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 第1章 重生 一阵天旋地转,贾志强的意识模糊。 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被一阵狂风吹拂,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耳边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远处呼唤他的名字,但声音又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贾志强的意识渐渐恢复,随即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贾志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里?” “这里...怎么不是医院,我不是被车撞了吗?” 贾志强此刻很懵。 他原本是江南大学一名大三学生。 今天正好周末,和舍友周一同外出吃了顿火锅。 不料回校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贾志强看见一辆失控的汽车,疯狂地冲向一名小女孩。 情急之下,他冲了过去。 最后用全力将小女孩推开,自己迎面撞上了那辆失控的汽车。 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个陌生的环境。 贾志强现在很想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三爷,您...您醒了?”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贾志强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裙裳的丫鬟正站在床前,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还不待他开口询问,那丫鬟便急匆匆地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三爷醒了!姨奶奶,三爷醒了!” 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少顷,一阵香风袭来,但伴随着的却是一种淡淡的疲惫气息。 一名妇人快步走进房间,面容较为美艳,但却显得十分憔悴,眉眼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疲惫。 妇人一进门,便疾步奔向床边,情绪失控地扑在贾志强的身上。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哽咽:“环儿,你终于醒了,姨娘这些天都要害怕死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姨娘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啊...” 贾志强呆愣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心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刚要开口询问,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如同被重锤猛击一般。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瞬间将他淹没。 那些记忆片段纷至沓来,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这些陌生的记忆,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再次传来妇人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哽咽。 她不停地呼唤着环儿这个名字,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时光流转,贾志强再次从混沌中苏醒,心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刚刚经历了一场记忆的融合,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如今醒来,他已然明白。 自己不再是那个原本的世界中的贾志强。 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全新的时空—红楼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他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有些尴尬的身份—贾府贾政的第三子,贾环。 他成为了赵姨娘的儿子,一个贾府中的庶子。 贾环,这个名字在红楼世界中既不熟悉也不陌生。 他是那个被人轻视、被人忽视的庶子。 总结一句话:那就是父亲不待见,母亲不教育,亲姐不喜欢,丫鬟都讨厌... 惨,真特么惨! “环儿,你……你感觉如何了?” 赵姨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紧紧抱住贾环痛哭,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再次让他陷入昏迷。 因此,此刻只能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担忧,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贾志强在心中进行了一番纠结的挣扎,最终决定先暂时应付过去。 主要担心如果让赵姨娘看出自己的异常,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 他有些不习惯地开口,声音略显生涩:“姨…姨娘,我…我没事,只是头还有点痛,稍微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贾志强吞吞吐吐地解释着,希望能够将赵姨娘支出去,给自己一些独处的空间,好让自己能够平静地消化这一切。 然而,赵姨娘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言外之意,或者是因为太过于担心他而选择了忽略。 她关切地说道:“环儿,既然头疼,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吧。姨娘就在这里陪着你,不用担心。” 贾志强原本心中有些抗拒,他希望能够独自面对这一切,但当他看到赵姨娘眼角的泪花时,心中的抗拒瞬间消散了。 赵姨娘是真心关心他,担心他。 他不忍心将这样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赶出去。 何况,人家还是本体的生母。 于是,他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妥协:“好…好吧!” 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史书也枉然。 贾志强身为一名大学生,自然对这部千古传世之作有所了解。 因而对于赵姨娘,印象中知道她是个刻薄且不讨喜的人物。 可以说是小说中的反派小角色,总处在被人拿捏的境地。 赵姨娘的性格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她的刻薄与善妒。 她心胸狭窄,常常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心生不满,对人对事缺乏宽容与理解。 而且言辞尖酸刻薄,常常用冷嘲热讽来攻击他人,让人难以忍受。 这种性格使得她在贾府中并不受欢迎,许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此外,赵姨娘还非常善妒。 嫉妒那些比她地位高、生活好的人。 尤其是那些受到贾母和王夫人宠爱的人。 她常常在背后说人坏话,挑拨离间,试图破坏别人的关系。 这种行为不仅让人感到厌恶。 第11章 小丑 进入贾府学堂读书的子弟,无一例外,都享有贾府的经济支持。 诸如贾宝玉、贾兰等人,只要踏入这学堂的门槛。 每月都能得到二两银子的资助,用于他们的学习与生活开销。 贾环自然也不例外,同样享有这份待遇。 这也是他选择来学堂的原因之一。 毕竟他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二两银子,来学堂就能增加一半,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学堂中的其他子弟,虽然也都能获得一定的银子资助,但具体的数目,贾环就不得而知了。 贾府学堂的建立,初衷本是出于对子弟教育的深切关怀,希望为贾家培养出一批有知识、有才能的后继之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学堂的纯粹与理想逐渐消磨,被世俗的权势与偏见所侵蚀。 在这学堂之中,学生间的身份差异被放大,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等级壁垒。 那些出生于富贵之家的子弟,享受着特权与优待,仿佛天生高人一等。 而那些出身低微的子弟,则往往成为欺凌与歧视的对象,承受着不公平的待遇。 如今的贾府学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庄重,变得乌烟瘴气,充满了争斗与偏见。 贾环怀着对知识的渴望,走进藏书房,从中挑选了一本《论语》。 当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教室里,学生们各自为营,有的趾高气扬,有的低头忍气,仿佛上演着一场场权力的游戏。 但见课桌上堆满了各种杂物,书籍、笔墨散乱地摆放着,似乎从未有人整理过。 墙上挂着几幅斑驳的字画,已经褪色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大声喧哗,或嬉戏打闹。 有的人手舞足蹈,仿佛在表演着什么,引得周围的人哄笑不已。 有的人则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全然不顾周围的嘈杂。 讲台前,一名学子正高声朗诵着什么。 但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喧嚣声淹没,显得苍白无力。 其他人似乎对他的朗诵毫无兴趣,依旧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贾环环顾四周,心中一阵失望。 他原本以为,即便学堂风气不佳,至少还能找到一两个用心读书的人作为榜样。 现在看来,这里几乎没有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轻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默默地走到窗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带来了一丝别样的舒爽感。 似乎为他稍显压抑的心情带来了一丝慰藉。 翻开手中的《论语》,贾环开始沉浸于书中的世界。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贾环之所以选择《论语》作为起始读物,并非偶然。 前世他便对《论语》比较熟悉。 尽管四书中的其他三部他也读过不少,且能记住一些内容。 但若论熟悉通读程度,无疑是《论语》更胜一筹。 因此,贾环毫不犹豫地选择《论语》,作为读书的开始生涯。 古代读书的方式,让他倍感疲惫。 不仅需要一字一句地细读,还要配合着摇头晃脑的动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 半个时辰下来,他便感到脖子酸痛,不得不停下来揉一揉。 就在这时,学堂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贾环抬头望去,只见教室里的许多人都跑了出去。 于是在心中暗自揣度,应该是某位重要人物来了。 想来在这学堂中,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的。 除了那位备受宠爱和身份尊贵的贾宝玉,再没其他人达到这地位。 果然不出他所料,贾宝玉真的来了。 贾宝玉的到来,立刻在学堂内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贾环对此也颇能理解。 这些人来学堂,一方面是为了贾府的那点资助。 但更重要的,则是为了巴结像贾宝玉这样的权贵人物。 若能成功巴结到贾宝玉,他们所能得到的利益,远超过读书资助的微薄回报。 毕竟,贾宝玉随手赏赐的物件,或是他出面安排的一份差事,都要比他们在这里苦读一辈子书来得更为实在和诱人。 当然,对于那些真正有才华、能够考取功名的学子除外。 贾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书本之中。 他虽想静心读书,但却未能如愿以偿。 只是呼吸之间,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快来呀,宝二爷到了!” “宝二爷来了,走走走,我们快出去迎接。” “快点,千万别去慢了,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学子们纷纷起身,争相往门口涌去,想要到贾宝玉跟前献殷勤。 “唉,真是没法安心读书了。” 贾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本,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环三爷,今日怎的如此沉得住气?没跟着众人去迎接宝二爷?” 贾环抬头望去,来人竟是贾复。 这个一向与他不对付的家伙,曾多次与他发生冲突。 由于贾复年龄较大,加上前身性格软弱,时常被贾复威胁恐吓住。 对于此人,贾环心中充满了厌恶。 正当他准备开口教训两句时,又有一人凑了上来,是贾珖。 好啊! 都来了是吧。 这两个家伙,每次见到他,都喜欢取笑或是侮辱他,有时甚至动手。 在贾府学堂中,可以说贾环最厌恶的人,非他们莫属。 所以见到两人出现,贾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贾珖则是一脸戏谑地打量着贾环,随后转向贾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环三爷怎么说也是贾府里的少爷,论起身份来,与宝二爷那是平起平坐的。你怎么能让环三爷去做迎接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呢?” 他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规矩啊!” 说完,贾珖又将目光转向贾环,嘴角勾起一抹贱兮兮的笑容。 “环三爷,您觉得我说得对吗?” () 。 第12章 落空 呵呵!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自己没去找这两个家伙麻烦。 他们倒好,不知死活地找上门来挑衅。 还真当他是原先那个软筛子,任他们随意拿捏吗? “滚!”贾环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这个字如同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命令,透过紧绷的唇缝轻轻溢出。 看着这两个恶人,贾环心中涌动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很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两个人,但奈何现如今的自己实力有限。 无论是自己的体格,还是自己的力量都不如贾珖。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贾复。 动手,只会自取其辱。 至于破口大骂,这个固然能让他短暂发泄心中的怒火。 但从长远来看,会加深旁人对他的负面印象,得不偿失! 因此,贾环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 认定最佳的选择,便是这个简洁而有力的“滚”字。 果然,当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后,顿觉身心一阵舒畅,仿佛卸下了一块沉重的包袱。 贾珖则愣在原地,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当再次抬头看向贾环时,眼神里全是愕然。 “你说什么?”贾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 站在一旁的贾复,此刻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环,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在贾复的印象中,贾环一直是个胆小怕事、软弱可欺的少年。 然而此刻,贾环所展现出的坚决和冷漠,却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尤其是那种气势,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贾复内心隐约有些感到不安。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贾环,试图找出那个往日里熟悉的影子。 可是贾环此刻所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他感到有些难以接近。 贾复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人是否真的是他所熟悉的贾环。 贾环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顺势停止了腰板,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向贾珖,那双曾经闪烁着畏惧之光的眼睛,充满了坚定与冷漠。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仿佛站在一个笑话的观众席上,静静欣赏着贾珖的惊愕与慌乱。 接着微微扬起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怎么?该不会年纪轻轻的,就聋了吧?” 说着,他又一次吐出那个冰冷的字眼:“滚!” 说完,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出一丝挑衅。 而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地晃了晃身子,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无所畏惧。 “这一次听到了吗?”贾环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仿佛有意激怒贾珖。 “要是还听不到,我不介意再说两遍,说到你听见为止。”贾环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肆意的笑意,眼神中的挑衅之意更加明显。 贾环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贾珖的脸上,让他瞬间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只见贾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调色盘般变换不停。 他瞪着双眼,紧盯贾环,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贾环这般有恃无恐? 贾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同时也感到一丝愤怒。 这种惊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于是扬起手,放在贾环面前,试图用威胁来找回场子:“你...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这话看似威胁,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而且哪怕他的眼神看着凶狠,手却在微微颤抖。 贾珖的恐吓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心中并无真正动手的勇气。 毕竟,众目睽睽下,他若敢对主族的少爷出手,事后必将受到严惩。 以往,只要他扬起手来恐吓,贾环便会嬉皮笑脸地讨好求饶。 这一幕在贾珖的脑海中,已经预演过无数次。 这会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贾环服软的可怜模样,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扬。 只是这一次,他的预想注定会落空。 贾环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吐出话语:“你尽管一试。” 他的心中充满了冷笑,对于贾珖那老套的恐吓手段早已免疫。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软弱少年。 “玛德,你找死!”贾珖被这接二连三的挑衅彻底激怒,最后一丝理智也在怒火中消散殆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准备狠狠地给贾环一个教训。 谁知贾环却仿佛没有看见贾珖那即将落下的手一般,依旧挺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无畏与挑衅。 这副任君出手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当然也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贾复。 就在贾珖的手即将触碰到贾环的那一刻,贾复眼疾手快地出手抓住了贾珖的手。 “复哥,你为何要拦我?”贾珖见贾复出手阻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解。 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以至于他忘记了此刻身处何地。 贾复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贾环。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对这个曾经软弱的少年有了全新的认识。 最终,贾复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贾珖的手,声音凝重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贾珖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贾复的示意下,还是强忍着怒火,咬着牙离开了教室。 “可惜了...”看着贾珖与贾复两人愤然离去的背影,贾环摇头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 原本打算利用贾珖的怒火,制造一场冲突,以便从中获取利益。 如果贾珖真的动手,他或许会受到一些皮肉之苦,但这也将成为他向长辈们哭诉的筹码。 这样一来,他的父亲贾政说不定会出于心疼和庇护,给他配备一个小厮之类,用来保护他免受欺凌。 毕竟,这虽然是家族小辈之间的矛盾,但长辈们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被人欺负。 而且,若真的被打,他还可以趁机向贾政索要一些额外的好处,作为对自己受伤的补偿。 人和钱是他当前最需要的,有了钱和人,他或许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生出更多的钱。 可惜贾复的及时出手,打破了他的计划。 () 。 第13章 报复 幸而此刻教室内人少,否则贾环这般模样若被众人目睹,定会让众人瞠目结舌,惊掉下巴。 然而,仍有几位未曾离去。 诸如贾兰、贾蔷等人便是其中。 贾兰自无需多言,身为贾府嫡长小少爷,身份尊贵无比。 论及身份之显赫,贾兰实更胜一筹。 只可惜其父早逝,又未得王夫人与贾政之青睐,加之贾母偏爱贾宝玉,致使众人皆趋之若鹜,竞相追捧贾宝玉。 至于贾蔷,此子身份亦非同小可。 身为宁国府正派玄孙,可谓是地位显赫。 然宁国府私生活混乱,贾蔷之父究竟何人,亦是众说纷纭。 但即便如此,他亦在贾府中占据一席之地,不容小觑。 方才那一幕,贾兰看得真切,心中涌起阵阵惊涛骇浪。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贾环竟敢与贾珖对视,且当面斥其离去,毫无惧色。 即便贾珖怒目而视,欲施惩戒,贾环亦岿然不动,神态自若。 贾兰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幻象,心中却仍难掩震撼:这还是他昔日所识的贾环吗? 他一人独立,竟能令贾珖与贾复二人败退而去,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此事之离奇,实乃前所未有,令人叹为观止。 贾兰之所以震惊至极,原因无他,乃是他曾亲眼目睹贾环多次受贾珖与贾复之欺凌。 每次皆是贾环低三下四,哀求不已,何曾有过今日之豪气? 昔日与今朝,对比鲜明,恍若隔世,令贾兰难以置信。 更令贾兰瞠目结舌者,乃是在贾珖与贾复狼狈离去之后,贾环竟能如常读书,神色自若,恍若刚才之事未曾发生。 此情此景,实在诡异难测,令人心生畏惧。 贾兰心中暗自忖度:贾环变化之大,简直恐怖如斯。 且说贾兰与贾环之间,素日并无深交。 若是熟识,此刻的贾兰定已疾步趋前,满面春风地执起贾环之手,热切地询问:“三叔,侄儿心中甚是不解,三叔何以如此英勇无畏?” 贾环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平静,实乃因他内心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身为一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他自然拥有着超越年龄的明辨是非之力,对于贾珖与贾复的恐吓威胁,他早已司空见惯。 据原主的记忆所知,贾珖与贾复往日里不过是虚张声势,恐吓威胁一番,最多也只是推搡几下,从未真正动过手。 想来也是,若真将贾环打伤,以赵姨娘的火爆脾气,此事岂会善罢甘休,必定会闹得满府皆知。 总而言之,在贾环眼中,贾珖与贾复不过如同跳梁小丑,实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然而,他方才心中确实暗暗期盼着贾珖能真的动手。 如此一来,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向贾政求援,求得护卫。 可惜啊! 命运似乎并不愿成全他的这点小心思,实在令人惋惜。 贾环心中虽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贾环这边在唉声叹气。 而另一边,贾珖在院子里咆哮如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双手紧握成拳,一次次用力地捶打着树干,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贾珖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小子,真是太嚣张了。他居然敢叫我滚,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他又狠狠地捶了一下树。 仿佛这一刻打的不是大树,而是令他愤怒到极致的贾环。 “复哥,你瞧瞧那小子,他居然敢如此嚣张,他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贾珖转过头,望着贾复,眼中多了一份埋怨。 “复哥,你刚才真不应该拦着我。若是让我动手教训他一顿,定能让他明白,不听我们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如果刚刚不是贾复拦着,他早就将贾环暴揍一顿了。 此刻一想到贾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气得他直跺脚。 贾珖在心里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让那小子好看,以报今日之辱! 贾复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看着贾珖如此愤怒,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烦躁。 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 “珖弟,你有所不知,今日的贾环与往日大不相同。” 贾复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神情凝重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表情冷漠得近乎漠然,竟让我心生一丝寒意。” 贾珖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他撇了撇嘴,说道:“复哥,你未免太过紧张了。” “那小子不过是个庶子,身边连个丫鬟仆人都没有,能有什么本事?” “再说了,我们平时欺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若是真有本事,岂会如此忍气吞声?” 贾珖从心底看不起贾环,打心底觉得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恨的是这样的废物,竟然生在贾府之中,成为了贾府的少爷。 且还喜欢在外人面前,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是贾府少爷的身份,简直是不知羞耻到了极点。 对于方才未能动手教训贾环,贾珖心中仍是耿耿于怀。 他恨得牙痒痒道:“我刚才就应该留下,给他点颜色看看。教室里人又不多,给他一顿教训,让他以后见到我们就绕道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来气!” 回想起以往贾环被他们欺负,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贾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仿佛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 “珖弟啊,你还是没看懂啊!”贾复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感觉贾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动手时,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有种故意引你上钩的感觉。” 贾珖听了,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复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哪敢不退缩啊,肯定是被我吓得愣住了。那种情况下,他想跑也跑不掉。” “唉,真是可惜了,没继续打下去。”贾珖摇了摇头,一脸懊悔。 贾复看着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当时也以为是这样。但你看贾环那表情,简直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怕。” “那又怎样?他敢还手吗?”贾珖打断道。 “反正我们还是小心点好,他好歹也是贾府的少爷。”贾复提醒道。 “复哥,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贾珖不满地说,“那小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随时都能收拾他。” “下次找到机会,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 。 第14章 贾瑞 贾宝玉走进了学堂,那一刻,仿佛一颗璀璨的明星降临。 学堂内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贾宝玉簇拥在中央。 贾宝玉身着一袭华服,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洒满了熠熠生辉的光彩。 他的面容俊朗,肌肤如玉,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眉宇间流露出的淡淡微笑,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他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挂在脖子上的项圈。 项圈造型古朴,上面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那玉质纯净,光泽温润,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气。 这块玉,正是贾宝玉出生时口中所含之物,传说中有着神奇的力量... 学堂内热闹非凡,无数人向贾宝玉献殷勤,有的递上笔墨纸砚,有的送上点心茶水,还有的不住地夸赞他的才情和相貌... 贾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即使是成年人的灵魂,他心中此刻亦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同样是贾府的少爷,为何贾宝玉能受到如此多的追捧和喜爱,而自己却无人问津呢?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贾环心绪纷乱,如波涛翻涌,遂起身欲往茅厕稍事宽解。 刚步出房门,便见贾宝玉翩然而至,犹如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贾环心知礼数不可废,虽心中万般不愿,亦只得强作镇定,拱手作揖,低声道:“见过二哥。” 其声虽轻,却透露出几分恭敬与疏离。 贾宝玉闻言,抬头望向贾环,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素来深知贾环性格孤僻,与人交往甚少,今日竟能主动打招呼,实乃出人意料。 倘若贾环知晓贾宝玉心中所想,定会吼上一句:开什么玩笑? 并非他不愿与人交往,实乃他人对他避之不及。。 好吧,贾环并不知道这些。 贾宝玉遂开口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不慎跌入庭院之池塘,不知现今身体可曾康复?” 贾宝玉言辞颇为恳切,透露出对贾环的一些关心。 贾环闻此问,心中涌起一丝波澜。 未曾料到贾宝玉会问及此事,更未想过对方会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 倘若早知如此,他或许会选择避开,以免提及那尴尬的落水之事。 事已至此,贾环只得拱手答曰:“多谢二哥关心,小弟已然康复,无甚大碍。” 贾宝玉闻言,心中的担忧稍减,复又嘱咐道:“既已康复,那便甚好。日后行走须得多加小心,莫再让家人为你担忧。” 贾环没再多言语,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贾宝玉轻轻颔首,随后目光一转,见秦钟已步入教室,便兴高采烈地疾步而去。 贾环淡淡地瞥了一眼秦钟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但也没有多想,而是转身去办自己的要事。 步入茅房,贾环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舒畅,精神焕发。 解手之后,贾环步履轻快地准备返回教室,却不料在走廊转角处迎面撞上了贾瑞。 贾瑞一见贾环,便笑逐颜开,双眼放光,仿佛见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他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拱手作揖,满脸堆笑地说道:“三爷,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没想到在这能遇见您。” 贾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准备继续前行。 可贾瑞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呼吸间他侧身一挡,拦住了贾环的去路。 贾环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疑惑。 贾瑞却毫不在意,他轻摇手中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方才我路过时,恰巧看到贾珖和贾复那两个家伙与三爷起了争执,不知三爷是否需要我出手相助?” 贾环一听这话,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 他原本还纳闷,怎么上个茅房出来就遇上了这个家伙,原来贾瑞是特意在外面等着他呢。 虽然贾瑞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 但贾环心里清楚,贾瑞这种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忙。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是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瑞大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贾瑞一听这话,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他本以为贾环会感激涕零地求他帮忙,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领情。 于是他急忙又道:“三爷,您可别小看了这两个家伙,他们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只要您点头,我保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找您的麻烦。” 若是换作以前的贾环,面对贾瑞突如其来的“好意”,他恐怕会喜出望外,甚至激动得手舞足蹈,对贾瑞连连作揖致谢。 因为在他过去的生活中,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寥寥无几。 无论是在贾府的高墙之内,还是在府外的广阔天地,他总像是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孩子,鲜少有人愿意走近他,更少有人愿意真心相待。 若真要细数,倒也能勉强找出一两个不那么嫌弃他的人。 其中,贾惜春算是其中之一。 每次贾环踏入她的院子,她都会热情地分享一些吃食,这份温情甚至比他的亲姐姐还要来得真切。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贾环逐渐疏远了这种往来,或许是内心的自卑作祟,又或许是不想听到贾惜春的唠叨...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贾瑞,脸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提出所谓的“帮忙”。 贾环心中明镜一般。 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贾瑞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设下的圈套。 只要他点头应允,贾瑞便会以学堂里的小小职权为依仗,前去恐吓贾珖和贾复那两个纨绔子弟。 一旦事成,贾瑞便会找上门来,索要他的好处。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可以说,贾环的私房钱,几乎全部流入了贾瑞的口袋,而他却还对这个人感恩戴德,视他为救星。 () 。 第15章 嘲讽 时至今日,贾环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些毫无征兆找上门的麻烦,极有可能是贾瑞在背后暗中操控。 其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榨取更多的油水。 然而,贾瑞并不知晓。 现在的贾环,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少年了。 面对贾瑞那虚伪的“好意”,贾环心中有了自己的筹谋和对策。 他站在那里,目光略显发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贾瑞见状,心中疑虑重重,眉头紧锁,暗自揣测:“这贾环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一言不发?难道是得了失心疯?” 然而,尽管心中疑云密布,贾瑞却不敢轻易表露在脸上。 毕竟,贾环虽在贾府中的地位不显,但终究也是主族少爷,身份尊贵,不可小觑。 事实上,贾瑞绝非那些贾珖、贾复之类的莽夫所能相提并论,以为贾环是庶出便可肆意欺凌。 若是此事不慎传入赵姨娘的耳中,她那火爆的脾气,粗鄙的i性格,必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想到此处,贾瑞不禁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贾环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忙不迭地调整情绪,对着贾瑞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语气尤为客气地说道:“劳烦瑞大爷挂念了,其实那两个家伙刚才找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拌了几句嘴而已。” “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不敢劳烦瑞大爷费心。” 这番话,是贾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认为,现在还不是与贾瑞撕破脸的时候。 毕竟,贾代儒不常来学堂,学堂的大小事务基本都由贾瑞负责管理。 如果此刻得罪了他,贾瑞很可能会给他制造麻烦。 贾环并非惧怕贾瑞,而是深知学堂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这是他唯一可以安心读书的地方,他不想因为一些无谓的纷争而失去这个机会。 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学业为重,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以免王夫人再挑他的毛病。 贾瑞一听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愣住。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从贾环那里捞点好处,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识趣,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显然没料到贾环会如此回答,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但他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三爷自己能处理,那我就放心了。若是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贾环假装感谢道:“多谢瑞大爷,若是瑞大爷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 贾瑞无奈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但他还是向左迈出一步,为贾环让出了一条道路。 贾环离开后,贾瑞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思忖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事情会发展至此? 先前听闻贾环与贾珖、贾复发生了争执,还听说贾环让贾珖滚开。 然而,这些传言在贾瑞心中并未引起多少波澜,他更关注的是其中蕴含的赚钱机会。 在贾瑞看来,贾环一个庶出的少爷,性格欺软怕硬,怎么可能敢说出让贾珖两人滚开的话来? 自然而然地认为,贾环是被欺负了。 因此,他怀着满腔激情找到贾环,想要趁机捞取好处。 岂料,刚刚贾环的反应却让他大跌眼镜。 贾环一脸淡定地说,他不需要任何帮助。 这让贾瑞感到难以置信,他不禁怀疑贾环是在故作镇定,逞强而已。 于是,贾瑞决定暗中观察。 看贾环是否真的能够应对贾珖和贾复的刁难。 接下来的时间,贾瑞一直守在学堂,并时刻留意着贾环的动向,心里期待着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从而再次向贾环索要好处。 令他失望的是,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贾珖和贾复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贾瑞心中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他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又落空了。 望着贾环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也开始对贾环的真实实力感到好奇。 这个曾经任由他人欺负的庶出少爷,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下学时分,贾环缓缓步出学堂。 只见门口早已停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仿佛在等待着各自的主人。 贾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最前面的那辆车吸引。 因为那是贾宝玉的专用马车,也是最华丽的一辆马车。 只见贾宝玉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款步而出。 华丽的锦缎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每一寸都流淌着贵族的血脉。 身后的丫鬟仆人手持书卷、香囊等物,个个低头垂手,显得恭敬而又谦卑。 贾宝玉在一名马仆的搀扶下,优雅地登上马车,整个过程从容不迫,尽显大家风范。 待贾宝玉和秦钟坐定,马车便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驶离。 随后,贾兰也在仆人的陪同下,上了自己的马车。 贾兰乘坐的马车,虽不及贾宝玉那般奢华,却也显得气派非凡。 马车缓缓启动,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渐行渐渐远。 贾环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同为贾府子孙,他却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没有丫鬟的服侍,没有马车接送,只能孤身一人走路回家。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这尊卑有序的社会,让他这样的庶出子弟,注定要被边缘化。 这一刻,贾环的内心深处似乎回荡起原主那份对学堂的深深憎恶。 于这学堂之内,他非但要承受那些无理取闹的欺凌,更要时刻提防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布下的坑钱陷阱。 每一次的退让与屈从,都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的自尊与尊严紧紧捆绑。 然而,更令贾环难以忍受的,是那些不绝于耳的嘲讽之声。 “哟,那不是贾环吗?”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戏谑和轻蔑。 贾环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学堂里那个总以取笑他为乐的学子。 “哈哈,没错,确实是贾环。”另一人附和着,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 。 第16章 喜从天降 他们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纷纷围了上来,准备对贾环进行一番奚落。 “他总在人前炫耀自己是贾府的少爷,好像多了不起似的。”一个学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可你看看,贾府的公子们哪个不是有马车接送?就他没有,真是可怜啊。”另一人幸灾乐祸地笑道,仿佛找到了贾环的软肋。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贾府少爷,只是个冒牌货而已。”又有人添油加醋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嘲讽和挑衅。 这些嘲讽声,犹如利箭穿心,一支支射向贾环的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 然而,他仅沉默片刻,便缓缓松开手掌,心中涌起一股冷静与坚定。 不过是孩童的无知与轻薄罢了,他又何须与他们斤斤计较? 待来日功成名就,那才是真正的反击,方能令他们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贾环心中豁然开朗,他挺直腰板,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归途。 他深知,前路虽坎坷崎岖,但只要心志坚定,步履不辍,终有一日会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步行而已,何足挂齿? 遥想儿时求学,哪个不是跋山涉水,行程数里。 这从学堂至贾府的三四里路,于他而言,不过是锻炼身心的良机。 他步履从容,心怀壮志,仿佛踏上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一回到家,贾环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 首先声明,不是他的身体不行,实在是原主身体太差了…… 那三四公里的路,都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也难怪原来的贾环那么不喜欢去学堂。 今日来回奔波两趟,属实有些疲惫不堪。 稍事休息后出门,向东张望,却不见赵姨娘身影,连小鹊和双喜也未在旁,只得重回屋内。 打开书包,取出今日于学堂精心抄录的《论语》,正欲潜心品读之际,贾环却陷入了沉思。 这所谓的书包,实则并非后世那种背负于肩的款式,而是挎于身侧的简易之包,称之为挎包或许更为贴切。 只是世人习惯称之为书包,贾环亦只能随俗而呼。 贾环手中的书包,是赵姨娘亲手为他缝制的。 赵姨娘的想法比较简单,希望自个儿子能在读书上有所建树。 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成为乙科进士,她便可借此抬正身份,成为贾政的二房,也就是二房。 名称也会由姨奶奶改为姨太太。 谁知贾环性格顽劣,除了爱在府里向丫鬟、仆人们炫耀自己的少爷身份,便是撒泼耍赖。 学堂那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 这还是害怕挨打,才不情不愿去的。 看见贾环这般模样,赵姨娘的期盼渐渐落空。 但不管怎样,贾环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即便读书不成,将来成家立业后也能得到好的差事,保障他们的后半生。 因此贾环对赵姨娘而言,不仅是她的心头肉,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这也是为什么贾环掉进池塘昏迷不醒时,赵姨娘会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没有贾环,她的日子便如同隔壁的周姨娘,在府里如同隐形人,过得连王夫人和贾宝玉的丫鬟都不如。 赵姨娘回来时,嘴里骂骂咧咧。 不用想,显然是被王夫人叫去立规矩了。 作为贾政曾经的通房丫鬟,赵姨娘因生下贾环和贾探春而升为姨娘,但每天仍需向王夫人请安立规矩。 回来发牢骚,估计是遭到了王夫人的责罚。 贾环想出去安慰母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尤其是他犯错时,王夫人也会把责任推到赵姨娘身上。 想要改变这种境况,唯有高中进士,将赵姨娘抬为侧室,这样她才能免去每日立规矩之苦。 这样一来,贾环又多了个努力奋斗的理由。 苏州城的阊门,是人间最繁华风流的地方之一。 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上有条仁清巷,巷里有座葫芦庙,庙里曾经寄住的一个穷儒。 穷儒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湖州人士,出身诗书官宦人家。 这人便是我们所熟知的贾雨村。 且说贾雨村与甄士隐相识,而后得到甄士隐的五十两白银资助。 再说那年雨村得士隐赠银相助,次日就赶往京城,三篇文章,十分得意,中了进士,当了县太爷。 贾雨村虽有才干,但依仗才能,怠慢上司,不久被参了一本,革去职务。 他把家眷与积蓄送回故乡安顿好,就独自出来,游览天下名胜。 最后来到扬州,做了盐政林如海女儿的老师,也就是林黛玉的老师。 贾雨村素有阅读朝廷邸报之习,这一日闲暇之余,又信步走向城门。 未曾料及,尚未瞥见邸报,忽闻有人呼唤其名。 循声望去,贾雨村惊讶地发现,呼唤之人竟是昔日同僚张如至,那位因一案而遭革职的友人。 回想起初到扬州之时,自己病倒在客栈,病愈之后竟陷入断炊之困。 幸得张如至引荐,使自己得以在林如海府上,担任林黛玉之师。 否则前途茫茫,尚不知何以为继。 因此,遇见这位故人,贾雨村自然心生亲近,欲与之叙旧。 正当他拱手作揖之际,张如至已抢先开口,声音中满是喜悦。 “雨村兄,恭喜了。”张如至笑吟吟地说道。 此言一出,贾雨村不禁感到一阵疑惑。 “如至兄,你此言何意?我实在不知有何喜可道。” 贾雨村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之色。 张如至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拍了拍贾雨村的肩膀,解释道“雨村兄,我得知上面有起用旧臣之意,且最近有在四处寻觅人才。今日碰巧遇见你,岂不是喜事一桩?” 贾雨村一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又迅速掩饰住。 旋即瞪大眼睛,语气急切地追问道“如至兄,当真如此?” 张如至点头微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又岂会拿此事来诓骗雨村兄?”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许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雨村兄若是不信,何不回去问问林盐政?他必定知晓此事。” 说着,他走近贾雨村,刻意压低声音道“届时,雨村兄也可借林盐政之手写一封举荐书,相信有此举荐书,定能助雨村兄官复原职。”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重铸贾府荣光 第17章 呐喊 听闻此喜讯,贾雨村心中激动难抑,忙不迭地向张如至拱手致谢,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 “多谢如至兄提醒,我这就回去与林盐政商议。”说罢,他转身便走,步履匆匆地返回林府。 转身之际,他脸上闪过一丝期待之色,心中已暗自盘算如何利用这次机会重回官场。 然而回到林府后,贾雨村却未能立即见到林如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好在次日终于得以相见,他这才松了口气,心中重燃希望之火。 贾雨村向林如海深深一拱手,神情诚恳道“如海兄,近日听闻朝廷有意重新启用旧臣,弟心中激动不已,特来请辞,以图报效朝廷。” 贾雨村心中忐忑,担忧林如海听闻请辞之请会面露难色,从而难以启齿请其帮忙。 然林如海的反应,竟出乎他的意料。 但见林如海一听此言,顿时喜上眉梢,笑容满面。 “哈哈,雨村兄,我正要寻你商议此事,未曾想你已得知此等喜讯,真是天意如此啊!恭喜恭喜,此番你定能官复原职,大展宏图!” 林如海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与祝福,显然是真心实意祝贺。 贾雨村悬着的一颗心,也在林如海喜笑颜开的回应中,渐趋平静。 正欲开口求助,林如海却已先声夺人。 “不瞒雨村兄,此番正好有一事相求于雨村兄,万望雨村兄帮忙。” 贾雨村闻言,虽心有不愿,但面上仍作欢喜状,拱手而道“如海兄于我有恩,有事但说无妨,何须如此?” “哈哈哈,未曾想到雨村兄如此爽快,倒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林如海再次放声大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随后接着说道“雨村兄,实不相瞒,因拙荆离世,岳母大人念及小女黛玉孤苦无依,再三遣人送信,催促她前往金陵。” “我虽不舍,但公务繁忙,无暇分身,又想到她孤身在外,无人照料,心中实在难安。” “如今雨村兄既已请辞,不知能否劳烦你一路照看,护她周全?” 话说贾母闻听女儿离世之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又因念及外孙女林黛玉年幼无依,孤苦伶仃,遂频频寄书,催促其前往金陵,以得庇护。 林如海虽对女儿依依不舍,然公务缠身,无暇兼顾,亦知女儿前往金陵,既可为亡妻尽孝,又能得贾母庇护,实为上策。 然苦于无暇亲送,又恐路途遥远,无人可信,故迟迟未决。 今见贾雨村请辞,林如海心中一动,暗忖此人可托,遂起意托其照看黛玉一路。 闻听林如海之言,贾雨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为难。 他暗自思忖自己之事尚未了结,此刻却又被牵扯进陪同林黛玉前往金陵的差事,实非所愿。 贾雨村心中纠结万分,既想推脱,又恐伤了林如海的情面。 面上虽未露出丝毫不悦,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他眉头紧锁,思绪纷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林如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曾察觉贾雨村的迟疑。 忽地想起一事,笑道“雨村兄,你曾训育小女,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正好借此机会,我修书一封,托付给内兄,也好助雨村兄官复原职……” 贾雨村原本心中记挂着自己的事情,对林如海的提议迟迟未作出回应。 但一听到“举荐书”三字,他顿时精神一振,脸上的迟疑之色一扫而空。 连忙说道“如海兄于我有大恩,黛玉又是我的学生,既然她要前往金陵,我自然是要陪上一程的…” 虽然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贾雨村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若不是林如海提及举荐之事,他才不会轻易答应这趟差事。 贾雨村将心思掩藏得极好,林如海又心系女儿,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只当他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请求。 林黛玉得知此决定,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坚决不愿离开父亲。 林如海心疼不已,耐心劝解, 历数此行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经过一段时间的安慰与开导,林黛玉终是含泪拜别了父亲,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舟船。 林黛玉带着几名仆妇,乘坐一艘精致的船只,缓缓离去。 而贾雨村则带着两个小童,乘坐另一艘船,紧随其后,一同前往。 两船并行,渐行渐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江面之上。 金陵贾府之内,自闻林黛玉登舟之讯,众人皆翘首以盼,日夜计算着她的归期。 贾母更是心急如焚,每日数次询问丫鬟,今夕何夕,距黛玉抵达尚有几日。 随着询问声频传,府中上下皆知有位名唤林黛玉的外甥女即将到来。 贾环从赵姨娘处得此消息,而赵姨娘则是从王夫人那里听闻。 随着黛玉归期渐近,贾府上下张灯结彩,喜庆之气洋溢。 赵姨娘在贾环耳畔低语,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一个外甥女罢了,瞧他们如此珍视,倒也不见谁真心疼爱我们环儿。” “我环儿再如何,也是府中的少爷……” 贾环闻言,慌忙摆手制止“姨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贾环对赵姨娘的口无遮拦深感无奈。 她平时说说笑笑、胡言乱语也就罢了。 众人皆知她性格如此,不会真的与她计较。 然而,林黛玉是何许人也? 她乃是贾母最为疼爱的女儿所出,因此贾母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比疼爱贾宝玉还要更胜一筹。 贾环作为一个庶子,何德何能敢与之相提并论? 赵姨娘此刻竟然在此大放厥词,全然不顾及府中的规矩与禁忌,对贾母最为疼爱的外孙女林黛玉出言不逊。 这种不敬之举,若是传到了贾母或其他长辈的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贾环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他终于深刻领悟到古语所云“不作就不会死”的深意。 在这贾府之中,言行举止皆需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祸端。 贾环望着赵姨娘,真想呐喊一句娘啊,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还想好好活着... 可惜,赵姨娘听不到他的心声。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重铸贾府荣光 第18章 夫子现 贾环心中对林黛玉的到来颇感期待,他好奇这位传说中的林妹妹是否真如神仙般美丽。 最为翘首以盼的莫过于贾宝玉。 自从听闻有这么个如仙子般的妹妹即将来临,他便整日缠着贾母问东问西,甚至连学业都暂且搁置了。 贾母被他问得头疼不已,但自己也没见过林黛玉,只能含糊地安慰他,待她到来时自然会知晓一切。 同时,贾母不忘提醒贾宝玉届时要守礼数。 在贾母面前,贾宝玉自是连连点头应承。 相较于贾宝玉的狂热,贾环虽有所期待,但更多的是冷静与理智。 他深知自己的地位,即使林黛玉真的到来,自己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到。 因此,对于林黛玉的到来,仅仅抱持着一份淡淡的期待。 贾环依旧勤勉于学业,他倾注了五日之功,将《论语》熟记于心,随后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四书中的《大学》。 有了上次的教训。 这几日里,贾珖与贾复倒也未曾再来寻衅滋事。 使得贾环得以安心向学。 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然而教室内的嘈杂之声却时常令他分心。 于是,贾环选择了一个更为宁静的地方—学堂外的一棵大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来一丝丝清凉。 贾环坐在树下,摊开书本,开始低声诵读。 虽然时不时有人路过,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借机嘲讽几句,但贾环却不为所动。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这些嘲讽与质疑,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这里背书,倒有些像是大学时在花园里温习功课的感觉。 没有了喧嚣与打扰,贾环的心境也变得格外平和与宁静。 使他愈发沉浸在书海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贾环沉浸在书海中,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书页上,仿佛为他的勤奋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每一个字句都仿佛从他的心底流淌而出... 原本在外游荡或闲谈的学子们,此刻皆如惊弓之鸟,纷纷仓惶奔向教室。 他们脸上写满了慌乱与紧张,生怕因些许迟误而遭受夫子的责罚。 贾环原本全神贯注于书中,对四周的纷扰浑然不觉。 直到一阵急促的惊呼声打破了这片宁静,他才如梦初醒。 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夫子来了?莫非是贾代儒夫子来了?” 抬头望向教室门口,只见一位老者肃然而立,正是他们平日所畏惧的贾代儒夫子。 贾环微微一怔,神思有些恍惚。 不是说贾代儒夫子平时很少来学堂的吗? 怎么今天就突然出现了? 仔细想想,又算了算自己来学堂的日子。 好吧,确实不常来。 他在这学堂都待了一周了,今天才第一次看到贾代儒。 看到周围的学子们,一个个急匆匆地往教室跑。 贾环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上学迟到的那种紧张、慌乱的场景。 “这些人怎么都跑这么快,像极了以前迟到被老师骂的场景?” 贾环心里嘀咕着,然后也赶紧站起来,跟着大家快步往教室走。 半刻钟不到,教室里就堆满了人。 贾代儒夫子一踏入教室,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贾兰。 他细细观察了许久,见贾兰依旧勤奋刻苦,如同往日一般用功,心中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贾代儒的目光,又转向了刚走进教室的贾环。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突然,贾代儒有了动作。 这一动,便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乱了众人的心弦。 贾环隐约间捕捉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如同低声诵经,却又充满了焦虑与恐惧。 “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千万别来我这里,千万别来。” “别找我,千万别找我。”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重铸贾府荣光 第20章 比试 怎么回事? 这孩子怎么突然发愣了? 难道是...没有背得? 不应该啊,不应该... 方才他眼中的自信和不畏惧,分明是想让老夫抽背他。 怎么会这样呢? 贾代儒眉头紧锁,不解地看向贾环,心中亦充满了疑惑。 而此时的贾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尴尬地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局促不安地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夫子,学生…未曾背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贾代儒,只见对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严肃。 或是说,脸色有点难看。 贾环心中微微一紧,连忙主动伸出手,准备接受贾代儒的训诫。 话说贾环自信满满,自认为已将《论语》和《大学》背得滚瓜烂熟,在学堂中已经无人能敌。 谁曾想,贾代儒这一问,却如同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瞬间陷入了尴尬之境。 太尴尬,实在真的太尴尬了。 贾环在心里哀嚎着,只希望这场尴尬能够尽快过去。 贾代儒看着眼前的贾环,轻叹一声“哎,孺子不可教也。” 他并未如往常一般责打贾环,而是佝偻着身体,缓缓离开了教室。 贾环见状愣在原地,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浓重。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贾代儒不打算惩戒自己了吗? 贾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茫然与不解。 目光灼灼地望向贾代儒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显得如此落寞与沉重。 这一刻,贾环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心疼。 也恰在此时,贾环心中涌起一缕异样的思绪。 或许并非贾代儒无心管教,实乃学堂众学子桀骜难驯。 他们将贾代儒的教诲置若罔闻,哪怕言者谆谆,听者却藐藐,犹如左耳进右耳出,全无入心之意。 即便是责罚加身,也只是短暂之痛,过后便忘,屡教不改。 长此以往,贾代儒对这群学子终是失望透顶,只得无奈放手,任其自误。 “这怎么可能?” “夫子今日怎会饶过贾环?” “真是奇怪,贾珖背出一句便受了十戒板的责罚,而贾环却连一戒板都未挨。” 对于这些窃窃私语,贾环置若罔闻。 他心中虽也疑惑为何贾代儒未对他动戒尺,但并未显露于色。 此时,学堂内议论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散。 “你们懂什么,贾环乃荣国府的少爷,夫子自然要给荣国府几分面子。” “此言有理。” “真是可怜了贾珖,明明背了一句,却仍遭责罚,反观贾环,一句未背却得以幸免。” “谁说不是呢,真是便宜他了。” “这些日子,每每见他捧书于树下苦读,原以为他学有所成,没想到竟是装腔作势,连一句三百千都背不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贾代儒离开后,学堂内的学子们议论纷纷,对贾环的“侥幸”逃过一劫既感到惊讶,又带着几分不屑与嘲笑。 贾兰此刻也凝视着贾环,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 他心底实在不明白,这位三叔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何连一句简单的三百千都背不出来? 以往,贾环的懒散他倒也不以为意。 但这段时日,他亲眼所见贾环用心苦读,仿佛真的在奋发图强。 难道...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难道,这么多天来,贾环竟连三百千中的一句都未能记住?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野火燎原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或许,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解释得通刚才的事。 贾环万万没想到,自己因未能背诵出三百千,竟被贾兰打上了读书天赋极差 的烙印。 至于对于学堂内的奚落与嘲讽,贾环却并未放在心上。 但有些人却对此耿耿于怀,特别是同样未能背诵出课文的贾珖。 此刻的贾珖,眼中怒火熊熊,仿佛烈火在燃烧。 只见他怒气冲冲站起来,大跨步走到贾环面前,低声吼道“贾环,你给我站起来!” 贾环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有事快说,没事就滚,我没空陪你废话。” 贾环完全无视了贾珖的怒火,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他手里拿着大学,一副我要读书的模样。 见两人对峙,学堂内的众人纷纷投来戏谑的目光,他们期待着这场冲突能带来些许欢乐。 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贾珖被贾环的态度彻底激怒,他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 他怒视着贾环,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显得异常激动。 原本他就因为贾代儒的区别对待而怒火中烧。 此刻在听到贾环的话,瞬间就炸了。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下定决心要给贾环一点颜色瞧瞧。 下一刻,他怒吼道“贾环,你一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着贾环的鼻子,恶狠狠地继续道“你这种废物天赋还读书,怕是读一百年也背不出三百千!” 贾环冷笑一声,原本准备回击,但瞬息之间,他心生一计。 但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贾珖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下一刻眯了起来,嘴角处还带着意味深长地笑意。 “哦?你这么说,莫非是想要与我比试一番?”贾环的语气中充满了挑逗与戏耍的意味,仿佛要将贾珖玩弄于股掌之间。 贾珖愣住了,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的废物,竟要与他比试? 哈哈哈...哈哈哈... 笑话,当真笑话。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贾珖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众人闻言,先是一片愕然,随即也是哄笑声起。 “这贾环,真是自不量力!” “疯了,疯了,这贾环一定是疯了。” “连三千百都背不出一句,还敢与贾珖比试,自讨苦吃。”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重铸贾府荣光 第21章 挖坑 学堂内的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可笑的场景。 他们笑得人仰马翻,仿佛这一刻的快乐无比珍贵。 “哈哈哈...我道以 为贾环要比试什么,他竟然要比试背书,当真要笑死我了。” “这个连三百千都背不出一句的家伙,居然敢跟贾珖比背书?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贾环静静地承受着周围的嘲笑,内心却波澜不惊。 众人的喧嚣仿佛成了他耳边的一阵风,吹过便无痕迹。 他站在那里,目光坚定,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反击时刻。 嘿嘿嘿。 笑吧,尽情地笑吧! 现在不笑,一会有你们哭的时候。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贾环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仿佛猎物看到了陷阱中的猎物。 今天的他,不仅要教训贾珖,还要教训其他一并嘲笑他的人。 贾珖的笑声渐渐平息,他挑衅地看着贾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好,既然你要比试读书,那我就奉陪到底。” 贾珖突然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冷漠地看向贾环,缓缓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可不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人。” 贾珖微微一顿,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挑衅。 “若是你输了,可得乖乖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贾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贾环的蔑视。 他目光直视贾环,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周围的人们听到这个赌注,纷纷议论起来。 有些人觉得贾珖过分了,毕竟贾环也是荣国府的少爷,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但也有些人觉得,贾环自己提出要比试,就应该承担可能的后果。 “什么?贾珖竟然要让贾环下跪?他难道忘了贾环的身份了吗?”有人惊讶地说道。 “是啊,贾珖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有人附和道。 然而,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有什么过分的?贾环自己提出要比试,输了自然要承担后果。” 第28章 心思 此话正合宝玉心意,贾母话还没说完,他便精准地走到林黛玉这边来。 刚准备拱手作揖,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黛玉身上时,顿时就愣住了,眼中流露出惊讶 的神情。 “这个妹妹,我…见过!”贾宝玉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笃定地说道。 贾母听后,笑着骂道“胡说些什么,你何时见过她?” 因知晓孙子的性情,贾母只当贾宝玉是在故意逗趣,故而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林黛玉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她听到贾宝玉的话后,心中几乎震惊得发出了声音。 因为在贾宝玉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仔细端详着对方。 结果与贾宝玉的说法不谋而合。 她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般。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思绪他怎么会如此懂得自己的心思? 这种奇妙的共鸣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欣喜。 “虽说未曾谋面,但总觉妹妹面熟,好似梦中相逢。”贾宝玉笑盈盈地说道,“因此今日一见,恍若旧友重逢,倍感亲切。” “休要油嘴滑舌!”贾母故作严厉之态,随即又展露笑颜,“既你这么说,往后待你妹妹更要亲近些。” 贾宝玉遂挨着林黛玉坐下,而林黛玉因心中对贾宝玉存有一份特殊的感觉,故对他的这种自来熟行为并未产生抵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再说赵姨娘拉着贾环,滔滔不绝地夸赞着林黛玉。 实则她本人并未亲眼见过林黛玉,只是在林黛玉进府的路上远远地瞥了一眼轿子。 然而,这并未影响她绘声绘色的描述。 毕竟,就算不能亲眼所见,府里的丫鬟们也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赵姨娘听得多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位新来的林妹妹。 贾环在一旁轻咳两声,微笑着附和了几句。 这模样,多少有点敷衍。 赵姨娘见他一脸敷衍,原本喜笑颜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不满地闷声道“姨娘在与你谈正经事,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第55章 差距 贾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搜寻着合适的诗句。 并非他不想立刻挥毫泼墨,而是还没有想好抄...不,是默写那一首。 再者贾环深恐自己挥毫过快,显得过于轻松,进而伤了李青锋的自尊。 毕竟,他心怀拜师李相如之志,若因小失大,得罪了李青锋,引发李相如不满,岂不是毁了拜师之愿? 因此,他打算待李青锋完笔,或时间将尽,再从容动笔。 以确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只是没想到,贾环的这番举动,在李青锋眼中却成了挑衅之举。 李青锋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毛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倾注于纸上。 他目光如炬,眼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发誓要写出一首绝妙的诗作,让贾环无地自容。 感受到李青锋的怒火,贾环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李青锋沉思片刻,挥毫而就,诗成起身,面带自信之色。 下意识瞥向贾环,见其仍未动笔,心中愈发得意。 遂高声对李相如道“二爷爷,孙儿诗作已成。” 其声甚为得意,似有意挑衅贾环之态。 李相如见香仅燃四分之一,微感惊讶。 遂以长者之态,语重心长道“锋儿,诗作可再斟酌?” 李青锋不解其意,只点头称已完备,李相如无奈叹息。 随后,李相如目光转向贾环,眼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期待。 李相如前面读了横梁四句,又读了其他贾环的诗句,深知贾环是一个才情出众的人,因此才特意安排这场比试。 暗想若是贾环能够胜出,便可让李青锋受挫一番,体验失败的滋味。 也是希望借此机会让李青锋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收敛其自恃才华非凡的性格。 否则,日后继续这般目中无人,恐怕会吃大亏。 毕竟,李青锋一直太过耀眼,从未尝过失败的苦果,这让他有些担忧。 此刻,李相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中默默祈祷着贾环能够章程发挥出自己的才情,给李青锋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相如望着前方。 心想小家伙,你可别放水啊! 贾环似闻其心声,沉思片刻,便挥毫疾书,笔下生辉,一气呵成。 他起身,神情平静,对李相如道“先生,我的诗也完 成了。” 贾环之声,无先前李青锋之得意,反而沉稳如山,不疾不徐,尽显从容与自信之态。 李相如微微颔首,道“好,既然你们二人都已作诗完毕,那便呈上来让我看看吧。” 李青锋闻言,急步上前,将自己的诗作恭敬地递到李相如面前,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贾环则从容不迫,静静地站在一旁。 好的诗句不在先后。 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也是对古人的自信。 自己的诗拿出来,绝对是世上仅有的佳句,故而并未急于表现,只是静等李相如先品鉴李青锋的诗。 李相如拿着李青锋的诗,悠悠读了起来。 中秋月色分外明,清辉洒落满庭芳。 桂树飘香沁心脾,玉兔欢腾乐未央。 举杯邀友同庆贺,笑语盈盈情意长。 千里相思寄明月,愿君福寿永安康。 “嗯,此诗不错不错!” 李相如读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令人向往的中秋之夜美景,写出月光之皎洁如白昼,清辉遍洒,庭院中花香四溢的静谧之画面...” 李青锋如此年少,便能创作出如此佳作,实乃非凡之才。 难怪他自视甚高,对他人不屑一顾。 在他这般年岁,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恐已寥寥无几。 “多谢二爷爷夸赞!” 李青锋满脸喜色,自信满满,以为此次比试已稳操胜券。 随后,贾环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诗作放在书桌上,退至一旁,静静等待李相如的点评。 李相如笑着拿起诗作,轻声诵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李相如一字一句地读着,眼中的震惊如波涛般翻涌。 随着诗句的深入,尤其是读到那“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他仿佛被巨大的浪潮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 第68章 迁怒 贾环故作惊讶,装出一副万万没有想到的表情,随后带着喜悦的声音道“母亲吉祥,孩儿来此,正是因为拜师一事给母亲报喜,不料母亲竟然得了消息,倒是显得孩儿慢了些…” 王夫人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居高临下审视着贾环,语气中充满了威严与不满“你倒说说看,你道的这是哪门子的喜?” 她顿了一下,继续逼问道“还有你既然已经拜了师,为何迟迟不来向我禀报?莫不是你心里有了位师傅,就忘了我这个母亲?还是说在你心里,压根就没把我这个母亲,所以才没把我放在眼里?” 王夫人此话杀人诛心,这是要给贾环扣上一个不孝之罪。 大唐自建国以来,便以孝治天下。 不孝之人,品行不端,在官场上也走不远... 倘若贾环真的认下这个不孝之罪,一旦消息传开,不仅他的做官梦将会化为泡影,就连参加科考的资格,恐怕也会被剥夺而去。 王夫人此举,已非简单的教训,而是想要断绝贾环的科举之路,将他逼入绝境。 科举,对贾环而言,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若失去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因此,当王夫人那冷酷的话语落下,贾环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窖。 这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往对王夫人的认知太过天真。 这位看似端庄贤淑、佛面慈祥之人,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如今竟不惜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对付自己,可见其用心之恶毒。 贾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以从容不迫的口吻说道“母亲恕罪,孩儿方才将拜师一事详细禀告父亲,深知此事重大,不敢稍有懈怠。” “故此在与父亲禀报之后,孩儿便立刻赶来向母亲报喜,虽然时间上还是稍慢了些,但孩儿对母亲的孝心与敬意,却是天地可鉴,绝无半分虚假。” 贾环的解释,确实滴水不漏。 因为他详细说明了迟来的原因,并非怠慢或是不尊重王夫人,而是事先先去了父亲贾政那里禀报,结束之后才匆忙赶来。 王夫人听到这番话,心中虽仍不满,但也明白贾环巧妙地化解了她的刁难。 她再想借机刁难,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王夫人此刻的心情如同翻涌的波涛,对贾环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然而,她也深知此刻已失去了发难的机会,因此只能强压下心中 的怒火,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 贾环毫发无损地离去,周瑞家的站在原地,嘴角抽搐,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恨。 她望着贾环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太太,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周瑞家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甘心。 在她看来,贾环这个庶子如此嚣张跋扈,简直是对王夫人的极大不敬。 王夫人闻言,抬头看了周瑞家的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低眉垂眼,反问道“那你想怎样?” 周瑞家的被问得一愣,随即咬牙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忿,他还没考中功名呢,就如此不把太太放在眼里。要是真让他中了功名,还不得翻了天?” “还有那赵姨娘,逢人便炫耀三爷拜了名师,将来必定能够高中状元...” 王夫人闻言,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唉!倒是我太仁慈了些。” 她并非不想惩戒贾环,只是贾环方才的回答滴水不漏,让她找不到合适借口。 现在的贾环,已非昨日之贾环,若是她无端打骂贾环,传到了李相如或其他士林学子耳中,那群读书人指不定那些人会如何编排非议自己。 想到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慈悲为怀,可不能因为贾环而毁于一旦。 她闭上眼睛,假意念经,实则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贾环。 周瑞家的还在继续说着贾环的事情。 但话题却不知不觉地转向了贾环的种种厉害之处。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王夫人的脸色正在悄然变化。 就在周瑞家说得起劲时,她一抬头,突然注意到了王夫人脸上的异样。 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改口。 “任他贾环拜了名师又如何,难道凭他那副猥琐模样,就真的能高中进士?” “哼!再者说,他那模样哪里有一点进士官老爷的样子?要说进士官老爷,那还得是我们宝二爷。近些日子,我时常听到外书院的清客们夸赞说,我们宝二爷天赋异禀,颖悟绝伦,是个读书奇才子...” 听到这些话,王夫人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平静。 在她的心里,无论是相貌还是读书天赋,宝玉是第一,也只能是第一。 至于贾环,王夫人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即使他拜了名师,王夫人也不认为他能对宝玉构成任何威胁。 大儒做老师又如何? 在王夫人心中,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她暗下决心,过段时日定要去求求老爷,也要给宝玉找个更厉害的老师。 什么人做老师最好呢? 找个大儒? 不行。 必然得找翰林院中的翰林学士... 对于周瑞家的数落和王夫人的轻视,贾环一无所知。 自东厢院归来途中,贾环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他主动前往东厢房,说明了拜师一事。 否则以王夫人的癖性,定会刁难于他。 贾环刚回到房间,赵姨娘便迎了上来,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 她上下打量着贾环,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赵姨娘的印象中,贾环每次去东厢院都难免会受到一些伤害,因此她总是放心不下。 此刻见贾环安然无恙,赵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环儿,你没事吧?” 贾环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姨娘,我没事。” 贾环虽然没事回去了,但周瑞家的和王夫人并没有停止他的议论。 也可以说是,盘算如何针对他。 贾环虽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房间,但周瑞家的和王夫人对他的议论却并未停止。 她们暗中盘算着如何针对这个日益崛起的庶子,以确保他不会威胁到宝玉的地位。 第97章 舒坦 况且与王夫人走得近,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毕竟当初贾环的提醒,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心里也一直在想着如何破局。 而今与贾环走得近,未尝不是一种联合手段。 平儿听了这话,再看王熙凤的反应,心中愈发不解。 她跟随王熙凤多年,深知其性格,知道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回想起那天,王熙凤去西厢房后态度的转变,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思量。 尤其是王熙凤回来后,嘴里念叨的那句话。 “任何人在贾府,都越不过宝二哥…” 平儿不由再度仔细回想。 或许那天王熙凤与贾环之间的谈话,才是改变王熙凤态度的关键所在。 荣国府的继承方式,有其独特之处。 贾赦作为嫡长子,继承了荣国公的世袭爵位, 贾政作为二房,则是继承荣国府的产业。 将来荣国府这地,便是二房的房产。 而贾琏作为贾府大房的嫡长子,将来也会同贾赦一样袭爵。 也就是说以后荣国府的产业都是二房的,也就是贾宝玉,跟贾琏毫无半文钱干系。 这时,王熙凤经过深思熟虑,又道“日后西厢房那边,让底下的人保持一定的尊敬即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免得引起二太太那边的不满。” 说到底,王熙凤还不想与王夫人闹掰。 且不说王夫人是她姑姑,就连现在的贾府,实际的管家还是王夫人。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不应该现在就得罪王夫人。 王熙凤顿了一下,又再次说道“至于这酒楼的事情,让底下的人都给我守住了,但凡像东厢院那种事情传出去,就将她们全部给我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熙凤刻意拔高了音调,为的就是让门外的丫鬟们听见。 此举不仅是为了维护机密,更是借此试探院中丫鬟的忠诚度。 若事情外泄,她自有手段让那些人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是,奶奶。”平儿心领神会,点头应允,声音同样提高了几分。 第121章 礼物 贾迎春入住缀锦楼已有些时日,贾环由于在紧张的备考,一直都没有时间来过这里,因而这会步入缀锦楼时,心里相当的惊讶,毕竟这里是真的奢华。 贾环来到二楼,发现屋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等一众女子都已经在里面聊起了天。 “三哥哥来了?”贾惜春突然扭头一瞥,正好瞧见门口走进来的贾环。 贾惜春这一声惊呼响起,几乎同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贾迎春起身,脸上带着笑意向贾环走来,司琪紧跟在身后。 贾迎春还没来得及开口,司琪笑着说道“三爷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家姑娘好等哟!我们还以为三爷不来了呢!” 贾惜春这会也已走了出来,一只手两只手掺在贾迎春的肩上,歪着头附和说道“是呢,我也以为三哥哥不来了呢!” 贾环微微一笑,和煦春风道“今日是二姐姐生辰,我作为弟弟,无论如何都是一定要来的。” 贾惜春看见贾环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急忙走上前将礼盒拿着,一边打量一边好奇问道“三哥哥,你这个礼盒好精致,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贾环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不禁让贾惜春更加好奇,于是撒娇道“三哥哥,你就说嘛!” “这么不情愿说,该不会只是礼盒好看,里面的礼物见不得人吧?”这时一道略带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引起屋内所有人的好奇。 这话一出,贾环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顺着声音望去,惊奇的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史湘云,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史湘云他是认识的,因为史湘云从小就在贾府里住着,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都没有交流过,也仅仅只是认识而算不上熟悉。 正因为如此,贾环心里才感觉到不可思议,毕竟史湘云刚刚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有点故意嘲讽之意。 加上此时史湘云嘴角的坏笑,说不是故意为之,贾环绝对不相信。 可仔细一想,这些年他与史湘云并无交集,也就没有交恶的机会,可是对方为何要故意挑事? 眼见贾环迟迟没有开口,史湘云以为被自己猜中了,但她却不肯就此放过贾环,于是又见她捂着嘴嗤笑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第139章 替罪羊 贾环举起右手保证。 “当真!”彩霞眼睛一亮,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承诺一般,激动得带着颤音问道。 贾环脱口而出“君子一诺!” 彩霞立刻破涕为笑,但还是装出生气的模样,嘟着嘴有些不情愿道“这还差不多。既然这样,那我这次就原谅三爷了,下不为例!” 金钏回到东厢院,立马去回了周瑞家的话,后者当即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点了点头,不忘嘱咐她继续跟踪这件事,务必要亲眼见到,贾环将那袋装着食物的包裹带进考场。 周瑞家的硬着头皮点头,可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寅时。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马车… 贾蓉同上次一样,早早就在西北侧门等着了,但是这一次与上次有些不一样,因为这次他不是被秦氏催出来,而是发自内心愿意来,同行的还有贾琏。 贾琏的到来,贾环略微一惊,但也只是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前行。 到时间,进入考场,一样的检查! 贾环有了县试的经验,因而这一次进入考场,倒也没发生什么尴尬的事。 谁知当他走进考场,来到自己的号舍前,看着自己号舍与厕所的距离,只有五丈不到的距离时,原本略带激动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比踩到翔还难看。 贾环所在的号舍,虽然距离厕所还搁着两个号舍,算不上真正的臭号,但现在已是四月天,天气已经回暖,只要有人上厕所,就一定会有异味飘来。 想到这里,仿佛一股恶臭从他心底扩散开来,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呕吐。 站在号舍外沉默了半晌,贾环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叹着气坐了进去。 且说考生坐在那里,在他们进入考场的时候就已经确定的事,即使他不想坐在这里也没有办法,除非他现在就离开考场,否则一连三天都要住在这儿。 贾环将东西放好,整个人倚靠在号舍的墙上,目光往外四处扫射,这时他注意到前面两个号舍考生,发现他们的脸色远比他刚刚的沉重,就如同吃了翔一样摆着臭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可能是难以接受这个臭号的结果吧! 贾环心里在想,无论是谁坐在这几个号舍里,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异议。 第158章 宾客如云 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她本应是欣然应允,满怀期待。 然而这次回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只因史鼐的话,让她此行为贾环送去贺礼。 这个人物,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她心中既急切,又愤懑。 尤其想到贾环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 登时,史湘云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几近要冲破胸膛。 未待湘云开口,史鼐便指着案桌上精致华美的礼盒,缓缓说道“这是我准备的贺礼,你且带上它,前往贾府。送上贺礼时,切记代我向环三爷道声祝贺。” 史鼐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向湘云,语重心长地道“湘云,此次你到了贾府,便在贾府住上一段时日,期间不妨与环三爷多亲近亲近。须知世事难料,人情冷暖,他日若环三爷成就非凡,或许还能对你有所照拂。” 史鼐的本意虽好,但湘云心中却如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史湘云一时恼怒,脱口而出道“我怎愿与那小人得志的贾环亲近?他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说不定中秀才是踩了狗屎运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与不屑,心底对贾环有着不可更改的抵触。 史湘云本就是个性格直率、敢作敢当的女子。 此刻又在气头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也不足为奇。 此话如同投石入水,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史鼐闻听此言,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与失望。 只见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湘云,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哼!”史湘云冷哼一声,生气地别过头去。 但见她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坚决道“叔父,恕我直言,我是打心底里厌恶他。而您偏要我与他亲近,简直如同要我下火海,这般的苦楚,我宁愿一死。” 史鼐闻言,心中不禁愕然,他怎也未曾料到,史湘云与贾环之间竟有着如此深重的矛盾,这完全背离了他原本的期望。 沉默良久,他长叹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湘云啊,你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满,也不该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你身处贾府,那里人情复杂,你需要更加谨慎地言行举止,以免失了礼数,惹人非议。”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我再派其他人前去。” 史鼐没有坚持,打算再找个合适的人前往。 史湘云突然松口道“我可以前往,但我不要亲手将礼物交给那人。” 史鼐沉思片刻道“行吧!既如此,你到时将礼物送到姑姑那儿也一样。” 贾环步入花厅,眼前已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庭院内人声鼎沸,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刚一现身,庭院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他,贾环,无疑是这场宴会中,最璀璨的一颗新星! 随着贾环的到来,原本就热络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众人纷纷起身,或拱手作揖,或举杯相庆。 祝贺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 贾琏身为兄长,自然是要起表率。 只见他笑容满面地走到贾环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环兄弟,你这次高中,真是为我们贾府争光啊!” “一会的酒宴上,你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咱们不醉不归!” 贾蓉笑道“侄儿恭喜三叔高中,愿三叔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一时间,众人将贾环绕在中间,或说笑打趣,或举杯相庆。 整个花厅,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之中。 贾瑞也出现在了花厅的一角,然到来的宾客众多,他没能第一时间挤进去,只能静静等待一个合适机会。 直到贾府众人的祝贺声渐弱,他才得以穿过熙攘的人群,缓缓走向贾环。 他的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连眼角都溢出了喜悦。 “三爷,恭贺您高中!”贾瑞拱手一礼,语气中充满了敬意,“这是爷爷托我转交给您的贺礼,虽不甚贵重,但皆是爷爷的心意,还望三爷能够笑纳。” 贾环此次前来,除了受爷爷贾代儒的嘱咐,也是真心实意地想来表达他的祝贺。 他深知,若非当初贾环出手相救,自己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如今他能够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都是贾环的恩情所赐。 这份大恩大德,他此生恐怕都难以回报。 第215章 意想不到的礼物 贾环回到梨香院,悠哉悠哉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此刻,贾宝玉正身处西跨院,愁眉苦脸地背书。 而程明超立在一侧,连连摇头,叹息声此起彼伏,显得颇为无奈。 程明超来到贾府,已半月有余。 按照计划,他需每日上午、下午各抽出一个时辰给贾宝玉讲课。 原以为这只是举手之劳,轻松至极,绝不会影响自己的应试准备。 然而,开课之后,他才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的艰辛。 贾宝玉这个榆木脑袋,对四书五经简直是一窍不通,毫无兴趣可言。 别的书籍,他只需翻阅一遍便能记住大概内容。 可一换成四书,他的脑袋就像被清空了一般,什么都记不住。 就拿背《孟子》来说,贾宝玉竟花了整整十天时间。 而且最可气的是,直到现在仍还背得磕磕绊绊,无法顺畅的通读。 程明超的心中苦不堪言,甚至觉得贾宝玉故意针对自己,让他格外艰难。 因此,好几次都鼓起勇气,想要去找王夫人,坦白贾宝玉的学习情况。 然而,每次当他见到王夫人时。 对方总是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激。 王夫人待他十分周到,可以说是要啥有啥。 以至于程明超,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提贾宝玉的学习问题。 就这样,程明超每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心中满是欲言又止的愁绪。 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姨娘过来,特意拉着贾环的手说了这件事。 言语间满是对贾宝玉的不屑,同时眼中闪烁着对自己儿子的满意和骄傲。 诚然,贾宝玉在学业上的表现越是不出彩,贾环就越发显得显眼。 尤其是在读书这件事上,贾环的才华更是得到了府里上下的一致认可。 贾宝玉无论是拜师,还是读书的天赋上,都远没有贾环的出众。 这也导致府里的下人们,对贾环愈发赞赏和佩服,觉得他是个天纵之才,将来肯定能够中进士,光宗耀祖。 久而久之,这些下人们对赵姨娘也愈发客气起来。 总是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赵姨娘感受着这些变化,心里别提多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 贾环听后,心中不免涌起一阵对程明超的同情。 你说这程明超,当谁的老师不好,偏偏要来当贾宝玉的老师。 贾宝玉可是天生的顽石,即使费尽口舌地说教,也不会起到什么实际性作用。 除非有朝一日,能让贾宝玉开窍。 显然,程明超没有这个本事。 也就是说,他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找虐受... 可是没办法啊! 谁让王夫人实在给的多,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趁着闲暇的空档,贾环来到了缀锦楼。 踏入楼内,秀橘满面笑容迎了上来,显然是对他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就连平时颇为矜持的司棋,也是一改常态,对着他不停地笑呵呵。 贾环心有感慨,想当初司棋这丫头,对他可是有不少意见,时常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自从他中了秀才,身份地位有所提升,司棋的态度也随之大变。 “三弟,你竟回来了?”贾迎春惊喜交加地喊出声,眼眸中闪烁着意外的光芒。 贾环轻轻点头,微微笑道“嗯,刚好月考完,先生给了我们两日的闲暇。” 秀橘眼睛一眨一眨,满是好奇地追问“三爷竟然月考了?这次该不会又拿了第一吧?” 司棋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自信与肯定“那还用问吗?咱们三爷的才华,拿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三爷,快说,快说嘛,到底是不是第一?”几个丫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小鸟,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贾环是否拿了第一。 贾迎春见状,瞪了她们一眼,假装生气地嗔怪道“你们这群小丫头,真是多嘴多舌,一点也不消停!” 说罢,她转头看向贾环,语气温柔地邀请“三弟,别理她们。来,跟我进去,我刚刚特地为你准备了些好吃的。” 说着,她便拉着贾环的手,亲切地走了进去。 两人刚坐下,丫鬟就利索地端出准备好的花生蜜饯。 霎时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贾环轻轻一嗅,诱人的香气立刻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拈起一个花生蜜饯,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只觉那滋味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便忍不住多拿了几个。 他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碟子里的花生蜜饯,很快就被他吃掉了一半。 贾迎春见状,嘻嘻一笑,打趣道“看来三弟在府学里待久了,整个人都变得馋嘴了呢!” 贾环摸了摸鼻子,脸上略带尴尬之色,解释道“虽说府学的伙食差了些,但主要是因为二姐姐做的花生蜜饯实在太好吃了,弟弟这才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贾迎春闻言,微微一顿,然后温柔地询问道“三弟要是喜欢,我每隔三日就做一些,让赵槐给你送去,你看怎么样?” 贾环连忙摇头拒绝道“这怎么能行呢?这岂不是要给二姐姐增添许多麻烦?” 贾迎春轻轻摇头,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宽慰道“不妨事的,我反正平时也是闲着,做些花生蜜饯给你尝尝,也是一件乐事。” “那就有劳二姐姐了,弟弟在此谢过。”贾环略微沉吟了一番,最终还是欣然接受了贾迎春的提议,没有拒绝这份来自姐姐的关爱。 两人又闲聊了好一阵子,方才起身准备离去。 贾迎春依依不舍地嘱咐道“我知你平时学业繁忙,不得空闲,所以等你哪天有空了,一定要再来坐坐,陪我说说话儿。” 贾环闻言,不假思索地承诺道“二姐姐放心,弟弟只要得闲回来,定会时常来这里陪你说话解闷。” 走到门口时,贾环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微笑着交到了贾迎春手中。 “弟弟这次回来,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这个是在同窗一起游街时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收着吧。没花什么银子,全是用月考得的奖金买的。” 话刚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份相似的礼物,补充道“对了,这儿还有一份,是给惜春妹妹的。劳烦姐姐替我转交一下,告诉她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小心意。” 第255章 各自的心思 王夫人心中暗自长叹,对于纳监之事,她又怎敢保证能让宝玉收心? 国子监虽为大唐的学府圣地,但以宝玉的性情,竟让她心中生不出一丝底气。 然而,眼下的局势,纳监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茫茫大海中,抓住了唯一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毕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贾环一次次高中。 而她的宝贝儿子,迄今为止连童生试的门槛都未曾跨过。 这份永无止境焦虑与无奈,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而对于贾宝玉的担忧,更是如同晚秋凋落的叶片,一片片堆积在她的心头。 贾母轻飘飘地一句“中解元”,王夫人听来可谓是重于泰山,深于大海。 这个话茬,她是一点也不敢去接。 围坐在桌上的人也是如此。 贾宝玉是什么样的人,在座各位皆是心知肚明。 贾母是真的看不明白呢,还是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谁也不清楚。 王夫人为何要给贾宝玉纳监? 旁人或许不解,然身为人精的贾母,岂能不明白其中的端倪? 其实原因非常简单,都是王夫人害怕贾宝玉连童生试的门槛都跨越不过。 届时非但宝玉会沦为他人笑柄,就连她们这些长辈,也难免遭受世人议论。 真要是出现那样的局面,她们颜面何存、又怎么在其他人面前保持威严? 问题全都出在贾环起点过高,每每考试皆是案首,其光芒耀眼,令人难以忽视。 若贾宝玉在考试中,落后于贾环的话,或是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到那时,外人又会如何看待? 此等情 境,王夫人委实难以接受。 她不愿因宝玉的失利,而使自已乃至整个家族蒙羞。 同时她不愿看到宝玉失败。 更主要的是,她不愿遭人议论自已的儿子,不如一个奴婢出身的儿子。 此时的贾宝玉,又在做什么呢? 贾宝玉躲在自已的怡红院里,如贾环中秀才一样,独自酌饮着满腹的愁绪与不甘。 贾环中解元的消息,犹如一支锋利的箭矢,对着他的胸口穿心而过。 致使他连怡红院的门槛都不敢跨出去,生怕遇见前来道贺的人。 他们说的每一句恭喜,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字字句句说着与贾环相关的话。 而跟他贾宝玉,竟半点儿也不相干,只能徒增悲伤。 贾宝玉在屋内一个人喝着酒,孤独的背影,诉说着他心中的落寞与不甘心。 丫鬟们守候于门外,个个屏息敛声,不敢稍有动弹,更不敢妄言半句。 皆怕自已发出地轻微声响,触动了这位“混世魔王”的眉头,引来无端的风波。 她们的心中,皆是忐忑与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是静静地守候,宛如一群惊弓之鸟。 即便是袭人,这位素来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子。 此刻也是缄默不语,未敢轻易上前劝慰。 因为她知道,此刻的贾宝玉,心如乱麻,任何言语的劝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并且只会徒增其反感,甚至可能换来一顿呵斥,最终沦落至逐出怡红院的命运。 昔日之事,犹在眼前,她便是最好的例证。 当初驱赶的记忆,仍旧刻骨铭心。 因此,丫鬟们皆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每个人都在心中祈愿,希望贾宝玉早点走出这片阴霾,恢复正常... 闻得“纳监”二字,李纨的眼中立刻闪过熠熠光辉。 显然,对于纳监一事,她也是心猿意马。 心念电转间,想到自已的宝贝儿子,与贾环不过只有一岁之差。 如今贾环已然荣登解元宝座,自家孩儿却还未曾涉足童生试的门槛。 两者之间天壤之别的差距,不免让她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若能让贾母也点头,为贾兰谋得一个纳监的机会,或许不失为一条良策。”她心中暗自思量,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明显在为自已的机智感到骄傲。 虽然李纨有了纳监的念头,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需得细细筹谋,甚至觉得应与父亲李守忠商议一番才行。 幸运的是,她的父亲今晚恰巧也来到了贾府。 这无疑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时机,让她可以借此机会探问一番。 第256章 薛蟠变聪明了? 对于父亲李守忠的到来,李纨心中存有一丝疑惑。 尚不能想明白,父亲为何会出席这样一场宴会。 当然这并非是不愿他来,而是觉得有些过于郑重和不可思议。 毕竟这一次,父亲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来,而且连母亲乃至两个堂妹也一起带来。 其中缘由,她还需等回去之后,向他们了解才能知道结果。 “父亲此番前来,必定有其深意。” 李纨心中暗自暗忖,决定待会儿定要寻个由头,与父母亲私下言谈,探其究竟。 再说薛蟠,本来因为香菱一事,进而对贾环心存芥蒂,不想与他有过多交流。 甚至还在私底下谋划如何报这个耻辱。 奈何贾环学业蒸蒸日上,先是中得秀才,今又荣登举人宝座。 眼瞅着下一步便是高中进士。 这样的天纵之才,未来必定是无可限量,他一点也不想去得罪。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报复。 薛蟠素爱热闹,即便心中对贾环颇有微词,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欣然赴宴。 几杯醇酒入喉,胸中那股子怨气便已消了大半。 随后更是端起了酒杯,踱步至贾环面前,脸上露出豪迈笑道“来来来!环兄弟,咱俩共饮此杯,我祝你高中解元,日后更上层楼,一举夺魁,成个状元郎!” “到时候啊,我还要来喝状元酒!” 贾环闻言,忙举杯起身,笑容满面道“借薛大哥吉言,小弟定当努力!倘若日后侥幸中得进士,弟弟一定不会忘请薛大哥吃酒!” 薛蟠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豪爽道“好男儿当是如此!环兄弟这状元酒,哥哥我是喝定了。” 两人一来一回,杯中酒匡匡下肚。 几杯酒下肚,薛蟠性情大发,搂着贾环的肩膀,半真半假地埋怨道“环兄弟,你这小子可真不厚道,兄弟我瞅上的女人,你怎么能不声不响就给‘顺手牵羊’了呢?” “你可知道,哥哥当初为了香菱,可是费尽功夫,差点儿还遭了牢狱之灾...” 贾环一听这话,心中立马咯噔了一下,以为薛蟠是来兴师问罪的。 念及此事确是自己理亏,刚想开口致歉, 谁知薛蟠大手一挥,阻住了他的话头。 贾环面露茫然,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薛蟠接着豪爽一笑,大手用力一挥,显得颇为大度道“罢了罢了,既然是环兄弟看上的女人,那也是她的福气,权当哥哥送给你便是。不过这事嘛……”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了声调,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似是要引出什么话题。 贾环心中一紧,已然料想到此事不会这般简单。 于是当即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着薛蟠。 但见他手端着个酒杯,身体摇摇晃晃,险有些站不住身体。 这么一看,倒也没觉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如此一来,只能顺着他的话试探道“不过什么?薛大哥但说无妨。” 薛蟠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作神秘地道“环兄弟既然‘横刀夺爱’,夺了我心头的宝贝,怎么着也得给我这个哥哥一些‘补偿’,你说是吧?” 贾环听着这话,加上薛蟠猥琐的表情,色眯眯的眼神,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心中暗忖这家伙,莫非是已经盯上了他? 想到这里,贾环心中瑟瑟发抖,甚至想甩开薛蟠的手,立刻消失在这里。 薛蟠男女通吃的性格,当真让贾环感到心中发憷。 “咳咳……薛大哥,弟弟我...我可没有那等‘特殊癖好重重咳了两声,惊慌道。 薛蟠一听,佯装怒道“环兄弟这叫什么话?我薛蟠岂是那样的人?” 贾环翻起了白眼,心想你难道不是那样的人?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说。 于是乎赔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薛大哥要何补偿,只管开口。” “只要弟弟力所能及,定当尽力满足。” 贾环心里想的是,薛蟠花钱大手大脚,肯定会趁机打劫。 正好他现在最不缺银子。 何况能用银子彻底解决香菱的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谁曾想薛蟠却是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道“补偿嘛,倒也不必。” “只需环兄弟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贾环一听,心中又是一紧,脸上随之露出一抹纠结之色。 要钱还好说,提要求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谁也不清楚薛蟠这个家伙,到底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万一要他那个...岂不是完了? 不行,这种要求绝对不能答应。 眼见贾环面露难色,眉宇间凝结成一团,薛蟠立时哈哈一笑,豪气道“环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忡忡。我薛蟠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保证所求之事。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地步。” 贾环闻言,心中暗自盘算,平静问道“薛大哥既如此说,弟弟我定是相信薛大哥的。只要薛大哥所求之事不触法网,不违背道义,我自当竭力为之。只是,弟弟还不知道薛大哥要求何事?不妨直说。” 薛蟠松了口气,旋即嘴角又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神秘,摆手道“这个嘛,环兄弟,哥哥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那天我想到了,自然会来找环兄弟。环兄弟只管记着这件事便是。” 贾环听罢,心中五味杂陈,面上也露出几分苦笑。 真是没看出来,薛蟠也是个聪明的主。 如果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他就可以牢牢掌握主动权。 等到哪天闯下大祸,再来求助于自己,而那个时候自己还不能拒绝。 当真是好计谋! 这个好主意,不知道是他想出来,还是背后有人在教他? 任他左思右想,冥思苦想,都觉得这么好的主意,薛蟠这个大聪明想不出来。 贾环沉默片刻间,薛蟠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故作亲昵状道“环兄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成?想我薛蟠对兄弟,向来是‘两肋插刀,义薄云天’,何时做过让兄弟为难之事?” 随即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向着贾环。 “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酒,此事便算是定了,你我兄弟之情,更添一层!” 说罢,不由分说,直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贾环无奈,只得举起酒杯勉强附和。 目的达成,薛蟠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众人身边。 刹那间,他那独特的大嗓门又开始吆喝起来,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 第257章 口无遮拦 见此情形,贾环心底不由生出了几分忧虑。 可事已至此,想要拒绝为时已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不管怎么说,香菱一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日后如果有能力帮薛蟠一把,也算是对自己过失的一种补偿。 何况薛蟠此人,性格还是不错的,对待朋友情深义重,两肋插刀。 当然,仗势欺人,骄奢淫逸的事他也没少做。 唯一让贾环感到害怕的是,他那“男女通吃”的习性,着实让人心生忌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贾环一直以来都与他保持着适当距离, 这等习性,任是哪个正常的男儿,怕也要对他退避三舍。 更不用说贾环是正常男儿中的男儿,对这种事更是避之不及。 宴会结束后,贾环在彩霞的搀扶下,脚步蹒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上下透着疲惫,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薛蟠又喝得摇摇晃晃、醉气熏天,脚步踉跄得像风中摆柳,再次来到了蘅芜苑。 大观园是不允许男人随意居住,除非得到贾元春的特别允许,方可破例。 可是薛蟠上次喝醉了酒,便擅自于蘅芜苑偏房歇宿。 虽然大家都觉得不太合适,但是大家碍于王夫人的颜面,谁都没有说出来。 这次,薛蟠又来到了蘅芜苑,嘴里念念有词“功名好呀,功名好……”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好像真的被功名给迷住了似的。 其实谁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追求功名的人。 只是见到贾环中举后的风光,加上喝醉了酒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但见他那副痴迷的样子,也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又无奈。 薛姨妈听见一阵熟悉的嘈杂声,心知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准是你那兄长喝醉了酒,开始胡说八道。每次都这模样,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薛宝钗也有些无奈,轻轻摇头说“他啊,总是这样。每当看到环哥儿风光无限,心中就开始羡慕,喝醉就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倒也不见他下定决心,也去考一个功名回来。” 薛姨妈站起身,朝着楼下边走边说“我去把他安顿好,免得他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真是不让人省心...” 薛宝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招来自己的丫鬟莺儿,轻声吩咐道“莺儿,你快去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送到哥哥哪里去。” 虽然薛宝钗觉得自己兄长不上进,但心里对于这个兄长还是特别的关心。 到底就这么一个至亲的兄长,无论薛蟠再怎么骄奢淫逸,她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莺儿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只见她脚步轻盈,像风儿一样迅速去准备醒酒汤。 薛姨妈把薛蟠安顿好后,再次回到了薛宝钗的房间。 只是她刚坐下来,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感慨和触动。 突然,眼含泪光地望着薛宝钗,喉咙哽咽地道“女儿啊,都是娘不好。若非娘当初偏听信那些人的混话,说什么金玉良缘。如果娘当初不去听信那些昏话,不让你住进这大观园,或许你的将来还能有更好的选择这心里真是后悔啊...希望你不要责怪娘...” 薛姨妈说完,眼眶中的泪光在不停闪烁,蕴含着无尽的哀愁。 同时脸上也布满了悔意与疼爱,只一眼便能看出她的懊悔。 薛宝钗向来聪慧过人,听到这话心中如明镜一般。 立马就明白她娘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是她娘觉得,当初是自己让她将心思放在贾宝玉身上。 如今见到贾环中了解元,感觉到贾宝玉不再是那么值当。 贾环的才华与前途,无疑是最耀眼瞩目的。 倘若贾环只是中了秀才,薛姨妈或许还不会如此难受。 可是贾环如今已经中了解元。 再有一科,便有可能登顶进士,成为贾府新星的荣耀。 到时候,贾环的身份与地位,将会与贾宝玉并驾齐驱,甚至有可能超越他。 薛姨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更加懊悔与担忧。 此刻的薛姨妈,心中五味杂陈,多么希望当初没有让宝钗住进这大观园啊!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如今再想反悔,恐怕已是覆水难收,为时已晚。 薛宝钗的美眉微微蹙起,语气平淡道“娘,你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薛姨妈望着女儿洁白的脸颊,摇头扼腕叹息道“娘这心里后悔啊!想当初赵姨娘也曾向娘示好过,只是娘当时有眼无珠,这才让你错过了机会。”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仿佛是在责怪自己当年的短视之见。 薛宝钗闻言一惊,立时就瞪大了眼睛,眸中闪过不敢置信的光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女儿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她惊讶追问道。 薛姨妈苦涩地笑了笑,哀伤道“刚进贾府没多久,赵姨娘就曾频频向我示好。只是当初娘瞧她不上,也就没在你耳边给你提起。谁知道环哥儿如此厉害,竟然中了解元,也让她今晚实实在在的威风了一把,日后即使不扶正,有环哥儿在,府中也没人再敢小觑她。” 薛宝钗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平静地说道“娘,此事既然已经过去,往后休要再提起。免得让人传了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薛宝钗不仅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相当理智的人。 薛姨妈小声哽咽道“娘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是娘这心里面实在难受...” 潇湘馆内,竹影摇曳。 雪雁低语如丝道“姑娘,真没有想到,三爷竟然中了解元,真是世事难料啊!” 林黛玉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雪雁自说自话道“或许姑娘还不知道,就连姑娘的老师也亲自前来给三爷贺喜。” 林黛玉闻言,终于是不再沉默,而是面露惊讶。 显然对于这个消息,感到有些震惊不已。 但见她眉头轻轻挑起,奇问道“嗯?你是说今晚的宴会,老师他也来了?” 雪雁点头如捣蒜,回道“是的,不仅贾师傅来了,其他也到了许多大人物呢。” 林黛玉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但却没有开口搭话。 雪雁见状,右手轻轻地托起下巴,眼眸闪烁着,宛如两汪温玉清泉,满是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说咱们三爷,有朝一日会不会真的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呢?” 林黛玉伸出纤纤玉指,轻点雪雁的额头,语带严厉道“你这小蹄子,怎地这般口无遮拦?‘咱们三爷’这种话岂是可以乱说的,你需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让旁人听了,平添口舌之非。”  。 第258章 贾兰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呵斥,将雪雁吓了一跳,嘟着嘴委屈巴巴地道“可是姑娘,我听见府中的丫鬟们皆是如此称呼三爷,我也不过是依着她们的称呼罢了,怎地就变成了口无遮拦……” 林黛玉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故作吓唬之态“哦?既是如此,不若我将你也打发至三爷身边,让你去近身伺候他,如何?我听闻三爷素来喜爱姿色出众的丫鬟,你这些年也长得愈发标致,定是能入了他的法眼,说不定还能谋个好前程呢!” 言罢,林黛玉笑靥如花,眸光流转间,闪烁着顽皮与戏谑之意。 恍若春日里嬉戏于花间的蝴蝶,轻盈而又显出几许灵动。 雪雁听言,脸色发白,慌里慌张地连连摆手,急色道“不行不行!这万万使不得!我为姑娘的贴身丫鬟,自当一生一世都紧随姑娘左右,不离不弃,怎能有弃姑娘而去之念?” 说到此处,雪雁的眼眶泛红,泪光盈盈,惹人怜爱。 抬眸望向林黛玉,小声抽泣道“姑娘,您可不能不要雪雁啊,雪雁的心,可是一直都系在姑娘身上的,若是姑娘不要雪雁不如死了算了……” 林黛玉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歉疚,忙笑道“哎呀,我不过是与你玩笑一番,怎的还真把你吓成这样?看来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傻丫头呢。” 雪雁听后,心中的大石方才落地,神色稍缓,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就知道姑娘心里舍不得我。”她轻轻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不过却是没有反驳这话。 由此可见,林黛玉心里是认可这话的。 雪雁接着继续问道“对了姑娘,您说三爷将来会不会真的中了状元,光耀门楣呢?”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咦,你怎会有此一问?” 雪雁嘻嘻一笑,笑容天真烂漫。 “我见今儿来府上祝贺的人,个个都说三爷才情出众,将来定能高中状元。我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好奇得紧。再说今儿个府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了,而这些人都是因为三爷中了解元才来的。” “哪有人家中能日日热闹非凡?不过是逢着大喜之事,方有机缘见得这番景象。”林黛玉听到雪雁的话,不由觉得一阵好笑,随后继续说道,“至于三爷能否高中状元,非是你我所能左右。然而以三爷的才华横溢,说不定确有此等可能,也未可知!” 雪雁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敬佩之色,感叹道“若三爷真能高中状元,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比老爷还要厉害?” 言罢,她又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宝二爷乃是含玉而生,自带非凡气质,若真要论起将来的成就,一定是比三爷出类拔萃,更胜一筹的!” 林黛玉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眼眸中的光芒在这一刻黯淡了几分。 她于沉默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 “哎~”林黛玉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其实她并不想强求贾宝玉怎样,又或者非得与贾环一较高下,心底只是盼望着他能够高兴便好,如果心里能只装下她一个人是最好不过的事。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失落。 或许贾环给人太多的惊艳,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至于的心里深处,也希望贾宝玉去参加科考。 哪怕不能像贾环一样中案首,中解元,只正常的能中秀才,中举人便也很好。 宴会结束,李纨回到院子,心里盘算着要找父亲谈谈纳监的事情。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心里揣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谁知母亲却告诉她,父亲已经喝了酒睡下。 这样一来,她只好按下心头的焦急,耐心等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李纨和父母以及两个堂妹坐在厅上。 李纨神色中带着几分踌躇,又有几分期盼道“女儿心中有一事,想向父亲请教。” 李守忠面带慈爱,和颜悦色道“都是自家人,无需拘礼,有话但说无妨!” 李纨闻言,目光温柔地掠过身旁的儿子,这才轻声说道“是这样的,昨夜宴饮间,偶然听闻婆婆提及想为宝二哥纳监一事,我听后心下也有所意动。思量再三,也想效仿婆婆此举,今儿恳求老祖宗恩典,以求为兰儿纳个监,进入国子监学习。这样也可使他免受初级考场的煎熬,同时能更好的专心于学业。不知父亲意下如何?此举又是否可行?” 说完,李纨眼波流转,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静候父亲答复。 李守忠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有些惊讶于李纨的提议。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作答,反而是将慈爱的目光投向了贾兰,温声询问道“兰儿,你老实告诉外祖父,你心里是否同意你母亲的提议,愿意前往国子监求学呢?” 贾兰沉思片刻,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 只见她眼中满是期待,似乎在期盼着他应允,又似乎在鼓励他直言心声。 贾兰心中明了,遂收回目光,再次望向李守忠,恭敬回道“回外祖父话,兰儿心中并没有此想法,也没有前往国子监求学的意向。” 李纨闻言一愣,显然未曾料到贾兰竟会这样回答,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国子监乃是大唐最高学府,能到那儿读书的学子,要么是非富即贵,要么是天众之才。 李守忠微微一惊,略带好奇追问道“哦?这是为何呢?” 贾兰神色坚定,从容不迫答道“回外祖父,兰儿心中有所想。环三叔科举之路,步步为营,从童生试至乡试,皆脚踏实地,从未曾想过寻求捷径。兰儿虽自知难以企及三叔之才华,却也想效仿其精神,从童生试起,步步攀登。如此一来,不仅能够锤炼兰儿的应考能力,也能让兰儿早日适应考场的氛围,从而增加磨砺自身承受能力。” 说话间,贾兰目光炯炯,神色中无不显示其心气与决心。  。 第259章 盯上贾环的人 李守忠轻轻地拍了拍大腿,面上洋溢着满意的神色,咧嘴赞叹道“嗯!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兰儿如此年纪就能有此等见识,将来科举路上,定能崭露头角,占得一席之地。” 贾兰连忙起身,规矩地向李守忠行礼,谦逊道“谢外祖父夸赞,兰儿必当勤勉向学,不负厚望。” 李纨的心境与李守忠大相径庭,听闻贾兰无意国子监,心中焦急万分。 此刻的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当即按捺不住,开口道“可是父亲……” 李守忠目光转向女儿,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与询问“你还有何话说?莫非对兰儿的决定有不同意见?” 李纨心中一滞,口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欲吐,但又欲言又止。 于是踌躇再三,终是按耐不住道“兰儿步步为营,循序渐进,固然稳妥,然而此办法,是否略显蜗行牛步?” “况且兰儿至今尚未历经科考,我担忧他难以承受考场的艰辛,恐怕会身心俱疲。” 说到这里,李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贾兰,心中五味杂陈。 贾兰与贾环年纪相仿,两人仅仅相差一岁,命运之舵却驶向截然不同的港湾。 如今贾环已经中了解元,而贾兰还未参加童生试。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李纨心生焦虑? 其实她心里也有比较,凭什么自己的儿子要比赵姨娘的儿子差劲? 无论是出身,还是背景,乃至对儿子的教育熏陶,自认要远远胜于赵姨娘。 结果呢? 贾环如日中天,已高中解元。 而她的兰儿,童生试未过。 这种落差,李纨心中难以接受,也无法释然! 李守忠听闻此话,眉头微蹙,不可置否道“兰儿今朝也不过十三载春秋,正值豆蔻年华,何来迟缓一说?” “可是...”脱口而出,想要辩解,却被李守忠呵斥打断。 “可是什么?莫非你想兰儿能如环哥儿那般,才华横溢,一举夺魁,名扬四海?” 李守忠目光深邃地望向李纨,似在探寻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纨上嘴唇,轻碰了一下下嘴唇。 虽然没有作任何回答,但是她微妙的表情变化,已经泄露了心中所想。 如果贾兰能入国子监深造,三两载后便可参加乡试。 这样一来,与贾环之间的差距也不至于太过悬 殊。 谁知李守忠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低声喝斥道“你这是在胡闹!难道你以为环哥儿的成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比的吗?我大唐每三年才选拔出十二个解元,环哥儿能在十四岁就获得这样的殊荣,成为我大唐乃至历史上最年轻的解元。” “你知道这背后,代表着多少苛刻的条件和艰辛的努力吗?” “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已经前无古人了。” “至于后来者,会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旷世奇才,谁也说不准。” “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一个人都能与他相提并论。” 李纨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亲这般生气了。 说到这里,李守忠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后又道“我并不是说兰儿不如别人,恰恰相反,兰儿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觉悟和心态,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况且有我在背后相助,兰儿在仕途上未必会比环哥儿差。但是在科考一途上,环哥儿无人能及。他是我大唐科举中的一颗最为璀璨星星,光芒四射,无人能及。” “往前一千年未见此等奇才,往后一千年恐怕也难寻能与之比肩的人出现。” “你需切记!环哥儿的科举成就,非比较所能及,唯有仰望而已!于在科举上,他便如同九天之上的璀璨星辰,令人心生敬仰,无法以凡俗之眼去衡量。我等应该以此为鉴,激励自身,勤勉向学,或许可望其项背,但切莫轻言与之比较,以免自取其辱。”李守忠语重心长地说道,其语气中不乏表现出他对贾环的由衷佩服。 李守忠曾为国子监祭酒,位居高位,阅人无数,目睹过无数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 可是在他心中,又有何人能与贾环相提并论? 贾环于大唐而言,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其光芒无人能及。 这是来自国子监祭酒的肯定! “女儿……女儿明白了。”李纨听完父亲之言,心中波澜起伏。 原本她还怀揣着一丝希望,期盼自己的儿子能与贾环比肩。 即便不能超越,也至少不要相差甚远。 但经父亲这一番点拨,她方才恍然大悟,深切体会到贾环的非凡之处。 李守忠轻轻颔首,随后目光转向贾兰,慈祥道“兰儿,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贾兰闻言,欣然起身,跟着自己外祖父的脚步走出了大厅。 李守忠的妻子张氏,见丈夫与外孙已然离去,连忙趋步至女儿身旁 ,温声宽慰道“女儿啊,你父亲刚刚的话虽然重了些,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况且我观兰儿读书用功,勤勉不辍,将来的成就定然也是不可限量,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李纨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其实听闻李守忠的话,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母亲,女儿自然能听懂父亲的好意。”李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蓦然间,想起父母带两妹妹同来一事,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阵好奇。 于是,抬眸望向母亲,轻声问道“母亲,您和父亲此次前来,莫非有何要事与女儿相商?” 张氏微微颔首,神色间略显犹豫,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确有一事,需要与你仔细商议。” 李纨闻言,眸光闪烁,静静等待母亲接下来的话。 张氏迟疑片刻道“我们此番前来,实则是想探问环哥儿的婚事。不知他是否已有婚配之人?” 李纨闻听此言,再次涌起惊涛骇浪,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两个堂妹,但见两人羞涩得将头埋在胸前,羞涩神态更加让她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于是,她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郑重其事地向母亲求证“母亲,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让女儿为两位妹妹牵线搭桥,将她们引荐给环哥儿?” 张氏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许的目光,缓缓说道“正是此意。你看纹儿与绮儿年岁与环哥儿相当,且她们都处于待嫁之龄。若是环哥儿尚未婚配,也无中意人的话,岂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从中帮两个妹妹牵线搭桥,倘若环哥儿都相中了她们两人,又或是相中了其中一个,日后在这府里你们也能互帮互助,岂不美是美事一桩?”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 第260章 相谈甚欢 李纨听完,心里无比震惊。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父母这次来前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着把两个堂妹介绍给贾环。 而且母亲的意思非常明确。 两个妹妹,环哥儿看中哪个都行。 要是他两个都喜欢,全都娶了也没问题。 李纨的心中再度猛然一震,心底的惊涛骇浪翻滚不息,久久不能平复。 只见她怔怔地坐着,目光空洞,各种思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震惊的心绪才如同狂风后的海面,渐渐归于平静。 “母亲,这……这是父亲的意思吗?”李纨轻声问道。 “是的,这正是你父亲的意思。”张氏轻轻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 果不其然,这确实是父亲的主意。 其实即便不问,她心中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想当年,自己嫁入贾府,不也是因为父亲看中了丈夫不可限量的潜力吗? 十四岁中得秀才,加上贾府嫡长子的身份,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 岂料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才华横溢的贾珠竟会英年早逝? 流星划过夜空,虽美而灿烂,但又异常短暂。 如今再反过来看贾环,年仅十四便已高中举人,且还是中的解元。 这等天赋,已经远胜于当初的贾珠。 也难怪父亲会心生动摇,毕竟这样的天赋与成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李纨虽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真相,但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但见她眉头微蹙,轻声问道“这事,叔叔婶婶他们知道吗?他们是怎么想的?” 张氏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笑道“纨儿,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你叔叔婶婶他们都没有意见,纹儿和绮儿她们两个人的意见,我们也都已经问过。” 听到这里,李纨心中已经明白。 父亲他们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贾环结上亲。 是啊! 现如今整个金陵城,谁能和贾环的天赋相比? 贾环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星,无可比拟,无法比较。 只能是望其项背、去仰望。 能够成为他的伴侣,不知道是多少人求之不得、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此好事,叔叔婶婶又怎么会拒绝? 事实正是如此。 贾环虽是贾府的庶子,但是以他的才华和潜力,匹配李琦和李玟两人绰绰有余。 眼见女儿沉默不语,眸中闪烁着几许犹豫,张氏心中不免有些急切,连忙追问道“纨儿,你觉得此事如何?你可愿意为她们牵桥搭线?” 李纨闻言,神色一正,认真道“母亲,这件事好坏与否,女儿一时也难以断言。但既然是父亲的意思,女儿自当遵从,不敢有违。” 张氏听闻此言,心中大石终得落地,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守忠曾对她提及,贾环是大唐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一定要趁此机会与其结亲。 否则一旦等贾环中了进士,再想有这个想法,以李家当前的实力已经不够看。 张氏心里想的是,若非自家女儿早已出嫁,这等好事又怎会轮到两个侄女身上? 只是转念一想,只要能与贾贾环结亲,便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 李纨纠结道“母亲,我平日里与环哥儿并无过多交集,贸然将妹妹们引荐于他,恐怕难以起到效果。不如我们先去寻赵姨娘,只要她肯相助,此事便已成功了一半。” 张氏神色略显失落,但听到可以去找赵姨娘时,立刻又燃起了希望。 但见她猛然间站起身,语气急促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何不即刻前往,与赵姨娘联络一下感情?” 李纨本想劝说母亲不必如此急躁。 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需从长计议。 然而,当她望见母亲与两个妹妹眼中炙热的光芒,心中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于是,她起身整衣,带着母亲与两个妹妹。 一行人脚步匆匆,来到了西厢房。 贾环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之时,只觉浑身舒畅,跟脱胎换骨一般舒服。 当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然焕然一新,不由朝投去一抹慵懒的目光。 无需多想,这换衣的事,肯定是彩霞所为。 思索之际,彩霞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柔声细语道“爷,您醒了?”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刚醒的朦胧与满足,吩咐道“去为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即便现在身上是洁净的衣物,但他仍觉得有几分不适。 就像夏天出完汗干了之后,身上依附着一层黏黏的东西,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彩霞眼眸灵动,轻快地应道“爷,您放心,热水早已备妥,就等着您醒来呢。” 言罢,她转身欲去,身姿轻盈,宛如柳丝轻摆,自有一番说不尽的风情。 贾环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彩霞最为贴心,事事皆能够考虑周全。 沐浴之时,热水滑过肌肤,带走了一身的油腻与不适,留下满室的氤氲与心头的惬意。 沐浴完毕,贾环更衣而出,只见桌上已备下丰盛的早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增。 随后,悠然落座,美美地吃了起来。 刚用完早膳,贾环正想起身走走。 忽闻门外脚步声匆匆,紧接着香玲走了进来,同时带来了贾兰探访的消息。 贾兰突然的到来让他略感意外,谁知更让他料想不的是,李守忠也一起到来。 实际上,贾环与李守忠都没见过,也谈不上认识。 只是贾兰一介绍,立即引起了贾环的震惊。 李守忠,曾身居国子监祭酒,这可是一位位居高位的大人物啊! 能有机会与此等人物交谈,贾环心中欢喜无限,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荣幸。 二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言谈间笑语盈盈。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悠长。 贾环听得入神,时而颔首赞同,时而目露钦佩,对李守忠的学识与见识深感折服。 待至午时将近,李守忠方才起身告辞。 临行之际,李守忠轻抚长须,目光深邃,语带玄机地道了一句“我们晚会再见。” 第261章 鹿鸣宴 贾环闻听此言,心中泛起一阵了嘀咕,神色间微露疑惑,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深意。 但他并没有去深思,而且也没有时间去多想。 只因徐九思、陆志明与陈楚白三位好友已至门前。 香菱进来一说,贾环连忙起身出门相迎,将三位好友请了进来。 只一时间,众人围坐一堂,茶香袅袅,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徐九思手执茶杯,嘴角挂着极为夸张的笑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着贾环,满口赞叹地说道“环弟,你这次当真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啊!没想到这次乡试竟然中了解元,简直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陆志明接过话茬,面露敬佩,感慨万分道:“九思所言极是,平日里咱们虽然知道环弟天赋异禀,才华横溢,料定乡试中必能有所收获,但也未曾料到环弟竟能独占鳌头,此等成就,真真是出人意料,饶是现在提起,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平时大家都知道贾环天赋异禀,但能够参加乡试的考生,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 因此,他们都猜到贾环能中举,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贾环竟然能够中得解元。 陈楚白哈哈一笑,附和道:“环弟此番,的确是给了咱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正所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徐九思闻言,连忙纠正道:“老白,你这话说得不对!咱们环弟何时不惊人?” 陈楚白一听,轻拍了拍额头,连忙认错:“是我的不对,咱们环弟还真是一直都惊人!” 贾环听着他们的夸赞,整个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见他微微一笑,谦逊道:“诸位兄长过奖了,环弟不过是正常发挥,或许是我的文章恰巧入了主考官的法眼,侥幸得了个第一,此乃运气使然,实不敢当诸位兄长的夸赞!” 徐九思一听,当即放声大笑,神采飞扬地道:“我跟你们说,环弟这个人呐,真是世间难找的瑰宝,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小瑕疵,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陆志明面露好奇,急切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追问个不停:“哦?究竟是何不足之处,为何你欲言又止,快快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徐九思见状,更是笑得畅快,声音洪亮得像敲钟一样:“我跟你们说,环弟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谦虚了,总是低调谦虚示人,这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说完,他还故意眨了眨眼睛,逗得大家都捧腹大笑,气氛变得愈发热烈起来。 陈楚白点头笑道:“九思此话,我同意!环弟的确太低调了,每次府学考试后,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考得一般般,具体怎样他也说不上来...结果成绩一出来又每次都是第一。如果不是我们了解环弟的为人,那个时候真想给他一拳,怪他太过掩瑜藏瑕了!” “哈哈哈,楚白,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陆志明指着陈楚白,言语间略带戏谑,但眼里却满是笑意。 陈楚白两手一摊,豪爽地说:“是是是,我承认,我是有点妒忌环弟。” “但你们扪心自问,面对环弟的才华时候,你们心里就没有过一点波动吗?” 这话一出,徐九思和陆志明都愣了一下。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但又带着几分释然。 徐九思举手投降,坦白地说:“实话说,我心里确实也有过同样的想法,我想志明也是一样。毕竟‘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环弟的才华让人不得不心生艳羡啊!” 陆志明努了努嘴,摆出一副无奈之态,耸肩笑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如此坦诚,我也不必再遮掩,我心里也确实有过类似的念头,但是这一切的源头,只能是怪环弟太过耀眼,让我们内心难以保持平静啊!” 徐九思和陈楚白一听,当即轰然大笑,屋内气氛愈发融洽。 贾环听着他们的谈话,话语中全是对自己的恭维和赞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只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插上一句,算是回应大家的热情。 徐九思话音一转,突然目光炯炯地盯着贾环,向往道:“环弟,你如今已是解元,倘若会试中再夺会元,到了殿试极有可能高中状元,届时便就是大三元状元。咱们大唐立国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两位大三元状元,环弟若是能成为其中之一,定然名垂青史,风光无限!” 陆志明连连点头,拍手附和道:“正是正是!环弟之才,犹如皓月当空,明亮耀眼,只要稍加努力,极有可能会成为我大唐第三位大三元状元!” 陈楚白一脸羡慕,摇头晃脑地道:“环弟,你这书读的,可真是让人眼红。想我等也是苦读诗书,却不及你风采之万一,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贾环听罢,摆手笑道:“诸位兄长过誉了,我不过侥幸中得解元,又岂敢想那大三元?” 徐九思瞥了他一眼,心中略感不平,说道:“环弟,你就别再谦虚了。如今见你如此谦逊,我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你成为大三元状元的那一刻,真是又爱又恨啊!” “哈哈哈!”陆志明朗声大笑,神色间洋溢着喜悦之色。 随后,他轻轻摆手道:“好了,我看时辰差不多,咱们是时候该启程前往贡院了。” 陈楚白闻言,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笑道:“对对对,咱们可不能把这等大事给抛诸脑后了。环弟,你可要准备好,今日鹿鸣宴上,你可是焦点人物。” 经他们这么一提醒,贾环忽而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三人此行目的,是邀他一同前往贡院参加鹿鸣宴。 若非他们的到来,贾环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这件事,主要还是昨晚累迷糊了。 于是匆忙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准备与他们一同前往贡院。 他们一行人刚要走出府邸,却见李青峰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青峰一听他们前往参加鹿鸣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嚷嚷着要求一同前往。 贾环见状,心中暗自思量。 李青峰同样身为举人,学识与才情皆不凡,带上他一同前往也无什么不适。 况且,在这样的场合下,多结识几位青年才俊总是有益无害的。 说不定,将来还能有机会成为同僚,或是成为仕途上的助力也不一定。 出于这样的考虑,贾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带他一同前往。 第262章 举人也疯狂 其实还有一件事贾环比较好奇,那就是李青峰从昨日到今天的行踪。 从昨晚到现在,李青峰一直神秘兮兮,行踪飘忽不定,也不见他在黎香院露面。 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先前说好的要来为他庆贺,然而昨日的宴会上,却未见其人影。 就好似鱼儿入了深海,踪迹全无。 马车上,贾环心中的疑惑如同野草般疯长,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起此事来。 谁知李青峰言辞闪烁,狡辩说自己一直都在,只是他喝醉了酒,未曾留意到而已。 此言一出,贾环心中更是鄙视。 昨日他并没有喝酒,只不过是过于疲惫而已。 再者,李青峰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分明是在隐瞒些什么。 莫非这家伙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岂料李青峰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半句实情,犹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 贾环见状,心中虽有千般疑惑,但也只得暂时按下,打算回府后再细细盘问一番。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五人终于抵达了贡院门口。 这个时候,贾环解元名头的威力,即将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如那磁石吸铁一般,引得众人趋之若鹜,侧目而视。 自马车而下,贾环一行人尚未抬步向贡院行去。 但见四周已若蜂攒蚁聚,汇聚了众多意气风发的学子。 他们或两两成群,或数人围拢,言谈间洋溢着欢愉轻松,神色间满是志得意满之态。 忽见贾环等人下了马车,下意识地纷纷回首。 同时趋步上前,热情如炽火,满面春风地与他们打起招呼。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贾环等人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况且来参加鹿鸣宴,本就是来结天下英才。 于是乎,他们以礼相待,客气地与众人寒暄起来。 问及姓名,是交谈中最正常的一环。 “在下贾环!”贾环没有多想,坦然自若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不失风度。 谁知对方一听,竟如炸了毛的猫儿一般,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他尖叫道:“你...你是贾环?是那位解元贾环?” 声音尖锐,好似夜半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忍不住要掩耳躲避。 这一声刺耳的尖叫,让贾环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心中暗道:“这家伙有病啊?喊那么大声。” 贾环没有多想,也没有犹豫,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只因觉得此人有些危险,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 岂料,这人不讲武德。 见贾环后退,竟立刻跟了上来,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但见他喘着粗气,目光直直地盯着贾环,两只眼睛瞪得险些掉了下来。 “你当真是那位解元贾环?”他小心翼翼地确认,语气中依旧充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贾环无奈,只能如实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觉得奇怪不已。 这人乍一听,猛地再次震惊,又一声尖叫:“天啊!你真的是贾环,是解元贾环!” “天啊,你.....你怎么...怎么会如此年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我叫范进,也是今科举人,排名正好与你相反...” 贾环这个名字单独出现,并不会引起太大关注,甚至都不会引起关注。 但如果贾环与解元同时出现,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刻正是如此! 正在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学子们,听到“解元贾环”这几个字。 一个个仿佛被风吹转了方向,齐刷刷地调转方向,将目光投射向了贾环所在之处。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只剩下众人惊愕的呼吸声。 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在了贾环身上。 群星拱照,万籁俱寂。 说得正是这一刻。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有人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他宁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消息。 “他...他真的是贾环?是哪个中了解元的贾环?怎么可能?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怎会有如此才华?”另一人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相信的意味。 “可是除了解元自己,谁又敢冒充解元呢?这可是要担上欺君之罪的啊!”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动摇,显然内心也开始相信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实。 这时候的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敬畏…… 反应过来的学子们,如众星拱月般涌向贾环,其他人也纷纷群蜂拥而上。 他们都想与贾环攀谈、结交一番,哪怕是沾一沾这位解元的喜气也心满意足。 眨眼功夫,贾环就已被人群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面红耳赤、水泄不通。 眼前的一幕委实有趣。 李青锋、徐九思等原本与贾环并肩而立,谁知竟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兑了出来。 好似潮水中的小舟,不由自主地漂泊至了边缘。 他们四人汇聚到了一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人群中的贾环。 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感。 尤其望着贾环身边那些热情攀谈、趋之若鹜的人群。 他们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妒忌。 这或许便是世人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吧! 想当然,大家都是举人,为何偏偏他们被挤了出来? 难道如今的举人,竟到了如此不受待见的程度? 倘若让人群中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定是会投来一抹深深的鄙视,甚至还会因此嗤笑一声,不屑道:“能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举人呢?” 可是举人与举人之间,也有云泥之别。 就比如此刻的贾环,年仅十四荣登解元之位,成为大唐最年轻的解元。 其才华出众,少年英才,举世无双! 他的才华与前途,犹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只要不出意外,中进士对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毫无悬念可言。 这样的一个年轻而又有才华的人,谁不想与他结识一番呢? 与他交往,无疑能沾染几分才气和气运,说不定还能因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呢! 第263章 自以为是 徐九思瞅了一眼拥挤的人群,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转头看向李青峰,犹豫道:“青锋兄,此等情形,我等几人是不是应当挤进去护着环弟一些?” 李青峰听了,深深地看了徐九思一眼,又瞥了眼拥挤的人群,无奈笑道:“九思兄,你说就凭我等这几人,现在挤进去是不是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徐九思一听,顿时语塞。 的确如李青锋所言,他们几个人现在还真不好挤进去。 徐九思叹了一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贾环没事。 贾环左顾右盼,始终不见李青锋等人的踪影,心中不禁暗暗焦急。 这几个家伙到底去哪了?也不知不道来帮帮忙!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一道尖锐刺耳、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犹如一把锋利、尖锐的刺刀,正中无误地划破了现场喧嚣的场面:“呵!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想不到我辈读书人中,竟也有此等攀附权贵之辈,简直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颜面!”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身着儒衫,面如冠玉却难掩其眉宇间的傲气,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而又不加掩饰的弧度,仿佛将世间万物都置于脚下。 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射围绕贾环的人群,眼神中蕴含着深深的不屑与鄙夷。 好似夏天最毒的日头,晒得众人心里直发慌。 与此同时,此人的身后,站着四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他们皆面带不屑,脸上表情仿佛在说:“这些读书人连颜面都不要,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 五人笔直的站在一起,虽然他们姿态各异,但眼神中的轻蔑出奇的一致。 突如其来的讥讽声,致使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跟火药桶似的。 紧张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这个时候,一位名叫沈天石的士子站了出来,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但见他嘴角微抿,满脸的不服气,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沈天石径直地走向讥讽之人,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兄台此言差矣,吾辈读书人,当以‘和为贵’,岂能轻易出言伤人,损人清誉?这位仁兄方才此举,实乃非君子所为也,亦非我等读书之人所为。” 说完,沈天石目光转向贾环,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敬仰:“贾兄之才,如明珠在侧,熠熠生辉,是我辈之楷模。我等读书人想与之交流,是出于对学问的热爱,才华的仰慕,非世俗攀附可比。兄台何故以小人之心,度我等君子之腹?” 话应刚落,江阳泽连忙附和道:“沈兄所言极是,我等读书人,当以才学论高下,以品德分优劣。追捧贾兄,实乃是对学问的尊重,才华的认可,非趋炎附势之举。兄台勿要误解了我等的心意。” 黄海涛在一旁轻轻摇扇,面上带着几分闲适与从容,缓缓开口:“我观兄台方才之言,未免过于偏颇。我等与贾兄相交,乃是志同道合,相互切磋,共谋学问之道。此等风雅之事,何谈丢脸?倒是兄台,初来乍到,便以言语相伤,恐有失读书人应有的温文尔雅之风范。” 三人一番唇枪舌剑,言辞间既彰显了各自辩解能力,又不失温文尔雅的风范。 此番言论,引得周遭众人纷纷点头赞许,显然大家都认可三人的话。 谁知那人闻言,继续冷笑道:“呵!尔等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世间读书人若皆如尔等之辈,恐怕早已是另一番光景。试问,那些真正沉潜于书海,以学识为舟,以品德为帆的君子们,又怎会像你们这般?且不看着几位仁兄,他们何曾像你们一样谄媚阿谀?” 说话间,这人的目光狡黠一转,落在了李青锋一行人身上,眼神中莫名地流露出几分虚假的友好,仿佛试图拉拢他们一同对贾环等人进行言语上的围攻。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 李青锋等人非但没有如他所愿,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一眼,反而并肩走向了贾环。 徐九思快步上前,率先关心道:“环弟,你没事吧?” 李青锋紧随其后,嘿嘿笑道:“是啊,环弟,你没事吧?” 贾环心间无语,没有回答他们的关心,而是严重鄙视了他们一眼。 他那幽怨的眼神中,似乎在说:“你们说呢?你看我像没事的人吗?” 这一幕,无声胜有声。 李青锋等人以实际行动,向那位挑衅者传递了明确的立场。 见此情景,那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意如潮水般汹涌。 眼看情形对他不利,心里也不由得慌乱起来,好在眼睛张望间,他看到了一人—范进。 “哦?范进兄竟也在此,真是意外之喜!” “想来范兄屡试不中,一考便是十几二十年,范兄始终没有动摇,这次终得上天垂怜,让范兄侥幸得中,真是可喜可贺啊!范兄这份坚持与毅力,也是我等楷模啊!”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范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这话看似在祝贺,实则是在讽刺范进天资平庸,需靠不懈努力才能中举。 而且此举,也是借用范进来讽刺其他人。 范进虽心有不甘,但他知道眼前这人乃是上一科的解元,天赋异禀,将来必定中进士。 非是他这种考了无数次,才侥幸中举的人可以得罪。 是以他只能是强忍心中怒意,面带微笑拱手一礼,尽量平和地回应道:“王思齐兄言重了,科举之路本就非坦途,能得今日之果,实属侥幸。在下对王思齐兄的才学亦是敬仰已久,望日后能有机会切磋交流。” 王思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日后之事,且待有缘再说吧。” 说完,他故意将视线从范进身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身份的贬低。 王思齐认为自己乃是上一科的解元,才情横溢,自视甚高。 怎可能与范进这等屡试不第、资质平庸之辈交流切磋? 若真与他有所交集,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有损自己解元的清誉? 王思齐的高傲与自负,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环实在看不下去,于是挺身而出,大声道:“古人云:‘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天赋异禀固然难能可贵,但若品行不端,犹如美玉蒙尘,即便他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亦难保不为奸佞之徒,何谈造福苍生?反观之,才情虽不惊人,却能心怀黎民,以苍生为念,此等人士,方为社稷之幸,百姓之福。正如《大学》所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品德高尚者,方能行稳致远,若有机缘,定能青史留名,光耀千秋。” 第264章 范进的拒绝 王思齐一听,怒火中烧,双眼圆睁,两只凸出来的眼珠子即将喷出火来。 只见他颤着手指,直指贾环,厉声质问:“你!你这无知小儿,究竟何出此言?” “我王思齐自问品行端正,才学出众,何曾有过半点失德之行?” “你竟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无端指责我品行不端,莫非是心生嫉妒,故意寻衅滋事?” 贾环不慌不忙,淡然一笑道:“哦~原来是王兄,失敬失敬。王兄请勿动怒,小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就眼前之事,发表一番浅见罢了。世人皆云,才德并重,方显君子之风。王兄才情,确有过人之处,实在令人钦佩。然而,品性之高低,非但关乎学识,更在于言行举止之间。王兄适才之言,似乎略失了我等读书人应有的温文尔雅与谦逊之风。” “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等皆为科举之路上的同袍,虽才情各异,却应相互尊重,共同进步。强者自当扶弱,即便不能亲力亲为,亦不应以言语相伤。毕竟,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一时的辉煌易逝,唯有持之以恒,方能成就真正的强者。” 王思齐脸色铁青,怒意更盛,低吼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妄言!我王思齐,自幼沉浸于书海中,日夜苦读,勤勉不辍,才学之深,岂是你所能揣度?你竟敢在此公然对我大放厥词,甚至指责我品行不端,你!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有何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今日之耻辱,我必铭记于心,待他日金榜题名之日,再与你清算这笔账!” 说罢,王思齐用力一甩衣袖,满含愤慨,大步流星踏入贡院的大门。 每走的一步,都在宣泄着心中的不平。 其身后跟随的一众士子,皆面色铁青,对贾环怒目而视,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懑。 随后紧跟王思齐脚步,面带凝重地踏入了贡院大门。 徐九思立于原地,望着王思齐等人离去的方向,没来由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区区上一科解元,竟敢如此狂妄自大,轻视于我等?解元?呵!环弟同样身为解元,况且比他更为年轻董礼,更懂得尊重他人,更是与我等平心而交,可见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环弟将来的成就也必定在他之上。我看呐,他定是恼羞成怒,心中不平衡,嫉妒环弟年轻有为,比他出众...” 沈天石听后频频点头,语带不齿道:“徐兄言之有理,此人分明就是心生嫉妒,见贾兄年少有为,比他更为年轻中得解元,便欲以言语打压,实属小人行径。” 江泽阳同样愤慨难平,满脸不屑道:“正是如此!他非但不自省其身,反将过错推诿于他人,此乃典型的倒打一耙,徒增笑柄罢了!” 其言辞犀利,直指王思齐之虚伪与狭隘。 范进双手抱拳,朝贾环深深一揖,满眼诚挚与感激:“贾兄方才挺身而出,为小弟仗义执言呵解围,范某无以回报,只能铭记在心...” 贾环微微一笑,摆手道:“范兄言重了,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岂能坐视不管?” 说完,他又看向众人,略表歉意道:“诸位,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贾环语气中露出几分谦逊与自责,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 其从容与气度,不免让人心生敬佩。 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他而起,若非自己出现在这,王思齐也不会出言讥讽。 因此,他才拱手向众人表示歉意。 至于王思齐,只要他敢在鹿鸣宴上向自己发难,贾环定要他知道得罪自己的后果。 黄海涛爽朗一笑,声如洪钟,他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语带钦佩道:“贾兄何须介怀,你方才之举实乃英雄所为,无愧于解元之名。倒是那等小人,才是真正丢人现眼,不值一提!” 众人纷纷投以赞许的目光,交头接耳间,皆是对贾环行为的赞叹。 时光荏苒,已到了入贡院的时辰。 众人不约而同,步履轻盈,缓缓步入贡院。 范进再次走上来,面色复杂,似乎仍在为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贾兄,关于方才的事……” 贾环见状,笑着将他要说的话打断:“范兄无需耿耿于怀,此事皆因我而起,我自是不会怪罪于任何人,但请范兄放宽心!” 李青峰拍了拍范进肩膀,认真道:“范兄,我环弟性情直率,向来是言出必行,心口如一之人。既然他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在耿耿于怀。” 范进闻言,心中大石终得落地,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贾兄高风亮节,小弟自愧不如。今日之事,让我更加明白何为真君子,何为假小人。往后余生,范某定当以贾兄为榜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贾环真是心胸坦荡的君子! 范进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皆源于王思齐离去时留下的那句狠话。 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无权无势,更无财力与人脉。 科举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若因此事得罪了两位解元,恐怕不仅科举无望,更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份担忧,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难以散去。 贾环的宽容与理解,如同春风化雨,驱散了范进心中的阴霾。 至于王思齐是否会因此记恨,此刻在范进心中已显得微不足道。 眼看范进想要与他们拉开距离,贾环忽然笑着邀请道:“范兄,我等一同进去吧!” 范进猛地抬头,看向贾环的眼神中,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蓦地,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震惊到他张口结舌,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局促感涌上心头。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目光游离于自己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衣衫之上。 再偷偷瞥向贾环等人光鲜亮丽的装扮,心中不禁泛起自卑的涟漪。 其实贾环的衣服算不上很艳丽,只是其他人的确是锦衣华服。 这一刻,范进深刻感受到了自己与这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者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等级差距。 “贾……贾兄,你们先请……”范进的声音微颤,眼神不停闪躲,言语间带着几分犹豫与逃避,吞吐着说道,“我……我在这里等个朋友。” 第265章 面面相觑 其实,范进心里清楚得很,哪来的等朋友? “等个朋友”,不过是情急下找了个借口,想要婉拒贾环邀请的好意。 这些年来,范进的生活就像是一出苦涩的戏。 早年间,还能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聊天,畅谈中举、中进士后的理想。 随着岁月流逝,那些朋友一个个都考上了举人,甚至有的成了进士,飞黄腾达。 反观他自己,年年考试,年年落榜,最终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岁月不饶人,伴随着年纪增长,曾经的朋友已然没了联系。 中举无望,更别提什么进士。 加上家境贫寒,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正所谓,谁愿意跟一个既没钱又没前途的人深交呢?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者只是走了狗屎运,今年的乡试终于让他中了举人。 即便如此,新的举人同僚们只是表面上客气一下,没人愿意跟他多来往。 也许他们心里想着,这把年纪了才中举人,想要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其实范进也有这样的想法,中了举人已了却多年的心愿,没有想法再进一步。 因此打算来参加一回鹿鸣宴,此后回去好好孝敬父母,对妻儿好一些,不再让她们因为自己受冻挨饿。 贾环却是不同,他不仅对范进一视同仁,而且还愿意为他出头,替他说话、解围。 现在更是主动邀请他一起进贡院。 这份情谊,对于范进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温暖得让他心里直发热。 想到这,范进眼眶突然有点儿湿润。 于是他急忙仰了仰头,使得即将滑落的泪水止住,避免让贾环等人发现。 贾环心思缜密,一眼看到了范进的异常,大概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因此,浅浅一笑道:“这倒无妨,我们几人也不赶时间,一起再等便是!” 徐九思等人面带不解,不明白贾环为什么偏要等范进一起。 眼下也不好直接问,只能若有所思地看向李青锋。 李青锋两手一摊,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 贾环的话语如春日里的暖阳,猝不及防地穿透了范进心中的阴霾。 让他本已僵硬的身躯不禁微微颤动。 但见他用力张开双唇,喉咙间似被千言万语所堵塞。 想要表达感激与推辞的复杂情感,化作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最终归于沉寂。 沉默,如厚重的帷幕缓缓拉下,将周遭的喧嚣隔绝在外。 范进的眼神在贾环诚挚的目光中游移不定,内心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然而,他深知自己年岁已高,家境贫寒。 与眼前这些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一起,将会显得格格不入。 因此,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既感温暖又生惶恐。 生怕自己的加入,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终于,范进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情感,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开口:“贾兄,你的盛情厚意,我范某铭记于心。然我自知才疏学浅,又加之年迈力衰,能得诸位青眼相加,实乃三生有幸。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 贾环微微一笑,道:“既然范兄拿我们当朋友,又怎会有添麻烦一说?” “额...”范进一噎,一时竟无法反驳。 最终,范进轻轻点头:“既是如此,范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贡院内,张灯结彩,各式彩绸与灯笼交相辉映。 将这座承载着无数士子梦想的殿堂装点得如诗如画,洋溢着节日般的喜庆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花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盛宴非同凡响。 宾客们身着华服,或儒雅翩翩,或英气勃发。 他们或是本科选拔出的举人,或是上科乃至上几科的举人。 总之,能出现在此的人,至少也得是个举人。 但见他们一个个面带春风,神色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与自豪。 他们或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分享着彼此的学识见解与人生理想。 或独自漫步于长廊之下,欣赏着四周的景致,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里面的杂役与丫鬟们个个精神抖擞,热情洋溢,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服务盛宴之中。 杂役们身手矫健,脸上洋溢着淳朴而真挚的笑容。 他们对待每一项工作,都充满了热情与专注。 丫鬟们温婉而又细腻,将热情化作春风般的服务。 她们身着色彩鲜艳的衣裳,步履轻盈地在宾客间穿梭。 总之,出现在这里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大人物,小心伺候准没错。 若是被某一位看中,他们的人生将会发生逆转。 鹿鸣宴上,乐声悠扬,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宛如天籁之音。 桌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 贾环六人找了个适中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立马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 当然,来此不只是为了喝酒,更多是为了认同年、攀关系、拜座师。 两刻钟不到,主考官在主位一声高唱,开始了开幕词演讲。 本次京城乡试主考官名为李文渊,翰林院掌院学士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贾环抬头望去,只见李文渊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李文渊轻轻咳嗽一声,润了润嗓子,声音洪亮道:“诸位同僚及今日之新贵举人,此番鹿鸣宴聚,实乃缘分天定,亦是风雅之盛事。” “吾等共此良辰,当为诸君之佳绩,添酒加盏,共贺之。” 言毕,掌声雷动。 李文渊微微一笑,继而言道:“诸位新贵,尔等历经寒窗之苦,今朝一举成名,实乃可喜可贺。然则,金榜题名,前路依旧漫漫,尚需继续努力。望尔等勿忘初心,砥砺德行,方不负此身所学,不负朝廷之望,不负苍生之托。” 新晋举人们闻言,无不感怀于心,纷纷颔首致意,以示铭记。 李文渊见状,心中甚是宽慰,又举杯邀众人共饮,言道:“愿吾辈同舟共济,共谋国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更愿诸君前程似锦,他日青云直上,共谱盛世华章!” 此言一出,气氛更加热烈,宾客们纷纷举杯相迎,共祝美好未来。 李文渊说完之后,进行的是“鹿鸣歌”演奏。 乐师们热情的奏响古筝、琵琶等乐器。 悠扬的音乐中夹杂着鹿鸣声,象征着科举之路虽艰辛,但终将迎来成功与荣耀。 新进举人来到酒席中央,齐声朗诵鹿鸣诗。 诗停,贾环与乡试前五被留了下来,一同跳魁星舞。 贾环心里暗暗着急,皆因他没有跳过。 别说没跳过,就连见都没见过。 心中暗道:“没有经验,这下恐怕是要出糗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贾环开始了魁星舞。 原以为就自己不会,谁知其他四人也不会。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一致将目光对准了贾环。 贾环吓了一跳,原本他还想跟着他们跳,这下发现大家都不会。 心道:这下是真玩完了。 第266章 作诗还是作死? 其实大家一起丢脸的话,倒也还好,至少总好过一个人丢脸。 如果可以,贾环也不希望丢脸。 于是乎大脑高速运转,将这辈子乃至上辈子的舞蹈都想了一遍。 遗憾的是,即便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依旧没有与魁星舞相关的记忆。 紧要的关头,贾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应变能力。 决定将酒吧舞与科目三动作联合起来,然后就在台上扭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扭了起来。 五人在台上尽情的跳,有种群魔乱舞的错觉,引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事后贾环才得知,其实没有所谓的魁星舞。 确切地说,只要是解元带头跳的舞,都可以称之为魁星舞。 而这个舞的设立,也是为了博得众人一笑。 因此,无论贾环五人跳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只要台下的人开心即可。 事实也是如此。 试想一下,解元带头跳舞。 这种盛况,每三年才能有一次,台下的人又怎么会不高兴? 魁星舞跳完,下面便来到了赐宴环节。 新科举人全部上台,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杯酒。 李文渊立于高台之上,言辞沉稳而激昂。 先是一番慷慨陈词,赞颂学子们寒窗苦读不易。 而后又对学子们寄予厚望,愿诸位能继续砥砺前行,为国为民,建功立业。 话一说完,当即举杯邀月,一饮而尽。 举子们纷纷效仿,举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则是赠礼。 礼物一般文房四宝,古籍经卷,皆是朝廷特赐,以资鼓励,彰显皇恩浩荡。 贾环身为众举子之首,身姿挺拔,面含谦逊之色,上前受礼。 李文渊亲手将礼物递至其手,眼中满是欣赏与期许。 同时不忘轻拍其肩,似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待众人皆得厚赐,贾环率先垂范,领众举子向李文渊大人行跪拜大礼。 言辞恳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跪,既是对李文渊的敬意与感激,更是遵循古礼,行师恩深重的座师礼。 从此,李文渊名下,又添一百三十六颗璀璨新星。 汇四方才俊,桃李满天下,其政治影响,可见一斑。 试想一下,未来这一百多位举子中,有半数高中进士。 即便只中一二成,也足以成为李文渊强大的助力。 这也是为什么乡试主考官,唯有皇帝信任之人才能担任的原因。 是因为,有座师礼这一环节。 皇帝当然不希望新进进士,拜一个自己不喜的官员为师。 这样只会给自己培养不听话的官员。 座师礼的仪式圆满落幕,宴席间自然而然地转换成了举子们相互倾谈的时光。 贾环抬首四顾,目光不期然间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李守忠。 当即心中涌起一股讶异,旋即又释然。 李守忠曾为国子监祭酒,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出席此等盛会自是情理之中。 蓦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忆起了李守忠早上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晚些时候再见。” 这一刻,贾环心头疑云尽散,恍然大悟。 贾环望向李守忠的时候,后者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随即向他投来温和的目光。 贾环见状,知道不能在假装看不见,必要的招呼还是要打。 但见他手执晶莹剔透的酒杯,步履稳健地走向李守忠,每一步都显得格外郑重。 至其面前,贾环深施一礼,语调诚恳而恭敬:“晚辈贾环,见过李大人。” 李守忠见状,爽朗大笑,笑声如春风拂面,温暖人心。 随后捋着颌下银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哈哈哈,贤侄过誉了。你我之间既有亲缘相连,何须如此多礼?但叫一声‘李伯伯’,更显亲近。” 语气中满是亲切与期待,仿佛已将贾环视为自家子侄一般。 贾环心中暗自欢喜,连忙改口:“是,李伯伯在上,请受晚辈一敬。” 说完,举起杯中佳酿,以敬李守忠。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谈笑之际,李文渊走了过来。 只见他径直走向李守忠,躬身行礼,满含敬意:“老师,学生有礼了。” 贾环闻言,目瞪口呆。 震惊于李文渊与李守忠之间师徒情谊,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悄然爬上心头。 李文渊称李守忠为老师,自己刚拜李文渊为座师,那他岂不是要称李守忠为师爷? “额...”贾环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抬头望向李文渊,又转而看向李守忠,眼神中闪过复杂情绪。 许是洞察了贾环微妙变化,李守忠爽朗一笑:“环侄儿,你我之间可各论各的,莫让世俗规矩成为束缚。” 贾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进而摇了摇头。 紧接着,目光转向李文渊,再缓缓移向李守忠,诚挚而庄重道:“晚辈既已忝列恩师门墙,而李伯伯又是恩师之授业恩师,此情此景,晚辈自当遵循古礼,以表敬仰。学生贾环,特此恭恭敬敬地拜见恩师,再拜见德高望重的师爷!愿二位师长福寿安康...” 李守忠与李文渊相视一笑,笑声爽朗而嘹亮,瞬间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随之纷纷投来好奇与羡慕的眼神。 王思齐见到这一幕,心中的嫉妒愈发炽烈,犹如野草般疯狂蔓延,终至难以遏制。 于是他决意通过一场较量,让贾环颜面扫地,以泄心头之恨。 最主要的是,他想要证明自己比贾环厉害,这样才能将全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面对王思齐的咄咄逼人,贾环本欲淡然处之,不愿与之纠缠。 岂料王思齐的言辞愈发尖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贾环。 只见他大步流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贾环,挑衅道:“贾解元,世人皆传你才情横溢,怎的如今面对作诗挑战,竟也畏缩不前?莫非是徒有其名,心中胆怯?”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李青锋挺身而出:“王公子此言差矣!你何德何能,竟敢妄言我环弟胆怯?若你真有雅兴,不妨先与我李青锋一较高下,看看你是否有本事让我环弟出马。” 第267章 会试之战 却说王思齐挑战的话语落下,场内最为震惊的人当属李青锋。 但见他瞪大了眼睛,讶然地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王思齐。 李青锋的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就是像是在看傻子。 心想王思齐这家伙怕是脑子进水了吧? 竟敢与环弟挑战作诗? 这是自寻死路、自取其辱啊! 环弟要是答应应战,估计王思齐将会被打得怀疑人生。 奈何在李青锋的期待中,贾环没有应战,这让他心中不免有几分遗憾。 王思齐的面色一寒,牙缝间挤出冰冷的字句:“你是谁?乡试榜上排名几何?” 想着自己乃是上一科解元,站起来挑战今科解元,这是实力对等的挑战。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横插一脚,想要挑战于他。 他什么身份?也配挑战自己? 李青峰挺了挺俊拔的身姿,慢条斯理道:“在下李青锋,上一科山西省乡试亚元。”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意道:“在下扪心自问,尚有几分薄才,王兄若肯赐教,李某自当奉陪到底。在下也想看看王兄的诗词究竟如何,是否真的稳压在下,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思齐突然想起来了,先前在门口就是这人带头走向贾环,以至于让自己丢人现眼。 想到刚刚的事,他心里还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现在又站出来挑衅自己。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这该死的家伙竟敢接二连三的挑衅于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区区一介乡试亚元,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凭什么与我对诗?”王思齐冷哼一声,眯着眼睛轻蔑道:“我欲与贾解元一较高下,你横插一脚,岂非多管闲事?或者是你认为,我王思齐会畏惧于你一个乡试第二?” 李青锋轻轻摇头,不急不慢道:“此言差矣。我并非要代环弟应战,而是想告诉你,若你连我这乡试第二都无法胜过,那又有何资格去挑战才华横溢的环弟?”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今日,就让我们以诗会友,各展所长,看看谁的诗更胜一筹。” “你……欺人太甚!”王思齐怒火中烧,浑身颤抖,紧握双拳,怒目圆睁。 “好个狂妄之徒!你自诩乡试第二,便以为能在我王思齐面前耀武扬威?” “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才情与傲骨!”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化为诗句,冷冷地望向李青锋,开口吟道:“风雨飘摇一叶舟,孤帆远影望江楼。莫道前路多艰险,我自横刀向天流。” 李青锋闻言,沉稳回应道:“青山不改水长流,云卷云舒任去留。莫道世间无伯乐,且待春风化雨时。” 此诗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皆被李青锋从容不迫与深邃意境所折服。 王思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吟诗作对,竟然败给了李青锋。 “好诗!好一个‘莫道世间无伯乐,且待春风化雨时’!”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打破了沉默,随即响起一片赞誉之声。 王思齐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自己在这场文斗中已落下风。 狠狠地瞪了李青锋一眼,最终只能冷哼一声,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 挚友黄文涛眼见此景,猛然间挺身而起,眼中闪烁着不服的火花。 欲以诗才为剑,直刺对手李青锋。 岂料一番交锋之下,败给了文采飞扬的李青锋,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紧接着,陈金宝不甘示弱,亦是趋地站起,试图挽回颜面。 结果同样是以失败告终,神色中多了几分沮丧。 此时此刻,李青锋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赞誉之词如潮水般涌来,而他嘴角挂着一抹谦逊而又自信的笑容,享受着这份赞美。 就在这时,谢安荣缓缓站起,身姿挺拔。 目光锐利如鹰,穿透人群,直勾勾地锁定在贾环身上。 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 李青锋倪眸道:“怎么,你也想挑战我环弟?想要挑战环弟,先过我这关。” 面对李青锋的挑衅之语,谢安荣轻轻摇头:“谢某自知在作诗一途上,难以与李兄相提并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自卑,反而透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李青锋闻言,嘴角上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对谢安荣的认输感到极为满意。 “哦?那你此举又是为何?”他好奇地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谢安荣没有回应,而是轻轻转过身子,将那双充满挑战的眸子定格在贾环身上。 此刻的他,好似一位棋局中的高手,正欲落下一子,掀起一场新的风云变幻。 “作诗一事,终不过文人墨戏,技巧尔尔。”谢安荣浅浅一笑,说话语气不急不缓,让人一时间看不穿他的真实意图,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习以为常不过的事实。“我辈读书人所重者,自在功名二字。谢某不才,愿在此向贾解元发起挑战,敢问贾解元是否敢与在下、与诸位一同共赴明年会试,我等以会试之排名,定此高下,若贾解元能脱颖而出,位居吾辈之上,吾等自当心悦诚服,甘拜下风。不知贾解元意下如何,可有此胆量与魄力,接受此番挑战?” 这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瞬间沸腾,众人瞠目结舌。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贾环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心中暗自思量:想不到这群人竟还不死心地想要再次较量,真是贼心不死啊! 黄文涛大声附和:“怎么,贾解元为何迟迟不语,难道是不敢应战吗?” 陈金宝也不甘示弱,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挑衅:“呵呵~当真没想到,贾解元作诗畏畏缩缩,不敢站出来应战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明年的会试都不敢尝试,由此可见,我们贾解元这个名头,怕也只是个空有其表、徒有虚名的光环而已...” 第268章 年轻气盛 贾环眸光倏地一敛,欲要起身开口。 未曾料想到的是,李守忠先一步按住他的肩头,并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温言相劝道:“环侄儿,切莫气盛行事,需知‘三思而后行’之理。” 贾环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不解李守忠此举深意,目光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李守忠见状,再次语重心长地道:“环侄儿,你且听我一言,切莫让一时之气,蒙蔽了理智的双眼。外界纷扰,言论如风,何必过于介怀?你科举之路,屡试不爽,皆是榜首,到达乡试已是连中四元,此天纵之才,举世罕见,是为我大唐第一例。” “倘若你能静心沉淀,再历数年寒窗之苦,待到来年会试,一举夺魁,成为我大唐有史以来首位五元会元,将是何等的荣耀加身?” “届时,殿试之上,陛下慧眼识珠,定会将你点为状元,成就我大唐六元及第的旷世佳话,此等殊荣,千载难逢,足以光耀门楣,流芳百世…” 李守忠说完,眼神中满是期许与鼓励,仿佛已预见了载入史册的辉煌。 贾环听到这番话,也是安静了下来,随后更是陷入了沉思。 宴会上,气氛骤然紧绷,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阵尖锐的嘲讽声如利刃划破空气,直指端坐的贾环。 “贾解元,难道你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哈哈,真是可笑,我们原以为的绝世天才,竟是个爱惜羽毛、惧怕挑战的爱慕虚名之徒!” “是啊,作诗都不敢接招,更别说明年的会试了。这不是明摆着心里没底,害怕失败吗?”又有人添油加醋,言语间满是不屑与讥讽。 “唉,真是让人失望。贾解元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看来他是真的被解元的虚名给束缚住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跟头,丢了面子。”其他人纷纷附和,嘲讽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贾环淹没在这无尽的嘲笑中。 然而,就在这片喧嚣之中,贾环突然动了。 但见他缓缓抬头,双眸如炬,穿透了周遭的嘈杂,直视那些嘲讽他的目光。 随后,他身形一展,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他,仿佛一尊即将出征的勇士,无所畏惧。 李守忠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喊道:“环侄儿,你要三思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焦虑。 “贾环,勿要冲动行事!”李文渊也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然他们此番挑衅,乃精心策划,意在扰乱你的心境,诱使你步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你需明白,一旦应战,便如同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若未能夺得会元,在你身上的头衔将会荡然无存。届时无论你是否能中进士,都将一败涂地,再无重来的机会。” 六元及第,是每个学子梦寐以求的荣耀。 但却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而现在,贾环就有。 如果因为一时之气,接受了他们的挑战,到时候恐怕会后悔莫及。 贾环神色坚定,言辞恳切地说道:“学生深知二老拳拳之心,忧虑之情,实乃慈父慈母之典范。然则,吾辈读书人,当以坚韧不拔之志,傲骨铮铮之态立于世。岂能因为荣耀加身而畏葸不前?” “试想,有宵小之徒,欺我至门楣之下,而我犹自退缩,不敢挺身应战,即便他日有幸六元及第,光耀门楣,那份因畏惧而生的怯懦,亦将如同墨渍之于白绢,难以抹去,成为我心中永恒的遗憾。” “因此,学生斗胆决定,此挑战非但不可回避,更需欣然接受。” “它不仅是对我学识的考验,更是对我意志与勇气的磨砺。” “学生愿以此次挑战为契机,尽展我读书人之风采,不负自己寒窗苦读之苦辛。” “对于二老的关心,学生在此感激不尽!”贾环说完,朝他们二人深深一揖。 李守忠与李文渊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无奈与遗憾,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正如贾环所言,如果让人家欺负到家门口而不敢应战,无异于自毁道心。 如此一来,无论应战与否,对贾环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眼睁睁看着一个即将诞生的传说,在自己面前陨落,李文渊眉头紧锁、痛心疾首。 甚至心底有种想将王思齐等人赶出去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如果真的那么做,对贾环的伤害只会更大。 贾环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射谢安荣,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轻蔑地言道:“要我应战,自然可以,但世间之事,岂能无丝毫代价?你们既欲以会试为战,又打算以何物作为赌注,来彰显这场挑战的份量?” 此言一出,谢安荣顿时愣住,脸上掠过一抹惊愕之色。 未曾料到,贾环不仅敢于应战,还提出了赌注之事。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贾环见状,语气更添几分咄咄逼人:“怎么?莫非你的挑战,仅是口若悬河,而无半点诚意?若是如此,我羞于你等无胆鼠辈浪费时间!” 王思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猛地站起身,身形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贾解元若真能胜出,我等愿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如同立下了不可动摇的誓言。 贾环微微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哦?当真如此?”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王思齐与身旁的同伴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再次重申:“绝无戏言,我们心意已决!”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热闹非凡的鹿鸣宴瞬间静了下来。 只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就这样,一场鹿鸣宴,贾环应下了一场会试挑战。 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只是众人看向贾环的目光中,除了深深的佩服,还有说不出的可惜! 说到底,贾环还是太年轻气盛,随意一激怒,就答应了他人的挑战。 在大多数人心中,贾环已经输了这场挑战。 可惜!可惜! 离别之际,范进眉头紧锁,满是不解与担忧:“贾兄,你此举着实令人费解。王思齐等人,四年磨一剑,会试对他们而言,自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才敢放下狠话。反观贾兄,你方才跨过乡试的门槛,明年便要与他们同台竞技,这未免太过仓促...” 贾环爽朗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从容:“范兄言之有理,然我辈读书人,自当胸怀壮志,不畏艰难。挑战于我们而言,非但不是阻碍,反倒是磨砺心志、锤炼才学的试金石。我贾环虽初出茅庐,但求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即便最终未能如愿,亦是输得光明正大,心无遗憾。若因畏惧而避战,那岂不是失了我读书人应有的风骨与勇气?” 第269章 会试之约 范进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随后拱手作揖,由衷赞叹道:“贾兄此言,真乃高风亮节,令人折服!” “范某自愧不如,当以贾兄为榜样,勉励自身!” 贾环连忙摆手,谦逊道:“范兄谬赞了,你我皆是求学路上之人,理应相互学习,方能共同进步...” 范进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略带迟疑道:“贾兄,范某心中有一事颇感困惑,斗胆恳请贾兄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贾环轻轻摇头:“范兄言重了,赐教实不敢当!” “范兄有何疑虑,但说便是,愚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进面容骤然间凝重如霜,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心海一阵翻涌,难以平息。 周遭的空气,随着他的沉吟而停滞。 “贾兄,实不相瞒,我心中确有一事困扰已久。”范进沉默良久,缓缓道,“范某自幼苦读诗书,寒窗苦读,矢志不渝,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以所学之识,造福一方百姓。岂料科举之路,对我而言,却是荆棘满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个中艰辛与滋味实难言表。或许是天道酬勤,亦或是上天垂怜,范某竟意外中得举人,实乃意外之喜!” “然范某年逾五旬,知天命之年,家中老母更是年近古稀,风烛残年,日复一日,含辛茹苦,未曾享得一日安宁,反因我之故,饱受饥寒之苦。每念及此,范某心如刀绞,愧疚难当。故而我意已决,到此体验一番鹿鸣宴,而后回到家中侍奉老母于膝下,尽人子之孝道,让老母得享天伦之乐,不再为功名所累,亦不再让家人为我担惊受怕。” “不知贾兄以为,范某此举是否妥当?恳请贾兄赐教!”范进拱手求教道。 贾环闻听此言,眸光微闪,似有所感。 许是对于范进的坚持心中有所触动,又或是对于范进一家产生了同情。 于是沉吟片刻,真诚道:“范兄,且听小弟一言。我闻范兄多年寒窗,矢志不渝,其坚韧不拔之志,实乃我辈楷模。而今既已得举人位,此等荣耀,足以光耀门楣,让家中老母及妻儿尽享天伦之乐,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范兄中了举人,却言就此止步,并道什么回归田园,侍奉高堂,此孝心自然可昭日月,但也令小弟心生疑惑。” 范进定定的听着,没有出声打扰。 贾环顿了一下,继续道:“科举之路,艰难险阻,我辈读书人早有心理准备。范兄的坚持与才华,小弟心中敬佩不已,至于范兄已坚持到今日,为何要半途而废?况且继续进考与侍奉高堂又有何冲突?坚持多年,若是就此止步,你心中可甘心?届时回家,你让令堂与妻儿如何看待于你?让那些昔日里看你笑话之人如何看待你?” 突然间,贾环想到了《范进中举》中的范进。 文章中的范进迟迟没有取中,并非是他的文章深度不够。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的文章深度和内涵过高,往年的主考官或是未能真正理解透他的文章之意,或是不喜他的嗯文章,故而才没有取中他。 当然,此范进非彼范进。 贾环深信,能被取中的举人,一定不是靠运气、靠上天垂怜。 唯有真本事和真才华,才有可能取中。 这也是他劝范进继续进考的原因。 或许借此东风,乘胜追击,再攀高峰,届时真的能中进士也无不可。 范进面露忧色道:“范某自是心知肚明,此番中举,实属上天眷顾,而进士之路,于我而言,犹如镜花水月,恐难触及,再赴考场,恐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范进忧心忡忡道:“范某也知道这一点,但范某更知道自己的本事,中举已然是上天垂怜,进士怕是痴心妄想,去了也是白去。” 贾环神色一凛,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范兄此言差矣,小弟心中对范兄的期望远非如此。我辈读书人,皆以才情自许,胸怀壮志,岂能被一二次挫折所绊?世间常有老树逢春、枯木逢生之事,范兄何尝不能时来运转,再展宏图?” “过往的挫败,或可归咎于时运不济,考官识人未明,然今已中举,距离金榜题名仅一步之遥,岂可轻言放弃,临阵退缩?莫非范兄心中惧怕失败,或是世俗的讥笑嘲讽?” “倘若真是如此,小弟当真是看错了范兄!”贾环轻轻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希望。 话音刚落,范进的神色霎时变得坚决而果敢,毅然决然地道:“当然不是!范某自不会为失败所惧,更不会为世间嘲笑所动!” 贾环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而反问之中带着几分激将道:“既是如此,范兄缘何不愿再展宏图,再试一次?”说到这里,语气一转,真挚邀请道,“明年会试,小弟我也会参加,范兄何不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再攀高峰?” 范进听到这些话,有一股力量在胸中激荡。 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明亮,轻声喃喃自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啊,既然已经历了无数次的跌倒,又何惧再添一次尝试的印记?” 这番自语,是对自己的释然,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随后,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声音坚定而有力:“贾兄的话,犹如春风化雨,让范某茅塞顿开。既是如此,范某便恭敬不如从命,明年会试上,当与贾兄携手并进,共赴考场,誓要再试高峰,不负韶华,亦不负此生追求!” 两人就此约定好,明年共赴会试。 离别之际,当贾环得知范进没有住处,当即邀请他到贾府做客。 范进何曾有过这种邀请? 只一个劲的拒绝,但推辞到最后还是去了。 第二天,贾环担心他没有盘缠,于是让赵槐亲自驾马车送其回家。 范进对此感动不已,但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中。 来到范进家门口,赵槐将许多物品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范进这才明白,原来马车上的东西,全是给他准备的。 而且赵槐还拿出了三十两白银递给他。 范进怎会愿意收下? 可是赵槐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称范进不收下,他没办法回去交差... 说到最后,范进不得已收下了这份资助。 望着赵槐马车离去的背影,范进站在原地泪眼婆娑! 第270章 世事无常 鹿鸣宴后,贾环回到了贾府。 三天后,贾府的宴会散去,一场盛宴圆满落幕。 贾环调整着微乱的心绪,与李青锋前往李府拜见李相如。 李青锋满脸的不情愿,可能是担心回到李府后,再次受到李相如的约束。 尽管李青峰内心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无奈随贾环一同前往。 踏入书房,李相如坐于上方。 贾环的心中涌动着无比的敬意与感激,郑重其事地迈前几步,双膝跪地,以最为虔诚的姿态,连续磕下三个响亮而有力的头,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对恩师深深的感激之情。 李相如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坦然地接受了贾环的跪拜礼。 贾环这磕头,也是发自内心。 若无李相如的悉心教导,也没有他的今日。 李相如轻捋银须,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满意与欣慰的光芒,轻声道:“环儿,你此次中解元,倒是给为师一个意外惊喜。为师细阅你的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取中是意料之中的事,为师猜到你的名次不会太差,但也没有想到你竟能中得解元。” 贾环听罢,忙躬身谦逊道:“学生能有今日,全仰仗老师的谆谆教诲,方能有所成就。学生深知,若无老师的悉心栽培与教诲,又怎会有今日之解元的我?” “哈哈.....”李相如听后,再次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自豪。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李青锋时,笑容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一副严肃之色,嘴角微微一瞥,冷哼道:“话虽如此,但一个人的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你瞧瞧锋儿,为师也是是倾囊相授,结果呢?最后也未能夺得魁首。可见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李青锋乍一听,面色微变,嘴角一撇,心中的不高兴尽数写在了脸上。 登时,他就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道:“二爷爷此言差矣,孙儿虽未摘得桂冠,但也荣获乡试亚元,说来与环弟不过仅有一步之遥而已。” “此等成绩,也是孙儿日夜苦读、勤勉不辍的成果。由此可见,孙儿也不算差...” 李青峰前面声音很大,越往后声音就越小,明显是底气不足。 “你竟还心有不甘?” 李相如双目圆睁,眼白分明,眼睛上方几缕斑白的眉毛,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中得亚元,的确是不错的成绩,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与环儿的差距仅有一步之遥。” 李青锋双目圆睁如铜铃,直视着祖父,眼中满是不解与惊愕。 李相如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能考中亚元,的确是你的本事,但也仅此而已。环儿能考中第一,是因为最高的名次只有第一,非是他仅止于第一,而是他的学识与才情,早已超越了名次的束缚,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此中差别,犹如云泥之别,非一言可尽。” 李青锋一愣,脖颈微伸,目光在贾环与李相如之间游移。 心中五味杂陈,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竟有如此说法? 什么叫他考第二,是因为他只有考第二的本事。 贾环考第一,是因为最高的名次只有第一?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他的爷爷啊! 果然啊!他这个孙子不是亲的。 而贾环这个徒弟是亲的。 听到这话,贾环也是吃了一惊。 突然间,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别人家的孩子之所以能100分,是因为试卷满分只有一百分,而不是他只能考一百分... 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成为了别人家口中的孩子。 再看李青锋委屈巴巴的模样,贾环实在是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青锋见状,心中的委屈更是无处言说。 正好此时听到了贾环的笑声,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贾环一眼,但却没什么杀伤力。 李相如全然不顾李青锋的情绪低落,目光转而温柔地落在贾环身上:“环儿,你今朝已是四元在手,为师思量再三,想让你在会试上稍作调整,明年的会试暂且不下场,待至下下科再展鸿图。如此一来,你多了三载光阴深研经史,届时将有可能在会试上一举夺魁,殿试之上,圣上慧眼识珠,必点你为状元。届时,你将成为我大唐乃至千古以来首位六元及第之奇才,名垂青史,光耀门楣,也不在话下。” 说话间,李相如眉飞凤舞,神采奕奕,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贾环真有六元及第的一天,名留千史的不仅仅是贾环,还有他。 身为贾环的老师,同样会被后世读书人记住,乃至传唱、歌颂。 那种场景,那种荣耀,李相如也不由得心之向往。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贾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僵硬与尴尬。 但见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李相如的话,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李青锋则没有顾虑,先是轻声一笑,随后语带俏皮道:“二爷爷,您这美好期望,恐怕是要落空咯~” 李相如一愣,眉头微蹙,沉声问道:“此言何意?你且细细道来。” 李青锋连忙收敛笑意,正色道:“二爷爷,孙儿并非有意扫兴,实则是环弟他……唉,这都是他自个儿的选择,非孙儿所能左右。” 言毕,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李相如脸色愈发凝重,眉宇间锁起了千重山峦,无尽的疑惑与忧虑深藏其中。 李青锋见状,只好将鹿鸣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李相如闪过一抹难以置信,旋即化作深深的忧虑。 “环儿,青锋所言可曾属实?你当真与人立下如此赌约,欲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李相如的话语间,既有预料不到的震惊,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痛惜。 贾环虽不想李相如伤心,但事情已经答应下来,也只能如实的点头承认。 “唉~”李相如长叹一声,其声悠长而又深沉,满是遗憾与惋惜。 紧接着,轻轻摇头,语带无奈道:“世事无常,世事无常!” “此番变故,或许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 李相如虽然心中五味杂陈,脸上浮现出失望,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责备贾环。 恰恰相反。 他不仅没有呵斥,而且还询问贾环有没有信心,言语中充满了关怀。 第271章 庆历帝的认可 见此情形,李青锋的内心突然不平衡起来。 这一刻,他的心犹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如此之大的一件事,他爷爷竟能泰然处之,未露丝毫愠色? 这模样,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生气倒也算了,竟还反过来宽慰贾环? 李青锋心里那个羡慕嫉妒啊! 这事若是换作自己,非得将他抓起来好生教训一顿。 即便不动手,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断然少不得。 突然间,李青锋的思绪一晃,想到与贾环读书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犯错挨训。 这种不爽的念头,逐渐在他的心头滋生。 难得见到贾环也犯了错,李青锋的心里霎时生出了一丝邪恶的念头。 这一次,总算是轮到贾环了,这次看他怎么收场。 幸灾乐祸的情绪在李青锋心中蔓延开来,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贾环受罚的场景。 于是乎李青锋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中充斥着挑拨离间道:“爷爷,您莫非不训斥一下环弟吗?此次若非环弟年轻气盛,轻易允诺他人挑战,何至于错失这等千载难逢、名垂青史的机会?想到环弟拜拜错失这么一个良机,我这心里,真是痛不欲生啊!” “当时若是我及时站出来阻止,也不至于让环弟犯下这样的错?”李青锋说着,故意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种劝说又夹杂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甚至还拍着胸口继续道,“说到底这事,也怪我当时离环弟太远,否则我在一旁的话,岂会让环弟做出这等事?” 李相如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说?” 李青锋一顿,抬头瞧见了爷爷愤怒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不对啊!这趋势发展的不对啊! 这个时候,二爷爷不应该厉声呵斥贾环吗? 怎么还是没有动手呢? 而且不仅没有动手,二爷爷的目光直勾勾盯在他身上,让他瞬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青锋摊着手,苦笑道:“二爷爷,此事我也没有...” 李相如冷笑一声,怒道:“没有办法?我让你去照看着一些环儿,你就是这般照顾的?” 额~不是,这火怎么有种要往他身上烧的趋势? 可是他明明已经解释过了呀! 不行! 绝对不行! 一定得改变风向,让二爷爷的怒火烧到贾环身上。 李青锋赔笑道:“二爷爷,这事儿可真怪不得我。当时环弟离我尚有一段距离,不,很远的一段距离,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遥不可及,我就算有千里眼,也看不住他犯错啊~” 李相如一听这话,气得直拍桌子,怒道:“你还还狡辩?还想煽风点火?我让你看着环儿,你却没看好,还在这里添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看来我得用这戒板给你长长记性了!” 说着,他抄起书桌下尘封已久的戒板,高高扬起,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李青锋见状,如同惊弓之鸟,吓得急忙躲闪。 但见他目光流转,连连向贾环使眼色,示意其出面解围,神色间满是焦急与求助。 贾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 此刻他心里想着的是:让你没事站出来拱火,现在知道错了吧? 虽然李青锋此举自食其果,但是贾环也没有选择视而不见。 “老师息怒,此事细究起来,皆是学生之过,与师兄无关。”贾环躬身恳切道。 听到这话,李青锋顿时松了口气,原本躲避的姿势,也站直了起来。 就好像是在向李相如表示:我就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李相如神色稍霁,缓声道:“环儿,你无需自责,此事你并无过错!” 随后目光一瞪,直射李青峰,怒道:“此事皆是这惫懒之孙的错。我命他时刻照看你,谁料他竟如此疏忽,简直将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今日我定要严惩他,以儆效尤!” 额…这种理由也行? 贾环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这下就算是吧,也没辙了。 无奈之下,只得朝李青锋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李青锋见状,连忙大叫:“二爷爷,你可不能这样,这又不是我的错,是环弟的错啊~” 李相如没有听他的辩解,而是拿着戒板步步逼近。 李青锋一边退,一边气道:“二爷爷你不公平,我才是你的孙儿啊,你竟然如此偏袒环弟,苍天无眼啊...” 与此同时,凤藻宫内。 贾元春闻得此事,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呆坐于梳妆台前,良久未动。 失望、惋惜,各种复杂情绪如藤蔓般在她心田蔓延,交织成一片愁云惨雾。 庆历帝的寄予厚望,恐将成为泡影,念及于此,不由暗自神伤。 说到底,此事与她也有关系。 未及时将庆历帝的期望告知贾环,以致事态发展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 除非,能让贾环不去参加明年的会试,显然这不太可能。 正当她沉浸于思绪之中,庆历帝竟悄无声息地步入凤藻宫。 未有一丝通报,贾元春全然未觉。 直至庆历帝轻声开口:“爱妃心中可是有何忧虑,竟至于此?” 话音未落,贾元春已是一惊,恍若梦中被唤醒。 她轻抚着胸口,回头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庆历帝驾临,心中不由再次一惊。 连忙跪下行礼,慌张道:“臣妾拜见陛下。陛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宽宥!” 庆历帝见状,轻笑一声,语带温柔:“爱妃何罪之有?朕此番前来,特意未让人通报,欲给爱妃一个意外之喜。” 言罢,俯身将贾元春扶起,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关切:“朕见爱妃面带愁容,莫非有何不快之事?不妨与朕分说,或许朕能为爱妃排忧解难。” 贾元春一顿,欲言又止,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这事儿,让她如何启齿呢? 若是如实陈述,恐怕会惹来庆历帝的不悦。 想到这儿,她心中便有了几分顾虑,因此迟迟没有开口。 只是低垂着头,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庆历帝见状,似乎已猜透了她的心思:“爱妃可是因你家三弟之事而忧伤?” 贾元春目瞪口呆,原来庆历帝早已知晓此事。 她心中又是一惊,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您……您都知道了?” 庆历帝笑道:“爱妃何罪之有?此事朕也有所耳闻,与爱妃无关。至于你三弟之事,朕也不觉得他有错!正如他所言,他人都已欺负到家门口,岂有不应战之理?你三弟也不过十四岁,正是气血方刚、年轻气盛的年纪,他若是胆怯不敢应战,朕倒还看不起他了呢!” 庆历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似对贾环的勇气和决心颇为欣赏。 第272章 舆论风波 贾元春闻此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惴惴不安。 倘若贾环参加明年会试,没能达到庆历帝六元及第的期望。 此事恐怕难以善了,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家族。 “陛下,三弟此举,岂非辜负了陛下厚望?”贾元春忧心道。 庆历帝龙颜微展,沉吟片刻后道:“六元及第,自古以来只存于传说,千年光阴流转,未尝有出现。我大唐立国百有余年,文治武功鼎盛,也未曾发现有此等奇才出世。朕心中虽有期盼,但也深知此心愿无比苛刻,非人力所能强求也。正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气运所至,非人力所能左右。即使朕降下旨意,命你三弟再研读三载,届时谁又能担保他必中会元?此等不确定之事,皆由气运所主,强求不得。‘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顺应天时,或可成大事,逆天而行,只怕刚过易折...” 贾元春听到这番话,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去,恭敬叩首道:“臣妾,多谢陛下宽容......” 与此同时,于皇宫一隅,巍峨壮丽的长乐宫中。 长乐公主李清漪眨着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朱唇微启,语带惊诧道:“你是说,鹿鸣宴上,竟有人胆敢对贾环百般刁难?更有甚者,强迫他答应参加明年会试的诺言?” 侍女绿柳恭谨地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回禀道:“启禀公主殿下,奴婢探得的消息,确实如此。若非王思齐一行人步步紧逼,贾环或许不会轻易应允参加来年的会试。” 闻言,李清漪咬紧了下唇,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娇俏的模样,非但无半分威慑,反倒更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只见她愤愤然道:“王思齐!此人以及他的同伴们,简直罪大恶极、胆大包天!他难道不知道小环子可是本公主罩着的人吗?竟敢如此欺侮本公主的人,看本公主怎么教训他们。” 说着,她复又蹙起了眉头,想起贾环是作诗的绝世高手,为何没有站出来作诗? 于是满脸不解地追问:“贾环呢?为何他不挺身而出,以诗才震慑四座?本公主记得他的诗篇世间无二,我大唐绝对找不出能与他匹敌的对手,为何他没有站出来?”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有他为何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挑战?” 李清漪心中有太多困惑,要不是她不能随意出入皇宫,这会真想跑到贾府问个究竟。 绿柳稍微沉默了一会,思索着道:“嗯~并非轻易应允,王思齐等人当时立下誓言,称若是会试排名败于贾环,他们五人便任由贾环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李清漪美眸紧蹙,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娇憨,愤愤然道:“只是任由处置?哼,这条件也未免太过宽容了些!这几个人,本当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即便不取他们性命,也该打断他们的腿,方能消解本公主心头之恨!” “当真没有想到,小环子堂堂荣国府的公子,竟也这般忍气吞声,真是丢本公主的脸!” 绿柳闻言,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却不敢说出口。 暗自思量道:“公主啊,贾环是读书人,岂能行背后伤人之事?若真敢背后伤人,只怕不出半日,贾环这读书人的清誉,恐怕怕要毁于一旦,贻笑大方,成为读书人的笑话......” 李清漪越想越气,愤愤不平道:“绿柳,你速去将萧破云唤来,本公主有要吩咐!” “啊!”绿柳惊呼一声,眼中闪过惊疑之色,迟疑道:“公主,莫非您是要……” 绿柳似乎已猜到了公主心中的打算,本想出言劝阻,但转念一想,王思齐等人的行径确实可恶,或许真该给他们一些教训,方能让他们知晓天高地厚。 李清漪坦然道:“没错!本公主就是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小环子不敢做的事情,本公主可不怕!他们竟敢欺侮本公主罩着的人,本公主就要让他们知道,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说着,她的小脸因愤怒而显得愈发红润,却也增添了几分娇俏可爱之气。 从李府回到梨香院,贾环又开始了紧张繁忙的备考当中。 既然已经决定明年参加会试,无论如何都要奋力一搏,不辜负自己的青春时光。 况且,贾环与人打赌,未尝一败。 傲骨铮铮,又岂能轻易言败?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回来的时候,李相如送给他不少文章,这些都是出自翰林院的精粹之作。 贾环看着这些文章,不禁感慨:果然,有人帮忙就是好,能省去好多时间和精力。 要是没有人脉,去找这些复习资料? 恐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 时光荏苒,五日光阴,转瞬即逝。 五天内,贾环足不出户,整日埋首于书房中,手不释卷,目不窥园。 除却用餐的时候,或是读书劳神外,偶于院中漫步,以舒展筋骨。 其余时光,全部沉浸于书海之中。 这几日,梨香院门槛,他没有踏出过一步。 彩霞见此情形,也是连忙吩咐院中丫鬟婆子,皆需小心伺候,切勿在院中大声喧哗。 正值此时,外界忽传王思齐遭人毒手,骨折筋伤。 继而黄文涛、谢安荣等四人也未能幸免。 这五个人,正是在鹿鸣宴上与贾环发生冲突的那几个。 现在竟然都遭到了报复,这种巧合的程度,说是意外根本没人会相信。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大家都怀疑是贾环干的,认为他这是在蓄意报复。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似乎有讨伐的势头。 贾环的名字,也渐渐成了众矢之的。 彩霞听到这些流言,心里非常焦急,但她不敢轻易告诉贾环,生怕打扰了他的备考。 于是,她只能私底下找到贾蓉和贾琏,商量该怎么办。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放出消息,称贾环这几天一直呆在书房里读书,连院子都没出去过。 可是,这样的解释,外界根本就不相信。 他们反而认为贾环是做贼心虚,故意编造谎言来蒙蔽大家。 加上王思齐等人一口咬定就是贾环干的,舆论更是传得风风火火、沸沸扬扬。 贾环的声誉,刹那间变得岌岌可危,就像风中残烛一样,一吹即灭。 第273章 血浓于水 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暗暗高兴,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拿捏贾环的把柄。 岂料,世事无常,剧情竟突生反转。 王思齐等人异口同声,坚称他们身上的伤痕皆是摔跤所致,与贾环毫无瓜葛。 突如其来的反转,如戏剧中的惊人转折,让所有人愕然失色,唏嘘不已。 如果说他们其中一人不小心摔跤受伤,兴许还勉强解释得通。 但偏偏五个人都声称是摔跤,而且还都摔断了腿。 这样的说辞,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感觉就像是编造的谎言。 其中就有人不信,试图从王思齐等人口中挖出更多真相。 结果出人意外,他们一口咬定、坚称是自己摔断了腿。 甚至还扬言,谁要是不信,他们可以带那人去亲身体验一下摔跤的滋味。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心存疑虑,也没有再继续深究。 ...... 十月初三,时序已至深秋,天地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凉意,万物渐渐显露出萧瑟之态。 气温日渐下降,寒风随之渐起,吹得人心头也泛起丝丝凉意。 正可谓是:金风摇落千林果,寒气萧瑟万物凋。 贾环同样感受到了深秋的凉意,身上的衣裳也加了一件。 这一天,赵槐突然来到了梨香院。 只见他伫立于贾环的书房前,踌躇不前,内心好似正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 眼中闪烁着期待,想进但又不敢进,看起来十分纠结,像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正当此时,贾环推开了书房门。 见到赵槐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询问情况。 赵槐支支吾吾,只说过来走走,顺道看看三爷这样的话。 可是贾环是什么人? 只是看了一眼,便就看出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在说谎。 再三追问下,赵槐这才鼓起勇气,坦白自己的来意。 原来今天是赵国基的生辰,赵槐想请他过去一起庆祝,顺道增进一下感情。 但是见贾环沉浸于书海,勤勉不辍,少有出院子,赵槐生怕此番邀请会成了打扰。 故而才会支吾其词,心怀忐忑,不知该不该开这个口。 贾环听后,心中暗自思量:近来读书颇为劳神,正想着是时候放松一下。 于是稍作沉思,欣然同意前往。 赵槐见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又被浓浓的感动所取代,眼眶微微泛红。 惊喜之余,担心此举会耽误贾环学业,开始劝说贾环不要去。 贾环见他如此,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加理会。 但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梨香院,背影中透着一股子洒脱与不羁,没有半点犹豫之情。 赵槐这才真的放心,至少从贾环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没有勉强自己。 说起这段时日,贾环除了偶尔前往李府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全身心扑在解题文章上。 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味。 如今趁着赵国基的生辰外出放松一二,其一是尽晚辈的孝心,同时也需要劳逸结合。 因此心里没有什么负担,整个人也没有显出一丝的不情愿。 出了门,特地前往市集挑选了几样上乘的营养品,又精心选购了几套衣裳,作为贺礼。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贾环携礼来到赵国基家中。 赵国基一见到他,心头猛地一热,眼眶瞬间湿润,差点儿就落泪了。 赵国基一见到他,心头猛地一热,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泛红,几欲落泪。 “三爷,您……您怎么来了?”他的说话声音略带哽咽,对于贾环的到来显得异常激动。 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瞪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冲冲骂道:“莫非是你多嘴多舌,偷摸着去告知了三爷?我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教你莫要打搅三爷,莫要让俗事扰了三爷的读书,你竟将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你有几个脑袋够我敲打的?我看你是皮痒难耐,讨打不成?” 赵国基越说越气,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嘴角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说到最后,仍是觉得不够解气。 于是他索性一把抄起门边的棍子,即将来上一场父慈子孝的教育。 赵槐见状,面色微微发白,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爹手中的木棍。 想到往昔的教训,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但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急忙辩解道:“爹,您……您这是要做甚?此事您可不能怪罪于我啊,是您老人家时常念叨着三爷,说什么若是生辰之时三爷能来便好了。若非儿子我听见您这般嘀咕,又怎会私自去找三爷提及此事呢?说到底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您自己...” 赵国基闻言,怒气更盛,喝道:“你还敢狡辩?看来今日若不教训你一番,你都要分不清谁是老子了……” 说话间,他手中的棍子已然高高举起,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关键时刻,贾环站了出来,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劝道:“舅舅,是我自己要来的,与表哥无关。况且我早就想出来走走了,正好趁此机会来给舅舅贺寿,这也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应该做的事情。” 贾环此话情真意切,赵国基听后动容不已,一时间也忘记了教训儿子。 赵槐轻拍胸口,终于是松了口气。 赵国基仍有些担忧,皱眉道:“可是……” 贾环轻轻摇头,笑道:“无妨。出来一趟,倒也不至于会影响我的学业。”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和自信,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信服。 于是在贾环的劝说下,赵国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棍子,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儿子。 随后,他朝贾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道:“三爷,快快里面请!” 贾环轻轻点头,却并未即刻步入屋内,而是温文尔雅地解释道:“眼下也无外人在,舅舅只需将我视作寻常外甥即可,无需行那繁琐冗长的礼节。虽说我是个读书人,整日沉浸在圣贤书的世界里,但也绝非那种只知书本、不通世故的迂腐之人。” 赵国基闻言,神色惊慌,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呢?礼数岂能轻易废弃?更何况三爷您现在已是解元老爷身份,岂能与我们这等卑微奴仆挂上关系?” 贾环淡然一笑,语带真诚道:“无论外甥什么身份,又或者身居何种高位,我与舅舅之间的血缘关系都是无法割舍的。而且我大唐立国以来,一向以孝治天下,难道因为我中了举人,就要我忘记自己的亲人吗?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舅舅,你们也不要感到有任何压力,我作为外甥,今日前来是真心实意,绝非虚情假意,做样子而已。” 其言辞情真意切,毫无弄虚作假的可能。 赵国基听后,霎时心头一暖,眼眶随之湿润了起来。 第274章 赵槐的意中人 赵国基此刻心中感动不已,就像是冬天的阳光照进心房,暖意洋洋、无比幸福。 但他没有真的像贾环说的那样,称呼他为“外甥”。 这显得有些随意。 毕竟,他们是贾府的奴仆,世世代代都是。 这种身份观念,已经深深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就像大树的根一样,生长于地底下,普通外力无法动摇其根本。 即使贾环不介意,他们也不敢轻易更改,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规矩,失了分寸。 贾环虽有心改变这种思想,但他也知道想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上加难。 因此,他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不再强求。 坐下来之后,赵国基一家开始时还有些小心谨慎,举止间透露出一丝拘谨。 这种情况,就像是刚进入贾府的刘姥姥一样,生怕失了礼数。 伴随着三两杯酒水下肚,他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神色间多了几分自在和随性。 言谈间,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字字斟酌,而是多了几分自然和流畅。 这样的氛围,也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温馨和融洽。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特别喜欢碎碎叨叨,不管男的女的,都是这样情况。 没喝酒之前,赵国基心里记着主仆的身份,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说错话惹贾环不悦。 几杯美酒下肚,心中的顾虑如冰雪消融,碎碎念之语如泉水般涌出。 赵国基的话语中,满是感激之情,对贾环的恩德赞不绝口。 其间,也夹杂着几分庆幸,庆幸自家有赵姨娘这般争气的妹妹。 若非她这些年来的扶持,他们一家的日子又怎能如此安逸? 当然,更多的是对贾环的感激。 这些年,贾环没少帮助他们。 就连现在新盖的院子,都是用贾环给的银子所建。 说到这里,赵国基夫妻俩的眼眶微微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盯着儿子,语重心长嘱咐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记住贾环的恩情,好好报答。 即使赵国基夫妇没有明说,赵槐心中也知道这一点。 回想起贾环资助他们家之前的日子,他们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都算奢侈。 住的地方也是狭窄拥挤的巷子,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 自从他跟在贾环身边后,生活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贾环时不时给他银子,让他能改善家里的生活。 后来,更是在贾环的帮助下,他们建起了宽敞明亮的院子,告别了过去的拥挤和破旧。 至于吃穿用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从来就没有短缺过。 只要贾环瞧见他们吃得不好,立马就会让赵槐去买一大堆肉,嘱咐他一定要带回家。 贾环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舍得花自己的银子,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他们不再抠抠搜搜,至少在吃食上,一定要吃得相对较好。 否则他们不买,贾环就会给他们买,而且一买就是一大堆,多到吃不完。 多到如果不送人,就会坏掉的地步。 所以,为了不让贾环破费,他们只能听从贾环的话,开始让自己吃得好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赵槐在心中默默地发誓,这辈子都会听贾环的话,唯他马首是瞻。 只有这样,才能报答贾环的恩情。 贾环听着这一家人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这就是古人的想法吧! 他们虽然思想有点落后,但是感恩的心却一点也不落后。 他们会记住所有对他们好的人,所有对他们好的事。 而那些不好的人和事,他们都会选择性地忘记,只留住心里的美好和温暖。 赵国基夫妇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或许是普通百姓的代表,用一颗感恩的心去记住生活中的每一份善意和帮助。 他们知道,感恩不仅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酒足饭饱之后,赵国基家的忽然提起了赵槐的婚事。 说他们二人,现在最牵肠挂肚的就是这件事。 成亲在这个时代是件大事,加上赵国基夫妇就赵槐这么个儿子,肯定担忧不止。 其实,赵姨娘之前也提过这件事,说想给赵槐找门好亲事。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婚事却迟迟没有个准信儿。 赵国基家的说道:“最近我们呀,也给槐儿物色了几家合适的,可他就是不上心,一个都不中意。也不知道槐儿怎么想的,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然漠不关心,我这心里着急啊?” 赵槐沉默不语,只是他的眼睛不停地闪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赵国基见状,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拍在赵槐的头上,低声训斥道:“臭小子,你在发什么呆?你娘在跟你说话,你当没听见吗?” 赵槐委屈地摸了摸被他爹扇打的位置,心中对他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低头不满地撇了撇嘴,支支吾吾地说道:“爹,娘,孩儿不是不想找,而是...而是.....” 赵槐支吾了半天,却像挤牙膏一样,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国基见状,不耐烦地呵斥道:“是什么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趁着三爷在这,赶紧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别让我和你娘再操心了!” “我...我...”赵槐吞吞吐吐,脸色一下子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赵国基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一个大男人,说起成亲这种正事还能红了脸,真是丢人现眼!你娘刚刚说的几家,你快选一个,选好了明儿好上门去说道。” “这件事有三爷出面,肯定能成!” 喝了酒的赵国基,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在他心里,觉得贾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毕竟他们是亲戚,而且贾环也很照顾他们。 这就说明,贾环心中有他们。 事实也正如此。 贾环听后,思量着道:“表哥,舅舅、舅妈说的没错。你且说说这几家中,是否有你中意的人在里面,如果有中意的人尽管说出来,赶明儿找个时间,我陪你上门去说道说道。” 赵槐突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急忙追问道:“真...真的吗?三爷,真的愿意帮我出面吗?” 贾环微笑着,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鼓励和支持。 赵槐莫名松了口气,低着头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我是有喜欢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我也一直没敢跟爹娘说......” 第275章 上门说亲 赵国基一听,眼睛立刻瞪得圆圆的,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事:“是谁?是谁家的女儿?” 赵国基家的也凑上前来,同样是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槐儿,这是怎么回事?娘怎么也从没听过你提起过这件事?你到底喜欢上了谁家的姑娘?赶快说来听听!” 两夫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赵槐有喜欢的人就好。 这样一来,贾环出面帮他们上门说道,成亲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赵槐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是...是赖大总管的孙女—赖月如。”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有种害怕别人听见似的。 “赖大总管的孙女?”赵国基夫妇顿时愣住,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赵国基家的呢喃道:“这...怎么会是赖大总管的孙女?你怎偏偏喜欢上了那丫头?” 她的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担忧,显然对这门亲事的可能性感到有些忐忑。 赵国基听闻此言,眉头不禁一皱,心里暗自思量。 若是贾府中的其他家人,有贾环出面,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毕竟以如今贾环解元的身份地位,在贾府中已经不容小觑。 可是这赖大总管的孙女,就有点难办了。 这赖家可不是一般的仆人家庭,他们的地位在贾府中颇为特殊。 刚刚还都是欣喜满面的赵国基夫妇,一听到是赖大的孙女,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出生时便脱离了奴籍,而且还读了书,甚至还参加了县试。 虽然成绩不尽如人意,但他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还是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赖尚荣的女儿赖月如,更是赖尚荣的掌上明珠,心头之肉。 他们曾私下议论,赖月如将来是要嫁给读书人的,至少要是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家。 现在赵槐突然这么一说,赵国基夫妇怎能不面露难色? 贾环闻言,眼珠微微一转,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赖大的基本信息。 赖大,荣国府的大总管,掌管着府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务。 其精明能干,做事雷厉风行,又忠诚尽责,低调行事,深得贾母、贾政等主子的信赖。 赖大的母亲赖嬷嬷,曾服侍过贾府的老主子,深得贾母的信任和嘉许。 而赖大的儿子赖尚荣,更是凭借着贾府的恩荫,摆脱了奴才的身份。 其最后,更是通过捐官成为了一方知县,使得赖家由富转贵,实现了家族地位的提升。 称上一句,“鸡犬升天”也不为过。 虽然赖大一家原本是贾府的家生奴才,世代为奴。 但从赖尚荣开始,就已经开始脱离了奴籍,成为了寻常的百姓家。 依靠着贾府这层关系,赖大在外的地位高人一等,连一般的乡绅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而现在,赵槐看上了赖大的孙女赖月红。 这在赵国基夫妇看来,有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 毕竟他们的身份,确实还配不上人家。 即使贾环愿意从中周旋,他们也觉得赖大是不可能松嘴。 但是看着赵槐眼中满是期待和渴望,贾环也不好直接拒绝。 因此沉吟了许久,相对保守道:“表哥,赖大那边,我可以陪你上门走一趟,但是最终的结果如何,我也真的不敢保证。” 贾环与赖大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元春晋升为娘娘时,他随同进宫的那次经历。 因而对于赖大是否会给他面子,贾环心中既无把握,也不敢轻易做出保证。 赵国基张了张嘴,深知此事对贾环来说颇为棘手,想要开口劝慰自己的儿子。 然而,当他看到儿子眼中充满期待的目光时,终究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 心里想着: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最终才能够幡然醒悟吧! 否则即便他现在道出两家之间的差距,他的儿子也未必能够听进去。 赵槐听到这话,整个人激动不已,连声道谢:“谢谢,谢谢三爷!” 翌日中午时分,贾环果真如约带着赵槐踏进了赖大的家门。 赖大听说后,赶忙出门迎接,见到贾环的身影,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堆满了尊敬的笑容道:“哎呀,三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寒舍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里面请!” 贾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于赖大的热情态度。 要知道,赖大可是荣国府的大总管,手握重权,平日里谁不敬他三分? 若是自己仅仅是个丫鬟的儿子,没有举人的身份作为支撑,赖大或许就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但不管怎样,此时赖大的态度确实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赖大家的情况,远比贾环想象中要好。 住三进的大院子,而子里有小厮,丫鬟来回穿梭,服侍周到细致。 这种标配,虽然比不上贾府这等贵族奢华气派,但是与平常的大户人家相比,却也是丝毫不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贾环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赖大还真是有些能耐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赖大的能耐越大,赵槐的成功率越低。 事实也是如此。 赖大将他们引进了厅上,宾主落座后,立马就有人奉上香茗。 品茗片刻,赖大见气氛融洽,开口询问贾环的来意。 “三爷,今日光临鄙宅,不知所为何事,小的愿闻其详。” 贾环放下茶杯,坦然一笑,说道:“赖大总管,实不相瞒,我早就想来府上拜访,只是一直琐事缠身,未能如愿。今日前来,确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赖大总管能成全。” 面对赖大这等精明干练之人,贾环知道无需过多客套,直接言明来意最好。 与其堆砌华丽的辞藻,不如坦诚相待。 因为赖大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铺垫,该拒绝的还是会拒绝。 赖大神色一正,郑重地道:“三爷有何事,但说无妨。” “只要赖某能够做到,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果然是个人精,场面话说得就是好听。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若真能促成,说不定还是一桩美事呢。”他略微顿了一下,转而将目光看向了赵槐,继续说道:“听闻赖总管有一位孙女,名叫月如,长得亭亭玉立,标致非凡,已然到了婚配年纪。正好我表兄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不知赖大总管觉得我这表兄如何?” 第276章 会试在即 赖大的脸色倏地一变,眼眸中闪过惊讶与不解。 但见他抬眸,猛地看向赵槐,随后又迅速转头看向贾环,似要寻找什么答案。 “三爷的意思,是槐哥儿对月如有意?”赖大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显然正在努力消化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同时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仅让他感到震惊,更让他涌起了一股难以平息的怒气。 赵槐,区区一个奴仆之子。 竟然敢对他的宝贝孙女产生非分之想? 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是谁给了赵槐这样的勇气? 难道他以为有了贾环的撑腰,就能够染指他的孙女吗? 这种想法,可笑至极,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赖大心中怒火中烧,对赵槐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感到无比愤怒。 当然,他有着强大的定力和隐忍,知道贾环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因此当着贾环的面,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愤怒,甚至是一丝丝的不悦也没有显露。 贾环的眸光微转,如同深邃的潭水,夹带着一抹审视与揣测。 静谧中,仔细地观察和打量着赖大,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赖大脸上仅露出的些许震惊与不解时,更加确信赖大是个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贾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正是如此,不知赖总管对此事有何想法?” “倘若赖总管能够点头应允,这门婚事所需的一切开销,皆由我贾环全力承担,同时我也能够保证大户人家应有的彩礼,我一样也不会少,定会让这门亲事风光无限,体面至极!” 这么说,是在给赵槐增加一些资本,让其在这场婚事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同时,也是在向赖大明确表态。 自己对赵槐与赖月如两人非常的看好,认为他们就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一对。 赖大听后,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气得想当场骂娘! 心中暗自腹诽:你看好有个屁用?赵槐又不是你,而你又还不是进士。 即使将来贾环能够高中进士,他也不想把孙女许配给赵槐这等人。 赵槐有什么啊? 只有奴仆的出身,这样的身份地位,即使有贾环的撑腰,将来又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就算将来贾环能够为为他去掉奴籍,但也不还是个寻常百姓? 连一般的乡绅都比不了,凭什么让自己的宝贝孙女嫁过去? 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赖大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沉声回应道:“这...三爷,此事恐怕小的也不好做主,毕竟月如是犬子的爱女,一向视为掌上明珠,更是儿媳的心头肉,对其宠爱有加,从未让她受过一丝委屈。这门婚事,我尚需要询问一下他们的看法,不如这样,等我问清楚之后,再答复三爷?” 贾环机警敏锐,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也没有继续强求,而是意味深长道:“这倒也好,凡事总得要有个商量,如果赖总管能够同意的话,其他事都好商量。” 赖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多谢三爷谅解!” 两人又交谈片刻,之后贾环找了个借口告辞。 赖大客气地将他们送至门外。 待他再次回到厅上时,发现其弟赖二以及儿子赖尚荣等人都已在此等候。 赖二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口,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倾泻而出,他瞪圆了眼睛,怒气汹汹地骂道:“呸!他贾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丫鬟生的庶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拜了个名师,侥幸中了举人。就算这样,也不过是运气使然,凭什么来插手我们月如的婚事?他这种货色,也配来染指我们赖家的家务事?真是可笑至极!” “我们月如从小就爱读书,知书达理,端庄贤惠,配个秀才绰绰有余,哪怕是配他也是足够的。他竟敢...竟敢异想天开,想让我们把月如嫁给赵槐那个下三滥的奴才?”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说完,他转过头,用充满愤怒和不甘的眼神看着赖大,语气坚决地说道:“大哥,这事绝对不能答应!他不过才中了举人,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真要随了他的心愿,指不定会怎么看不起我们,怎么对我们呼来喝去呢?我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赖大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复杂,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他一向看重的儿子赖荣,语中期待道:“荣儿,这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赖尚荣沉吟片刻,深思熟虑道:“二叔方才所言,确有一番道理。我们若显得过于软弱,三爷恐怕会误以为我们惧怕于他。再者,赵槐此人,我观其言行举止,实非能成大事之辈。然而,直接拒绝也并非明智之举,毕竟三爷如今已是举人,府中的地位与之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我们不可轻易得罪他,否则在老太太、老爷面前都难以交代,恐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赖二闻言,不满地嘀咕道:“哼!区区一个举人,我们何须惧怕于他?再说,他将来能否中进士,还两说着呢。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突然,一道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月如不能嫁,这事我说了算!老爷不在家,老太太也未必会偏袒他。如果你们无法解决此事,我即便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找老太太求情,绝不能让我那乖重孙女嫁给一个奴仆!” 话音落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赖大的母亲—赖嬷嬷。 赖大闻声回头,只见赖麽麽一脸怒容地站在那里,他连忙走上前去,搀扶着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娘,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体可好?” 赖嬷嬷气愤地说道:“我再不出来,我那乖重孙女就要被一个奴仆给糟蹋了!我岂能坐视不管?” 赖大见状,连忙道:“娘,您放心,这件事儿子一定能处理好!绝不会让月如受委屈,也不会让您老人家担心!” 赖嬷嬷闻言,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带着几分严肃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别让月如受委屈,也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失望。” 自离开赖家后,贾环心里明白这件事不会轻易成功。 于是他事先给赵槐打了预防针,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赵槐听后,虽然心中难过,但也深知这件事的难度之大。 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了现实。 事情的结果,果然不出贾环所料,没有成功。 尽管他早已有所预料,但还是免不了感到几分失落和沮丧。 只见他独自站在院子中央,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了。如果自己是进士,又或者是朝中大臣,赖家还敢拒绝我吗?” 答案肯定是不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新年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贾环的府邸各个角落都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唯有梨香院相对安静,只因贾环在专心备考,丫鬟婆子们都很识趣的降低喧嚣声。 时间很快,转眼又进入了二月。 二月初九,是会试开考的日子,也是贾环决定命运的一场考试。 第277章 状元茶楼 会试之期将近,京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急促之气,甚至连春风也夹带着几分紧张色彩。 四方赶考的举子们,纷纷汇聚于京城之中。 霎时间,京城笼罩在一片凝重而又充满期待的氛围中。 茶楼酒肆里,尤其是读书人常聚之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每每这个时候,状元楼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举子们或坐或立,个个神情满怀期待,却又夹杂着几分焦虑与紧张。 这些即将步入考场的考生,以及那些陪伴左右、同样心系试场的亲友,围坐一堂。 言谈之间,皆是围绕着与会试有关的种种。 他们或低声细语,或慷慨激昂,谈笑间议论着谁人学识渊博,有望一举成名。 谁人才情横溢,或能摘得状元桂冠...... 只一时间,茶楼内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揣测。 提及这状元楼,其背后藏有一段颇为风趣的往事。 相传,昔日有位举人,偶入此楼饮茶。 店家见其气度不凡,交谈中兴起为他卜了一卦,预言其必将高中状元。 举人闻此言,先是哑然失笑,而后快步行至窗边,仰天大笑数声,豪迈言道:“若我真能如愿以偿,此茶楼当改名‘状元茶楼’,新茶楼的名字亦应由我来亲笔题名!” 当初茶楼中闻听此言的众人,全部视之为笑谈,以为店家说的只是奉承话。 岂料会试之后,店家一语成谶。 那位举人竟真的在会试中脱颖而出,一举夺魁,成就状元及第壮举。 高中状元的举人亦不忘旧诺,回到茶楼欣然挥毫,为茶楼题写了“状元楼”三字。 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又不失飘逸之感,观之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自此,状元楼之名不胫而走,声名鹊起,引得无数士子纷至沓来。 他们慕名而至,一则欲沾状元之喜气,祈愿自己在科举之路上能够一帆风顺;二则怀揣着一份期待,想让店家为他们卜上一卦,算算自己是否具备状元之才。 即便没有状元之才,能够高中进士也是他们心中的一大愿景。 但让人遗憾的是,自从为那位状元卜卦之后,店家便未再为其他人卜卦。 尽管如此,学子们心中的遗憾,并未削减他们对这座茶楼的向往之情。 茶楼的生意,也因此而日益兴隆,正所谓“声名远播,客似云来”。 状元楼,逐渐成为了京城内一道独特的风景,一座充满魅力和魔力的茶楼。 此刻茶楼内,一个身材消瘦、面容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手执茶杯开口道:“今年的状元必然出自我们京城四府之地的才子!我看啊,王思齐王解元就大有希望夺魁。王解元可是上上科解元,蛰伏三载有余,磨礲砥砺,只为今朝能够一鸣惊人,问鼎魁首!”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面容瘦削,颧骨高耸,犹如马面般的男人立刻附和道:“王兄说的极是!王解元这次准备得如此充足,必定是胸有成竹,一举夺魁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我们也认同,王解元此番夺魁,已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另一桌的茶客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但见一个面色红润、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的男子开口道:“未必见得吧!你们所说的上上科解元,今年才敢参加会试,我看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和进取之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举夺魁呢?何况去年的状元,可是出自我们山西行省,我看今年的魁首,还是非我们山西行省的举人莫属!”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没错!我们山西行省可是状元之省,历来都有才子辈出。” “今年的状元,肯定是出自我们山西行省无疑了!” “说得好,今科状元一定是我们山西行省!” 有人认同,就有人不认同。 “胡说八道!你们算什么状元之省?” “要细细算来,我们江南行省才是真正的状元之省,才子辈出,历史悠长!”忽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面带不屑之色的江南士子,猛然间拍桌而起,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与自信。 此言一出,茶楼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客人们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想为自己的家乡争一口气。 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阵悠扬婉转的琵琶声如泉水般流淌而来。 琵琶声清新悦耳,动人心弦。 有人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琵琶声?诸位且静,且听一下这道声音,可是传说中的琵琶声?” 有人附和:“琵琶声?真的是琵琶声?” 山西行省的举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屑地摇了摇头。 “哼!区区琵琶声,何足挂齿?” “你等京城之人,莫非皆是如此孤陋寡闻之辈?” “若真是如此,当真令人笑掉大牙,可悲又可叹!” 京城举子脸色一沉,白了他一眼,犹如看待白痴一般,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哼!你等外乡人,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连状元楼的规矩都不懂,还敢在此妄言高论?” “我看你等不过是在吹牛罢了,一个个可笑至极!” 山西举子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哼!规矩?区区琵琶声,又有何稀奇之处?” “依我看,你们在故弄玄虚罢了。” 京城举子摇了摇头,无语道:“唉!果然是愚昧无知之辈!正所谓‘琵琶声起,店家现’!此乃状元楼的规矩,每当有事情出现,店家便会弹奏琵琶作为信号。如今你等可明白了?” “你是说……状元楼的店家要出现了?” “莫非我等今日,能够见证一场状元出现的奇迹?”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然……”京城举子微微一笑,激动道,“状元楼的店家,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他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今日,我等或许能亲眼见证一场状元诞生的盛况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年轻男子缓缓步入其中。 其身后之人,手执状元楼之旗帜,威风凛凛,犹如古时将军之旗帜,引人瞩目。 有人识得此旗帜,当即激动尖叫道:“状元楼旗帜!果真是状元楼之旗帜!” 其声尖锐而兴奋,如莺啼燕语,满是惊喜。 又有人嘀咕道:“奇怪!的确是状元楼地旗帜,然为何是个年轻人?” 年轻男子落座于二楼客厅正中央位置,坐下瞬间便翘起二郎腿。 神色间既有几分倔傲不逊,又夹带着洒脱与不羁,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坐下之后,笑着回应众人道:“诸位不必猜疑,在下正是状元楼之店主。” 第278章 状元之才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质疑道:“你胡说,你不可能是真正的状元楼店家!我听说状元楼的店家是个老头,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年轻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没错,我们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店家,但也听说过,店家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你别在这里糊弄我们,我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年轻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如风道:“诸位说得都没错,上一个店家之主的确是个老头,乃是我的祖父。”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忧伤,语气略低沉道:“不过遗憾的是,我的祖父于三年前已经去世,从今以后我苏寒江就是这状元楼的店主。” “哦!原来如此!实在是可惜,没想到我等以后都不能见到店主了。”茶客们听了这话,方才恍然大悟,不少人为店主去世而感到惋惜,更多的是失望。 随后,有人将目光盯上苏寒江,逼问道:“你这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能担当起状元楼店主的重任吗?要是没有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免得到最后自取其辱!” 其他人附和:“就是,原本来此,还以为能够遇到店主,没想到店主去世了,现在出现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难道还能为我们卜卦不成?就算能,我看也未必会灵验吧!” “说话啊,你到底能不能卜卦?要是不能就赶紧离去,莫要坏了我等愉悦的心情!” “没错,没本事就快些离去,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茶客们你一言他一语,全都是一些不利于苏寒江的话。 他们将见不到老店主的不悦和恼怒,全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想方设法地让他难堪。 苏寒江闻言,淡然一笑,目光轻轻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诸位莫要着急,我既然出现在这里,理当是为了卜卦,但却不是为了你们卜卦。”他说话的语气异常笃定,没有一丝犹豫,“因为你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拥有状元之才。”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睛冒火,像是被苏寒江的话触动了心中的痛处。 “哼!你这小子,满口胡言!竟敢说我们没有状元之才?那你倒是说说,状元之才到底在哪里?姓什么叫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我们拆了你这破店!”有人大声怒喝,只见他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就像是一头处于崩溃边缘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杀戮。 “没错,你倒是说说看谁是状元?如果你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饶了你。” “否则,哼,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其他人也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一个个双手紧握成拳,气势汹汹,随时都有可能扑向这个敢于质疑他们才能的年轻人,进而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登时,茶楼内的气氛犹如箭在弦上,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寒江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份淡然和平静。 宛如深潭之水,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后,他缓缓举起右手,轻轻一挥,示意众人冷静:“诸位稍安勿躁,虽然在场众人或许无状元之才,但是高中者也不在少数,何必如此急躁?” 这话一出,紧张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但仍有人心存不甘,面露挑衅。 “哼,算你识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一人冷哼道,眼神犀利如刀。 “那你倒说说,谁能中进士?” “别给我等打马虎眼,只要你能说出一个来,并且日后果真中了,我们就信你。” “否则,这状元楼的名字,将是名存实亡的笑柄!” 苏寒江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扫视过众人,众人也在紧紧地盯着他。 他们都在等苏寒江开口,目光中有怀疑,但也夹带着希望。 他们心里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苏寒江,但是又希望苏寒江能够说自己高中。 这种复杂怪异的心理,难以言说。 但见苏寒江伸出手,在人群中缓缓晃动,仿佛在挑选着最为珍贵的宝石。 最终,他的手指稳稳落在了一个年纪偏大,面容略显沧桑的人身上。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而转动,当发现他手指向的人时,先是愣了好一会,随后爆发出惊天的大笑声:“怎么,你该不会想说这个人能高中进士吧?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哈哈哈,你可知道他是谁?又知道他考中举人考了多少年?” “我告诉你,他叫范进,光是考中举人就考了二十年。” “二十年才中的举人,你竟然觉得他能够中进士,哈哈哈...”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人啦~” 苏寒江哪怕指向一个年轻人,他们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 可偏偏,他指向了一个考了二十年乡试,才勉强吊车尾中的举人。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举子们也是人,他们佩服比自己强的人,但又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 范进见到苏寒江的手指指向自己,心脏犹如鼓点般扑通扑通直跳,心中既惊讶又惶恐。 同时忍不住生起怀疑,自己老年才中的举人,又怎么可能会中进士呢? 就像众人所言,自己能中进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苏寒江轻轻一笑,言辞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诸位何必如此嘲笑,我苏某岂会拿状元楼的名声开玩笑?诸位若是不信,不如安心等殿试过后,殿试一过,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届时结果诸位不都知晓了吗?何必在此刻多费口舌之争?”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思索,有人则仍带着几分不屑。 其中一人道:“哼,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如何狡辩!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未说出谁能够中状元呢!你倒是说说,谁能中这状元之冠?” “对,别想着随便找一个人就能蒙混过关,你可得说个明白,谁能中这状元?” “没错,我们可都等着瞧呢!” 苏寒江微眯着眼眸,手指轻轻掐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苏某掐指一算,今科状元必将落于咱们金陵城中。至于这状元究竟是何方神圣嘛~呵呵,诸位应该会相识,即便未曾谋面,其大名也必定耳熟能详。”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急切,催促道:“哎呀,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谁?我等可都等着听呢!” 苏寒江微微一笑,悠然说道:“诸位莫急,莫急。这状元嘛,就在咱们西边的荣华街上。嗯~诸位想的没错,今科状元将会出自荣国府,也就是荣国府三公子—贾环!” 第279章 正名 “哗~”此言一出,如同平地起惊雷,瞬间在茶楼内炸开,震得人心头一颤。 全场为之哗然,氛围骤变,似沸水腾涌,喧嚣四起,每个角落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蓦地,众人神色各异,疑惑之心顿起。 有人瞪大眼睛,瞠目结舌,满脸震惊,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也有人眉头紧锁,一脸不敢置信,犹如目睹白日见鬼,世界在这一刻颠覆。 甚至还有人挠头搔耳,眼中满是疑惑,似在迷雾中徘徊,不解其意。 他们左顾右盼,试图从旁人的神色中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了更多的惊愕与不解。 江南行省的举子拍案而起,将茶桌上的茶盏震得微微晃动,杯中茶水更是涟漪四起,目光锐利如刀,冰冷刺骨,直视苏寒江质疑道:“贾环是何人?此人何德何能,竟有状元之才?” 其边上的人立即附和:“没错!凭什么是他?他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夺得魁首?” 江西举子同样眉头深锁,先是轻声自语,随后又望向周边的同伴,似在询问:“贾环?这名字听起来甚是陌生,此人究竟何方神圣?为何我从未曾听闻此人名号?” 其余人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摇头叹息,似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遗憾。 有人则嗤之以鼻,认为其中必有蹊跷。 更有甚者面露讥讽,认为这不过是场闹剧,不足为信。 茶楼之内,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各种复杂、困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京城的举子站出来,笑着解释:“诸位身为外乡人,未曾听闻贾环名号,实属正常。” 江西行省的举子闻言,面露好奇之色,不由朝其拱了拱手,怀着好奇心请教道:“烦请仁兄不吝赐教,这贾环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苏店主以及诸位如此推崇?” 京城举子微微一笑,眼睛闪过一抹佩服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说道:“贾环出身高贵,是荣国府的三少爷。其天资聪颖,才华出众,于乡试中一举夺魁。这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惊诧,毕竟我大唐每三年都有十二位解元。真正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贾环中解元时年仅十四岁,乃是我大唐最年轻的解元!这等盖世之才,经天纬地,如皓月当空,我等也只能望其项背。” 其他人一听,恍然大悟,无不面露佩服之色,纷纷赞叹道:“哦!原来如此,难怪苏店主敢预言贾环有状元之才,如此才华横溢的天才,世间罕见,凤毛麟角,令人叹为观止!” “黄兄说的没错,此等天才的确世间罕见,未曾想我大唐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我等竟还不知晓,真是孤陋寡闻,惭愧,惭愧啊!”一位举子摇头晃脑,自愧不如地说道。 十四岁的解元,大唐最年轻的解元! 这样的绝世天赋,即使举子们心中略有不服,也深知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因此,对于苏寒江的预言,他们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信任。 或许正如苏寒江所言,贾环能在会试与殿试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最终摘得桂冠。 其他行省的举子们,无不为之折服,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并不意味所有的人,都对贾环抱有同样看好的心理。 京城某些举子,心中存着别样的看法。 顾向明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呵呵~贾环中了解元,这的确不假。但他的解元是否凭借实力而获得,我们谁也不清楚!大家可都别忘了,贾府是权势熏天的勋贵,宫里还有位尊贵的贵妃娘娘作为其后盾。说不定他这解元之位,是借了宫里贵妃娘娘的东风才获得的呢!” 兰知章闻言,立刻起身附和,讥讽笑道:“顾兄言之有理!贾环是否真有实力,我们尚且存在质疑。想当初鹿鸣宴上,王解元向他发起作诗的挑战,他却畏缩不前,不敢应战。我看他是心虚胆怯,自知才疏学浅,不敢与王解元正面交锋,生怕自己的才学露怯,令人不齿!” 周浩宇也加入了讨论,语气中同样夹带着不屑与嘲讽:“顾兄和兰兄说得没错,贾环连在鹿鸣宴上作诗都不敢,竟还想妄图拿下状元之位?我看呐~此番他能够上榜就已经是烧高香,至于状元之位,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范进本来不想多嘴,但听到他们这样诋毁贾环,实在忍不住,于是猛地站了起来,朝他们大声吼道:“你等休要胡言论语,说贾解元借了东风?简直可笑至极!贾解元的乡试文章一直贴在贡院门口,光风霁月,昭昭然也!你们中有谁心里不服,尽管前往观瞻,一睹贾解元文章风采,方知何为真正的皓月当空,明白己身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 顾向明听后,依旧不屑一顾,甚至还翻了个白眼:“哼,那等文章,不看也罢!想来看了也不过是平庸之作,无甚可观。其出身显赫,又有贵妃姐姐庇护,提前得知考题,或是觅人代笔...说不定还因此买通了考官,此等秘辛,谁又能全然知晓呢?” 陆志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厉声道:“你!简直妄言之辈,满口胡诌!贾解元科考向来都是第一,何来的弄虚作假?何况他的文章现如今还挂满金陵府学门口,诸位若是不信,何不自己去查阅文章?看看贾解元是否具有真实力?” 陆志明愈说心中愈是气愤,手指这些胡说八道的人,继续怒骂道:“亏你们这些人,都是举人,却长了张臭嘴,说些毫无凭据,口出秽言的话,甚至肆意诽谤,造谣生事。你信不信再胡说、诽谤诬陷贾解元,我必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派人查明真相,届时我看你们如何狡辩!” “你!”顾向明一听要上报朝廷,立刻就软了下来,但还是嘴硬道:“我等不过质疑几句,莫非连质疑亦不许么?” 陆志明正义凛然,言辞凿凿道:“质疑乃人之常情,然则需有理有据,岂能凭空臆断?你若真心存疑,自当亲往拜读贾解元佳作,而非在此妄加诽谤,谓其以不正当手段夺得解元。此言非但诬陷贾解元清白,更是对李文渊大人大不敬也。试想此番言论传入李文渊大人耳,彼老人家闻之,又将作何感想?况你等人身为李文渊老师亲取的举人,竟随此妄人一同,对恩师泼洒污水,此等行为,岂非如蝇附骥,自贬身价?” 兰知章和周浩宇等人闻言,纷纷羞愧得低下了头。 顾向明听到这些话,也是彻底慌了。 尤其感觉到其他举人,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低头道歉,忙说自己一时说错了话。 随后,独自灰溜溜离开了状元茶楼。 注:感谢大佬‘我为红楼来’的打赏,作者在此再三拜谢!!!大佬需不需要在里安排人物,需要的话给我留言即可!还有大佬既然喜欢林黛玉,不想她嫁给大脸男,作者记下了,后面会给黛玉一个完美的结局!!! 其他兄弟姐妹也是一样,想要安排角色的话,尽管在最新章节给我留言,或是光圈里给我留言,只要我能看到都会尽可能去安排,同时在这里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兄弟姐妹,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280章 龙门将启 顾向明愤然离开了状元茶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胡同。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胡同的深处,最终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就好像一只归巢的燕子,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状元茶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大家都追问着苏寒江,希望他能给自己卜上一卦。 范进和陆志明也离开了喧嚣的茶楼。 他们因为找客栈而相遇,之后选择了结伴而行。 奈何京城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他们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住的地方。 刚好路过状元茶楼,就进去喝了杯茶,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走着走着,陆志明突然停下脚步,灵光闪动道:“范兄,我想到一个好去处!” 范进一听,眉头一挑,惊讶道:“哦?陆兄想到了哪里?快说来听听!” 陆志明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反问了一句:“刚刚在楼上,范兄还记得店主说的话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志明眼神中透着一股机智,好像早就想好了办法,就等着范进说出来。 范进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好像已经猜到了陆志明的想法。 下一刻,只见他震惊得张大了嘴巴,惊呼道:“陆兄的意思,该不会是想去找环兄弟吧?” 范进的眼中,既有点惊讶,又有点不确定,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悬着没有落地。 “知我者,范兄也!”陆志明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烁着赞许的光芒,继续道:“现在正是会试的时候,京城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我们找了十几家,都是一样的结果。如果再继续找下去恐怕也是白费功夫。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去投靠亲戚朋友。而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环兄弟住在城里。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去投靠环兄弟,不知范兄意下如何?” 范进听了这话,当即陷入了犹豫之中。 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迟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给环兄弟带去不便?” 其实范进心里也明白,京城里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再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摆在眼前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出城去找个地方将就一下;要么就是去亲戚朋友家投靠。 可是他在京城里没有亲戚,朋友也只有贾环一个。 鉴于贾环已经帮助过他很多,他实在不想再去麻烦贾环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心里非常纠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非范兄觉得,我们此去,会给环兄弟添麻烦?”陆志明洞察道。 范进轻轻点了点头,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无奈,承认了自己的顾虑。 “我不认同范兄的看法。”陆志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与环兄弟是同窗,非常很了解他的为人。我们此去寻他帮忙,他定是不会拒绝。相反,如果二人遇到困难却不想着去找他,等他知道了之后,才会真的不高兴。甚至还会因此而责怪我二人没将他当朋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陆志明突然挺了一下腰杆,语气果断和决绝道,“范兄,你可不能因小失大!状元茶楼的店主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店主预言你一定能高中。但是如果因为住宿的问题影响了你的精神状态,进而影响到会试的成绩,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范进一听这话,心里也不免有些动摇。 盯着陆志明看了一会儿,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 沉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既是如此,我与你同去!” 高中进士是范进的梦想,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都愿意为之去努力。 幸好他们的朋友中,有贾环这么一个城里人,否则两人指不定真的要去城外城隍庙借宿... 两人都已经来过贾府,也知道贾环居住的院子有个小门,正好可以进出。 因此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梨香院小门。 敲门,开门。 陆志明走上前去,拱手行礼,客气地说道:“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同窗陆志明来访。” 开门的丫鬟一听,立刻明白了意思,连忙转身跑进去通报,脚步轻快得像是踩了风一样。 贾环听到消息,心里一喜,连忙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因为走得急,连保暖的外套都没顾得上披。 一见到陆志明和范进,贾环就满脸歉意地连声道歉。 “两位兄长不期而至,小弟有失远迎,真乃罪过,罪过也!望两位兄长海涵。” 陆志明见状,连忙回礼,拱手道:“是我二人来得唐突,未曾提前通报,扰了贤弟清静,还望勿怪。” “无妨,无妨,我们快先进屋说话。”贾环笑道,语气中透着亲昵与热情,边说边引着二人向屋内走去。 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寒风依旧凛冽。 顾志明和范进的脸上都因为风吹而显得有些发白,难掩其风尘仆仆之色。 贾环把他们迎进屋里,看到他们背后背着的大包小包,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将他们带到了暖炉旁烤火。 屋里的暖炉烧得很旺,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气温升高了许多。 整个人暖洋洋,非常的舒服。 丫鬟们轻巧地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寒意。 陆志明与范进接过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品了几口。 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口腔滑入心田,整个人也随之暖和了起来。 贾环抿了一口茶,轻声道:“两位兄长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着怎么去找你们呢。我最近老是琢磨不透两道题,眼看会试马上就要开始,心里正着急。你们此刻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帮我解疑。我院子里尚有几间空房,两位兄长不如就住在这里,我们也能一起复习...” 陆志明望着贾环,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想他们是来投宿的,而且以贾环的聪明,肯定能看出他们的来意。 但他却没有明说,而是以有问题讨教为由,让他们住在这里。 这样一来,避免了他们开口的尴尬,也给他们留足了颜面。 陆志明与范进的到来,三人就在一起用膳,一起读书...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二月初八。 这天李青锋也来到了梨香院,准备与贾环一起参加明天的会试。 两人同去,也有个照应。 第281章 会试开启 谁知等李青锋来到梨香院之后,惊讶地发现陆志明和范进也在此处。 嗯~原来是他多想了,就算他不来,贾环也有照应。 当然,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李青锋进门,与陆志明和范进拱手打招呼,问道:“陆兄,范兄,你们何时也到了这?” 范进见状,连忙拱手回礼,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颇有些感慨万分道:“说来惭愧,我们二人初一已经到达城里,寻找客栈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彼此,而后一同结伴而行。但没想到城中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打了我们一个措手未及,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能投奔环兄弟这里。” “原来如此!”李青锋闻言,恍然大悟,随后略带调侃道:“莫是在下说你们,环弟的院落宽敞又舒适,我向来喜爱来这里蹭住,两位何必舍近求远,去其他地方寻觅客栈呢?届时一同赴考场也能相互照应,岂不是一举两得?早知道你们二位早已到来,我也一定早些过来。” 陆志明与范进闻言,相视而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心中的压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三人围坐一起,饮茶谈笑。 贾环不在的原因,是他一早便已前往王夫人与贾母处请安。 陆志明忽地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是有什么趣事即将分享。 “李兄,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保管你听了也觉欢喜!” 李青锋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哦?是何等好消息,竟能让陆兄如此开怀?快说来听听!也让我乐呵乐呵!”他的语气中满是急切,显然是被陆志明的话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陆志明见状,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俨然一副悠闲自在模样,仿佛此刻在品尝的不是茶水,而是即将揭晓的秘密。 陆志明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跟范兄刚到京城那天,正巧路过了状元茶楼,于是我二人也没多想,就想着上去坐坐,算是体验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竟让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茶楼店主!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店主当这种人的面,占卜预言了今科状元...” “李兄,你可知晓,店主预言的状元是谁?” 李青锋闻言,眼神瞬间一亮,如同暗夜中骤现的星光,闪闪发光。 “哦?此话当真?陆兄快说来听听,店主究竟预言哪位才子将高中榜首?” 陆志明并未急于解答,而是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随后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花板,动作里蕴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深意。 李青锋猛地站起身,两眼瞪得圆滚,瞠目结舌道:“什么!你…你是说……” 话语未尽,却已满是震惊之色。 陆志明与范进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肯定与神秘。 李青锋愣在原地,心中如翻江倒海,努力消化着这个令人瞠目结舌、颠覆认知的消息。 这时,贾环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师兄,莫要听他们胡扯!这科举中榜的事,哪能就凭别人一句话就定了?” “要真能这样,我等还读的什么书,直接去茶楼求店主给我们都算一卦不就行了?” 李青锋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一笑,点头道:“环弟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嘛,这世事难预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环弟,师兄我可是对你深信不疑、信心满满啊!” 贾环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里闪烁着无奈。 正当二人闲聊之际,忽闻一阵轻柔脚步声,伴随着细碎的低吟传来。 贾迎春尚未进入大厅,声音便已如春风一般轻轻飘了进来:“我听闻弟弟已经从老太太那儿回来了,就想来看看,顺便……”谁知等她踏入大厅,抬眼间就瞥见了李青锋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面色也随之微微一变,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你怎也在此处?” 说话间,她显得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好意思。 李青锋见状,眼睛一亮,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解释道:“我……我来此,原是想着明日与环弟同赴科场,也好有个照应。”言辞中,既有些着急,又有些真诚。 贾迎春听罢,未再多看他一眼。 只见她匆匆将手中的香囊塞入贾环掌中,随后如同受惊的小鹿,转身便逃。 那模样甚是仓皇,好像在躲避什么令她不安的事物和人。 贾迎春本就性格柔弱,不喜与生人交往。 此刻一见大厅中这么多人,心中顿时如小鹿乱撞,紧张得无以复加,连忙转身逃走。 贾环这时候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四个香囊,心里甚是奇怪。 心中暗自嘀咕:这次怎么给我这么多香囊呢? 正当他郁闷至极,司棋悄然走了进来,轻声解释道:“三爷,我们姑娘说了,这些香囊都是为三爷和三爷的好友准备的。这个绣着梅花图案的,是姑娘特意为贾环三爷准备的;这两个兰花图案,是给陆举人和范举人的;至于这一个……”说到此处,司棋的话语突然中断,她虽然没有明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李青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暗示。 显然,这个别致的香囊,是贾迎春特意为李青锋所准备的,其中的心意不言而喻。 司棋说完,便也转身退了出去,留下大厅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贾环回过神来,当即将目光望向了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同样将目光投向了他。 陆志明将目光转移到贾环手中的香囊,啧啧称赞道:“啧啧,我怎么看李兄这个香囊,好像与我们的都不一样?似乎要比我们的都要精致许多?” 李青锋脸色一红,连忙将香囊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藏在胸口处。 其余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笑声嘹亮,传遍了整个梨香院。 贾迎春并没有离去,而是害羞的躲在彩霞屋里,听到阵阵笑声,她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二月初九,正值五更天时分,天色未亮。 梨香院的小门处,悄然停下了四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静静地守候着。 贾环与李青锋等四人,各自踏上了一辆马车。 待他们坐稳之后,马车便缓缓地驶离了梨香院,朝着贡院的方向行进。 随着铜锣声的响起,贡院的大门轰然打开。 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入,贾环四人也随着这股人流,踏过了贡院庄严的大门。 他们昂首阔步,步履坚定,誓要在这场考试中书写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第282章 会试进行时 贾环一路走来,心中早已将考场的种种规矩揣摩得滚瓜烂熟。 待到领取考篮之时,毫无波折将其牢牢地握在手上。 依照士兵分发的序号,贾环迅速锁定了自己的号舍所在。 只见他步履轻快,直奔而去。 等来到自己所在号舍,心中暗道此番运气倒是不错,竟未遭遇令人闻之色变的“臭号”。 这一刻,仿佛天公也在作美,特意为他铺设了一条通往康庄大道之路。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拿到自己的考篮,进而一步步迈向各自的号舍。 他们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期待,或平稳。 李青锋一见自己的号舍,脸色变得跟吃了翔一样发臭,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想不到他堂堂七尺的男儿,竟被分配至臭号附近。 这等霉运,简直比踩了清晨的第一泡狗屎还要难以接受。 正当他心中愤懑不平之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丝灵光,忆起了贾迎春所赠的香囊。 于是乎,他手忙脚乱地在衣襟内翻找。 终于,香囊入手,淡淡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犹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泉,刹那间洗涤了他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李青锋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这香囊。 否则,这漫漫考试之期,恐怕是要被那臭号给折磨得不成人样。 贡院外,贾蓉和贾琏一直站在原地。 即使贾环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但他们依旧没有离开。 贾琏凝望着庄严的贡院大门,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口中喃喃:“蓉侄儿,你且说说,你环三叔此番能否一鼓作气,高中进士?” 贾环能中状元与否,他并没有太在意,只要能中就行。 虽说贾环向来都考第一,但贾琏心里也没有底,只盼望他能够高中即可。 这样一来,他们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在外行走说不上话。 贾府的招牌真的已经没落,否则以贾琏的性子,也不会如此这般关心贾环。 贾蓉眼神闪过一道亮光,笃定道:“琏二叔但请宽心,以三叔之天资卓绝,才情横溢,高中之事,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自是不在话下!” 见贾蓉如此笃定,贾琏心中的忧虑渐散,点头自嘲道:“这倒也是,看来是我多虑了。”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直至贡院大门轰然关闭,方才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赵槐也是没有离开,直到贾蓉和贾琏上了马车,他才驾着马车跟在后面离开。 贡院号舍内,贾环正专心致志地研磨着墨水。 墨香四溢之间,忽听监考官发试卷声,响彻号舍。 自此,会试正式拉开序幕! 会试的制度,与乡试相仿,皆需历经三场考验。 其不同之处在于需要连续考九日,其中不得有任何间断。 也就是说,九天之内,考生们不能离开贡院半步。 试想一下,一个人置身于狭小的号舍中,连续九日。 无论是肉体抑或精神,皆需承受莫大的压力。 然能够跻身至此者,皆是意志坚韧之辈,自然能够调适身心,以应对这非人的挑战。 贾环接过试题,定睛细观,其上赫然写着:“《大学》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请阐述其深意,并论其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于今日之应用。” 见此题,贾环大脑飞速运转,心中涌起一股激昂之情。 于心中琢磨许久,方才提笔蘸墨,准备将胸中沟壑,化作笔下风云,一展鸿鹄之志。 贾环落笔,字里行间落下:“物有本末,此理昭昭,示人以万物皆有其根本与枝末,树根深叶茂,不可颠倒本末,须明其本,方能立其末,此乃天地至道,不可悖逆。事有终始,昼夜更迭,四季轮回,言事物皆有起始与终结,行事之人,须知其始,方能善其终,若盲目行事,终至事倍功半,悔之晚矣。知所先后,即明晓事物之次序,织锦丝丝入扣,先其后之,则不乱章法,井然有序,此乃智者所为,近道矣。意指能明此三理,洞察世间万物之根本......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四者,皆需践行此理,方能成其大器。 修身者,首当立德,德行为基,而后方能立行,行稳致远,纹丝不动。 齐家者,更需先明家道,家和万事兴,而后方能齐家,使家中上下和睦,笑语盈盈。 至于治国平天下者,更须深谙此理,先立国本,固若金汤,而后方能安邦定国,使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与此同时,贾府西厢房。 赵姨娘早早已经起身,一身素衣如雪,面容中带着几分虔诚与期盼。 轻手轻脚地移至佛龛前,手执香火,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之中,顿时烟雾袅袅升起。 接着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在上,愿您大慈大悲,保佑我儿贾环此番科举能高中,不求名列前茅,但求一席之地,以慰我心。” 贾迎春也不例外,行至供奉文昌帝君的案前添香,声音柔和而坚定:“文昌帝君在上,请您垂怜,保佑我三弟贾环科举之路顺畅,让他也能在这文墨场中,绽放光彩,中得贡士之位。” 这一次,她们没有请求诸神佛保佑贾环考第一,只希望他能够考中即可。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秋爽斋,暖香坞。 甚至就连皇宫的凤藻宫里,贾元春也在为其祈福。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株寓意吉祥的牡丹,轻声细语道:“愿此花如我之心,虽不能亲身相伴,但愿我的祈福能随风而至,助我弟贾环科举顺利,为我贾府再添荣光。” 与此同时,东厢院内。 王夫人身着华贵的衣裳,却无半点张扬之气。 于她面前的案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诸位神佛像,细数之下有十来个。 只见她双手合十,口中呢喃道:“佛祖、菩萨、太上老君...诸位神佛在上,请听我一言。环哥儿年纪尚幼,又已早早中了举人,实乃是家族之幸。然则,世人皆云:‘刚过易折’,我深恐他若再中贡士,福泽过盛,反会招致不祥。是以,我斗胆恳求诸位神佛,莫要再让环哥儿此次高中,待他心性更加坚韧,学识更加渊博之时,再中也不迟。望诸位神佛慈悲为怀,佑我贾府安宁......” 第283章 薛姨妈的念想 王夫人心中暗自盘算,最好贾环不能中贡士,免得平添诸多事端。 可是又担心自己言语过于直白,有损于在佛祖面前的慈悲形象,故而只能心中暗祷,愿其迟些时日再中,至于何时,自然是越晚越好,最好是遥遥无期,方能让她真正的心安。 潇湘馆里,弥漫着宁静与闲适的气息。 雪雁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说此番会试,三爷能否高中呢?” 林黛玉听到这话,眉尖微微蹙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细细打量着雪雁。 心中暗自琢磨:这丫鬟怎地如此挂心贾环之事? 莫非真是闲得发慌,需寻些琐事以充时日? 自己是否该为她觅些针线活计,免得她整日胡思乱想? 雪雁见她沉吟不语,神色间略显焦急,生怕自己的话唐突了姑娘,正欲开口解释。 岂料下一刻,林黛玉突然开口,温柔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想来以他的本事,高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科举之路向来艰难,岂是人为所能轻易左右?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平静无波的话语中,夹带着几分超脱的淡然,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雪雁轻轻地点头,心中对林黛玉的话语甚是认同,随后又陷入沉思,似有所悟地道:“我私下里听闻她们议论纷纷,说三爷此番会试准备仓促,想来要轻易得手怕是会有困难。我也觉得此番言论理。毕竟三爷如今方才十五,稚气未脱,也就只比我大两岁哩,若是此时能高中,将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以堪称是第一奇谈咧!” 言及此处,她忽然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接着轻声嘀咕道:“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三爷能够高中,这也算是咱们府中的一桩喜事,到时肯定会热闹非凡...” 雪雁前面的话,林黛玉听来心中并无任何波澜。 只是当听到后面那一句,整个人不由得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忽然间,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戳了一下雪雁的额头,摇头笑道:“我说你呀,何时变得如此好奇,竟也跟着他人学会了打听府中的八卦琐事,当心日后成了嚼舌根的婆子,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雪雁急忙辩解道:“才不会呢!我是见府里的人都在传三爷的事,心里也就有些好奇。要是其他人的事,我才懒得管呢!” 话锋一转,歪着头又道:“再说上次三爷中了解元,府里好多丫鬟都上门去讨要喜钱,我都没有去。要是三爷这次真的中了,姑娘能不能带我去讨喜钱?也让我沾沾喜气。” 林黛玉嫣然一笑,问道:“你若想去,尽管去就是,我又没拦着你,为何偏要拉上我呢?再说我与他也不相熟,去了也只会徒生尴尬,岂非‘自寻烦恼’?再者,我要是去了,二爷哪里定是会不高兴,到时候要是知道是你怂恿我去的,怕是要将你教训一顿,难道你不怕吗?” 雪雁听闻此言,嘟着嘴,眸中闪着委屈巴巴的光芒,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别人家的丫鬟都是姑娘带去,姑娘你要是不去,我怎好意思一个人去?” 林黛玉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道:“我听说啊,不仅仅是院里的丫鬟小厮去讨喜钱,就连院外的也是一样。他们虽然没有姑娘少爷带去,但也一样能得到赏钱。” 提到银子,雪雁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姑娘,你知道吗?我听说梨香院里都是彩霞在做主呢!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得听她的。我还听说,三爷的银子都放在彩霞那里,每次发赏银都她来安排。府里的丫鬟们没有不羡慕她的。而且有人偷偷说,金钏儿现在可后悔了呢,说当初要是去了梨香院,说不定也能受宠,就算比不上彩霞,也能像香菱一样,过得轻松自在。” “三爷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迄今为止还从未没听说他对下人说过一句重话。”雪雁的眼中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似乎也很向往梨香院的生活,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羡慕彩霞。 说完,她眼中露出了羡慕,可见她也羡慕彩霞的待遇。 黛玉见状,嘴角微扬,佯装嗔怪,吓唬道:“你这丫头,一口一个‘三爷’,唤得如此亲昵,待三爷科举考完归来,我便去与他言明,将你送至其身边侍奉,可好?” 雪雁一听,脸色发红,耳根发烫,连忙摆手辩解道:“姑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三爷为人和善,温文尔雅,跟府里其他人很不一样呢。你看那些来找三爷的人,不是秀才就是举人,总之都是有功名的人。即便是老太太也对三爷的品行学识、赞不绝口。至于府里其他人,或沉迷于酒色,或耽于戏文话本,不思进取,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林黛玉听后,没有回答,而是眺望窗台前方的景物,似乎陷入了沉思。 薛蟠今天倒是挺奇怪,没像往常一样出去鬼混,反而来到了蘅芜苑,还特意在薛宝钗面前提起了贾环会试的事情。 只见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你们听说了吗?环兄弟今日前往贡院参加会试,据说这次会试要连考九天,真是折磨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中,要是考上了可就风光了。” 薛宝钗闻言,没有搭话,而是眼帘低垂,目光轻轻掠过胸前的金锁。 其上錾刻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熠熠生辉,与那贾宝玉所佩“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遥相呼应,共寓“金玉良缘”之美意。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束缚感。 只觉得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薛宝钗心中的微妙变化,薛姨妈一丝也没有察觉到,皆因她全副心神系于儿子薛蟠身上。 只听她回道:“科举考试历来都是千辛万苦,能不能考中都是命里注定的!” 薛蟠嘿嘿一笑道:“话虽如此,但中了自然是最好的事。届时府中又可热闹起来,咱们也能把酒言欢。说来,我这几日需得寻些体面之物备着,免得环兄弟一旦高中,咱们又要像上次一样无甚像样的贺礼相送,岂不是又要失了礼数?这可不行!” 薛姨妈眼角微动,心中生出了其他的念想,忍不住温言劝诫道:“儿啊,你瞧环哥儿读书如此用功,连连高中,难道你就不曾心动吗?不如你也试着考一场?倘若你有朝一日,也能中个秀才之类,你也可以向环哥儿一样风光无限,咱们家也能宴请宾客来庆,这是多好的事啊!” 薛蟠一听,整个人吓了一大跳,连眼睛都瞪得险些掉了下来。 他没有一丝犹豫,连忙摆手,一脸苦相道:“娘啊,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儿子我有自知肚明,吃喝玩乐尚且在行,若要我埋头苦读,考那什么功名,那可真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呢!” 第284章 压不住的嘴角 薛姨妈皱起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道:“蟠儿,你这话可不对。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天生就是为官之材,赵姨娘的儿子能考中举人,娘我也不比她差哪儿去,难道你就比环哥儿差吗?” 薛蟠摇头晃了晃脑袋,不以为然道:“母亲,若要论及出身,孩儿自是不输环兄弟半分。然而读书一事,非是出身所能定夺。你且看宝兄弟,出身更在环兄弟之上,而今又如何?岂不是一样无心向学?孩儿实在无读书之志,娘亲若再存此念,我……我便离了这府邸,再也不归。” 薛姨妈听到儿子的气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听到儿子用贾宝玉来当例子,更是无言以对,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当然,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儿子的威胁,真要离开贾府一去不回,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只见她长叹了口气,语气也缓了下来,忧心忡忡地说:“蟠儿,娘这也是担心你。你说你不喜欢经商,娘也不强迫你,可是你又不喜读书,将来娘要是哪天不在了,还能有谁照看你呢?” 薛蟠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但请母亲放宽心,孩儿不是有妹妹在么?再说妹妹向来冰雪聪明,精明能干,日后家中的产业交由妹妹来打理,定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如此一来母亲也可以安心,孩儿也能够放心。” 薛宝钗听到这话,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眨了眨,满脸震惊地望向她的兄长。 这种没有担当的话,真的是她的兄长说出来的? 而且你那是真的放心吗?我看是想安心享乐才是! 好吧,这的确是她兄长该说的话。 薛宝钗用力瞪了他一眼,但也只能无奈的认命。 面对妹妹犀利的目光,薛蟠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以为他这是羞愧? 当然不是,他心里正想着:不管她们愿不愿意,我就是要这么做。 读书经商,哪有吃喝玩乐来的自由自在? 薛姨妈又说:“蟠儿,你这个想法虽然好,但是你要知道,你妹妹始终是一个姑娘家,怎能轻易在外面抛头露面呢?再说下面的人见到你妹妹是女儿身,他们也未必会服气。” 薛蟠嘴角一歪,倔强低吼道:“哼,反正我不管!”说完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上次同琏二哥一起吃酒,偶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环兄弟的秘密。” 薛宝钗眼皮微掀,泛起一抹淡淡的白眼,许是觉得他又要胡说八道,又或者是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薛姨妈对薛蟠素来宠溺有加,见他一脸神秘,便顺着他的意,语带笑意地问道:“蟠儿,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薛蟠先是向外张望了两眼,确认无旁人窥听,方才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听琏二哥提起过,称环兄弟手中有生财之道。要是我能够向他讨要一两个赚钱的法子,也能让妹妹更好的赚到钱,届时母亲也不用在担心妹妹,我也能自在一些。” 薛宝钗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像是从鼻腔挤出来一样。 虽未置一词,但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却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尖锐直接, 薛姨妈也是面带狐疑,心中暗自思量:环哥儿虽读书用功,人人都要称颂一声好,但要是论起经商之道,他又岂会知晓其中奥妙? 若非顾及儿子颜面,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环哥儿一介书生,怎会懂得营商之策?” 此言虽未出口,但薛姨妈眼中的不以为意,却已表露无遗。 薛蟠见状,急不可耐解释道:“母亲、妹妹,你们可千万别不信,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环兄弟手里确实握着赚钱的妙招,这些年他与琏二嫂子合伙开的店铺,可谓是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我细细思量着,过些时日等他有空,也去向他讨教一番,让他也传授我们几个赚钱的秘诀,如此一来,也能对咱们家的生意有所照应,岂不是美事一桩?” 薛宝钗仍是一脸不信,觉得他此番就是在胡说。 要是贾环真的有办法赚钱,那她怎么没听说? 显然又是她兄长与人喝醉了酒,说得一些胡话,也就她兄长当真了。 薛姨妈也和薛宝钗一样,没有相信儿子的话。 当然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道:“好好好,母亲信你。” 话虽如此,话语中的敷衍之意,却是难以遮掩。 薛蟠心知她们不相信自己,于是急道:“母亲,妹妹,你们尽管不信吧!但须知,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赚钱门路,环兄弟既然能在书海里游刃有余,经商之道也未必就不懂。说不定,他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只是你们未曾察觉而已。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从他那里求个赚钱的法子回来,到时候也让你们好好瞧瞧,看我有没有蒙骗你们!” 只见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下定决心要向两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画面一转,贡院之内,贾环的身影依旧端坐于狭小的书案前。 埋首奋笔疾书,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 如此姿势,已然持续了半个时辰,却依旧神色专注,毫无疲态,仿佛与世隔绝,唯余笔下风云。 待得文章终于作成,方才搁下笔。 轻轻揉了揉酸涩的眼眸,随即又细细审视起自己的文章来。 只见他一字一句,反复推敲,确认无误后,方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九天已过。 这九日,贾环每日皆是如此。 贡院大门缓缓开启。 这一刻,他终于可以起身,离开这个让他既爱又恨、既期待又感慨的地方。 走出贡院,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长舒气,仿佛将这九日来的疲惫与紧张都一并呼出,身体也随之活络起来。 范进也恰好此时走出,一眼瞧见了贾环。 于是连忙走上来,关切问道:“贾兄,此番考试,你觉得如何?是否顺利?” 贾环微微顿了一下,道:“已经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只有天知道了。范兄,你此番考得如何?” 范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嘴角有些压不住道:“嗯~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驱使,总觉得此番的试题颇合我心意,因此作完后我感觉甚是良好。就是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真是让人既期待又紧张!” 第285章 等待放榜 “哦?”贾环闻言,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以他对范进的了解,深知其为人谦逊、低调,绝非夸夸其谈之辈。 此刻见他如此自信满满,贾环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想来这一次会试,范进的文章必定作得极为出色。 唯有这样,他才会如此胸有成竹,自信非凡。 贾环提前祝贺道:“范兄如此自信,自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弟在此先祝贺兄长高中!” 范进闻言,呵呵一笑,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 接着挠了挠头,道:“呵呵...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最后如何谁也说不准。虽然我觉得此番试题颇为合我的心意,自己作的文章也是生平最佳,但是结果究竟如何,我却也不敢妄言。” 说到此处,范进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似乎想起了往昔的挫折。 回想当年第一次参加乡试,同样是自信满满,以为一定能够高中。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外,竟然名落孙山,让他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一次,虽然也是一样的自信,但同时也有说不出的顾虑。 就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两人谈话间,李青锋与陆志明缓步走了出来。 与其说两人一同出来,倒不如说是陆志明搀扶着略带虚弱的李青锋。 只见其步步蹒跚,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贾环眼见此景,心中一紧,以为李青锋承受不住九天的考试折磨。 于是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李青锋稳稳扶住,面带忧色问道:“师兄,你可还安好?” 李青锋面色略显苍白,气息微喘,强撑着笑颜,虚弱中夹带着愤慨道:“我...我没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会试这般倒霉,竟让我坐在了臭号旁边,那该死的腐臭气味简直可以让人窒息。” 果然! 贾环看到李青锋脸色苍白的一刻,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李青锋长呼了一口气,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小声庆幸道:“幸好这一次有迎春姑娘精心准备的香囊,其香气幽然,沁人心脾,能够让我在落笔的时候心神稍稍安定些,否则这一次的会试大比,恐怕是白忙活一场,幸好幸好!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去亲自感谢迎春姑娘...” 贾环闻言,当下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自嘀咕,这香囊是否真的灵验,他不敢妄下断言。 只觉得这家伙提出要见迎春,定然不是心血来潮。 恐怕肚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其心可诛啊! 算了算了,真要做点什么出来,不正是他喜闻乐见的吗? 自己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他收敛心神,关切问道:“两位兄长,考试可还顺利?可有把握?” 陆志明闻言,低了低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我倒是勉强应付得来,只是这中榜之事,却是不敢奢望,一切皆有可能,不可预知。” 李青锋则显得颇为自得,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我自觉答得还算通顺,应当无虞。说来,还得多谢迎春姑娘所赠的香囊,若非有香囊相助,你们能否见得到我还另说!” 贾环听他再次提及香囊,心中不禁一阵腻烦,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就香囊这件事,还真给他念叨上瘾了? 若非见他面色苍白,一副虚弱之态,贾环是真恨不得一拳挥去,让他清醒清醒。 正当这时,在外等候的贾蓉与贾琏瞧见了他们,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两人届时一脸的急切,似乎都想知道贾环的考试结果。 贾蓉迫不及待问道:“三叔,考得如何?可有把握中会元?” 贾环闻言,不由一愣,瞪大了眼睛望向贾蓉。 心中暗自苦笑,心想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一上来就问能不能中会元?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但像中解元、会元这样的事,并不是本事足够了就能中。 但凡能够中举的人,哪一个是没有本事的,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 但是中解元、会元需要的是运气。 如果你运气好,作出来的文章正好符合主考官的品味,那么你的文章打分自然会上去。 相反,也是一样。 本事过硬的人,该中还是会中,只是名次高低问题。 贾环对于自己的文章还算是满意,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文章能够让主考官偏爱。 因此结果如何,还是得等放榜。 贾琏也忙开口询问,只是他问的要比贾蓉保守一些:“环兄弟,这次能中吗?” 贾环依然还是那一句话:“已然尽力,结果如何,唯有放榜之日方知。” 贾琏还想再问,忽然间心中一动。 想起每次贾环言及“尽力”二字,皆是成竹在胸,十拿九稳。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却也不再追问,转而兴奋地说道:“好好好!咱们且先回府,你们这番考试,连日劳累,定是疲惫不堪。先回去好生歇息,养精蓄锐,待到放榜之时...” 众人早已疲惫至极,因此听到贾琏的话,没有片刻犹豫,径直登上了马车。 可见他们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息。 回到梨香院,大家也没有过多交流,只急匆匆地去沐浴。 待沐浴完毕,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唯独李青锋与众不同,刚回到梨香院小门,目光就不时地向外瞥。 方向正好是迎春居住的地方。 贾环每次考完试,都是沐浴完直接睡觉,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李青锋的异常行为。 而此时,贡院里的考官们加班加点,忙碌地翻阅着考生们的文章。 他们虽然辛苦,但这也是他们的工作职责。 若能借此良机,为朝廷甄选栋梁之才,非但功在社稷,且自身亦有望飞黄腾达,仕途亨通。 因此,尽管考官的工作繁重且压力巨大,但它却是一门备受追捧、炙手可热的好差事。 能够担任此职,意味着有可能获得皇帝的赏识和提拔,从而步步高升。 会试的同考官共有18人,他们按照“五经”的分类进行分房工作,故而称之为“十八房官”。 每位同考官都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他们需要仔细审阅每一份考卷,从中挑选出真正有才华、有潜力的士子。 在各房的阅卷现场,同考官们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 他们的旁边都摆放着一张案桌,上面备有茶水和食物,以便在阅卷过程中随时补充体力。 要是饿了,他们可以直接拿起桌上的食物充饥,无需离开阅卷的岗位。 这样的安排,既体现了对同考官们的体贴和关照,也保证了阅卷工作的连续性和高效性。 第286章 放榜 此次会试主考官为内阁大学士张璟泰与礼部尚书赵端方。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闲聊着,等待各房阅卷的结果。 突然,张璟泰起身朗声说道:“诸位同僚,若是在阅卷过程中发现有上佳的卷子,不妨提前荐上来,无需一直等到最后。” 诸位考官听后,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张璟泰作为主考官之一,其话语具有决定性作用。 于是,接下来的阅卷过程中,他们更加用心地审视每一份考卷,希望能够发现那些真正出色的作品。 两刻钟不到,就有考官荐上了一份自己认为上佳的考卷。 但见卷子字迹工整,文采斐然,只是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是非凡作品。 随后,其余考官也纷纷荐上了自己认为的上佳考卷。 一时间,张璟泰和赵端方的面前,就已经摆放好几份上佳的考卷。 贡院内充斥着热烈而紧张的气氛,一场无声的较量正悄然进行。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贾环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李青锋一把拽了起来。 “环弟,快醒醒,时候不早了~”李青锋一边急切地叫着,一边用力地摇晃着贾环,好像要把他从梦乡里摇出来。 贾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哈欠连天,心中满是困惑。 望着一脸焦急的李青锋,不解地问道:“师兄,好不容易能休息,你怎起这般早,可是有事?” 李青锋松开手,苦着脸说:“环弟,我..我.睡不着!” 贾环心里一阵无语,心想你睡不着就不睡呗,干嘛非要把我叫起来呢? “师兄,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贾环打着哈欠道。 李青锋却是不依,正色道:“不行!环弟,你快起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贾环无奈,只得强撑疲惫的身体,勉强坐起,迷茫问道:“究竟是何事,竟如此紧要?” 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能有什么事比休息更重要? 总不能考完试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吧? 这种事绝无可能。 李青锋嘴角微抽,不高兴地道:“环弟,莫非昨天我跟你交代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贾环一愣,困得实在想不起来,只好含糊地说:“呃……师兄,你说的是何事?” 李青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叹道:“迎春姑娘的事,你难道真的忘了?” 贾环心中一动,这才恍然大悟。 突然瞪圆了眼睛,吃惊道:“师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二姐吧?” 李青锋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眼中的期盼,已昭然若揭。 贾环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只见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只好苦口婆心劝道:“师兄,你看外面现在天刚亮,就算我有心带你去,估摸二姐也没起床。再者就算二姐已经起来,也是要梳妆打扮一番才能见人。何况我事先没有提前与她打招呼,突然就带你过去,岂不是会让她觉得唐突?” 李青锋闻此言,细思之下,觉贾环所言甚是有理。 贾环又劝道:“师兄,不如你先回房安歇,待养精蓄锐之后,我再助你细细打探,如何?” 李青锋嘴角一歪,失魂道:“我...我睡不着……” 贾环:“……” 说了这么多好话,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回应。 李青锋笑道:“环弟,不如你起来与我对一下会试文章,看我的文章水平是否能中榜。” 贾环闻言,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眼神中带着几分困倦,苦笑道:“师兄,你就饶了我吧!眼下我这眼皮子重如千斤,实在是困得不行,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说罢,他忽地坐起,神色一正,佯装严肃道:“师兄,你若是再这般扰我清梦,到时候我保证你一定见不到我二姐!” 突然,话锋一转,言辞义正道:“你若是在这般打搅我睡觉,我敢保证你一定见不到我二姐!” 李青锋一听这话,面色微变,连忙找了个借口,悻悻然离去,不敢再打扰贾环休息。 尽管李青锋没有再打扰,但他终究未能如愿以偿见到贾迎春。 贾迎春性情温婉,向来不喜与生人交往,即便与李青锋有过数面之缘,也是未曾点头应允。 毕竟那些见面,都是不经意间的碰见。而且也没说上话。 要像如今这等正经面对面谈话,贾迎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李青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竟抱着贾环泪水涟涟,悲不自胜..... 等待放榜的日子,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漫长而煎熬的,每一刻如同度日如年。 唯独李青锋,此刻正因为贾迎春一事悲伤,抽不出空来为放榜一事焦虑。 贾环等人无事之时,待在梨香院与陆志明、范进二人对弈。 这倒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游戏。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伐决断,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李青锋,则是孤影自怜,独自于梨香院的一隅,神色黯然,满心愁绪,无法自拔。 随着放榜日的临近,贾环等人的心情也愈发紧张。 就连平日里沉稳的范进,也变得心绪不宁,下棋时屡屡失手,状若失魂落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陆志明也是如此,神色间难掩焦虑之色。 手中的棋子似乎也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步都显得犹豫不决,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潇洒自如。 贾环也不例外。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的等待,不仅仅是对成绩的期待,更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期盼。 按照往昔放榜的惯例,榜文必定在考完一个月之内公布于众。 时至三月十四,有风声悄然流传,道是明日十五,决定士子命运的榜单即会揭晓。 果然,次日清晨,礼部衙门前已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众士子及家人亲友,皆怀揣期盼之心,翘首以待决定命运的时刻。 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映照出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气息,整个京城都在屏息以待,静待激动人心的一刻。 “第三百名,江西行省九江府阳江县孙传志考生!”随着一声高亢的宣读,人群中的一位青年士子,面色瞬间由紧张转为狂喜,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此次会试参考人数达七千余人,上榜人数只有三百人,也就是只取前三百名。 “第二百九十名,江南行省苏州府湖州县江楚雄!” 报喜之声,如春风般拂过京城的大街小巷。 京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与热烈的议论,上榜的士子们或喜极而泣,泪光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或笑逐颜开,与身旁的同窗好友相拥而庆,共享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第287章 中榜 贾环、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四人,听闻今日会试将要发榜的消息,早早地聚在了荣国府的前厅。 这一刻,是他们等待决定命运的一刻。 等候在这里,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中榜的喜讯。 荣国府门口到礼部衙门,每一个站点都有贾府的小厮在守着。 可见贾府对于这一次会试放榜的重视。 因为这不仅仅是贾环个人的荣耀,同时也是贾府的荣光,甚至是贾府的希望与未来。 整个贾府,估计除却王夫人等少部分人,其他人就没有人不希望贾环中榜。 宁荣街,贾琏的小厮吴成和赵槐在众多小厮中来回奔走,不时叮嘱他们一旦有了消息,立马传到他们这里来。 两人全部吩咐了一遍,刚好碰在了一起。 吴成脸上笑眯眯,客气道:“槐哥,你说要是三爷中了,这次得赏多少银子?” 贾环今非昔比,即使不中贡士,也是举人。 因此吴成对赵槐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单是这称呼,也从平时的名字改成了槐哥,这其中既有表示客气,也有刻意拉近两人关系的意思。 这么做,也是顺势而为。 因为之前他也收到了风声,称是贾环为了赵槐的婚事,亲自去了一趟赖大家。 这也能从中说明一件事,贾环的心里一直装着赵家这门亲戚。 赵槐呵呵一笑,故意拉长语调道:“眼下说这话未免还太早了些,先前我问过三爷,得到的回答是三爷心中也没有底,所以说啊,这次中与不中还另说呢,你倒是先惦记上了赏银!” 吴成哈哈笑道:“哈哈哈,槐兄,咱们三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何况我们二爷说了,三爷这次一定会中!” 赵槐咧牙一笑,转而望向礼部衙门方向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三爷高中!” 贾环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依靠,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高中。 厅里,李青锋神色紧张,坐立不安。 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间发出微微的声响。 眼神里时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时而又被忧虑的阴霾所笼罩,整个人都被那即将揭晓的结果牵动着心弦。 范进相对沉稳一些,可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发现,神色间难掩一丝紧张。同时发现他不时地用手抚额,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偶尔也会望向窗外,好像在寻找一丝安慰,又或者是对中榜进行无尽的遐想。 陆志明反应较大,整个人焦急得不行,不停地在厅里来回踱步,步伐急促得就像踩在热锅上一样。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在一起,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喃喃自语。 这是在为自己打气呢,还是在向冥冥中的命运祈求一丝眷顾? 谁也说不清楚。 贾环静静地坐在一旁,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一刻,无论是谁,无论他平时表现得多么的平静、沉稳,也会显现出焦急与忧虑的一面。 整个前厅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四人各自不同的心跳声,在这静默中回响着。 贾蓉、贾琏等人似乎也被感染,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都在静默中焦急地等待。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承载着他们沉重而又充满希望的心情。 “第两百四十九名,顺天府大兴县举人陆志明!” 终于,府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而欢乐的报喜声。 陆志明听罢,脸上瞬间绽放出繁花似锦的笑容,时而弯腰,时而仰天,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我果真中了!多年寒窗苦读,今朝终得偿所愿!”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释然,仿佛将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化作了这一刻的甘甜。 贾环见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为好友的高中感到由衷高兴,上前贺喜道:“恭喜陆兄,贺喜陆兄,金榜题名!” 李青锋与范进也紧随其后,面带笑意,向陆志明道喜,言语间不乏祝贺与钦佩之情。 紧接着,报喜之声再次响起。 “第一百二十九名,宁安府安平县举人范进!” 此语一出,周遭顿时静默,众人皆注目于范进,期待着他的反应。 范进两眼圆睁,紧紧地盯着前方,双手更是死死拽着身上的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就怔在了那里。 面对报喜,范进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的能力,木头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没有听见报喜人的话一样。 贾环祝贺道:“恭喜范兄高中!” 直到贾环开口,范进才逐渐回神。 只见他咽了两三口唾沫,目光呆滞,身体微微摇晃,神情恍惚,轻声喃喃自语:“我...我中了?我果真中了吗?”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能中,又担心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呆呆地看着贾环,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贾环见状,重重点头,道:“范兄,是真的,你中了,一百二十九名!” 话音落下,范进心底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霎时间,他仰天长啸,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 中榜的这一刻,他好像要将这些年来的所有委屈与不易,都化作此刻的泪水,尽情释放。 “我中了,哈哈哈…我范进苦尽甘来,终于中啦~”范进几近疯狂,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手在空中尽情挥舞着。 虽然动作有些滑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话他,反而是充满了佩服与羡慕。 范进跑出厅外,又跑了回来,双手紧紧握着贾环的手臂,连连尖叫道:“贾兄,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贾环轻轻点头,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陆志明和范进相继中榜,贾环和李青锋更加的期待,都盼望着下一个会是自己。 岂料两人等来等去,仍然没有等来报喜的声音,这不禁让他们变得更加焦虑。 李青锋开始踱来踱去,整个人变得愈发急躁。 范进见状,当下安抚道:“李兄和贾兄学识与才情皆在我二人之下,上榜定是不会有问题!” 陆志明附和道:“范兄说的没错,说不定你们都在前面呢!” 话虽如此,但是两个人的心慌呀! 李青锋深吸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果然。 话音未落,门外再度响起了报喜声。 “第九名,山西行省南昌府青山县举人李青锋!” 李青锋闻言,旋即放声大笑:“哈哈哈,我中了,我果然也中了,第九,我中了第九,竟然是第九名!” “环弟,你听见了吗?我中了第九!”李青锋异常激动,因为这个名次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让他实在难以置信。 贾环点头,为他而感到高兴,但他自己的焦虑也越来越大。 这都已经到第九名了,还是没有他的名字出现,难道这次真的落榜了吗? 落榜…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一时间,贾环的心怦怦直跳,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名,南直隶金陵府江宁县贾环!” 就在贾环绝望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惊天报喜声,声音响天彻地,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不绝于耳! 赵槐和吴成一边跑进大门,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喊:“中了,三爷中了,是第一,是第一名啊!” 第288章 三爷真争气啊! “中……中了,我中了?中的第一,我是第一?我考中了第一?” 贾环的声音在喉间颤抖,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整个人惊愕到僵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两颗即将跳出眼眶的弹珠,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骤然瞪大的瞳孔,仿佛是要将这份震撼的信息全部吸收进去。 刹那之间,他的脸庞变得异常生动和怪异,嘴角微微上扬,却又似乎在下一秒会被自己的疑惑所拉回,形成了一种既想笑又不敢笑的奇怪表情。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与震撼。 这一刻,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脏在胸腔内狂乱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向他确认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同时也在提醒他,这份荣耀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不容置疑。 贾环环顾四周,视线在寻找某个能给他答案的人或物。 周围的一切似乎已经静止,所有的人也都被这个消息惊愕到愣在原地。 目光缓缓望向李青锋、范进和陆志明等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真的做到了,真的考中了第一,考中了会元。 贾环闭上眼睛,紧握双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惊愕之感。 即使这样,也无法遏止。 只因这份喜悦,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跳跃,让他的眼神既明亮又震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身体也在发抖,那是激动与紧张交织的结果。 “这……这真的是真的吗?”他低头望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双手缓缓松开,又猛地握紧,反复无常的动作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突然之间,贾环有种站在梦境与现实边缘的错觉。 既想沉浸在这份前所未有的荣耀之中,又害怕这一切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 只见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将这份震撼与喜悦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 是的,没错! 他考中了第一,他是今科会元! “哈哈哈……师兄,我中了,我也中了!” 贾环从震撼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不由自主地仰天放声大笑。 酣畅淋漓的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畅快与释放。 多年来的努力与煎熬,终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报。 “范兄,陆兄!我中了!我们都中了!” 贾环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与感慨。 “恭喜环弟高中会元!”李青锋也绽放出震撼与喜悦的笑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惊呼道,“今天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若二爷爷他老人家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今晚睡着了都能笑醒。” 李青锋中了第九,贾环中了会第一。 两人震撼人心的成绩,李相如要是知道之后,可能都要喜得睡不着。 陆志明也上前一步,祝贺道:“恭喜贾兄,高中会元!” 范进紧随其后,诚挚祝贺道:“恭喜贾兄高中会元,这会元实至名归矣!” “同喜同喜!”贾环一一拱手回礼,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绚烂。 四人相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欢乐与喜悦。 这不是一个人的喜悦,这是他们四人共有的喜悦! 四人一同参加会试,全部都上了榜,这个成绩想来也找不出第二个。 因此,他们的笑声皆是发自内心,有为自己感到骄傲与自傲,也有为好友高中而喜悦! 贾蓉压制下内心的震撼,快步走了过来,祝贺道:“恭喜三叔,高中会元!” 贾琏也道:“三弟,真是可喜可贺!你这一举高中,无疑为我们贾府增添了无限光彩。” 府里的小厮、丫鬟们也纷纷围拢过来,齐声祝贺道:“祝贺三爷高中会元!” 贾环高兴得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众人,慷慨地说道:“我们回梨香院,你们也都跟来,通通有赏” 丫鬟小厮们闻言,高兴得合不拢嘴,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知道,三爷一向慷慨大方,今日高中,赏赐定然丰厚。 一时间,整个前厅以及外院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与喜庆中。 贾琏忙吩咐道:“吴成,快,速将这个喜讯告知老太太及众人,不得耽搁!” 吴成闻言,神色一振,犹如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直奔贾母的居所而去。 鸳鸯收到消息,快步走到贾母身旁,笑声清脆如银铃:“老祖宗,喜事儿~喜从天降!” 贾母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衣物,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满是期待地望向鸳鸯:“哦?是何等喜事,莫非是环哥儿中了贡士?” 鸳鸯连连点头:“老祖宗真是料事如神,正是三爷,三爷中了贡士,而且还又是第一!” 贾母一听,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露出满脸的皱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中了好,中了好啊!咱们荣国府终于也出了一位贡士,而且还是会元……”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话语猛地一顿,双眼圆睁,紧紧盯着鸳鸯:“鸳鸯,你方才所言,三爷中的是……会元?” 鸳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老祖宗,三爷不仅中了贡士,而且还是名列榜首,高中会元呢!” 贾母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的心情激荡不已,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幸好鸳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关切地问道:“老祖宗,您可还好?您要保重身体啊!”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终于站稳了脚跟。 “中了会元...会元好呀,中了会元好!”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老婆子我可是听说过的,这会元是会试的第一名,三年也就出那么一个,三爷这次真是争气,实实在在为咱们荣国府争了一次光咧!” 第289章 第一功臣 鸳鸯见状,也忍不住感慨与憧憬道:“谁说不是呢!咱们三爷真是厉害,回回都中第一,说不定啊,殿试也是第一呢!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出了一位状元郎啦!想想就令人激动与向往!” 贾母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当下正色吩咐:“这么大的事,可不能马虎咯。快...赶快派人去找大老爷,让大老爷带着府里的男儿们都去东府,好开祠堂上香祭拜!这样的大喜事,可得好好告诉一下列祖列宗...” “是!”鸳鸯点头应允,旋即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去传话。 小丫鬟见状,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连忙向外跑去,两只脚就像是一对风火轮,不停地狂奔向目的地。 但见她穿过数道长廊与门槛,径直奔向贾赦的院子。 贾环中会元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府里的每个角落。 他们一行人也在此时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梨香院。 彩霞收到了讯息,立刻吩咐院里的丫鬟婆子们站好,恭迎三爷的胜利归来。 因此贾环一行人进门时,就见到站在门口恭迎的丫鬟婆子们。 她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 贾环刚迈进梨香院门槛,彩霞就领着众丫鬟婆子,齐声高呼:“恭祝三爷高中!” 话音刚落,贾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彩霞又转向贾环身边的几位好友。 刹那间,祝贺声再次响起:“恭祝李老爷高中,恭祝陆老爷高中,恭祝范老爷高中!” 一连三道祝贺声落下,贾环以及李青锋四人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似的。 贾环豪爽地说:“哈哈哈,好好好,大家都有赏!彩霞,快安排下去,今天凡是给我们四人道贺的,无论是谁,全部都有赏。如果是从其他院子特意赶来贺喜的,赏银翻倍。至于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每人最少发五...不,每人至少发十两。如果碎银子不够,就立马派人去兑,一定要确保每个人都发,而且还要发个够......” 彩霞一听,连忙答应:“是,奴婢这就去安排,一定不让三爷失望!” 她心里暗自庆幸,多亏自己早有准备,备下了五百多两的碎银子,否则还要麻烦不少。 于是彩霞也没有犹豫,当即示意院里的丫鬟拿出赏银。 按照贾环的意思,将赏银逐一发给每个来到梨香院贺喜的人。 每个人最少也是一两银子,多的人则有五两、甚至十两。 大家接过赏银,脸上无不洋溢着惊喜和感激的笑容。 梨香院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 就连天上的云朵,都好像被这份欢乐所感染,变得更加轻盈飘逸。 赏银的事情,有彩霞在操持,贾环根本无需操心。 四人走进客厅,丫鬟们连忙端上热茶,动作麻利。 大家轻轻喝了几口,暖流立刻涌动全身,寒气随着茶香流入而尽数驱散。 客厅里火炉烧得旺旺的,暖意融融。 即使不喝茶,这里的温度也比外面高很多,让人感觉到十分舒适。 范进心中感慨万千,脸上带着几分梦幻之色,叹道:“说来惭愧,我至今仍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本来下场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未曾有想竟也能榜上有名,简直不可思议!” 其目光毫不意外地转向贾环,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深深感激,发自肺腑道:“今次有幸能够中榜,贾兄居功至伟。当初若无贾兄的激励与支持,以及贾兄赠与的翰林院文章,兴许我也不会再下场,即使下场也不可能有今日殊荣,故在此拜谢贾兄!” 范进猛然起身,恭恭敬敬朝贾环躬身行礼,神情举止谦卑,就像在拜谢命运转折的贵人。 事实也是如此。 相对于范进而言,贾环就是他命运中的贵人,如果没有贾环的帮助,能不能中榜还两说。 贾环一惊,连忙起身扶住范进,道:“范兄,你这是做什么?我也只是做了一点朋友该做的事,何况范兄能够中榜,也是范兄的努力和天赋的结果,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陆志明闻言,也是感同身受。 只见他站起身,目光同样望向了贾环,语气诚恳道:“范兄所言极是!我与范兄一样,抱着尝试的心态而来,心底总觉准备未充足,心中甚是忐忑与不安。未料竟能意外高中,此时惊喜和欢乐,实在非言语和笔墨能够形容!正如范兄所言,若无贾兄慷慨分享翰林院士子的锦绣文章,我恐怕早已名落孙山,悲伤自已。而今,非但未曾落榜,反而位列两百四十九名,心中的激动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陆志明和范进提及到的文章,其实就是贾环去李府时,离开时李相如赠送的文章。 当然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贾雨村费尽心思搜集送来的文章。 这些文章,都出自翰林院士子之手,对于正在备考春闺大比的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李相如收集文章,送给贾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贾环是他的关门弟子,其成就的高低,直接关乎师门颜面。 故而李相如倾力相助,也是希望贾环再次乘风破浪,继续展现出惊人的一幕。 至于贾雨村,此人行事举动,颇为耐人寻味! 贾环对他也是心知肚明,深知对方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心中难免生出厌恶之情。 自从贾环中了解元,贾雨村对贾府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亲自参加贾环的解元宴席,事后三番五次登门造访,同时还不忘携带来翰林院士子的文章。 贾雨村虽然品性差劲,但收集文章确实有一手,带来的文章要比李相如的多不少。 这些文章,对于即将到来的春闺大比有着莫大的帮助。 贾环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理性告诉他一定要收下。 当初收下贾雨村送来的文章,他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毕竟这时候的贾雨村,还没有做出对不起贾府的事情,也没有和贾府闹翻。 恰恰相反,他还反过来帮了贾府不少忙。 因此,即使贾环对贾雨村有些厌恶,也不能明面上表现出来。 而且贾环也有自己的私心,考虑到自己要参加会试,翰林院文章至关重要。 贾环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过头去,视线落在情绪激动不已的陆志明身上,心中涌起一阵无奈。 心想,这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呢? 作为好友,彼此之间分享文章,互相学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他们虽然是朋友,但是踏入会试的考场之后,也同样会成为竞争对手,各自为战。 没有利益驱使,谁又愿意去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第290章 我是二百五? 贾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李青锋却抢先一步,笑着对他说:“这么说来,我也得好好感谢环弟了。要是没有环弟分享的那些文章,我恐怕也很难挤进前十的行列。” 李青锋在心里暗自琢磨,虽然他觉得自己有实力中榜,但也没想到竟然能挤进前十。 而且让他没想到,那些文章竟然是翰林院士子所写。 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其中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贾环不仅把这篇文章分享给了他,还同样分享给了其他好友。 这种慷慨解囊、豪放不羁的行为,实在让李青锋感到敬佩。 贾环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你又来捣什么乱啊? 突然间,范进端起茶杯就站了起来,满脸诚恳地点头说道:“李兄说的没错,贾兄可是我们中榜的大功臣,若无他慷慨地分享翰林院文章,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中榜。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贾兄一杯,以此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陆志明也跟着站了起来,高举茶杯,眼中满是敬佩,大声说道:“说得对!贾兄真是高义之人,让人佩服!来,咱们一起敬贾兄一杯,愿我们的情谊长存!” 贾环急忙摆手道:“哎呀,几位兄长,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好友,自然有文章,就应该一起分享,怎可自己一个人享受?我相信换做是你们,也会这么做的!” 话虽如此,但众人却不肯罢休,一定要敬茶。 贾环无奈,只能端起茶杯,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心中却也涌起一股暖流。 待喝完茶后,众人再次坐了下来,气氛更加热烈。 范进提议道:“虽然中了榜,但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我想,不如我们一起去礼部衙门看看金榜,只有亲眼看到名字在上面,我才能真的放心。诸位觉得如何?” 陆志明也表示赞同:“我同意!我这心里也和范兄一样,总觉得不去看榜,心里就没底。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飘飘荡荡的。” 李青锋眼中闪烁着期待,明显也想去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中了前十名。 于是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贾环,眼神中满是信赖与期盼。 贾环虽为众人中年纪最轻,但也已隐隐然有领袖之风。 贾环见状,轻轻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也想去看看金榜,再次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中了第一名! 否则,他这心里总是觉得痒痒的,不踏实。 几人换了身衣服,正准备从小门出去。 谁知刚走到院子,贾蓉和贾琏就走了进来,拉着贾环去拜祭祠堂。 这下子,前往礼部衙门看榜的事,只能暂且搁置。 贾环跟着贾蓉和贾琏,以及贾府其他男子,一同来到了东府。 贾家祠堂大门洞开,俨然一派庄严气象。 贾环身姿挺拔,立于队列之首,手中紧握着一柱半米有余的香火,神色肃穆,宛若秋霜。 只见贾环站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柱半米长的香。 “拜!再拜!三拜以示诚心!”赖大的声音洪亮如钟,回荡在祠堂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他的喊声,贾环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每一次叩拜都充满了真诚和敬意,仿佛能穿越岁月的尘埃,与祖先的灵魂相通。 三拜之后,贾环才缓缓将手中的香火插入香炉中,动作沉稳而庄重,没有丝毫的浮躁。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东门七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进。 车轮碾压着黄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时光在低声细语。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但见一匹马如飞电般由远及近,直奔马车而来。 当马匹靠近时,速度才逐渐放缓,最终在马车旁稳稳当当停下。 骑马的男人身手矫健,轻轻一跃便下了马。 随手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 然后,快步走到马车窗边,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老爷,喜事儿,大喜事啊!” 马车之内,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我命你先行返京,为何又突然折返?还有,你方才所言的喜事,究竟是何等喜事?速速详细道来,不得有误。” 男人闻言,神色激动,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老爷,是天大的好消息!三爷,咱们的三爷,他...他中了会元!” 马车内的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中的喜悦如同泉涌般不可遏制。 只见他连忙掀开窗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外面的男人,追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三爷...三爷他中了会元?此言当真?这可不是小事,你切不要胡说八道!” 原来,这马车中的人正是回京的贾政,而禀报的男人则是他的忠实随从贾忠。 贾政原本打算让贾忠先回京城,向贾府中人通报自己即将归来的消息。 谁知贾忠刚踏入京城的大门,就意外地遇上了官府派来为贾环报喜的人。 在他再三确认之下,确认喜讯无误,三爷贾环真的中了会元! 突如其来的喜讯,顿时让贾忠欣喜若狂。 于是他连贾府也不回去了,立刻调转马头,向着贾政的方向疾驰而来。 贾忠看着贾政急切的眼神,再次肯定地回答道:“老爷,千真万确,三爷的确中了会元!” 贾政闻言,心中的激动之情如同烈火烹油,再也按捺不住。当即看向前面站着的李贵,果断吩咐道:“李贵,快!快让他们加快速度,我要第一时间赶回京城!”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击得无法自持。 礼部衙门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无数士子怀揣着忐忑与期盼挤在门口,争相观看那决定命运的会试榜单。 阳光洒在金黄的榜单上,每一个名字都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凡是中榜的士子,无不欣喜若狂,脸上绽放出难以言喻的喜悦之光。 这一刻,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得到了完美的回报。 他们或喜极而泣,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或相互拥抱,分享这份无法言语的荣耀。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激动与亢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些幸运儿欢呼。 王思齐和黄文涛等人也身处这沸腾的人群之中。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紧张,紧紧地盯着那榜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猛然间,陈金宝手指着榜单,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文涛兄,快...快看上面,你中了,真的中了!第二百五十名,当真可喜可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黄文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 “我……我真的中了?哈哈哈,我中了,我中啦!”黄文涛仰天大笑,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他的眼角缓缓流淌而出,但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激动到无法自已的喜悦,声音略带哽咽,“我中了,我真的中了,我中了第二百五十名,第二百五十名,我是二百五...” 第291章 稳压一头 周围的士子们,闻得黄文涛激动至极的言语,纷纷投来艳羡不已的目光。 他们就像是一群蜜蜂看见了盛开的花朵,不由自主地想要凑过去沾沾喜气。 其中一些人,心里更是盘算着,借此机会上前祝贺。 顺便与这位新晋的贡士套套近乎,交个朋友。 只是谁也没想到,黄文涛接下来的一句“我是二百五”,就像是一颗炸弹,瞬间把原本热闹的气氛炸得烟消云散。而那些正准备上前祝贺的人,一听到这种奇怪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羡慕也变成了复杂,望向黄文涛的目光更是五味杂陈。 有一种看傻子的错觉! 或许他们心中在想,这种人也能中榜? 凭什么?自己哪里比他差了? 叶顶天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变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随即连续咳嗽了两三声,想提醒黄文涛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可是黄文涛此刻正沉浸在金榜题名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也没听见叶顶天的提醒。 叶顶天见状,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黄文涛的衣襟,想让他回过神来。 黄文涛转过头,望向叶顶天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谁知没等叶顶天开口,黄文涛就激动地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喊道:“顶天,我中了!哈哈哈,我果真中了!我中了第二百五十名,第二百五十名!我是二百五.....” 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完全不顾周围士子们五味杂陈的表情,自顾自地沉浸在这份独特而另类的喜悦之中。 叶顶天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望着黄文涛。 此刻他的表情,如同蹲坑许久以至脚麻,偏偏又无法解脱的憋屈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这种情形,实在难以言喻! 黄文涛整个人后知后觉,终于在惊喜的余韵中,察觉到了叶顶天的异样神色。 旋即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皆以奇异的眼神望着他。 有的甚至捂着嘴,想笑却又碍于礼节不敢放肆,只是这种模样甚是微妙。 突然间,黄文涛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犹如在烈日当中下暴晒。 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谢安荣的一声惊天尖叫声,打破了黄文涛尴尬的场面。 “中了!中了!思齐兄中了!竟然是第十名!”谢安荣激动得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仿佛中了第十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黄文涛回过神,尴尬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什么?思齐兄中了?中了第十名?”他轻声呢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因众人在听到谢安荣的话之后,齐刷刷地目光随之转向了王思齐。 他们都想知道谁中了第十名,好上去客套、结交一番。 众人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正常。 毕竟,第十名的贡士与两百五十名的贡士之间天差地别。 何况黄文涛刚刚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们兴不起任何结交的兴趣。 谢安荣没有再继续盯着榜单,而是迅速地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望着王思齐,拱手祝贺道:“恭喜思齐兄高中!贡士榜第十,兄之才学,果然非同凡响,实至名归,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思齐紧绷的心,在得知自己中了第十名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彻底放松下来。 “中了,中了,我终于中了,哈哈哈......” 虽是中的第十名,与他所期望的前五少了几名,但心中的喜悦与欢欣丝毫未减。 七千余举人一同参加考试,能够脱颖而出,跻身前十行列。 无疑是对他学识和才华的最好证明。 这样的成就,足以证明他是人中龙凤,天赋异禀。 此刻,面对谢安荣的祝贺和夸赞,王思齐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随后故作平静地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侥幸而已,哪里值得如此盛赞?” 虽然他在极力控制,但嘴角的笑容已经泄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叶顶天走过来,拱手祝贺道:“恭喜思齐兄高中!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高中第十名是实至名归,弟这心里属实是羡慕啊!” 周围的一个士子见状,连忙开口附和道:“恭喜王兄,叶兄所言极是!王兄学富五车,才华超众,高中第十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这些人望尘莫及啊!” 其他士子见状,也纷纷上前附和,都希望能与王思齐结交,即便只是混个脸熟,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只一时间,祝贺声和恭维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就像夏天的树林里,各种鸟儿在竞相鸣叫一样。 王思齐嘴角的笑容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可见他此刻内心的喜悦之情。 然而,他还是要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地朝大家拱手,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诸位可千万别打趣王某了。我这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再说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才华超众呢?我何德何能,得到诸位如此的盛赞?” 这番话一出,引得众人更加高兴,也更加不留余力地赞叹王思齐的谦逊和才情。 快乐是大家的,唯独黄文涛闷闷不乐,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明明他也中了贡士,可众人的目光却像聚光灯一样,全都聚焦在王思齐身上。 这种落差,让他心里有种感觉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尘埃,不平衡感逐渐在心里滋生。 当然,他没有将心中的妒忌道出,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第二百五十名与第十名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但眼见众人对王思齐如此恭维,心中仍不免泛起阵阵酸楚。 蓦地,他心中生出了好奇,想知道排在王思齐前面的人是何方神圣。 于是乎,带着浓厚的好奇心,将目光重新望向了榜单。 岂料一眼望去,顿时令他大吃一惊,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只因王思齐的前一名,也就是第九名,竟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李青锋。 此人正是鹿鸣宴上,与他们一同比试作诗的那位,而且当时他们还都输给了他。 若非此刻突然见到这个名字,黄文涛几乎已经将这个人忘一干二净。 李青锋这个名字的出现,恍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黄文涛猛然想起了他们与贾环之间的赌约。心中一紧,就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抓住,整个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头看向王思齐,语气焦急而又夹带着慌乱道:“思齐兄,不好了……” 第292章 质疑的声音 王思齐一听这话,心中的喜悦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微微一僵。 自己刚中了第十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偏偏黄文涛来上这么一句,这不是成心扫他的兴吗? 况且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于是乎,他略带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悦地问道:“文涛兄,你我皆在榜单之上,何来‘不好’这一说?” 王思齐此时已隐隐有了怒意,只待一个适合的机会爆发。 黄文涛没有直接开口解释,而是反过来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再次指向榜单,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第九名的位置,表情复杂道:“思齐兄,你快看,这里是否有些不对劲?” 王思齐板着脸,顺着黄文涛的手看去,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黄文涛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当看到第九名的名字时,王思齐的瞳孔猛地用力一瞪,下巴惊到直接掉落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只见他瞬间目瞪口呆,瞪得两只眼珠子凸了出来,表情随之变得扭曲起来,看上去极其夸张和恐怖,同时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 这一刻,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脚步也渐渐变得凌乱起来,每一次落脚都显得重心不稳,就像是在薄冰上行走一样,每一步都有可能坠入冰冷的深渊。 “这…这怎么可能?”王思齐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李青锋是第九名?怎么会是他?怎么会这样?这榜单是不是出错了?” 叶顶天等人见此情形,皆是一脸茫然,如坠雾中。 他们将王思齐扶住,避免他因失足而跌倒。 谢安荣满面忧色,关切地问道:“思齐兄,你...你这是怎地了?” 叶顶天也是一脸困惑,问道:“是啊,思齐兄,究竟是何等变故,竟能让你如此失态?” 几人轮番关心与询问,未曾想王思齐只是喃喃自语,对他们的言语置若罔闻。 叶顶天见状,心中好奇如猫爪挠心,只好转而凝视榜单,想要探出个水落石出来。 当他目光扫过,发现李青锋之名赫然列于第九之时,瞬间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愣在原地,恍若木雕泥塑,动弹不得。 其余人也是如此,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谁也未曾开口言语,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只见他们各自的眼神中,无不流露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神色。 李青锋,这个在鹿鸣宴上让他们集体颜面扫地之人,竟又在会试榜上压了他们一头? 此情此景,实在令他们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谢安荣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冷笑道:“李青锋排名高于我们又如何?与我们立下赌约之人并非是他,只要贾环的名次不在我们之前,我们就还有机会。” 叶顶天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任他李青锋如何厉害,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就是,任他贾环再如何了得,名次也不可能……”陈金宝一边附和,一边在榜单上寻找贾环之名。然而,他自李青锋之名往下寻去,却未见贾环的名字,正当他想要断言贾环没有上榜之时,猛然间在榜首的位置处看到了贾环的名字,说话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陈金宝用力地眨眼睛,不停地眨眼间,试图以此来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贾环的名字在榜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半晌过去,陈金宝直到眼睛眨得发酸,贾环的名字依旧稳稳地立于榜首。 没有丝毫意外,只听见一道凄厉而又伴随着恐惧的尖叫声响起:“啊啊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他怎么可能位列榜首?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我的幻觉!” 叶顶天心中惊骇,追问道:“谁?是谁占据了榜首之位?”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榜首的位置,只见“贾环”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叶顶天瞬间瞪大了瞳孔,嘴巴也张得圆圆的,惊到足以吞下一个鹅蛋,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是我眼花了?还是榜单出了错?贾环,他...他怎么可能会是榜首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青锋压他们一头的事情还未曾完全消化,如今又发现贾环的名字赫然列于榜首。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伤害。 王思齐刚刚恢复一些状态,没曾想陈金宝的一声尖叫,将他再次惊得失了神。 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不停哆嗦... 人群中,有人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道:“贾环是会元?贾环是谁?为何他能中会元?” 只见一位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温声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贾环乃是荣国府的三公子,自小拜李相如大儒为师,其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无论是才华还是学识,无人能出其右。” 这话一出,当即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江南士子冷笑道:“笑话!不就是区区一个会元吗?你等何必如此不留余力地夸赞?” 江西士子也是看不下去,站出来讥讽道:“这位仁兄所言极是!大唐十二省,出过会元之省比比皆是,单说上一科会试以及殿试,榜首皆出自我们江西行省...你如何敢说出‘无人能出其左右’这句话?莫不是不将我们江西的士子放在眼里?” “没错,你们是不是不将我们江西士子放在眼里?” “一定是,真是没有想到,京城之地,竟是这般夸夸其谈之辈!” 京城士子当即怼道:“胡说八道!我京城之地人杰地灵,自古以来就比你们厉害!” “说的没错,你们算什么?” 眼见场面将要不可控,白衣男子继续笑道:“诸位切勿着急,我这般说定是有原因,且容我细细说来!诸位可知这贾会元,在府试中中了府案首,乡试中解元的事情?” “如今会试再中会元,其天赋可算得上天众奇才?” 话音刚落,立即又有人接话道:“正是如此,我曾听状元茶楼的店主提及,称贾环天纵奇才,乃是状元之才,并断言此次状元非他莫属!可见其定是有不同凡响之处。” 此时,又有一人激动得面红耳赤,颤声道:“没错,正是此人!我还听说,贾会元在乡试时,竟连中了四元,不仅成为我大唐最年轻的解元,还是我大唐唯一一个四元解元,如今会试高中会元,殿试之上,皇上定然会钦点其为状元。届时,贾会元将成为我大唐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其壮举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荣耀之至,令人艳羡!”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王思齐猛然间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道,“定然是那些考官们见贾环已经连中了四元,他...他们为了迎合陛下的心意,才故意点了贾环的会元。否则,他一个年仅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又怎么可能有这等才华,中得了会元呢?” 第293章 大闹礼部衙门 “什么?此言可当真?贾会元竟只有十五岁?”人群中忽有一人惊呼出声,其面上满是惊愕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几乎同一时间,有一人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质疑:“这怎么可能?我辈读书人即使天赋出众,然而想要考上贡士也需达弱冠之年。在下从未听说过弱冠之年以下的人能考上贡士,而且还考中了会元,这...简直他让人不可思议了,甚至是天方夜谭。” “我敢保证,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会有能如此。”这个人说着,神色异常严肃,眼神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好像在努力思考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发出质疑的人,大都来自京城以外各个府城,他们没听说过贾环的名字,对他的了解也只是基于刚才那位白衣男子的简单介绍。 因此当他们当听到王思齐的话,立即对年仅十五岁的贾环,能成为会元这件事情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霎时间,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大家一致认为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他们根本没办法相信。 谢安荣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此事真伪,何须多言?我们径直前往礼部衙门,一问便知。吾等皆是饱学之士,难道会逊色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诸位莫非自认才疏学浅,不及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 陈金宝面露愤慨之色,忙附和道:“我陈金宝虽不才,却也是自幼聪慧,想我三岁识千字,六岁通读四书,八岁便能吟诗作对。而今科举,也不过考了个第二百五十名。我实难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小子,竟能压我一头,高中中会元。此事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没错!谁人不知贾环出身荣国府,又有一个贵妃姐姐撑腰?”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我等实在难以信服!” “对,定有猫腻!” 终于,众人的情绪被带动了起来,纷纷出声附和。 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不平之色,叫嚣着要查个水落石出。 王思齐眸光闪烁,主张道:“我等此刻进入礼部衙门,质问考官们究竟是何缘故!此事若真有猫腻,我等定要上书朝廷,查个明明白白,绝不能让此等不公之事坏了科举的声誉!” “走!我等此刻便去,定要问个清楚明白!若真有猫腻,我等定要揭露真相,让朝廷彻查此事!”众人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纷纷响应王思齐的号召。 发誓一定要将这不公之事查个底朝天。 于是乎,众人一同涌向礼部衙门,决心要为他们自己以及众多士子讨回一个公道。 “诸位且慢!”白衣男子忽地挺身而出,张开双臂,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了众人之前。 谢安荣目光一凛,面上寒光乍现,厉声质问道:“你这是意欲何为?” 面对谢安荣的质问,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诸位仁兄,请听我一言。我等皆是多年寒窗苦读的士子,对于科举的规矩,了如指掌。考场之上,纪律严明,作弊之事,绝无可能。再者,我大唐律法森严,科举徇私舞弊者,当诛三族,何况此番科举,汇聚天下士子于京城,更应公平公正,岂敢有丝毫徇私之举?” 说到此处,白衣男子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诸位!我等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对主考官们产生无端质疑。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也不可强闯礼部衙门。否则,若事后查明,主考官们并无徇私舞弊之举,我等此番行为,恐将招致朝廷之清算,后果不堪设想!望诸位仁兄,三思而行,切勿做出冲动之举,以免追悔莫及。” 言罢,白衣男子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神色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众人闻言,皆面露思索之色,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陈金宝见状,心中暗自焦急,狠狠地瞪了白衣男子一眼。 随即眼珠子一转,当即想到了办法,于是嘲讽道:“哼!真是荒谬绝伦!我大唐立国百余年,你可曾听闻有十五岁的会元?只要你今日能说出一个来,我等便就此罢休,不再追究。” “没错,你说出一个来!” “说啊,快说!” 白衣男子闻言,脸色一白,尴尬地笑了笑。 任他脑汁绞尽,搜肠刮肚,却也想不出历史上曾有哪位十五岁的会元。 一时间竟语塞无言。 陈金宝见状,更是得意洋洋,继续冷笑道:“呵呵……说不上来了吧?我告诉你,别说我大唐没有十五岁的会元,即使是前朝、前前朝,乃至千年之前,也从未出现过如此年轻的会元。既然从古至今都未曾有此等天才,你觉得贾府的一个三公子,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天赋?我可是听闻,贾府年轻一辈大都是不学无术、贪恋美色之徒。在这样的环境下,岂能培养出绝世天才?我实难置信!我想诸位也跟我有同样的疑惑吧?” 冯世敬闻言,也附和道:“陈兄所言极是,我也不相信。贾府的名声,我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不过是一群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贪恋美色之徒的聚集地。怎么可能出现十五岁的会元?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说着,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鄙夷之色,显然对白衣男子的行为感到不耻。 叶顶天目光如炬,紧盯着白衣男子,冷声道:“你这般替贾府说话,莫非你是贾府的人?” 第294章流言起 白衣男子眼神一滞,心中翻起了白眼。 心想自己站出来陈明利弊关系是出于好心,不忍见他们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 事态的发展令他始料未及,这些人不仅没有念及他的好,而且还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这算什么? 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衣男子心中一时泛起了寒意,仿佛被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穿透,炙热的心骤然冰冻。 正欲开口再辩,抬眼间发现叶顶天的眼中迸出一道寒光,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再看其他人,眼神虽不似叶顶天那般骇人,但也皆是怒目横眉,愤慨之色一目了然。 显然,这些人对他阻拦颇有微词,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的不满蓄势待发。 此情此景,让他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若是再行阻挠的话,只怕非但不能平息众怒,反而会落得自身难保的下场。 何必呢? 于是,他连忙摆手,并轻轻摇头:“我……我并非贾府中人。” 谢安荣面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蔑视道:“哼!既然你并非贾府之人,为何却要替那贾环说话?莫非是暗中得了贾府什么好处,故而在此为他摇旗呐喊,充当说客?” 此言一出,白衣男子顿感四周涌动的愤怒如同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此时多言已无益,只会徒增众人之怒。 于是低着头,默默地让开了路。 白衣男子站在一边,望着众人怒气冲冲、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心中暗自嘀咕:“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最后只怕难以收场.....” 王思齐等人带着愤怒的众多士子,浩浩荡荡地走到礼部衙门门口。 他们个个面色铁青,紧咬牙关,一言不发,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凝聚在这一刻。 礼部衙门门口的士兵,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屹立不动。 他们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此乃礼部衙门,朝廷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在此喧哗!你等身为读书人,莫非想要挑衅朝廷的威严,以身试法?” 谢安荣义正辞严道:“我们要见尚书大人,有紧要事需向他禀报,望诸位能行个方便!” “正是,我等心中有疑窦待解,非得尚书大人亲自出面不可。” “烦请二位快去通报一声,将尚书大人请出来。” “我等怀疑此次会试榜单有误,定要尚书大人给个合理的说法。否则,我等便不顾一切,闯进去当面质问尚书大人,究竟是何缘由!” 众人纷纷附和,激昂陈词,眼中闪烁着愤慨与不屈的光芒。 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平日里何曾受过这等气? 往常之人,到了这里哪个对他们不是毕恭毕敬,言辞恳切。 最后,再奉上些许银两以表诚意? 这样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而今眼前这些人,非但未曾递上一丝一毫的银子,而且说话语气嚣张至极,对他们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简直难以忍受。 其中一个士兵怒发冲冠,咬着牙厉声喝道:“简直放肆!你们这群狂妄之徒,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礼部衙门门口撒野?莫非以为我们不敢将你们悉数擒下?” 陈金宝挺身而出,毫不畏惧道:“我等皆是举人身份,其中不乏新中贡士,你等尚无权力将我们逮捕。劝你们速速将尚书大人请出来,否则我等可就要硬闯进去了。” 只见他目光炯炯,凝视着那两个士兵,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你……你们!”两个士兵气得咬牙切齿,双目圆睁。 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好好折磨一番,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厉害。 但是他们也不能不考虑这些人的身份,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举人和贡士。 倘若没有朝廷的定罪和上面的吩咐,他们还真不敢擅自主张抓人。 于是,他们强忍着心中的盛怒,暗中交换了一个愤怒中夹带杀气的眼色。 最终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尚书大人是否见你们,届时自会分晓。”其中一个士兵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朝礼部衙门内奔去。 其动作敏捷,转眼间身影便消失不在了大门口。 至于另外一个士兵,则依旧守在门口。 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这群人,眼神中充满了提防与警惕。 此时此刻,正值会试揭榜良辰。 礼部尚书赵文礼正坐于礼部衙门内,面含春色,神色间流露出一派喜气。 于他的左手边,内阁大学士沈墨轩同样面带微笑。 二人正悠然的喝着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似有春风拂面之感。 赵文礼轻轻抿了一口茶,感慨万分道:“下官实在没有想到,此番会试,竟点了贾环的会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陛下所盼的六元及第,如今看来指日可待矣!” “想我大唐立国百余年,虽说科举一直繁盛,人才辈出,但也从未出现如此盛举!” “六元及第,如此绝世天才!真乃天佑我大唐,国运昌隆之兆也!” 沈墨轩闻言,微微一笑,睿智的眼眸眯着:“老夫同样也没有想到,我等二人竟同时将贾环选了出来,可见其才华与学识皆在众多士子之上,我大唐诞生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将会震铄古今,是你我之幸,也是陛下之幸,更是苍天百姓之幸啊!” 二人正言谈之际,忽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只见一个身影蹿了进来,其正是礼部右侍郎孙玄晖。 孙玄晖满面焦急之色,气喘吁吁地朝两人拱手,随后一只手指着大门处,迫不及待道:“阁老,大人!大...大事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这话一出,赵文礼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何事如此急躁?你且详细道来。”他语带责备道。 两人眼下正谈及六元及第的事,皆沉浸于选拔出五元会元的喜悦之中。 这本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突然一个下属闯入,来上一句大事不好了。 赵文礼心里能舒服才怪。 沈墨轩不急不躁,眼神示意道:“玄晖,你且莫急,有何紧要之事,慢慢道来便是。” 孙玄晖见状,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准备将所遇之事细细道来。 “两位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孙玄晖将门外的情况尽数说来,其中不乏夹杂着士兵禀报的一些个人情绪,将外面的情况渲染得十分危急而紧迫。 赵文礼一听,两眼圆睁,震惊道:“什么?你是说衙门口有士子正在闹事?还道本官要是不出去,他们就要冲进礼部衙门找本官,质问本官为何要点贾环为会元?” 第295章 目标一致 “回大人,正是如此!”孙玄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头。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赵文礼闻言,面色瞬时一沉,旋即抬起右手,猛地一拍茶几。 只听见‘彭’地一声动静,将孙玄晖震得心神一颤,心跳如鼓。 几乎同一时间,赵文礼霍然起身,目光如炬,径直地射向衙门口的方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呵斥道:“真是一群狂妄无知的书生!知法犯法,竟敢在这礼部衙门门口放肆,本官看他们是书读得太多了,把自己的脑袋都给读空了!” 孙玄晖眼珠子一转,连忙躬身作揖,姿态毕恭毕敬,带着几分怒意道:“大人息怒,下官即刻便派人将他们悉数擒来,以正视听!” 赵文礼微微点头,正要开口之际,沈墨轩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且慢!”沈墨轩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让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孙玄晖闻言,身形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沈墨轩,满眼皆是疑惑之色。 赵文礼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几分疑惑,缓缓问道:“不知阁老有何高瞻远瞩之见,下官愿闻其详。” 沈墨轩沉吟片刻,语态稳重道:“若说门外的读书人,仅有一二狂徒之辈,我等自然可一轻易将他们擒拿,此事也会迅速平息下去,然而,方才孙大人所言,门外聚集之众,竟有二十人之多,且皆为举人之身,其中不乏新科贡士,此乃何等声势?” “这等情形,我们不能轻易拿人。否则一旦贸然擒拿,势必会引发滔天舆论。毕竟来者皆为读书人,个个身负功名,若无朝廷明旨剥夺他们身上的功名,门外的士卒,又如何能够将他们抓拿?于法不合!或许这正是他们敢于围堵衙门的倚仗,自恃功名护身,无所畏惧。” “再者,他们这些人前来,无非是想向我们讨要一个说法,尚未犯下罪行,便骤然派兵擒拿,无异于掩耳盗铃,如此又岂能堵住天下读书人之悠悠之口?” 沈墨轩说着,轻轻捋了捋颌下银须,举止间透露出从容不迫之态。 随后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神色云淡风轻。 以至于门外闹事者,不过是他眼中的浮云,丝毫不能扰动他心湖的宁静。 赵文礼闻言,仔细想了一番,觉得沈墨轩的分析入木三分,心中暗自赞叹。 门外聚集之众,非但人数众多,足有二十余,且皆为身负功名之读书人,若贸然下令,将其悉数擒拿,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巨石,势必激起天下读书人之滔天波澜,届时,恐有络绎不绝之士子,为其发声,局势将会变得棘手。 总之对他们而言,非常不利。 再者,他们之所以围堵衙门,实则是出于对会试榜单的质疑,并未丧失理智,作出贸然闯入衙门的举动。 也就是说,他们此举也仅是表露冲撞之意,并未铸成大错。 即便有错,面对众人,也难以一概而论,尽数定罪。 正所谓“法不责众”,即便上奏朝廷,最终结果亦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甚实质意义。 如此一想,赵文礼陷入了沉默。 冥思苦想好一会,仍未能寻得合适的破解之法,只得干巴巴地望向沈墨轩,干笑道:“这……不知阁老有何高见,能化解此时的困境?” 沈墨轩轻轻一笑,悠然地将手中茶杯置于茶几之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此事倒也不难解决,既然他们聚集于此是因为心中的困惑,我们只需将他们心中的困惑解决,即可让他们自行退去。” 赵文礼听罢,眉头舒展,恍如大梦初醒,眼中闪烁着悟透玄机的光芒。 只见他沉吟片刻,心中当即生出一道妙计,遂即吩咐道:“孙大人,你且速速将贾环文章张贴于衙门之外,让那群滋事之人皆能诵读一番,细品其味,使他们自知与会元之才,相去甚远,犹如云泥之别。”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呵呵一笑道:“呵呵~等他们看了贾环的文章,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届时定会羞愧难当,知难而退了。” 孙玄晖闻言,先是以手轻拍额头,自责其愚钝,随即笑赞道:“大人此计,真乃妙笔生花!我怎就未曾想到此节?实乃愚不可及也!” 赵文礼听罢,嘴角上扬更甚,眼中满是自得之色,显然对孙玄晖的恭维颇为受用。 孙玄晖拱手作揖,身形一转,便退出了房门,步履间透着几分轻快。 贾环祭拜祠堂之后,急如星火,匆匆返回梨香院。 前来道贺之人仍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除去内府的丫鬟婆子,连府外的小厮也不请自来,只为了给贾环贺喜,同时也是想要目睹一番会元的风采,当然其中不少人是为了丰厚的赏钱。 贾环刚一回来,匆匆洗了把脸,旋即与李青锋等三人一同出门。 试想,若传扬出去,同一院落中四人共赴会试,且皆高中,岂非一段佳话? 赵槐与刘大柱各驾一辆马车,缓缓向礼部衙门行进。 刘大柱是赵国基家的外甥,也就是赵国基的妻子的弟弟的孩子。 至于他为什么给贾环驾车,当然是赵槐的请求,想着为自己的表哥找一份差事,而刚好贾环身边的小厮不够。 因此,得到贾环的同意之后,刘大柱就来到了贾环身边做事。 至礼部衙门会试榜单处,仍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讶异的是,贾环等人并未见到王思琪等身影。 当然他们也不希望见到那几人,不然看见了还会影响各自的心情。 几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勉强挤至人群前列。当目睹自己姓名赫然列于榜单之上时,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神色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 随后,四人又费了一番周折,方从人群中挤出。 彼此相视一眼,眼中皆充满了喜悦与兴奋。 旋即,四人竟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那笑声爽朗豪迈,引得周围人群纷纷注目,皆投以羡慕与赞叹的目光。 贾环望着众人,哈哈笑道:“哈哈,我们都在榜单之上,真是大吉大利!接下来我们须得好生筹备,务必于殿试之时大放异彩,方能不负此番辛苦!” 陆志明闻其言,点头赞同,正色道:“环弟所言极是,殿试是我等最后一关,无论如何也必须加倍努力。一甲的名次,我是不敢奢望,但是二甲之位,我也要必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丝可能的机会!” 陆志明会试排名二百四十九,实属垫后之列。 若在殿试中未能超越会试的佳绩,恐将落入三甲的队伍。 二甲与三甲虽仅差一等,然于选官、钱途等方面,却不可同日而语,实乃天壤之别。 范进点头附和道:“没错,殿试是我们最后的临门一脚,我们必须继续努力,无论如何也要考入二甲之列。” 第296章 林黛玉的纠结 李青锋眼神一凝,同样下了决心,坚定地说道:“没错,殿试是最后的考验,我们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去准备,争取将名次再进一步,唯有这样才能不负自己的付出。” “好!我们一起努力、加油!”贾环点头,随后将手伸了出来。 李青锋愣了一下,旋即将手放在了贾环的手背上。 紧接着是范进、陆志明的手,一同放了上去。 贾环以这样的方式,给他们以及自己打气。 范进和陆志明的排名,相较于贾环和李青锋来说相对靠后。 尤其是陆志明,如果殿试没有显眼的发挥,肯定会沦为三甲之流。 因此他们更加明白,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准备殿试。 范进眉头紧锁,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知道自己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陆志明同样咬紧牙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打算在殿试中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李青锋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大概率能进入二甲。 如果发挥出色,甚至有可能冲击一甲。 这让他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感到了一定的压力。 但他也知道,只有保持冷静和专注,才能在殿试中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至于贾环的话,大家都一致认为,不管他是否准备充足,结果都将会是状元! 甚至可以说,贾环现在是内定的状元! 毕竟已经连中五元的他,只要殿试不朝庆历帝吐口水,必定能够成为六元及第的状元。 六元及第,贾环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期待。 然而他心中并不认同李青锋等人的话,觉得状元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需要自己实实在在去争取的。 只有将选择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他才能感到真正的心安。 四人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致决定返回梨香院,投入紧张的复习之中。 当他们准备踏上马车之际,范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这一声‘咕咕’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范进顿时面露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贾环见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皮,嘴角笑道:“说来惭愧,今朝因心系会试放榜一事,竟连朝食也未曾进食。如今想来,腹中空空如也,不若就近寻食略作补给,如何?” 大家皆知今日放榜,心情如同弦上的弓箭箭,紧张而又夹带着期待。 以至于将早饭一事抛诸脑后。 即便知晓中榜之喜,然未见榜单之前,仍是心绪难安,故而至今未进一食。 等着等着,就等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范进的肚子叫了几声,贾环也还没感觉到饿。 但是现在,那“咕咕”的叫声仿佛成了饥饿的催化剂,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 范进面露忧色,迟疑道:“如此,是否会耽搁我等复习的宝贵时光?” 眼下虽然中了贡士,但殿试才是最重要也是最终的一环节。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贾环轻松地笑了笑,道:“范兄此举多虑了,即使不在外用餐,回去之后同样需要花些时间用餐,何况即便是复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快走吧,再犹豫下去,我可就要饿饱了。” 这番话下,几人也没了犹豫,当即去寻找吃的去了。 不到两刻钟,他们就来到了一家面馆。 贾环一屁股坐下,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一份鸭血粉丝汤。 但见他那微带急切的模样,好似饿了十天十夜一样。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品。 范进点了一份猪肚面,李青锋则点了一份饺子,陆志明则同贾环一样,也点了一份鸭血粉丝汤。 不多时,冒着热气的面条和汤品就被端了上来,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贾环几人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是饿虎扑食一般。 忙活了这么久,贾环真的是饿坏了。 感觉肚子里面空空如也,有种能装下一整头牛的错觉。 因此,他快速吃完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又迫不及待地点了其他吃的。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如同在吃美味的佳肴一般。 直到三刻钟之后,他们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他们摸着自己微微胀起的肚皮,相视一笑。 范进满心欢喜地夸赞了一句:“这家馆子的味道还真不错!” 贾环中了会元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吹遍了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林黛玉听闻此消息,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震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有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愣神片刻,她走到了窗户边缓缓坐下,目光呆呆望着大观园中的景致,陷入了沉思。 “姑娘!”突然,雪雁轻柔的声音飘了进来,打断了林黛玉的沉思。 雪雁本人也随着声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林黛玉的心神回到现实,随即看了一眼门口,而后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等雪雁完全走进来后,林黛玉慢悠悠开口道:“你都多大了,怎地还学不会先打招呼再进来呢?” 她的语气中虽然带着责备之意,但是嘴角的笑意足以证明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说完这句话后,林黛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继续开口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雪雁眨巴着眼睛,盯着林黛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将她看得不解才将目光收回。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姑娘似乎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歪着头,吐着气道。 林黛玉翻了个白眼,矫情地哼了一声,对着她的小脑袋戳了一戳,叉着蛮腰故作生气道:“胡说!我的记性好着呢,怎会忘了什么事!你这小丫头,可别在这里胡诌。” 雪雁嘟着嘴,古怪精灵地笑道:“既是如此,那姑娘为何还躲在这里呢?我可是听说三爷中了会元,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跑去梨香院道喜呢!姑娘难道不想去沾沾喜气吗?” 林黛玉嘴角微微一努,满眼不解地道:“环三爷中了会试,与我有何相干呢?先前我也与你说过,我与环三爷并不甚相熟,他的喜事是他的喜事,我又何必前去凑热闹?” 雪雁再次眨眼,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黛玉,不依不饶地道:“姑娘可是真的忘了,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三爷中了榜,姑娘就带我去梨香院讨个赏钱。” “眼下三爷不仅中了贡士,而且还一举中了会元,姑娘总不能言而无信,不去了吧?”她故意晃了晃林黛玉的手臂,用撒娇地语气质问道。 第297章 宛如孩童 “胡…胡说八道!我…我何时曾吐露过此等言语?你休要妄图以诳语欺哄于我。”林黛玉的心扉猛然揪紧,心脏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急跳起来,慌乱之中,她轻力将雪雁手掌挣脱,同时娇躯向床内一侧转去,这番姿态像极了惊弓之鸟,急着想要避开突如其来的追问。 然而她的这番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尤其是她神色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心虚姿态,仿佛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没有,何必心虚? 雪雁见状,双眼顿时瞪得浑圆,宛如两颗熠熠生辉的黑曜石,使劲地眨巴着,眼眸深处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好奇光芒,就如同航海家骤然间发现了未知的新大陆,满是探索与惊异。 “姑娘,莫非您当真忘却了不成?”雪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探究,目光灼灼,试图穿透林黛玉那层薄薄的心理防线,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我确定未曾有过此言,你…你莫要妄加揣测,胡言乱语!”林黛玉坚定地说着,只是语气没有先前的决绝,好似已经想起了什么,面颊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绯红,如朝霞映雪。 许是怕雪雁无休止的追问,她灵机一动,找了个托词道:“此刻我身感乏累,亟需休憩,有什么事,待我休息好了再与我禀报!” 林黛玉此言,明显是想让雪雁出去。 雪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哀求之色,言辞恳切:“姑娘,此刻正是前往梨香院道贺的绝佳时机,倘若去迟了,那赏银可就要被别人抢光了。姑娘您就发发慈悲,带上我吧!” 只见她说着就紧紧拽住林黛玉的衣袖,脸上堆砌起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那模样,宛如一只祈求主人怜爱的小猫,看一眼就让人心生不忍。 林黛玉望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说不愿去吧,其实内心深处对中了会元的贾环充满了钦佩和好奇,想去一睹其风采的冲动。 但若说愿意去,心中又着实有些抹不开面子。 想着她与贾环素日里并无多少交集,此番前去,难免会感到局促不安。 总不能到了那里之后,简单地打个照面,然后尴尬地枯坐一旁,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吧? 正当林黛玉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之中,雪雁轻轻拉着她的手,左右轻摇,带着几分撒娇与恳求的语气,软糯地道:“姑娘,您就依了我这一回,全当是去散散心,也好借此机会熟悉一番。毕竟,日后说不定还能仰仗三爷帮忙带些新奇玩意儿呢。我可是有所耳闻,三爷时常会给府中的其他姑娘们送上一些罕见有趣的物什,那些东西真真是别具一格,引人入胜。” “这…”林黛玉听了雪雁的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一时间犹豫不决。 雪雁见状,眼中顿时闪烁起一抹璀璨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继续央求道:“姑娘,您就大发慈悲,应允我这一次吧。倘若到了那里,三爷果真对您不理不睬,那我们便即刻转身离去,绝不逗留。从此以后,我也绝不会再提让姑娘去梨香院之事,如何?” 林黛玉微微抬起下巴,樱唇微启,呈现出一副沉吟思索的模样。 此时她的模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静谧中透露出一丝犹郁之美。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雪燕身上,轻叹一声,语气中既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又蕴含着对雪雁的宠溺:“嗯~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就这一次哦,下不为例。” “姑娘这是答应了吗?”雪雁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她回过神来,瞬间喜形于色,欢快地蹦跳了起来,同时双手用力一击掌,响起清脆的声音,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好耶!姑娘答应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紫鹃姐姐她们这个好消息!” 得到林黛玉答应之后,雪雁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出了门,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黛玉望着她那充满活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藏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气声,声如蚊蝇道:“这丫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当林黛玉的思绪转回即将前往梨香院一事时,她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一丝紧张。 这紧张从何而来,她一时间也难以说清,或许是对未知的好奇,或许是对即将面对的场合的忐忑,又或许是对自己内心微妙变化的察觉。 这份紧张,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脸颊也再次泛起了红晕。 贾环与李青锋三人饱餐之后,乘着马车缓缓驶回梨香院。 车厢内,他们热议着复习计划,一个个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在殿试上再进一步。 当他们踏入梨香院的小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愣。 大厅之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贾迎春、贾惜春、贾探春以及赵姨娘等一众亲眷已然聚集在此。 显然,她们正等待着贾环的归来。 “环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赵姨娘首当其冲,一见贾环的身影就显得激动不已。 她本想立刻冲上前去,将心爱的儿子紧紧搂入怀中,将满腔的关怀都融入怀抱之中。 但眼尖的她很快注意到,与贾环同行的还有三位好友。 这一发现,驱使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最终停在了半途。 此刻的赵姨娘,心中五味杂陈,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她担心的是,自己姨娘的身份或是不够得体的仪容,会让贾环在朋友面前丢脸。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愈发忐忑不安。 只见她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纠结与焦虑。 生怕自己不合礼制的举动,会给贾环带来丝毫的不便或尴尬。 俗话说得好,知母莫若子。 贾环见她这番模样,大致猜到了赵姨娘敏感的心思。 于是不等赵姨娘开口,便已经加快脚步,满面春风地走向赵姨娘。 紧接着,他就像一个是乖巧而又渴望得到夸赞的孩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止不住笑道:“娘,孩儿此番中了会元,您瞧,我是不是挺厉害的?” 第298章 望子成龙 赵姨娘闻言,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在这样的场合下,贾环会如此亲昵地称呼她为“娘”。 这一声“娘”叫得,虽然温暖如泉溪,但也如同晴天的霹雳。 霎时间,她猛地一惊,脸色微微发白。 赵姨娘做出了回应,但却是慌忙地挥手,支支吾吾地辩解道:“环儿,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只是姨娘罢了。” 贾环的话,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生怕贾环这番话会不胫而走,传入贾母以及王夫人的耳中,尤其是王夫人。 到那时,王夫人若是追究起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尽管梨香院是贾环的居所,但此刻大厅内人声鼎沸。 这么多双耳朵在场,刚刚话恐怕是难以保密。 想到这里,赵姨娘更是心急如焚,想要尽快澄清,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神里流露出慌乱与无助,双手不停地摆动,想要驱散心中的不安。 赵姨娘的心态暂时还没有摆正过来,她还在担心王夫人会刁难贾环。 其实不然,现如今的贾环,已经不再畏惧王夫人。 贾环只是一,便眼洞穿了赵姨娘心中的忧虑。 但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光芒,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面对赵姨娘的解释,他非但没有顺水推舟地附和,反而以一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语气说道:“娘,你不是什么姨娘,你就是孩儿心中独一无二的娘,亲娘!我贾环能有今日之成就,皆因娘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与孜孜不倦的教诲。若非娘当初鼓励我踏上读书之路,孩儿又如何能知晓自己在这一途上竟有如此天赋与造诣!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成就,无一不是娘的心血与智慧的结晶。” 贾环此言,虽非事实全貌,但却字字句句饱含深意。 他巧妙地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只为将赵姨娘塑造成他成功背后的伟大推手。 如此一来,不仅能让贾府上下皆知,他贾环的成就绝非偶然,而是源于赵姨娘教导与付出。 从今往后,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长辈,还是平起平坐的兄弟姐妹,乃至府中的仆役丫鬟,都会对赵姨娘抱有无比的尊重与敬意。 这正是贾环心中所愿,他心中所希望的并非那种基于他个人能力的表面尊重,而是那种源自内心深处,对赵姨娘真正认可与敬仰。 赵姨娘听闻此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欣慰。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她伸出右手,颤抖着想要抚摸贾环稚嫩而坚毅的脸庞,却又因羞赧与激动,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放下。 随后,她双手紧紧握住贾环的手,声音哽咽而深情:“环儿,你…你让我如何是好!娘这一生,有你这般懂事孝顺的孩子,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此刻,赵姨娘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泪花,但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报。 贾环笑着,一把紧紧抓住了赵姨娘那双略显粗糙却温暖无比的手,深情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语气坚定如磐石,字字铿锵:“娘,您且宽心,从今往后,有孩儿在,定当为您遮风挡雨,绝不容许任何人再让您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想当然,以贾环会元的身份,使得这句话分量十足,犹如金口玉言,掷地有声。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与保护欲。 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屹立不倒,真正地为赵姨娘撑起一片天。 其实,即便贾环未曾高中贡士,仅凭他作为大唐最年轻解元的荣耀,就足以在贾府内树立起无人敢小觑的威望。 即便是王夫人,也不敢再对赵姨娘有丝毫的轻慢与欺压。 因为贾环解元及第之后,贾母便已明令,不仅免去了赵姨娘服侍王夫人的差事,还特意为她增添了两名伶俐的丫鬟,以示嘉奖与庇护。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贾府内公开宣告了赵姨娘地位的提升,也是对贾环才华与成就的肯定。 贾环深知这一点,因此他的话语中不仅蕴含着对赵姨娘深沉的爱护,更有一份自信与骄傲,那是对自己能力的确信,也是对未来能够守护好母亲的坚定信念。 赵姨娘听着,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感动,眼眶再次湿润。 虽然泪水湿透了眼眶,但却不再是苦涩的泪水,而是幸福的甘霖。 只见她紧紧回握住贾环的手,不停地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几分欣慰:“环儿,娘的好孩子,娘这一生,有你这样的孩儿,便是最大的幸福。往后我们环儿啊,就是娘最大的依靠啦!” 贾迎春与贾探春三人,就静静伫立于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幕。 她们耳畔回响着赵姨娘与贾环母子间温馨而深情的对话,心中不禁泛起了五味杂陈的波澜。 迎春的眼眶莫名地湿润了,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酸楚与苦涩,让她无法释怀。 想来也是,她名义上虽有个父亲,但却从未真正感受过父爱的温暖,更未曾感受过如赵姨娘与贾环这般般感人肺腑的亲情画面。 贾赦自幼便对她疏于关怀,仿佛她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继母邢夫人,更是对她冷淡至极,仿佛她的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 在这座华丽的贾府里,迎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漂泊在孤独的海洋中。 因此,当她目睹贾环与赵姨娘之间的亲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向往。 她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份毫无保留的关爱与呵护。 但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孤独与寂寞。 幸运的是,她身边还有这个虽然不是亲弟弟却胜似亲弟弟的存在。 他待她如亲姐,对她呵护备至,甚至比对他的亲姐还要好上几分。 这份情谊,让迎春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既有对自己出身不幸的深深哀叹,感叹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孤苦无依的下场。又有对这份难得亲情的感激与珍惜,感激命运让她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遇到了这样一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依靠的弟弟。 只见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既有对过往不幸的无奈与哀伤,又有对当下幸福的满足与感激。 “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贾迎春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第299章 李青锋的主动 贾惜春的命运也颇为坎坷,尽管她的父亲贾敬尚在人世,但却因贾敬痴迷炼丹之术,对于家中的琐事一概不予理会,加上她的母亲早年离世,使得她自幼便在荣国府中长大。 虽然在荣国府中有贾母的照顾,但终究做不到寻常父母亲那种呵护与关怀。 正是由于缺乏父母亲的疼爱与呵护,致使她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而冷漠。 眼前温馨的画面如同一股暖流,悄然涌入她冰封的心田,激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渴望。 事实上她也知道,这种温馨的画面于她而言,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因此,她也只能默默地将期望埋藏心底。 贾府这个大家族中,唯有贾环对她关怀备至,温暖着她冰封的心房。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她得知贾环高中会元的喜讯时,毫不犹豫地赶来祝贺。 说到贾探春,此刻她的心境复杂,难以言表,乱的就跟一团麻花似的。 眼前站着的两人,以及温馨的一幕,正是她的生母与幼弟。 望着这温馨而又和睦的一幕,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苦楚难言,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她这心里头那个苦啊,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当初,她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忍痛和生母幼弟拉开了距离。 虽说老妈平时爱胡搅蛮缠,让她无可奈何,弟弟也不太上进,也让她恨铁不成钢,但她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初衷,是为了能够躲开王夫人的打压,好让家里能太平点,好少一点风波。 即使他们两人出了大事,自己也能从旁帮助一二,给他们做最后的兜底。 可谁又能想得到,自从弟弟掉下池塘之后,竟然爱上了读书。 而且是一读就停不下来,天赋更是惊为天人。 每次科举考试,都能拔得头筹,现如今更是名震四方。 这事儿让贾探春又惊又喜,惊的是弟弟的变化太大,喜的是他这么有出息。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毕竟自己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平时又少于接触。 加上性格使然,埋藏在心底的话又没说出口,只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 可是看着自己弟弟与其他人亲,她的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她这个弟弟是极好的,无论自己对他什么态度,他对自己的态度都如亲姐姐一般。 给其他人院子送东西,也不会忘记给她哪里送去。 这也让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此时此刻,目睹着生母与幼弟之间温馨和睦、其乐融融的一幕。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渴望,也想要上前融入那份温情之中。 然而,性格使然如同枷锁般束缚着她的脚步。 使她只能踌躇不安地伫立在原地,双手紧张地交织在一起,彼此捏弄... 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涌动的波澜。 两人言谈间,贾环轻轻为赵姨娘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随后紧握她的手,步入了大厅。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步入大厅之中。 抵达大厅之后,李陆范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赵姨娘行礼致敬,言辞间充满了尊敬。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眼前此人才是贾环的生母。 打完招呼后,陆志明与范进便以温习功课为借口,礼貌地告别了大厅中的众人,翩然离去。 他们深知,尽管与贾环交情深厚,但在赵姨娘、贾探春等女眷云集之地,长时间逗留显然并不适宜。 加之二人心系即将到来的殿试,此时无暇他顾。 于是在一番短暂寒暄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大厅。 这个做法,也展现出他们的决心。 李青锋是一个意外。 他不仅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愿,反而与赵姨娘攀谈起来,言谈间其乐融融,就像是在跟自家的长辈聊天一样,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压力。 只是聊着聊着,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贾迎春。 这微妙的变化,格外显眼,引人注目。 贾环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或催促之意,甚至有种乐见其成的感觉。 大厅中有赵姨娘和其他姐妹作伴,即便他与贾迎春交谈一二,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倘若是两人单独交谈,必定会对贾迎春的名誉造成不良影响。 眼下的情形,无疑是恰到好处。 既能让李青锋有机会接近贾迎春,又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 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李青锋是个懂得审时度势、把握机会的人。 面对李青锋炽热的目光,贾迎春羞涩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 只见她一直低着头,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赵姨娘的目光,在李青锋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又悄然转移到贾迎春身上。 只是一眼,当即就明白了什么,猜测两人之间定有不同寻常的情愫在暗流涌动。 当然,她没有声张。 而是将这份察觉默默埋藏在心底,打算待与儿子独处时,再细细询问其中的缘由。 贾探春静静地看着,也从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贾惜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且说贾迎春脸皮薄如蝉翼,李青锋的注视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 有种正置身于炙热的阳光下,无处躲藏的感觉。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僵局,她抬头望向贾环,声音轻柔又带着真挚的喜悦:“听说三弟在会试中一举夺魁,荣膺会元,二姐姐特此向你贺喜!” 此言一出,贾探春与贾惜春也加入了祝贺的行列,为贾环的成就喝彩。 贾惜春更是坐到了贾环的身旁,像个好奇的孩子般滔滔不绝地询问起来。 其询问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贾环的敬佩与好奇。 不停地追问他,是如何做到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是否有什么独到的窍门或秘诀? 贾迎春也在一旁附和着,加入了两人的谈话。 这样一来,她的注意力得以从李青锋身上转移,不再受到他那令人心悸的目光的影响。 赵姨娘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聊着,时不时喜笑颜开。 贾探春没有拒绝这份亲昵,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这样亲昵的动作。 这边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贾环、贾迎春与贾惜春三人也是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李青锋显得格格不入,有种孤独地坐在角落里,已经被遗忘了的感觉。 尤其看着贾迎春与贾环聊得投机,心中更是泛起一阵酸楚,冷落感扑面而来。 李青锋是个主动的人,所以他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委屈巴巴地主动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二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呢?我此次也中了会试榜,而且我还是会试第九名呢。你……怎么不向我道贺呢?” 第300章 不甘心 话音一落,贾迎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整个人尴尬得不知所措,只能是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李青锋的话,以此来掩饰心中慌乱。 贾惜春听到李青锋的话后,好奇地看向他,眼珠子一转,又瞥了一眼贾迎春,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虽然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但她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只能是安静地等待着,像一个期待结果的孩子,等待答案的揭晓。 赵姨娘和贾探春也停止了聊天,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李青锋,时不时也看向贾迎春。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突然间,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汇聚在李青锋身上,使得他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李青锋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气氛,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抹羞涩。 只见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向贾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着急而又无助的模样,像极了迷路的小鹿在寻求同伴的帮助。 “哎~”贾环见状,轻叹了一声。 无奈之下,只能站起身来,对着贾迎春笑道:“二姐,我师兄这次会试考中了第九名,可见其天赋异禀,而且我相信他在殿试中绝对能跻身二甲之列,二姐可得好好恭喜一番。” 贾迎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随后略低着头,向李青锋小声祝贺道:“恭喜李公子高中,真是可喜可贺!” 目的达成,李青锋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仿佛被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贾迎春的好奇之声便又响起。 只见她眨巴着眼睛道:“我听他们议论,道是三弟如果殿试上正常发挥的话,就一定能够挤入一甲之列,而且极大概率高中状元,这是不是真的呢?” 贾惜春乍一听,立刻被这番话勾起了兴趣。 紧随其后追问起来,语气中满是了憧憬与好奇。 眼见此情形,李青锋原本因喜悦而微微上扬的嘴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最终化为无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他自己虽在会试中取得了第九的佳绩,风光无限。 但在这里,有一个身影如同巍峨山峦,让他无法逾越。 自己的成就,似乎也因此而黯然失色。 这人正是贾环。 他们二人,贾环是第一,而他是第九! 两人之间的差距,毫无可比性。 贾迎春的话语,冲击着他内心的平静,激起了他熊熊的斗志。 也是这一刻,李青锋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奋力一搏,考入一甲,得到贾迎春的认可。 念及于此,李青锋再无心继续逗留,遂找了个理由,转身欲行。 路过贾迎春身侧时,他特意停下了脚步,以一种几乎只有两人能闻的低语说道:“一甲,我李青锋也能考中,你且拭目以待,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他继续昂首阔步,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自信与决心,离开了大厅。 贾迎春脸庞上,再次浮现起了羞涩的红晕,与先前的相比更加红烫,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李青锋虽然已经离去,但是贾迎春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轻松惬意。 只因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仿佛在静她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哪里来的解释呢? 正当此时,彩霞快步走进了大厅,语带惊讶道:“爷,林姑娘来了。” 贾环尚未开口,赵姨娘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追问:“谁?你说的是谁?” 彩霞没有一丝犹豫,笑着:“回姨奶奶的话,是林姑娘来了。” 赵姨娘闻言,双眼瞪得滚圆,口中轻声嘀咕:“林姑娘?莫非是……” 话音未落,林黛玉款款步入厅内。 只是当他眼见厅内多人在场,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慌乱,脚步也随之顿住。 “我……我本是听闻环哥儿会试高中,特地前来祝贺,未曾想大家竟都聚在此处。早知如此,我便改日再来了……”林黛玉声若蚊蝇,有些扭捏地道。 说着,她向贾环盈盈一礼,贺道:“恭喜环哥儿,金榜题名,可喜可贺!” 贾环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意外之色,连忙回道:“多谢林姐姐。” 想着他与林黛玉素日里交集不多,关系自然算不上亲近。 故此番林黛玉的突然到访,让他心中充满了惊讶,出乎他意料之外。 既然林黛玉已经到来,他自然不能有所怠慢。 只是,未等他有所行动,已有人比他表现得更为急切。 不知何时,赵姨娘已经站起了身,快步走至林黛玉面前,热情洋溢地道:“林姑娘来,快到这儿来坐......” 她下意识想拉起林黛玉的手,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引得对方嫌弃,只得是热情地招呼着。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林黛玉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嫌弃,反而是朝她温婉一笑,随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 贾惜春见到林黛玉,也是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凑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林姐姐也来了,我跟你说,三哥哥可真是厉害极了,这次竟又考了头名!而且我还闻其他人议论,三哥哥在殿试中极有可能高中状元呢!” 赵姨娘见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心中暗自思量:“看不出来,四姑娘还真是个热情洋溢、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呀!” 曾几何时,当初林黛玉初入贾府时,她便曾幻想过一番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场景。 如今眼前的这一幕,与当初所想已是极为接近。 赵姨娘以为,贾惜春是助攻,却不知道真正助攻另有其人。 贾探春心思缜密,敏锐地发现了赵姨娘的异常,心中泛起了层层疑惑。 尤其当她注意到赵姨娘对林黛玉热情似火的态度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于是她将目光转向贾环,发现贾环对林黛玉没有有任何的异样。 贾环的眼神依旧清澈,态度也如常般平和,这让她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荣禧堂。 虽然贾环不在此处,但是这里依然是人声鼎沸,堂内更是坐满了人。 贾母、王夫人、贾赦等人悉数在场,就连贾宝玉也难得地出现在这里。 其间话题,无非是在热议着贾环高中会元的奇事。 只见他们一个个面带惊讶,赞叹不已! 唯有王夫人面色阴沉,咬牙切齿,满脸的不悦与不甘。 即使极力压制,却也无法全然掩饰。 第301章 训子 王夫人对贾环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心中五味杂陈,羡慕、嫉妒交织,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怅然。 “为何摘取会元桂冠的不是我那心肝宝贝儿子?” “就算是其他人也可以,但怎地偏偏是贾环?” 王夫人心中暗自思量,情绪复杂至极,心底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任她绞尽脑汁,却也始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贾环那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拥有做官命运的人。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平息,王夫人猛然间将锐利如刀的目光投向了贾宝玉,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环哥儿如今已经中了会元,中进士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你心中究竟有何感想?” 贾宝玉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无谓的神色,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三弟能考中会元,对我们贾府来说,无疑是一大喜事。我与大家的感受并无二致,都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话虽如此,但贾宝玉的内心并非如他表面那般平静无波。 实际上,他的心中也涌动着嫉妒与不满的暗流。 但转念一想,他便豁然开朗了。 既然贾环才华出彩,日后更进一步,考中进士,步入仕途。 于贾府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更何况,有了贾环在官场上的崭露头角,父亲或许就不会再逼迫自己去读书。 想到这里,贾宝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轻松愉悦的神色。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逍遥自在生活的曙光。 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日子,正在向他招手。 王夫人听闻贾环中了会元,本就愁眉苦脸、愤愤不平。 现如今再听贾宝玉此言,加上贾宝玉脸上那抹轻松惬意,毫无忧虑之色。心中的愤怒如同烈火灼烧,火势蹭蹭地往上涨,不由咬牙切齿地怒斥道:“环哥儿现如今已中了会元,而你至今仍是一介白身,我们为你捐了国子监的席位,你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此懈怠,你究竟意欲何为?” 贾宝玉瘪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回应道:“母亲,孩儿之志并不在于科举上。可是您一直强迫孩儿读书,却又嫌弃孩儿不爱读书,这岂不是要逼孩儿走上绝路吗?” 王夫人一听,整个人直接炸开,气得用力一拍桌子,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她加重语气,怒不可遏地道:“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若不然,你将来要如何立足?” 贾宝玉听后,心中更加不悦,略带委屈地反驳道:“将来如何,儿子实在不得而知。但只觉得今后过着如今这般的生活,岂不是也挺好?” 邢夫人与尤氏在一旁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捂嘴轻笑。 但又担心王夫人不高兴,只能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王夫人见状,气得站起身来,先是瞪了邢夫人与尤氏一眼。 虽未言语,但眼神中透露出了不满。 随后,再将犀利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宝玉身上,怒声道:“你!你!你简直气煞我也!”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适时地打断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啦,你也莫要动怒,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何必如此动怒呢?今日环哥儿中榜,乃是大喜之日,若是传出去你在今日大动肝火,岂不是让外人说闲话?更何况,宝玉如今年纪尚幼,你若是天天这般逼迫他,哪天真要把他逼得神志不清,岂不是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吗?” 王夫人气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对贾母发作,只能将满腔怒火强行咽回肚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地说道:“母亲!环哥儿今年尚不满十五周岁,便已中会元,眼看殿试在即,中进士也只是指日可待之事。而宝玉至今仍是一介白身,毫无功名,您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贾环,一个丫鬟所生的儿子,如今竟已中会元,且在不久的将来,进士之位也必将手到擒来。 可她的儿子呢? 至今连个秀才都不是,好不容易捐了个国子监的席位。 偏偏...偏偏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学业毫不上心。 这样的状况,何时才能考中功名?又何时才能中得举人进士? 任由她每日冥思苦想,盼着儿子有朝一日能收心向学,一心扑在科举之上,如此也不算晚。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贾母闻言,也不着急,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刚才也已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再者说,宝玉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有的是时间。等再过两年,他或许能收心向学,到时候再用心读书也不迟。你现在天天逼着他去读书,他若读不进去,只会生出厌烦的情绪,这样对他对你都不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让我这老婆子怎么承受得住?” 她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会,继续道:“环哥儿如今中了会元,进士也是囊中之物,我们贾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将来环哥儿在朝廷上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也能为宝玉谋得一官半职,这样也好过让他有更多的时间用在科举之上。” “还有啊,我听说那些进到考场里的读书人,出来之后大多都生了病。有些底子好的能痊愈,有些底子不好的,从此身体便病殃殃的,甚至还有一些,不到半年就离世了……这样的情况,你一个做母亲的,当真忍心让宝玉去遭受这样的罪吗?”贾母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宝玉的疼爱与关切。 王夫人心中暗自思量,对贾母的话感到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无语问天。 她心想:这难道真的是一个长辈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贾母究竟是在宠溺宝玉,还是在无度地纵容他? “可是母亲,”王夫人忍不住说道,“这世间哪有人不读书?不读书,将来他能有何作为呢?” 贾宝玉闻言,赌气地将身体扭过一边,生气地说道:“做什么都好都行,我就是不要读书!” 读那四书五经,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贾母宠溺地笑了笑,说道:“先让他玩吧,孩子还小,再过两年,到时候我让政儿给他安排个差事。想来以我们贾府功勋之家的身份,也不会太难为他,再说了,宫里还有元妃娘娘呢。” 第302章 亲昵的称呼 邢夫人在一旁附和:“是的,我也觉得应是如此,宝二哥到底还是年轻,没必要逼得那么紧。这样于他非常不利,万一哪天真把他逼急了,出了点什么意外,可真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其实眼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贾宝玉不喜读书这件事,正合邢夫人的心意。 贾宝玉的顽劣,一如既往地不成器,这一点让她喜不自胜,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样也好。 不,应该说,这样最好。 于她们任何人都好。 二房已经出了一个绝世天才贾环。 如果再让宝玉读书,哪怕将来只是中秀才或是举人,对他们大房而言都是极其不利的事。 甚至将来荣国府的爵位,都有可能会落在二房那头。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因此,贾宝玉越是不爱读书,越是恨铁不成钢,邢夫人心底就越高兴。 尤氏微眯着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附和道:“我也认同大夫人的话,既然宝二哥对读书之事不甚热衷,此事自当不可操之过急,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万一将宝二哥逼入了绝境,恐会生出诸多难以预料的枝节,绝非我们所愿意发生的事。” 这话表面上看似为贾宝玉开脱,实则暗含玄机,唯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贾宝玉自幼享尽荣华富贵,这份殊荣难免让一些人心中暗自不平。 尤氏便是其中之一,心中对于这种云泥之别的差距,难免生出些微妙的抵触情绪。 王夫人听闻此言,耳畔中敏锐地捕捉到她们语气中隐藏的窃喜与幸灾乐祸。 霎时间,心中泛起了一阵冷笑,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与阴鸷。 目光深邃地扫视了邢夫人与尤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哼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纵然你们说的都对,说得头头是道,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多考虑几分?” 话音刚落,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忽地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怀有深意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太太,环哥儿也是我的儿子,如今他高中会元,我这个母亲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总得有所表示,方能彰显我这为母的周到与体贴。” 王夫人心中明镜般透亮,对她们心中的小算盘洞若观火,却并未直言揭露,而是机智地转移了话题的锋芒。 至于为何提及贾环,当然是给她们一番微妙的提醒。 即便宝玉目前看起来不成器,但你们也不要忘了,贾环在名义上同样是她的儿子。 这份关系如同铁律,坚不可摧,无人能够撼动。 王夫人说得确实没错,名义上贾环就是她的儿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此言一出,邢夫人与尤氏的面色瞬间变得微妙,嘴角不自主地微微抽动。 就好像一阵寒风,突兀地穿透她们的心扉,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王夫人这番话,其锐利程度远超任何直接的针锋相对,直戳两人的心窝,令她们难以招架。 邢夫人脸上的喜色,好似晨雾遮掩住了初升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 眨眼的功夫,她便是一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模样。 王夫人心中虽然如翻江倒海般愤懑不平,但碍于场合与身份,只能强自隐忍,不敢有丝毫表露。 沉默片刻,她眼珠突然一转,瞬间换上了一副表情,强颜欢笑中夹杂着几分恭维与奉承:“二夫人所言极是,宝二哥虽对诗书不甚感兴趣,但有环哥儿珠玉在前,二夫人自然无论走到哪里都光彩照人。正因此,我认为对于宝二哥的学业,或许不宜过分逼迫,以免适得其反,伤了母子情分。” 既然你以贾环为傲,那我便以贾宝玉与贾环作比,看你如何应对。 贾环再厉害又怎样,终究不是王夫人的亲生儿子。 而且她也知晓,王夫人和贾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融洽。 只要将贾环与贾宝玉作对比,肯定让王夫人膈应不已。 “好了~”贾母终是开了口,打断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话。 以贾母的智慧和阅历,已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与火药气息。她作为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辈,深知自己已无多少时日,自然不希望在这个家中看到任何不和谐的场面。 “今次环哥儿中了会元,从今往后咱们这府里,也是终于有了能够拿得出手的榜样。”贾母笑眯眯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欣慰与自豪,“将来你们外出与人谈话,也不至于再受人奚落。” 说完这话,她将平静地目光投向王夫人,继续说道:“至于你刚刚说的话,暂且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环哥儿虽然已经中了会元,但还有最后一关殿试未曾通过,而且殿试才是重中之重。待他成功通过殿试之后,你想如何庆贺,如何表示都随你心意,如此方显得更加得体和重视。” 王夫人和贾环关系不合,她自然知晓这一点,但她无力改变。 现今听闻王夫人想要有所表示,这让她十分高兴,对此也是非常的支持。 这样一来,也许能够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 “母亲说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王夫人恭敬地颔首应允,随即又故意拔高了语调,语气中别有一番深意,“也不知环哥儿此刻是否已经回来,先前未曾有机会好好向他道贺,这会儿去也还合适...” 邢夫人听着这些话,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总觉得王夫人一口一个‘环哥儿’,叫得甚是亲热,似乎有意为之,存心气她才这样叫。 偏偏她还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予以反驳,只能是暗自神伤。 正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谁叫人家王夫人,是贾环名正言顺的嫡母呢! 而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无奈与苦涩。 “好了,甭管环哥儿回没回来,你们这些时日都尽量少去打扰他。”贾母语重心长地吩咐道,言辞间透露出对贾环的深切关怀与期望,“接下来,环哥儿需要专心致志地准备殿试,可不能因为你们的琐碎杂事,搅扰了他应付殿试的心境,进而影响到他在殿试上的表现。” “是,母亲,我知道其中利害。”王夫人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得意之色。 实际上,这得意并非源自内心的真正喜悦,而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旨在刺激一旁的邢夫人。 第303章 厚颜无耻之人 邢夫人面色微沉,心中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就像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默默忍受王夫人明目张胆的挑衅与刺激。 谁让她膝下无子,更别提像贾环那样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儿子。 即便是名义上的也好,可偏偏她什么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心生酸楚? 若是认真算起来,贾琏也勉强称得上是她名义上的儿子。 奈何贾琏没有出众的才华与天赋...... 贾母又陆续交代了一些事,随后便携着丫头们离去。 邢夫人见状,也无意再留下去,生怕再待下去,又要承受王夫人的刺激。 贾宝玉回到了怡红院,整个人情绪复杂,既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有多生气,但心里总觉得有些郁闷,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感到压抑不已。 当他走上二楼时,正好有个小丫鬟端着盆子走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就朝小丫鬟骂了一顿,言辞犀利,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话说小丫鬟见到贾宝玉时,已经以她最快的速度让开了路,却还是遭到了他的谩骂。 小丫鬟心中委屈至极,又不敢当着贾宝玉的面哭诉,只能是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 其他人见状,虽然很是心疼,但又不敢上前安抚,害怕因此而触怒到贾宝玉。 唯有晴雯看不下去,上前去安慰了她。 王夫人也起身,步伐略带躁动地迈向东厢院,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威严。 周瑞家的紧随其后,步伐轻若狸猫。 每一步谨慎至极,生怕鞋底与地面的轻微摩擦惊扰了前方的王夫人。 面色紧绷,神情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拘谨,好似行走在薄冰之上。 心中满是如履薄冰的忐忑与不安,生怕一个不慎便会坠入无底的深渊。 待王夫人踏入屋内,周瑞家的站在门口,这才敢暗暗拍了拍胸口,心中暗自庆幸:“谢天谢地,总算无恙……”感激自己这一路的小心翼翼,未让任何疏漏落入王夫人的眼帘。 然而,就在这份庆幸尚未完全消散之际。 王夫人的声音却如同冬日寒风,冷不防地从她背后飘来。 “你…也进来吧!我有事问你。”其语调冰冷,不含丝毫情感。 周瑞家的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全身。 仿佛已经预见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心中涌动着不祥的预感。 周瑞家的僵立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喉咙发干,不停地咽着唾沫。 心脏如同擂鼓,砰砰直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勉强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战战兢兢地踏入屋内,半边脸颊微微抬起,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夫…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王夫人的目光锐利如炬,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即言语。 沉默良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畏惧何物?” 周瑞家的身形一颤,言语间满是慌乱:“夫…夫人,我…我没有。” 话虽如此,但她那颤抖的身躯、苍白的面色,已将她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似乎整颗灵魂都在颤抖,那她她极力控制,仍然无法自持。 王夫人面容冷峻,声音冷若冰霜:“我尚未至吃人的地步,你无需如此胆战心惊地面对我。” “是…是,夫人。”周瑞家的连忙点头,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前。 王夫人眉头紧皱着,虽然对周瑞家的表现感到不满,但也没有继续深究她的恐惧。 而是话锋一转,引出了正题:“如今环哥儿已中会元,相信不久之后便能高中进士,对此你有何看法?” 周瑞家的闻言,整个人错愕地怔住。 心中暗自思量:我能有何看法?我又敢有何看法?想她不过是王夫人身边的一个卑微陪嫁丫鬟,纵使心中有千般思绪,也不敢在王夫人面前表露分毫。 回想起贾环中了解元之时,周瑞曾劝她要寻机向贾环道歉、示好,因他深知贾环未来必将成为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然而,当时的她心高气傲,觉得向贾环道歉无异于要她的命。 如今贾环中会了元,她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开始萌生向贾环认错的念头,祈求他能宽恕她过去的过错。 但她又担心此举会触怒王夫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所措。 此刻听到王夫人的问话,周瑞家的心中五味杂陈。 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夫人,有件事我…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我现在正在问你话,你心中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 “这…”周瑞家的犹豫不决,显然还是担心自己的话会惹怒王夫人。 王夫人见状,收回了犀利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语气淡然无波:“既然我让你说,就不会责怪于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 周瑞家的心中稍感宽慰,但那深埋心底的恐惧仍旧如影随形。 沉默了好一会,方才紧张不安道:“夫人,其…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环三爷如今已贵为会元,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束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迈向进士的宝座。”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继而续道,“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好处。” “哦?是何利好?”王夫人语调微扬,目光中闪烁着探寻之意,直视着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夫人,您现在是环三爷的母亲,无论环三爷现在还是将来取得何种成就,这背后都离不开您的悉心教导与培养。正是因为有了您的谆谆教诲,环三爷方能有今日之成就,所以夫人您现在是最应当感到心安与欣慰。” 王夫人眉头微蹙,似在斟酌,迟疑探寻道:“这…这话是否太过显眼直白了?毕竟环哥儿能有今日的成就,我并未真正亲自教导过他什么。” 此言一出,周瑞家的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窥探到了王夫人的一些心思。 王夫人没有再对贾环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这正是她最乐于见到的。 否则再继续针对、刁难贾环,日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周瑞家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着道:“夫人何故如此自谦?您既是环哥儿的母亲,自然为他倾注了全部心血。诸如彩霞、梨香院的院落,以及梨香院中的丫鬟,这些哪一样不是经过您的精挑细选,方才送到三爷身边的?正是因为有了她们的悉心照料与陪伴,三爷方能心无旁骛,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最终取得今日的成就…说到底,要不是夫人将太多的心思用在三爷身上,也不至于连宝二爷的都没顾得上教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爷啊!” 第304章 心思各异 周瑞家的机敏过人,尤擅长颠倒黑白,能将谬误粉饰为真理,恶行美化为善举。 话语落入了她的口中,即便是歪理邪说,她也能巧舌如簧,扯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论调。 譬如王夫人平日的严苛与刁难,在她的巧言令色之下。 摇身一变,成了不可磨灭的赫赫功劳。 更令人咋舌的是,她竟能厚颜无耻地将贾环今日的所有成就,全部归功于王夫人的精心照料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贾环的一切荣耀,皆源自王夫人的功劳。 “嗯~你所言确有几分见地。”王夫人听闻这番言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旋即绽放出赞许与轻松的神色,心头的压力和重担也瞬间减轻了许多。 蘅芜苑内,薛宝钗与其母薛姨妈也听闻了贾环荣中会元的喜讯。 薛姨妈眼中闪烁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光芒,恍如隔世般叹道:“女儿,你说这环哥儿当真如此厉害不成?娘可是听说了,这会元是会试榜上的榜首,名副其实的第一。而且我还听说中了会元的贡士,殿试之时必定会中进士。也就是说,环哥儿现如今相当于中了进士?”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薛姨妈吞咽着口水,满脸震惊补充道。 薛宝钗闻言,并未立即答话。 只见她一双明眸,投向了梨香院所在的方向。 眼神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追忆往昔。 “此事既然已经传遍整个府邸,想来环哥儿中会元已确凿无疑。若非如此,府里也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薛姨妈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惊叹道:“娘刚刚听说了,老太太特意吩咐,让大老爷将府里的男儿都叫上,去往东府大开祠堂祭拜先祖,将这头等大事告知贾府的先祖。而且祭拜的时候,环哥儿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领着众人祭拜先祖。想他一个丫鬟所生的庶子,也能有今日之荣耀,简直让他难以相信,真不知道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当时是什么感想?” 薛宝钗没有回答,只是将探寻的目光收回,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姨妈眼睛转悠着,忽然心里生出一道妙计,笑道:“女儿,既然环哥儿中了会元,我们不如也走一趟梨香院?趁着这个机会同环哥儿道一声喜,同时也回去看看梨香院。记得自那次搬离梨香院之后,我们便没有再回过去看看,说起来,还真有些怀念那里的日子。” 怀念梨香院? 当然不是。 薛姨妈想去去梨香院,并非单纯怀念梨香院,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想借此机会向贾环道贺的同时,再寻找机会看看有无可能撮合自己女儿与贾环的良缘。 即便两人无缘,单是能与贾环交好,对她们商人的身份而言,也是极为有利的一件事。 薛宝钗处于无比的惊愕之中。 对于贾环竟能一举夺魁,荣膺会元之位的消息,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心中翻江倒海,百思不得其解。 贾环这种看着平平无奇、与普通人无两样的人。 为何能在科举之路上屡试不爽,独占鳌头?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薛姨妈见女儿长时间没有回应,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困惑。 于是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臂,试图唤醒她的思绪。 这一触碰,薛宝钗也回过神来,眼神中却仍带着几分迷茫。 薛姨妈温言问道:“女儿,娘刚刚说的话,你可有听清?” 薛宝钗恍惚间问道:“母亲方才所言何事?” 薛姨妈轻叹一声,耐着性子,将先前的提议再次娓娓道来。 薛宝钗听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薛姨妈见状,心中更添几分疑虑,轻声问道:“女儿,莫非你心中有何难言之隐?” 薛宝钗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顾虑倒也不至于,只是昔日因香菱之事,我们与环哥儿那边已是形同陌路,鲜有往来。如今他高中会元,我们若贸然前去道贺,恐惹人非议,说我们见风使舵,毫无立场可言。” 薛姨妈闻言,沉吟半晌,方道:“此事倒也不足为虑。况且,为娘思来想去,当初将香菱送至贾环身边,或许也是一桩善举。如此一来,贾环心中对我们必存感激之情,日后若是我们遇到什么难处,需他援手,料想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薛宝钗微微颔首,眉宇间仍带着一丝踟蹰:“话虽如此,但我心中仍觉贸然造访,未免显得有些唐突。” 一旁静默许久的丫鬟文杏,听闻二人对话,忽而低声插话道:“姑娘,我刚从外头听来一则消息,说是林姑娘已然前往梨香院,似乎是为向环三爷道贺而去。” 薛姨妈闻言,宛若听闻天方夜谭,眼眸瞬间瞪圆,急切追问道:“哦?此话当真?” 薛宝钗也是瞪大了美眸,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黛玉素以清冷孤高著称,对人若即若离,稍有不悦便冷面相向。 而今,她竟主动踏足梨香院,此中是否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杏笃定地答道:“回禀夫人,姑娘。此事确凿无疑,诸多前往梨香院领取赏银的丫鬟归来时,皆称亲眼目睹林姑娘率领一众丫鬟前往。” 薛姨妈得了实锤,整个人瞬间振奋。 只见她猛地站起,双手紧紧握住薛宝钗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急切:“既如此,女儿,我们还犹豫什么?理应前去向环哥儿道贺,倘若不去,反倒显得我们失了礼数。” “这……”薛宝钗心中顾虑重重,言辞之间显得迟疑不决,支吾其词。 薛姨妈见状,不由分说,加大了手劲,硬生生将她拉起。 同时又在文杏的协助下,将她推出了大厅。 于是乎,蘅芜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梨香院的方向行去。 路上,薛宝钗的心情五味杂陈,既有期待,又不乏忐忑。 第305章 恐惧 话说贾政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归心似箭,只为能尽早归家。 一来,是深深挂念着家中的老母。 离家数载,不知岁月又在母亲脸上刻下了多少痕迹,添了几多霜白。 二来,听闻儿子贾环高中会元,心中激荡难平。 迫切渴望能亲眼见到那个曾经顽皮倔强、自卑而又敏感,而又不失孩子气的小儿子。 究竟是如何蜕变成今日这般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绝世天才。 会元,那可是会元啊!这是何等的殊荣,何等的风光! 贾政虽然一直期望两个儿子,能勤奋读书,博取功名,但也从未敢奢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竟能高中会元。现如今离进士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真可谓是光宗耀祖,喜出望外。 贾母回院中,躺下休息没多久。 荣国府大门处突然喧闹起来。 接着,几名小厮如飞般奔来回报信,口中高呼:“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贾政归来的喜讯,如同春风拂过贾府,传遍了府邸的各个角落。 片刻之间,各个院子不约而同地收到了消息。 鸳鸯听闻这个消息,火速将此喜讯禀报于贾母。 贾母一听,顿觉困意全消,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连忙吩咐:“鸳鸯,速速扶我起身,政儿回来了,政儿回来了,我定要亲眼去看看他……” 言语间,喜悦与期盼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更是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光辉。 这不仅是深深的惦念,更是对多年未见儿子的无尽想念。 话音未落,贾母尚未穿戴整齐,贾政的身影便已踏入荣喜堂,赫然出现在贾母面前。 只见他二话不说,当即朝着贾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眼眶中闪烁着微弱的泪光,声音哽咽:“母亲,孩儿不孝,离家数载,未能侍奉于父母膝下,请母亲责罚!”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贾政身为孝子,这些年因外出做官而无法陪伴父母左右,心中深感愧疚。 贾母脸上洋溢的笑容,在见到儿子的这一刻,瞬间被泪光所覆盖。 缓缓走到贾政面前,微微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贾政的脸颊,哽咽感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虽然我心中一直盼望你能留在身边,但更希望你能有出息,延续我们贾府的荣耀。只要你们能够出类拔萃,不给贾府的先祖丢脸,即使都不在我身边,我也心满意足!” 贾政闻言,感激涕零:“多谢母亲宽宏大量,不责怪孩儿!” 两人正闲话家常,忽闻门外传来贾赦的声音。 虽未见其人,但爽朗的声音已如洪钟般传入屋内。 “二弟回来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今晚咱们兄弟定要畅饮一番,不醉不归,以表心意!”贾赦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兄弟情谊与豪迈不羁。 这看似深厚的兄弟情谊背后,涌动着不为人知的较劲与妒忌。 贾赦的心底,其实对贾政存有芥蒂。 总觉得贾母对贾政偏爱有加,致使他心中生出了不满和嫉妒。 但话说回来,贾政离家多年,这期间荣国府的大大小小事务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想他本是个爱玩之人,又缺乏决断力。 因此贾政不在家时,他不仅玩得并不尽兴,反而要操心这个、顾虑那个。 这些种种,让他感到十分厌倦和疲惫。 如今贾政归来,贾赦心中暗自窃喜。 因为他又可以恢复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只顾自己玩乐的生活。 贾政见到他,连忙拱手行礼道:“弟多年未归,家中事务全赖大哥操持,真是辛苦了。” 贾赦爽朗一笑,摆摆手道:“哎呀,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弟弟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言语间,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展现出一副兄弟和睦、相亲相爱的模样。 贾母目睹兄弟二人和睦融融之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暖意融融。 贾政与贾赦,一左一右,恭恭敬敬地搀扶着贾母,步履稳健地迈向荣禧堂大厅。 此情此景,尽显家族和睦,孝悌之道。 王夫人与邢夫人早已候立于此。 显然她们接到贾政回来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来相聚。 王夫人望向贾政,眼眸中柔情似水,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寒冰。 眼神中,既有贤惠妻子的温婉,又蕴含着对丈夫无尽的思念与期盼,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着彼此的心田。 邢夫人面带微笑,为贾政的回来感到高兴。 “见过大嫂。”贾政率先向邢夫人行礼打招呼,言辞恳切,“这些年,大嫂劳心劳力,实在辛苦了。”他的语气中,既有对邢夫人辛勤付出的感激,也有作为家族一份子的愧疚与自责。 邢夫人闻言,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等客套之言?” 她的一言一语,无不透露出对家族和睦的珍视,以及对贾政归来的喜悦。 当然这其中有几分发自内心,谁也不清楚。 贾政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自己的妻子王夫人。 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深深的思念与柔情。 这么多年未见,心中的思念如同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他们彼此凝望,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怡红院内,贾宝玉心绪烦乱,想着去找林黛玉,一吐胸中块垒。 岂料,竟听闻林黛玉已往梨香院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顿时怒火中烧,难以自抑。 屋内成为他情绪宣泄之地,物件纷纷遭殃,碎落一地,表现出他内心的愤懑。 直至力竭,贾宝玉才气喘吁吁地趴卧于床榻上,神色颓然。 正当此时,袭人轻步踏入,带来了一则更为震撼的消息——贾政归来。 贾宝玉闻言,猛地从床上弹起,犹如惊弓之鸟,满脸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地问道:“袭姐姐,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你……你是说,父亲大人他……他已经回来了?” 袭人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深知贾宝玉此刻心情烦躁至极,却仍不得不轻轻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 这一点头,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添上一抹沉重的注脚。 第306章 殿试开启 贾宝玉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几步,恐惧如同寒冰一般瞬间侵蚀了他全身,致使他如癫痫般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父亲…父亲他怎么可能今日就已回来?为何先前没有任何消息?假的,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霎时间,他将目光望向了袭人,双手拉着袭人的手,将仅剩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哀求道:“袭姐姐,你告诉我,快告诉我,这是假的,父亲没有回来对不对?” 袭人没有说话。 但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答复。 贾宝玉身体颤栗,脑海中开始回荡起贾政往日的训斥与鞭打之声。恐怖的记忆如同梦魇一般般缠绕着他,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荡,令他感到无尽不安与惶恐。 “不,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儿,否则父亲知道我在,一定会将我叫过去,到时候…”贾宝玉越想越害怕,连忙十万火急吩咐道:“袭姐姐,快,快些为我备下衣物与行囊,我要即刻离开此地。” 袭人听闻此言,眉头紧锁,望向贾宝玉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与复杂。 尤其看见贾宝玉如孩童般惊恐万状,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轻声问道:“二爷,您真要离开此地?可您离开之后,又能去往何方呢?再者说,二老爷既然已经回到府中,您若不去请安,于情于理都极为不妥。” 贾宝玉未曾留意到袭人的情绪变化,只是不停地搓揉着双手,焦虑万分地说道:“无论去往何处,只要不在家中便好。否则,父亲一旦得知我在家中,定会将我召去,到那时,我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难道你忍心见我遭受那非人的折磨,最后不成人样吗?” 见袭人仍未有所动作,他愈发焦急:“袭姐姐,你还在等什么?快些为我准备啊!” 贾宝玉此时此刻只想着逃离贾府,至于是否去给父亲请安这事事,早已抛诸脑后。 心中想着的是,如何躲避那可怕的训斥与鞭打。 袭人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二爷,二老爷今朝刚回来,您身为二老爷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该前去问安才是。否则,外头的人如何看待您这为人子的礼数?更何况,二老爷此番归来,乃是府里的大喜事,当着老祖宗与合府上下的面,想来即便二爷的学业有所欠缺,二老爷也不会刻意为难,甚至也不会当众抽查功课,让您难堪。不如您先去行请安之礼,等请安完毕再行外出,时间上也还来得及,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贾宝玉听闻此言,心中不觉点头,暗道袭人言之有理。 毕竟,父亲今日方归,正是阖家团圆之际。 怎会当着老祖宗及众人眼前,对他严加考校呢? 即便真要检验功课,当着老祖宗与亲人的面。 父亲总不能挥鞭相向,令他颜面扫地吧? 念及于此,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渐渐消散,眉头也随即逐渐舒展开来,紧张的神色间多了几分从容与安定。 贾宝玉的情绪虽然略有平复,但心中仍是怀有忐忑:“袭姐姐,你果真确定父亲大人不会在荣禧堂内刻意刁难于我,进而考校我的学业吗?” 袭人温柔地投以一抹令人心安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诚恳,使得贾宝玉内心深处的疑虑逐渐消散,终是放下心来。 于是,他揣着一颗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步入了庄严的荣禧堂。 眼见众多长辈围坐,与父亲谈笑风生。 这份景象莫名地给了他几分慰藉,心绪稍定。 及至向父亲行礼后,父亲仅轻轻示意他旁坐,并未如他所惧,提及任何学业考校之事。 这番下来,无疑加深了他对袭人的信赖。 然而,即便与父亲同处荣禧堂内,他心中的不安仍未完全消散。 总感觉父亲不时投来的目光,如同千钧重担,让他倍感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此他寻了个合适的由头,匆匆离了荣禧堂。 但见他离去的背影,有种逃亡似地错觉。 等回到怡红院,只见袭人早已为他打点好一切,衣物行囊俱已备妥。 更甚者,她还为他觅得了一处栖身之所——国子监。 听闻此话,贾宝玉瞬间瞠目结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袭姐姐,你岂会不知我素来对那四书五经无甚兴趣?更别说去那国子监!你你此举,岂不是要将我推向火炕,逼上绝路,置我于死地吗?” 袭人有自己的考虑,只见她语重心长地道:“我让你前往国子监,实则是深思熟虑之举,为你长远计。此间你莫再念及嬉戏,而是应当潜心向学,于国子监中勤勉攻读,待时机成熟,自可归来。彼时,二老爷若对你有所考校,你因备战充分,自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如此,二老爷对你也会刮目相看,将来岂不是少了束缚,何乐而不为呢?” 贾宝玉聆听此言,虽觉袭人考量周全,但心中仍有一丝莫名的异样,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袭人察其微妙神色,继续开解道:“倘若你选择逃避,四处游玩,最终仍需面对现实,二老爷的考校终将到来,到时恐难逃一劫。何不趁此时机,于国子监中静心温习,虽需一时辛苦,却能换得日后长久之安逸,岂非明智之举?” 贾宝玉听后,陷入了一片沉思。 但见他脸上露出了挣扎,许是在考虑这件事,良久方点头应允。 袭人见状,心中大石始得落地。 她深知贾宝玉性情,生怕他固执己见,执意外出游荡,最终惹来二老爷的不满与责罚,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政与众人会面,言谈甚欢,却迟迟未见贾环现身。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遂将目光转向赵姨娘:“环儿为何没有到来?” 赵姨娘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谨回禀:“回禀老爷,环儿此刻或许正忙于温书,未曾提前得知消息。我这就派人前去寻他,即刻带来见您。” 王夫人闻此,不禁轻轻冷哼。 心中暗忖:父亲归来竟不知前来拜见,看他待会儿如何收场,定然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谁曾想,她的如意算盘终究落空,贾政并未如她所愿的发怒。 非但如此,贾政还制止了赵姨娘欲派人寻觅贾环的举动,言辞间尽显宽容与理解:“既然环儿正忙于温习,那便不必派人打扰。温习乃当前要务,待他殿试过后,再让他来见我,也不为迟。” “是!”赵姨娘闻言,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 此语一出,众人皆感惊讶,尤其是王夫人,震惊得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满是不可置信。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四月十五这日。 殿试的大幕,徐徐拉开。 贾环一行四人,自马车中翩然而下,矗立于皇宫巍峨的大门之前。 皇宫大门处气势非凡,庄重威严。 第307章 太和殿 “这便是皇宫了吗?”范进双眸紧锁于皇宫大门之巅,只见其上雕龙琢凤,栩栩如生,宛若随时能凌云而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由衷感叹道,“真是意想不到啊,我范进竟有朝一日能亲临此地,真如梦似幻,令人难以置信啊!” 回首往昔,自乡试中举之后,范进曾以为此生能至举人已是天恩浩荡,心满意足。 加之周遭冷言冷语,几欲令他心生退意,不再涉足会试之路。 幸得贾环相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坚持科考。 若非如此,他此时此刻又怎能站在此地? 又何谈参与殿试? 因此,他心中对贾环的感激之情又添几分。 贾环见状,发现了他的感慨,嘴角微扬,笑道:“范兄,莫不是又陷入了感慨之中?” 范进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环弟慧眼如炬,我心中所想,皆被你一眼洞穿。若非当初有环弟的勉励,或许我此生都无缘得见此景,心中感慨,实在是难以言表!” 贾环轻轻摇头,道:“范兄言重了,你能站在这里,全凭你自己的才学与努力。” 范进坚定地摇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不,范进能有今日,全是环弟之功劳。若非环弟当初的肺腑之言,我岂能有今日的成就?无论将来我如何,身处何处,心中依然记得环弟的恩情。” 李青锋见他二人如此,不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好了,你们俩这样的话就别再说来道去的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说了多少次,有什么话,等我们考完殿试之后再说也不迟。” 陆志明也附和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我内心已是迫不及待,对这场殿试充满了期待。” 贾环笑了笑,没有拒绝。 其他人也都点了头。 正当他们一行人准备步入宫门之时,李青锋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匆匆地瞥了一眼身后。 “等等,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华贵的马车停驻于他们的马车旁,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他们止住脚步,是想看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谁。 若是认识的朋友,也能一同结伴而行。 哪怕不认识,借此机会结识一二也是件好事。 毕竟能来到此地的人,都跟他们一样是参加殿试的贡士。 未来说不定有可能同朝为官,共谋国事。 他们怀揣着这份念想,各自的目光纷纷投向那辆马车,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谁知当马车帘幕掀开,三人缓步而下时,众人眼中的期待瞬间被厌恶乃至愤怒所取代。 来者竟是王思齐、谢安荣与黄文涛。 这三人与贾环发生过不愉快不说,还与贾环打了赌。 也难怪会引发众人如此强烈的反感。 李青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上前开腔嘲讽道:“哎呀,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三位跳梁小丑!” 王思齐三人本满怀喜悦而来,不料刚下车便遭受如此奚落,脸色顿时由晴转阴,难看至极。 黄文涛咬紧牙关,强忍怒火死死第盯着李青锋,咬牙切齿道:“李青锋,我等皆为读书人,且身负功名,我劝你言辞需谨慎,莫要口出狂言。” 李青锋冷哼一声,用力一挥衣袖,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哟,这就沉不住气了?难道我所言非实?你们三人难道不是小丑?” 王思齐闻言,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气势汹汹地道:“李青锋!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要与我等三人结下不解之仇?” 李青锋闻言,眼眸微眯,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讥讽道:“哟,叫得这么响亮,我还以为是哪条疯狗在吠叫,原来是我们的王解元啊!真是有失风度,令人笑掉大牙啊!” 王思齐抓狂大吼,指着李青锋:“啊啊啊,李青锋你狂妄,你!你凭什么侮辱我等?” 李青锋眼神有些淡然,轻轻掠过王谢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轻蔑地道:“跳梁小丑,终归只是小丑罢了,你们这群人,此生注定只能匍匐在我与环弟的脚下,永无翻身之日。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这几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究竟是从何处借来的胆魄,竟敢向我们环弟挑衅?莫非是仗着你这位愚不可及的二百五?还是你这个区区排名三十的庸才?抑或是你这个勉强挤入前十的泛泛之辈?呵呵……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的庸才之辈,竟还想着挑战环弟,不知该说你们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还是说你们愚蠢至极!” 说完这话,他缓缓转身,目光投向贾环三人,含笑道:“环弟,陆兄,范兄,咱们无须与这些宵小纠缠,且入内一叙,免得他们的存在污了咱们的眼。” 王思齐见状,怒火中烧,手指颤抖地指向李青锋,怒不可遏地吼道:“李青锋,你站住!难道你侮辱了我们,就能这般轻易抽身离去?” 李青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连一个回眸都吝啬给予。 贾环更是没有开腔,与这样的人说话,只会让他的身份掉价。 只见他脚步轻快,朝皇宫大门迈去,留下一串决绝的背影。 王思齐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状若疯狂:“啊啊啊,李青锋,贾环……你们,你们这些人,我发王思齐发誓,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放肆!”这时,一名面若寒霜的士兵大步流星而来,眼神凌厉如刀,直刺王思齐等人,“大胆狂徒,这里皇宫禁地,岂是你等能肆意喧哗之所?尔等眼里可还有王法?若再敢放肆,定将你等锁拿入狱,严惩不贷!” 王思齐闻言,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如寒冰般穿透骨髓。 刹那间,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再漏出半点声响,其主要是害怕士兵真的将他擒获。 显然,他一旦打入天牢,此生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 前程尽毁,万劫不复! 太和殿,这座庄严肃穆的殿堂,是今日举行殿试的神圣之地。 在皇宫护卫的引领下,贾环与其余三人步入了太和殿。 进入其中,他们彼此紧邻而坐,神色各异又都显得有些拘谨。 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到太和殿,心中的未知自然会让他们感到惶恐与不安。 贾环虽然低垂着头颅,但双眸眼眸却未曾停歇。 而是转悠着眼珠子,悄无声息地探索着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 贾环并没有其他想法或目的,就是单纯的好奇。 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绝对的静默,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这份凝重。 四周,不仅有盔甲鲜明的士兵屹立如松,而且还有太监静默侍立。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有丝毫造次的想法。 第308章 皇恩浩荡 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 直至近半个时辰后,一阵尖细而高亢的声音,划破了太和殿沉寂。 “陛下驾到!”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庆历帝龙行虎步,踏入太和殿,其威严之姿,在场众人无不心生敬畏。 贾环半抬眼,想知道这个时代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就听到礼官陈杨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吓得将目光沉了下去。 陈杨之所以发出轻咳声,是因为他发现庆历帝进来之后,许多贡士纷纷想要抬头。 这声咳嗽,是他给他们这群新科贡士出的提示。 进来之时,他就已经同他们提过醒,让他们进来之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抬头。 可这群小家伙们,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忍不住好奇想要抬头。 幸好他早就料想到这一刻,提前给出了提醒,没让这群家伙犯下大错。 庆历帝站定于高台之上,深邃的眸子如同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视着下方的贡士们。 突然间,下方每个士子身体紧绷,似乎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由陈杨牵头,带领着这群新科贡士向庆历帝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庆历帝微微颔首,象征性地抬起了右手,只是刚抬起就落了下来。 “平身...”太监重复庆历帝的话。 此话一出,贡士们方才如释重负,跟着礼官的动作依次落座。 贾环再次坐定,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不知为何,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心头。 “奇怪,到底是谁?”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他的错觉还是直觉。 其实这并非是他的错觉。 自庆历帝踏入太和殿的那一刻起,注意力一直放在贾环的身上。 贾环,不仅是元妃的弟弟,而且还是大唐建国以来唯一一个五元贡士。 才华横溢,声名远播,绝世天才...... 不出意外的话,贾环只要在此次殿试中稳定发挥。 嗯~只要贾环不动手打庆历帝,必将能成为大唐乃至千百年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 这将会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辉煌呢? 六元及第,此等无上殊荣,不仅是贾环个人荣耀的辉煌顶点,更是足以镌刻青史、光耀千秋、传颂万古的不朽伟业。 庆历帝目光如炬,闪烁着睿智与威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声道:“贾会元,你且上前来。”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顿时气氛凝重,犹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齐齐聚焦在贾环身上。 他们眼神中流露出了复杂、羡慕、嫉妒...各种各样的情绪。 贾环闻听此言,身躯猛地一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愕。 本能地想要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礼官的提醒。 直视皇帝,无异于冒犯天威,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想到这,贾环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只能是强自镇定,怀着惶恐又疑惑的心情缓缓站起身来。 但是,他的头依然紧贴着胸口,不敢有丝毫逾越,触碰禁忌之线。 沈墨轩细细打量间,脸上流露出一抹对贾环的赞赏。 赵文礼也是不由得多看了贾环几眼,心中暗自点头,原先的几分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原以为贾环会有所失态,未曾想到他能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有直视天颜。 这份定力实属难得。 赵文礼感慨,果然出身名门,非同凡响,比常人更谙熟宫廷礼仪。 庆历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次开口道:“贾会元,无需拘谨。你且上前来,抬起头,让朕好好瞧瞧。” 这是庆历帝第二次开口,谁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让贾环上前? 贾环心中泛起了一阵嘀咕,暗自揣测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仅要他走上前,而且还要他抬起头。 这其中,究竟是何用意? 君命难违。 皇权至上的时代,谁敢抗旨不遵? 即使是贾环,也不敢抗旨,除非他不想活了。 念及于此,贾环只得硬着头皮,缓缓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庆历帝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尊贵气息。 但见他身着金红色龙袍,金色与红色交织,熠熠生辉。 仿佛将天地间的尊贵与荣耀尽数凝聚于一身。 龙袍上绣着繁复的龙纹,每一条都栩栩如生,随时能腾空而起,彰显着皇权的无上威严。 庆历帝的面容庄重而深沉,神色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睿智与从容。 然而,在这威严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和蔼。 尤其是他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浅笑,更是让人心生暖意。 这就是皇帝吗? 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贾环愣怔了片刻,庆历帝也没有生气。 等他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恐惧不已。 二话不说,连忙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声音恭敬而虔诚:“臣贾环,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庆历帝轻描淡写地抬手,动作既优雅又不失皇者风范,示意贾环起身回话。 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像之前那般只是虚晃,而是实实在在地抬起了手。 就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唯有贾环值得他的抬手。 贾环正在心中揣摩,认为庆历帝接下来可能会对他有所问话。 谁知庆历帝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贾会元,你就坐在那里吧!” 庆历帝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话一出,仿佛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两个太监眼疾手快,不等贾环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他的座位搬到了最前面。 贾环见状,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 当然他也不会拒绝,虽然也拒绝不了。 因为这是庆历帝对他的器重和赏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按照庆历帝的意思坐了下来。 皇恩浩荡,正是如此! 第309章 状元 其余的贡士们,耳畔回响着庆历帝掷地有声的话语,眼神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羡慕、嫉妒、无奈,仿佛暗夜中潜藏的幽光。 他们彼此交换着惊诧的目光,心中皆已洞明一个不争的事实。 今日之状元桂冠,已然稳稳地落在了贾环的头上,无人能及,无人可替。 这份荣耀,仿佛天生为他定制。 任凭他人如何奋力挣扎,也难以触及那遥不可及的高度。 一时间,他们心中原有的炽热与渴望,如同被冰冻的冷水浇熄。 只余下淡淡的烟痕与无尽的叹息。 短暂的沉默里,每个贡士的心中都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他们的目标,也在这个时间内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状元之梦,已成镜花水月。 唯有榜眼与探花席位,重新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与希望。 沈墨轩见时机恰到好处,缓缓上前一步,姿态恭敬而庄重,声音洪亮如钟,字字清晰,穿透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陛下,新科贡士三百余众,皆已恭候于太和殿内,翘首以盼陛下恩赐殿试考题。愿陛下之恩泽,广布四海,选拔出国家之真正栋梁,以兴我大唐之盛世!” 这话一出,其意昭然若揭。 无非是恳请庆历帝颁布旨意,明确殿试的考题,以决胜负,定英才。 庆历帝听后,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随即缓缓言道:“边疆者,国家之屏障也,安则四海升平,危则朝野撼动。今北莽狡猾多变,屡犯我北方边境,致使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是以,此番殿试之题定为‘北方边防之固’,以察尔等对于国防之见解与谋略。” 庆历帝刚说完,目光便扫过下方的贾环,似乎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沈墨轩见状,再次开口,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太和殿:“今日殿试考题,乃‘北方边防之固’!” 随着此话落下,立即点燃起了新科贡士们的斗志与激情。他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板,目光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期待着能够在这次殿试中大放异彩,一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贾环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宛如青松,全神贯注地听着即将揭晓的殿试题目。 当关于北方边防稳固的题目在耳边响起时,心中顿时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一刻,仿佛万千思绪汇聚成河,汹涌澎湃。 虽然竭力地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沉稳,但是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对于这个题目,贾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尤是近期对北方边防的深入考究,就好像为他铺设了一条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贾环深知大唐虽盛世繁华,但也暗流涌动,内忧外患如同两座大山。 今日殿试的题目,正是他心中所忧、所研之所在。 题目公布之际,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仿佛是庆历帝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回想起中了会元之后,贾雨村突然登门造访,聊天时也曾提了一嘴关于北方边患的话。 恰好是这一嘀咕,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悄然在心中种下了警觉的种子。 因为民间无半点风声,即便贾环身处于贾府这样的勋贵人家,也没有听到丝毫的预兆。 但是贾环知道一点,贾雨村身处兵部之中,自然能接触到那些尚未流传开来的机密情报。 源于这一番不经意的交谈,激发起了贾环对北方边患的关注。 边疆之事,关乎国家安危,不可等闲视之。 于是他这段时间,除了复习其他内容,也在潜心研究,广泛搜集北方边患的资料,力求对北方边防有一定深入的了解。 如今,庆历帝亲点“北方边防之固”为殿试题目。 贾环心中激动无比,仿佛一切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只见他信心满满,提笔疾书,将自己的见解与策略倾泻于纸上: “臣闻:‘边疆固,则国家安;边疆危,则社稷撼。’此乃千古不变的真理。今北莽狡黠多变,频繁侵扰我北方边疆,致使黎民百姓深受其苦,生灵涂炭,实乃国家之大患。故,臣谨就‘北方边防之固’一题,陈述如下愚见: 一曰强兵固防,以武止戈。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遣士兵深入北莽腹地,侦其虚实,加强边关斥候,构建情报网络,使敌动我先知。同时,整顿军备,精选勇士,训练精兵,配以先进器械,提高战力,确保边疆固若金汤,让敌人无机可乘。 二曰和战并用,以智取胜。 三曰发展经济,以财养兵。 四曰民心所向,以民为本...... 综上所述,固北方边防,需文武兼备,内外兼修,既要强化军力,又要发展经济,更要赢得民心。如此,则北疆可安,国家可兴,四海之内,皆将仰慕我中华之强盛矣。 北方边防的题目一出,考场之内,喜形于色者绝非贾环一人。 且说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皆是面露欣喜,神色间难掩得意之色。 究其原因,实乃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四人朝夕相处,共同研讨,对可能的殿试题目进行了无数次的猜测与讨论。 显然,贾环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他的慧眼独具,提出了北方边防这一重点,并进行了详尽的剖析与讲解,使得众人对此话题有了深刻的理解与把握。 因此,当这个题目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他们三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心中便已有了清晰的思路与见解。只需片刻沉吟,便如行云流水般,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落笔生花,字字珠玑。 李青锋神色坚定,笔下如有神助,他的见解独到,策略周密,彰显出非凡的智谋与远见。 陆志明则时而沉思,时而疾书,他的策略中透露出一种稳健与务实,令人信服。 范进面带微笑,轻松自如,他的见解中不乏新意,显示出他独到的眼光与创新的思维。 四人之中,各有千秋。 尤其是对北方边防的研究与充分准备,得以在这场殿试中占据了先机。 贾环笔落惊风雨,文章初成,尚未来得及沉浸于创作的余韵,便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锐利目光,如猛虎窥伺,紧紧地盯着他,让他脊背生寒。 未来得及应对,忽然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探至眼前。 观其衣袍的纹理,熟悉至极。 这时候,贾环心中已明了来者何人——庆历帝。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已经凝滞,连心跳都要为之暂停。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只眼睁睁地任由着这只无上权威的手掌,轻轻捻起他的文章。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除了围坐在左右的官员注意到,其他考生都沉浸在自己的文章当中。 两刻钟后,众考生的文章悉数呈上,殿试就此结束。 就在这时,庆历帝猛然站起身,声势浩大,犹如龙吟虎啸,震撼人心。 只见他环视着下方的贡士,突然地宣布一则平地惊雷的消息:“今科状元,贾环!” 第310章 质疑声音 庆历帝话音一落,犹如春雷炸响于寂静之夜。 瞬间,整个朝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贾环受到的冲击最为强大,整个人定格在了那一刻。 僵立当场,目光呆滞,心中涌动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自己,竟然中了状元? 真的中状元了? 中状元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 突如其来的喜讯,如同天降甘霖。 让他始料未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贾环也愣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 没有任何地犹豫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 “臣贾环,叩谢皇上隆恩...”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可见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是无法预估的。 庆历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对贾环的反应颇为满意。 若是贾环对此毫无波澜,反而会显得过于自负,失了谦逊之态。 如果这样的话,那贾环在庆历帝的心中评价定会大打折扣。 而今贾环的惊愕与喜悦,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真诚与质朴。 沈墨轩与赵文礼虽然也感到了些许的意外,但并不是对于贾环中状元感到意外。 毕竟会试上,贾环是他们二人共同举荐的会元。 两人对于贾环的才华与学识自是深信不疑,认为他完全有资格荣获状元之衔。 只是,他们未曾料到,庆历帝竟会如此的直接。 于殿试之上钦点了贾环为状元。 这种做法,前所未有,这也让他们意识到庆历帝对贾环的青睐与赞赏。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贾环的文章定是打动了庆历帝,否则也不会迫不及待点下状元。 殿试之上,庆历帝直接钦点贾环为状元。 此举动,不仅仅贾环本人如遭雷击,懵然无措。 就连在场的官员们,也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心中暗自嘀咕:这等直接点状的举措,庆历一朝实属罕见,前所未有。 然而,多数官员心中又觉此事情有可原。 贾环已经连中五元,其才华学识早已有目共睹。 若无意外,状元之衔定当非他莫属。 更何况,庆历帝先前种种举动,如特意点名贾环,又命他坐于最前列。 这些在以往的殿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特殊待遇。 同时也从侧面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庆历帝对贾环无比看重。 这一刻,在场的官员们也对贾环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再说其他贡士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尽管他们心中早已有所预感,此番殿试状元之位非贾环莫属。 但是当亲眼见证这一刻的到来,内心的震撼仍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太和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热烈。 一双双眼睛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约而同地汇聚在贾环那略显瘦削却挺拔的身躯上。 目光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贾环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内心深处对功名利禄的渴望。 羡慕中,嫉妒之意也难以掩饰其中。 毕竟状元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苦苦追寻的巅峰。 更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交织着对贾环才华的认可、对自己未能夺魁的遗憾。 “状元啊!”这三个字,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地位。 ‘状元’二字,无数士子梦寐以求,心向往之的终点。 李青锋、陆志明、范进等人眼中闪烁着羡慕与喜悦的光芒。 他们深知贾环的学识与才华远超自己,中得状元实乃情理之中,当之无愧。 何况此次殿试的题目,恰好落在贾环的复习范围之内,更是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状元之衔。 此时此刻,贾环已然成为了整个朝堂的焦点,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自豪。 而其他贡士们则在心中默默祝愿,希望自己也能够取得佳绩,光耀门楣。 相对于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的羡慕与喜悦。 王思齐、谢安荣、黄文涛则是直接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攥紧了双手,愤怒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他们的眼底蔓延开来。 尤其是王思齐,他脸色铁青,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站出来质疑。 然而,在最后的关头,硬生生地压制住了心底那股冲动。 只是紧咬着牙关,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嚼碎吞下。 如果贾环真的被点为状元,那他们的赌约就真的输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即使有怀疑、有不满,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毕竟站出来质疑皇帝的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且他们还是贡士,是参加殿试的考生。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王谢黄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煎熬地等待着,等待着贾环跪谢皇恩的那一刻。 他们的悲伤心情,在看到贾环跪下的瞬间,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臣有话要说!” 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王谢黄三人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王思齐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有些发白。 即使如此,他依然浑然未觉。 只是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快,快提出质疑!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谢安荣也是一脸急切,低声催促道:“举报他,快举报他!不能让这个小子轻易得逞!” 黄文涛也在心中怒喊:“贾环,你不可能是状元!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我们要求彻查!” 庆历帝闻言,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 当看清那人是何人时,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感到了几分惊讶。 很快他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地问道:“哦?左佥都御史大人可是对朕的决断有何异议?” 站出来说话之人,正是左佥都御史黄景仁。 有人站出来质疑,庆历帝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只是没有想到会是黄景仁。 这让他感到了意外! 第311章 尘埃落定 黄景仁身姿挺拔,宛如松柏矗立于朝堂之上,面容严峻,俨然一副正气凛然模样。 “启奏陛下,臣并非对陛下的圣明决断有丝毫异议,只是……”他目光微微一转,别有深意地看了贾环一眼,随后开始陈述自己心中的疑虑,“陛下,臣以为,此刻众多士子方才提交文章,陛下便急切欲立贾环为榜首,此举对于其余宵衣旰食、勤勉不辍,同样才情横溢之士子,似乎有失公允,恐难以令天下士子心悦诚服!望陛下深思熟虑,以安人心!” 难以服众? 这的确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黄景仁此番举动,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同时如磁石一般,吸引了那些同样对贾环心怀不满的考生,使得他们与自己产生共鸣。 如此一来,庆历帝自然不能置若罔闻,必须顾及朝野上下的反响。 果然,庆历帝听后,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出乎意料的是,庆历帝并没有表现出不悦。 反而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对黄景仁的见解颇为赞许,又或者很高兴他站出来发出质疑。 黄景仁见此情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 只要庆历帝对他的言辞有所认同,那么贾环的状元之路便不会一帆风顺。 毕竟在场的众人中,无论是那些寒窗苦读的考生,还是位高权重的官员,尤其是那些与贾府素有嫌隙的官员,心中肯定有所不满。 黄景仁心中坚信,只要庆历帝稍有迟疑,那些同样对贾环中状元持有异议的人,定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反对。 到那时,庆历帝在重重压力之下,说不定就会改弦更张,不再坚持立贾环为状元。 念及于此,黄景仁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这冷笑之中,既有得意之色,又蕴含着无尽的期待。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贾环失去状元的桂冠,黯然失色,而他自己则如同凯旋的将军,万丈瞩目。 这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展开,令他心生欢喜,难以自禁。 贾环微垂首,眼帘低垂却不由自主地斜睨向黄景仁。 心中暗自揣摩这位敢于挺身而出、提出异议者的身份。 然而,即便他竭力辨认,却依旧发现自己对这位黄衣官员并无半点印象。 于是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此人并非有意针对自己,只是单纯心存疑虑。 想到这里,贾环也不再深究。 毕竟黄景仁所提出的疑问,实属寻常,无可厚非。 何况,庆历帝既然敢当着众人点他为状元,必然有其充分的理由。 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定是难以服众,有损皇威。 这样的事,相信一个正常的掌权者做不出来。 “黄爱卿言之凿凿,提出质疑,甚合情理。朕料想,黄爱卿心中的困惑,在场诸位爱卿心中亦或多或少皆有之。”庆历帝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则,朕希望诸位爱卿且先看完贾环的文章,再做其他定论。” 庆历帝的目光掠过案桌上的文章,随即又转向身旁侍立的太监李德。 无需庆历帝出声,李德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小心地捧起贾环的文章。 紧接着走下来,将其递给了黄景仁。 黄景仁接过文章,眯缝着眼睛,心中五思绪纷飞。 心中暗自笃定,认为贾环的文章,必然不可能有让人一眼便认定其为状元的魅力。 或许是庆历帝因贾环已经连中五元,故而特意点拨,欲使其成为状元。 带着这份怀疑,他拿起文章细细品读。 当他看到文章内容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 贾环的文章,不仅深刻剖析了北方边患的形势,而且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甚至对如何筹集军费也进行了详尽的阐述,其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的深入,黄景仁的脸色愈发惨白,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连他一个御史,一个军事外行,都觉得这份文章确实具备评为状元的实力。 当权者往往倾向于听取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而非仅仅停留在对困难的剖析上。 贾环的文章,恰恰就提供了这样一套既全面又具体的解决方案。 尤其是其中关于筹集经费的思路,虽只是大致勾勒,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心生赞叹。 黄景仁阅毕,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同时也对自己的先前判断产生了动摇。 这会他已经意识到,庆历帝的点选并非出于私情,而是基于贾环真正的才情与实力。 这也是贾环深思熟虑的计谋。 作为后世之人,又是一名军事迷。 对于战争,自然有他的见解, 每一场战役背后,皆是人力物力的巨额消耗。 因此,在构思解决方案时,他巧妙地融入了筹集军费的策略。 旨在解决边防之困的同时,也为解决军费提出相应的办法。 而且他故意抛出大致的思路,其用意是想在庆历帝的心田播下一粒种子。 等那天庆历帝萌生筹集军费的念头,定然会想起他的名字,从而为他争取到再次面圣的宝贵机会。 这对于一个初入官场新人而言,能见到龙颜的机会实属难得。 贾环此举,无疑是为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往圣心的隐秘桥梁。 黄景仁审阅文章之际,四周的目光如炬,皆聚焦于他。 众人心中暗自揣测,贾环的文章是否能一举夺魁,荣膺状元之名。 随着黄景仁面色微变,惊讶之情在众人脸上逐渐蔓延,种种猜测开始在心底悄然滋生。 沈墨轩见状,大步流星上前,接过文章细细品读,不时颔首赞许。 虽未言语,但那份由衷的欣赏已从他的眼神与动作中流露无遗。 赵文礼紧随其后,阅毕亦是赞不绝口,言辞间满是钦佩。 在场的官员们逐一传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贾环文章的认可与赞赏。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黄景仁的面色也随之愈发阴沉,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苦于无法反驳,因为即便是他也难以构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计策。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兵部尚书郭威远捋须长叹:“吾不如也!” 此言一出,犹如金石掷地,掷地有声。 此次考题聚焦于北方边患,而郭尚书之言,无疑是最具分量的评判。 黄景仁纵使心有不甘,也难以辩驳。 毕竟他一个御史,怎敢妄言在军事上的造诣超越兵部尚书呢? 庆历帝端坐于上方,目光如炬,洞悉着朝堂之下的一切微妙变化。 当看到众人的反应,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诸位爱卿,朕意点贾环为状元之选,可还有何异议?”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随后,官员们心有灵犀,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这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对皇权的敬畏与对贾环才华的认可。 第312章 再见贾元春 庆历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今日之举,不仅是对贾环才华的肯定,更是向天下展示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的慧眼识珠。 贾环的文章,不仅解决了边防之患,更在筹集军费上提出了独到见解。 这无疑是国家之福,社稷之幸。 毫无意外,庆历帝再次当众宣布:“贾环,才华横溢,见解独到,朕特赐你状元及第,望你日后能为国家栋梁,不负朕望。” 贾环闻言,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只听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贾环,谢主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朝堂之上,再次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与祝贺声。 自此,贾环成为六元及第的状元已成事实。 这一刻,光芒照耀四方,万众瞩目,照亮了庆历一朝的天空。 因其余考生的名次尚未揭晓,此刻尚且不是举杯同庆之时。 唯有贾环的状元之位,犹如日中之阳,清晰可见,无人置疑。 此事既定,考生们如潮水般有序退散,各归其位。 贾环随着人流,缓缓步出太和殿。 其边上的考生纷纷示好,贾环以谦逊微笑回应。 李青锋、陆志明与范进三人,满面喜色地挤至贾环身旁。 李青锋激动不已,轻拍贾环肩头,笑道:“环弟,恭喜恭喜!初闻殿试题目之时,我便已心知肚明,此番状元之冠,非环弟莫属!果不其然,陛下真点了环弟的状元,真是可喜可贺!” 陆志明满脸敬佩,眼中闪烁着浓重的感激之光,附和道:“李兄所言极是,我对环弟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环弟的才华,神乎其神,我竟没有想到环弟能够窥探题目的奥秘,我等实在望尘莫及...” 只见他说话间,眼神突然闪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整个人也变得愈发自信:“此番有环弟的帮助,我或许有望跻身于二甲,真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啊!” 范进也点头道:“这次多亏了环弟,二甲之位,我也倍有信心!” 正当四人谈笑风生,不约而同地向贾环道喜,同时还有对他的一个感激。 正欲离去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贾状元,请留步!” 贾环闻言,立刻转身望去。 发现太和殿上庆历帝身旁的太监李德,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贾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行礼,恭敬道:“见过李公公,公公万福金安。” 李青锋、陆志明与范进三人紧随其后,行礼道:“见过李公公。” 李德微微颔首,嘴角一直挂着浅笑:“我奉元妃娘娘的旨意来,娘娘想见贾状元一面。” 贾环心中略微一惊,暗自揣测贾元春召见他的用意。 难道是出了何变故? 或是贾元春有何吩咐? 他不敢多想和揣测,只得跟随着李德前往凤藻宫。 贾环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也没有向李德发问,想着等见到贾元春再探明原委。 抵达凤藻宫,李德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轻抬手示意道:“去吧,贾状元,娘娘正等着你!” 显然,李德不打算进去。 贾环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紧跟在凤藻宫的太监身后,步入其中。 虽说他的步伐稳健,但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知贾元春召见他究竟有何用意。 踏入凤藻宫寝宫,贾环一眼看到了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贾元春。 但见她身穿华贵的宫装,头戴珠翠,气质高雅,雍雍华贵... 不疑有他,贾环连忙跪倒在地,向着贾元春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大礼。 “臣弟贾环,拜见娘娘!愿娘娘顺遂安康!” 贾元春见状,温柔微笑道:“快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如此多礼。” 贾环闻言,这才起身站定,但脸上的神色依然恭敬而认真。 “娘娘,礼不可废。臣弟虽然愚钝,但也深知宫廷之中,礼仪乃立身之本,不可不尊。” 贾元春听罢,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入了这宫门,一切都要遵从礼仪,哪怕是亲人见面,也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这让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慨又无奈。 稍微收了收心神,将那些异样的心绪尽数收回。 再次看向贾环,轻声询问道:“我听说,刚刚陛下于太和殿上,点了你的状元?” 这话充满了期待,似乎想要从贾环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贾环轻轻颔首,双手缓缓聚拢过头顶,形成一道恭敬而庄重的拱手礼,声音低沉,铿锵有力道:“臣弟承蒙陛下隆恩厚爱,心中感激涕零,三生有幸,无以为报。臣弟定将克己奉公,忠于职守,勤勉不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实际行动回报陛下对臣弟的赏识之恩...” 贾元春一听,心中登时明了。 贾环高中状元之事,已然尘埃落定。 只见她激动万分,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好好好,你能有此番觉悟,实乃家族之幸,社稷之福...” 随后,引领贾环来到桌边坐下,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温情:“来,到这儿来。想着你刚刚历经殿试的艰辛,肚子定是饥肠辘辘。我特地为你筹备了些许糕点,你快尝尝!” 贾环并未急于就座,而是先向贾元春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垂怜,臣弟感激不尽!” 贾元春见他如此恪守宫廷礼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好似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壁障。 这道不似亲人的屏障,突然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片刻间,她的眼眶泛起了一抹微红,神色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第313章 元春的担忧 贾环心思细腻,眸光流转间捕捉到了,贾元春面庞上稍纵即逝的微妙变化。 心中骤然一惊,误以为贾元春在宫里遭遇到不顺。 “娘娘是否有心事?”贾环也没有多想,面带关切问道。 贾元春的睫毛微微蹙动了一下,目光温柔而又夹带着几分复杂。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话到嘴边又悄然咽下。 随后轻轻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怅然道:“倒也不曾有甚么心事,只是感慨时光匆匆,岁月不饶人。回想起上次见你已是数载之前,那时的你尚未如今日这般清癯瘦削……” 言毕,她缓缓伸出了手,纤纤玉指轻捻起一块桂花糕,将其递到了贾环的面前:“自你入宫参加殿试伊始,自此已近两个时辰,想来肚子也饿了吧?来,吃点糕点!” 正如贾元春所言,她心里没有什么忧心的。 召贾环来此,是因为听闻他高中状元的消息。 想找他确认的同时,也是想见他一面。 于是特意向庆历帝提出了请求,希望能够与贾环见上一面,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贾环六元及第,庆历帝龙颜大悦,对于贾元春的请求自然是一口答应。 因此下旨命李德亲自去找贾环,并将他带到了凤藻宫与贾元春相聚。 当见到贾环的那一刻,贾元春的喜悦如同泉水般汹涌而出,难以抑制。 然而,贾环的规矩和礼仪让她感到了一丝疏离。 尤其是他恭敬地行礼,言辞谨慎,一丝不苟。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以至于让贾元春心中,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其实她也知道,宫里的规矩不可不遵守,只是觉得贾环有些刻意。 其实贾元春不知道,这些举动贾环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做给庆历帝看。 “谢娘娘赏赐!”贾环双手恭敬地接过香气扑鼻的桂花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压在身上的巨石,也在此刻轰然落地。 只要贾元春在宫里安然无恙,贾府就还能稳住脚跟,不至于那么快倒台。 况且现在他已经高中状元,得到了庆历帝的赏识与看重。 只要贾元春不出事,贾府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事。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更多的转圜余地,可以为贾府、为自己的未来多做筹谋。 贾元春刚刚的话,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至少,她还记得他当初的模样,心里关心着他的变化。 而且贾元春的举止,就像姐姐对待弟弟一般温柔,只可惜有着宫廷规矩束缚... 贾环恭敬回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弟现在看起来虽然比之前消瘦了一些,但是这身子骨却是越来越结实,与从前相比结实了不少,但请娘娘放心。” 贾元春闻言,柔和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浅笑道:“这话倒也没错,看着的确是比先前见到要结实许多。” 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心疼,好奇问道:“我听闻参加科举的士子,要在狭小的考舍里呆上数日,期间不得离开考场,而且还有忍受着各种艰辛,这...可是真的?” 贾环轻轻地点头,默认了这么一件事。 贾元春柳眉紧皱,眸中的心疼又清晰了几分。 贾环笑着解释:“自古以来,为了保证科考的公正公平,凡是参加科举的士子皆是如此。” 贾元春轻叹一声,心疼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贾元春轻叹了一声,脸上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这些年,辛苦你了。” 贾环一听,就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贾元春的意思,不仅是指他在科举上的付出,还包括自己这些年对她默默地支持与付出。 倘若没有贾环的帮助,贾元春在宫里的日子定然没有今日这般舒坦。 因此,贾元春心底非常感谢他。 贾环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而真诚道:“我们是亲人,何谈辛苦与否?家族兴旺,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况且,能为娘娘分忧,为家族尽力,臣弟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担心贾元春多想,连忙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王夫人身上:“母亲时常在弟弟面前提起娘娘,言语间满是挂念。她总是念叨着,不知道娘娘在宫里是否安好,是否吃得饱、穿得暖。” 贾环这么说,也是想知道贾元春在宫里的真实情况。 贾元春听到关心的话语,脸上的哀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你回去之后,定要告诉母亲,道我在宫里一切都安好,让母亲尽管放心!” 这话一出,贾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只要贾元春没事,就是最好的事。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话语间充满了贾元春对贾环的关心与感激。 询问贾环的近况,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过劳累。 离别之际,贾元春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道:“你二哥宝玉,向来调皮捣蛋,也不爱读书。如果可以的话,你替我多看着他点,别让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说到这里,贾元春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牵挂。 说到底,贾府中最让她不放心的人,还是她的亲弟弟贾宝玉。 贾环心中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知道这是贾元春对亲弟弟的疼爱和担忧。 沉默片刻之后,他真诚地道:“娘娘请宽心,臣弟曾言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二哥自然也是我重要的亲人。无论臣弟未来境遇如何变迁,都不会忘却二哥与我的兄弟情谊。假使有一日二哥需我伸以援手,臣弟定当义不容辞,也绝不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贾元春闻听此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悄然落下。 贾环如今已经高中状元,其未来前程似锦,不可估量。 但是她知道在府中,贾环起初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且时常遭受母亲的冷遇与刁难。 因此,她心中一直隐有忧虑,担心贾环有朝一日位高权重,会对王夫人及宝玉心生报复。 这正是她想要见贾环的主要原因。 其主要还是想了解,贾环与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到底有多深,到底能不能从中调停... 而今听到他言辞恳切,称宝玉为亲人,这无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保证。 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不会对贾宝玉进行报复,更不会在贾宝玉遭遇困境时置身事外。 这一点,足以让她真正的放宽心! 第314章 喜不自禁 贾元春抬起眼帘,目光再次落在贾环身上时,眼中流转着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既有着对过往时光的感慨,又蕴含着对未来的无尽期许。 这个与她血缘上并不十分亲近的弟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默默无声地支持着她。 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更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这份无私的支持,让她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同时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愧疚,仿佛自己真的亏欠了他太多太多。 忽然,她的思绪不由飘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惋惜。 为何这样懂事、这样出众的人,却不能是她那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宝玉? 她的心中生出一丝幻想,如果贾宝玉能有贾环一半的懂事。 哪怕他没有高中状元,没有那些世人所看重的荣耀,她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 现实也没有如果存在。 贾环终究不是贾宝玉,他们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转念一想,贾元春又感到一丝庆幸。 毕竟,贾环也是她的弟弟。 虽然不是亲的,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远远超越了许多所谓的“亲兄弟”。 其中就包括贾宝玉。 有时候她在想,贾环要比宝玉更拿她当亲姐姐。 毕竟贾环为她所做的一切,宝玉从来没有做过,甚至可能从来也没想过。 想到这里,贾元春收起心中的纷扰思绪,脸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庄重与温婉。 只见她凝视着贾环,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弟,往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一定要告诉我,切勿选择独自一个人承担。我既是你姐姐,理应与你共同面对风雨,你明白吗?”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温情。 ... 贾环踏着轻快却又略带沉思的步伐,走在出宫的石板路上。 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弦上,回响着贾元春那温柔而坚定的话语。 贾元春刚刚那番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如果自己出事了,她一定会帮自己。 这句话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算是她的一个承诺。 贾元春的承诺对于贾环而言,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走出宫门,贾环迎面便看到了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 他们依旧等候在此,显然是在耐心等待他的归来。 除此之外,贾蓉与贾琏的身影也映入眼帘。 李青锋首当其冲,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心:“环弟,你可安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脸上无不写满了担忧。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安慰众人:“让大家担心了,我一切安好。方才也只是去了一趟凤藻宫,见了元妃姐姐一面,并无其他事情。” 话音一落,众人也因这句话明显放松下来。 贾蓉听闻此言,心中悬着的大石刚落地,随即又被另一份好奇所取代。 只见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三叔,这次殿试的结果如何呢?我们都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贾环闻言,与李青锋、陆志明、范进三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笑容中蕴含了太多未言明的喜悦。 贾蓉见状,心中更是疑惑丛生。 于是眉头微蹙,挠头追问道:“三叔,你们,你们为何发笑?” 贾琏眼神中同样闪烁着期待与焦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追问道:“环弟,此番殿试,你心中可有把握能一举夺魁,考中状元?” 高中状元,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也不是贾琏的要求高,而是是贾环太出色。 除了状元的头衔,再没有其他称号配得上贾环的才华。 贾环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烁着神秘而又自信的光芒:“琏二哥,蓉哥儿,殿试成绩虽未正式揭晓,但此番我心中确有把握。你们无需过多担忧,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贾蓉一听,心中立刻一震。 贾环经历了数次科考,每次出考场都是极其谦虚,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般自信。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又或者是贾环真的是有十足的把握。 否则觉得不会把话说得这般绝对。 贾蓉咽了咽口水,急切地追问:“三叔,此言可当真?” 能不自信吗? 庆历帝当场点的状元,大唐立国百余年,也就只出现这一次。 贾琏同样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问道:“环弟,这……这是真的吗?” 基于对贾环的了解,知道贾环是个做事谦逊的人。 如果没有百分百把握,肯定不会将话说得这般绝对。 正当贾环准备开口之际,李青锋抢先一步笑道:“两位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今日陛下于太和殿上,已经亲口点了环弟为状元,也就是说,今科的状元郎,此刻正站在你们面前呢!” 贾蓉与贾琏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他们直直地盯着贾环,仿佛要将他看个通透,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贾蓉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与喜悦:“三叔,刚刚……刚刚李叔所言,可都是真的?” 贾琏也是不停地咽着口水,目光紧紧锁定在贾环身上,显然是在等待贾环的亲自确认。 贾环见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静! 四周好似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只余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这份沉寂维持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被贾琏抑制不住的兴奋所打破。 只见他猛然间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自豪:“啊——状元!环弟是状元!” 贾蓉同样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哈哈哈,三叔太棒了,哈哈哈......” 两人放肆地大笑,显然他们都在为贾环感到高兴。 当然也在为他们自己感到高兴。 贾环高中状元,于他们,于贾府而言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贾环虽然心中已是一片平静,但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所感染,笑着劝阻道:“虽然陛下已经点了我为状元,但是眼下殿试的榜单还未正式公布,我们还需要保持低调,切勿张扬。” 贾琏激动得脸庞泛红,声音颤抖着说:“陛下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贾蓉不停点头:“没错,既然陛下已经点了三叔为状元,那就绝对不会有错!” 贾琏接过话,继续说道:“走,快走!环弟,我们现在立马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祖宗和府里众人,让老祖宗和大家伙也高兴高兴!” 第315章 一甲人选 贾环见状,连忙拦住了他,并且神色认真地说道:“琏二哥,先别着急。虽然陛下已经点了我为状元,但我们还是需要保持冷静。等榜单正式公布之后,再通知大家也不迟。” 现在就开始通知大家,万一后续出现点什么意外,那将不再是惊喜而是出丑。 贾琏犹豫片刻后,觉得贾环说得也有理,也就没有再坚持,而是点头道:“这倒也行,不过有件事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不然二哥这心里可就不痛快了。” “什么事?”贾环侧着头,好奇地追问道。 贾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顺势笑道:“喝酒!今次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推脱了,我们今晚来个不醉不归!” 说着不忘看向其他人,笑着邀请道:“还有诸位兄弟也是一样,既然大家今日都已经考完了试,今晚谁也不能再拒绝,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贾蓉附和道:“没错,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好好为你们提前庆祝一番!” 贾环听到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提议请大家喝酒。 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也没有拒绝。 现在大家已经考完了试,是时候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于是,众人一同回到了梨香院。 没有了考试的压力,他们当晚个个酩酊大醉,欢声笑语不断。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只余下纯粹的喜悦和欢乐在心头荡漾。 这一夜,他们尽情地释放着自己,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轻松和自在。 太和殿的贡士考生们逐一踏出皇宫的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得的宁静。 余下的官员有序地移步至文华殿,即将在那里展开一场严谨而细致的阅卷评审工作。 名义上,庆历帝是这场殿试的主考官。 实际上,审阅试卷这种繁重的事情,还是会落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官员肩上。 毕竟状元的人选,已经选出来,剩下的工作交由下面官员处理即可。 庆历帝没有出现在文华殿,而是来到了温婉雅致的凤藻宫。 贾元春,作为新科状元贾环的姐姐,庆历帝自然不能忘了她。 但见庆历帝踏入凤藻宫的宫门,见到贾元春的那一刻,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爱妃,朕来了。”庆历帝轻声细语,展现出了少有的柔情。 贾元春闻声,连忙起身相迎,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喜悦。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庆历帝一个眼神,李德当即示意,手轻轻一挥,殿内的太监侍女全部低着头退了出去。 一时间,宫殿内只剩下二人的低语与轻笑,以及偶尔传来的轻柔乐声。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庆历帝紧紧握住贾元春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爱妃,朕该走了...” 贾元春浅然一笑,眼中虽然蕴含着不舍,但却透着理解与温柔:“陛下以国事为重,臣妾自当支持。只盼陛下保重龙体,若是有空,也莫要忘了来看看臣妾...” 贾元春低垂着头,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绯红。 娇羞的模样,宛如新婚之夜,妻子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眼中既有着初为人妇的羞涩,又充满了对丈夫的深深依恋。 她的双手轻轻绞着衣角,将这份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都融入到这细微的动作之中。 庆历帝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怜爱与疼惜。轻轻执起贾元春的手,并在其额头上留下了深情一吻,轻声漫语地说道:“爱妃,朕记下了,待朕处理好国事再来看你。” 贾元春抬头,望向庆历帝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庆历帝轻轻地捏了捏贾元春微红的脸,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情尚存的床铺。 回到尚书房,沈墨轩、赵文礼、黄景仁、冯有才等一众朝中权臣早已恭候多时。 显然这次的阅卷评审,已经有了结果。 尚书房内,御书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六份试卷。 每一份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其间皆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这六份试卷,无疑是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它们将决定除状元之外,一甲的其他名次归属。 至于花落谁家,皆在庆历帝的决定下。 庆历帝走上尚书台,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试卷上。 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坐下或是将试卷拿起。 而是将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的权臣们,声音沉稳地问道:“这是你们挑选出来的文章?” 沈墨轩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启奏陛下,正是!陛下已在太和殿上钦点贾环为状元,因此这六份试卷,是臣等人根据文章内容、才情以及治国理念等多方面考量,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甲名次候选,请皇上预览并赐予圣裁!” 庆历帝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许,也不忘安抚众臣:“诸位爱卿辛苦了,为我大唐选拔出可用的人才,离不开你们的付出,你们的付出,朕都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话语中蕴含着皇恩浩荡,抚慰着每个权臣的心灵。 四人齐声回道:“为大唐,为陛下排忧解难是我等之荣幸!” 随后,庆历帝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这六份试卷上。 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试卷展开,沉思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 片刻之后,再次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平和地询问道:“诸位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沈墨轩等四人闻言,皆躬身回道:“陛下慧眼如炬,一切全凭陛下圣裁!” 他们四人,皆是朝中老练深沉的权臣。 对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早已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此刻面对庆历帝关于这六份考卷的询问,他们心中虽然各有不同的见解,但毫无例外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沈墨轩轻轻捋了捋袖口的褶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轻率的发言都可能被视为僭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文礼则是一副沉稳的模样,眼神平淡地望向地面,似乎没有听到庆历帝的问话一样。 黄景仁与冯有才也是如此,他们皆以沉默来表达对庆历帝的尊重与对朝堂规矩的恪守。 在他们看来,除非庆历帝再三询问。 否则仅是问一次就主动回答,无疑是对皇权的轻视,更是对庆历帝的蔑视。 这么一来,势必会引起庆历帝的不满,个人的仕途也有可能到此为止。 没人会傻到这个地步! 第316章 金榜题名时 果然,当庆历帝看到众臣的反应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笑意中既有对众臣默契的赞赏,也有对朝堂秩序、以及自己威严得以维护的满意。 其实他也知道,底下这些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自然不会犯下简单的错误。 接下来,庆历帝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将六份试卷全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只见他时而眉头微皱,时而变得凝重,时而陷入沉思。 显然在认真思考每一位考生的文章内容,同时也在权衡着每位考生的治国理念。 考虑了好一会,庆历帝终于有了决定。 但见他从中将两份试卷挑出来,放到了另一边。 这两份试卷,无疑是他心中一甲的名次人选。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悄悄地探进了屋内,床上的贾环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宿醉后的微微热意,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昨夜的酒气袭来,于脑海中回荡,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回想起昨日,考完殿试的众人卸下了千斤重担,心中的喜悦如泉涌般不可遏制。 晚上,大家举杯共饮,无拘无束,一杯接一杯地喝。 直至醉意弥漫,酩酊大醉,众人方才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散去。 贾环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彩霞的温柔扶持下,踉跄着步入了寝室。 身上的衣物,也是在她细心的照料下更换。 此刻睁眼醒来,头仍然有些晕沉,连带整个世界都觉得轻轻在摇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是彩霞走了进来。 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汤,脸上挂着温柔和关切的笑容:“爷,您醒了。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醒酒汤,昨晚我看您喝了不少酒,早上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彩霞如此温柔体贴,贾环心底划过一道热流。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这碗汤来缓解一下头部的不适。 于是接过瓷碗,一口气将醒酒汤饮尽。 霎时间,一股暖流缓缓滑入心田,带来一丝丝舒缓和温暖。 饮罢,他抬头看向彩霞,关切地问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大家都醉得大差不差,现在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贾环也不知晓。 彩霞稍微一顿,微笑着回道:“爷,您放心,其他人都还好。而且他们都已经起床,现在聚在客厅,说是要等您起来一起前往礼部看榜。不过,李老爷特地交代了,如果您不想去或是还起不来的话,也不勉强。要不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必等您。” 李青锋是贡士,功名犹在举人之上。 而在大唐,只要有了举人身份,都可以尊称为一声老爷。 贾环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已经早早起床,准备前往礼部。 这让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的酒量确实有待提高。 沉默片刻,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要去的。这样的喜庆日子,将来未必还能再遇到。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感受一下那份荣耀和喜悦。” 说完,站起身去洗漱。 忙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大厅。 客厅里,李青锋、陆志明和范进三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聊着。 其话语都是在期待即将揭晓的金榜。 可见他们这一刻,已经开始期待自己于金榜上的排名。 贾环抵达客厅,迅速融入了热闹的氛围中,与众人寒暄谈笑,气氛愈发温馨融洽。 早餐时分,大家围坐一堂,共享美食。 言谈笑语不绝于耳,其中不乏对自己未来的展望。 随着晨光渐盛,时辰悄然接近,一行人向礼部衙门行进。 会试之时,他们已经来过礼部衙门,因此对于这条路线熟稔于心. 不多时,他们的身影便已到达礼部衙门。 只见礼部衙门外,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仿佛整个京城的热闹都汇聚于此。 众多贡士身着华服,或站或坐,将衙门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面带期待,眼神中闪烁着焦急与渴望。 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交流着各自的猜测与希望。 “你瞧,那边那位仁兄,听说是江南行省解元,此次定能高中一甲。” “哎,你可别提了,你这一提,我这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 “是啊,我们都盼着金榜题名的那一刻。” 这样的对话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 尽管金榜尚未揭晓,但心中的期待与憧憬,已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贾环与三位同伴缓步穿行于人群中,来到了礼部衙门。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这份正常,很快便被突如其来的呼喊所打破。 “贾状元来了!” 这声呼喊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场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 伴随着这一声落下,众人的目光仿佛有牵引一般,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贾环的身上。 “贾状元在哪?”有人激动喊道,目光不停地扫描着人群。 “在哪里,那就是贾状元,快,我们过去!” 人群开始涌动,如同潮水般向贾环涌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急切与兴奋。 江南的士子首当其冲。 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江南士子,快速地奔向贾环,并拱手行礼,言辞中满是敬意:“在下陈江河,久闻贾状元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在下蔡许坤,对贾状元慕名已久!”另一位士子则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紧接着,更多的士子围了上来。 他们或自我介绍,或表达敬仰,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突然被这群热情洋溢的士子包围,贾环不禁有些措手不及。 只能是朝着众人微笑,保持着谦逊与和煦,一一回应着众人的问候。 当然,内心深处同样泛起一丝后悔。 昨日庆历帝已钦点他为状元,今日来此无疑给自己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谁又能拒绝与状元交流的机会呢? 回想到昨日,贾环离开太和殿时,便有士子试图上前攀谈。 可惜的是,贾环去了凤藻宫,他们也只能遗憾不已。 而今他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与此同时,也让这场等待揭榜的焦虑时光,增添了几分乐趣。 第317章 得偿所愿 贾环置身于众星拱月般的盛景中,四周是熙熙攘攘、满怀期待的士子们。 阳光下的他面带微笑,言辞间流露出了超凡脱俗的气度。 与周围的士子们谈笑风生,彼此交流着对学问的见解与对未来的畅想。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士子们共同期盼着金榜题名、荣耀加身的辉煌瞬间。 发榜的时刻来临,礼部衙门的官员缓步而出,手持榜单,神色庄重。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风轻轻吹过衣袂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即将揭晓的榜单之上。 礼部官员特意清了清嗓子,平静的目光扫视前方屏气凝神的众人。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礼部官员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宣布。 “第一甲第一名,金陵府江宁县,贾环!” 这句话如同惊雷,震响在每个人的心田。 贾环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无上的荣耀。 只因他成为了大唐,乃至千百年来首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成就了一段无上的传奇佳话。 即使贾环心中早已知晓结果,但当自己的名字从官员口中说出时,瞬间屏住了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贾环觉得整个世界都已静止。 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恍惚交织在一起,让他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好似脑子缺氧,有种飘飘然... 礼部官员念完贾环的名字后,目光于人群中锁定了贾环的身影,同时有意停顿了下来。 这短暂的静默,既像是对贾环个人成就的尊重,又似乎是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缓冲。 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份震惊与喜悦,去向贾环至上真诚的祝贺。 士子们之间交换着羡慕的眼神。 其实,在这位礼部官员出现之前,士子们早已向贾环表达了祝贺之情。 但是此刻,见官员特意停留,他们当即意会。 于是再次纷纷上前,拱手作揖,口中重复着满是敬意的祝贺话语。 贾环频频点头,朝他们一一回礼示意,脸上始终保持着谦逊的笑容。 等到周遭的祝贺声渐渐平息,礼部官员咽了咽口水,嘹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甲第二名,江南省湖州府安吉县,杨廷宇。”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祝贺声响起。 即使没有贾环时的热烈,但依旧不可小觑。 当“第一甲第三名”这几个字,从礼部官员口中吐出,大家再次陷入了紧张的期待当中。 紧接着是“江西省南昌府南昌县”。 贾环有些淡然,好似感受不到自己的紧张一般。 只是当‘李青锋’三个字落下时,整个人愣怔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李青锋中了? 第一甲第三名? 中了探花郎? 这...的确不可思议! 话说李青锋,此刻也难以自持。 初闻“江西省”三字,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紧,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双眼瞬间亮起,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星辰。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想以此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那双紧握成拳的手,却因过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不到丝毫不适,亮起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的官员。 随着“南昌府”三字的落下,李青锋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撼,有种地震爆发的错觉。 只见他紧咬牙关,下唇已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疼痛却完全被内心的激动所掩盖。 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位礼部官员身上,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脑海中,没有其他杂音,唯有“南昌府”三个字如同回音般不断回荡。 李青锋暗自祈祷,若接下来是“南昌县”,那……那定是自己无疑! 尽管他也知道,南昌县中参加殿试的也有数人。 但是此刻,他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往最美好的方向去想。 何况南昌县的才子中,谁敢与他争锋? 正当李青锋心中思绪纷飞之际,礼部官员却突然停下了话语。 见他双手轻轻动了动,似是在缓解长时间宣读的疲惫。 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视过在场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似乎在享受这份短暂的静默,带来的戏剧性效果。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但并未直接念出名字,而是从头缓缓道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流畅,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第一甲第三名,江——西——省——南——昌——府——南——昌——县——李——青——锋。” 官员每念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李青锋的心上。 让他的心跳随之加速,直至最后三字落下。 李青锋的心随着声音落下猛地一紧,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同时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要将这份喜悦永远镌刻在心底。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与努力,都化作了无尽的喜悦与荣耀,绽放出了最耀眼的光芒。 李青锋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整个人瞬间凝固。 两眼空洞无神,既像是未曾捕捉到那些话语,又似是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怔怔地睁大着那双充满惊愕的眼眸,像雕塑一般扎根于原地,一动不动。 贾环最先从喜讯中回过神,目光迅速转向李青锋,激动道:“恭喜师兄,高中探花!” 陆志明紧随其后,诚挚地祝贺道:“恭喜李兄,高中一甲第三!” 他边说边作揖,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敬佩与羡慕。 范进也不甘落后,语调中带着几分激动:“李兄,探花及第,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围的人群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向李青锋道贺,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李青锋缓缓回过神来,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笑声中既有释放也有难以置信。 “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激动地在原地蹦跳着。 双手还不停地挥舞,仿佛要将这份喜悦告诉给在场的每个人。 接着,他回过头一把抓住贾环,几乎是将脸贴到了贾环的面前,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万分地说道:“环弟,你听见了吗?我中了,我中了一甲,中了探花啊!” 李青锋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可见他此刻是多么的激动。 贾环用力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是的,师兄,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一甲,是探花!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李青锋再次仰天大笑。 笑声如洪钟般响亮,穿透云霄,回荡在人群之中,使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贾环望着这样的李青锋,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述的喜悦。 他知道,这一刻,对于李青锋来说,意义非凡。 其实贾环心中也有感慨,李青锋能考中一甲第三,确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揭榜还在继续... 第318章 普天同庆 “第二甲第一名,江南省绍兴府平水县黄维涛。” 随着二甲第一的名字落下,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低语,皆是对这位榜首才子的赞叹。 同时还有铺天盖地的祝贺声。 ...... “第二甲第二十九名,宁安府安平县范进。” 这声唱名如同一道温暖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范进忐忑不安的心。 范进猛地一怔,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嘴唇微颤,喃喃自语道:“噫?我……我中了?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惊喜、疑惑与不敢置信。 由于心中缺乏足够的自信,范进缓缓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期盼地望向贾环,小心翼翼地求证道:“贾兄,刚刚……刚刚我似乎听到我中了,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这是真的吗?我...我当真真……中了吗?”他的双手紧紧交握,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还有莫名地不安。 贾环见状,心中一阵感慨。转而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道:“没错,范兄,你中了,中了第二甲第二十九名!恭喜恭喜!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句话,将范进那颗不确定的心托起,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而又自信起来。 眨眼功夫,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地喜悦,狂声大笑道:“哈哈哈,我中了,我果真中了,我中了二甲第二十九名……”笑着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脸颊,感慨万千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我范进也有这么一天,也有金榜题名,高中二甲的荣耀一刻!” 此刻的范进,心情复杂难言。 从来没有想过,五十岁的自己能有今日之成就。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清晰了他的心志。 突然,毫无征兆地朝贾环深深作了一揖。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迟疑。 整个过程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动作中蕴含的感激之情,比千言万语还要沉重。 贾环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想推辞。 只是转念一想,或许只有坦然接受范进的这份感激,才能让范进心中真正释然。 于是,他也郑重地回了一礼,用行动告诉范进: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这份友情与尊重,比任何功名利禄都要来得珍贵。 陆志明也向范进道了贺,只是从他声音听出了深藏的紧张与忐忑,根本无法掩饰。 想来也正常,他们四人一同前来看榜。 如今三人皆已金榜题名,且名次皆符合心中所愿。 唯独他的名字,迟迟没有在榜上显露。 此刻他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江海。 紧张、焦躁、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几乎令他窒息。 呼吸骤然变得沉重,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 眼看着第二甲的名单即将宣读完毕,他的名字仍旧未曾出现。 这份煎熬,如同烈火焚心,让他难以承受。 陆志明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躁动不安的心绪。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颗心仍旧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驯服.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第二甲第一百名,顺天府大兴县陆志明。” 恍惚间,陆志明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却又觉得那般不真实。 以至于他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只是同没听见之时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范进第一个回过神来,等他再次仔细确认,确认信息无误后。 猛地摇晃起陆志明的手臂,几乎尖叫起来道:“中了!中了!陆兄,你中了,中了二甲!” 突如其来的这一摇,使得陆志明猛然惊醒。 顿时,他就瞪大眼睛,急忙朝金榜望去。 只见第二甲长长的名单末尾,他见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瞬间焕发了生机。 “哈哈哈,哈哈哈……”陆志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仰天大笑。 这一刻,心中所有的期待与郁闷都化作了云烟,随风而去。 “我中了,我中了,我也中了二甲!”陆志明激动地喊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回想起刚才,眼睁睁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高中,而自己却迟迟未见名字时的煎熬。 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自己的名字,同样出现在金榜之上,而且还是他梦寐以求的二甲。 胸腔中的郁闷与煎熬,瞬间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与自豪。 陆志明心中的喜悦如同江河奔腾,难以抑制。 他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自己的同伴们,皆是一甲、二甲的佼佼者。 如果他沦落到三甲,意味着与他们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种落差感,就像是从云端跌落至谷底,让人难以接受。 而现在,他也是二甲的一员。 这份得偿所愿的感觉,让他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既感到无比的幸运,又充满了无尽的满足。 二甲与三甲之间,看似只有一级之差。 实际上,未来无论在仕途上的发展前景和官职的授予上,都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二甲进士在官职授予上具有明显的优势。 他们通常会选为庶吉士,从而进入翰林院继续深造,接受更深层次的培养和锻炼。 而三甲进士,往往被外派到地方,担任最基层的官职,如知县等。 如果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作为支撑,他们在仕途上很难崛起。 除非个人能力突出,能引起皇帝的特别关注,否则几乎很难有升迁的机会。 即使有机会,仕途的发展也将如同龟速般缓慢,甚至极可能是一辈子的停滞不前。 更何况,三甲进士的上限也相对有限。 通常来说,一甲进士作为内阁人选来培养。 二甲进士虽然也有机会,只是相对较少。 至于三甲进士,几乎从未出现过在内阁人选中。 这足以说明,二甲与三甲之间的差距。 不仅仅是等级上的差距,更是仕途前景和官场升迁上的巨大差异。 当三百人的殿试名单念完,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哄闹声。 自此,殿试尘埃落定。 这一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注定是普天同庆的日子! 第319章 质疑? 贾环高中状元,按照朝廷以往的惯例,将会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 李青锋同为一甲,也将授予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一职。 虽然与贾环同为一甲,但是他的官职明显要稍低一级,这就是状元的好处。 甭看这仅仅只是一级,有些时候哪怕想要向上升一级,也要努力好几年的时间。 因而,一甲进士起点非常的高。 例如贾环的从六品的起点,很有可能是绝大多数人的终点。 陆志明和范进两人为二甲进士,一般不会立即授予官职,而是会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进行深造。 他们虽然起初没有正式的官职,但是庶吉士的身份也是视为仕途上最重要的阶梯。 许多朝廷中的重臣,都曾是庶吉士出身。 他们通过不断的努力,最终在仕途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陆志明和范进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接下来的三年,将是他们人生中最为关键的时期。 因为他们将在翰林院中,接受严格和系统的培养,可以从中学习治国理政的知识和为官技巧,为将来的仕途发展与升迁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只要他们珍惜好这次机会,在翰林院的学习中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同时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那么未来的仕途之路,必将因他们这三年努力而变得更加光明。 贾环高中状元这一喜讯,犹如春风过境,不胫而走。 作为大唐唯一诞生的六元及第的旷世奇才,其名声的传播速度堪比惊雷掩耳。 尤其在朝廷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 短短半个时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稚子孩童还是白发老者,皆口耳相传。 自此贾环之名,京师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所谓名震古烁今,响彻整个京城。 至于这名声能波及多远,便要看朝廷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想必只要是读书人,就一定不会不知道贾环这个名字。 状元茶楼内,依旧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茶客们议论纷纷,无不在热议着金榜上的才子们,言语间充满了羡慕与敬仰。 此时一位身着黑衣、体态略显丰腴的中年男子独自占据一桌。 只见他眼神闪烁,环视四周,随后以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缓缓开口:“诸位可都曾听闻?殿试金榜已然揭晓,你们可知今科状元乃是何人?”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是谁?” 黑胖男子闻言,没有急于揭晓答案,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对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直至将茶面上的浮沫吹散,方才慢慢地品味。 至于刚刚提到的事,他似乎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又或是在故意卖弄玄虚,吊足众人的胃口。 果然,见他如此从容不迫,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 茶客们的好奇心愈发强烈,再也坐不住,纷纷开口催促道:“这位仁兄,请快些说来,你这般欲言又止,实在是让人如坐针毡,心痒难耐啊!”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茶楼内,一位瘦小男子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黑胖男子身旁。 只见他盯着黑胖男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这位兄台,倒是快些说啊!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岂不是在故意消遣、折磨我等?” 其余茶客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喊道:“是啊,是啊!快些说来,岂能有你这般说话留半句的,简直要憋死我们了!” 霎时间,整个茶楼气氛热烈,皆已被黑胖男人抛出的话题吸引。 他们一个个目光灼灼,都在直勾勾地盯着黑胖男人,期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黑胖男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地道:“诸位若想知晓这状元之名,其实也并非难事,只不过,这茶费……” 他故意将话音拉长,好让大家都听得懂他的暗示。 瘦小男人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慷慨地摆了摆手,豪气干云地道:“兄台尽管放心,只要你将那位状元郎的尊名道出,你这茶桌上的所有茶水钱,我自然一力承担,绝不食言!” 黑胖男人听到这话,嘴角再度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时再看向瘦小男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赞许和欣赏。 果然,大方之人,无论身处何地,总能赢得旁人的高看一眼。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腰缠万贯,财力雄厚。 “既然这位仁兄如此慷慨解囊,豪情万丈,我也不再故弄玄虚,遮遮掩掩。”黑胖男人说着,索性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喉咙间发出满足的咕嘟声,随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提到这事,诸位不知是否可还记得一件事,也就是我们状元茶楼的店主早在会试之前,就预测了哪位才子有可能摘得状元桂冠,一举成名的事。” 瘦小男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随后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我并未在现场,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一些消息。” 突然,他预感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震惊地道:“难不成,你想说的状元郎,正是店主所预测的那位才子?” 黑胖男人点了点头,语气加重,一字一顿地道:“正是如此!我大唐今科状元,正是店主所提到的那位才华横溢、年少有为的贾环贾状元!” 这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直接在茶楼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短短片刻之间,茶客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竟然真的是他?”有人惊呼出声,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就跟听到天方夜谭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会是他?”另一人摇头晃脑,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人宁愿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诸位可能对贾环不甚了解,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贾环来自贾府,而且今年尚且只有十五岁,你们可曾听过十五岁的状元?”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历朝历代也曾有过先例。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语气中同样压实充满了猜疑。 “没错,怎么可能有十五岁的人能高中状元呢?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诸位可能不清楚一件事,我可是听说了,这皇宫里有个娘娘姓贾,而且也是来自贾府,你们说,这贾环中了状元的事,会不会……” 这话一出,更是如同火上浇油,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和猜测。 整个茶楼人声鼎沸,但却充斥着议论和质疑。 谁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凭借自身本事摘得状元桂冠。 哪怕这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这是假的。 第320章 名动京城 黑胖男子的耳畔,萦绕着周遭众人纷至沓来的议论。 其面容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显眼的轻蔑。 可见他对于这些粗鄙、浅薄之见,不屑一顾! 只见他依旧悠然自得地品饮手中的茶,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一样,又或者旁人的议论与他毫无关系,然而等到众人议论得差不多时,他又少见的发出了两声轻咳,紧接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朗声道:“诸位,且先静一静,容我说几句!” 此言一出,茶楼内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他。 喧嚣的议论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茶楼内霎时陷入一片少有的沉寂。 这会大家都想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黑胖男子环视了一圈,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开口:“我听闻诸位方才所言,似乎对贾状元颇有微词,以为贾状元得以高中,并非是因其的才华与实力?” 青衣男子眯着眼睛,先是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斩钉截铁道:“自是如此,我大唐立国百载有余,试问你等可曾听闻,有十五岁之龄摘得状元桂冠者?” 蓝衣男子随声附和,言辞凿凿:“诚然,莫说十五岁的状元,即便是十五岁的解元也是前所未有,我敢坚信此事的背后,定有存在着蹊跷!” 随着质疑声起,茶楼再次引起波澜。 就在众人以为黑胖男子会生气时,没想到他却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只见他眼帘微垂,脸上透出一丝不屑,语气淡淡却又自信道:“诸位或许对殿试内幕知之甚少,而我恰好相反,其中情形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是也知道大概。” 瘦小男子急忙落座,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黑胖男子,迫不及待追问:“哦?兄台此话当真?若当真如此,还请兄台速速道来,我等也想知道殿试究竟是何光景,想知道这贾环得以高中状元,究竟是凭借其独一无二才学,还是另有隐情?” 其余人虽然没有言语,但却一个个屏息以待,静待黑胖男子揭晓谜底。 当然,人群中不乏有人心存疑虑,认为他不过是在此夸夸其谈,虚张声势。 黑胖男子面对对周遭的质疑视若无睹,只是平淡瞥了一眼自己前面的茶壶,突然故作惊讶道:“容我略作思量,哎呀~可惜这壶中的茶水似乎已经见底…” 就在这时,一名额头上长着醒目大黑痣的男子,猛然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手指黑胖男子,厉声斥责:“此人言必及茶,三句不离本行,我看他分明就是个巧舌如簧的骗子,专在此地胡言乱语,骗取诸位茶水,诸位切勿轻信他言!” 话音一落,茶楼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刹那间,众人皆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黑胖男子。 他们都在心中,暗自权衡黑痣男子的话语。 黑胖男人听闻此言,非但没有露出愠色,嘴角反而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轻轻哂笑一声,随后抬起头以一种近乎轻蔑的姿态瞥了黑痣男人一眼,轻描淡写却又字字珠玑道:“你若嫌我的话刺耳不中听,大可已就此拂袖而去,我并没有强求你信我的话。” 这还没完,随即又再次扫了一圈人群,自信道:“诸位也是如此,如果诸位觉得我所言之事有半句虚言,诸位离开此地便是,何况诸位离开之后,难道就寻不到其他途径,探知是何人高中状元的喜讯?这等大事,我岂敢弄虚作假?” “你……”黑痣男人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却一时语塞。 只因黑胖男人的话,句句在理,无懈可击。 大唐今科状元的名字,即便黑胖男人此刻不说出来。 等到放榜时辰,他们离开这里就能轻而易举地探听到真相。 兴许,都不用离开,晚些时候就有人过来报喜! 到那个时候,黑胖男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自会水落石出。 念及于此,众人皆认为黑胖男人不至于,也不敢以此等大事开玩笑。 何况其言之凿凿,自然让大家都相信他没有说谎的意义。 既然黑胖男人没有说谎,那么他接下来所说的话,肯定也是如此。 眼见众人倾向于信任黑胖男人,黑痣男人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下支吾其词道:“就......就算你没有胡说,那你……你怎可能知晓殿试内情?” 黑胖男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傲然道:“哼!我不怕告诉你,我此次来京城,实际是随我侄儿来曹家殿试,试问我侄儿说的话,岂能有假?” 随着这句话落下,四周众人望向黑胖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敬畏三分。 原来,他竟是陪同侄儿一同参与殿试之人。 这意味着,他的侄儿也是殿试考生之一。 如此身份之人,他们肯定是不可轻易得罪。 而且这种身份的人,也不至于说谎! 瘦小男人恍然大悟,不由地感叹道:“原来如此,这位仁兄竟是陪同侄儿共赴京城考试,难怪气质如此地非凡,如此地与众不同。仁兄但说无妨,至于茶水,定当管够,以表敬意!” 黑胖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便将自己在侄儿那里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得知黑胖男人有侄儿参加殿试,黑痣男人瞬间面如死灰,不敢再有质疑。 而是悻悻然离开了茶楼,离开的背影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连带刚才发出质疑的众人,也在知道黑胖男人的身份之后,姿态变得谦逊起来。 这就是身份的便利性! 除去状元茶楼,京城各个地方也都传着贾环的议论...... 贾环高中状元的喜讯传回贾府,瞬间在府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她们犹如雀跃之鸟,纷纷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彼此间庆祝声不绝于耳,整个贾府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欢腾气息。 梨香院门前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她们来此,其中是为了向贾环道喜,更重要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可以领赏钱。 上次贾环取得佳绩时,每人至少领取了一两赏银。 那些与贾环关系亲近之人的丫鬟们,上次便已领到了至少三两的丰厚赏赐。 而今贾环高中状元,这让所有人开始翘首以盼,觉认为赏钱肯定更上一层楼。 贾母闻此喜讯,顿时眉开眼笑。 当即吩咐将贾府众人召集至荣禧堂,共享这份绝世无双的喜悦! 第321章 谋杀亲夫啊 贾环高中状元的喜讯犹如春风过岭,迅速传遍了荣国府的每一个角落。 桂香阁也收到了消息。 而这桂香阁,正是贾蓉与秦可卿在荣国府居住的院子。 桂香阁内,春光透过窗棂,洒在光洁的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瑞珠的面庞清秀可人,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匆匆穿梭于廊檐之下。她的衣裳随风轻轻摆动,带着清新脱俗的气息,与她轻盈的步伐相呼应。头上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乌黑的发丝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微微摇曳。 自始至终,她的嘴角处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瑞珠几乎是带着一阵风,飞速闯入了秦可卿温馨的卧房中。 没有任何征兆,瑞珠直入主题,将贾环高中状元的消息告诉了秦可卿。 当那不可思议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秦可卿的心脏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紧接着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无形的手又猛然地松开,致使她的心脏止不住地噗噗直跳,如同失控的鼓点,在她柔软的胸腔内狂热的回响。 每一声跳动都伴随着一股强烈的震撼,似乎要将她的理智从紧绷的身体中挣脱出来,她的双眼瞪得浑圆,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仿佛颠覆了原有的秩序,让她措手不及、无法把握,根本又无法控制住自己,最后只能任由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引领着她感受这前所未有的震惊。 秦可卿就这样僵立当场,久久未能动弹。 虽然她早就知道贾环天赋异禀、才智过人,府中上下也有传言,说他有望高中状元,但是当这消息真正降临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如梦似幻,实在难以置信。 秦可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以这种方式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 然而,心中的震惊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她的心头,一时间难以抹去。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平复了不少。 随后嗓音中带着颤音,疑惑问道:“瑞…瑞珠,此事当真?三叔他,果真高中了状元?” 话语中,既有惊疑,又有难以掩饰的激动,可见其复杂心境。 瑞珠重重点头,声音清脆悦耳:“少奶奶尽管放宽心,这个消息确凿无疑,老祖宗已派人来传话,吩咐全府上下齐赴荣禧堂,共享这辉煌荣耀、光宗耀祖的盛举!” 秦可卿闻此言,瞬间驱散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刹那间,她的眼眸璀璨明亮,熠熠生辉,笑容温婉而又灿烂夺目,比春日里竞相绽放的花朵更添几分娇艳, 几乎同一时间,秦可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愉。 她那双本就明媚的眼眸,此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又灿烂的笑容。 笑容里蕴含着无尽的喜悦和骄傲,比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还要娇艳几分。 满溢着无尽的喜悦与自豪,激荡着难以言表的欢腾。 秦可卿挺身而立,急切地吩咐道:“快,快去将大爷唤醒,我们好赶去荣禧堂与众人同庆这千载难逢的大喜之事!”说完,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够快,连忙改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一下,此事意义重大,还是我亲自前去将他唤醒吧!” 片刻之间,两人出现在另一间卧室。 只见贾蓉依旧沉睡于梦乡中,哪怕日晒三竿,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倒也正常! 昨夜他与贾环等人欢聚一起,推杯换盏。 虽然他不是喝的最多那一个,但是却比他平日里喝的多得多。 直至醉气熏天,下人才将他搀扶回来。 哪怕人躺在了床上,依旧在那里喃喃自语,自说自话,沉醉不已。 秦可卿走到贾蓉的床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让他赶紧起来。 贾蓉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迷糊地说:“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秦可卿见他这样,就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柔声细语地说:“你快起来,老太太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称三叔高中状元,现在老太太正在荣禧堂等着我们,说是让大家一起过去庆祝呢!” “三叔中了状元?”贾蓉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只是他没有像秦可卿刚刚那般震惊,也没有秦可卿想象的那样特别惊讶,反而表现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然后,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昨晚就与你说了此番三叔中了状元,你当时偏不信我,还道我是喝醉酒胡说八道。怎么样,现在,你相信了吧?” 秦可卿一听这话,也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贾蓉回来的时候醉气醺醺,她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贾蓉的回答直截了当,说是因为贾环中了状元,大家高兴就在一起喝酒。 当时秦可卿以为,是贾蓉喝醉了酒在说胡话。 毕竟昨晚殿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贾环中了状元呢? 因此她没把这事当回事,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毕竟是同贾环喝的酒,哪怕喝得烂醉如泥,她也不会去计较。 何况与贾环一起的还有三个贡士,自家丈夫能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喝酒。 这是一种荣幸,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怪? 现在贾蓉又提起了这个话题,秦可卿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话。 心里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于是疑惑地看着贾蓉,追问道:“难道你昨天晚上没喝醉,还有,你怎么会知道三叔中了状元呢?昨夜金榜可没有出来!” 贾蓉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坏笑,并未直接回应秦可卿的询问。 而是巧妙地反问:“如何?现今可确信我言之非虚了吧?” 见贾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秦可卿不由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撒娇与不满,边摇着他的手边追问道:“你快些说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她的心中如同猫爪轻挠,好奇与疑惑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她也不急着赶往荣禧堂,心里只想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贾蓉咧嘴大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怀好意,目光不自觉地掠过秦可卿丰满的身姿,摆着头意有所指地道:“若要我说,你也需有所表示才是,否则我就不说!” 秦可卿捕捉到他那炽热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突然,她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了头。 同时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狠狠在贾蓉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这是秦可卿少有的动手,是特意在惩罚贾蓉胡乱说话。 瑞珠还在一旁,贾蓉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秦可卿心中既羞又恼,即便贾蓉痛呼出声,她也未有半点心软,反倒恨不得再加重几分力道,好好给他个教训,让他日后不敢再如此放肆。 “哎哟!”贾蓉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更是迅速后退,与秦可卿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双眼圆瞪,带着几分不成样的责备,冷声质问道,“你...你这是何意?莫非真要谋杀亲夫不成?” 第322章 各方反应 虽然贾蓉表面上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眸深处没有丝毫愠色。 此番举动,不过是他策划的一场戏码,意在迫使秦可卿向他屈服,以便能继续他们之前未竟的“恶行”。 他的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却装得煞有介事。 岂料秦可卿只是冷哼一声,根本没有向他道歉或妥协的意思。 仿佛早已洞穿了贾蓉的诡计,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瑞珠在一旁目睹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这番争执,心中却暗自窃喜。 她没有开口阻止,也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前往荣禧堂庆贺,而是识时务地选择悄然离去。 贾蓉见瑞珠识趣地退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顿时生出歹念。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饿虎扑食般,在秦可卿还未及反应之际,便将她猛地拉向自己。 秦可卿猝不及防,整个人如同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入了贾蓉的怀抱。 等她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捶了一下贾蓉的胸口,语气严厉而坚定道:“休要再继续胡闹!快些起身,三叔高中状元,是头等大事,我们应即刻前去贺喜!” 贾蓉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搂着秦可卿的腰肢,轻浮地说道:“先别急,这会儿三叔肯定不在府里,我猜他定是去礼部衙门看榜去了。我们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他,不如……”说着,他便开始动手动脚,意图不轨。 秦可卿大惊失色,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纠缠。 然而,此刻的她如同困在蜘蛛网上。 即使心中有所不情愿,也难以挣脱贾蓉的束缚。 但见她焦急万分,却也只能无奈地任由贾蓉摆布... 与此同时,凤姐的院落中,平儿也接到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没有片刻迟疑,当即向着王熙凤房间匆匆跑去。 王熙凤此刻正身处闺房,慵懒地躺在床榻上。 双眸紧闭,沉浸在梦乡之中,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但是她的耳朵如同警觉的猎豹,时刻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当平儿的脚步声轻轻响起,王熙凤便已有所察觉。 即使已经察觉有人进来,她却没有急于睁开紧闭的双眼,而是继续保持原始的姿态。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除非遇到平儿处理不了的事情,又或者是比较棘手的事情,她才会亲自去处理,如果平儿能够处理的,那她就会让平儿去处理。 平儿一踏入房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惊讶与喜悦,高声尖叫道:“奶奶~天大的喜事啊!三爷……三爷他高中状元了!” 王熙凤闻言,双眸猛地睁开,两道锐利的剑光,瞬间穿透了房间的宁静。 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形之矫健,与方才的慵懒判若两人。 “你说什么?谁?谁中了状元?”王熙凤死死地盯着平儿,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与不可置信。 忽然间,她的心跳加速,有种要跳出胸膛的趋势。 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凸显出她内心的激动与震撼。 平儿见状,连忙再次确认道:“奶奶,是三爷,真的是三爷中了状元!千真万确,喜报都已经传到府里来了!而且这个消息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毋庸置疑!” “什么!三爷中了状元?”王熙凤再次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激动。 王熙凤心中虽波澜起伏,震撼不已,但她毕竟历练深厚,心思深沉。不似秦可卿那般易于表露情感。 因此短短半刻就将突如其来的喜讯消化。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果然如此,我向来就说,咱们三爷乃是人中龙凤,绝世之才,此番高中状元,果真不出我所料!”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信与得意,仿佛这荣耀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随后,她眼眸一转,看向平儿,吩咐道:“走,咱们去叫上爷,好一同前往梨香院为三爷贺喜!这等天大的喜事,咱们可不能去晚了?” 平儿闻言,微微一顿,迟疑着道:“奶奶,老太太已派人前来通知,说是让大家伙都去荣禧堂集合。还有就是,爷这会子还没起身,是否要我去唤醒他呢?” 王熙凤一听,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似乎对贾琏还未起身感到意外。 “爷这会还在睡,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带着疑惑追问道。 平儿见状,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坦白相告:“奶奶,爷昨晚与三爷在梨香院相聚,喝了不少酒,最后是下人们搀扶回来的。” 王熙凤听到这话,得知贾琏喝醉的原因是和贾环喝的酒,紧皱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来,但仍是忍不住追问:“哦?你确定他是和三爷一起喝的酒?” 平儿观察着王熙凤的变化,看见她没有生气,随之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奶奶尽管放心,爷昨晚确实是和三爷一同饮酒。除了三爷,还有三爷的三位好友,哦对了,蓉少爷也在场。奶奶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打听便是。” 王熙凤闻言,轻哼一声,说道:“我倒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你这个小妮子,什么事都总是先向着他,还帮他瞒着我。不过,既然是同三爷一起喝的酒,我倒也不至于责怪你没有告知于我。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无需我亲自过问,你也理应主动告知我一声!我还纳闷呢,今日怎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原来是喝了酒还没起身。” 林黛玉听闻此事,心头如被巨石击中。 震撼之余,整个人也随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她愣怔在那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余下她一人与心中翻涌的波涛。 许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真是意想不到,他竟是个如此出类拔萃之人。能中得状元,那必定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人中龙凤,超凡脱俗。即便是父亲那般才华横溢之人,也未曾达到如此高度。唉,只可惜...” 第323章 文曲星下凡 林黛玉喃喃自语,言辞间声音渐趋低回,宛若细雨轻拂过窗台,朦胧的眼眸中泛起了层层复杂的涟漪,仿佛深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难以窥探其全貌。 只见她眉宇紧蹙,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那双明眸善睐、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里,蕴藏着千言万语也难以言尽的绵绵思绪,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她的面容依旧清丽脱俗,恍若仙子下凡,不染尘埃。 这一抹淡淡的忧郁,如同点睛之笔,为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韵味。 只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身形纤细,体态柔弱无骨,宛如一枝弱柳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楚楚动人。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弄着衣角,好似在寻找着心灵上的一丝慰藉,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纠结与无奈,令人心生共鸣。 林黛玉之美,既柔美又灵动,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气质。 其中散发出来的哀愁,只需轻轻一瞥,便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去探寻那些深埋于她心底的秘密与情感。 她就像是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谜团,引人入胜,却又难以捉摸。 秋爽斋,一片宁静雅致。 侍书脚步匆匆,几乎是连跑带冲地闯入了贾探春的闺房。 突然,她的声音高亢而尖锐,犹如喜鹊登枝般欢叫:“姑娘,三爷……三爷中了!三爷真的中了!” 侍书边跳边喊,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就跟她自己中了状元一般。 贾探春听闻此言,心中虽然起了波澜,但面上仍保持着内敛与沉稳。 这是因为,她对于弟弟贾环的本事与才华心知肚明,知道他高中并非难事。 正因如此,她的反应并不像侍书那般激烈,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却持续不断的笑意。 “三爷的确有那份本事,能够高中也是水到渠成的事。”贾探春语气温和,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你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侍书见贾探春表现得如此平静,心中不禁焦急起来,连忙补充道:“可是……可是姑娘,三爷他中的可是状元啊!我听人说,状元及第,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什么?”贾探春闻言,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盯着侍书,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你说什么?三弟……三弟他中的是状元?” 当确认贾环真的中了状元之后,贾探春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的眼中闪烁着震撼与惊喜,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贾府未来的希望,此刻正在她的弟弟身上熠熠生辉。 这一日,对贾环而言,无疑是他人生旅途中的重大转折点,标志着他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鹊起的华丽蜕变。 对于她与她们的母亲赵姨娘而言,这同样是命运的重大转折,意味着他们母子俩在贾府中的地位将得到显著提升,昔日的卑微与屈辱或将一去不复返。 而站在整个贾府的角度来看,贾环高中状元更如同一场及时雨的降临,给这个历经沧桑的大家族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活力。 它不仅预示着贾府后继有人,更意味着贾府将从传统的勋贵传家向书香门第传家转型,正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篇章。 贾环的状元及第,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耀与成就,更是贾府乃至整个家族命运的转折点。 或许它能像一盏明灯,照亮贾府未来的道路,引领着这个大家族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这些年来,逐渐与贾府保持距离或不愿深交的人。 兴许在得知这一喜讯后,会重新审视与贾府的关系。 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三姐妹不约而同,相携而至荣禧堂。 及荣禧堂前,只见堂内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贾母端坐于正位,脸上洋溢着容光焕发的喜色。 仿佛岁月倒流,重现青春活力,年轻了不止十岁。 贾母环视四周,满心欢喜地道:“好好好,今日真是天随人愿,大家都聚齐了,我这老婆子许久没有如此的开怀。环哥儿高中状元,不仅是他的个人喜事,更是我们贾府的天大喜事……”说着说着,发现贾环没在场,不禁关切地追问起来:“对了,环哥儿可曾回府了?” 赵姨娘躬身,有些慌乱地回答:“回老祖宗的话,环哥儿先前与几位挚友同往礼部衙门观榜,此刻尚未返回府中...” 贾母闻言,笑意不减反增,和蔼可亲地道:“无妨无妨,我们便在此等候,待三爷归来,我们再一同前往梨香院,为他庆贺一番。” 贾政闻言,连忙劝阻道:“母亲,自古以来,哪有长辈前往晚辈居所庆贺之理?待环儿归来,我即刻命他前来拜见母亲。” 贾母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不悦地道:“你懂什么?虽说长辈不轻易前往晚辈之所庆贺,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晚辈,是否值得长辈如此。我看我们环哥儿,才华横溢,文韬武略,自然有这个本事,值得我们大家前去庆贺。” 贾政不以为然,正想争辩。 岂料贾母一番言辞犀利的话语将他打断:“咱们环哥儿,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光彩照人,我们去梨香院给文曲星庆贺,难道还有何不妥、不当之处吗?这分明就是你们的荣幸,竟然还不知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这老婆子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贾母此言一出,贾政顿时哑口无言。 仿佛一时间被扼住了咽喉,根本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正如贾母所言,贾环高中状元,犹如文曲星下凡,光芒四射。 而他们能够去给这位文曲星贺喜,无疑也是他们的殊荣和骄傲。 再说在场众人,除了贾政敢于站出来反驳,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表态。 他们深知,贾环如今已是状元之身,地位尊贵,无人敢轻易得罪。 何况他们与贾环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亲密无间。 未来谁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求于贾环的地方。 如果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不小心说了什么得罪贾环的话。 那么将来有求于他时,对方又会如何看待他们?是否会愿意伸出援手? 这些问题,无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此,他们只能选择沉默,静观事态发展。 以免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得罪了这位新晋的状元郎。 第324章 毫无可比性 贾母和贾政的对话,王夫人听了嘴角不由得一抽。 只见她忍不住动了动朱唇,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暗自叹息连连。 霎时间,眼眸也不由得滑落至她的心头肉——贾宝玉身上。 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衔玉而降的天之骄子。 出生之时,可谓是为贾府乃至整个大唐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也正是因为此奇景,贾宝玉自幼沐浴于无上的宠爱之中,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照着贾府的主人来配备,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也都变得理所当然,府中更是无人敢有丝毫的异议。 只可惜的是,时移世易,往日的宠爱与关注已不复存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贾环的横空出世。 单说贾环高中状元,就直接掩盖了贾宝玉衔玉而生的光芒。 世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高中状元者,皆为文曲星下凡! 贾环如今已非昔比,身披文曲星下凡的璀璨光环。 犹如天上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贾府乃至大唐的天空。 即便是贾宝玉胸前自幼佩戴、无数人视为吉祥之兆的通灵宝玉,在文曲星贾环的耀眼光芒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 纵使贾宝玉仍然有人关注,但是关注度已不复当初那般专注而炽热。 衔玉而生的祥瑞之兆,终究受到了贾环的辉煌成就掩盖。 话说回来,贾宝玉虽然生而衔玉,被无数人视为天降奇才,但是纵观其这些年来的表现却令人大失所望。 可以说是毫无亮点,从未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与府中其他子弟相比较,同样显得平庸无奇,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始终无法焕发出应有的光彩。 再说贾环,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自从下场考试开始,便如猛虎下山,崭露头角。 随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犹如破竹之势,势不可挡。 由最开始的县试中独占鳌头,继而在府试中再次拔得头筹,再至乡试解元,会试会元,直至殿试高中状元。 这一路上高歌猛进,越战越勇。 最终成为大唐建国百余年以来,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状元的壮举。 可谓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称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丝毫不为过。 如此辉煌的成就,让贾环的名字响彻云霄,成为众人仰慕的对象。 他无论置身于何处,都会赢得无数人的热烈追捧与崇敬。 尤其是考取功名的士子们,他们面对贾环,只有仰视的份儿,不敢与之争光。 贾环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天神,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峰。 贾环的才华与成就,让他们自愧弗如,同时也激励着他们不断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像贾环一样,成为大唐下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痛苦难当。 只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同时,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拷问自己,试图找出自己儿子逊色在哪的答案。 她的思绪如同乱麻,纠缠不清,始终无法解开这个谜团。 还有她与赵姨娘之间,自己又究竟差在了何处? 她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即使她从各个角度去比较,去分析,却始终无法找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嫉妒与羡慕如潮水般涌来,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 王夫人心里明如镜,清楚地知道以如今贾环的身份和地位,已非她那些卑劣手段所能撼动。 哪怕她曾经试图用各种方式去阻挠,去破坏,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即使悲痛万分,心如刀割,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 最终只能默默地看着贾环不断成长,由一棵小树苗逐渐长成参天大树,直至成为她日后也需要仰望的存在,成为她宝贝儿子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高峰。 赵姨娘上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下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就在这念头刚刚萌生的瞬间,她的心头立刻浮现出儿子昔日掷地有声的告诫。 这种告诫就如同晨钟暮鼓一般,在她的耳畔清晰回响,震撼着她的心田。 “倘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保持沉默,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轻易出错。”儿子的话语,字字珠玑,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印在赵姨娘的心中,让她时刻铭记。 俗语有云: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少说就会少错,不说就不会轻易犯错。 虽然说这话,在某些场合下或许并不完全适用,但是对于赵姨娘而言,却是一剂灵丹妙药,异常实用。 某些时刻,沉默或许会让她感到些许的不适与尴尬。 可是更多的时候,它如同一道坚固的盾牌,护佑着她免受言语之失的困扰。 得以让她在波涛汹涌的家族纷争中,能够保持一份难得的清醒与冷静。 想到这里,赵姨娘硬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嘴角流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也随之变得坚定与从容。 谨言慎行,方能行稳致远。 赵姨娘明显已经学了个大概。 话说贾政见自己母亲心意已决,轻易不会再更改。 当即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厮李什儿,命他速速前往梨香院守候。 只要贾环一回到府上,即刻将他引至荣禧堂来。 这样一来,巧妙规避了长辈们去往梨香院为贾环贺喜的繁琐。 其主要一方面原因,也是为贾环的名声考虑周全。 贾环如今身为新科状元,名声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不容有丝毫的玷污。 如果刚中状元,就要让长辈上门贺喜。 要是这事传了出去,会不会让人觉得是他在端架子? 正当贾母一锤定音,决策既定之时。 厅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但见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这丫鬟带来了三爷贾环回府的消息,而且正在赶来荣禧堂的路上。 贾政闻讯,心中泛起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赞许和骄傲。 由此可见,贾政先前的种种担忧,显然是多余的顾虑。 他的儿子贾环,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还沉稳持重,远超他心中所期。 贾环走进荣禧堂,不假思索,当即躬身:“环儿拜见老祖宗,父亲,母亲...” 进入荣禧堂第一件事,就是行礼拜见长辈。 与前面不一样的是,贾环这一次没有行跪拜礼,只是微微躬身行礼。 第325章 苦尽甘来 贾环刚踏进荣禧堂,贾母抬眼就瞧见了他,心中激荡起无以复加的喜悦。 只见贾环进来恭敬地向她行了礼,随即又逐一向其他长辈施礼。 依旧是恭敬谦逊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高中状元而发生丝毫的改变。 贾母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从主位上霍然起身,步履匆匆地走了下去。 只见她满脸的慈爱,眉开眼笑地拉住贾环的手,并急切地催促道:“环哥儿,快快起身,莫不可如此,今日你乃是文曲星降世,光芒万丈,岂能轻易向这些凡夫俗子行礼?他们这是何德何能啊,竟敢理所当然地承受得你这文曲星的礼拜……” 贾赦也是连忙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贾环身旁,脸上堆满了笑容。 望着贾环的眼中充满了赞许,顺着贾母的话道:“环哥儿,母亲所言极是。今日你高中状元,犹如文曲星下凡,我们这些世俗之人,哪里敢当此大礼?” 虽然说贾环不是他的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子。 常言道: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 贾环高中状元,他也与有荣焉。 见到亲侄子如此出类拔萃,贾赦心中自然乐不可支,觉得自己也跟着沾了光。 当然,贾赦的高兴之中,也夹杂着一些个人的小算盘。 侄子越有本事,将来自己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便能多一份依靠,多一份助力。 想到这里,贾赦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热情至极。 话说自贾环踏入荣禧堂起,贾政的眼眸就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 虽然未曾启齿半言,但是其眼中流露出的全是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此情此景,贾政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正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的骄傲。 新科状元郎,贾环! 这几个字,简短却分量十足。 足以让贾政心潮澎湃,激动得几乎词穷,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回想起往昔,贾环只是个顽皮捣蛋、令人头疼的孩子。 贾政离家赴任之时,心中还为此感到忧虑。 谁曾想,时光荏苒,昔日的顽童竟已蜕变成今日的栋梁。 高中状元,光耀门楣。 这份荣耀,正是贾政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 而今,竟由他的儿子代为实现,怎能不叫他心潮激荡,感慨万千? 有此佳儿,夫复何求? 贾政心中满是说不尽的知足与欣慰。 贾母见到贾环激动得起身走下来,贾赦与贾政两兄弟也不敢再坐。 只能是跟着母亲的步伐,走到贾环的身边。 其余人虽然不是非常的情愿,但面对此状况也只能效仿。 没有办法,贾母站起,贾赦和贾政也站起,他们要是继续坐着,于礼不合。 只见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贾环,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与敬佩。 这个事时候,是贾母与贾环交流的时刻,他们这些晚辈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视。 贾赦和贾政可以从旁插话,而其他人也只能是站着干看。 只因他们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没达到。 他们在心中暗自思量,倘若有朝一日能如贾环一般,能让这么多人围着转,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赵姨娘目睹此情此景,嘴角不禁咧得如同弯月,满心的喜悦几乎要溢于言表。 就连平日里一向内敛沉稳的贾探春,也难以掩饰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两人心照不宣,心里都因贾环今日的辉煌成就而涌动着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赵姨娘心中得意洋洋,眼含笑意,轻声低语:“这便是我的宝贝儿子,我的心头肉啊!” 低语期间,视线不由地转向了贾宝玉。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眼中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重压正束缚着他。 转而望向王夫人,只见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宛如千回百转的迷宫,其中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声声沉重而无力的叹息,回荡在心头。 嫉妒与羡慕,这简单的四个字,已在王夫人心中无数次地翻腾,最终只能默默咽下,深埋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贾探春也是同样的心境,她凝视着贾环,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大声向世界宣告:“这便是我的弟弟,我引以为傲的弟弟!” 然而,她的心中也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心结。 早知弟弟如此出类拔萃,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些年里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如今,虽然姐弟关系依旧,但她心中却没底,不确定弟弟心中对她的看法如何。 这份不确定如同迷雾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一丝忐忑与不安。 贾母接过话题,笑容满面地道:“你大伯所言极是,今日你乃文曲星降世,自是不必行礼,他们恐难以承受此等殊荣!” 此刻的贾母,对贾环真可谓是越看越顺眼,满目皆是喜爱与骄傲。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有朝一日,她的孙子中竟能有人高中状元,且还是大唐唯一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这份前无古人的荣耀,简直可与先祖及高祖皇帝开疆拓土的伟业相提并论。 真正是光宗耀祖,令人振奋! 贾环闻言,谦逊有礼地回道:“老祖宗,大伯,虽然我今日侥幸高中状元,是为文曲星下凡,但是无论环儿的身份如何变化,您们始终都是我的长辈。无论我是状元郎还是普通晚辈,向长辈行礼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大家当得起我的行礼。” 贾母听了,哈哈大笑,道:“瞧我,真是高兴得糊涂了,竟然忘了这茬子事...” 贾赦听到这话,也是喜上眉梢,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贾环的这番话,让他深感欣慰,也证明了他是个念及亲情之人。 想来日后他若有什么难处,贾环定不会袖手旁观。 贾赦呵呵笑着,的目光在贾环身上流转,越看越觉得满意。 接着,他又看向贾政,满脸羡慕地道:“环哥儿真是谦虚懂礼,二弟能有这样的儿子,大哥我真是羡慕不已啊!” 贾政听到这话,心中虽然高兴得不得了,但是面上却并未过多显露。 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贾琏,互相恭维道:“大哥过奖了。环儿虽然中了状元,但在其他方面还需学习历练。琏哥儿这些年也在外行走,处理府外的事情也是相当出色。环儿日后可得向你琏二哥多多学习,这样才能在外面少出错。” 贾环闻言,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认可。 这时,贾母忽地将目光投向了赵姨娘。 赵姨娘猝不及防,感受着贾母目光的打量,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一阵忐忑与不安。 谁知没等她有所反应,贾母就又迅速将目光收回。 赵姨娘这下犯了难了,根本琢磨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贾母接着将目光望向了贾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环哥儿自去年考中解元以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有个念头,想着等你归来之后,将他姨娘扶正为二房。如今你既然已经回来,而且环哥儿今日又高中状元,此事更是刻不容缓,需得尽快操办才是。现在你来说说,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第326章 无法接受 贾母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期间蕴含着对贾环深深的疼爱和无尽的期望,就像老树根深,牢牢扎在土里。 赵姨娘虽然出身寒微,但是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她的苦心教导和付出。 因此,贾母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赐予赵姨娘应有的地位与尊崇,以彰显其功劳。 同时也是在为贾环的未来铺设一条平坦之路,引他步入辉煌之境。 当然,大家也知道,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赵姨娘并没有付出什么。 只是谁让赵姨娘是贾环的儿子。 单是这一条,赵姨娘扶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今日贾环高中状元,正是绝佳的机会。 贾母话音一落,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化,风起云涌,波涛骇浪。 霎时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投向了贾政。 他们都想知道,贾政对此事的看法和态度。 是同意贾母的提议,还是持反对意见呢? 场上的目光,先是聚焦于贾政身上,继而流转至王夫人身上。 最终稳稳落在了赵姨娘身上。 就跟流水绕石似的,曲折又多变。 每双眼睛里,蕴含的情感各不相同。 有羡慕如星河璀璨,有嫉妒如毒蛇暗藏,更有甚幸灾乐祸者,两只眼睛跟看戏般冷眼旁观,又有如同猫戏老鼠,静待时局的变化。 尤其那些与王夫人素有嫌隙的人,平日里对其行事作风多有不满,如今听闻要将赵姨娘扶正为二房,眼中不免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好似夏日里突来的凉风,带着几分畅快与得意。 而对于赵姨娘,更多的人则是心生羡慕。 羡慕她生了一个好儿子,终于得到应有的回报。 若非有贾环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赵姨娘此生或许永远无法摆脱卑微的身份。 至于扶正之事,更是遥不可及。 什么是母凭子贵? 这就是母凭子贵! 贾政听闻此言,心头微微一颤。 恍若春风吹皱池水,池面泛起层层涟漪。 贾政知道母亲的意思,也明白她此举背后的深谋远虑。 对于此事,他心里其实也有一样的想法。 原本想着等这事过后,他再找个时机与母亲商量。 未曾想母亲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让他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他对于贾环所取得的成就,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 贾环如今的地位已非昔日可比,其生母的身份自然不能过于卑微。 否则,一旦风声外传,难免有损贾府颜面。 因此,赵姨娘扶正是必然的事。 想到这里,贾政心里也就没有了其他顾虑,当下笑着回道:“母亲所言甚是,环儿能有今日的辉煌成就,姨娘功不可没。儿子自当谨遵母亲教诲,火速筹办此事,以期彰显我贾府对环儿及其姨娘的重视。” 话音一落,王夫人‘唰’地一声抬起头,无奈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冰冷的刀子,来回在贾政的身上招呼,但是这时的贾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也就产生不了半点伤害。 王夫人悲痛不已,她实在是见不得赵姨娘得意。 可是眼下的事态发展已经超乎自己的掌控,尽管心中充满了怨恨,也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果。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 即使是她有心,也无力、无法打破这个惯例。 赵姨娘听道这些话,心中顿如鼓擂,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掀起阵阵波浪。 此刻她的内心,已经被万千情绪所影响。 期待、忐忑、不安,各种情绪在她的内心滋生,又交织捆绑在一起。 对于扶正,成为姨太太,赵姨娘做梦都在想。 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也只能干想着。 为何她时常在府中挑起风波,搅起风云? 就是为了刷存在感,就是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 可惜,即便是闹了那么多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尊重和重视。 而今儿子高中状元,荣耀归来。 贾母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公然提及此事,令她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荣。 这一刻,她多年的努力与坚持,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刹那之间,曾经遥不可及的姨太太之位。 似乎正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姿态,向她缓缓招手,令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赵姨娘不由低下了头,脸庞紧贴着胸口,聆听自己心跳声音的同时,又似在掩饰那份呼之欲出的喜悦。 至于她为何低头? 自然是不想旁人窥见她嘴角那抹难以抑制的笑意。 可尽管她在极力的克制,脸上的鱼尾纹悄然爬上了眼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欢愉。 哪怕她努力忍着自己的笑意,可是结果依旧明显,她的遮掩并不成功。 王夫人不经意间目光掠过,恰巧捕捉到了赵姨娘眼角那抹掩藏不住的笑意。 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怨恨之情犹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顾及自己的颜面与身份,她几乎要按捺不住,当众对那个出身卑微的奴婢破口大骂,以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这个曾经卑微如尘土的奴婢,日后竟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姨太太的身份自居,王夫人的胸口便如同被一块无形的巨石紧紧压住,沉闷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即使她奋力挣扎,试图摆脱这份压抑与不甘,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从这沉重的情感桎梏中解脱出来。 第327章 有对比的伤害 王夫人面色铁青,情绪如决堤之水,再难掩饰。 对于即将降临的残酷现实,根本无法接受,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惊涛骇浪。 面庞覆着一层厚厚的冰冷寒霜,眼眸深处浮现着森然冷冽的杀机。 这一抹森冷的杀机稍纵即逝,犹如寒夜中一闪而过的利刃寒光。 显然,赵姨娘即将扶正为二房之事,已经触碰到了王夫人不容侵犯的底线。 即便如此,她又能奈何? 这个时候,谁会得罪贾环而为她出头? 明显没有人愿意。 王夫人无奈地低下了头,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侧,宛如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空壳,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废与绝望。 四周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却将她映衬得格外孤寂无助。 如果有人看她一眼,可能会生出同情与怜悯。 但是就此刻而言,无人会顾及她的感受,也无人上前给予她丝毫的安慰或关怀。 只能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份忽视与冷落的苦楚,独自品味着这份落寞与凄凉。 或许,这便是她命中注定的报应吧, 感叹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啊! 赵姨娘含情脉脉,双眸紧紧锁定在贾政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渐渐陷入了痴迷。 眼神柔情似水,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满溢着对他的深深依恋与爱慕。 只要想到自己即将扶正为姨太太,赵姨娘的内心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心间仿佛沁满甜蜜的蜂蜜,满溢着幸福与满足。 贾政对此事无异议,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妄加评论。 于是乎,赵姨娘扶正之事水到渠成,就此尘埃落地。 贾母慈祥地拉起贾环的手,缓缓走上主位,示意他坐下。 贾环心中有些犹豫,只是在贾母的再三坚持下,只得顺从地坐了下来。 虽然坐了下来,但是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果然,坐下的那一刻,就明显感受到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 这些目光不单单是注视,而是如刀一般锋利,一道道切在他的身上。 贾环没有惊慌,而是稳稳地坐正。 与此同时,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见了父亲贾政。 只见贾政的嘴角微微抽动,满脸的不服气与不甘。 那神情仿佛在说:“那个位置我尚且未曾坐过,你作为我的儿子,竟敢坐在我的前头?” 贾环见状,淡然地咧嘴一笑,根本没有将这个便宜老子的怨恨放在心上。 贾政虽然生气、怨恨,但是内心深处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骄傲。 这就是老子的儿子啊! 那个位置,大哥都没坐上,老子的儿子就先坐上了...... 想到这,贾政心里得意洋洋,不满的情绪也随之消失殆尽。 贾赦的表情也同样好看不到哪去,估计心中也是和贾政同样的想法。 毕竟那个主位,除了贾母之外,在场的人中无人能坐、敢坐。 想当年,贾宝玉也是贾母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却也从未有过坐那个位置。 贾政和贾赦两兄弟尚且如此,其他人的想法自然可想而知。 面对众人的怨气,贾母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只顾着拉起贾环的手,与他温馨、亲切地交谈。 直到感觉到了疲惫,方才不情愿地起身离去。 这也是无奈之举,贾母年事已高,即便想要多待片刻,身体着实是吃不消。 贾母离去之后,场合中的气氛并未因此冷却,反而因贾环的留存而更加热烈。 余下众人见有机会,连忙纷纷上前,对贾环表示祝贺,言辞中充满了敬意与羡慕。 贾环则一一回礼,态度谦逊有礼,只是神色中难掩一丝疲惫。 待与众人寒暄完毕,贾环才带着几分倦意,缓缓步回梨香院。 然而他的离去,顿时让在场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既想与贾环拉近关系,却又苦于没有机会。 于是,她们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赵姨娘,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与她套近乎。 只要能够与赵姨娘处好关系,也就同与贾环处好关系一般,未来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带着这样的意图,她们纷纷围拢在赵姨娘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言辞之中,无不充满了对贾环的夸赞与恭维。 她们称赞贾环中了状元是文曲星下凡,而赵姨娘则是文曲星的母亲。 福气深厚,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有人妙语连珠,将贾环的成就归功于赵姨娘的教诲有方,赵姨娘听得心花怒放。 这样激烈的氛围中,赵姨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热情,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渐渐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尊重和存在感! 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 这些女人们的琐碎话题,贾政自是不愿意掺和。 遂抽身而退,返回自己的书房,与一众清客悠然闲聊。 实则,他更多是倾听那些清客们,如何滔滔不绝地赞誉他育子有方,如何将贾环栽培成了一代状元郎,言辞间满是溢美之词。 贾政听得放声大笑,书房内外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爽朗笑声。 此情此景,与赵姨娘所遭遇的恭维场面颇为相似。 只不过主角由女子换成了男子,场景由内室移至书房,氛围却显得更为热烈。 王夫人心绪难平,黯然返回自己的院落。 心中郁闷难抒之际,只得躲进房间,以诵经念佛为慰藉,企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诵经之声,非但未能让她心境宁静,反而如同火上浇油,令她愈发恼怒难抑。 随着辈分高的长辈陆续离去,赵姨娘也返回了东厢房。 而其身后跟随着一群人,热闹非凡。 荣禧堂内,贾琏、贾蓉、薛蟠等人依旧逗留不去。 长辈都不在,他们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也不用克制。 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等女子也未曾离去,她们或站或坐,各怀心事。 薛蟠忍不住开口道:“环兄弟真是厉害至极,竟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薛宝钗闻言,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你若真如此羡慕,何不亲自下场试试本事?” 薛蟠听了,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尴尬地笑道:“妹妹又说这等玩笑话,哥哥我若真有此心,又岂会在这里空自羡慕?” 薛宝钗白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轻蔑:“我且不论你是否真有此心,也不论你是否有高中状元的才学,单是你能否忍受那考场的艰苦环境,能在里头安然度过数日而不出事,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言及于此,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对薛蟠言行的深深失望。 这份失望,或许是源自于她内心深处的另一种情感。 见到贾环如此天赋异禀,而自己的兄长仍然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鲜明的对比,无疑让她心中产生了难以名状的落差。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若是没有贾环的横空出世,又或是贾环并未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才华。 或许她还不会对自己的兄长,抱有如此之大的失望。 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一差距,以至于心中五味杂陈。 第328章 遭恨的提议 这话一出,简直就是暴击,字字句句如重锤般敲击在薛蟠的心头。 只听得见一遍遍回响,震得他心神俱颤。 薛蟠霎时噤若寒蝉,面色讪讪,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在场的人都没有踏足过科举考场,但是关于考场的严酷传闻早已如雷贯耳。 深知科举考场,绝非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承受。 京城之内,多少家世显赫、自幼养尊处优的子弟,满怀信心地踏入考场。 最终结果如何? 竟然连一日都未能坚持,便被军士无情抬出,导致颜面尽失,狼狈至极。 类似于这种情况,每年都有,可依旧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薛蟠想到这些,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对科举考场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间,他开始暗暗庆幸自己未曾轻率尝试,否则恐怕也会落得个抬出的下场。 同时,他也对贾环能够在严酷环境中脱颖而出,眼中充满了无上的敬佩。 荣禧堂内气氛微妙,薛蟠心知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机智巧妙地引开了话题,开口笑道:“诸位可曾听说,三日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传胪大会,那将是何等的盛况?环兄弟在那时,定如游龙戏水,走马观花般行走于街上,展现出他的绝世风采,我们何不一同前往观礼?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贾蓉一听,眼中顿时闪烁起兴奋和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日盛景之中。 只见他激动回道:“那必定是场视觉盛宴!想到三叔身着进士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那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英姿,就让我充满了无限的想象和期待!” 贾琏也跟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神色振奋地道:“容侄儿所言甚是!其余人我或许可看可不看,但是对于环兄弟的荣耀时刻,我们岂能错过?” 薛蟠见状,笑容满面地提议道:“说得好!到时候,咱们可结伴而行,共同前往见证环兄弟的辉煌时刻!” 其他人闻言,都没有什么异议,纷纷表示赞同。 就在他们达成默契之际,王熙凤忽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笑声中蕴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艳羡。 随即见她轻摇手中绣工精细的帕子,一只手落在腰肢的位置,一手托着脸颊与下巴,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向往:“哎呀,真是令人好生羡慕!你们男儿身,可随意游历四方,心之所向,步履不停。可是我们这些女人呐,就像是同笼中的鸟儿,纵使心里面想出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却都有着诸多不便......” 话音刚落,在场的女子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随即,更是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一刻,她们仿佛心有灵犀,共鸣于难以言说的遗憾。 王熙凤的话,简短又直白,道出了身为女子的无奈与束缚。 昔日里,这份约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今日,听闻薛蟠等人的约定之后。 她们也渴望走出这深宅大院,亲眼见证贾环走马观花的盛况。 可惜,现实犹如铜墙铁壁,将她们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 薛蟠目光敏锐,捕捉到自家妹妹脸上难以掩饰的期待与落寞。 忽然间,他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他若有所思将目光投向贾琏,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琏二嫂子何必如此感慨?你若真的想出去,让琏二哥带着你便是,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琏闻言,心中一怔,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薛蟠。 心中暗暗骂道:这家伙真是口无遮拦,此事岂能儿戏? 若真的带着妻子外出,怎承受得住流言蜚语? 这事,万万不可行! 王熙凤听后,脸上的忧郁未曾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重。 只见她沉吟片刻,叹着口气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却也没有考虑周全。单不说你琏二哥是否愿意,即便是他愿意,我们一旦外出岂不是遭人诟病?”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如此儿戏!” 王熙凤虽然也想去看看,但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薛蟠似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非但没有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而且还要继续添油加醋道:“这又有何妨?我们只需在环兄弟跨街经过的酒楼中预订一间包间,届时自家兄弟环侍左右,既可保安全无虞,又可尽情观赏。再说,我们乃是前去观看自家兄弟的风光时刻,旁人即便想说闲话,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顶多就是心生羡慕罢了!” 这番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洒脱,仿佛一切困难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这...细细品来,似乎颇有几分道理。 王熙凤欲言又止,眸光闪烁,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只是陷入沉默之前,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贾琏。 眼神中既有期待,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期待。 贾琏见状,心中顿时如鼓点敲击,慌乱不已。 从王熙凤的眼里的波动,贾琏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心动。 然而却偏偏选择缄口不言,分明就是在静待他的回应。 贾琏深知,接下来的一言一行。 只要稍有差池,即可能触动王熙凤敏锐的神经,引来她的不悦。 念及于此,贾琏内心煎熬如焚,不由得狠狠瞪向薛蟠。 随即心中生出一股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冲动。 薛蟠感受到凌厉的目光,心虚地别过头去,连正眼也不敢瞧贾琏一下。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薛宝钗适时地站了出来。 再继续看下去,可能她就要看自己兄长闯祸了。 只见薛宝钗身姿优雅地起身,款款地朝贾琏与王熙凤躬身行歉礼,声音温婉而诚挚道:“还请琏二哥莫要动怒,我兄长素来爱开玩笑,想必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我兄长这个人唯有这个不好的缺点,平日里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还望诸位不要过多揣摩,免得伤了和气。” 第329章 热闹的梨香院 只有这个缺点? 不一定吧? 如果贾环在这的话,这个时候可能会插上一嘴。 提起薛蟠的缺点,肯定少不了男女通吃。 这也是贾环,一直与薛蟠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 贾琏闻言,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暗自长松了口气。 王熙凤虽然面上依旧稍有不悦,但是也没有言语,似乎有意让此事就此揭过。 谁知薛蟠似浑然未觉气氛的微妙变化,仍旧不依不饶,大言不惭地道:“我可没开玩笑,刚刚的话句句是我的肺腑之言。况且,非但琏二嫂子能去,咱们在座的每一位若有兴趣,皆可同行。难道你们就不想亲眼瞧瞧那盛况吗?只要你们愿意,酒楼包间之事我薛蟠一力来解决,到时定会为大家安排得妥妥当当!我甚至可以暂时关闭家中在京城的酒楼,就让咱们这些人上去,如此一来,大家伙儿都能尽兴而归!” 话音一落,薛宝钗、贾迎春等人皆面露心动之色。 如果真的可以出去的话,那么她们心里自然是想去的。 况且薛蟠在其他方面或许不尽如人意,可若是论起其资产,无人能及。 正如他此刻所言,关闭酒楼以供自己人使用。 像这种话,在场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敢轻易夸口? 王熙凤眼眸原本黯淡无光、不再带丝毫的希冀。 岂料在薛蟠说出心中的计划之后,竟如枯木逢春般重新焕发出了熠熠光彩。 但见她目光炯炯,直勾勾地盯着贾琏。 眼神中蕴含着不容抗拒的胁迫,想要迫使他即刻表明立场。 再说素来沉静寡言、宛若秋水的秦可卿,此刻流露出了一抹浅显的期许。 目光温柔地投向了贾蓉,好似在无声地向他示意。 这一前一后的举动,无疑将贾琏与贾蓉推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霎时间,两人内心五味杂陈,对薛蟠的恼恨之情油然而生,几欲喷薄而出。 罪魁祸首外加始作俑者,此刻却是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还得从薛宝钗身上说起。 记得刚刚提及传胪大会时,薛宝钗眼中闪过了一抹的悸动与向往。 即使这抹悸动与向往稍纵即逝,可还是被有心的薛蟠发现了。 为能给妹妹一个合理外出的机会,只能是顺水推舟,依附于王熙凤的提议,巧妙地将话题引出来。 薛蟠承认,此举他自己有毒的成分。 鉴于王熙凤的话语权,揣测只要理由足够充分,贾琏必不敢轻易拒绝。 毕竟真要得罪了王熙凤,贾琏无异于是在自寻苦果,得不偿失。 薛蟠的揣测,果然没有出错。 面对王熙凤的跃然心动,贾琏只能勉为其难地应承道:“此事虽然非易事,但也并非全然不可行。只是我还需先向老祖宗禀明原委,若是得到她老人家首肯,自当依蟠兄弟之计行事。” 王熙凤见贾琏态度有所松动,当即挺身而起,言辞铿锵:“甚好!此事我亲自去老祖宗那里陈情,届时我们一行人同往,料想老祖宗也不会轻易驳回大家的请求。” 闻言,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在权衡此事的利弊得失。 王熙凤见状,并不急于催促,而是从容落座,心中暗自盘算。 这件事需要细细筹谋,倘若众人齐心协力,贾母那边自当无虞。 但是若仅她一人孤军奋战,恐怕难以成事。 于是,她打定主意,要说服众人一同前往。 想到这,她只能耐心等待。 同时心中坚信,其他人肯定也与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王熙凤没有猜错,在场其他人大都有此想法,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似有意无意地保持着沉默,这让王熙凤不禁有些焦急。 片刻之后,她只好将目光投向秦可卿。 “蓉侄媳妇,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王熙凤一向与秦可卿关系好,她这么问对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也是为什么,王熙凤不找其他人的原因。 秦可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虽然对于这事心中向往,但是心里又顾虑重重。 毕竟她个人平日里深居简出,鲜少外出,除非去寺庙拜佛才出门。 只是她与王熙凤私交甚笃,深知对方此问,实则是希望她能同行。 经过一番思量,她到底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意愿。 只见她微低着头,含蓄地回应道:“若是条件允许,此事倒也并非不可商议。” 秦可卿的话虽然委婉,但也已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遮遮掩掩,纷纷坦露心迹。 见众人皆有意同行,王熙凤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心中更添了几分自信。 心想既然众人都没有意见,那么说服贾母的事,自当会水到渠成。 贾环回到梨香院的时候,院内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只见众多小厮、丫鬟、婆子簇拥在门口,形成一个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之所以没有进院子,是因为院内早已人满为患,连立足之地都难寻。 于是,他们只能是围在门口,希望能够看一眼状元郎的风采。 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是极好的事情。 走进梨香院的那一刻,贾环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祝贺声。 面对此等状况,贾环也没有故作高冷,而是面带微笑,向他们招手致意。 同时吩咐彩霞给所有人发放赏银。 话说彩霞早已准备好了赏钱,只是没有贾环的吩咐,也没有见贾环回来,这才迟迟没有发。 现在有了贾环的吩咐,立即示意大家将赏银分发下去。 发赏银的一瞬间,场面再次沸腾起来,欢呼声、祝贺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拿了赏钱的人,高兴地继续围观了一会后,便自觉地离去了。 他们知道,如果一直围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到贾环的休息,这样可就不好了。 贾环对他们好,他们也要自觉离去才是。 于是乎,半个时辰左右,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只余下零星几人。 彩霞等丫鬟婆子们虽然忙得气喘吁吁,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开怀的笑容。 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主子厉害,才能让这么多人过来热闹。 别的院子想这么热闹还没有呢! 就算是求大家去热闹,也不可能有梨香院的热闹程度。 这份荣耀和自豪,让她们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欢愉。 只是在这份喜悦之后,也凸显出了一个问题—梨香院的丫鬟、婆子明显短缺。 以前不觉得,现在贾环的身份变了,这个问题就凸显了出来。 彩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向贾环汇报情况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这个事。 第330章 传胪大典 贾环听后,沉思片刻,直言让她先别担心。 至于人手不够,就先去找王熙凤帮忙。 院子里是否要添人,这事他觉得暂时不好开口。 毕竟自己刚中的状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提要求。 即使府里的人不说,心里也会生出其他想法。 因此他打算先将这件事透露出去,看一下贾母和王夫人的反应。 如果她们能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就是再好不过。 如果她们不提,等这段风头过去后,再提出来也不会太显眼。 话说回来,现在他也是进士身份。 院里只有区区几个丫鬟,遇到重要的事情确实不太够用。 看来还需好好琢磨一番,如何妥善解决这个问题。 既能让院子里的生活更加井然有序,又能不引起不必要的议论和猜测。 贾宝玉怒气冲冲地回到怡红院,拾级而上时。 再度遭遇了不长心眼、总与霉运相伴的丫鬟小玉。 小玉好巧不巧,再一次挡在了贾宝玉上楼的台阶上。 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在贾宝玉没到达之前就退了回去。 也就是说,小玉没有给贾宝玉带来一丝不便。 奈何贾宝玉心情不悦,胸腔积累了一股浓重的怨气,正愁着没有地方撒气。 小玉的出现,正好让他有了发泄的机会。 这一次,贾宝玉不仅口出恶言、破口大骂。 而且还动起了手,扬起手扇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即使这样,他心里依旧没有感到解气。 最后狠狠地踹了两三脚,丝毫不留情面,也没有怜香惜玉。 小玉瞬间泪如雨下,却只能强忍着不敢放声大哭。 委屈蜷缩在地上,低声啜泣,那模样楚楚可怜。 周遭之人虽然心生同情,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给予慰藉。 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埋怨小玉怎地如此不开窍。 贾环每每高中时,贾宝玉就会心绪难平,脾气暴躁如雷。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唯恐避之不及。 偏偏小玉屡屡撞在火药桶上,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 院里的丫鬟畏惧贾宝玉,不敢上去安慰。 唯有晴雯,这位容颜俏丽、心地善良的女子,挺身而出。 只见她走到了小玉身旁,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子递给小玉,并温柔安慰道:“好妹妹,莫要太过伤心,二爷不过是心情烦闷,这才失态。待这几日过去,他自然会恢复常态。这几日里,你就跟在我身旁,切莫独自走来走去,以免再触二爷的逆鳞。” 小玉闻言,强忍住泪水,连连点头,声音哽咽:“是,多谢晴雯姐姐!” 眼眶已然红肿,泪痕斑驳,格外惹人怜爱。 晴雯见状,心中一阵酸楚。 轻抚着小玉的发丝,眼中流露出疼惜与无奈。 小玉是她亲手带进的怡红院,如今见她受此委屈,晴雯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其实,小玉并非那等不懂事、不守规矩的丫鬟。 恰恰相反,她不仅勤奋刻苦,手脚麻利,而且做事井井有条、细腻周到。 只是命运弄人,让她接连两次都撞在了贾宝玉的枪口上,运气使然。 晴雯在心中暗自决定,日后要更加悉心照料小玉,尽量让她少受些委屈。 晴雯前去安慰小玉这事,本来也没什么。 但不知为何,竟让贾宝玉知晓了此事。 当下直接将晴雯叫进了房间。 贾宝玉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愤怒与不满,声音尖锐地呵斥道:“你为何要去安慰那个笨拙的丫头,她做事如此粗心大意!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晴雯看了贾宝玉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人渐渐变得喜怒无常。 许多时候,一言不合就对下人破口大骂,甚至大动干戈,动起手教训。 这种情况,以往是极少出现的事,可自从贾环中了秀才开始,就变成了这样。 晴雯心里难受,有为贾宝玉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可是她只是一个大丫鬟,并不能够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能够劝说贾宝玉什么。 因此,她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息,随后弓着身,以认错的姿态道:“二爷,这事是奴婢的错,请二爷责罚!” 贾宝玉听到这话,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道:“这事与你没有多大的干系,不过是那愚蠢丫鬟的错罢了。” 晴雯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贾宝玉顿了一下,果断决绝道:“既然那死丫头不懂事,让她离开怡红院,我们这里不需要这等愚蠢的人,免得看见了心烦意乱,影响我的心情。” 晴雯一听,顿时就急了,她刚刚才将小玉安慰了一番,现在贾宝玉却要她把人赶出去,这要是真的将人赶出去,那么小玉就完了。 无论去哪里,都会被那里的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而且也没有好的地方可去,最终只能沦落到去洗衣服的境地。 晴雯于心不忍,为其求情道:“二爷,小玉是我带进来的,她犯了错,也是我没有带好。还请二爷原谅她这一次,我保证,保证她以后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贾宝玉顿了一下,见晴雯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而且还敢为那死丫头求情,顿时火冒三丈。 下一刻,毫无征兆地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晴雯怒道:“你敢不听我的话?莫非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 晴雯没有想到贾宝玉反应那么大,蹦起来的时候将她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小玉虽然犯了错,但是不至于轰出怡红院,何况小玉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做事井井有条...这样将她赶出去,对她不公平。而且一旦小玉离开了怡红院,肯定会遭到嫌弃和欺压,这样对她不好...” 贾宝玉生气的两手一挥,几乎是咬着牙道:“我不管,我就要她走!如果她不走,那我走!”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贾环等人焕然一新,皆换上了簇新的衣裳。 就连平日里素朴无华的范进,此刻也身披华服,格外与众不同。 四人全部换好衣服,来到大厅,互相对视了一眼,满面春光。 随后不约而同地走出了大厅,踏上了前往传胪大典的征程。 皇宫巍峨壮观,气势恢宏。 他们一行人来到宫门,秉明身份后,立刻有内侍引领着他们。 跟随着内侍的脚步,穿越重重的宫阙,最终就来到了特定的地点领取进士服。 屋里早已备好了各式各样的服饰,而且有专门的太监在里面候着。 只需报上姓名,立刻有太监上来指引,并奉上准备好的进士服。 第331章 御街夸官 名次不同的进士,其进士服也各不相同,各具特色。 尤其是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的服饰,更是精美绝伦,格外讲究。 充分彰显了他们在士人阶层中的崇高地位。 状元,作为科举考试最高荣誉获得者,其服饰最为华丽尊贵。 状元帽是金翅乌纱帽,帽顶镶嵌红宝石,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智慧。 服饰是红色织金蟒袍,袍身绣有五爪金龙,寓意“独占鳌头”。 袖边、衣襟等处均以金线绣制的繁复图案。 每一步行走间,金光闪烁,彰显其尊贵。 腰间束以玉带,佩带朝珠,脚踏云头履。 整套服饰既体现了皇家的恩宠,也彰显了状元的非凡气度。 榜眼,紧随状元之后,其服饰同样不凡。 银翅乌纱帽,帽顶装饰以白玉。 紫色织银蟒袍,袍上绣有云水纹及四爪金龙,寓意“平步青云”。 服饰边缘以银线勾勒,细节之处精致周到。 腰间同样系玉带,只是相较于状元,装饰相对简约。 探花虽然名列第三,但是其服饰同样引人注目。 铜翅乌纱帽,帽顶镶嵌绿宝石,寓意生机勃勃,前程似锦。 蓝色织银绣花的袍服,袍上图案多为花卉纹样,象征“探花及第”。 寓意着文采斐然,才华横溢。 服饰的色彩与图案,展现出了探花的文雅之风。 腰间束以丝绦,配上特制的玉佩... 由此可见,一甲前三的服饰极尽奢华。 无论从颜色到材质再到配饰,每个细节都充满了皇家的气派和恩宠。 二甲、三甲的进士服,与之相对就显得相对朴素,也没有镶嵌宝石或贵重装饰。 二甲进士服是深蓝罗袍,袍服边缘以青罗缘边,袖广而不杀。 三甲最次,袍服颜色与二甲进士服相近,同样以深色为主,边缘饰以青罗布料。 李青锋进入屋里,当即就报上了姓名。 当里面太监听到他的名字,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就连看向李青锋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名太监沉默了半个呼吸的功夫,脸上随即堆起笑脸道:“原来是探花郎到了,探花郎这边请!” 其他太监见状,脸上随即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探花郎,可是一甲前三的存在。 能够为这样的天之骄子做事,也是一种运气。 不谈是否有好处,能沾一沾探花郎的喜气也是极好的事。 毕竟他们在这,帮谁做事不是帮? 如果能够为排名靠前的人做事,肯定乐意至极,求之不得。 谁也说不准,将来他们的成就如何。 但是能够考中一甲,其本事已经不言而喻,而且其将来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与这样的人交好,简直百利无一害。 李青锋之后。 其他太监也盯上了陆志明和范进。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 觉得既然李青锋是探花,那么与他一同前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就算不是一甲前三,大概率也会是二甲前列。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才直勾勾的盯着陆志明和范进。 至于贾环,他们则直接略过,只因贾环看起来年纪太小。 他们心里想着,这样年纪的人,能够高中已经是天才,但是名次绝对不会太高。 然而,随着陆志明和范进相继报出名字,他们纷纷露出了失望之色。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拒绝,只能面带失落将两人带了进去。 而站在贾环面前的太监,看起来年纪与贾环相当。 当他面对贾环的时候,咧着嘴朝贾环笑了笑道:“这位大人,里面请!” 这一声大人,叫得贾环有些不适应,可能是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吧! 又或者是,他现在还是状元郎,没有真正授予官职,所以才会感到有些不适。 加上小太监没有先问名字,就将他请了进去,这让他很懵。 于是在顿了一下之后,稍带奇怪问道:“你怎么不先问我的名字?” 小太监笑着解释:“大人莫急,我们边走边说就是。” 闲聊中,贾环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太监一听,瞬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贾环?大人叫贾环?” 贾环平静地点了点头,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觉得。 小太监听后大惊失色,并发出了一声尖叫:“什么?您是贾环贾状元?” “额...”贾环听到尖叫,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小太监的反应如此之大。 “我确实是贾环。”对于自己的名字,贾环自然是不可能掩藏。 “这...这怎么可能?”小太监脚步停下,陡然睁大了眼睛,凸得险些要掉下来。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贾环,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话。 过了许久,他稍稍回神,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震惊之色才渐渐散去。 他这会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宫里也在传,说是今科状元是个年轻人。 虽然他也听到过这事,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看来,大家议论的年轻,可能是相对于上一科比较年轻。 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贾环这样的少年。 “你怎么可能会是贾状元呢?” 即使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太监看着贾环的时候,脸上还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总觉得贾环这样年纪的少年高中状元,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可现实就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半点怀疑。 除非贾环错报自己的姓名。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在宫里,而且还是状元的名头,真的有人敢假扮吗? 就算是只猫,有九条命,也不敢这么胡闹吧? 小太监还处在震惊的状态,贾环这边已经换好了衣裳。 穿上状元服,贾环左看右看,还挺合身。 小太监也很懂事,连忙取来一枚铜镜。 贾环对着铜镜来回照了照,发现无论是衣服还是人都确实不错。 小太监在一旁夸赞道:“果然是状元郎,气质果真不一般,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才高八斗、博学多才的才子...” 贾环听到这话,也乐得笑了起来。 毕竟好听的话,谁也不会嫌多。 忙活了好一会,大家也都换上了进士服。 接下来,又是不停的寒暄和恭维。 贾环和李青锋是少不了的,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不少。 时辰一到,三百进士再次来到了太和殿升座。 传胪大典正式开启。 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次。 传胪官手捧金榜,高声宣布殿试结果:“庆历十六年,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按顺序唱名,一甲三人姓名高唱三次,其余人员姓名高唱一次。 每唱一次,都有长久的鼓乐伴奏,一甲前三时间最长。 而且前三的时间也是依次递减。 状元时间最长,榜眼次之,最后是探花。 相对于一甲前三,其余二、三甲可以忽略不计。 唱名完毕,新科进士、文武百官均需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头之礼。 行完礼之后,状元及诸进士按名次排列,随着金榜出宫。 接下来就是状元游街! 其实更贴切的是应该称为“御街夸官”或“游街夸官”。 第332章 意气风发1 御街夸官,吏部、礼部官员捧着圣旨鸣锣开道。 状元身着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皇城御街上走过,接受万民朝贺。 这个过程中,无论什么官员,得知夸官,都必须跪迎。 同时还需向圣旨叩头,高呼万岁。 再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骑马。 而且唯有一甲前三,才能享受此等荣耀与风光 也就是说,一甲前三骑马,而其余进士只能是走路跟在后面。 这就是区别!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朝代,都存在着区别对待! 马车贾环倒是坐过不少,但是这骑马还真是头一次。 当太监牵着高头骏马,出现在贾环面前的时候,属实将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么高大的马,当真让他骑着游街? 要是在游街的过程中,马受了惊。 这边窜,那边跑,到时他该怎么办? 马是否会撞人,这一点暂且可以先不说。 单是自己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骑马产生了胆怯的心理。 状元郎骑马游街......坠马! 真要发生这种事,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将是家喻户晓的头版新闻啊! 这么一想,贾环心里就有些怵目惊心。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马夫面带笑容走了上来。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笑着解释道:“状元大人莫担心,小的这匹马是经过特别驯服的,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只要大人坐上去,我敢保证大人一路无忧!” 马夫脸上带着笑,说话声音虽然平静,但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贾环这么一听,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去。 同时觉得刚刚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有状元游街这一环节,朝廷就绝对不可能会让游街的时候出现任何意外。 否则不单是状元丢脸,就连皇帝也会丢脸。 到那时,只怕凡是涉及此事的所有官员,从上到下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通了这一点,贾环的心彻彻底底放松了下来。 上马的时候,除了马车以外,马匹一左一右还站着一个军士。 显然,如果贾环上不了马,这两个军士随时会出手。 这不,贾环还没上马,榜眼杨廷宇就想要上去。 只是他试了一下,没能上去,最后还是在两个军士的帮助下上了马。 由此看来,不止是贾环没有骑过马,就连这杨廷宇也没有。 目光随之望向李青锋,贾环以为他也是一样,需要军士帮忙才能上马。 谁知李青锋的一番上马操作,让他大开了眼界,眼中也随之露出向往的神色。 贾环的注视下,李青锋轻轻一个跳跃,整个人就胯上了马背上。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顺势紧紧夹住马匹,可以预防坠落。 这一幕,将贾环看傻了,显然他没有想到李青锋还有这么帅的操作。 侧面也体现出,李青锋不是第一次骑马,要不然就得像是杨廷宇一样。 李青锋非常的熟练,饶是站在其身旁的两位军士,也忍不住夸赞了一番。 听到两个军士的夸赞,李青锋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向贾环看来。 嗯~观这家伙的模样,真有点嘚瑟! 贾环虽然觉得自己体魄不差,但是也不敢像李青锋一样的姿势上马。 毕竟自己没有骑过马,免得为了耍帅出现意外。 出师未捷,这种事他不会做! 贾环为了保守起见,先是让马夫扶住马匹,然后学着马夫的指示自己上了马。 虽然他没有李青锋上马的动作帅,但是也没需要两个军士帮忙。 对此,贾环很满意,李青锋感到了意外,杨廷宇则是感到了惊讶。 因为他们可以看得出来,贾环也跟没骑过马一样。 上马前,一直在那里问东问西。 直到觉得学会了,才自己翻身上马。 结果真让他学会了上马,这种快而准的学习能力,让其他人羡慕不已。 什么是状元,这就是状元! 连杨廷宇都感到佩服,其他进士就更不用说。 贾环骑在马上,虽然有专门的人牵马绳,但是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牵马游街的速度缓慢,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状元郎上了马,时辰也差不多。 鸣锣声响起,吏部和礼部官员分别拿着圣旨和金榜走在前面。 紧接着是贾环走在前面,榜眼探花紧随其后,其余进士按照排名依次跟在后面。 贾环出宫门的一刻,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另一重神秘天地。 周身萦绕着无法言说的仙气,整个人霎时就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其实这哪里是仙气,只不过是金榜题名的荣耀加身。 加上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贾环的肩头,就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辉。 因此,才让他产生了一种仙气降临的错觉 再说这一刻,贾环即使是坐在马背上,也不由昂首挺胸,坐直了身体,显现出自己最自信的一面。 人生三大幸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 其中金榜题名时,正好是人生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 贾环的心中涌动着,根本无法遏制的激动与豪情。 这一刻,是个人荣耀的巅峰,也是多年寒窗、夜以继日苦读的最好回馈。 出了宫门不远,街道两旁,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百姓们闻风而动,知道今日是新科进士游街的盛事。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一般没有什么玩不腻的节目。 而这种三年一度才有的盛事,自然不容错过。 正因此,他们早早地就聚集在此,只为了目睹诸位新科进士的风采。 人群熙熙攘攘,秩序井然。 没人闹事,也没人敢闹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就跟游街的进士中,有他们的亲人在里面一样。 第333章 意气风发2 阳光洒满长街,热闹声遍布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这一片欢庆的海洋中,新科进士一行人缓缓向前行进。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正是贾环。 身着华丽状元袍,头戴金冠,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人群之中,男女老少皆有。 寻常百姓家的女人,无论是成亲还是没成亲,都来到了这里。 普通人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繁杂的规矩,而且就算有,遇到这等盛事,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他们手中紧握各式各样物品。 鲜花、手帕、花枝......许多人就连迎亲时用的红绣球都拿了出来。 队伍行进间,四周的祝贺声如潮水般涌来,不绝于耳。 围观人群以他们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对新科进士的敬仰与喜爱—投掷礼物。 其实就是将手中的礼物扔出去,以此期望引起新科进士的注意。 同时也是借此机会,想要沾一沾进士们的喜气。 因为站的位置与队伍有一段距离,导致很多抛掷出去的东西都没能落到队伍中。 这也让不少人失落。 新科进士们没有让他们失望,不停地挥手示意或是拱手表示谢意。 自宫门而出这段距离,沿途虽然有不少百姓围观,但是尚未至人潮汹涌之境。 等到队伍走进繁华的闹市,方才显出真正的热闹非凡。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一片,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边站立的、店铺里拥挤的,层层叠叠,里三层外三层,蔚为壮观。 无论目光所及何处,都是人群密布,其中女性更不在少数。 只见她们个个瞪大双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新科进士的队伍。 尤其是英俊潇洒的少男们,贾环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她们恨不得在这队伍中,能有她们的心上人。 这种想法,在每位未婚女子心中悄然滋生。 同时,她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念头:嫁夫,当求如此英才! 是啊,嫁夫君,就应该嫁给这等意气风发的才子们。 面对如此盛景,贾环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是他见过的最为热烈的场面,这种场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哪怕是震撼,也形容得不够到位。 望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贾环脑海随即浮现出了一首诗。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是啊,走马观花间,春风得意时。 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呐! 这一荣耀加身时刻,让所有的新科进士精神抖擞。 只见一个个昂首挺胸、英俊潇洒,是为了给世人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为了能让自己亲人朋友看到,让他们感到骄傲与自豪,也是为了能让更多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 多年寒窗、夜以继日苦读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阐释。 面对此情和此景,哪怕让他们再多来十年,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且说贾环游街的消息,早已吹遍了贾府的每一个角落。 上至主子下至仆役,无一不晓,无一不议论。 以至于,紧邻宁荣街的街道,贾府的小厮、丫鬟们纷纷挤到街边,翘首以盼。 可以说,贾府内但凡今日无甚紧要事务之人,皆汇聚于此。 只为一睹这难得的盛况,目睹贾环游街的荣耀一幕。 错过这一刻,就如同错过了人生中一大乐事。 王熙凤虽然听闻过游街的盛景,但今日却是首次亲身参与其中。 想到自己先前向贾母禀报此事时,还曾担心贾母会出于种种考虑而加以阻拦。 出乎意料的是,贾母非但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而还欣然的应允。 同时还不忘嘱咐她,带着府里的其他人一同前去观看。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贾母特意吩咐下去。 游街当天,凡是府中没有要紧事务的小厮、丫鬟、婆子们一律放假。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方便他们能够安心地去观看游街。 贾母这么做,用意深远。 想让贾府上下的人知道进士的重要性,让他们体会到贾环高中状元的含金量。 同时,也从侧面展现出了她对贾环的看重与期望。 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激励贾府中的其他子弟也能勤奋读书。 与贾环一样,功名有成,为贾府增添更多的荣耀。 贾母的吩咐传开,传到了王夫人耳边,将她气了个半死,险些气晕倒。 可是面对这样的决定,她顶多也只能生闷气,而且还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生气。 生气之时,她吩咐自己院子的人,游街当天不准外出。 否则一旦发现,全部逐出东厢院。 周瑞家的听到这个吩咐,当即向王夫人晓明其中厉害关系。 最终王夫人避免此举,引起贾母和贾政的不悦,这才没有将这个吩咐传下去。 王熙凤亲眼目睹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嗨呀,幸好出来了,否则错过了这等盛事,真是人生中的遗憾呀!”王熙凤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发出了难以言表的感慨,不断摇头赞叹,“难怪世人都说。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是人生中的一大喜事,今日得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与王熙凤站在一起的还有林黛玉、薛宝钗、贾迎春等人。 正如薛蟠当初提到的计划,他们果然包下了一座酒楼,此刻正在酒楼二楼观望。 薛宝钗也在观察着这热闹的场景,说来这还是她见过最热闹的一幕。 何止是她,在场所有人都有类似的感觉。 听到王熙凤发出的感慨,薛宝钗轻点头附和:“琏二嫂子所言甚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盛大又热闹的场面,幸好有嫂子带着我们出来,不然真就错过了这等盛事。” 说到这的时候,她特意向王熙凤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贾惜春喜形于色,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顺着薛宝钗的话说:“宝姐姐说的没错,我们这次多亏有二嫂子,否则就真的白白错过了这么一次热闹的机会。” 她的脸上夹带着感激,心里高兴得像花儿盛开一样。 只是高兴之余,脸上又多出了一抹遗憾,随后嘟起了嘴,夹带着失落道:“哎~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我竟没发现外面这么热闹,如果能天天出来玩就好了...” 街外面这么热闹、这么好玩,可她偏偏不能随意出来,真是太可惜了..... 第334章 意气风发3 贾迎春一听这话,先是惊愕地愣了一下,接着不可思议地看向贾惜春。 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没好气道:“你这次能出来玩,已经是二嫂子去老祖宗那里求来的恩赐,你竟还觉得不满足,想着天天出来。你啊你,真是个贪心的丫头!” 想到今日能够出来,可以算得上是一大幸事。 至于天天出来,对她们而言就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贾迎春的话刚落,其他人纷纷咯咯地开怀笑了起来。 她们发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觉得贾惜春的想法有些天真和不切实际。 这个世道,哪有女子想着天天出门玩的? 至少在她们看来,不可以,也不能够。 只是她们笑容的背后,也有一层说不出失落感,又或者可以说是无奈和心酸。 说到底她们的内心,又何尝不想出来? 哪怕只时常出来走走也好,可惜规矩就是不允许。 王熙凤等人在二楼开怀的议论着,在她们左手边不远包房中,贾琏与薛蟠等几个男子也正围坐一起,气氛热烈,高谈阔论之声此消彼长。 起初,他们的谈话围绕着贾环高中的事,以及京城的一些趣闻。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话题不知不觉间偏离正轨,转向更为私密的放纵领域。 薛蟠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与炫耀:“琏二哥,你可还记得前几日看的那场戏?昨夜兄弟我又去看了一遍,当初与你提起的那伶人,啧啧,真真是个尤物啊!那曼妙的身躯,跟柳枝一般,轻轻摇曳就能勾人心魄,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段,让人一眼就难以忘却,更别说她那高超的交流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让兄弟我念念不忘,就是现在都还有些回味无穷,流连忘返啊!” 贾琏听着,不时地点头附和,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向往。 说白了就是心痒痒。 薛蟠见他如此,嘴角的笑容愈发开怀,继续嘿嘿笑道:“倘若今日不是为了来看环兄弟,我绝对不可能舍弃她来这里,不过倒也没事,我让她等我便是...” 贾琏本来就心痒痒,听到薛蟠一会还要去,当即向他走来,凑近道:“蟠兄弟,你有这等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嗯~一会我们也无甚么事,不如大家一起?” 薛蟠没有拒绝,只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 贾环游街这样的喜事,赵国基自然不会缺席。 这可是他外甥人生最耀眼的一刻,他绝对不可能不来。 因此为了这件事,他还特意找了家酒楼,包了二楼的一间小包间。 目的就是想让一家人都来观看。 当然,这种事他也肯定不会忘了自家妹妹。 无论怎么说,自家妹妹才是真正的主角。 这种风光,可不能少了自家妹妹。 哪知当他找到赵姨娘时候,赵姨娘却说已经有了包间,到时候跟着来就是,无需再多花一笔钱。 至于酒楼的包间,自然是王熙凤特意为赵姨娘所留,而且早早告诉了赵姨娘。 王熙凤是个精明细腻的人,知道赵姨娘是个爱显摆、爱凑热闹的人。 断定贾环游街这样风光的大喜事,赵姨娘绝对不可能在府里呆得住。 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将二楼空闲的包间让出一间来。 这样一来,也能先在赵姨娘这里承个情。 日后再有事相求于贾环,可就好办多了。 “哎呀!快来瞧,你们快来瞧啊!” 一位眼眸闪烁着金星,脸颊泛起绯红云霞的青衣少女,手指着正在骑马高俊大马的贾环,兴奋地呼喊着,跟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 “你们快看,骑着马的那个少年好生年轻,长得好生俊俏!”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欢快的音符,如同主人的心情一般。 “雪儿,在哪儿呢?快指给我们看看。”与她站在一起的的同伴听后,立刻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眸中满是好奇地追问道。 “喏,就是那位!”青衣少女的手指一点,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贾环身上。 “天呐,果真是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而且如此的年轻...”同伴当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了朝人群中拱手微笑的贾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爱慕的惊叹声。 “你们说这么年轻的少年,也曾有娶妻,若是还没有,岂不是说我们还有机会?” “嗯~一会我便去找兄长,让兄长帮忙打听,不...我现在就去,可不能晚了。”青衣少女说着,就匆匆抬脚离开了包厢,其离去的背影,像极了追求爱情的鸟儿。 与此同时,各个角落都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我大唐竟真出了如此年轻的进士?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啊!今年的状元郎,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轻抚摸着下颌的长须,由衷感叹道。 老者身旁,站着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少女眨巴着圆溜溜的杏仁眼,满是好奇地追问:“爷爷,爷爷,状元郎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 老者慈祥一笑,眼中满是宠溺,轻声道:“你这小丫头,连状元郎都不认识。你要看好咯,那位走在最前面,身着火红锦衣、骑着高俊大马的少年就是状元郎。” 少女闻言,顺着老者的手指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啊?竟然是他?这怎么可能?状元郎怎么可能会这般年纪?这不可能......” “爷爷,你不是说高中状元者,都是那些年岁已高,满腹经纶的老学究吗?怎么今日所见,却与你说的全然不同?他看上去与我年岁相仿,比兄长还要年少,就是不知道是否已有婚约……”少女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解与震惊,为何这样的年轻人会是状元? 这等年纪,比她中了举人的兄长还要年轻。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只剩下了自己能听见的呢喃。 “这世间真有如此年轻的进士?” 但是她震惊的目光中,始终未曾离开贾环的身上。 明亮的杏仁眼眸,闪闪发光,充满了对这位年轻状元倾慕之情。 队伍继续前行,来到了站满荣国府的街道。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看!三爷...三爷走过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那些站得脚疼,或是感到疲惫,或坐或蹲着休息的人。 听到这番话,当即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随后一个个目光发直,不停地地向着走来的队伍张望,只为了找寻贾环的身影。 贾环意气风发,微微轻吹拂着他的黑发,使得骑在高俊大马上的他更加英俊潇洒。 第335章 提亲 “妹妹,妹妹,快来,快看哪,三三爷过来了......”赵国基个子高些,加上又倚靠在窗边,自然望得更远一些,当他隐隐约约看见贾环的时候,立即望向赵姨娘提醒道。 赵姨娘其实也靠在窗的一边,由于个子比较矮小的原因没能看到贾环。 等了半晌,贾环的身影终于渐渐浮现,赵姨娘的眼里满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环儿,环儿,我的好孩子...”赵姨娘轻轻喊着儿子的名字,声音由开始的激动转变哽咽,泪水也渐渐模糊了双眼,顺着她那洁白而又感到自豪的脸颊流淌而下。 赵国基心里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他坚信,赵姨娘流下的不是难过泪水,而是感到欣慰和骄傲的泪水。 有贾环这样的儿子,又怎么可能难过,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赵国基家的面带微笑,轻轻拍着赵姨娘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赵槐没有在二楼,而是与贾府一众下人站在酒楼门口处。 他们一边雀跃的挥着手,一边向贾环大声吆喝,想以此来引起贾环的注意。 贾环目光如炬,自然看见了他,也看到了赵姨娘和赵国基夫妇。 当即向她们挥手示意。 贾惜春听着下面赵槐的鬼叫声,这时她也看到了贾环,情不自禁惊叫道:“是三哥,三哥过来了,大家快,快来看呀!哇~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三哥原来长得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今日过后,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京城少女......” 贾迎春听到这些话,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打趣着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这般的嘴甜,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现在一股脑说了出来,三弟知道了肯定会无比高兴。” 贾惜春嘻嘻一笑,略带不好意思道:“平日里三哥忙,我这不是没机会嘛~再说今日的三哥是真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肯定会迷倒不少思春的少女。” 林黛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目光也一直在贾环身上。 原本她没有多想,可是当听到贾惜春的话,她不由得认真打量起了贾环来。 虽然贾环不是那种令人一见倾心的俊朗少年,但却自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的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匀称,神色间透露出几分不属于他年纪的沉稳与深邃。 这份沉稳,并没有使他显得老气横秋,反而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魅力。 眼神中闪烁出的光芒,神采奕奕。 加上状元服的衬托,更显得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林黛玉如此一想,将贾环与贾宝玉做了一番比较,惊愕发现贾环更为英俊潇洒。 这或许是因为贾环有状元头衔衬托的缘故。 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林黛玉一时也说不上来。 突然觉得有些羞涩,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生怕别人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这突兀的举动,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幸好大家都在观看贾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也让她逃过了一劫。 薛宝钗闪了闪眼睛,眨水灵灵的杏核眼,温柔而有神。 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洁白无瑕的脸颊有了波澜。 “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差距?”这是薛宝钗心中生起的疑惑。 单看贾环和李青锋两人,倒也不觉得年纪差距多大。 可是再往后看去,一眼望去发现全是三十岁上下的进士。 也是只有个别跟李青锋年纪相仿。 还有贾环这个另类存在。 薛宝钗来看进士游街,心里面也有自己的小打算。 贾宝玉扶不上墙,不爱功名利禄,显然不符合她和薛家的择婿标准。 否则一旦她与贾宝玉成了亲,贾宝玉手中没有权势,如何能够护佑薛家的生意? 因此今日到这儿来,她也有想着为自己择一良婿。 当然这种想法,她没有向任何人坦白,就连她的母亲也没有。 结果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队伍中除了贾环与李青锋,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李青锋其实也行,而且据说还没有成亲。 如果能够得到贾环的帮忙,以贾环和李青锋的关系,或许这件事也不会太难。 这么一想,薛宝钗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脸色也随之微微泛红。 突然,贾惜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二姐姐,你看三哥后面,那是李大哥...” 贾迎春一听,目光果然朝着李青锋看了过去。 “二姐姐,怎么样?”贾惜春嘴角含笑,意味深长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贾迎春心一惊,连忙将打量的目光收回,脸色微微泛红,假装不知道贾惜春在说什么。 但是李青锋骑马的身影,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浮现。 贾惜春嘿嘿一笑,笑得让贾迎春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 于是连忙将头撇过一边,心虚得不去看贾惜春。 她以为这样,就能够止住这个敏感的话题。 谁知贾惜春不打算就此罢手,反而带着调侃的语气,继续嘿嘿笑道:“二姐姐,你就别再瞒着我们了,我都已经听三哥说了,三哥说等选官一事定下来,咱们的探花郎就会上门提亲,到时候...” 贾迎春羞得听不下去,连忙将她打断,“死丫头,别乱胡说八道!这事...这事我都没听说过!”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薛宝钗脸色微微发白,心中变得汹涌不止。 这...贾迎春和李青锋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为何她从来没有收到风声? 没有人给她解释,她也不好开口问这件事。 只是她不问,不代表在场的人没人好奇。 王熙凤走了过来,好奇的目光在贾迎春脸上打量了一会。 惊讶的发现,贾迎春脸色泛红,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整个人羞得一直低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人。 这时候,她已经开始相信贾惜春的话,心中的好奇也愈发浓烈。 “四妹,你刚刚说的是真的?”王熙凤笑着追问道,“这事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虽然王熙凤的心里感到异常好奇,但是她对于这话的真实性还是产生了一定怀疑。 如果说,李青锋要向贾府提亲,她或许不会觉得奇怪。 怪就怪在,提亲的对象竟然是贾迎春,而非贾环的胞姐贾探春。 这怎么可能? 难不曾说,贾环对贾迎春的好,已经还要胜过胞姐贾探春吗? 倘若那样的话,这件事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想到这,王熙凤的目光在打量了贾迎春之后,转而看向了贾探春。 她忽然想知道,贾探春是否知道这件事,知道之后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第336章 各怀心事 当王熙凤的目光落在贾探春的身上时,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只因她没能在贾探春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缕的难过。 非但如此,贾探春的嘴角竟还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浅浅的笑容,如同晨曦中轻轻摇曳的花瓣,引人遐想。 这一发现,无疑让王熙凤心中的困惑如野草般疯长。 忽地眉头微蹙,眼眸中闪烁着不解与探寻的光芒。 难道……这一切,贾探春早已洞若观火?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怎么可能呢?”王熙凤在心中低语,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除了这个解释,王熙凤实在想不出。 面对如此情境,贾探春能维持脸上的从容,甚至还能展露笑颜。 除非……这是强颜欢笑,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掩饰。 想到这里,王熙凤决定一试究竟。 “三妹听到这件事,还能这般地平静,难不成也早就知道了此事?”她打量的目光紧紧锁定贾探春,不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贾探春听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微笑依旧。 眼神清澈,波澜不惊,仿佛一汪深邃的潭水,让人窥不见底。 事实上,关于李青锋即将上门提亲的消息,贾探春确实未曾耳闻半点风声。 但是对于李青锋与贾迎春之间的事,她早已心中有数。 回想到贾环高中会元那天,她们几人在梨香院的客厅闲谈。 当时,她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微妙变化,铁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加上李青锋离去时的话,更加让她确认了这件事。 因此,当贾惜春方才道出那番话来时,贾探春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这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有迹可循之事,见怪不怪。 王熙凤见状,再次仔细审视了贾探春一番。 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中捕捉到异样,最终徒劳无果。 于是乎,她只能是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不再追问此事。 贾探春能够做到面带微笑,是因为她早已知晓这件事。 薛宝钗素来心性坚韧,但是听闻此事后,脸上泛起了微妙的波澜。 实在万万没有想到,她刚刚对李青锋生出其他想法。 贾惜春立刻就爆出了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霎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咀嚼着世间百态,难以言说。 突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更深处,还潜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妒意。 暗流涌动,又悄无声息。 至于为何要妒忌? 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妒忌贾迎春,能有贾环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弟弟。 贾环不仅对几姐妹呵护备至,更为贾迎春搭桥引线,觅得一位探花郎作为佳偶。 探花郎啊,这是何等优秀的存在,何其令人艳羡! 相比之下,自己什么也没有。 没有这样的弟弟,或是兄长,为自己着想、为自己遮风挡雨...... 薛宝钗的心中五味杂陈,脸上的微表情如同云卷云舒,瞬息万变。 眨眼间又恢复如初,脸上不曾留一丝痕迹。 薛家贵为皇商,名声显赫。 倘若没有坚实的后盾做依靠,将来是否能够延续这份荣耀,是个未知数。 诚然,目前薛家有舅舅王子腾的庇护,暂时没有遭遇什么波折。 但这在薛宝钗看来,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谁也无法预料,王子腾的庇护能够持续多久。 父亲早逝,薛家失了顶梁柱。 兄长又是个只知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薛家前途渺茫。 倘若现在,她不为自己寻一个坚实的依靠,将来恐怕无所依傍。 就在刚刚,她对李青锋刚升起了想法。 谁知贾惜春的一番话,如冷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她所有的念头。 至于贾宝玉这个人选,薛宝钗的心中当然有过念想。 只是贾宝玉的生活态度,与她所追求的大相径庭。 如果一昧的只知道安然享乐,虽然这样也能够富贵一生,但是却与她想法和志向相悖。 她的追求,是一位有能之士。 至少要能够入朝为官,凭借薛家的助力,定然能在朝中有所作为。 唯有这样,唯有一定的权势,才能庇护得了她,庇护得了薛家。 而今,她就已经对贾宝玉感到失望。 只是心中,依旧茫然无措,根本不知前路何在。 唉~现在的情境,她又能如何? 只能叹息,叹息,在叹息... 突然间,她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虑,忧虑中又带着几分不甘与倔强。 似乎在寻找着一线转机,以期在命运的洪流中,为自己寻得一片立足之地。 除了薛宝钗感伤情绪之外,林黛玉此时的心境同样凄楚不堪。 尤其当贾惜春与贾迎春的嬉闹声,传入她的耳中时。 她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心痛又泛起阵阵酸楚。 蓦地,柳眉蹙起。 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既有羡慕,也有无奈。 贾迎春年岁稍长,早已是适婚之龄。 她也曾为此忧心忡忡,生怕贾迎春寻不到好的归宿。 世事无常,她万万没想到。 贾环早已在暗中准备,为贾迎春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是既惊又喜。 可是,反观她自己呢? 林黛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想她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除了自己这孱弱的身躯和一颗敏感多愁的心,她似乎已经一无所有。 其实,对于嫁给贾宝玉这件事,她心底深处并没有太多抵触。 何况她心里,也对贾宝玉有所好感。 这是贾母的一番好意,而且贾宝玉性情温和,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不知从何时起,随着贾环的崛起以及贾宝玉依旧平庸无奇的表现。 她的心中,悄然生出了失望之感。 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曾是探花郎。 以至于她的内心深处,对未来的夫婿有着更高的期许。 她实在不愿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与一个平庸无奇,且毫无进取之心、毫无功名在身、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在一起。 王熙凤等人来此,本是为了看进士游街的盛景。 可是现在,她们各自心中藏着不同的想法。 王熙凤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锐利如刀,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人。 而其他人则或低头沉思,或窃窃私语,或看着热闹的街市。 神态各异,各怀心事。 她们...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情感纠葛? 第337章 坚强的依靠 进士游街,依旧还在继续。 人群的声音吵吵嚷嚷,就像煮开了锅一样,异常热闹...... 酒楼对面的街上,有一位年方十五六,面若桃花的姑娘,眼眸中闪烁着崇拜与憧憬的小星星,满声惊叹道:“这新科状元公,竟是如此的年轻,真乃人中龙凤也!” 站在她身旁,一位稍显年长,神色间透着几分温婉的女子,轻启朱唇:“我听家中兄长提及,今科的状元郎不过十五韶华,真是少年英才,令人钦佩不已。” 这两人毫不掩饰的发出赞叹,落入站在一旁青衫的男子耳中。 青衫男子当即眉头上挑,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叹,随后竟不顾场面哈哈笑道:“状元公竟才十五岁?哎呀呀~这还真是天作之合,与我家妹子年岁相当,再合适不过了!” 男子妹妹听后,脸颊瞬间染上了两朵红云。 低垂着头,双手绞着衣角,羞涩得不敢直视众人。 但那双灵动的眼眸,却依旧时偷偷向状元公离去的方向瞥去。 而她心中如同小鹿乱撞,既有紧张又有期待。 最终这些紧张与期待,随着贾环身影的消失而野蛮生长。 此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着拐杖,捋起长须望着前面一幕,和煦的笑容上轻叹一息,缓缓开口道:“可惜啊,真是可惜,我大唐已非前朝旧制,不能行那‘榜下捉婿’之风。否则依照前朝旧制,遇到这等年轻俊才,恐怕刚出宫门不远,就已经被有心之人簇拥而去,最后强行绑作东床快婿了呢……” 话音落下,老者脸上随即流露出一抹显眼的失望之色。 这抹失望之色,许是对帮下抓婿的怀念,又许是因为他没能看到而难过。 青衫男子听到这话,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嘴里嚷嚷道:“哎呀,这还真是太可惜了,倘若依照前朝的旧制,我铁定去宫门那段路堵着,好将状元公抓回去!”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不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们可不管青衫男子的话是真是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高兴便好! 这也导致原本就热闹非凡的气氛,因为老者的开腔而变得更加的激烈。 不少人感到惋惜,也有人生出了向往之心...... 李纨也来到了现场,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她的宝贝儿子贾兰。 话说她讲将贾兰带来看游街,有部分原因是看热闹的心理。 其中最主要是,想以此来激励自己的儿子。 贾兰见到这般风光的一幕,心里肯定也是心驰神往。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在贾兰的心里,牢牢地种下了一颗高中进士的种子。 这颗承载着满怀希望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以它独有的坚韧与决心,悄然间挣破了束缚自身的外壳,坚定不移地生根发芽,绽放出属于它自己的光彩与荣耀。 果不其然,贾环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贾兰心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觉醒,猛然间抬起稚嫩而又充满决心的脸庞。 “母亲,孩儿想过了,我一定要勤勉苦读,不负韶华。” 贾兰的双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炯炯有神。 只见他站在那里,一眨不眨地望着进士游街队伍渐行渐远的背影。 随后暗暗用力,挺起了不显眼却蕴含力量的胸肌。 整个人的神色间,充斥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傲气,最后咬着牙决然道:“我一定要高中进士,待到那时,我也如三叔那般风光无限...最重要的是让母亲您享尽人间清福!” 李纨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儿子那张写满认真与坚毅的脸上。 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同时也多出了几分念想。 她知道这不仅是儿子的誓言,更是对她多年来辛勤教诲的一份承诺与回馈。 虽然不求儿子能如贾环那般才华横溢,名震四方。 但是若能中得二甲,就是对她这些年含辛茹苦的最好慰藉。 这样一来,她也能真正的挺直腰杆。 最重要的是,她的后半生也能有所依靠,不再因身份特殊而受人非议。 与此同时,这也将是她向公公婆婆、老太太乃至整个贾府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其实她内心深处渴望的,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特殊身份而得到尊重。 更主要还是想因她个人的能力、因她教子有方的本事赢得大家的敬佩与认可。 想到这里,李纨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于是乎,她满怀期待地凝望着自己儿子,眼中满是鼓励,声音温柔而坚定:“兰儿,母亲相信你,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也能如你三叔一样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贾环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宛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少年。 随着马蹄平缓地踏过一圈又一圈街道,每一步好似都踏在了众人心跳的节拍上。 阳光给他俊秀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愈发丰姿神秀,令人见之心动。 仿佛春日里温柔的一缕风,不经意间吹进了每个好奇少女的心田。 四周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溜出家门来观看这热闹盛景的姑娘们,无不为之倾倒。 她们或站立于人群之中,或倚在栏杆旁,或躲在包厢中,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紧紧追随着贾环的身影,闪烁着既羞涩又兴奋的光芒。 有的姑娘轻咬朱唇,脸颊泛红,心中暗自许下心愿 有的以手掩面,却掩不住从指缝间泄露的笑意与倾慕。 有的则紧紧绞着衣角,眼神中既有渴望又有不敢言说的秘密...... 贾环的每一次回眸,每一个微笑,都如同春风化雨。 悄然间在万千少女心中,种下了生根发芽的情愫种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与憧憬。 就连随风轻摆的柳丝,似乎也在为这份青春的悸动而轻舞。 而我们的主角贾环,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万千少女心中的梦。 进士队伍浩浩荡荡,渐行渐远,如同潮水退去。 那些聚集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场面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离去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也有不少身影不舍地尾随在队伍后面。 他们随着队伍缓慢前进,目光中满是留恋与向往。 不停地跟着走下去,走下去...... 赵姨娘依旧靠在窗边,目光炯炯有神,紧紧锁定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那是她的儿子贾环,是她的骄傲与坚不可摧的依靠。 即便贾环的背影,已消失在街角的转角处,她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愿。 似乎这样就能多留住一丝儿子的气息,也能让她再多看一会儿子的荣耀时刻。 虽然她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但是这并非悲伤的泪水,而是满含欣慰与骄傲的泪水。 闪烁的泪光中,是对儿子高中状元的欣喜若狂,也是一个母亲最深沉的爱意。 赵国基家的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抚平赵姨娘心中的波澜。 如果说,贾环是赵姨娘的唯一依靠,是赵姨娘最坚强的后盾。 那么赵姨娘,就是他们赵家的唯一依靠,是他们赵家最坚强的后盾。 第338章 感觉失去了什么 如果没有赵姨娘,赵国基家的不敢想象他们家的生活会如何。 或许,他们会像贾府中的其他下等仆人一样。 每日为生计奔波,吃饱穿暖都成奢望。 无论多么努力,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苟延残喘。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因为赵姨娘的存在而变得不同起来。 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贾环的崛起而变得不再一样。 他们毕竟是奴仆出身,对于如何安慰人并不擅长。 赵国基家的虽然心细如发,却也不知如何开。 赵国基作为大男人,更是拙于言辞。 至于他们的儿子赵槐,就更是不用提... 因此只有赵国基家的用手帕,轻轻拭去赵姨娘脸上的泪痕。 赵姨娘感受到妯娌的关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等看到赵国基家的为她擦拭泪水,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同时不忘将手帕拿着,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赵姨娘回过神,也收回了凝望贾环的目光。 赵国基家的见状,也没有继续,而是将手帕递到赵姨娘的手中、 “嗨~让你们看笑话了。” 赵姨娘擦完脸颊上的泪痕,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难为情说道。 “咱们都是自家人,无需说这等客气话。”赵国基家的轻轻摇头,非常认真道。 话音刚落,恰逢贾迎春自那边端款步而来。 只见她步履轻盈,面容温婉,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甚是温柔可人。 赵姨娘见状,心中微微一颤,未曾料到贾迎春会在此刻到来。 忽地,她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浮现在脸上。 与此同时,急忙以手轻抚脸颊,生怕脸上残留着未消散的泪痕。 赵国基家的眼尖,只是一眼就洞穿了赵姨娘的心思,就又将手帕递了过去。 赵姨娘忙再次轻轻擦了擦脸,慌乱的心方才稍微安定了些。 贾迎春漫步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贾探春、贾惜春、薛宝钗等人也相继到来。 贾迎春笑靥如花,主动开口说话,语气中巧妙地揉杂了几分讨好与亲昵。 “姨太太,三弟已经远去,咱们回府吧?” 这话一出,道出了她走进来地目的,其就是想与赵姨娘一起回府。 贾环现在出息了,成为了贾府众人不能在忽视的存在。 赵姨娘自然也是如此。 贾迎春受过贾环很多的照拂,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普通的姐妹情谊。 至少贾环待她,要远比贾琏待她要好得多。 哪怕是她的父亲,也没有贾环待她好。 因此她来这里主动向赵姨娘打招呼,是正常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待她好,她都记在心里,也会默默地记着他的好。 至于那一声“姨太太”,是贾迎春有意为之。 既是对赵姨娘身份提升的认可,也是对她个人情感的一种细腻表达。 尽管在荣禧堂时,贾母已下令将赵姨娘提为二房,但是此事尚未正式昭告,众人表面上仍习惯性地称她为姨娘。 贾迎春这一声“姨太太”,无疑是对赵姨娘心灵的一次温柔抚慰。 可以说这一声称呼,相当于直接叫到了赵姨娘的心坎上。 赵姨娘听后,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翘起,喜悦之情如泉涌般溢满心间,难以自抑。 她的心瞬间被无数个绚烂的小太阳照亮,温暖而光明。 嘴角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绽放出无尽的满足。 赵姨娘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喜悦,贾迎春也是笑逐颜开。 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和谐。 只是听着这样的夸赞,赵姨娘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左右扭动,显露出一丝忸怩与羞涩,仿佛是少女般的心态,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和满足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迟疑了片刻,终是有些忸怩开口道:“二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贾迎春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神色诚恳地道:“姨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您羡慕不已呢。” 赵姨娘心里暖洋洋的 ,但是更有点不好意思。 贾迎春这话其实说得没错。 有一个高中状元的儿子,赵姨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呢! 贾迎春继续说道:“今日过后,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三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咱们府里提亲呢!姨太太着今后呀,也可以好好享清福咯!” 赵姨娘听着夸赞的话语,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其实贾环没高中状元的时候,赵姨娘就已经感受到了好日子的到来。 府中上下对她的态度,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些对她冷眼相待的人,如今都纷纷转变了态度。 主动与她攀谈,言语中充满了敬意与羡慕。 甚至连起初对她爱搭不理的薛姨妈,也主动上门找她聊天。 这些转变,可以说让她心中充满了感慨。 现如今贾环又高中状元,这种客套与尊敬更加上一个台阶。 状元啊! 文曲星下凡,光芒万丈! 就连府中的最高权威贾母,也不得不给予高度的尊重与认可。 而这位文曲星,竟是她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里,赵姨娘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骄傲。 现在贾迎春走过来,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姨太太”,言辞间充满了夸赞。 使得她越看贾迎春就愈顺眼,就跟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贾迎春与赵姨娘聊得热火朝天之际,王熙凤在一旁眯起眼睛打量着。 只见她嘴角微微下撇,心中情不自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她一下也想不起来。 王熙凤的目光,随之紧盯上贾迎春,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端倪。 突然整个人一激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话说这烘托氛围、说场面话和恭维的角色,不是一直都由她来扮演吗! 怎么这二姑娘,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不仅抢了她的风头,而且把她的活给做了? 第339章 状元酒 要是搁在以往,这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呢,正是赵姨娘风光、神气的时刻。 如果这时候自己上去,说些恭维好听的话,想必定能够博得赵姨娘的好感。 而且这会说的话,可比以后再说的得好,可以称得上是事半功倍。 只可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让贾迎春抢了先。 王熙凤心里满是不悦,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淡然自若的神情。 至于眼底的不满,她的确隐藏得很深,也很好。 加上大家的心思各异,都不在她的身上,也就没人发现。 王熙凤陷于胡思乱想的旋涡之际,贾探春已然轻盈地走到了赵姨娘身边。 虽然没有言语半句,却以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温柔,向赵姨娘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只见她主动握住了赵姨娘洁白的手,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温暖的掌心之中。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贾探春就有伸出了玉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轻柔的触碰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了赵姨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赵姨娘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这份喜悦,与贾环高中状元不一样。 因为她与女儿之间的亲密,只存在于梦中。 如今梦想成真,只觉心中欢喜得几乎要溢出来。 准确地说,是已经溢了出来。 女儿跟自己亲,这一幕赵姨娘不知在梦里期盼了多久。 这一刻终于实现了,心中的欢喜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几人围在一起,言谈间尽是欢声笑语,字字句句皆是为了让赵姨娘展颜。 贾探春与贾迎春亲密配合,妙语连珠,使得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绚烂无比。 林黛玉与赵姨娘不怎么熟悉,也就不怎么说话。 只是这样的场合下,她也学起了贾迎春,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这些话,其实大都发自内心。 毕竟贾环的确中了状元,而赵姨娘也确实是贾环的生母。 林黛玉是不熟悉的人,不喜与之说话,薛宝钗则就不一样。 见到贾迎春与赵姨娘热聊,早早就加入进去。 而且她说的话,总能在不经意间惹得赵姨娘放声大笑。 贾惜春就是个活泼的丫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语气中满是对贾环的崇拜。 就在众人闲聊之际,赵姨娘心中忽然生出异样的感觉。 从前觉得贾母的身边,从来不乏有人甜言蜜语,只为讨其欢心。 以前不懂事什么感受,而今自己也成为了这被呵护、被讨好的对象。 这种感觉既新奇又美妙,让她不由得陶醉其中。 话说贾迎春等人走进屋内,赵国基一家见状,十分识趣地悄然退下。 他们知道在这贾府之中,贾迎春等人都是尊贵的主子。 哪怕现如今贾环高中状元,也让他们的脸上有了光。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继续留下,也是知趣地退下,显然也知道留下来不合适。 闲聊结束,赵姨娘笑语盈盈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想必老太太也快摆酒了,咱们这会回去正好去凑个热闹,也好讨上一盅酒喝。” 自从知道自己即将扶正为姨太太,赵姨娘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 今日再见儿子游街时的风光,心中的底气直接飘升到了八分。 因此提到贾母的时候,除了有恭敬之外,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轻松。 只见她一手牵着贾探春,一手又拉起了贾迎春,满面春光地走出了包厢。 赵姨娘牵起贾迎春的手的瞬间,贾迎春脸庞上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笑容。 望着赵姨娘几人离去的背影,王熙凤直接愣在原地,整个人似乎变得有些迟钝。 话说王熙凤进来,心里就打着与赵姨娘联络感情的主意。 只是刚进来,就见贾迎春迎了上去。 贾迎春的性格她是知道的,温柔沉默,并不善言辞。 容易给人亲近感,但却也容易让人忽略遗忘。 因此刚开始王熙凤,不认为贾迎春上去能与赵姨娘闲聊多久。 也就没有急着上前说话,而是稳稳地站在一边,心里生出看戏的打算。 想着等贾迎春下来,她再上去说,到时也能反映出自己的本事。 岂料贾迎春今日的作为,直接出乎了她的意料。 贾迎春不仅能将赵姨娘哄得喜笑颜开,而且还能让赵姨娘牵起了她的手。 这...在她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除了贾迎春以外,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反应也让她大吃一惊。 尤其是林黛玉的主动,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变了,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跟以前不再一样.... 王熙凤出神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止如此,还主动挑起了话题。 “姨太太慢一点走,让咱们也沾沾福气。”王熙凤笑呵呵说着,脚步也加快些。 正准备下楼梯的时候,贾琏和薛蟠等人也从包间出来。 贾蓉率先主动打起了招呼,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 赵姨娘笑着点头回应,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这些个少爷们往日里见了她,就跟见到下人一样爱搭不理。 更别说打招呼,哪怕是自己主动打招呼,他们也未必会有回应。 现在自己都未曾开口,他们竟主动笑着打起招呼。 赵姨娘这心里啊!简直美的不能再美了,再美下去就有点嘚瑟意味了。 在她的观察下发现,在场的众多少爷们,除了贾宝玉没来,其他的人基本都在。 是了,贾宝玉那个花花公子,平日里除了吃女人的胭脂粉,还会做什么? 自己儿子的风光时候,他可能是妒忌的咬牙切齿,又怎么会来观看呢。 除非他不觉得丢人。 打完招呼,一些人下楼回了贾府。 贾琏原本想着与薛蟠去探讨一些人生哲理,但是刚出门就碰到了王熙凤。 心里的欲望瞬间消了一半,最后只能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府。 回到贾府,贾母等人都在荣禧堂坐着聊天。 见到她们回来,自然也一并喊了过来。 其主要还是心里有些担心,贾环是否真的中了状元! 当众人说着进士游街的场面,贾环走在众多进士前面时,贾母心中瞬间大定。 王熙凤开口道:“老祖宗,眼看三爷都已经高中状元,咱们什么时候摆宴席?刚刚看着三爷风光的时候,我这心里啊,可是一直都想着喝状元酒呢!” 这话一出,惹得周围人哄然大笑。 赵姨娘想放声大笑,但是为了顾忌自身形象,不敢笑得太放肆。 贾母笑弯了腰,可见她也是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抬起右手,指着王熙凤笑道:“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儿,真是个凤辣子,调皮得紧啊!” 第340章 授官 王熙凤听闻贾母的打趣,非但未露愠色,反倒是朗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身体跟着笑声扭动起来,周身散发着容雍华贵、美丽动人的气息,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明亮的眼眸流转,象征性地环视一周。 嘴角随即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稍纵即逝。 王熙凤边向贾母走近,边故作委屈诉苦:“哎呀,老祖宗,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瞧在座的诸位心里头啊,都在馋咱们状元的酒,只不过是我向来心直口快,替大伙儿把心里的话给抖搂了出来。老祖宗您该赏我才是,怎还反倒打趣起我来了呢?” 此言一出,贾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手指轻轻颤动地指着王熙凤,半天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是宠溺与欢喜。 王熙凤不仅聪明能干,而且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最重要的是能言善辩。 这不,刚刚开口,就能将贾母哄得兴致高昂,心里面儿高兴到了极点。 贾母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才看着王熙凤笑道:“这状元酒,自然是要摆的,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摆,让京城所有人知道,咱们府里出了个状元公。只是不必急于这一时,毕竟咱们的大功臣,环哥儿此时尚未回府,这事儿需待环哥儿回府后再行定夺。” 王熙凤微微颔首,气氛烘托到这里,她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而是在心中盘算宴席的种种细节,想着如何借助宴席大捞一笔...... 王夫人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贾母的话看似平常,却让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贾府摆宴席,什么时候还要询问贾环的意见? 这在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 即使贾环是宴席的主角又如何? 做主的还不是他们这些长辈。 现在,贾母此话,摆明是想听贾环的想法。 也就是说,贾环现在越来越不可控,同时在贾府中隐隐有了话语权。 王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贾环有话语权,必然更加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这种局面...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局面发生,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王夫人脸色虽然极其难看,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点着实意外。 倘若说,王夫人心里难受,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听了贾母的话后,眼眉微皱,神色突然显得有些不安。 沉默了半晌,他顺势接过了话茬,略带着急道:“母亲,咱们不妨先摆起来,我们大家伙边庆祝边等环哥儿归来。再说这状元酒,怎么着也得摆上个三天三夜,时间有的是。如此一来,等环哥儿回到府,也能感受到大家伙的热闹与喜悦,岂不好事?” 话虽如此,实际上贾赦的心中却另有盘算。 至于如此急切地想摆宴,当然不是出于对贾环的关心,而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 自从贾环高中状元,贾赦心中就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一番。 让他在外面的朋友们知道,贾府如今出了一个状元公。 同时他也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在他的朋友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竟然在背后议论贾府势弱,觉得贾府没了希望,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下不得亮瞎那些人的狗眼? 不管怎么说,他这次一定要在那些人面前硬气一回。 正因为有了这个打算,他才有些迫不及待。 倘若等到贾环回来,届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将集中在他身上。 那他岂不是成了陪衬?那可不行,与他的打算不符。 可若是在贾环回府之前摆宴,即便他不是主角,也能趁机炫耀一番。 毕竟他身上有着爵位,而且又是贾环的大伯,这一关怎么都绕不过去。 总之贾赦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为了显摆,就是为了得瑟...... 贾赦说出这番话,引起了不少惊讶。 尤其是王夫人。 在她看来,贾赦一般不会说这种话,这明显不符合他平时的行为。 其次就是贾母,大儿子的这话,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当然她并没有多想,只是将目光望向了二儿子。 “政儿,这事你怎么看?” 贾政稍微想了一下,深思熟虑道:“儿子听母亲决定。” 其实是现在就摆宴席,还是等贾环回来再摆,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贾母高兴,都无所谓。 贾母听后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二儿子的目光中满是满意与宠溺。 这才是她的儿子,既听话又孝顺,可比大儿子好多了。 现在还教出了一个状元孙子,满意值直接拉满。 “这事暂且就先这样,等环哥儿回来再说。”贾母平和又不失威严道。 这话一出,直接打碎了贾赦心中的小九九。 贾赦嘴角微微一抽,心里对于贾母的做法愈发不满。 平时偏爱二儿子就算了,现在还是如此。 偏偏现在二房又出了个状元,将来贾母的心只会更偏,还指不定心会偏到哪里。 贾赦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觉得越气,恨不能掀桌子。 既然他不爽,那大家就别过了,可惜他不敢...... 御街夸官终于完成,进士们再次回到了太和殿。 庆历帝巍然端坐于太和殿的龙椅之上,金袍加身,光华万丈。 周身散发出的威严,足以震慑四海,以令万物俯首。 其面容沉静,深邃难测。 古井无波的双眸,似乎能洞穿人心。 哪怕只射出一道平静的目光,就足以让人心底升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帝王,大唐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要他轻轻一挥手,便能搅动风云,改变乾坤...... 官员们依次就位,一甲前三名踏着庄重的步伐,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庆历帝目光平和,注视着下方三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忽地眼神微动,似有深意地瞥了身旁侍立的太监一眼。 太监李德面带恭谨,瞬间明白庆历帝的意图。 只见他轻提衣摆,步伐稳健地从台阶上走下。 手中握着一卷泛着金色光泽的圣旨。 李德站定于光洁如镜的台阶上,面带微笑地缓缓摊开手中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第一甲第一名贾环才高八斗,才学出众,品德兼优,于殿试中一举夺魁,实乃我大唐之幸,百姓之幸,国家之栋梁也。今特赐卿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侍读之职,秩正六品,望卿能恪尽职守,勤勉不辍,辅佐朕躬……” 第341章 无上殊荣 话音刚落,全场震惊。 整个大殿仿佛被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阵阵低语。 霎时间,殿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他们的脸上挂着难以置信与错愕交加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眼神中既有不解和困惑,也夹带着几分怪异和好奇。 只因李德宣读出的圣旨内容,竟将状元贾环授予翰林院侍读。 翰林院侍读,官居正六品。 正是因为这个官职,引起了大殿上所有人的震惊。 “翰林院侍读?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陛下一时疏忽,错下了旨意?” “怎会这样?历来状元皆授翰林院修撰,何曾有过状元授侍读之理?” 突然之间,大殿内议论声四起,众人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有的人眉头紧蹙,苦思冥想。 有的人眼神不停闪烁,似乎在寻找背后的深意。 有的人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已经洞察到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按照以往的惯例,状元当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职,官从六品。 只是现在贾环成了例外,上来直接授予翰林院侍读,官从正六品。 就在议论声中,一位身着飞鹤祥云图案官袍的官员站了出来。 只见他的面容清癯,鼻梁高挺,眼神深邃,恍如一潭不见底的幽泉。 此人正是都官居正三品,察院右副都御史的黄景仁。 “陛下,臣有本要奏!”黄景仁声音嘹亮,沉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穿透了大殿内纷扰的议论声,直击每个人的心灵,以至于殿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随着黄景仁挺身而出,大殿内的气氛骤然拧紧,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他。 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暗含几分窥探,希望他能揭开眼前的疑团。 黄景仁抬头,目光如炬,逐一掠过众人。 似乎在寻找共鸣,又似在传递某种信息。 当他的视线定格在贾环身上时,双眼瞬间眯成一线,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贾环感受到了这道锐利目光,心中顿时生出了疑惑。 因为他在这道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浅显的敌意。 就好像目光的主人,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这一发现,让他非常的不解。 原以为黄景仁站出来,是要质疑。 毕竟状元授予翰林院侍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有人站出来质疑,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或许黄景仁站出来,不单止是因为授官这事,还有因为他这个人。 庆历帝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黄景仁,低声道:“黄爱卿既有本要奏,何不待到官职册封典礼圆满之后,再行陈述?” 龙椅上的帝王开口,殿内官员无不低头俯首,心中却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想来黄景仁此刻的出场,必然是对庆历帝的册封决定有质疑。 果不其然,黄景仁坚持道:“启禀陛下,臣所欲言,正是关乎此次册封之事。” 说话间,他已经将目光转向贾环,道:“臣对贾状元的册封心存疑。” 庆历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如此,你心中有何疑虑,可尽数道来,朕愿闻其详。” 庆历帝的语调平和无波,神色淡然自若,没有因为黄景仁的站出来而有所波动。 这副神色淡然的模样,就好似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提出异议。 黄景仁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涟漪,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前方好像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正等着他一步步掉入。 黄景仁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慌乱平复,神色恭谨而坚定:“陛下,我大唐自开国以来,状元及第者历来是授以翰林院修撰之职。然今日,贾状元却授予翰林院侍读一职,此等安排不符合礼制,臣心中困惑不解。臣相信不止是臣,在场诸位同僚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与臣一样的疑惑。臣斗胆,恳请陛下为臣以及诸位同僚释疑。” 黄景仁非常聪明,说到最后的时候,故意将大家也拉了进来。 这样一来,即使庆历帝心中有所不悦。 也会顾及在场众人的看法,从而不得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实际上,庆历帝听后,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微笑着看向众人,轻声问道:“诸位爱卿,是否也与黄爱卿有一样的困惑?” 此话一出,礼部的人率先站了出来。 “臣附议!”礼部右侍郎孙玄晖与黄景仁素有交情,第一个站出来附议。 “臣等附议!”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 “呵呵...”庆历帝见到这一幕,轻声笑了笑,接着给出了解释,“诸位爱卿心中既然有疑惑,那么朕就给诸位一个合理的解释。黄爱卿称贾状元授翰林院侍读,不符合我大唐的礼制,朕心中也有个疑惑,不知黄爱卿可翻阅过史书,我大唐立国以来,可曾有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 黄景仁一顿,虽然他没有翻阅过前面唐史,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回答。 “回陛下,尚未有出现过。” 大唐立国百余年,的确没有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 可以说,六元及第,就只有贾环这一个特例。 庆历帝继续问道:“朕也看了历代的史书,不仅我大唐历代没有出现过,而且就连前朝,前前朝,乃至科举创立以来,都未曾出现过六元及第的状元。既然没有过这等六元及第的例子,黄爱卿刚刚所言,朕授予贾状元翰林院侍读,是哪里不符合礼制?” “是哪里不符合礼制?”这句话在黄景仁的脑海中炸开,将他脑海炸得一阵混乱。 庆历帝没有等他说话,就再次开口:“既然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那么就不能与历代的状元授予一样的官职,否则六元及第与平常状元及第的区别何在?怎能展现出六元及第的特殊与无上荣耀?” 蓦地,庆历帝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 殿内所有官员呼吸一滞,心中不由惴惴不安起来,以为庆历帝就要发火,大气不敢喘。 庆历帝目光一凝,威严霸气道:“朕今日降旨,自今日起,凡是六元及第状元,皆可授予翰林院侍读一职,此事不可再行更改!” 这话刚落,沈墨轩当即附议:“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官员见状,心里稍稍舒了口气,连忙齐声呐喊:“陛下圣明...” 第342章 琼林宴 这一下子,殿上的气氛再次转变,黄景仁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只见他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在众人身上逐一掠过,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气愤。 这群墙头草,真是该死啊! 这一刻,黄景仁的脸色沉到了谷底。 面对众人的态度转变,他也只能在心里暗狠狠的咒骂,面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最后的结局就是,黄景仁躬身与大家说出了同样的话:“陛下圣明...” 贾环目睹这一幕,心中有千万种感慨。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黄景仁站出来,接下来将是激烈的一场辩论。 谁也没有想到,庆历帝站起来说了一番话,底下的人就开始高呼陛下圣明。 这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搞笑。 贾环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觉得大家态度转变得太快的原因。 实际上,这也是情有可原。 庆历帝的话,大家心里面也是认同的。 六元及第,千百年来才出现贾环这么一个。 倘若与以往的状元授予官职一样,就显现不出六元及第的重要性。 黄景仁的低头,就代表着这件事就此结束。 贾环是唯一一个六元及第,也是唯一一个授翰林院侍读的状元。 此举,可谓是前无古人。 至于是否有后来者,谁也不敢保证! 至少在贾环之前,没有! 贾环缓缓步出队列,步伐沉稳而庄严,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谨慎。 只见他对着高高在上的庆历帝,恭恭敬敬地行起了三拜九叩之大礼。 每一次叩首都极其虔诚,仿佛要将满腔的感激与敬畏,化作浩荡无垠的皇恩。 紧接着,李德公公尖细而悠长的声音再次响起,直至将圣旨内容念完。 此次授官,除了贾环的官职不同之外。 其余一甲的第二、第三名,即榜眼与探花都授予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 也就是与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都是正七品。 这么一看,他们与贾环之间足足差了一级。 千万别小看这一级,多少人穷极一生,可能都达不到贾环的高度。 杨廷宇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贾环的身上,眼神中蕴含的情感复杂难言。 有羡慕,也有嫉妒,其中更多的是敬佩。 同为读书人,自然知道贾环的六元及第有多艰难。 多少年来,多少人也曾以此为目标,但千百年来做到的只有贾环一人。 因此他虽然妒忌,但却也觉得贾环值得这翰林院侍读。 授官仪式结束,紧随其后的便是闻名遐迩的琼林宴。 宴会现场布置得庄重而不失典雅,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珍馐美味。 酒具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乐声悠扬,如梦似幻,人间繁华当凝聚于此。 然而,在这般盛宴之中,对于在场的进士们而言,吃喝似乎已不再是首要之事。 他们的心思,早已随着官袍的加身,飞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宴会上,人来人往,皆是官场上的同僚与前辈。 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庆祝的宴席,而且还是一个难得的交际场合。 于是,每个进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试图把握住这次机会,与众人深入交流切磋,增进彼此间的了解与情谊。 或许今日的某个攀谈,能为日后的仕途铺就一条坦途。 因此,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犹如猎豹在草原上寻觅猎物。 时刻准备着,能捕捉到让他们抱上“大腿”的贵人。 他们都希望能够和大佬攀上关系。 常言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只是,这些进士们毕竟初入官场。 面对纷繁复杂的交际场合,不免有些拘束与紧张。 他们与人交谈时,或言辞笨拙,或吞吞吐吐,甚至有些人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是尴尬地笑着,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们脸上或露出腼腆的红晕,或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又或夹杂着些许不安与忐忑。 微妙的表情变化,将他们的内心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环作为今科最为年轻的状元,而且还是本朝独一无二的六元及第。 无疑成为宴会上最为耀眼的明星,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与侧目。 位高权重的大臣们,虽然不会主动向他攀谈。 但是他们的眼神中以及交谈的时候,不乏透露出对他的赞赏与好奇。 提及的话语间,也充满了对这位年轻才俊的肯定与期待。 至于一些普通的官员,则借着敬酒的机会,试图与他拉近关系。 面对众人的热情,贾环没有自恃身份。 以一种谦逊有礼的态度,与每一个人都聊得十分投机。 贾环这么做的想法也是很简单,不求与每个人都能交朋友,只求不成为敌人。 即使是仇人,初入官场,他也要学会以笑示人。 酒足饭饱之后,宴会进入了精彩的诗赋环节。 这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或许是因为在鹿鸣宴上,贾环没有应战作诗挑战的原因。 以至于众人对他的诗才充满了好奇。 当然,不少人是想看贾环出丑,一副看戏模样。 于是,他们借着作诗的由头,想要一睹贾环的诗词风采。 面对众人的期待与邀请,贾环这一次没有推辞,而是洋洋洒洒地作了一首诗。 柳暗百花鲜,琼林设绮筵。 玉箫仙岛月,银烛紫微天。 坐列龙池畔,名题雁塔先。 醉归扶上马,袖惹御炉烟。 (不会作诗,这是借鉴的,勿怪!) 这诗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且不说这诗的词藻有多么华丽,意境有多么深远。 单是那惊人的作诗速度,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至少在场的人,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得出同样或是相近的诗来。 诚然,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做出一首这般出色的诗,这是什么概念? 刚刚那些起哄的众人,此刻终于收敛了锋芒,不敢再随意发表言论。 任何轻浮的言语,在真正的才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首诗的出现,无疑刷新了众人对贾环的看法。 他们开始意识到,贾环并非不会作诗。 而是不愿轻易展露才华,又或者说是不屑于与人争锋斗诗。 这份淡泊名利、超凡脱俗的气质,使得贾环更加的神秘莫测,引人佩服! 第343章 四大家族齐聚 李青锋耳畔回响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 幸好环弟没有想要出风头的意思。 否则,莫说一盏茶的功夫即兴赋诗一首。 即便是让他一气呵成三首佳作,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贾环的作诗才情和本事,李青锋心中着实羡慕啊! 陆志明举起手中酒杯,目光穿越了喧嚣的人群,锁定在众人簇拥的贾环身上。 眼中再一次流露出深深的钦佩与敬意。 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由衷地感叹道:“环弟每次总能让我等刮目相看,这一次也不例外。回想起刚刚我还在为他捏了一把汗,如今看来简直是多余的担心。环弟这作诗的水平与速度,即便是与李兄相比较,也毫不逊色,真是羡煞我也!” 李青峰的诗才,鹿鸣宴上就已经让众人知晓。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贾环竟也这般厉害,心中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表。 范进闻言,也是点头赞同。 眼中闪烁着同样震惊的光芒,满声赞叹道:“陆兄所言极是,环弟真乃神人也!策论写得精妙绝伦,作诗亦是如此的出众,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说来惭愧,刚刚我与陆兄一样,心中难免有些忐忑,现在看来,全然是我们多余的忧虑。说到底,还是我们对环弟了解得太少了,未曾料到他竟有如此深厚的诗赋造诣。” 李青锋收回投注于远处的目光,耳畔回响着陆志明与范进的对话。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感慨万分,五味杂陈。 他心中暗道:真是谢谢你们俩人,竟然将我与环弟相提并论。 但是唯有他心里清楚,自己与贾环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与贾环相比,简直可以说是萤火之光,难及皓月之辉。 无论是文章的策论上,还是吟诗作赋的造诣中。 贾环都能轻松将他超越,让他望尘莫及。 上次若非环弟低调,未应王思齐的挑战,大家也不会误解他不会作诗。 想到这里,李青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随后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他看着陆志明和范进两人,缓缓开口道:“陆兄,范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向你们透露。其实无论是文章策论,还是吟诗作赋,环弟都要远胜于我。只是环弟向来秉性者低调的原则,不喜在外张扬,这才使得大家误以为他不擅长作诗。” 此言一出,陆志明与范进皆是大吃一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志明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好奇与惊讶,迫不及待地追问:“李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听听!” 范进心中也是痒痒难耐,李青锋的话如同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 于是他连忙附和笑道:“李兄,还望你能为我们二人解开这个谜团,满足我们的好奇心。” 李青锋大笑两声,便开始讲述起贾环在李府时作诗的往事。 他的话语中,巧妙地穿插了贾环作诗的精彩片段,用以彰显其非凡的才华。 至于自己在与贾环的较量中屡屡受挫的细节,他则是只字未提。 毕竟,作为探花郎,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若是将那些细枝末节都公之于众,岂不是太过丢人现眼? 这样的面子,他自然不想丢,也不能丢。 因此在叙述过程中,李青峰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尴尬,只突出贾环的才华横溢。 贾环的周围,气氛热烈而欢快。 李青锋等人谈笑风生,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与赞叹。 然而,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有几人显得格外突兀,与周围的欢乐氛围格格不入。 这些人便是王思齐,黄文涛,谢安荣。 他们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嘴角紧抿,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嫉妒。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敢站出来发表任何质疑。 只是一昧的低头不语,将满腹的不甘与愤怒吞噬进肚里。 王思齐的双眼紧盯着地面,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很想站出来,大声质疑贾环这首诗的真实性。 想要揭露,这或许是贾环事先准备好的作品。 只是当他看到众人对贾环的崇拜与敬仰,听到那一声声由衷的赞叹。 心中刚刚生出的勇气,瞬间被击得粉身碎骨。 在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贸然站出来发出质疑,不仅可能得不到任何人的呼应,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可能招致更多的麻烦。 于是到达嘴边的话,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黄文涛也是一脸阴郁,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目光瞥向王思齐,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个时候站出来质疑贾环,无疑是在自讨苦吃。 于是乎,他们选择沉默,选择将这份不甘与嫉妒深埋心底。 只是他们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其中,与周围的欢乐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们的内心,也在默默地承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痛苦与煎熬。 琼林宴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 次日,贾府便张灯结彩,摆下了一场声势浩荡、隆重非凡的宴席。 其规模之大,气派之盛,空前绝后,堪称一绝。 此番宴请名单之上,皆是贾府平日里交往甚密之人。 四大家族关系盘根交错,一荣俱荣,一枯俱枯,自然不会遗漏。 薛家就住在贾府中,薛宝钗与薛姨妈自然不会缺席。 至于薛蟠那厮,素来喜闹好动,此等盛会,他又怎会错过? 恐怕早已是按捺不住心头的雀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是史家和王家。 先前解元酒宴会时,史家和王家仅是遣了晚辈或管家代劳,话事人未曾亲临。 此番却不同往日,史家史鼎、史鼐,王家王子腾,三位大佬齐刷刷现身。 荣禧堂内,四大家族风云际会,齐聚一堂。 荣禧堂正中央,四大家族的话事人围坐一堂,气氛庄重而又不失亲和。 薛蟠是小辈,坐于右下侧。 只见他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凸显出豪放不羁的性格。 史鼐、史鼎兄弟并肩而坐。 史鼐脸色平静,眼睛微眯,好似在沉思。 史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给人感觉十分谦虚的随和。 王子腾长相儒雅,眼神深邃又锐利,周身散发着领袖风范的气息。 第344章 宝玉何在? 贾府这边,贾政与贾赦也是依次而坐。 二人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底难掩一丝得意与自豪。 贾赦心里想着,这嘚瑟的机会终于轮到我了吧? 平时他们四大家族聚在一起,王子腾总是看他不上,现在终于逮到了显摆的机会。 贾政的心情大抵也是一样,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展露无遗。 只见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股激动的力量在其心中涌动。 这抹笑意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任他怎么压也压不住。 即便是想要保持沉稳,眼睛里的光芒和嘴角边偷偷泄露的笑意,还是将他内心的欢愉暴露无遗。 状元啊! 这种无上荣耀,对于世家勋贵就从不曾出现过。 可以说,贾府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例。 而且还是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 这么一看,无论贾赦和贾政怎么得意嘚瑟,都在情理之中。 倘若换做其他家族,可能嘴角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贾政在外,并没有与大家聚在一起。 因此他还是相对的平稳,没有像贾赦一样将嘚瑟写在脸上。 当然,这其中也和人的性格有关。 除却贾政和贾赦两兄弟,其余贾府众人因身份所限,没有能够坐在此桌上。 他们或侍立在一边,或是坐在其他座上。 目光望向这边时,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和敬畏。 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有机会坐在那里。 史鼎环顾四周,未见贾环身影,面带笑意向贾政问道:“二表兄,咱们这位新晋的状元公,怎的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莫非是害羞躲起来了?” 他们一行人到贾府坐下也有一小会,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贾环的身影。 史鼎发出疑问,史鼐也好奇地扫视一眼周围,的确没有见到贾环本人。 于是乎,他也带着好奇地望向了贾政,希望贾政能够给出合理解释。 贾政嘴角微扬,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宠溺与自豪,轻声解释道:“二表弟切莫心急,环儿方才回了梨香院,说是听闻舅舅与表舅等尊亲到来,需得回去更衣整洁,以示尊重,方能前来向诸位行礼问安。” 贾环现在就是他的骄傲,同时也是贾府的骄傲。 因此,他根本无需掩饰心中的自豪和宠溺。 史鼎听闻此话,微微颔首,眼中也随之闪过一丝赞许,心中暗道:“这贾环,倒是颇有几分心思,懂得礼数。只要能够成长起来,将来的成就恐不会太低!” 蓦地,史鼎心中对于这位盛名远扬的年轻状元,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好感。 事关贾环,王子腾没怎么搭话,倒是问了一些不大相关的问题。 其中就有包括贾政最近提到的政务事情。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贾赦眼看插不上两人的话,就与史鼎和史鼐聊了起来。 史鼎为人正直,低调且谦逊,平时看不上贾赦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怎么接话。 这还没完,他不愿意搭理贾赦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与薛蟠聊天。 这一幕,顿时就引起了贾赦的不满。 贾赦心里异常不舒服,王子腾不搭理也就算了,谁让人家位高权重。 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可是现在,就连史鼎也不搭理他,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这种情境,他也不好发作,只是将这件事记记在了心底。 想着将来若是史鼎有求于他,或是有求于贾府,看他怎么刁难。 几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贾环终于脚步匆匆赶来。 贾环来到主桌,当即向着贾政和贾赦拱手行礼:“儿子,拜见父亲,见过大伯。” 紧接着,还有等贾政说话,他又朝着王子腾,史鼐和史鼎躬身行礼:“贾环见过舅舅,见过二表舅,三表舅...” “见过蟠兄弟。”贾环最后也不忘向薛蟠打招呼。 薛蟠虽然与其他人相比,是差劲了一些,存在感几乎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坐在这里,就是代表着薛家。 四大家族本就是一体,不能说因为薛蟠差劲,又或者是薛家势弱就将他忽视。 这番操作下来,即使是不假辞色的王子腾,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赞叹。 薛蟠表现地更为激动,原本坐在这里,他就感觉到极其的不舒服。 可以说是浑身不自在。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坐在这里,奈何薛家就他一个独苗。 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现在贾环的到来,还主动给他打招呼,这让他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和满足。 这么一来,他或许可以与贾环更加亲近的交流,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 这对于他乃至薛家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处。 史鼎咧着嘴,笑呵呵道:“这想来便是我们的状元公了?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让人一眼看去就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状元公快坐到我这边来,也让我沾沾喜气...” 贾环没有走过去,而是下意识地望向贾政。 直到贾政微微点头,他这才在史鼎边上坐下。 刚一坐下,史鼎就与他热聊了起来。 主要是史鼎问这问那,贾环也只能是从容回答。 薛蟠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众人聊着挺和谐,突然王子腾问道:“环儿过来了,怎不见宝玉?” 此话一出,众人止住了笑声和议论声。 静! 伴随着尴尬! 是的,王子腾的话, 的确带着几分尴尬。 贾环是什么人? 状元!六元及第的状元! 贾宝玉又是什么人? 纨绔!直到现在,仍然是一介白身。 “宝玉也在的,许也是换衣服去了...”贾政干笑几声,连忙找了个理由回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贾宝玉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是王子腾既然问了,他也不好明着说自己没有关注宝玉,没有通知宝玉。 再怎么说,王子腾现在也是四大家族的头。 王子腾谈不上,多偏爱贾宝玉这个外甥。 但是他既然来了,总得见见自己的亲外甥,这也是人之常情。 最主要的是,贾环再好,再出色,也是庶出,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外甥。 贾政当下使了个眼神,边上的丫鬟当即就跑了出去。 第345章 王夫人倒苦水 贾宝玉此刻究竟在做什么? 先前的宴席,贾宝玉如同隐形人一般,躲在怡红院里不肯出现。 现在伴随着贾政的回府,形势已经悄然发生了逆转。 若是继续躲在怡红院,不肯出来的话,贾政对他肯定少不了一顿严惩。 届时风雨欲来,只怕就算是贾母也未必愿意护着他。 荣禧堂外,丫鬟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走,急切地搜寻着贾宝玉的身影。 岂料任凭她们如何努力的搜寻,贾宝玉半个踪迹也未能捕捉到。 除非贾宝玉没有出席,否则整个宴会现场怎可能找不见人? 原来,非是贾宝玉没有出席。 而是他偷偷的坐在了荣禧堂内,与姑娘们混坐一处。 其实也说不上偷偷,每次宴会贾宝玉都是如此,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平日里,这样的场景或许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即便有人察觉,也只会一笑置之,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今日,因着王子腾的到来,丫鬟们的搜寻行动变得格外引人注目。 最终丫鬟们搜寻的脚步,停在荣禧堂的内眷之中。 林黛玉身旁,贾宝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这一消息传入贾政耳中时,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愣住,随后眉头紧锁,怒火中烧。 贾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 自己这个儿子,竟如此地不知分寸,一昧躲在女人堆里,简直不成体统。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说他贾政生了个只知沉溺于脂粉堆中的儿子。 他的颜面何存啊? 还有他的声誉,又将置于何地? 贾政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使劲让自己平复下来。 若非顾及周围宾客众多,自己的一举一动备受大家关注,加上王子腾在边上坐着。 恐怕他这会早已按捺不住,怒气汹汹地冲入荣禧堂内,将贾宝玉狠狠教训一顿。 王夫人听到贾政正在四下寻找贾宝玉,当即眉头紧蹙,一股无名之火悄然腾起。 恰逢此时,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幅令她大为恼火的画面:贾宝玉正与史湘云,林黛玉等人说说笑笑,嬉戏打闹,其乐融融,全然不顾周遭礼数与规矩。 这一幕,直教她气得牙关紧咬,怒意难平。 心中的冲动几乎要驱使她冲上前去,给予贾宝玉一顿严厉的责罚。 “这贾宝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才肯上进?” 王夫人暗自嘀咕,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奈与痛心。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在外应酬交际才是。 可自家这个儿子,偏偏选择躲在脂粉堆里,与姑娘们嬉戏打闹。 再一想这会,贾环肯定在外面夸夸其谈,沾沾自喜,甚至是得意忘形。 再回过头看自己的儿子,只知道窝在女人堆里,真的是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王夫人心中暗自哀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嫌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一无是处,真真啥也不是!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让他胎死腹中,也免得我如今眼见心烦,承受这份丢脸的耻辱……” 贾宝玉听到父亲找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悚,险些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幸好传话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这才没有让他在人前丢脸。 经过一番纠结和挣扎,贾宝玉终于离开了内院,来到了贾政面前。 “宝玉见过父亲,见过大伯,舅舅...”贾宝玉向着众人躬身行礼。 虽说贾宝玉不成器,但是规矩礼仪方面,倒也不至于会出现问题。 贾政见状,心中的愤怒也平息了不少。 正欲吩咐他坐下,谁知迎头就瞧见了贾宝玉一脸不情愿。 这一表现,再次让贾政气不打一处来,血压蹭蹭地往上涨。 尤其见到贾环坦然自若,处事不惊的模样,心中对于贾宝玉的怒火又多了几分。 “待宴会散去,定要好好教育这不成器的儿子...”贾政在心中暗下决心,决定等宴会结束之后,就立马给贾宝玉好好的上一课,让他再次好好感受一下缺失的父爱。 “宝玉,坐舅舅这里。”王子腾招了招手,示意贾宝玉坐在他身边。 贾宝玉努了努嘴,心里对于这个不怒自威的舅舅的恐惧,一点也不比贾政少。 可是他又不敢拒绝,只能是走到王子腾旁边坐了下来。 王子腾与贾宝玉闲聊了一会,只是越聊就越觉得贾宝玉将来成就有限。 其主要是贾宝玉言语中,袒露出了对功名的不屑,这让王子腾非常的失望。 宴会结束,宾客悉数散去。 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有离去。 这其中就包括王子腾和史家两兄弟。 他们留下来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和亲人见面聊聊天。 像王子腾,自然要与王夫人、薛姨妈两个妹妹聊天,询问一下近况。 史家两兄弟也要去拜见一下贾母,毕竟贾母是他们的姑母,这个礼必须要去。 贾环再次出现在了祠堂。 与上次一样,他依旧站在第一个,恭恭敬敬地给贾家先祖上香。 贾环上完香就退了下来,接着是贾政和贾赦上去。 贾政上香,站在那里说了好多话。 其主要是和贾家的先祖们禀报一下,贾家出了贾环这么一个状元。 至于场面,大家可以结合祭祖时候的长辈。 贾政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贾赦干站着,心里却是羡慕的不得了。 谁让贾环不是他的儿子,不然说这些话的人就是他。 与此同时,东厢房大厅里,王夫人正在和兄长王子腾诉苦。 薛姨妈也在其中,只是她少有插话,主要是听。 “兄长,妹妹这心里苦啊......”王夫人大倒苦水,主要说了贾环中了举人之后,就开始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又中了状元,行事更加不把她放心上。 王子腾没有说话,一直在听自己这个妹妹倒苦水。 王夫人停下来,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有些事我不能帮。” “兄长......”王夫人一听,顿时就急了。 王子腾抬手,轻轻摇头,制止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 王夫人只要住嘴。 王子腾继续道:“虽然现在我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妹夫,甚至超过了贾府。但是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家事,我不能也不会插手。”王子腾深思熟虑,非常认真地看着王夫人说道,“而且你也要明白一点,贾环这个状元的重要性!贾环高中状元,现在不仅是引起了贾府的重视,就连陛下也对他刮目相看,青睐有加。” “状元每三年都会出现一位,凭借我们王家的影响力,想要拉拢或是掌控一个幼儿形态的状元,虽说谈不上轻而易举,但也不至于费多大的劲......” 第346章 各有所思 王夫人闻听此话,脸上的苦色瞬间转换成了喜色,以为兄长愿意帮助她对付贾环。 这样一来,贾环就将变得不足为虑。 王夫人的心情,也随即变得欣喜起来。 薛姨妈眼睫毛闪了闪,沉寂的眼珠子随之转动了起来,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倘若兄长真的要对付贾环,那么她要怎么办?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以此来获得贾环的好感,甚至可以借此来撮合自己女儿和贾环的婚事。 想到这里,薛姨妈眼中闪出一抹果决,就像是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王夫人与薛姨妈心中暗自揣摩,各怀心事。 面上不约而同地展露出深浅不一的愉悦神情。 然而,这份喜悦,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王子腾随后的话语,宛若寒冬腊月间冰冷刺骨的寒水,毫不留情地浇洒在她们的心田,将她们刚刚萌生的喜悦之情瞬间击得无影无踪。 “妹妹啊,你需得明白,”王子腾再次启齿,目光盯着王夫人,用意深长道,“贾环与普通的状元截然不同,他乃是六元及第的状元!你可知晓这其中的分量?即便是翻遍史书,纵览我大唐乃至历朝历代,千百年来都未曾有过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贾环的这个状元,已经不仅是他个人的无上荣耀,也不仅仅代表着贾府的显赫荣光,其中更承载着陛下的无上荣光,以及我大唐王朝的辉煌与骄傲!” 王夫人早已听得瞠目结舌,她已从兄长掷地有声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正悄然地涌起一股不安。 这股不安的产生,是因为觉得事态的发展,已经与她最初的猜想大相径庭。 薛姨妈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随着兄长的话语深入,她对贾环的认知也变得更为清晰,心中的震撼也愈发强烈。 贾环高中状元,这一消息对于王夫人和薛姨妈而言,自然非同小可。 她们深知状元的分量与荣耀。 但是,出身于勋贵世家的她们,并没有将状元这一身份看得过于非凡。 准确地说,她们认为尚未真正成长起来的状元。 在她们这样的勋贵背景下,是可以轻易拉拢或掌控的存在。 谁知王子腾的一番话,仿佛清晨的激荡钟鼓,让她们于睡梦中猛然惊醒。 她们开始意识到,事情远非她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因为贾环六元及第的状元,非是寻常之辈所能够企及! 千百年来,唯有贾环一人有此殊荣。 王夫人听到这里,神色渐渐变得心不在焉,甚至流露出些许萎靡不振。 原本指望兄长帮忙打压一下贾环的势头,但此刻听来,却觉得希望渺茫。 蓦地,她的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无奈与苦涩。 对于未来的局势,她感到愈发难以捉摸与掌控。 可能在贾环踏入考场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变数。 成为不再是她所能掌控的存在。 薛姨妈心中震撼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失望,甚至是绝望。 贾环表现得越出色,她的女儿就越没有机会。 薛姨妈已经开始后悔,不,准确地说,是肠子已经悔青。 早知道贾环本事这般大,次次都考第一。 当初她无论说什么,也断然不会拒绝赵姨娘的示好。 现在,她除了悔不当初,也只剩下后悔...... 王子腾凝视着妹妹脸色微妙的变换,深知她内心正翻涌着诸多不快。 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心疼,却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随即,他继续语气沉重道:“贾环身为贾府之后,是贾府未来的希望,同样承载着其他三大大家族未来的期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兴衰与共。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贾环也是我们四大家族共同的未来希望。如今,为兄在朝中尚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这便意味着四大家族还能拥有相应的地位与力量。待到我卸任之时,能接过这份重担的,恐怕唯有贾环了。” “因此,你务必要明白,年轻一代中,贾环是唯一一个能够担当此任的人选。” 王夫人没有回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脸色也一变再变。 王子腾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继续道:“其实,我心中有一句话想说给你听。宝玉性情淡泊,不热衷于功名利禄,即便将来借助贾家和王家的助力步入仕途,也难以取得显赫成就。而今,贾府出了贾环这样的人才,你虽非他生母,却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你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对你有所不利。相反,你若能不去干涉他的事务,他反而会对你心存感激。但如果你试图掌控他,强迫他对你唯命是从,那么他不仅会更加轻视你,也绝不会为你所用……” 荣禧堂大厅中,贾母正与史家两兄弟史鼐、史鼎悠然地叙着家常。 史湘云静坐一旁,长辈们的谈话,她自是不敢轻易插嘴或打断,只是静静地聆听。 然而,谈话间,话题不经意间便转到了她身上。 当史鼎提及史湘云的婚事时,她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羞涩得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 这一幕,引得众人忍俊不禁,纷纷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时间,大厅内洋溢着温馨而欢乐的气氛。 贾母因年事已高,加之今日宴席操劳,不便久坐。 因此在与众人闲聊片刻后,便起身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史鼐、史鼎两兄弟并未立即离去,而是转而与史湘云攀谈起来。 史鼎率先开口,关切地问道:“湘云,叔叔记得你与环哥儿的年纪相仿,是不是?” 史湘云与贾环一向不甚和睦,即便知晓此事,也不愿多谈。 因此,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抗拒。 史鼎见史湘云反应微妙,眉头轻轻皱起,诧异道:“怎么?难道是环哥儿对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这不应该啊。方才叔叔我还与环哥儿坐在一起闲聊,他的行为举止、规矩礼仪都极为得体,丝毫看不出有刻薄之人的影子,想来他待人也是极为和气的。” 第347章 付之东流 史湘云心中暗自焦急,却不敢轻易袒露自己的心事。 毕竟自己刚刚就坐在边上,更是将两位叔叔与贾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闲聊的过程中,充满了对贾环赞不绝口的言辞。 倘若自己此时说出看不惯贾环的话,无疑是在与他们唱反调,引起他们的不满。 于是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史湘云只得掩饰道:“叔叔,没...没有的,环哥儿他挺好的,对侄女也是相当的好,以往过节的时候,还不忘送侄儿节日礼物呢!” 这话她没有说谎,贾环的确是有送给过她节日礼物。 只不过这节日礼物不是给她一个人送,而是府里的姑娘们每人都有份。 至于她的那一份是否顺带,还是特意为之,这就不得而知了。 史湘云心里想着,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叔叔们应该不会怀疑她了吧? 虽然说史湘云的话说一脸认真,但是她那略显慌乱的神色和言语中的小伎俩,又怎能瞒得过眼前这两位精明老练的长辈? 史鼎与史鼐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温和的脸色也随之肃然起来。 史鼐眼神犀利,声音低沉道:“湘云,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的语气,已经不是在平心静气的询问,而是夹带着一丝丝不悦的质问。 显然史鼐没有史鼎那么有耐心,说话更是没有一丝顾忌。 眼下他想做的,便是尽快知道其中包含的隐情,否则他们的计划也无法进行。 果然,当史鼐开口质问的时候,史湘云瞬间就吓了一跳,红润的脸色也渐渐泛白。 于史家之中,最令史湘云感到畏惧的人便是史鼐。 史鼐对她的态度向来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 做得好的时候,可能不会得到嘉奖。 但是只要做错了事,就一定会遭到惩罚。 这也导致史湘云不愿意见她这个二伯,每次回到史府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史鼎待她则相对温和一些,疼爱也相对多一些。 因此,有什么事,她也更愿意找史鼎。 史鼎眼见兄长有些恼怒之意,连忙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呵呵...湘云啊,有什么事尽管与我们说便是,我和你二伯都是你的家人,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放心里,也不必对我们有所隐瞒。倘若真遇到了麻烦事,只有告诉了我们,我们才能想办法给你解决。” 史湘云听后,嘴角微撇。 心中暗想,岂是她不愿言说? 实则是不敢轻易吐露心声罢了。 她深知一旦自己的言辞,不慎触怒了二伯,后果将无法预料。 届时只恐二伯的怒火,会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难以平息。 此刻,见三伯为她挺身而出,史湘云也不好再继续沉默不语。 只是在开口之前,她还是有些心慌的偷偷瞥了一眼史鼐。 瞧见二伯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万般不愿,勉强开口道:“二伯、三伯,其实侄女心中并无他事,只是……只是我与环哥儿平日里交往不多,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史湘云声若蚊蝇,单是语气让人一听,就能够听出其心中不情愿之处。 话音未落,史鼐的声音便如雷鸣般响起,语气也比先前的更加沉重:“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环哥儿考中案首时,你三伯就曾嘱咐你要多与环哥儿亲近些。待环哥儿又考中了解元,我与你三伯更是对你再三的叮咛,要你务必与环哥儿交好。” “如今...如今你却告诉我们,你与环哥儿关系平平,这平平是如何个平法?”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的话记在心上?” 史鼐虽然尽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悦,但是低沉的吼声中仍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其脸上的怒容更是昭然若揭,显然他并未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又或许是史湘云的回答,的确让他忍无可忍。 因为他的愤怒中,夹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可见他对于史湘云,是十分的失望。 明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事到如今却给他们来这么一出。 这个时候,无论换做是谁,兴许也无法平静说话吧? 史湘云万万没有预料到,自己小心翼翼吐露出的话语。 竟如同火星溅入了干柴堆,瞬间引燃了二伯史鼐心中抑制不发的怒火。 史鼐的脸庞乌云笼罩,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与不满。 怒意犹如山洪暴发,隐约有不可挡之势。 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怒意,史湘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脆弱而无力。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惊恐与委屈。 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出,并化作断线的珍珠,洒落地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或辩解。 突兀地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自认为无辜的责难。 史湘云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惊恐,眼眶泛红,泪光闪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是史鼐并未因此心软,反而更加严厉地责备道:“你还委屈上了?哼,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脸在这里装委屈?”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句句都如针般刺在史湘云的心上。 回想起当初,贾环还是府案首的时候,他们便开始精心策划此事。 这样的情况下,潭门以为已经掌握了先机,胜券在握。 来时路上,他们心中还暗自窃喜,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成功。 岂料,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样的结果,让史鼐怎能接受?怎能不恼怒? 见此情形,史鼎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 只见他轻声劝道:“二哥,你稍安勿躁,莫要动怒。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况且这里是荣禧堂,以免引起他人的误会。” 史鼎的温和而沉稳,试图平息史鼐的怒火。 虽然史鼎心中也有些生气。 毕竟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因为史湘云的疏忽和不重视导致付诸东流。 这件事,史湘云负主要责任。 但他也知道,责备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加上瞧见史湘云委屈和惊恐的模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虽然做错了事,但他也不忍过于严厉责备。 只能默默地在心中叹息...... 第348章 贾迎春的心事 贾家祠堂之内,贾政完成念诵后退下,也就标志着这场庄重的祭祖仪式圆满落幕。 至于那些未能参与上香的人? 就那些败家玩意,能让他们踏入祠堂跟着一起祭拜,已是莫大的恩赐与宽容。 妄想上前敬香?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尚无此等资格,即便勉强参与上香,也只会玷污祖宗的清誉,令家族蒙羞。 贾环上完香这一刻起,贾府正式完成了从显赫勋贵到书香门第的转型。 自此刻起,贾府真正开启了新的篇章! 王史薛三大家族亲躬临贾府,以示对此庆典的高度重视。 京城内的四王八公中,其他家族也都遣使送来珍贵贺礼,以示祝贺。 当今天下太平,世袭勋贵执掌权柄的机会日渐稀少,科举出身方为正道坦途。 因此,贾环这位新晋状元,无疑成为了众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其炙手可热的程度,堪比传说中的唐僧肉,人人皆欲攀附,或欲分上一杯羹。 等到祭祖仪式结束之后,贾琏与贾蓉仍意犹未尽,想要邀贾环继续共饮。 他们觉得先前未能与贾环尽兴对酌,实在是一大遗憾。 贾环闻言,连连摆手婉拒。 因他先前已饮下不少酒,倘若与贾琏等人继续畅饮,恐怕又将酩酊大醉而归。 回到梨香院没多久,贾环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赵姨娘虽然也感觉到疲惫,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上次开祠堂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天再次开祠堂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心情那叫一个美丽,以至于激动得根本无法入睡。 贾政自祭祖结束,没有去东厢院,而是来到了西厢房。 两人脸上都挂着自豪和骄傲的笑容,坐在床边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激动。 说说笑笑,卿卿我我,直到夜深...人静..... 贾迎春同样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是偶尔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 自进士游街归来之后,贾迎春就开始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整个人有种沉浸在恍惚状态中。 贾惜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于是连忙询问各中缘由,谁知竟未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晚宴次日,贾惜春特地来到了缀锦楼,想要拉上贾迎春一同去梨香院。 谁知当她见到贾迎春时,发现贾迎春两眼失神又空洞,好似陷入了某种困扰之中。 这一刻,贾惜春心中再也忍不住,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探究欲。 “二姐姐,我想知道你这几日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事?不妨与妹妹我说道说道?”贾惜春歪着头,认真地眨巴着,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显现出俏皮的一面。 同时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视线紧紧锁定在贾迎春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贾迎春的身上挖掘出隐藏的心事。 贾迎春猛然回过神来,感受到妹妹充满好奇的目光,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慌乱。 “没……没什么。”她连忙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否认,神态间的心虚更是难以掩饰。 贾惜春见状,嘴角的笑意更甚。 她似乎已经捕捉到了某些微妙的线索,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但她仍然继续盯着贾迎春,而且打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玩味。 就仿佛在说:“二姐姐,你的心事可瞒不过我哦~” 贾迎春本来就心虚,此刻见妹妹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正当她想要开口解释时,贾惜春却抢先一步,笑嘻嘻地说道:“嗯~二姐姐,其实我已经猜到啦,你肯定是在想那件事情对不对?” “什么?你说的什么事?” 贾迎春心头再次一紧,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妹妹洞穿了自己的心思。 尽管如此,她依然强作镇定,试图维持着心底的伪装,仿佛对一切浑然不知。 贾惜春缓缓抬起头,手指举在半空中,望着天花板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后突然话锋一转,用十分笃定的笃定道:“二姐姐,自从那日你去看了进士游街,回来后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我猜,这定是与李公子有关。我说的可对?” 贾迎春的脸庞瞬间染上一抹绯红,羞涩着嗔怒道:“你这死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我...我怎么可能会想那种事情?别乱说!” 事实就是如此,但是贾迎春一向脸皮薄,即便被贾惜春猜中了心事,也绝不会轻易承认。 “嘿嘿嘿~”贾惜春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贾迎春。 直到贾迎春感到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了头。 “二姐姐,肯定就是我想的那样。”贾惜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但又不失关心,“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李公子高中探花,虽然比不上三哥,但也是人中龙凤,我大唐屈指可数的人才!只是嘛...” 贾迎春闻言,心突然一揪,连忙追问道:“这是什么?” 贾惜春哈哈大笑,有种阴谋得逞的窃喜,笑着说道:“哈哈哈,二姐姐,你刚刚还狡辩说不是,如果真的不是的话,那这会怎么又追问起来了?” 贾迎春脸色羞红无比,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贾惜春连忙摆手,不再继续调戏,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道,“其实这事,先前我就已经有替你问过三哥哥,不过三哥哥说这事暂且不能急,至少得等过了这段时间,李公子忙完事情才能抽出时间登门求情。三哥哥也说了,最多不会超过七日,二姐姐尽管放心便是!” 贾迎春愣住,既有些惊喜,又有些羞涩。 喜的是妹妹去帮她开口询问,羞的是妹妹竟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想她还一直藏着,没想到人家早就已经知道,真是...越想越羞。 贾迎春缓了一下,才疑惑问道:“你何时去找的三弟?为何我不知道?” 贾惜春先是故作思考,随后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嗯~不告诉你!总之三哥哥让我跟你说,这件事有他看着,你的好夫婿跑不掉!” 贾迎春得知自己被戏耍,当即跺脚怒道:“死丫头,你竟然敢笑话我,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贾迎春怒气汹汹,一把将贾惜春抓住,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挠。 “二姐姐饶命!好姐姐饶命啊......” 第349章 走马上任 翌日清晨,贾环就已经醒来。 话说不用早起读书的感觉,真好! 辰时初刻,贾环准时抵达了李府的大门前。 李青锋早已等候在那里。 只见他的身旁,矗立着两位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显得气度不凡。 两人样貌竟与李青锋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年纪稍大的男子,相似度达到了六七分。 等一见到贾环的身影,李青锋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并热情地迎了上去。 “环弟,你可算是来了!”李青锋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两人亲切地打了招呼,随后肩并肩地向着李府门口走去。 当他们走近两位男子时,李青锋微笑着为贾环介绍。 “环弟,这位是我的父亲,这位则是我的三叔。” 虽然说贾环心里猜到了个大概,但是当听到李青锋的介绍仍是微微一惊。 没有丝毫地迟疑,他连忙向两位长辈行礼作揖,态度恭敬至极。 行过见面礼后,两位长辈就开始对贾环赞不绝口,赞美之词从不吝啬。 事实上,从贾环下马车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目光就一直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 见到如此年轻的状元郎,他们心中充满了惊讶与敬佩,赞美的言辞也是发自肺腑。 尤其是李学民,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贾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奇才。 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美,饶是听到太多赞美的贾环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青锋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我三叔平时可是很少这么夸人的,环弟你可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称赞的人呢!这幅场景倒是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话虽如此,但是李青锋脸上除了笑容,哪里有一丝嫉妒? 贾环再次拱手致谢,心中也充满了感激与喜悦。 几人边走边谈,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融洽而热烈。 他们的谈笑声回荡在走廊间,为这宁静的府邸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了李府的大厅。 大厅内布置得庄重而典雅,彰显出主人的不凡品味。 李相如端坐在大厅的正位上,他的身旁坐着温婉贤淑的温氏。 两人面带微笑,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喜悦,静静地注视着贾环一行人的到来。 见到李相如与温氏,贾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激之情。 这股情感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自抑。 于是他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起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他对李相如深深的敬仰与感激。 这不仅仅是一种外在的礼节,更是他内心深处真挚情感的流露。 贾环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李相如这些年的悉心教育与无私奉献。 这个时代,人们秉承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崇高理念。 因此,他心底对李相如的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 李相如看着贾环,目光中充满了慈祥与欣慰。 他笑着示意贾环快些起身,无需如此客气。 在李相如的心中,他也深知贾环能有今日的成就。 既离不开他这些年的辛勤付出与教导,同时更离不开贾环自身的努力与才华。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倘若贾环没有坚定的意志、过人的天赋以及不懈的努力。 贾环也不绝可能斩获,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殊荣。 对于此成就,李相如心中充满了无上的喜悦与自豪。 这也从侧面证明,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而且还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回报。 从今往后,他李相如的名字将和贾环的名字同时出现。 每当有人提起贾环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时,人们也会知道他是自己的学生。 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名留青史,成为千古传颂的佳话。 因为千百年来,六元及第的状元仅此一位。 而能培养出六元及第状元的老师,也同样仅此一位。 这份荣耀与成就,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 李府为了迎接贾环的到来,办得格外隆重。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庆祝着贾环六元及第的盛礼。 贾环留在李府用膳,期间少不了喝酒,而且李青锋也不打算放过他。 以往李相如不喜贾环喝太多酒,酒多伤身,也容易使人纸醉金迷。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他没有阻拦,甚至也加入了酒局,与大家喝了起来。 当然,他已经上了年纪,身体不能与年轻人相比,只喝了半盅酒就没再继续。 按他自己的想法来说,他还想多活几年,因此喝酒也是非常适量。 贾环就这样,一直陪着喝酒,直到喝得醉意朦胧,没办法继续喝,才起身告辞。 跨马游街的第三天,贾环早早就起来,因此今日他要去翰林院报到。 也就是说,今日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上班第一天,可千万不能迟到。 因此,他早早就起了身,只是忑早了些。 贾环在彩霞的悉心服侍之下,披上了一袭簇新的大红袍官服。 其款式端庄典雅,细节之处装饰繁复,尽显精致。 官服之上,补子图案以仙鹤为尊,翩翩欲飞。 既寓意着高洁无瑕,又彰显出尊贵非凡的气质。 贾环本就面如冠玉,此刻穿上这大红袍官服,更是神采飞扬。 朗目疏眉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宇,教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沦陷其中。 诚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言非虚。 这身官服不仅美观大方,更将贾环的身份地位彰显无遗。 彩霞望着穿好官服的贾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悸动,喉咙微微发干。 只见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贾环身上,竟一时看得呆了眼。 翰林侍读作为翰林院的官员,自然要去翰林院当值。 于是乎,贾环乘坐马车来到了翰林院。 同行之人中,李青峰俨然在里面,当然也有二甲的人。 陆志明和范进都要参加馆选,因此也要进到翰林院学习。 翰林院设有掌院学士作为长官,掌院学士是翰林侍读的上司。 掌院学士通常由大学士、尚书、侍郎等高级官员兼任。 他们主要负责翰林院的整体管理和运作。 贾环进入翰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自己的上司翰林掌院学士。 第350章 谈笑甚欢 翰林院掌院学士,姓李名蕴华,年岁恰在知天命之际,约莫五十上下。 其身形中等,面容饱满,观其外表尽显儒雅淳厚之风。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同时也增添了温文尔雅的气质。 一头整齐的黑发中,偶有几缕银丝悄然显现,更显得他阅历深厚,智者风范。 听闻李蕴华平日里待人接物,总是一副和颜悦色模样,与之相处也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这些描述,都是贾环从旁人口中悉心搜集而来。 其中真伪是否如了解一般,只能是见到本人才能真正知晓。 贾环怀着一定的激动与好奇,缓步踏入掌院学士馆署。 见到李蕴华时,他恭敬地拱手作揖,声音清朗:“下官贾环,特来拜见掌院大人!” 李蕴华正闲适地倚坐在椅上,手中一卷书籍轻轻展开,遮挡了半边面庞。 显得悠然自得。 这么一看,倒是有种闲情逸致的心得。 李蕴华闻得声响,缓慢地将手中的书页移开,目光平静审视着步入室内的贾环。 贾环自报家门之时,李蕴华的眼神瞬间凝聚,透露出几分认真与审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刹那间,仿佛有某种默契在无声中流淌,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浅笑。 李蕴华心中暗自惊叹:这便是史上唯一的六元及第状元? 果然气质非凡,与众不同。 贾环则在心中暗自思量,李蕴华的容貌与气质,与他所闻所感大相径庭。 倘若仅观其外表,便知此人绝非难缠之辈,反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当然贾环也知道一点。 能够在京城这龙潭虎穴中立足的官员,无一不是精明强干之人。 他们或许并非都老奸巨猾,但也绝非是简单、泛泛之辈。 在这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能够屹立不倒的,无非几种情况。 要么拥有超凡脱俗的才学,要么深得皇帝宠信,要么便是背景深厚..... 翰林院掌院学士,作为翰林院的最高长官。 其地位尊贵,官职从二品,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个位置的人不仅承担着管理翰林院的重任,还肩负着培养国家未来栋梁的使命。 这样的职位,若非有真才实学、皇帝宠信或背景强大,又怎能轻易担任? 想到这里,贾环心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自己虽然已初步涉足官场,但是前方道路漫长且充满未知,需要不断汲取的知识与经验。 对于李蕴华这样的前辈,他心中既不敢轻视,也不敢有丝毫得罪之心。 这时,李蕴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手抬在半空中示意道:“哈哈哈,我刚才还疑惑,为何我这官署内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直至见到贾状元的到来,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贾状元到来,真是令我此处蓬荜生辉啊!贾状元快快请坐!” 这番恭维之词一出,贾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赞叹,果然能身居高位的存在,都是非同寻常之辈。 刚刚这句话,无论是谁听到都会心生欢喜。 贾环也不例外,心中对李蕴华的敬重之情也愈发深厚。 果然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尤其是这说话的艺术,更是值得他去钻研。 贾环面庞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连忙谦逊地回应道:“掌院大人过誉了,贾环不过是一介浅薄后生,何敢承受大人如此高的赞誉,实在令我心中惭愧难当,忐忑不安……” 李蕴华听后,心中不禁微微一怔,贾环的反应确实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他万万没有料到,面对自己这一番盛情赞誉,贾环竟能如此迅速地作出得体回应。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掉入自己的试探,站在那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尤其是那些初入官场、意气风发的状元或其他进士。 他们往往自视才高八斗,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 可是眼前的贾环,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自满,反而显得格外的从容不迫。 果真如此啊! 能够成为世间首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又岂是那些平庸之辈所能比拟的? 李蕴华身居翰林院掌院学士,见过的天才人物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但是能够做到像贾环这样谦逊有礼、不骄不躁的,却是寥寥无几。 刹那间,李蕴华看向贾环的目光中,赞许之色愈发浓烈。 片刻之后,他再次试探性地说道:“贾状元太客气了,我观你仪表堂堂,才思敏捷,又是大唐乃至千百年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状元,将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共同进步。今日能有机会与你交谈,实乃老夫一发幸事。” 谁曾想,贾环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态,丝毫没有受到李蕴华的吹捧影响,反而顺着李蕴华的话,巧妙地回敬道:“后生岂敢当此殊荣!在掌院大人面前,贾环也不过是一介后生,一介新晋之士罢了,况且贾环能得在掌院大人底下做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倘若将来有幸能得到掌院大人的点滴指教,那将是三生有幸。掌院大人专研文学数十载如一日,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环只盼能时常聆听您的教诲,以求得寸进之功。” 李蕴华听到这话,顿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贾环的出色表现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哈哈哈...哈哈哈...”李蕴华高兴的笑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一刻,他已经可以百分百确信,贾环绝对不是他之前所遇到的那些泛泛之辈。 不骄不傲,虚怀若谷,彬彬有礼...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也!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教授对方一些为官之道。 于是在朗笑几声过后,李蕴华亲手斟起了两杯香茗。 刹那间,茶香袅袅,弥漫在整个官署之中。 李蕴华抬手示意:“来,贾状元,请品一品这龙井,看看是否能合你的口味。” 贾环见状,并没有跟李蕴华客气,而是尊敬地接过茶杯。 茶杯放在嘴边抿一口,茶香在舌尖绽放,细细品味。 紧接着,他笑着称赞道:“好茶!色泽翠绿,香气清高,滋味鲜爽,回甘无穷...” 李蕴华哈哈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品茶如品人生,需慢慢咀嚼,方能体会其中真谛。” “贾状元年轻有为,又懂得欣赏和品味茶,实属难得也!” “老夫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在官场上一展宏图...为我大唐百姓谋福祉。” 第351章 明显的差距 其实,贾环对于品茶并没有多深刻的理解。 至于刚刚所言,也不过是翻阅了几页茶学书籍,依样画葫芦地搬用了书中的言辞。 假使李蕴华继续与深入探究,贾环势必难以掩饰自己的浅薄,破绽百出。 幸运的是,李蕴华关于品茶与茶艺的话题点到即止,没有进行深究的意思。 这让贾环暗自庆幸,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次经历之后,贾环心中深处对自己在茶艺领域的不足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突然间,他心底生出了一种感悟。 意识到这或许不仅是一种技艺的缺失,而且还是与周围人,尤其是上司沟通交流时的一道无形障碍。 因此,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的生活里,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探索茶艺之道。 这也是希望能借此与上司有共同话题,从而搭建起一座理解与沟通的桥梁。 共同的兴趣与话题,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钥匙。 只有拥有了这些,才能在日常的交谈中更加自如。 也才能有更多机会去深化彼此间的友谊,为日后的工作与交流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听到李蕴华最后的话语时,贾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同时眼中流露出满心感激,向李蕴华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掌院大人的勉励,贾环定当铭记在心,从今往后勤勉于政事,以实际行动回报朝廷和陛下的信任,不负大人今日的谆谆教诲。日后若有机缘,环定当再次向大人求教治国理政之道,力求学业与政事双双精进。” 李蕴华见状,连忙伸手将贾环扶起,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期待的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在贾环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好!好!好!”他发出连声的赞叹,满意地点头,“你能有这样的决心,老夫真是倍感欣慰。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或疑惑,尽管来找我,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环再次向李蕴华表达了谢意,两人的对话继续展开。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已过,贾环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李蕴华的目光望着贾环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只因刚刚的交谈中,贾环给了他许多的惊喜。 “果然不愧是陛下青睐有加之人,真乃人中龙凤也。” “六元及第的状元,古往今来第一人,这份无上荣耀与才智,绝非寻常状元可比。” “无论是其坚韧不拔的心性,还是谦逊有礼、不骄不躁的态度,如此与众不同...”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够以某种非凡的方式,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蕴华深知,六元及第绝非易事。 它不仅是对学识的极致考验,而且也是对个人意志与毅力的极限挑战。 这份成就,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贾环的前程,也让李蕴华内心生出几分佩服。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士,面对贾环这样引领时代的天才,突然感到一种自身的不足。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单论科举一途而言,自知自己不如贾环远矣! 而且就是入朝为官之时,也做不到贾环今日这般不骄不躁,从容自若的态度。 正因如此,自贾环踏入此地,李蕴华便以一种欣赏态度与之交流。 每句话,都透露出他对贾环才华的认可。 至于对贾环未来的期许,也是在对贾环进行试探之后,生出的爱才之心。 当他对贾环说出“若有所需,尽管来找我”之时。 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这位未来的栋梁之才结下善缘。 贾环心智成熟,就跟为官多年的老妖怪一样心思深沉,深不见底。 饶是他试探了半天,也没有试探出贾环的深浅。 这样的天纵奇才,未来的成就必然非凡。 此刻种下的善因,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能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福报。 自此李蕴华的心中,生出对贾环无法言说的期待与希望。 希望这个小家伙,能够给他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 贾环走出来,刚来到自己值班房,杨廷宇和李青锋就走了上来。 两人眼中不约而同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贾环刚刚在李蕴华那里长时间逗留,究竟都谈了些什么。 这份满溢的好奇,不仅是源于他们内心的探求欲,而且还因为他们也即将去面见李蕴华,希望能先从贾环这里获取些许“秘诀”,以便能给李蕴华留下良好的印象。 贾环闻言,脸上一抹温和的笑意。 笑容中既有对友人的理解,也有对自己经历的淡然。 接着他没有故作高深,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而是以一种轻松愉快的语调,将方才与李蕴华的会面情况细细道来。 李青锋听后,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惊讶地问道:“什么?环弟,你与李蕴华大人竟然只是喝茶聊天?而且氛围还如此和谐?你们……难道没有谈及更深层次的学问或是朝政之事吗?” 杨廷宇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是他的眼神却紧紧锁定在贾环身上。 显然是想要从贾环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捕捉到这话的真实性。 贾环一听,再次发出浅浅的笑声,点头回答道:“确实如此,我与掌院大人只是在闲聊,就是喝茶聊天。况且掌院大人性情温和,待人真诚,极易相处,你们真的不必紧张。嗯~就像我们平时与家中长辈聊天那样,自然、放松就好。” “呼~”听到这话,杨廷宇和李青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们相视一笑,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李青锋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此再好不过,害我刚刚还紧张得要命,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杨廷宇也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了自信的光芒。 于是,在贾环与李青锋的鼓励下,他挺了挺腰板,满怀信心地走向了李蕴华的官署。 走向官署的路上,杨廷宇心中暗想,自己的文章策论或许不及贾环那般出色,但是若论起茶艺之道,他自信绝不会输给任何人,至少不可能输给贾环。 毕竟,他自幼便随爷爷品茶,耳濡目染之下,已经拥有了三十多年的茶艺经验。 而贾环年仅十五岁,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必定没有太多时间去研习茶艺。 可是他这次想错了。 贾环与李蕴华能聊得投机,并非是因为茶艺高超,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至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去想,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只见他带着自信满满的心态,踏入了李蕴华的官署,准备开始他的面谈之机。 贾环和李青锋还在聊天,其主要是李青锋在说。 “环弟,你猜杨兄会在里面待多久?”李青锋略带好奇问道。 贾环微微一顿,认真想了一下。“这个...不好说。” 这个的确不好说。 李蕴华好说话不假,但是他对于杨廷宇并不了解,因此不敢断言其能在里面待多久。 李青锋稍微思考了一会,开始猜测杨廷宇能够在李蕴华那里待多久。 “我猜他肯定没有你...”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到杨廷宇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第352章 悲伤转移法 李青锋的嘴唇微微开启,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 以及连同他的思绪,一同凝固了几个悠长的呼吸。 待片刻的怔愣散去,他方才缓缓地合上嘴。 原本想要出口的话语,也悄无声息地卷入了腹中。 随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随即流露出不解与困惑。 杨廷宇为何回来这般快? 心中料定这其中定有蹊跷。 于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探问道:“杨兄,你这是怎么回事?莫非……” “唉~”杨廷宇闻言,面色一黯,长叹一声。 叹息的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邃,眸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下一刻,他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贾环身上。 他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化成了一声声叹息。 贾环感受到这股异样的目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难道杨廷宇说话间,不小心触怒了李蕴华掌院?’ ‘否则,如何怎么解释他这刚进去一刻钟左右就匆匆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贾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一时间也猜不准事情真相。 虽然说贾环对杨廷宇的了解甚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 他能够察觉到杨廷宇并非性情急躁、易于冲动之人。 相反,杨廷宇性情温文尔雅,与人交往时总是以礼相待。 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犯掌院大人。 因此,贾环心中暗自揣测,这其中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思忖片刻后,贾环决定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杨兄,难道是掌院大人此刻不便?亦或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才让你如此匆匆出来?” 或许只有李蕴华的时间上不便,才能合理解释杨廷宇为何这么快就出来。 岂料杨廷宇听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未开口言语。 而且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失落的表情,好像正在为什么事难过。 杨廷宇脸上异常失落的情绪,无疑透露出事情并不简单。 贾环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李青锋同样感受到了这股不安,但他没有贾环的沉稳,急忙追问道:“杨兄,你快说说,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和掌院大人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 杨廷宇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过这次摇头,却是让贾环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那情况还不算太糟。 否则,真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么自己刚才说的话,罪过可就大了,甚至还会因此引起杨廷宇的怀疑。 李青锋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杨兄,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掌院大人的性情与环弟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杨廷宇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地回应:“并非如此。其实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与掌院大人的交谈还算融洽,只是他对我勉励了几句,便让我出来了……” 李青锋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也没有听到重点,也就没有察觉出杨廷宇的异样。 于是乎,他顺杨廷宇的话说道:“既然杨兄与掌院交谈融洽,并且还得到了勉励,这是好事啊,杨兄怎反而闷闷不乐的呢?” 李青锋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好事好闷闷不乐的? 当然,出来的时间是快乐些,只是李青锋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杨廷宇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抿着嘴没有接话。 诚然,李青锋这话说得并无错漏,两人交谈愉快,本应无事。 但是对杨廷宇而言,情况却大不相同。 因为他未能品尝到李蕴华亲手泡制的茶水,而且在官署内仅逗留了短短一刻钟。 这与他进门时的满心期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落差,严重打击了他的自信。 贾环心思缜密,似乎察觉到了杨廷宇内心的失落。 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廷宇向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随后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陷入了沉思。 李青锋见状,上前想要再行安慰。 杨廷宇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只是略感失望而已。 李青锋见状,也不再多言。 紧接着与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步入了李蕴华的官署。 李青锋的心态颇为乐观,他认为既然贾环与杨廷宇都安然无恙,自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情轻松了不少,脚步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杨廷宇原本还沉浸在失落之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当李青锋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时,他心中的难过暂时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那就是演变成了对李青锋为何久久未归的疑惑。 因此,他变得频频回头望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钟、两刻钟…… 杨廷宇脸上的失望再次浮现,而且愈发明显。 因为李青锋与李蕴华交谈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 杨廷宇心里五味杂陈,难受至极! 如果是贾环超过他,他或许还能接受,毕竟贾环是状元,受到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现在,就连李青锋也超过了他,这让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忽然间,心里是又苦又涩,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 整个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让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谁知随着时间的流逝,李青锋依旧没有回来,而且时间上也超过了贾环的时间。 蓦然间,杨廷宇的心情就没有再那么难过。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是轻轻地移向了贾环,想知道贾环这一刻是什么感受。 第353章 摸鱼的日子 杨廷宇纷乱的的眼眸,流转至贾环之处。 但是却始终未能从贾环的脸上,捕捉到他所心心念念的反应。 贾环的脸庞宛如静谧的湖面,没有泛起丝毫难过的涟漪,也没有显现出半点悲伤的痕迹,甚至对于杨廷宇略带探究的目光也没有发觉,又或者发现了没有在意。 只见他的手上握着一本卷帙浩繁的书籍,他的心神似乎已完全沉浸在字里行间。 任凭外界如何喧嚣与纷扰,都已与他没有一丝的关系。 两耳不闻窗外事,说得正是此时已看书入迷的贾环。 “难道他没有察觉到,李青锋至今仍然没有归来吗?”杨廷宇心中暗自思量,突然一股难以名状的疑惑如藤蔓般缠绕着他,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又或者,他此刻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李青锋在掌院大人那里逗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 “对,定是如此!” 杨廷宇在心中反复推敲,始终不愿相信贾环会对此事真的无动于衷。 在他看来,贾环要么没有注意到这些时间上的差异。 要么便是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以掩饰内心真实的波澜。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或许可以给贾环一些提醒,这样就能够看见贾环的真实反应。 “贾兄!”杨廷宇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发出了轻声的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正当他以为贾环会装作未听见,想着再次开口时。 意外发生了,贾环竟蓦然转身抬头,疑惑的目光径直投向他。 这一瞬间,杨廷宇不由怔住,心里莫名的有些打鼓。 有种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没想到,他竟然回应了我的呼喊,向我看了过来...’ “杨兄,有何事吗?”贾环好奇中夹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道。 实际上,杨廷宇屡次投来异样的目光,贾环心中早已有察觉。 只是迟迟没有等来对方言语,他也就没有主动打破沉默。 当然,心中却对杨廷宇的举止感到几分纳闷。 此刻既然杨廷宇已开口,他自然不会在装作未闻,眼中也有了一丝探寻之意。 “哦~没...没什么事。”杨廷宇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悔意。 他心里本还有话没有说,如今一时语塞,担心再提会显得意图过于明显。 然而,不问的话,心中又着实煎熬难耐。 于是,他轻咳两声,故意装作疑惑地问道:“咳咳...贾兄可曾留意,李兄进去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 “嗯?”贾环眉头微蹙,目光深沉地看了杨廷宇一眼,察觉到对方也在审视自己,似乎别有用心。但具体是何用意,贾环一时也难以捉摸。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确如杨兄所言,师兄进去已有段时间,或许掌院大人有要事与他详谈。” ‘呃!就这样的反应?’杨廷宇再次一愣,心中不禁有些无语。 贾环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尽管是这样的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贾环,仍不死心地追问:“难道贾兄就不好奇吗?为何李兄能在里面待那么久?” “嗯~的确有些好奇。”贾环并未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杨廷宇一听,顿觉喜从天降。 ‘果然,这下你总该藏不住了吧?’ 岂料,贾环接下来的话再次让他无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贾环略一思索,淡然说道:“待师兄回来,我们或许可以向他询问一番。” ‘呃......’杨廷宇彻底无语,嘴巴微启,呆愣在了原地。 他想要见到的结果没有发生,反倒是他自己,屡次出现愣怔状态。 如此一来,杨廷宇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否则自己意图就真的过于明显了。 流光一转,半个多时辰悄然流逝。 李青锋的身影出现,其间还伴随着他爽朗的笑声。 杨廷宇早就有所察觉,当即闪着一抹浓郁的好奇问:“李兄,情况如何?” 李青锋没有隐瞒,想也没想就笑哈哈地说道:“环弟说的没错,咱们掌院大人性情温和,待人真诚,极易相处...我在里面与掌院大人喝茶聊天,甚是愉悦。” 杨廷宇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点不开心了。 ‘喝茶聊天,怎么会是喝茶聊天?’ ‘贾环刚刚是如此,李青锋同样也是如此,为何唯独他没有这样的待遇?’ 默然间,杨廷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就连打量贾环的目光也都懒得。 贾环笑着祝贺道:“师兄和掌院大人交谈甚欢啊!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恭喜......” 相谈甚欢,这倒不失为一个美好的开端。 只是这个美好开端,也是相对而言。 杨廷宇心里就不是那么想。 贾环虽然察觉到了杨廷宇的微妙变化,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去开口关心。 毕竟他清楚杨廷宇失落的原因。 无非是杨廷宇觉得自己的待遇,与他和李青锋的不一样,心里也就生出了不平衡。 其实贾环觉得这有点不应该,毕竟杨廷宇这等情况,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多想。 他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难道李蕴华会想不明白? 除非他是故意为之,可是李蕴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贾环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去想。 再说翰林院侍读的工作内容。 其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 只是有个尴尬的地方所在,就是现在的大唐暂时还没有册立东宫。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工作任务只需要给皇帝讲讲经史即可。 当然想要给皇帝讲经史,自身必需得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史学知识,同时再讲解的过程中还要能够准确、生动地解读经典,为皇帝提供一定学术上的指导和启迪。 除了讲读经史外,翰林院侍读还承担着备顾问应对的职责。 这就意味着,贾环需要随时准备为皇帝提供政策建议、解答疑难问题。 甚至还会参与政务决策的讨论。 这样一来,就足以发现贾环现在的身份举轻若重。 当然,以当前贾环的情况而言,不可能一上来就能去给庆历帝讲经史。 而且这个时候,庆历帝也不可能问他政策意见。 这才刚踏入官场,其做官的规矩都还没有全部学会,就想着做事是不可能的。 因此,贾环现在就处于一个学习阶段,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实习期。 总而言之,贾环现在相当的清闲。 用现代话来说,就相当于养老的闲职,有事没事就是读书,也可以摸摸鱼...... 第354章 贾环的拒绝 当然,贾环绝不能、也不敢有丝毫摸鱼之心,更不敢对自己有半点懈怠之情。 翰林院侍读这一职位,可是个炙手可热、人人艳羡的美差。 它赋予人偶尔为皇帝讲经论史、答疑解惑的机会。 意味着能时常侍奉于御前,近距离接触至高无上皇权的人。 稍稍动用些心智,就能明白这其中蕴含的无限机遇。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既然这个职位能够时常接触皇帝,那么只要给皇帝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日后升官晋爵自然水到渠成,至少同其他人相比较而言,绝非什么难事。 说不定哪天皇帝龙颜大悦,便直接赐予高官厚禄也说不准。 毕竟这样的美事,在大唐、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 然而,要想让这样的美梦成真,却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前提——那就是自身必须具备非凡的才华与学识。 唯有如此,才能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赢得皇帝的青睐。 否则,一旦皇帝看不到你的闪光点,也许哪天就会对你失去兴趣,甚至不再召见你。 因此,翰林院侍读这个差事,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暗藏着不小的风险。 自古以来,机会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的人。 对于贾环而言,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充实自己、提升自己,不断磨砺自己的才华与学识。 期待某一天,当庆历帝召见他时,他能够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给庆历帝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这样,他不仅能加深庆历帝对他的好感与信任,还能为未来的仕途之路铺就坚实的基石。 申正时分,散值的悠扬钟声准时响起。 贾环与李青锋、杨廷宇三人并肩步出了翰林院的庄严大门。 迈出那扇承载着无数文人梦想的门槛时,杨廷宇不由自主地昂首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心中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李青锋见状,眉头微蹙,好奇地问道:“杨兄,你这是何故?莫非有何心事?” 杨廷宇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无碍,只是今日乃是我等初入翰林院当值之日,心中难免有些激动难抑。” 这话一出,李青锋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感慨万分地道:“此言极是。如今我等也算是踏入了官场的大门,回想起往昔那些寒窗苦读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又似已隔世。这种感觉,真是既奇妙又难以言喻。” 杨廷宇接口道:“谁说不是呢?我自三岁起便与书卷为伴,识字习文,直至今日而立之年,方才高中进士。这一路走来,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只是他刚稍作停顿,眉头又突兀地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疑惑地道:“说来也怪,我曾听闻新科进士初入官场,都会有老官员悉心指导。可今日我等却无人问津,只安排在那里干坐,着实令人感到有些怪异。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 杨廷宇言罢,即刻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贾环与李青锋,心中渴望得知他们对于这桩奇事的见解。 贾环、李青锋与杨廷宇三人,自踏入翰林院以来,除了被引领去见李蕴华之外,竟无其他官员主动接近或指导他们,这一现象确实令人费解。 杨廷宇的疑惑并非孤例,贾环心中同样充满了困惑。 按照常理,初入官场的新人理应得到老官员的指点与引领。 就如同现代职场中,不管是什么学校出来的新人,只要是新入职的员工总会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悉心指导。 他们今日的经历,却大相径庭。 除了初见李蕴华之外,竟无人问津,更别提有人主动带领他们熟悉事务了。 贾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杨兄所言极是,今日之事确实蹊跷。按理说,应有老官员带领我们熟悉事务,可我们今日却白白坐了一天,未见半个人影。” 李青锋起初并未察觉这一异常,但是经杨廷宇与贾环一提,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微微侧头,眉头紧锁,疑惑地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今日之事颇为不同寻常。莫非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说着,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贾环,显然希望从贾环那里得到答案。 杨廷宇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贾环身上,期待着他的解答。 贾环感受到两人期待的目光,不免微微一顿。 心中有些暗自诧异,没想到两人竟会将目光聚焦于他。 对于此事,他其实尚未完全理清思绪,但见两人如此期待,便稍作思索后道:“嗯~至于说针对,我想应该不至于。毕竟,从未听说过有人会针对一甲前三的事情传出。不过,这件事的确有些诡异。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其他事情暂且不必多想。我相信,时机一到,自然会真相大白。” 李青锋闻言,当即点头赞同道:“没错!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我们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让人无懈可击,那么即使有事也会化为无事。” 杨廷宇也随声附和:“正是如此,我们只需专注于自己的事,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已走到翰林院门口,各自的马车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眼看就要分别,杨廷宇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突然心血来潮地道:“贾兄,李兄,眼看时间还早,我们不如找一家茶楼坐下来再聊一会?” 他看向李青锋,只见李青锋并未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贾环。 显然,这个提议李青锋并无异议,关键就看贾环的意思了。 于是,杨廷宇也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贾环。 他提出这个提议,自然是希望能与贾环和李青锋多聊聊,从而加深彼此间的感情。 贾环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道:“嗯~今日恐怕不行,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这样吧,我们明日如何?” 并非贾环不愿意去,只是今日是做官的第一天,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何况家中的确还有些事要处理,因此只能拒绝杨廷宇的提议。 第355章 瞧不上的人 话说当杨廷宇初闻贾环那略带拒绝意味的前半句话时,一抹明显的失望迅速攀上了他的面庞。 仿佛乌云蔽日,将他眼中的期待之光一点点吞噬,直至黯淡无光。 这是他首次向贾环与李青锋发出一同饮茶作乐的邀约,却不料开场便遇挫折,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凉意,以为贾环不愿与他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命运的转折,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正当杨廷宇内心五味杂陈,努力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失落之际,贾环的后半句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重新绽放出希望的笑容,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点亮,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 此番邀请,对杨廷宇而言,绝非简单的茶叙之约,而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结交盛宴。 贾环,千年难遇的六元及第状元。 李青锋,一甲前三,探花郎! 二人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够与之交好的话,其益处自然不言而喻。 杨廷宇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够获得两人的友谊,无疑是他仕途生涯中的一大助力。 更令杨廷宇在意的是,通过这一日的相处观察,他发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每当遇事,李青锋总是不自觉地先将目光投向贾环,那是一种无声的信赖,一种以贾环为核心的自然反应。 这一现象,让杨廷宇更加确信,贾环不仅学识渊博,更具备着非凡的领导魅力与人格吸引力。 因此,他对于与贾环加深感情的机会极为渴望,期待感也随之愈发强烈起来。 只要他能够与贾环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便等同于间接赢得了李青锋的心,这对于杨廷宇的未来而言,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明智之举。 “既然贾兄今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无暇他顾,那我们不妨就将喝茶聚会的时间定格在明日!”杨廷宇眼眸中闪过一丝机敏,脑筋飞速运转,随即顺着贾环的话茬儿接了下去,“多亏贾兄提醒,我险些忘了家中尚有琐事待处理,贾兄如此安排,正合我意。” 这番言辞,不仅展现了杨廷宇的机敏与圆滑,更透露出他作为一个聪明人的敏锐洞察力。 贾环提出明日一起喝茶的决定,李青锋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做什么事,他的心都是向着贾环的。 如果贾环不同意,那么也就代表他不同意。 现在贾环说了,他也不再有其他想法,当即变态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依环弟所言,待明日散值之后再相聚闲聊。” 这场邀约原本是杨廷宇提出,可是到最后却演变成了贾环主导。 冥冥之中,贾环已经隐隐有成为核心的迹象,只是这一点除了杨廷宇,谁都没有注意到。 杨廷宇已先行一步,身躯隐入了马车之内,唯余一只手轻轻挑开车窗帘幔,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向贾环与李青锋挥别,言辞中带着几分不舍与期待:“贾兄,李兄,我便先行回去了。” 贾环与李青锋见状,几乎是同时抬起了手,以同样的动作回应着。 待杨廷宇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李青锋也转身登上了自己的马车,轻声道:“环弟,我也该回去了。” 语毕,马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 贾环微微颔首,随后也踏入了自己的马车。 刚一坐定,赵槐充满好奇的声音便穿透车厢,传了进来:“三爷,今日当值感觉如何?” 赵槐从未跟随过为官的主子,因此对于官场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想象。 贾环闻言,嘴角扬起淡淡笑意,回答道:“倒也无甚特别之处,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继续读书罢了。” 其实贾环这话没有说错,也是最能总结他这一日的官场生活,毕竟他今天真就在翰林院看了一天书。 赵槐听后,一时之间竟有些愣怔,他摸了摸头,眼神中透出一丝天真与不解:“可我听说县太爷都是威风凛凛的,三爷的官职还在县太爷之上,我还以为每日都会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商讨朝廷大事呢!” 贾环闻言,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豁达与轻松:“哈哈哈,我今日才初入官场,你所说的那些,尚且没有呢……” 杨廷宇安坐于马车之内,车外,驾车的小厮杨小华不满的情绪如同夏日午后的雷声,轰隆隆地响起:“少爷,方才那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您主动邀约他共品香茗,没想到他竟然还推三阻四,真是不识抬举!那副模样,那副姿态,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贾状元呢!” 杨小华之所以如此愤慨,是因为他方才隐约听到了杨廷宇与贾环的对话片段。 尤其是贾环那拒绝之语,让他心中大为不平。 作为杨廷宇的忠实小跟班,杨小华一直深受杨廷宇的信任,甚至被赐以杨姓。 这对于奴仆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与恩赐,也足以证明他在杨廷宇心中的分量。 杨廷宇闻言,嘴角微微一抽搐,眼神深邃而复杂,蕴含了千言万语。 随即缓缓吸了一口气,目光穿透车厢的壁障,落在杨小华的身上。 “小华,你可知道刚才拒绝我的那位是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脸上的表情滑稽而又微妙,整个人都情绪在生气与无奈之间徘徊。 杨小华撇了撇嘴,显然没有捕捉到杨廷宇语气中的那份复杂,依旧对刚才那人持有不屑一顾的态度:“还能是谁?肯定不及少爷您分毫。咱们少爷可是新科榜眼,放眼整个大唐,除了贾状元之外,还有谁能与您相提并论?也就贾状元还算有些本事,若是换了往年的状元,今科的状元之位,非少爷您莫属。” 杨小华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家主子的盲目自信与崇拜,在他看来,这大唐的新科进士中,除了贾环能够勉强与他家少爷比肩之外,其余人等皆不足为虑。 这份盲目的自信,既是他对杨廷宇的忠诚与敬仰的体现,也透露出他对世事的懵懂与无知。 杨廷宇的嘴角再次一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莫不是还想说,除了贾状元之外,其他人于我而言都是垃圾?你是不是太过抬高你家少爷我了?即便没有贾状元,也定会有其他杰出之士脱颖而出。” 杨小华心中其实正是这个意思,他方才想要表达的便是:在这批新科进士中,除了贾状元以外,其余人等都难以入眼,都是垃圾! 当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如此说出口,毕竟他家少爷时常教导他,说话要经过大脑,务必保持谦逊。 事到如今,杨小华也听出了自家主子语气中的不悦,不免生出了几分心慌,更多的却是不解,心中暗暗嘀咕:少爷今日怎的如此敏感?莫非那拒绝之人,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356章 赖大慌了 杨小华不安地挠了挠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少爷,我……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少爷您才华出众,学富五车,就连老爷也曾断言,今科的状元定非您莫属。若非为了这至高无上的状元头衔,少爷您又何必等到而立之年才踏入殿试的殿堂?原本以为那状元之名对您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谁料想,半路上竟杀出个贾状元……” 杨廷宇之所以在而立之年才参加殿试,并非因为他缺乏高中进士的真正才学。 恰恰相反,对于他而言,高中进士不过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之事。 或许在外人听来,这话显得有些自夸。 但是对杨廷宇来说,这只是对事实的客观陈述,绝无半点夸大其词。 不过,杨小华有一点倒是说得没错。 杨廷宇之所以拖延至此才参加殿试,的确是为了那状元之位。 三年前,他在乡试中便一举夺魁,荣膺解元之名。 为了这个状元之梦,他又足足准备了三年。 然而,谁又能料到。 最终的结果,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小华再提及此事,杨廷宇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感伤。 只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释然道:“过往云烟,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至于日后,若你再遇见方才与我交谈的那位,以及站在旁边另一个人,切记要持以恭敬之态,明白了吗?”杨廷宇语重心长嘱咐道。 杨小华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少爷,这是为何?难道他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杨廷宇轻轻舔了舔嘴唇,缓缓说道:“方才与我言谈之人,正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贾状元,而另一位,则是探花郎……” 杨小华闻言,顿时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刹那,他仿佛站在夜黑风高的夜空中,突如其来的风将他吹得凌乱不堪。 “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杨小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涌上心头。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方才的多嘴和轻视,竟然针对的是贾状元本人…… 约莫两刻钟的光景,贾环的马车缓缓停驻在梨香院的小门前。 贾环步下马车,轻快地踏入院落。 院内的丫鬟们一见到他,齐刷刷地行起礼来,声音清脆悦耳。 落座后,香菱手脚麻利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贾环轻啜一口茶水,身上的官服尚未更换。 这时,彩霞款步而来,告知他贾政找他,需要到内书房去一趟。 闻言,贾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便宜父亲的突然召见,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 尽管心存疑惑,但是面对这位便宜老爹,贾环也知道不能不去。 于是,他放下手中茶杯,正欲迈步出门。 彩霞说完话时,就已转身进屋取了身干净衣物。 出来便见贾环已准备离去,连忙出声问道:“爷,何不先换了衣裳再去呢?” 她手持衣物,站在原地,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环瞥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回来再换吧。” 彩霞闻言,嘴唇微动,似还想再劝,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贾环迈出步伐,穿梭过曲折的走廊与宽敞的弄堂,最终抵达了内书房的所在地。 书房门口,守候的小厮一见到他的身影,立刻弯腰行礼,语气中满是恭敬:“小的见过三爷!” 如今的贾环,已非昔日可比,每一个遇见他的小厮、丫鬟、婆子,无不展现出对他的深深敬意。 这,或许便是身份提升所带来的显著变化吧! 贾环轻轻点头,询问道:“父亲可在里面?” “回三爷的话,老爷正在里面。”小厮闻言,迅速回应道。稍作停顿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提醒道,“赖大总管也在里面,似乎正与老爷商议着什么事情。” 难怪自己到来,这小厮并未立即进去禀报,原来是赖大正在与贾政会谈。 小厮或许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惹怒贾环,因此态度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三爷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说话间,他还不忘偷偷瞥向贾环,生怕自己的举动触怒了这位尊贵的三爷。 然而,贾环却轻轻摇头,无所谓地制止道:“无妨,我在这里等候也无妨,等他们谈完再进去也是一样的。” “小的岂敢让三爷等待…”小厮连忙摇头,他可不敢这么做。 万一贾环等得不耐烦,那遭殃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于是,他不顾贾环的阻拦,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并禀报道:“老爷,三爷到了。” 小厮的话音刚落,贾政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环儿来了?快让他进来!”贾政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欣喜。 小厮一听,连忙打开门,躬身恭敬地道:“三爷,老爷有请!” 贾环点了点头,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刚走进书房,他便看到了微微躬身站在案桌前的赖大。 只见他脸色红润,眼中闪烁着一抹期待的光芒。 见到贾环进来,赖大连忙上前,躬身作揖,恭敬地道:“赖大见过三爷!” 贾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赖大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嘀咕道:“三爷果然还记着那件事,希望老爷不要将我的请求告诉三爷,否则一旦三爷干预这件事,我的请求可能就无法得到同意......” 赖大心中所想的那件事,自然是关于赵槐和他孙女的事情。 当初他拒绝了贾环的提议,是觉得贾环对自己的的计划造不成影响。 谁知一转眼,贾环就已成为翰林院侍读。 这官职只比老爷低一级,可谓是一步登天啊! 第357章 捐官 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如同转瞬间而已。 谁能预料到,这眨眼的功夫,贾环竟能脱颖而出,一举夺取了状元之位。 贾环的此番高中,无疑给赖大来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在他的精心策划中,贾环至少需三年的磨砺,方敢涉足会试之场。 换言之,至少三年之后,贾环才有可能高中进士,步入仕途。 这样一来,他就有三年的宝贵时光,去精心筹划赖家一直梦寐以求的那件大事。 届时即便贾环高中进士,赖家也无需看他的脸色行事。 毕竟只要赖家再无所求于贾府,便无需担忧受贾环的制约或阻拦。 如今随着贾环高中状元的喜讯传遍四方,一切似乎都已为时过晚。 就连他长久以来的筹谋,也瞬间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真是出乎意料,万万没想到啊! 贾环竟是一点时间都不留给他们...... 事已至此,任何言语都已显得苍白无力。 赖大心中暗自祈愿,唯愿老爷能够守口如瓶,不将他的所求之事透露半分。 否则贾环一旦知晓此事,鉴于他们之间的过往恩怨,必定会设法阻挠。 导致整件事情因他的介入而变得复杂难解,充满未知变数。 “环儿,你来了,快些坐下!”贾政笑容可掬,指着身旁紧邻的座位说道。 这时他说话的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欣慰,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贾环恭敬地行了一礼,步伐沉稳地走向那个座位坐下。 赖大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并且伴随着贾环的出现,他继续呆在这里显然也不合适,于是脑子一转,迅速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老爷,若无其他事务,小的先行告退,以免打扰您与三爷的交谈...” 贾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于赖大的离去并未在意。 随着贾环的出现,他的全部心神就已经发生偏移。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处露出浅浅的笑意,声音里满是慈爱与期待:“环儿,今日是你仕途生涯的起始,你心中有何感想?” 贾环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整理思绪。 片刻的静默之后,他缓缓抬眼,双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父亲,孩儿以为,无论是沉浸在书海之中,还是步入官场的广阔天地,最为关键的是能够始终保持最初的信念,方能成就最终的辉煌。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求学时,需心无二用,全身心投入学问的浩瀚;为官后,则需胸怀天下,将百姓的福祉视为己任。孩儿深知,此路长且艰,责任重大,道路遥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瞬息之间,贾政的脸上布满了惊讶与惊喜。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能说出这般高远的志向与深刻的见解。 紧接着,一阵由衷的喜悦笑声自他口中溢出,毫不保留地赞誉道:“环儿,你能有如此深刻的体悟,为父真是感到无比的欣慰。仕途之路,诚然布满荆棘,但只要你心中时刻装着百姓,坚守正义之道,必定能开辟出一条专属于你的光明坦途。”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突然有些恍惚,目光渐渐变得异常深邃。 脑海中也随之回忆起,自己初入官场时的种种过往。 “回想当年,为父也曾经历过迷茫与挣扎,但是每当念及家族的重任,念及百姓的殷切期盼,便觉得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是值得的。环儿,你如今已正式步入官场,更要时刻铭记,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可能牵动无数人的命运。因此,务必谨慎行事,不可有丝毫的马虎与懈怠……” 贾环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父亲的每一句教诲,不时轻轻点头表达着自己的认同。 两人聊了许久,其主要是贾政在说,贾环在听。 贾政说起自己为官这些年的经历和见解,希望能够给自己儿子提供一些帮助。 因此他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直至最后,贾政语重心长地说道:“环儿,你现在也已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大人了。为父希望你以后在做事时能够更加成熟稳重,毕竟朝廷不比家里,那里复杂多变,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思考,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一旦出现了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环闻言,神色一凛,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将您的教诲铭记于心。在朝廷做事,孩儿定会尽心竭力,一言一行都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贾政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眼见时间已久,该聊的话题也都已经聊过。 贾环便起身告辞道:“父亲,孩儿就先离开了。” “等一下!”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之际,贾政突然将他叫住,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环儿,为父有件事想跟你说,你帮我参考一下。” 贾环闻言,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父亲有事,但讲无妨,孩儿愿为父亲分忧。” 贾政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带凝重道:“是这样,刚刚赖大进来,说是有件事想让为父帮忙。但是为父一时间也不好做决定,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贾环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赖大的事情。 回想起赖大刚刚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想知道赖大到底所求何事。 于是,他神色一正,认真地等待着贾政的下文。 贾政沉吟片刻道:“事情是这样的,赖大有个出色的儿子,名叫赖尚荣,你或许对此人也有所耳闻。这赖尚荣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自幼也酷爱读书,到了而立之年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中了童生,在我们府里的众多奴仆中,他算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更值得一提的是,赖大已经为赖尚荣脱了贾府的奴籍,让他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说到这里,贾政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 “不过,我今天要跟你说的重点是,赖大刚刚进来找为父,提出希望能借助我们贾府的力量,为他儿子赖尚荣捐个官职。当然,其中所需的钱财都由他们自己来承担……” 第358章 贾环的面子 “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贾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探究,他的眼神温柔却又不失打量地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显然,他对于贾环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抱有极大的兴趣与期待。 实际上,贾政心中并没有与贾环提起这件事的打算。 虽说贾环已经入朝廷为官,但在他的心中,贾环现在尚未成年,也缺少历练,可能对这种琐事不感兴趣,又或是琢磨的心思不够成熟。 然而,就在方才与贾环的一番闲聊中,贾政改变了主意。 贾环于谈话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超乎年龄的睿智与对未来的高远憧憬。 贾政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也生出了喜爱那个考验贾环的心思。 贾环听到此话,心里不禁暗暗咋舌,对于赖大的谋略和远见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真是没有想到啊! 赖大竟是个如此聪明的人。 他不仅成功地为儿子摆脱了贾府的奴籍束缚,还打算利用贾府的关系为儿子铺设一条仕途之路。 这样的睿智而长远的谋划,真可谓是深思远虑、未雨绸缪! 怪不得贾府抄家,赖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走上了仕途正道... 这其中离不开赖大的努力。 以贾环的眼光来看,赖大无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卓越的执行力,能够准确地把握时机并付诸行动。 只可惜这样的人并不为自己所用,而且他们之间还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当然,这些不愉快在贾环看来,其实并不能完全怪罪到赖家头上。 赖家虽然是荣国府的家奴,但是从赖尚荣这一代开始,赖大就已经为儿子脱掉奴籍。 这也就说明,赖家赖尚荣这一代开始就不再是奴仆,而他的女儿赖婉莹更不是。 非奴籍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看上奴仆身份的赵槐。 而且就算赖婉莹是奴籍,赖家也绝对不会看得上赵槐。 一个是贾府大管家,一个是低等奴仆。 两者看似处于同一层次,实则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暂且不论这个事,贾环都觉得赖大深远。 先是给自己的儿子脱掉贾府奴籍,最后又想利用贾府的关系给自己儿子捐官。 花贾府的银子,用贾府的资源来办自己的事。 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至于贾政刚刚所说,走关系的银子由赖家来出。 实际上在贾环心中,赖家能有今天,都是得益于贾府。 赖家的一切,都是贾府所赐予。 也就是说,赖家所说的钱财,在贾环看来就是贾府的钱财。 赖大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如果不是奴籍身份的话,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 诚然,每个时代都不缺少能人异士。 就像朱元璋和他的大将一样,都是从一个村子或是一个县走出来的人。 虽然他们出身贫寒,但是却能够凭借他们的智慧和英勇建立一个庞大的明帝国。 千里马固然常有,然而能慧眼识珠的伯乐却并不常见。 一个人的才华,若要得以展现。 除了个人的不懈努力之外,更需要一个恰当的舞台与机遇的青睐。 正如赖大一般,他自身聪颖能干,对贾府忠心耿耿,倾尽心力。 但如果缺乏贾府提供的施展平台与宝贵机会,即便他拥有超凡的智慧与非凡的能力,恐怕也只能在默默无闻中被时光所淹没。 因此,赖大对贾府的竭忠尽智,正是他分内之事。 身为贾府的家仆,自然应当以贾府的利益为重,对贾府忠心无二。 毕竟,没有贾府这片沃土的滋养,也没有他的今日,何谈成就和智慧? 赖大与贾府之间,是一种相辅相成、相互成就的关系。 更为准确地说,这是一场反哺的过程。 因为有贾府的存在,才铸就了赖大的今日辉煌。 相反则不成立, 故而言赖大对贾府的尽心竭力与忠诚不二,既是他的责任所在,也是他的必然选择。 若是他背离了贾府的利益,对贾府心生异念,便是对贾府的不忠不义,吃里扒外。 赖大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儿子摆脱了奴籍的束缚,也为赖家带来了富足的生活。 如今他竟还想借助贾府的力量,来为自己的儿子捐得一官半职。 这在贾环看来,无疑是得寸进尺、忘恩负义之举。 眼见贾环沉默不语,贾政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环儿,你可有在听为父方才所言?”贾政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开口,正是因为他在这件事上有些犹豫不决,而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耳朵软,难以拒绝赖大的再三乞求。 加上这些年赖家这些年的付出,也可以算地上是劳苦功高。 其实最主要一点,还是赖麽麽这个人。 赖麽麽曾服侍过贾府的老主子,做过贾政的奶妈,也与贾母有一定的深厚交情。 出于这层面的考虑,贾政才会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 贾环沉思道:“父亲,孩儿心中藏有疑惑,斗胆请教父亲,望父亲不吝赐教。” 贾政闻微微一愣,未曾想到贾环会向自己抛出了疑问。 “环儿既有疑惑,但说无妨,为父愿闻其详。” 其实他也想知道,贾环到底想说什么。 贾环整理思绪,言辞清晰地说道:“父亲,孩儿欲问的是,若父亲有意援手赖家,是倚仗父亲个人的交情脉络,还是借助贾府深厚的底蕴与人脉?” 贾政闻言不禁愕然,没有料到贾环会提出如此针对性的问题。 只见他稍作沉吟,坦诚道:“自然是借助贾府的资源。说来惭愧,为父虽然在朝为官多年,也积攒有些自己的人脉,但如今也不过正五品微末之职,那些人脉还不足以在朝上说得赏花,算是有心无力。唯有贾府这块金字招牌,方能让那些人愿意伸出援手。” 贾政这话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觉得自己在做官的天赋上差强人意。 无论是自己,还是府里其他人,想要做点什么事,借用的都还是贾府这块金字招牌。 突然,他的眼睛变得发亮,笑吟吟道:“但是随着你的高中状元,当初渐渐疏远我们的权贵,也都又开始与我们的关系有所回温,如果现在借用贾府和你的名字,那些人肯定会卖几分薄面,所以...” 贾政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自己在朝为官多年,到头来积攒的人脉资源还没有自己刚刚高中状元的儿子名头有用。 这种落差,让他既有些惭愧,又有些五味杂陈。 第359章 从中作梗 贾环继续沉着分析道:“父亲,我们贾府依靠祖先蒙荫,得以享受荣华富贵,及至儿子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如果我们一直享用祖先的蒙荫,不知道我们贾府的祖先蒙荫还能用多久?孩儿曾听闻民间有句传言,称为富不过三代。如果一家人只会吃老本,老本只会越吃越少,终究有吃完的一天。何况我们贾府子弟众多,单说我们荣国府,琏二哥将来或许可以继承爵位,那宝二哥又将如何自处?父亲将来是否也要为他谋差事?还有府中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样一来,我们贾府又还有多少人情可以走?人情债本来就是越走越少......” 贾政听出了言外之意,心情愈发沉闷,压抑感油然而生。 诚然,正如贾环所说一般。 贾府的人情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日益减少,时至今日已经见底。 贾政对此有深切体会。 自从他从外地调任回京,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清。 按照以往来说,只要他归京的消息传出,城中勋贵定会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 然而这一次,他回京半月有余,登门者屈指可数,且多是有所求或地位卑微之辈。 贾政虽不愿正视这种落差,但此刻贾环一语道破,致使他不得不正视现实。 只见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深邃地审视着贾环。 “环儿,你这些话,是何处得来?莫非有人在你耳边提及?” 在贾政看来,贾环能够说出如此锐利且深刻的话,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谁知贾环却朝他轻轻摇头,否认了他这种猜想。 “父亲,这些话并非他人告知孩儿,而是孩儿通过观察府中种种变化所得。贾府之所以今日仍能享尽荣华,全靠先祖之功勋。但时至今日,已是第四代,若再一味依赖先祖余荫,只怕这份富贵将难以持久。儿子认为,贾府当下应韬光养晦,积淀实力,积累自身的影响力,而非继续消耗先祖的声望。否则,一旦遭遇变故,再无人情可用。届时贾府将何去何从?” 贾环的话语,透露出他对贾府未来的深深忧虑与思索。 贾政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紧接着,他又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惊讶和赞赏的光芒。 “哈哈哈,好好好,环儿,你果然长大了!” “你能够如此清晰地洞察府中的局势,为父心中无比的欣慰!” “为父相信,贾府有你在,不远将来定能重现先祖的辉煌,重新焕发出昔日的号召力!” 贾政并非不知贾府的衰败,只是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正视这一残酷的现实。 然而,此刻在贾环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贾府未来的希望之光。 自己的儿子不仅是六元及第的状元,而且还拥有着锐利而又长远的目光。 其智慧和见识远超同龄人,甚至已经超过了他。 相信只要给贾环足够的时间,他必定能够成为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 到那时,贾府先祖的荣耀必将再次降临。 想到这些,贾政心中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他的目光变得坚定,就仿佛贾府未来的辉煌就在眼前一样。 贾环略作思索,也不知道贾政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能慎重地提醒道:“父亲,贾府近期因我而风头正盛,但是儿子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府中众人能尽量保持低调,避免在外惹是生非。毕竟,树大招风,若过分张扬,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 这些话,其实一直压在贾环的心头,他原本不打算这个时候提及。 但眼下既然话题已经展开,便觉得有必要将心中的忧虑道出。 贾府过去的行为,留下了不少隐患。 若是再不及时收敛,一旦有朝一日天威降临,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政闻言,神色微微一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环儿,你放心,父亲心中已有计较,知道该如何行事。” 见贾政已有所悟,贾环便不再多言。 恭敬地向贾政行了一礼,他就转身退出了书房。 离开的同时,心中暗自祈愿贾府能够借此机会,真正走上一条稳健而长远的道路。 自己的出现,是否能让贾府避免抄家的惨状,其实贾环心里也没有把握。 只是心底还希望能够避吧! 贾政望着儿子渐渐离去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沉思。 话说赖大脚步沉重踏入家门,整个人身上似乎压着千斤重担。 脚步缓慢至大厅,神色凝重地坐下。 伴随着他的坐定,周遭的空气也因他的沉默而变得压抑。 赖尚荣从庭院中走过,等他看见父亲已经回来,急忙快步上前,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轻声呼唤道:“父亲,您回来了!” 赖大缓缓抬眼,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了片刻,仅仅以一个微弱的点头作为回应。 他那深锁的眉头,仿佛在诉说着他心中无尽的忧虑。 赖尚荣见状,期待的心陡然一沉,隐约中猜到了结果。 尽管隐约猜到了不好的结果,但他仍不愿就此放弃,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莫非……老爷并未应允?” 这问话里,已暗含了他对父亲神态的解读。 唯有这样的结果,方能令一向坚毅的父亲流露出如此愁容。 赖大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老爷倒是未曾直接拒绝,只是此事的前景,着实令人担忧。” 赖尚荣闻言,眉头紧锁,不解追问道:“父亲此言何解?” 赖大长叹一口气,想要要将胸中的郁闷一并吐出。 “当我向老爷提及此事,正欲竭力说服之际,不料三爷突然出现,硬生生打断了我的计划。老爷因有事与三爷相商,我只得暂且退避。至于此事最终能否如愿,我心中也是茫然无绪。但倘若此事被三爷知晓的话……” 说到这里,赖大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与语气中流露出的担忧,已足够说明一切。 若是贾环得知此事,以他们两人之间那难以调和的恩怨,贾环定会想方设法阻挠,让他们难以达成心愿。 赖尚荣一听是贾环从中作梗,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他望着梨香院的方向,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又是他?这个环老三,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赖尚荣的言语间,满是对贾环的愤恨与不甘。 第360章 罢手 “荣儿,慎言!”赖大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呵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同时心怀不安地扫视着大厅的四周。 仿佛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危机。 等确定大厅附近除了他们父子俩,就只有他的两个忠心耿耿的随从站在不远处后,赖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但是额头上紧锁的皱纹却并未因此得到丝毫舒展。 望着儿子那张因愤恨而扭曲的脸,他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荣儿,你要明白,三爷如今已是翰林院侍读,身份尊贵,非同小可。”赖大语重心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倘若你刚刚那些冲动的话语传了出去,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兴许会给我们赖家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赖大的语气中充满了忧虑,深知环老三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他们赖家可以随意妄加议论的存在了。 那个曾经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少年,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官员,地位显赫。 想到这里,赖大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如果继续这样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说下去,恐怕会给整个赖家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尽管他内心对儿子的愤恨和不满也感到十分无奈和痛心,但他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呵斥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够明白贾环对于贾府的重要性,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哪怕这里是自己的府邸,也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 赖尚荣闻言,嘴角深深的扬起,牙齿间发出一声低沉而冷冽的哼声,满眼的愤愤不平如同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熔岩。“哼!就算他环老三听到了又能如何?这些年我们赖家对贾府呕心沥血,忠心不二,任劳任怨,从未有过丝毫的非分之想。可如今,区区一个捐官的请求,他们竟吝啬到不肯给丝毫的帮助,分明就是没把我们赖家的功劳放在心里!” 说到此处,他眼中的仇恨之火愈发炽烈,仿佛要将整个大厅照亮。 这一刻,他心中对环老三的怨恨已然达到了顶点。 当初那个不受重视的环老三,此刻已成为阻挡他仕途的最大障碍。 若非环老三的出现,贾政或许已经同意赖家的请求。 而他也能踏上为官之路,梦寐以求的官袍几乎是触手可及的事。 可是贾环的出现,摧毁了他的梦,将他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当梦想变得遥不可及,赖尚荣也失去了平时冷静。 只因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令他无法接受。 “况且,”赖尚荣眉头紧锁,声音中夹杂着不屈与挑衅,“就算孩儿直呼他环老三,他又敢怎样?父亲别忘了,孩儿的奶奶可是老爷的乳母,深受老爷敬重,而且奶奶与老祖宗的交情非比寻常。有了这些深厚的渊源,我就不信环老三能轻易对我们赖家下手!” 赖尚荣拳头紧握,一下下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道声响,表现出了他对于对权力与地位的渴望与执着。 “住口!”赖大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再也容不得儿子愤恨言辞的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赖尚荣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他们赖家这些年对贾府确实是劳苦功高,忠贞不二,功不可没。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绝不能成为在背后妄议主子们闲话的借口。 尤其是贾环这样新兴的核心人物。 赖大深知,再让儿子这样说下去,恐怕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一些大不敬的话来。 这些话,他们听着还好,要是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赖尚荣的脸色铁青,气呼呼地生着闷气,就像一只激怒的野兽。 然而,在情绪逐渐缓和之后,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冲动与失控。 幸好在场的除了他们父子俩,就只有他父亲的两个随从。 这两个随从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也不敢轻易泄露他们的话。 即使如此,赖尚荣的心中依然充满了后怕。 他深知自己刚刚的话一旦传出去,将会给赖家带来无法预估的灾难。 甚至可能会使赖家从大总管的位置上一落千丈,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虽然这种惩罚极少可能发生,但是眼下贾府对贾环的看重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因此,这使得一切充满了变数。 赖大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随从,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们两个,必须要将刚刚的话烂在肚子里,倘若这些话传出去一句,我必让你们及家人死无葬身之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死亡威胁。 两个随从闻言,心里顿时一哆嗦,连忙不停地点头,生怕赖大真的会将他们毁尸灭迹。 他们深知赖大的手段与心狠手辣。 毕竟身为贾府的大总管,若是没有一点过人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坐稳这个位置呢? 这两个跟在赖大身边的人,对他的手段更是了如指掌。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表现得如此恐惧与顺从。 赖尚荣心中的郁闷如同被巨石压住,几乎令他窒息。 只见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仍按捺不住那股翻涌的怒火与不甘。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绝望:“父亲,难道我们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此事?我梦寐以求的仕途,就这样被环老三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我们却只能默默承受吗?” 尽管理智告诉他,如今的贾环已非昔日可比,轻易招惹不得。 但是那份对权力的渴望、对地位的执着,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与冷静。他无法想象,自己多年的努力与筹划,竟会如此轻易地化为泡影。 赖大闻言,眉头紧锁,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若老爷不同意,此事暂且作罢。但是你也不用灰心,待到日后时机成熟,我会再次向老爷提及此事,或许到那时,局势会有所转机……” 第361章 搬家 赖尚荣听闻此言,心里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锋利钩子反复穿刺。 钩子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深深刺入他的心脏,继而肆虐于他的五脏六腑之间。 蓦地,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这种剧痛下颤抖、碎裂,直至鲜血淋漓,无处遁形。 过了半晌,他艰难地张了张嘴。 双唇因难受而微微颤抖,眼神中闪烁着最后一抹微弱的希望之光。 这是他对自己做官的最后渴望,也是对命运不甘的最后挣扎。 岂料,命运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挣扎的机会。 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赖大先他一步开了口。 其话语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无情地砸向了他心中摇曳欲灭的微弱火苗。 “怎么,难道你愿意为了自己的仕途,去挑衅如今权势滔天的三爷?”赖大目光如炬地望着他,语气低沉而充满质问,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现在的三爷绝非赖家可以挑衅的存在。除非你狠心牺牲莹儿一生的幸福,不惜将她下嫁给赵家那个低贱的奴仆赵槐,以此来换取三爷对这件事的支持,从而圆了你的做官梦?” 现在的贾环刚刚高中状元,正是神气冲天、最威风的时刻。 这个时候,就算给赖家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得罪他。 既然不敢得罪贾环,又想通过贾府的资源去捐官,唯有一条途径可以走。 那就是将赖家几代人,都捧在手心上的赖婉莹送出去。 赖婉莹是赖尚荣的女儿,不仅受到赖尚荣和赖大的宠溺,就连赖嬷嬷也特别溺爱。 赖尚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面上就像是覆着一层厚重的寒冰。 只见他的双眼圆睁,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几乎同一时间,赖尚荣发出低声怒吼,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愤怒:“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将莹儿送出去,莹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们赖家的宝贝,我怎能忍心将她推向无尽的火坑,将她嫁给一个卑微如尘埃的贾府奴仆?这...这绝对不行,我做不到!”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其中夹杂着他对女儿深沉的爱。 为了自己的仕途,从而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他将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行。 赖大望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欣慰也有无奈。 欣慰的是,他的儿子没有被权势蒙蔽双眼,没有为了个人的利益而牺牲至亲的幸福。 而无奈的是,这世间的道路充满荆棘,想要实现心中的梦想,往往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既然如此,此事便暂且放下。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再次向老爷提及此事……”赖大顿了一会儿,随后发出轻声的感慨,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也夹带着一丝释然。 赖尚荣的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但是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奈而又揪心的结局。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失望。 做官的梦啊! 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遥不可及却又引人向往。 他不知道这条充满荆棘未知的道路,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触及梦想的彼岸。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贾环回到梨香院,彩霞当即为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刚换装完成,香菱轻柔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三爷,陆老爷和范老爷都在大厅候着,说是找您有要事商谈。” 贾环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这几天下来,他都不怎么见到陆志明和范进的身影。 现在突然找他谈事,难道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多做停留,迈着步向大厅行去。 贾环来到大厅,目光随之向着陆志明和范进看去,想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陆志明轻咳一声,似乎在整理思绪,想着怎么开口。 “环弟,今日我二人有一事相告,还望环弟听了莫要见怪。” 陆志明的语气虽轻,但却字字清晰,透露出此事可能非同小可。 贾环淡然一笑,眼神中满是真诚:“志明兄言重了,你我兄弟之间,有何事何话不能直说?若是有事,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这话,贾环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说谎。 他们本来就是同窗好友,如果真的发生了难以解决的事,他也不绝可能袖手旁观。 陆志明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瞬间流露出一抹感动。 忽然目光转向一旁的范进,二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陆志明收回了视线,望着贾环心怀感激道:“环弟,自会试以来,我二人有幸得你收留,住在这梨香院中,这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我们皆铭记于心。” “你的慷慨与照顾,实乃我二人之福!”陆志明突然向贾环躬身一礼。 贾环吓了一跳,正想伸手将他的手抬起,这边范进也拱起了手。 两人突兀的操作,顿时将贾环弄得一脸茫然。 只见他满脸不解地望着两人,希望能够得到两人的合理解释。 范进点头,真情流露道:“陆兄所言,同样也是我心中所想。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环弟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贾环听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志明兄,范兄,你们这是何意?” “莫非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们觉得不便了?” 陆志明见状,连忙摆手,急切解释:“不不不,环弟误会了。实则,我二人今日在外寻得了一处合适的居所,打算今日就搬出去,故而特地告知环弟一声,免得你多想。” “呼~原来如此!”贾环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起初听到他们的话,还以为两人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或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他们有了不满。 没想到他们是打算搬出去住,这也让他缓了一口气。 贾环顿了片刻,接着不解追问:“志明兄,范兄,何出此言?可是觉得小弟这里有什么不妥之处,或是住得不甚舒适?若真是如此,小弟这里还有许多空闲的院子......” 第362章 议亲 贾环如今已非吴下阿蒙,他在贾府的地位与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因此,他想要为好友陆志明和范进安排两座舒适的院子,简直易如反掌。 只需向祖母贾母略提一二,她老人家定会欣然应允。 或许都不需要向贾母提,只要他让人去找一下王熙凤,后者肯定会乐意帮这个忙。 毕竟贾府内院落众多,闲置的院子更是不少。 陆志明和范进都是他的挚友,且均为二甲进士,可以说前途无量。 若是能让这两位才俊在贾府落脚,对现在的贾府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助力。 当然,以陆志明和范进的性情,他们绝对不会在贾府长住下去。 他们虽然与贾环情谊深厚,但是对于贾府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终究只是外人。 住在这里,难免会有诸多不便。 当初选择来这里投奔,皆是因为会试之时京城客栈紧缺,他们才不得已前来投靠。 会试之后,京城客栈已空出许多,他们当初就想搬离此地。 只是因殿试在即,需要专心备考,这才选择继续留下。 如今,会试、殿试已过,他们也如愿以偿的进入翰林院深造,有了闲暇的时光。 于是这几日里,他们四处奔波,只为寻找一处合适的居所。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心仪的房子,并决定搬离这里。 听闻贾环的话,陆志明连连摆手,语气诚恳解释道:“环弟,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在这里住得很好,也很舒心。但是我们已经在外面找好了房子,也交了屋子的租金,所以才打算搬出去......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决定。” 贾环听后,心中虽有些不舍,但见陆志明和范进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继续强求。 何况大家都在翰林院,将来若真的遇到难处,也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他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决定。 眼见贾环点头,陆志明和范进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正当贾环想要吩咐丫鬟们,进入两人房间收拾行李时,发现他们早已将行李收拾得井井有条。 贾环见状,心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再言挽留也无济于事。 于是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将他们的行李搬上马车。 最后,三人在梨香院的小门不舍告别。 贾环本想亲自送他们到住处,但是陆志明和范进坚决推辞。 他也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还是让赵槐跟了过去。 并叮嘱赵槐务必记下他们的住处,以便日后往来。 贾环站在路的一角,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翌日,贾环与李青锋、杨廷宇三人相约于城中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中品茗。 巧合的是,陆志明与范进也在其中。 茶香袅袅间,几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氛围温馨而惬意。 不久,陆志明提议为他们的乔迁之喜小小庆祝一番。 于是吩咐小二添上几道精致小菜,几杯温热的酒液也随之被斟满。 时光荏苒,半个月的光景如白驹过隙。 这段时间来,贾环都在翰林院兢兢业业的上着班儿,丝毫也没有偷懒的意思。 当然就算是偷懒,也没人管他。 因为他的工作极其轻松,除了读书就是看书。 至于皇帝的召见,更是没有一次。 贾环也不急。 四月二十五这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天空湛蓝如洗,云朵悠然自得。 今日,贾环休沐,无需前往翰林院当值。 贾环于自己的院子中,躺在椅子上惬意的晒着阳光。 巳正时分,他慢悠悠地起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来到了荣禧堂。 来到荣禧堂的时候,发现贾母,贾赦和邢夫人都在厅上坐着。 见到他来,贾母轻轻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贾环面带微笑,缓缓走来,一一拱手行礼:“见过老祖宗,见过大伯,见过大娘。” “环哥儿来了,快来,到我这里来。”贾母咧着嘴笑道,手也在轻轻的招着。 贾赦和邢夫人也是满面笑容,不过这一次的笑没有牵强,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尤其是邢夫人,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门外,急切与渴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贾赦虽然同样满怀着期待,但是与邢夫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忧虑。 时而微笑,时而低头沉思,似乎心中有所顾忌,又或是在盘算着什么。 贾环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邢夫人就迫不及待追问:“环哥儿,你那位李师兄今日真的会来我们府上,与咱们商量迎春丫头的婚事吗?这事儿我们和老祖宗都期待着呢,就算是府里的其他人也都在期待,环哥儿可别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啊.....” 原来这天不止贾环休沐,就连李青锋也是一样。 而且李青锋想趁着休沐的时间,上门商量一下自己与贾迎春的婚事。 其最主要是想看看贾府的意见与反响。 如果这次上门,贾府没有展现出刁难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开始走程序。 这也是为什么贾环等人出现在荣禧堂的原因。 今天就一件事,那就是议贾迎春的婚事。 邢夫人为什么关心这件事? 当然是有利可图。 贾迎春虽然不是邢夫人所出,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贾迎春名义上的母亲。 将来她自己有事,也可以找贾迎春和李青锋帮忙。 李青锋可是探花郎,能力超乎想象,能与这样的人结为亲家,是求之不得的事。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这件事充满了迫切和期待。 真就有种自己嫁女儿的感觉。 邢夫人一开口,贾母也将目光望向了贾环,眼神中也饱含着期望。 贾府能与李家结上亲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李家的底蕴虽然比不上贾府,但是李家的前景远在贾府之上。 这可是一个诗书传家的大家族。 单是李相如一人,就足以支撑起一片天。 其他人也有在朝为官,现在后辈中又出了一个李青锋这样的探花。 前途无量啊! 贾环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语气笃定道:“大娘放心,此事我与师兄已反复确认过多次,确实是今日上门。嗯~瞧着这时辰,估摸他们着也快到了,咱们安心等待片刻即是。” 果然,话音刚落,厅外当即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祖宗...三爷,李...李老爷他们到了......”林之孝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 第363章 开门见山 此话一出,邢夫人整个人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猛然托举。 臀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精细雕花的座椅上腾的一下升起。 这是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动作,期间没有一丝的顿挫,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邢夫人的双眼在刹那间睁大。 瞳孔迅速扩张,洞穿万物的光芒从她眼中迸射而出,脸上绽放出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是一种夹杂着惊喜、期待与迫切的复杂情绪。 “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李公子当真来了?”邢夫人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邢夫人早早地等在这里,心中正是怀揣着李青锋的到来。 现在听到人终于到了,整个人突然间就有些无法保持平静与从容。 当然,这也与李青锋的身份,以及他的到来目的有一定关系。 李青锋这一次上府来,可不是与贾环叙旧,而是要与她们谈论贾迎春的婚事。 自从贾环中了解元、状元之后,邢夫人深刻地体会到了进士身份的重要性。 现在有个探花郎要与她的女儿提亲,让她如何能够不喜悦和激动? 即使知道这个女婿不是亲的,却也完全不影响她的情绪。 贾母虽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一面,但是她那双阅尽岁月的眼眸中,幽深的某一处已经被完全点亮,并且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体现出了她此刻的愉快心情。 显然,林之孝带来的这个消息,也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贾赦的心中,同样涌动着激动之情。 探花郎的女婿啊! 这要是真成了,那他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间就转向了贾母。 准确地说,是转向了贾母身后的鸳鸯,眼神深处闪烁着一股浓郁的占有欲。 只是眨眼间,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除了贾环注意到这一幕,其余人都没有留意到。 贾赦心中除去激动之外,同时也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心虚与忐忑。 林之孝嘴角咧开,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确信:“回大夫人的话,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李老爷已至府门外候着。” 邢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若非顾忌贾母在场,她早就脱口而出,让林之孝去快快将李青锋请进来。 碍于贾母在场,她也只能拼命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将说话的决定权交给贾母。 贾母却是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看了贾环一眼,其用意显而易见。 贾环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贾母这一眼的含义,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来,向着贾母等人微笑道:“老祖宗、大伯、大娘,既然师兄已经到了府门外,且容我先去门口迎接。” “去吧...”贾母轻轻颔首,眼中满是慈爱与信任。 贾府作为京城中的显赫家族,礼仪方面肯定不会有怠慢。 何况贾母心底也想见见,贾环口中的这个师兄。 李青锋虽然比不上她这个孙子,但也是不遑多让。 探花郎,每三年也才出一个。 倘若自己的孙女能够嫁给这样的人,也是一件尽善尽美的事。 随着贾母的首肯,贾环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步伐稳健地走出了荣禧堂。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与邢夫人等人的迫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之孝见状,连忙紧随贾环的脚步。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贾环的背影上,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几分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只见他的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结果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半晌功夫不到,贾环就来到了府门口。 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处的李青锋。 除了李青锋自己之外,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 其中三个他认得,分别是李青锋的父亲李学伟、三叔李学民,还有三婶温氏... 至于与温氏站在一起的人,贾环倒是没有见过,或许是亲戚之类的人。 没等他多想,李青锋就率先抬手与他打招呼。 贾环见状,也不敢在多想,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晚辈贾环,见过大世伯,三世伯,三伯母...” 贾环的目光在李青锋的亲人间流转,一一地尊敬行礼问候。 只是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最后一个人他不认识。 李青锋见状,连忙给他介绍了起来。 “环弟,这是我三婶的妹妹,也就是我的二姨...” 贾环闻言,当即拱手行礼,跟着喊了声二姨... 温二姨自见到贾环,其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 她虽然没有见过贾环,可是身边从来不曾少过贾环的信息。 就连她的贴身丫鬟,提起贾环来也是赞不绝口。 因此,等贾环行完了礼,她当即夸赞起贾环来。 温二姨这番举动,倒是让贾环有些不好意思。 等贾环一一行礼后,便以一种既庄重又不失礼貌的姿态,引领着众人步入荣禧堂。 当他们来到荣禧堂时,发现贾母与邢夫人已然不在此处,堂内只有贾赦与贾琏。 贾琏是在贾环出去的时候,来到的荣禧堂。 来此目的,自然也是为了打探消息。 贾母与邢夫人听闻有其他男性长辈一同前来,觉得留在此处多有不便,于是先行回了内院。 她们虽然离去,但却心思细腻的鸳鸯留在了此处。 温氏到后,在鸳鸯细致的引领下走进了内院。 李青锋等人则留在了荣禧堂中,与贾赦、贾琏展开了一场深入的交谈。 贾环笑着介绍道:“师兄,这是我大伯,这是琏二哥。” 李青锋闻言,连忙恭敬地行礼道:“见过世伯,见过琏二哥。” 他的动作谦逊而得体,没有丝毫的造作与浮夸。 虽然他与贾赦素未谋面,但早已从贾环的口中得知了贾赦的身份与地位。 至于贾琏,他与李青锋可谓是相当熟悉。 两人不仅见过许多次面,还曾在贾环的主导下坐在一起品酒论道,共话人生。 因此,当贾琏听说李青锋上门提亲时,他也是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荣禧堂。 此刻见到李青锋的人,贾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李兄,你这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贾琏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期待与急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李青锋等人来此地目的,又或者是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第364章 贾赦的坏心思 实际上,贾琏对于李青锋今日携长辈造访的真正意图早已心知肚明。 早在李青锋踏入贾府大门之前,这个消息便悄然吹进了他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更是去梨香院找到贾环,以求证实这一消息的确凿无误。 贾环没有丝毫隐瞒,亲口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即便是如此,没有得到李青峰亲口吐露半个字之前。 贾琏的心头依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忐忑与期待交织的薄雾。 贾琏的这份关心,绝非出于对妹妹贾迎春婚事的单纯挂念,而是深植于他内心那份对自我前程的筹谋与盘算之中。 自贾环一举夺得举人功名,贾琏敏锐地察觉到了举人身份带来的变化。 当贾环高中状元之时,那种无上的荣耀与随之而来的种种益处,更是如同璀璨星辰般照亮了贾琏的眼界,让他心中那份对权势与地位的渴望愈发炽烈。 可惜,命运注定让他做不到贾环这般,他也不可能走上科举之路。 然而现在,李青锋即将成为他的妹夫。 李青锋何许人也? 今科探花郎也! 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李青锋虽不及自家兄弟贾环那般光芒万丈,却也是万千士子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是实实在在的进士及第,探花之名。 这样的身份,足以让他在任何场合挺直腰杆,脸上增光。 试想,倘若李青锋与贾迎春喜结秦晋之好。 自己作为贾迎春的兄长,在外行走时,又有谁人敢不给予三分薄面? 想到这里,贾琏心潮澎湃。 正因为如此,贾琏心底比任何人都急切地期盼着这门亲事的尘埃落定。 李青锋与贾迎春一旦成亲,自己不仅能够借此机会进一步拓宽人脉,更能在仕途上获得意想不到的助力,让自己的未来之路更加平坦宽广。 且说当李青锋听到贾琏那略显急切的问话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整个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此他没有立即作答,而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询问与依赖,好似在寻求着一种力量,一种能够让他安心的力量。 李青锋尽管已过弱冠之年,但是面对这等关乎终身大事的场合,他仍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不自信与心慌。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门谈及亲事,没什么经验,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望向父亲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希望父亲能够为他出面,替他提及这桩婚事。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学伟在接收到他的目光后,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鼓励与信任,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一举动,让李青锋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疑惑与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与我们来时所说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回想起出门前,他曾向父亲坦言自己没有经验,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那时,李学伟听到这些话,不禁白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随后,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表示到了贾府,一切有他在,让李青锋放宽心。 谁知此刻的李学伟却默不作声,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承诺。 这让李青锋心里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焦虑。 李青锋心情微沉,目光又转向了三叔李学民,希望他能站出来为自己开口。 结果显而易见,李学民也只是报以温和的微笑,那眼神中似乎在告诉他:“这是属于你自己的时刻,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和承担。” 看到这两个平时最让他觉得靠谱的亲人,到了关键时刻却成了最不靠谱的人,李青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他恨不得仰天长叹,恨自己错付了真心,将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 现实不容他多想。 无奈之下,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待他稍稍稳住了心神,方才缓缓起身,对着贾赦施以一礼,语气坚定而诚恳地说道:“世伯,此番我随家父及叔父前来,实则是为了向贵府的二姑娘贾迎春提亲。我深知自己才疏学浅,但是愿以一颗真心,与迎春姑娘共结秦晋之好,携手共度未来。恳请世伯能够成全我们的这段姻缘,同意这门亲事。” 这些话,早在李青锋的心中如潮水般翻滚演练了无数遍,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都被他精心雕琢,力求完美。 因此,当真正开口的那一刻,尽管他整个人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但话语间却流畅无阻,没有丝毫的磕绊与犹豫。 他的声音,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却更显真诚与坚定。 随着话语的缓缓落下,李青锋只觉心头仿佛有一块巨石被轻轻移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贾赦的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知道,接下来贾赦的反应,将决定这一切努力是否能够得到回报。 贾琏在一旁,原本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随着李青锋的话语落下而瞬间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激动,他的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李青锋的开口,意味着这桩婚事大局已定。 贾赦同样如此,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他看向李青锋的目光中,既有对这位未来女婿的认可与满意,也有对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婿的自豪与得意。 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李青锋,无疑是一种高攀,是上天赐予女儿的福气。 同时,他也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个佳婿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中,贾赦也夹杂着自己的私念。 有了李青锋这样的女婿作为后盾,自己在贾府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行事也将更加肆无忌惮。 他在心中偷偷想着:“只要李青锋和自己女儿这桩婚事定下,届时他就可以趁着贾母高兴的空档,向贾母索要鸳鸯,相信贾母看在自己女儿高嫁的面子上,一定会如了自己的愿…” 想到这里,贾赦嘴角一歪,仿佛已经看到了鸳鸯扭着曼妙的身躯,正缓慢地向自己挥手走来… 第365章 虚伪的亲人 至于孙绍祖? 那是个什么玩意? 现在的孙绍祖在贾赦眼里,就是个活脱脱的小丑,根本不值一提。 即使孙绍祖为了五千两银子敢找上门来,也有李青锋和贾环两人挡在前面,到时候自己再来一个死不承认,就算自己真的拿了五千两银子,孙绍祖又能奈他何呢? 难不成他敢得罪自己? 哪怕孙绍祖真的敢得罪自己,他也不敢为了五千两银子,同时得罪李青锋和贾环。 如果他真敢那么做,这五千两银子贾赦也绝不可能拿出来。 李青锋既然想娶他的女儿,那么就要有所付出。 区区五千两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又谈何想娶她女儿? 想到此处,贾赦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俨然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再望向李青锋的目光中,既有说不出的满意,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总而言之,贾赦已经打定主意,这五千两银子他吃定了,谁也不能让他吐出来。 贾赦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慈眉善目道:“李贤侄,你与环儿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又情同手足,彼此间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你人品端正,才情出众,我怎会不过你的为人呢?” 李青锋听到这里时,以为贾赦这是同意了他的提亲,正准备开口说些表心意的话。 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贾赦又继续道:“只不过嘛,迎儿是我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平日里我对她疼爱有加,关怀备至,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送给她。因此,关于这桩婚事,我还需要细细问过迎儿的意见,方能定夺...” 贾赦的话语潺潺流水,声情并茂。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真挚的情感,仿佛他所言之事,发自肺腑,发自内心。 然而,在这厅堂之内,无论是贾琏,还是贾环,都心如明镜,洞若观火。 贾迎春是庶出,在府中一向备受冷落。无论是她的父亲贾赦,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贾琏,平日里对她也不过是敷衍了事,从未给予过她真正的关怀与重视。 而此刻贾赦的一番言辞,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在李青锋心中种下感恩的种子。 以便日后有所求时,能够多一份助力。 话说贾环听着这番言辞,内心五味杂陈,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虽说他这位大伯虽有些迂腐世故,但也总不至于如此不堪。 只是今日这一出,竟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连虚伪的话都能说得如此流畅自然,字字珠玑,情深意重。 若非深知其中内幕,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被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辞所打动,心生敬佩。 但此刻,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对这位大伯的观感降至冰点。 贾琏一脸愕然,同时夹带着一抹不可思议。 虽然他也见过父亲说谎,但是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明目张胆地说谎,最主要的还是说得如此地坦然自若,面不改色,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一丝心虚。 他在心里不禁暗自思量,想来自己在说谎的技艺上,与父亲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若是能学到父亲五分炉火纯青的功夫,将来在外行走,也不至于轻易被人识破。 李青锋闻言,神色微微一滞,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他下意识地望向贾环,眼中闪烁着求助的光芒。 贾环见状,轻轻一笑,眼神中满是安抚与鼓励。 仿佛在说:“莫要着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青锋见此情形,心中的慌乱稍稍平息了一些,但却又没有完全消失。 眼见李青锋面露慌色,贾琏连忙挺身而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道:“父亲,关于妹妹的婚事,孩儿之前已与妹妹私下议过,妹妹她言道,若是青锋贤弟有意上门提亲,她自是一切听从长辈安排,不敢有丝毫违备之意。” 此言一出,李青锋的眉头尽数舒展,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贾赦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随后,故作惊呼道:“哦?果真如此?既是如,那这桩婚事依礼而行便是。” 两人一唱一和,这件事很顺利的敲定下来。 贾环坐在一旁,听两人的话直皱眉头,心中暗自腹诽,却碍于礼数不便即刻抽身。 等到贾赦与李青锋的客套之语稍有停歇,贾环瞅准了时机,急忙起身道:“大伯,侄儿欲先引师兄去拜见老祖宗与大娘,还望大伯允准。” 贾环真不想在待下去,担心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拆穿两人虚伪的面孔。 贾赦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贾环的眼睛。 因此当听到贾环的说辞,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地点头。 “去吧,带青峰侄儿去见见母亲她老人家,也能够让母亲高兴高兴...” 贾环得了允许,姿自是不愿意在客套,领着李青锋就离开了荣禧堂大厅。 路上,李青锋心中疑惑不解,遂开口问道:“环弟,你为何如此急切地要离开?我还有诸多话语欲与世伯倾谈,就算是要去见老祖宗她老人家,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贾母自然是要去见的,可现在正是与未来老丈人加深感情的时候。 贾环突然将他拉了出来,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贾环闻言,脚步一顿。 目光在李青锋身上流转,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戏谑。 “你这呆子,怎的如此不开窍?”贾环心想。 李青锋被他看得心中发毛,左右顾盼,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可是他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环弟,你这是何意?莫非我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贾环见状,不由得好笑,轻叹一声,道:“哎,师兄,你怎还不明白呢?我将你拉出来也是为了你好,你与二姐的婚事我早早就与老祖宗提过,自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亲事的流程让长辈们去谈即可,我们年轻人瞎凑什么热闹啊?莫不是你喜欢呆在那里不成?” 贾环没有明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不想给李青锋太大的压力。 万一说出了真相,给李青锋吓到了,那可就不好了。 李青锋也没有多想,只是听到贾环这么说,只当他是为自己考虑,心中感动不已。 第366章 敲定 贾环带着李青锋,缓步踏入荣禧堂幽静的内院,此处正是贾母颐养天年的居所。 院内花木扶疏,更添几分雅致。 厅堂之内,温氏姐妹正与邢夫人、贾母言笑晏晏的交流。 忽闻步履声近,不约而同地曳目望向门外。 待见贾环与李青锋联袂而入,几人谈话的声音悄然停歇,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期待。 贾环面带温煦笑意,举止间从容淡定,轻启朱唇向李青锋引荐。 “师兄,这位是我的祖母,这位我大娘...” 至于温氏姐妹,自然不用贾环介绍。 李青锋知道此行意义非凡,故而步入之前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闻听贾环的介绍,他当即举止恭谨,行礼拜见:“晚生李青锋,拜见祖母、大娘,愿二老福寿安康。” 李青锋言辞恳切,风度翩翩,令人见之忘俗。 贾母端坐堂上,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青年才俊。 见李青锋相貌堂堂,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心中暗自赞许。 此人与自家孙女确是良配! 准确的说,贾迎春庶女的身份,配上李青锋这样的探花郎,实打实的高嫁! “二丫头,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得遇此等佳偶,皆是环哥儿之功也!” 如果没有贾环从中斡旋,贾迎春又怎么可能遇到李青锋这样的良婿? 贾母的脸上浮现出十分满意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对孙儿的期许。 邢夫人同样是笑逐颜开,嘴角勾勒出一抹弯弯的弧度,眼中甚至闪烁出羡慕的光芒。 贾迎春能够觅得如此佳婿,全是仰仗贾环的出力。 因此,望向贾环的目光中,既有说不完感慨,也有看不穿的敬佩。 谁能料到,昔日那个不起眼的庶子,竟会为贾迎春的婚事如此费心劳力? 想当初,贾迎春年岁渐长,府中上下自然开始为其婚事筹谋。 然而,寻寻觅觅,总难觅得合适人选。 正当众人为此愁眉不展之际,贾环挺身而出,向贾母表示要为贾迎春寻一门好亲事。 起初,贾母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小孩子的戏言。 随着贾环在科举上的连续高中,身份也从举人到状元,但却仍然不忘提及此事。 贾环身份转变之后再次提及此事,让贾母意识到他说的话不是戏言。 如今,贾环不负众望,将才情出众的探花郎领至家中提亲。 贾母心中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感动。 她未曾想到,贾环竟能如此用心,为贾迎春觅得如此佳偶。 这份深情厚意,也让贾母对贾环刮目相看,更添了几分疼爱与赞赏。 “孩子,来来来,且至这边坐。”贾母颜开眉展,一只手轻轻招呼着贾环和李青锋,另一只手指向靠近自己的椅子,示意李青锋与贾环并肩落座。 二人依言坐下,李青锋便与贾母、邢夫人闲话家常,温煦如春。 贾环时不时穿插几句,然多是贾母与邢夫人细问。 李青锋娓娓道来,答之有理有据。 及至贾母闻得贾赦那头,对于迎春的婚事无异议,遂笑靥如花,道:“如此甚好,既赦儿无异议,此事便可尘埃落定。择一吉日,即可着手筹备起来!” 言罢,转首向鸳鸯,吩咐道:“鸳鸯,你且前往前院,告知大老爷,就言此事老婆子我已经点头应允,可让他们选定良辰,遣媒妁上门议亲即可。” “是,老夫人。”鸳鸯心中虽有不悦,总觉得贾赦对自己多有觊觎,心怀忐忑。 眼下贾母有吩咐,她也不敢有违贾母之命,只得勉强应承。 只见她步履间略带迟疑,缓缓而去。 邢夫人昔日观贾环,心里总觉得有些许不舒服。 虽然也谈不上心生芥蒂,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这便是妒忌吧! 纵使贾环才华横溢,天纵之才,也觉得他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然今日之后,她的心境发生了改变,只因贾环为贾迎春觅得一门良缘。 试想未来,自己的女婿是探花郎,是翰林院编修。 日后出去府外,无论是见亲朋还是故交,岂不是都要对自己刮目相看? 即使贾迎春并非己出,但是又有何干系? 只要李青锋敬自己为岳母,就足矣! 贾母这边已经首肯,邢夫人自不敢多言,此事就此敲定。 接下来便是媒妁之言。只需按部就班,一一筹措即可。 当得到贾母的首肯,李青锋心中激动难掩,倏然起立,难掩急切道:“既已如此,晚辈这便去向长辈们禀报,以便早日归家筹备!” 可以听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辞非常急迫。 这话一出,当即令在座众人微微一笑,气氛一时温馨而微妙。 温氏以帕轻掩嘴角,眼中含笑,温婉言道:“伯母勿要见怪,我这侄儿平日里行事相当沉稳,唯独今日谈及自身婚事,方显这般急切之态。” 贾母闻言,笑容更甚,眼中满是慈爱:“无妨无妨,少年人嘛,理应如此。” 贾母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她恨不得李青锋能再急切一些。 李青锋越是急切,就越是显现他对迎春的深情厚意,此乃大喜之事也。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青锋听闻此言,方觉自己失态,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一副羞涩之态。 贾母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孩子,莫急莫急,待用了午饭再离去不迟。” 话虽如此,但是李青锋心中愈发渴望离去。 只觉现在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尴尬。 此时,贾环察言观色,适时站出来解围。 “师兄,不如先去我处小憩片刻,你我兄弟许久未曾长谈,正好叙叙旧。” 李青锋如闻天籁,连忙向贾母及邢夫人拱手行礼,言辞恳切:“祖母、大娘,那晚辈便先行告退。” 贾母含笑点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去吧,去吧。” 步出院门,李青锋终得解脱,仰头望向苍穹,长舒一口气,轻轻摇头,感慨万千。 “哎,这上门提亲之事,真真是比那科举考场还要令人紧张几分啊!” 贾环哈哈一笑,没有一丝收敛。 李青锋努了努嘴,将手搭在贾环的肩上,脸上没有露出怒气,反而一脸坏笑道:“环弟,你就使劲的笑吧!这样的事,你迟早也会经历,到时候说不定你会比我今日更尴尬,而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第367章 安排 等两人回到梨香院时,李青锋忐忑不安的心终得安定,恰似惊涛骇浪后的风平浪静。 这时的他,胆气忽然壮了起来,遂向贾环挺了挺胸,丝毫没有刚才的紧张。 “环弟,他日你若上门提亲,记得一定要携我同往,到时师兄我也好帮你壮壮胆。” 李青锋觉得自己又行了,甚至想到以后贾环提亲的时候,他也跟着一同前往。 或许他觉得只有看到贾环出糗,才能洗脱他今日的尴尬。 贾环闻言,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于是眼角微翘,嘴角透出一抹玩味之色。 “师兄,你确定届时不会如今日这般手足无措,失态于人前?” 李青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干笑两声,强作镇定道:“环弟放心,经今日一事,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我必定稳如泰山,绝无半分慌乱。” 贾环轻轻耸了耸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显然对李青锋的保证持保留态度。 二人谈笑风生间,已步入梨香院之内。 此时,香菱迎面而来,先向二人盈盈行礼,随后支支吾吾道:“爷,二……二姑娘此刻正在大厅中...” 香菱本来不想明说,只是考虑到李青锋今日来访实为提亲。 这件事早已在府中传开。 既然是为了提亲,而且对象又是贾迎春,二人自是不便直接相见。 至少在新婚之前需避嫌。 香菱心中暗自思量,是以将贾迎春在大厅的消息透露出来,也是暗示李青锋应回避。 贾迎春来了? 贾环听闻此言,微微愣了一下。 目光随即望向了李青锋,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全然集中于大厅。 这两个家伙,看来都是急性子,真乃绝配啊! 贾环心中已然明了,贾迎春出现在梨香院,无非是为了探听风声,了解议亲的进展。 相较于贾环的平静反应,李青锋的反应显得极为激烈。 只见他瞪大了双目,目光瞬间锁定大厅方向,身形一动,似有冲向大厅之势。 贾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拉住,低声告诫道:“师兄且慢,此时你切不可贸然进去。” 李青锋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贾环,不解其意,急问道:“为何?”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何贾环要阻止他见心心念念的佳人。 贾环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摇头叹道:“师兄啊师兄,你怎地如此性急,你此刻进去岂不坏了规矩?难道你忘了今日上门所为何事?你今日乃是为议亲而来,此时相见,实乃于礼不合,我可是一片苦心为你着想。倘若你急急切切闯进去,岂不显得太过轻浮?” 李青锋眉头一挑,沉思了好一会,然后颇有些不以为意地道:“环弟,你怎也学得那些迂腐老夫子一般?我与二姑娘的婚事已然敲定,不过是见上一面,又能有何妨?” 贾环心中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人。 成亲前不能见面这种规矩,在二十一世纪已经销声匿迹。 但现在不是后世,同时也知晓世俗流言的厉害,生怕传出些风言风语,损了二人清誉。 李青锋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道:“我不管那许多,我今日就是要见上二姑娘一面。环弟,你素日里并非迂腐之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助我一臂之力。” “这……”贾环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 “环弟……”李青锋目光恳切,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贾环见他如此执着,心中实在难以拒绝。 想着二人既定下终身,见上一面也无伤大雅,便不再多言阻拦,只是嘱咐道:“见面倒也无妨,只是时间需得短暂,切莫引人非议。” 李青锋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欢呼雀跃道:“我就知道,环弟最是通达明理!” 言罢,他身形一闪,便如脱缰之马,迫不及待地奔向大厅而去。 贾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中暗自祈祷,愿这一面之见,莫要生出什么波折才好。 贾迎春原是在厅堂中,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想知晓今日之事究竟进展如何,是否一切顺利。 她那双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待。 正当她心中纷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纷扰。 紧接着,便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姑娘,三...三爷回来了。” 闻言,贾迎春猛地自椅子上站起,心中的焦急瞬间化为了激动。 来不及多想,就要疾步冲出厅去。 然而,她尚未有所动作,便被身旁的司棋一把拦住。 司棋神色凝重,低声道:“姑娘且慢,李公子是与三爷一同回来的。”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贾迎春的心头,令她瞬间冷静下来。 李青锋虽是她的心上人,只是此刻他们却是不易相见。 正当她思绪纷飞,苦思冥想如何避开突如其来的相遇时。 李青锋已是大步流星地跨入了厅内,与正急得团团转的贾迎春撞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交汇,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他们心中既是紧张忐忑,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深情。 彩霞见状,眼疾手快地拉着司棋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对有情人在厅中相对无言。 司棋心中大急,深知自家姑娘此时与李青锋相见实为不妥。 正欲开口拒绝时,谁知却被彩霞轻轻一笑,不由分说地拽了出去。 到了厅外,司棋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彩霞,你此举何意?你明知道他们此时是不能够单独相见的,为何还要将我拽出?你...你这是要坏了事情的。” 身为贾迎春身边最为贴心的大丫鬟,司棋时刻铭记着自己肩上的重责,那便是要事事为自家姑娘筹谋,处处替她着想。 即便此刻来人是李青锋,即便两人正处在议亲的关键阶段。 但是只要两人尚未完婚,司棋就需得谨守礼数,保住自家姑娘的清白名声。 “此事我自然知晓。”彩霞轻声细语,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浅笑,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人心。 司棋的眉头却皱得更紧,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语气愈发急切:“你既已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为何还要执意将我拽出?你可知,此举实乃大不妥!” 彩霞见状,笑容愈发灿烂,她轻轻拍了拍司棋的手背,以示安抚。 “你莫要着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司棋努了努嘴,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想知道她如何解释。 倘若彩霞不给出合理的解释,那她就得跑进去,不能让他们共处一厅。 彩霞笑着解释:“你可曾想过,李公子此次与三爷并肩而归,这其中的深意你可曾细细品味?” 第368章 赵姨娘的担忧 “就算李公子随三爷一同归来,但也不能让他们单独见...” 司棋起初没仔细听,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彩霞的话中之意。 蓦地,司棋恍然大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李青锋与贾环一同归来,这就意味着李青锋和贾迎春的相见并非偶然。 而是经过了贾环的默许与安排。 “如此说来,三爷这是默许了他们二人的相见?” 司棋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惊讶。 “正是如此。”彩霞点头微笑,回应了她的猜测。 “既然三爷未曾阻拦,反而有意促成,你我何必多此一举,去坏了二姑娘的好事呢?” 司棋心中豁然开朗,不禁长舒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再度看向彩霞时,眼中流露出了感激与敬佩。 心中暗自庆幸有彩霞在,否则自己一番操作下来,说不定就会破坏贾环的安排。 贾环的安排,无论是否符合礼制,司棋都觉得是对的。 这是一种信任,也是贾环威信的体现。 司棋想明白前因后果,也不再纠结自家姑娘单独与李青锋见面的事。 与彩霞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默默守在了厅外。 贾府里发生的事情,一向是瞒不住的。 何况李青锋和贾迎春见面这事,贾环也没有吩咐不许传出去。 当然,这种事即使不说,府里的人也不会外传。 毕竟,贾府之中,谁又敢去招惹如日中天的贾环呢? 恰恰东厢院的王夫人是个例外。 王夫人闻得此事,即刻遣人飞报至荣禧堂,想要借助贾母之威,严惩无法无天的贾环。 谁承想,贾母听说了这件事,非但没有王夫人预料的雷霆震怒,竟然选择了默然不语。 王夫人算盘落空,顿时愁云满面,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黯然神伤。 李青锋与贾迎春于厅内相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方见贾迎春红晕满面,袅袅婷婷地步出。 司棋瞧见自家姑娘这番模样,满心疑惑。 正欲开口相询,却见贾迎春步履匆匆,离了梨香院而去。 司棋虽然心中好奇如猫抓,但也只得按下,紧随其后。 贾环闻得迎春离去,随即赶来大厅。 见到李青锋的时候,发现他满面春风,正自傻笑,不禁啧啧称奇,爽朗而笑。 李青锋略有羞涩,眼中感激之情如春水般涌动。 “嘿嘿,多谢环弟……” 二人坐下叙话良久,待至用饭时辰,一同起身前往荣禧堂。 饭后,李青锋与长辈们一同辞别而去。 贾环再回梨香院时,赫然发现赵姨娘早已在厅内等候多时。 他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母亲怎的突然前来?也不先遣人告知孩儿一声。” 赵姨娘笑靥如花,解释道:“为娘闲来无事,便想来看看你,并无要事相商。” 两人相继坐下,赵姨娘对贾环嘘寒问暖,言辞之间满是关切。 二人闲聊许久,贾环察觉到赵姨娘似乎有心事,欲言又止,神态中透露出一丝纠结。 贾环眼睛微微一转,温言道:“母亲若有话要对孩儿说,但说无妨。只要孩儿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平日里,赵姨娘经常来梨香院,但却没有像今日这般心事重重。 因此,贾环才断定她心中肯定有什么事情。 赵姨娘闻罢,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纹,干笑道:“自从你中了解元,为娘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心中也无甚么烦忧之事。” 话虽如此,但是她的目光闪烁,似有未尽之言。 贾环没有急于答话,而是静静地候着,仿佛能洞察其心中波澜。 果然,赵姨娘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不瞒你,为娘今日到此,心中确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她说话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贾环见状,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柔声道:“娘亲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孩儿愿闻其详。” 赵姨娘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挣扎也有决绝,终是咬了咬牙,缓缓言道:“环儿,你为二姑娘所谋之亲事,娘已有所耳闻,心中也为二姑娘感到欣慰。只是,娘心中有一念,不得不言。你对二姑娘情深意重,娘非但不加阻拦,反而乐见其成。但是娘也盼你,莫要一心只系于二姑娘……你亲姐姐,年岁与二姑娘相仿,切莫将她遗忘在角落一隅。” 贾环听罢,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原来母亲所忧乃是此事。 李青锋上门议亲之事,早已在贾府内传得沸沸扬扬,赵姨娘自然也有所耳闻。 对于这桩婚事,她本无异议,只是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涟漪。 心想若是这等良缘能落在自家女儿头上,那该是何等风光啊? 然而,赵姨娘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她深知女儿的幸福亦不可强求。 可毕竟血浓于水,亲生骨肉总是多了一份牵挂。 更何况,李青锋乃是新科探花,才情出众,即便是年岁稍长,也丝毫不减其魅力。 可惜,这探花郎的心,偏偏系在了贾迎春的身上。 贾环闻言,一阵哑然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而又温柔的光芒。 “母亲,实则此事非孩儿一手导演,乃是天作之合,缘分使然。师兄自从在府中偶见过二姐姐,便如痴如醉,魂牵梦绕,孩儿不过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 言及此处,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驱散周遭的误解与揣测。 “府中众人皆以为此乃孩儿一手策划,实则不然。若无师兄对二姐姐的一片痴情,孩儿又如何能穿针引线,促成此等良缘?” “说到底,是他们二人心有灵犀,情愫暗生,孩儿方得此机会,略尽绵薄之力。” 贾环稍作停顿,复又开口道:“至于姐姐的婚事,母亲但请宽心。孩儿心中时刻将姐姐的放在心上。他日若遇到合适的人,定当竭力斡旋,为姐姐觅得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以慰母亲挂念之心。” 赵姨娘听毕,心中豁然开朗,犹如拨云见日,方知其中细枝末节。 蓦地,她眼眶微红,心中涌动着暖流。 既有为贾环的孝顺与周到所感动,又有为女儿的未来有了依托而感到宽慰。 “环儿,你能如此想,娘这心中甚是欣慰。”赵姨娘语声柔和,带着几分哽咽,“娘并无他求,只盼你们姐弟能如手足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这便是娘最大的心愿了。” 她轻轻握着起贾环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满含笑意。 “姻缘之事,本就玄妙难测,非人力所能强求。娘只愿你们能珍惜这份手足情深,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如此,娘便心满意足了。” 第369章 无法言说的苦涩 赵姨娘的心愿,已经悄然转变。 不再如昔日那般渴望成为众人焦点,以及享受无上的生活荣宠。 现如今她心中所念,唯愿膝下的一双儿女能够如世间平凡姐弟一般。 情深意厚,相互关怀,彼此扶助,共度人生的风雨。 若能得见到他们如此,即便自己的生活简朴些,又有何妨? “母亲但请宽心,您的心意孩儿都明白。”贾环深知其想要表达的心意,语气诚恳而温柔地回应,眼中闪烁着理解与坚定的光芒,“无论孩儿将来走到哪里,身居何位,都不会忘记三姐姐是我的至亲骨肉。我们的血脉相连,这份情谊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 赵姨娘闻言,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 望着儿子稚嫩的脸颊,声音略带哽咽道:“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的每一份努力,娘都看在眼里...娘不需要什么,只希望你们姐弟能够和睦相处,互相关怀...” 赵姨娘待近半个时辰,最后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与此同时,府中丫鬟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你们可曾听说了?咱们二姑娘即将出阁的事?”一丫鬟兴奋地问道。 “这事儿早传遍了,说是三爷亲自牵的线呢,上门提亲之人,竟是三爷的同门师兄,还是位探花郎呢!”另一丫鬟满脸惊叹。 “探花郎啊,那可是人中龙凤,世间少有的英年才俊,虽然比不得咱们三爷的风华绝代,却也是咱们这些下人只能仰望的人物。” “咱们三爷,真是才情横溢,不仅学业有成,还如此体贴姐妹,悄无声息地就为二姑娘觅得如此佳偶,怎不让人心生羡慕?我若有这样一个兄弟,该有多好啊!” “你就别做梦了,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还想拥有三爷那样的兄弟?” “咱们三爷,可是独一无二的,比那天上的文曲星还稀罕呢!” “说的是,三爷确是世间少有。” 虽然众人如此调笑,但是她们内心深处,谁又不渴望能有一位如贾环般出色的兄弟呢? 这些议论,在府中回荡,毫不掩饰。 若是放在往日,这种话题定要避讳三分。 尤其是关于贾迎春的婚事,在府里就是个敏感的话题,谁也不敢私底下议论。 否则一旦传到主子们的耳边,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毒打之后赶出贾府。 现如今,已变得与众不同。 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有贾环的存在。 李青锋携长辈上府议亲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穿透贾府每个角落,也悄然吹进了薛宝钗所居的蘅芜苑。 薛宝钗听闻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却也勾起了她心中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姑娘,您听说了吗?”莺儿轻步走进卧房,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兴奋,“听闻今日李公子带着长辈,来府上议亲呢!我还听说,老祖宗和大老爷都已经点了头,这事儿怕是板上钉钉了!” “这是好事,对于二姐而言,的确是良缘。”薛宝钗神色略带复杂,语气中既有为贾迎春感到高兴的真诚,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而又难以言喻的苦涩。 同为女子,而且与贾迎春关系颇为亲近的姐妹。 薛宝钗自然盼着贾迎春能早日觅得良人,嫁入好人家。 毕竟深宅大院中,女子的青春转瞬即逝,若迟迟未嫁,难免引来旁人的闲言碎语。 然而,当这议亲之事真的降临,薛宝钗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想她与贾迎春年龄相仿,仅相差差一岁。 平日里虽各有天地,但是在这府中的女子中,除了贾迎春,便属她最为年长。 贾迎春未曾议亲时,贾府中的长辈们总是将目光聚焦于她。 现如今贾迎春议了亲,大家的目光怕是有所转移了,而这转移的目光唯有她。 若说薛宝钗心中毫无波澜,那自是不可能的。 尤其在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时,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就目前而言,她既无合适的人选,也未曾议亲。 与贾迎春相比,似乎显得有些落寞。 “我身上虽然有诸多优点,但却无二姐那般幸运,有李公子这样的良人相配。”薛宝钗轻叹了一声,目光随之望向了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良久,叹气声再度响起。 “可惜,我命不够好,没有像环兄弟般的好弟弟,能为我筹谋打算...” 莺儿听到这些话,心中也不免为自家姑娘感到几分忧虑。 “姑娘,您也别太过忧虑了,以您的才情与品貌,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的?我相信定会有更好的人家在等着您,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轻声安慰道。 薛宝钗闻言,收回思绪,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你说得对,莺儿。”她轻声说道,“只是这缘分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这话,似乎在说给莺儿听,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总之薛宝钗心中的忧愁,无人能读懂,也无人可以倾诉。 犹记得那日,贾环状元游街之时。 薛宝钗曾于熙熙攘攘中,一眼相中了正走马观花、英姿勃发的李青锋。 当然,这并非是她的一见倾心,只不过是觉得身为探花郎的李青锋,才配得上自己。 只是不曾想这份好感,尚未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贾惜春接下来的话,便如同冬日冷风一般,将对李青锋与贾迎春之间微妙的情愫公之于众。 尽管当时贾惜春言辞含蓄,没有直接挑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在场众人都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猫腻。 贾迎春与李青锋之间,必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纠葛... 因此,当闻听李青锋今日上门议亲的消息,薛宝钗心中的苦涩与失落难以言述。 同时,她也感到庆幸。 庆幸当时的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流露出对李青锋的好感。 否则,她不知道以何种颜面面对贾迎春。 至于自己以后如何,暂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她已陷于大观园中,最后怕也只能委身于贾宝玉。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底深处闪过浓浓的不甘...... 第370章 臆想 相较于蘅芜苑喜中带悲的微妙氛围,东厢院则沉郁如深秋,空气里似乎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令人心生寒意,仿若能冻结人的心扉。 “环老三,真真是出人意料,没想到竟能有如此的手腕。”王夫人手持佛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串圆润的佛珠碾为齑粉,言辞间透露出咬牙切齿的愤懑。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刃,锐利且刺骨。 终是怒不可遏,猛地将佛珠掷于案上。 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震得屋内陈设轻颤,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屋内丫鬟见状,皆如惊弓之鸟,噤若寒蝉。 每个人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动了紧绷至极的氛围,引火烧身。 就连平日里机敏多智地周瑞家的,此刻也被这压抑的气氛所摄。 唯见她低头垂首,默不作声,心中暗自祈愿,希望能够躲过这场风暴。 岂料事与愿违,她的祈愿终是一场空。 王夫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了众人的屏息,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感受到王夫人锐利目光的一刻,周瑞家的身形轻轻一颤,宛如秋风中的落叶,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额上也随之渗出细密的汗珠。 “平日里你的主意最多,今日怎的成了锯嘴葫芦,一言不发?” 王夫人的话语冷冽如霜,字字珠玑,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与失望。 周瑞家的闻言,艰难的张了张嘴,正于心中寻思着如何狡辩。 谁知王夫人不给她狡辩的机会,直截了当断言。 “怎么,莫非你也被环老三的威风所震慑,心生怯意了?” 话音一落,屋内再次阴云笼罩,好似暴风雨来临前夕。 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沉闷,更添了几分世事无常的悲凉与惊悚。 “小的不敢,也...也没有畏惧......” 周瑞家的慌乱之中,言辞支离破碎,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触及地面,声音细若蚊蚋。 王夫人嘴角一歪,阴森地冷笑了一声。 笑声中透着彻骨的寒意,眼底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不敢?呵呵...你心中那点儿小九九,莫非还想着瞒过我这双利眼?” 王夫人冷笑连连,目光如炬,闪烁着穿透人心的锋利,仿佛已经将周瑞家的内心世界洞穿无遗。 “我瞧你如今这副三缄其口、沉默如金的模样,分明是瞧见环老三一朝高中,权势煊赫,从而心中惧意横生,生怕哪日他翻云覆雨,对你秋后算账,是也不是?” 周瑞家的被这番言辞直击要害,身躯颤抖得愈发剧烈。 这一刻,就像是置身于凛冽寒风之中,随时可能被寒风无情地卷走。 她紧张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动作里满是恐惧与不安。 腰弯得更低,几乎要触及地面,卑微之态尽显无遗,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太太明鉴,我…我绝无此等悖逆之心,若我心里真动了此念,便让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死后也不得安宁!”周瑞家的言辞恳切,忠心耿耿的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满是惶恐的语气中,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挤出来,饱含着无尽的苦涩。 实际上,王夫人所言非虚。 自从贾环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之后,周瑞家的便再也不敢对贾环有所动作。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贾环,从而招来无妄之灾。 现如今的她已然明白,贾环已非池中之物。 自己若再妄图以昔日卑劣的手段对付他,无疑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故而,每当王夫人欲图对贾环不利时。 周瑞家的选择缄口不言,如同泥塑木雕,毫无生气。 她深知,自己若再为虎作伥,不仅可能得罪贾环,更可能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周瑞家的看来,得罪王夫人,不过是承受一时之痛,事后或许还能有转机。 但是若继续与贾环为敌,无疑是自掘坟墓,恐将无翻身日,或是自取灭亡。 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不愿再因为自己的站位和仇怨,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以及家人的未来。 王夫人目光如炬,扫视了周瑞家的半晌,却只见她支支吾吾,半晌吐不出个像样的主意来,不由得怒从心起,当即拍案而起,厉声呵道:“真是一群废物,你们除了吃饭喘气,还会做些什么?这么多人连一个主意都拿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给我滚!”王夫人指着门口,大声怒吼道。 丫鬟们闻言,一个个没有汗流浃背,反而一副如蒙大赦模样。 连带周瑞家的,皆是恨不得肋生双翅,顷刻间飞出这压抑的屋子,逃离王夫人令人窒息的怒火。 屋内所有人落荒而逃,王夫人颓然地坐回椅上。 只见她眉宇间愁云密布,唉声叹气,心中烦闷如同翻江倒海,难以平复。 如果没有贾环的存在,李青锋也不能踏入贾府半步。 倘若李青锋没有进到贾府,也不会偶遇贾迎春,更别谈对她一见倾心。 因此,在王夫人看来,贾迎春的婚事,俨然是贾环一手导演的杰作。 贾环这厮,本事确实不小。 手段通天而又高明,就连王夫人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 可经此一事之后,贾环在贾府中的地位再一次水涨船高。 话语权再度直线飙升,俨然成为她不可撼动的力量。 其实不然,就算没有这件事,贾环已然不是她可以撼动的存在。 只是贾迎春这件事之后,贾环在贾府中的话语权,已经远远超过了王夫人。 相信以后再有什么事,贾环的意见要比王夫人的意见重要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王夫人如此愤怒的原因。 贾迎春嫁给探花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贾府中其他几位姑娘的婚事,恐怕再难超越贾迎春的这段良缘。 即便是贾环的胞姐贾探春,将来未必能遇到如李青锋这般优秀的郎君。 突然间,王夫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迫切。 极度想知道,赵姨娘和贾探春对于贾迎春这桩婚事,究竟藏着怎样的波澜与感慨? 想必她们听说这件事后,心中恐怕也是翻江倒海,难以平复吧? 第371章 意中人? 李青锋才情出众,人品端方,是世间难寻的佳偶。 这等绝佳良缘,贾环竟然未将其落在一母同胞的贾探春身上。 最后反倒是成就了血缘相较淡薄的贾迎春。 这等作为,无异于会在赵姨娘和贾探春心田上撒下一把粗盐。 也必将令她们心绪难宁,五味杂陈,岂能不心生芥蒂? 王夫人遐想联翩,眼前好似浮现出赵姨娘怨怼交织、愤懑难抑的眸子。 以及贾探春的强颜欢笑,难掩失落的神态。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快意,如夏日的一缕清风,拂过心头。 蓦然间,王夫人心中的烦闷渐渐散去,嘴角也随之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似乎在为自己找到了平衡内心失落的理由。 显然贾环与赵姨娘、贾探春心生嫌隙,是王夫人最乐于见到的事。 可惜她的猜想,终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虽然赵姨娘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了梨香院,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贾迎春的事而迁怒或埋怨贾环,只是希望他在为府中姑娘们寻找良婿的时候,莫要忘了自己的胞姐贾探春。 贾环情真意切的一番话,也使的赵姨娘释然宽心,最后面带笑容离去。 诚然,身为母亲,谁不期盼女儿能嫁得良人,享尽荣华呢? 至于贾探春,此时正静处于自己的闺房中,专心致志缝制着手中的袜子。 窗外微风拂过,带动珠帘轻响... “姑娘,听闻李公子上门议亲的事,已经得到老祖宗与大老爷的点头应允。” 侍书立于贾探春身侧,声音细若蚊蚋,字字清晰。 贾母和贾赦点头,就代表着这件事成了定局。 “二姑娘能有这等良缘,皆因三爷倾心竭力,一手促成。不知将来姑娘出阁时,三爷是否也会如此尽心竭力地为姑娘筹谋,或是为姑娘觅得一位称心如意的佳偶呢?” 侍书言语间,不免露出了为贾探春打抱不平的意味。 想着自家姑娘才是三爷的同胞姐姐,理应享有三爷更多的眷顾与优待。 李青锋才情卓绝,人品端方...这样优秀的人,合该配给自家姑娘。 只是谁又能想得到,三爷竟将其引荐给了二姑娘。 虽然她是贾府的额丫鬟,不应该对府里的姑娘有这样的揣度心思。 但她身为贾探春的大丫鬟,有理由、也有必要全心全意为自家姑娘。 自家姑娘嫁得好,她们这一众丫鬟也能跟着过得好些。 “二姐能遇到此良缘,是我贾府之大喜,亦是二姐个人的福气。”贾探春微微侧目,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仿佛这喜事也沾染了她的心房,让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明媚起来。 相较于侍书怅然若失的神情,贾探春的反应显得尤为超然。 这份淡然,让侍书心中充满了疑惑。 目光紧紧锁定在贾探春的脸上,试图想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隐藏的异样。 遗憾的是,贾探春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眼神清澈而明亮,丝毫没有难过的迹象。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笑容里满是祝福。 “姑娘,您…您难道真的不难过吗?” 侍书小心翼翼开口,生怕触碰到贾探春敏感的心理,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切。 二姑娘和探花郎议亲的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在府中传开,成为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大家伙为贾迎春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免在背后窃窃私语。 议论的焦点,除了贾环的倾心促成之外,无外乎就是贾探春的反应。 他们都很好奇,贾探春得知这消息时,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是失落,是嫉妒,还是愤懑? 这样的猜测与议论,不仅限于府中的其他丫鬟,就连秋爽斋内的丫鬟们也在私下议论。 只是碍于贾探春的威严,不敢公然表露罢了。 “我难过什么?” 贾探春微微抬头,两只眼睛明亮有神,眸中夹带着一丝莫名其妙。 最明显莫过于她的嘴角处,挂着的浓浓笑意。 难过?根本不存在。 再说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难道因为二姐寻了一个好人家,自己就为此而难过? 这是什么道理? 她自己又不喜欢李青锋,又岂会因为此事而难过? “额…”侍书闻言,愣怔原地。 嘴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侍书灵动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满是对自家姑娘深不可测的心思感到困惑。 贾探春轻轻眨动眼睫毛,笑靥如花。 两个小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智慧。 “你心中是否疑惑,为何我如此波澜不惊,甚至没有显露半点愠色?”贾探春柔和道。 面对贾探春洞察人心的双眸,侍书不能也无法说谎,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贾探春嫣然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如山间溪流轻轻拂过卵石,带着几分戏谑与玩味。 “你们这些丫头啊,总是喜欢在背后议论纷纷,却又害怕我生气,不敢在我面前直言。其实二姐能找到如此才貌双全的佳偶,我心中只有为她感到高兴,又怎会生气呢?” “你们可不要被那些无聊的流言蜚语所左右,以为我会因此心生不满。” 贾探春深知,府中的一些人总是喜欢以己度人,用各种复杂的心思去揣测她与母亲、弟弟之间的关系,以及她对贾迎春婚事的看法。 实际上,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无端的猜测与议论。 “呼~姑娘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侍书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看着贾探春平静而超然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佩与安心。 自家姑娘向来是个有主见、有度量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左右。 “而且我相信,将来等姑娘出阁之时,三爷肯定会帮姑娘找个好佳婿,一定会的!” 侍书想了想,又继续肯定道。 贾探春听到这话,再次无奈的笑了。 真是想不明白这些个丫鬟,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去去去,一边玩去...”贾探春朝侍书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 眼看贾探春没有不高兴,侍书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故而高兴的退出了房间。 其他丫鬟们见状,也纷纷跟着退了出去。 屋子独留贾探春一人,她轻轻挠了一下发髻,再次拿起针线织起了袜子。 只是不到半晌,她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随之望向了窗外,心中生起了其他心思。 想到二姐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么自己的意中人又是怎么样的呢? 贾探春心想,若是将来遇到不为自己所喜欢的人,即使再如何出众也难以触动她的心... 第372章 中山狼 与此同时,各院之中正发生着类似的言语交织。 唯有贾迎春所居的缀锦楼,最是热闹非凡,恍若春日里的一抹亮色,胜却无数。 此时此刻,缀锦楼内笑语连连,犹如喜筵初启,一派欢腾景象。 贾迎春非但未加阻拦,反而心怀喜悦,面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欢愉。 正当欢庆之时,贾惜春翩然而至,恰似一阵清风,带着几分俏皮与灵动。 “二姐姐,妹妹特来向你道贺的呀~” 贾惜春立于阁楼之下,声如银铃。 言语间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挑逗,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贾迎春闻言,从窗棂间探出头来,没有注意到贾惜春嘴角的玩味。 她向着下方轻轻招手,轻声道:“四妹,快些上来,我在这儿呢...” 贾惜春见到人,嘴角笑意愈发浓烈,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随后轻快地拾级而上。 及至二楼,面对贾迎春,笑容非但未减,反而更添几分真挚与调皮。 贾迎春瞧她这副模样,顿时明白她的来意。 于是,佯装怒道:“你这小蹄子,满脸坏笑来找我,有何居心?” 她白皙的面庞染上一抹红晕,嗔怒之中不失温婉柔情。 “哎呀,二姐姐,我这哪里是坏笑,分明是由衷的喜悦嘛。”贾惜春故作委屈,双脚轻轻踮起,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我听说那李公子到府上议亲,心中欢喜得连鞋子都未及更换,便急匆匆赶来为你道贺。谁知你竟不领情,真是枉费了我这一片赤诚之心啊!” 说话间,她的眼眶已然微红,就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演技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好了好了,快些打住!” 贾迎春连忙摆手,示意她适可而止,露出无奈的笑意。 “你个机灵鬼,我还不知道你来这儿的心思?” “你分明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还装得如此情真意切。” “若非对你知根知底,还真要被你这委屈的小把戏给蒙混过去了。” “哼,你有这功夫到我这里来耍贫嘴,还不如多去三弟那里走动走动,说不定哪日三弟一高兴,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那才是紧要的事。省得你日日到我这里来捣乱!” 贾迎春的话语中看似带着几分薄怒,却掩不住对妹妹的深情厚意与无奈纵容。 贾惜春嘟起樱桃小嘴,头颅微侧,一副娇憨之态。 “这个时候,我才不要去三哥之处哩。” “我呀,最喜欢与二姐姐亲近。” 她轻盈的走上前,玉手挽住贾迎春的臂弯,将头轻倚在其臂上,尽显姊妹情深之景。 停顿片刻,继而轻声呢喃道:“二姐姐即将出阁,我若再不多来陪伴,待到日后思念之时,也只能空对着这楼阁,遥寄相思。” “休要胡言!我……此事八字未见一撇呢!”贾迎春被她这一番话说得面颊绯红,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婚嫁的憧憬,也有对亲人的依依不舍。 岁月如梭,转眼间已至议亲之龄。 面对钟情之日上门议亲,她本应满心欢喜,然而听了妹妹的话,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楚。 贾惜春抬眸,察觉到姐姐神色黯然,连忙收起顽皮之态,模仿大人般口吻,柔声宽慰:“二姐姐莫要感伤,若妹妹思念姐姐,定会悄然前往,如此我们便能见到了。” 贾迎春闻言,忍俊不禁,以手掩唇笑。 “你呀你,都这般年岁了,还净想着使些小聪明,若继续这样,看你将来如何寻觅良人。” “哼!我才不要嫁人呢!”贾惜春赌气似的将头转向一侧,稚气未脱。 “哈哈哈……”贾迎春笑得花枝乱颤,教导道:“世间哪有女子不嫁之理,你如此说,岂不惧他人闲言碎语?” 贾惜春双目炯炯有神,一副无所畏惧之态。 “我怕甚么闲言碎语!若有人敢背后嚼舌,我必与之争辩,让她们知晓我的厉害。” 贾迎春望着她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轻。 “你还年幼,待时光流转,自会明了其中滋味。” 言毕,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回忆不断冲击着她的脑海。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的山西大同府。 华丽壮观的大院之内,数位青年正于庭院中的凉亭内悠然品茗,谈笑风生。 “诸位可曾有耳闻?我大唐今科状元,竟是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才俊!” 说话之人,乃是大同府张家之幼子张玉宁。 他年方十八,便已高中秀才,可见其才情出众。 说到今科状元时,整个人眉飞色舞,言语间满是惊叹与敬仰。 “你说什么?年仅十五的状元?” 黄永年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摇头不已,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玉宁,你此言岂不荒谬?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年轻之状元?” “此等言语,显然是空穴来风,不足为信。” 王启年随声附和,神色严肃:“永年所言极是,年仅十五的状元?笑话!玉宁,你莫不是以为我等平日里不喜诗书,故而故意编出这等无稽之谈来戏耍我等?” 张玉宁见状,心中大急,忙不迭地辩解道:“我岂会欺骗诸位?此事早已在大唐境内传为美谈,你们若是不信,尽可去探听探听。只要你们出去问一问,便知我所言之真假。” 正当众人不信之际,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衣青年问道:“既如此,玉宁,你且说说,这位年仅十五的状元究竟是何人?又来自何处?若有机会,我也想结交一二。” “就是,玉宁,你说说看,这位状元是何许人也?”黄永年紧随其后发问。 张玉宁轻轻咳嗽了一声,郑重其事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少年状元名唤贾环,乃是京城荣国府的三少爷,其文采超绝,风度翩翩,实乃人中龙凤也。” “什么?荣国府的三少爷?” 黄永年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神色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与此同时,王启年也随之站起,目光炯炯。 躺在椅子上、身着灰衣华服的男子更是瞬间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玉宁,你……你刚刚所说,可是那荣国府的三少爷?” 灰衣男子尖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 此人正是孙府孙绍祖,此时听到贾环高中状元的消息,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 第373章 失心疯 张玉宁目睹众人神色骤变,心中惊疑不定,恍若白日见鬼。 只听见他失声嚷道:“诸位哥哥,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先前提及十五岁的状元公时,他们对于自己的话满是怀疑,神色间也流露出了轻蔑。 等他道出状元公的名讳,转眼之间又变了另一副模样。 只见他们一个个神色陡变,形如遭受雷击一般,瞠目结舌,惊世骇俗。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玉宁一时间也难以解释。 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孙绍祖身上。 眼神中既有震惊,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奇妙意味,好似发掘了惊世骇俗的秘密一般。 面对此情此景,张玉宁顿时意识到事态蹊跷,其中必然存在有隐情。 只是其中的曲折,他短时间内也无法琢磨通透。 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以求个明白时。 孙绍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大步流星地向他闪近。 他那双手快如闪电,猛地抓住了张玉宁的双肩,力气大得似要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与此同时,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外。 嘴角飞沫四溅,犹如狂风中的浪花,飞溅在张玉宁的脸上。 他的双手一边剧烈摇晃着张玉宁的肩膀,一边急切嚷道:“玉宁,你刚刚所言是否属实?今...今科状元,当真是京城荣国府的三少爷?” 孙绍祖因过于激动,说话的声音既尖锐又刺耳,不断炸响在张玉宁耳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张玉宁弄得晕头转向,本就迷茫的心绪此刻更添几分惊慌失措。 尤其是孙绍祖的唾沫星子,伴随着话语如雨点般溅落在他的面颊上,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物理和心理的双重“洗礼”。 张玉宁想要挣扎,想要挣脱孙绍祖的双重束缚。 “孙...孙大哥,慢...些摇晃,容我缓缓......”他的语气中带着委屈与无奈,恳求孙绍祖不要再继续摇下去。 此刻的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无辜与困惑。 仿佛一只迷路的小鹿,急需一片宁静之地,以整理这纷乱的思绪。 他想要仰天长啸,质问苍天这到底什么情况? 孙绍祖这是要干嘛? 难道这家伙是疯掉了吗? 眼见孙绍祖身体摇摇晃晃,如同狂风暴雨中破败不堪的柳絮,黄永年也顾不上震惊,忙不迭地站出来制止道:“孙哥快些住手!玉宁身子骨跟弱柳扶风似的,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若是再继续摇下去,玉宁必然会出个好歹。到时恐怕玉安回来,少不了与你闹上一番。” 张玉安是张玉宁的哥哥,也是他们这群人吃喝玩乐的玩伴。 只是张玉安平日里,总护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弟弟,不愿弟弟受到半点委屈。 若是等他回来,发现自己弟弟出了个好歹,说不定真的会跟孙绍祖闹上一番。 王启年也随声附和,语调中带着几分嬉笑的玩味。 “正是正是,玉宁可是玉安唯一的弟弟,平时都让他护成什么样了?” “何况玉宁年少有为,现如今已高中秀才,将来想必也是雁塔题名、金榜题名之辈。到时说不定啊,还需仰仗他提携咱们呢~你现在可别把咱们的未来栋梁给摇散架咯......” 这话一出,黄永年和王启年相视而笑,目光却透露出对张玉宁才情的认可与期望。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这些人平时只懂得吃喝玩乐,流连忘返于烟花之地。 唯独出现了张玉宁这股清流,这家伙平时偏爱诗书,勤勉好学,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孙绍祖闻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 “唉,自己这一激动,竟有些忘乎所以了,差点将张玉宁弄出个好歹。”他在心中暗道。 于是他只好松开自己的双手,但是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张玉宁。 “玉宁,你且细细说来,今科状元,果真是京城荣国府的三少爷贾环?” 孙绍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贾环是否真的是张玉宁口中提到的状元公。 若贾环当真是状元公,那么他孙绍祖真的是走运了。 孙绍祖松手,张玉宁终于得到了解脱,连忙深吸几口气,进而调整紊乱的呼吸。 等他缓和了不少,开始不满地在心中嘀嘀咕咕:“孙哥这性子,真是风风火火,我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他还这般追问,明显没有将我刚刚的话听进去,还将我肩膀压着酸痛......” 张玉宁轻轻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委屈中带着几分无奈,回答道:“孙哥,我方才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今科状元公确是荣国府的三少爷贾环无疑,你若不信,尽管到外面出去打听。” “状元公是贾环,竟真的是贾环……哈哈,哈哈哈哈……” 孙绍祖一听这话,瞬间便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整个人如癫如狂,身形雀跃地蹦跶着,一边狂笑,一边手舞足蹈。 这番模样,就跟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似的。 张玉宁见状,心生诧异,呆若木鸡,目光空洞地转向黄永年与王启年,欲寻一丝解答。 岂料这二人非但未感到惊讶,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一种混合了艳羡与敬佩的复杂情绪。 就好似孙绍祖此刻的疯癫,在他们眼中是难得的真性情。 张玉宁心中疑惑更甚,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蹑手蹑脚地来到王启年的身后。 随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启年哥,孙哥这,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王启年闻言,转头将目光望向了张玉宁,眼眶里陡然翻起了白眼。 “你这小子,怎地如此诅咒你孙哥?莫不是想要见你孙哥得失心疯?”他伸出右手在张玉宁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语气中略带几分不满,转瞬间却又化作淡然一笑。 “孙哥此举并非疯癫,而是高兴所致。”王启年顿了一下,耐着性子轻声解释。 张玉宁闻言,眼睛瞪得浑圆,犹如铜铃,满脸的难以置信。 世间高兴之法千千万,何该如此惊世骇俗? 张玉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 这妥妥的就是个疯子。 你说就算是高兴,也总该得有个合适缘由吧? 孙绍祖莫名其妙的发疯,可是将他吓了一大跳。 若非有王启年和黄永年在此,见到孙绍祖这副癫痫模样的时候。 张玉宁心中第一想法,就是去找个大夫为他看病,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疯了,还是中了邪。 第374章 想得挺美儿 张玉宁脸色的微妙变化,尽数落在了王启年的眼中。 显而易见,王启年读懂了他的心里想法,旋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斜睨道:“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你可知道今科状元公与孙哥是何等的关系?” 张玉宁闻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许久,却也无从猜测。 最终,他眯着眼睛试探性问道:“启年个,难不成……状元公是孙哥的亲戚不成?” 王启年眼睛闪了一下,嘴角笑意更加浓郁。 “算你小子还算机敏,总算是读书没把你的脑子读成榆木疙瘩。” 张玉宁一听,愕然当场,嘴巴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然撑开,大张着。 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将眼眶撑破一般。 他先是轻轻点了下头,接着又不敢置信地摇头,支支吾吾地道:“这……这怎可能?启年哥,你...你莫不是在戏弄我?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巧事?” 孙家与贾府竟是亲戚关系?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他头晕目眩,心中一万个不相信。 若是真有此等渊源,以他兄长和孙绍祖的关系,又岂会一无所知? 因此他断定,这必然是王启年为了逗他,从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这定然是假的,绝非事实。”张玉宁心中暗自笃定,却也不免有些动摇。 虽然王启年平时见他喜欢同他开玩笑,但也绝不会拿这等事情来说笑。 拿状元公来开玩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引起读书人的众怒。 王启年是吃喝玩乐的纨绔不错,却也不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眼见张玉宁不相信,王启年轻笑一声,嘴角微扬,发出“呵~”的一声。 随即吧唧着嘴,神色中带着几分得意与卖弄:“呵~你小子还不肯信?也难怪,你平日里只知蜗在屋里,沉浸于枯燥无味的书卷中,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王启年思量着道:“嗯~今儿个,就让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吧,不怕告诉你,你孙哥未来的妻子,正是来自荣国府里二姑娘,有此姻亲相连,你说孙哥与状元公是否算得上亲戚?” 话音落下,张玉宁眼眸倏地再次睁大,满脸愕然,口中喃喃:“这…此话当真?” 他心中暗自思量,却怎么也觉得此事如同梦境,难以成真。 京城四大家族的贾家,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孙绍祖? 孙绍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他人不知道,但是张玉宁知道的一清二楚。 粗暴、狠毒、好色、好赌、酗酒,品性恶劣...... 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垃圾,竟然能够娶到京城四大家族中贾家的女儿? 这不是闹吗? 可是王启年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分明不像在说谎。 这下子,张玉宁的心绪彻底乱了。 王启年见他这副模样,心知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话,继续道:“玉宁,你别不信。虽说我经常拿你开玩笑,但这种事我万万不敢拿来说笑的。你可还记得前段时日,你孙哥离开大同府去了京城?正是他进京那段时间,让他与贾府二姑娘私定了亲事。” “贾府二姑娘,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如今其弟弟又高中状元。孙哥当真是好福气,想必将来仕途一定会青云直上,不可限量啊!”王启年眯着眼睛感慨万分,语气中既有对孙绍祖好运的赞叹,也不乏对自己未能得到此机遇的酸涩与嫉妒。 他心中暗想,为何这等天大的好事,偏偏落不到自己头上? 若是当初自己也随孙绍祖一同前往京城,是否也能攀上京城哪家豪门贵族? 就算遇不到贾府的姑娘,其他王府、薛府、史府,总之其他三大家族都可以啊! 只可惜,他王启年没有这样的命。 王启年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解释,致使张玉宁呆若木鸡,整个人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孙绍祖竟有如此非凡的造化,能与贾府结下不解之缘。 他的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之情。 “嘿嘿,你小子这会子这是心生艳羡了?”王启年嘿嘿一笑,一副说教道,“我告诉你,这等天赐良缘,绝非你整日埋首书堆所能碰上。你得学我等,往后没事多出去走走,吃吃喝喝,乐呵乐呵,说不定哪天,好运就自个儿撞上门来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张玉宁的肩膀,眼神里既有鼓励,也有几分戏谑。 仿佛是在告诉对方,人生的路,有时候还真得靠“走”出来。 孙绍祖一番狂喜之后,忙不迭地与同伴匆匆作别。 其急切之态,归心似箭,恨不能肋生双翅,瞬间飞回家中。 孙绍祖心中的迫切,不单是为了与亲人分享这份喜讯。 实际上,他心中怀揣着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携带银子再次京城,以求得仕途坦荡的同时,兼并迎娶朝思暮想的新娘。 这一次入京,他目标高远,欲要借贾府之力,谋得一官半职,以光宗耀祖。 同时也要趁热打铁,将自己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他的手里有贾迎春的婚约,也不怕贾府反悔之类。 回想起上次京城之行,自己不过用区区五千两纹银,就轻而易举地换取了贾迎春的婚约。 这次他一定要带上足够的银子,以便打通关节,从而谋得一官半职。 若是能袭得祖上的官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孙家众人闻此良策,无不点头称善,皆道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于是乎,全家上下齐心协力,犹如蜜蜂采蜜般,忙碌了整整七日,终是聚拢起了沉甸甸的五万两银票,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孙绍祖手中。 五万两银票是孙家全部积蓄,还有不少是从亲戚手里借来,为的就是能够让孙绍祖重振家族昔日之辉煌。 孙绍祖接过银票,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渴望的光芒。 最后,他带着管家及贴身小厮一同踏上了进京的征途。 临行前,他回望故土,心中默念:“待我归来,必是孙家荣耀之时!” 大同府城外,响起了马蹄声,尘土飞扬,一行三人渐行渐远于那条通往京城的大道上...... 第375章 贾赦又难受了 山西大同府发生的事情,身处京城的贾环并不知道,但他却没有忽略孙绍祖这个人。 对于孙绍祖这家伙,贾环相当的警惕,因此特意找了人在京城各个城门守着。 只要孙绍祖进京,贾环就能第一时间知晓他的踪迹。 李青锋从贾府回去之后,行事犹如疾风骤雨,没有丝毫拖沓。 议亲之事刚一锤定音,次日就开始急不可耐四处物色合适的媒人。 其焦急的心态,可见一斑! 经过三日的奔波,以及费了一番苦心,终于请得翰林院掌院学士张蕴华担任媒人 张蕴华之名,京中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按理说,李青锋与贾迎春的婚事,双方长辈都已没有异议,即便李青锋随意遣一媒人前往提亲,结果也不会发生任何波折。 当然,上门提亲的媒人身份地位,象征着两家对此婚事的重视程度。 媒人的身份越尊贵,这场婚礼才会越引人注目,才会体现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故而,即使是不惜重金厚礼,又或者是花费一定人情人脉,也要请来德高望重之人。 请来张蕴华这等身份尊贵之人,显现出了李家对此婚事的郑重。 李青锋,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张蕴华光临贾府,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贾府上上下下,没一个人不感到震惊,就连见过大场面的贾环也是一样。 他也的确没有想到,李青锋竟然能请得动张蕴华来做媒人,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贾赦和贾政这两兄弟,是贾府做主的人儿。 平时府里的大小事情,需得经过他们点头才行。 俩人听说张蕴华上门的消息,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里头犯起了嘀咕,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要说贾府和张蕴华,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私底下没交情,官场上也没来往。 翰林院的官员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向来都看不起贾府这种靠祖宗荫庇的勋贵家族。 他们觉得像贾府这些人,无非是些坐享其成的家伙。 自身没有真才实学,胸中无半点墨水,为人不学无术,为非作歹,皆是心术不正之人。 因此,听到张蕴华来了的消息,贾赦和贾政心里七上八下的。 生怕哪儿做得不好,怠慢了这种声名远扬的人物。 要是让人家挑出点毛病来,传了出去,贾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俩人正忐忑间,林之孝匆匆跑进来。 道张蕴华是李青锋请来的媒人,上门也是为了李青锋提亲的事儿。 贾赦和贾政俩人这一听,瞬间如释重负,心里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害我兄弟二人瞎操心。” 贾赦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不是嘛,咱们差点儿就误会了。”贾政也笑了,捋了捋胡子,“看来李家对迎春的亲事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请翰林院的大人物前来提亲。” “虽说是锋儿和迎儿的亲事都已经确定好,但这事咱们还是得好好准备准备,可不能中间出了岔子。”贾赦眯着眼睛,收起了笑容,有点儿一本正经地说,“无论怎么说,都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既不能让李家失了颜面,也不能让咱们贾府丢了身份和风度。” 于是,俩人开始合计起来,怎么招待张蕴华,怎么安排提亲的事儿... 其主要既得显现贾府的面子,又得让人家挑不出毛病来。 贾赦和贾政俩人,一同作陪将张蕴华迎入荣禧堂,心里头甚是得意。 特别是贾赦,心里简直是笑开了花,美得不行。 自己闺女不仅要嫁给探花郎,还请来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当媒人,这排场,这面子,京城里头除了皇亲贵胄,怕也找不出几家能够与之比拟的了吧? “哼,就算环老三中了状元又如何?我闺女也不赖嘛!”贾赦心里头暗暗较劲,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将来探花郎女婿的出息,说不定还在他环老三之上呢!” 俩人对待张蕴华的态度,客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生怕怠慢了这位大媒人。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张蕴华刚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贾环,称自己与他特别投缘,想见他一面。 贾赦一听,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脸上的喜悦也跟着变了颜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张蕴华,明明是为我闺女的亲事来的,怎么聊着聊着就扯到贾环身上去了?”贾赦心里头直犯嘀咕,“咱们还没好好聊聊呢,他就急着见贾环,这像什么话嘛!” 贾政倒是比贾赦想得开,毕竟贾环可是他的儿子,于是二话不说就让林之孝去把人带来。 贾环果然没让贾政失望,到了荣禧堂便与张蕴华聊得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与他们刚刚尴尬交谈相比较,可以说是判若云泥。 贾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可不知怎的,心里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哎,我要是能跟张蕴华这么聊得来,那该多好啊!”贾政心里头暗暗羡慕,“这多有面子,多风光啊!可惜啊,张蕴华一进门,就跟我们客气了两句,然后就一门心思跟贾环聊天,把我们俩晾在一边,跟不存在似的。” 贾政心里头虽然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贾环能跟张蕴华聊得来是他的本事和造化,若是参与过来,恐怕张蕴华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自己身为他老子,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这么一想,贾政心里头就平衡了,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 贾环是贾政的儿子,他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心态也想的比较大,反观贾赦就不一样了。 本来贾母偏爱贾政这一点,就让贾赦对于贾政颇有微词,偏偏贾环又如此厉害,心里更加不平衡。 现在自己女儿的亲事,本来是自己当家做主的事,现在却成了贾环话事,他心里能好受才怪。。 虽然贾赦贾赦心里头不舒服,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 张蕴华何许人也?翰林院掌院学士。 单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影响多少读书人? 贾赦明白,自己今天要是胆敢流露出半点不满,到时候传了出去,恐怕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站出来骂他。 这种风险与结果,他可敢承担… 第376章 为嫁妆发愁 当张蕴华辞别之际,贾环亲自相送。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直至贾府大门之外,尽显主客之间的融洽与尊重。 贾赦与贾政见状,也相继起身,缓缓步出荣禧堂,意欲送至府门,以尽地主之谊。 然至堂前石阶,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目光交汇,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沉默半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蕴华此行,原是为贾赦女儿的婚事而来。 然其言谈举止间,对贾环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注与青睐。 此情此景,让贾赦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涩。 “本是我女儿的亲事,李蕴华理应与我多有交流,怎奈何被贾环所吸引,全然不顾我这正主儿...”贾赦自发牢骚,心中有所不悦,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的微笑。 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失落,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贾政的心情,相较于贾赦截然不同。 望着贾环与李蕴华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只见他眯起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 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我的儿子,如此出众,无论身处何地,总能以独特的魅力赢得他人的尊重与喜爱。”贾政心中暗自赞叹,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就连翰林院掌院学士都对他赞不绝口,两人更是相谈甚欢。由此可见,我儿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这实乃我贾府之幸,我贾政之福啊!” 这一刻,贾政心中充满了期待与骄傲,仿佛已经看到了贾环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披荆斩棘、大放异彩的景象。他站在荣禧堂的石阶上,望着贾环远去的背影默默祈愿。 林之孝紧跟在贾环身后数米的距离,只要贾环有任何的需求,便能即刻上前效劳。 可惜,贾环此行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波澜。 林之孝蓄势待发的热忱,竟无处施展,心中不免泛起阵阵失落。 此刻的他竟神似满腔热血,无处挥洒的壮士。 这样的差事,本来应该赖大来负责。 由于贾环对赖大心存芥蒂,贾政只能将这样的机会交给林之孝。 赖大自知不讨贾环欢心,也只得远远观望。 此时见林之孝在贾环身旁殷勤周旋,心中五味杂陈,嫉妒之火暗流涌动,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赖大心中感到了无比沉重,暗自忧虑。 贾环在贾府中的地位如日中天,照此情形下去,成为实际上的掌权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真要到了贾环成为贾府实际掌权者,自己大总管的位置,恐怕将会变得岌岌可危。 赖大绝不能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去阻止。 奈何如今的贾环势头正盛,犹如东升之日,光芒万丈,府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撼动分毫。 现如今的贾府上下,谁敢轻言贾环的不是? 但凡有非议,轻则逐出府门,重则棍棒加身,弃尸乱葬岗。 即便是官府发现,也难插足其间。 这样一来,即使赖大心有不甘,短时间内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贾环的权势日益昌盛。 媒人上门,婚事板上钉钉,再难更改。 贾府内,一派喜气洋洋。 尤其是缀锦楼,更是张灯结彩,繁花似锦,恍如喜宴提前降临。 欢天喜地的氛围中,却有一人独坐愁城。 这人便是此次婚事的女主角——贾迎春。 因为嫁妆的事情,贾迎春整个人忧心忡忡,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独自坐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窗外的风景很美,但她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贾迎春自幼便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自是无人为她精心筹备丰厚的嫁妆。 父亲贾赦平日里对她也没有多少关爱。 此次婚事表现得如此积极,不过是看到有利可图而已。 若要他出资置办嫁妆,无异于缘木求鱼,痴人说梦罢了。 如果父母双全、对女儿宠爱有加的家庭中。 女儿出嫁前,父母早已为其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到了贾迎春这里,一切好似都变了,父母丝毫不关心她的嫁妆。 “李公子聘礼丰厚,自己只有一些微薄存款,将来嫁入他家,又如何能挺直腰杆?只怕不仅无颜面对夫君,就连公婆哪里也难以交代,届时自己颜面何存呢?”贾迎春轻声低语。 女方嫁妆的多少和丰厚程度,直接反映了女方家族的财富和地位。 而且丰厚的嫁妆,意味着女方家族实力雄厚。 有助于女子获得夫家的尊重和重视,也关系到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和待遇。 嫁妆丰厚的女子在婆家往往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减少因经济问题引发的家庭不和。 贾迎春沉浸在无尽的愁绪中,这时司祺走进了屋子,发现正坐于窗边发呆的她。 司棋走近,她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浑然未觉。 “姑娘,你这是在沉吟何事?怎地蛾眉紧蹙,满面愁云,莫非心中有什么烦忧的事?” 司棋轻声细语,言辞间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疑惑。 贾迎春闻言,恍若从沉思的泥沼中猛然惊醒,忙不迭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脸上牵强地挤出一丝略带僵硬的笑容:“没...没什么,无…无非是屋内空气沉闷,想着坐在这儿能够呼吸窗外清新之风。你瞧这院中景致,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我一时间竟看得入了迷。” 司棋是何等聪慧之人,深知自家姑娘性情温婉、心思细腻。 如今逢出嫁在即,怎会无端生出烦忧? 想来一定是心中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苦楚,或是出嫁前对家人的不舍... 突然,司祺捕捉到了些许端倪,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她猜想一定是因为嫁妆之事,才会让姑娘忧心如焚,难以自安。 “姑娘,莫非是为嫁妆之事而烦恼?”司棋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 贾迎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忧虑,没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沉默半晌,她还是没有开口,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景致,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寄托于景色之中。 第377章 平儿上门 司棋在问出这话时,眼神始终紧紧捕捉着贾迎春脸上的微妙表情变化。 当她察觉到贾迎春因自己的话语而将目光转向窗外,心中便更加明了几分。 司棋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但她并未急于言语,而是轻轻地为贾迎春揉捏着肩膀,仿佛在思考着如何更贴切地表达心中的想法。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片宁静,唯有窗外树梢随风摇曳的声响轻轻回荡。 贾迎春凝视着窗外的景致。 司棋则以一种温柔而细腻的方式,试图通过这简单的举动,为贾迎春带去一丝放松与慰藉。 半晌过去,司棋才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充满了宽慰语气。 “姑娘莫要忧心忡忡,嫁妆之事自有老祖宗与大老爷操持,我想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为姑娘筹备,妥妥当当,绝不会让姑娘受半点委屈。姑娘现如今只需要安心的待嫁,待到成亲之日来临,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入李家,成为人人称羡的李家夫人。” 司棋言罢,脸颊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恍若春日里盛放的花朵,满载着喜悦与期盼。 就像是亲眼目睹了贾迎春身披华服、凤冠霞帔,在喜庆与祝福声中风光大嫁的温馨场景。 这笑容里,不仅蕴含着对自家姑娘深深祝福的纯真喜悦,而且还悄悄夹杂了对自身未来婚姻的无限憧憬与美好幻想。 这一刻,她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 眼前悄然浮现出自己与心上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浪漫画面,心中充满了甜蜜与幸福。 话音轻轻落下,贾迎春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笑容如同晨曦中勉强绽放的花瓣,虽然带着一丝清晨的温柔,却难掩其勉强与复杂。 仔细端详,不难发现,这笑容并未能为她紧锁的眉头带来丝毫舒展,也未能在她焦虑的眼眸中点燃真正的快乐之光。 相反,它更像是夜空中最微弱的星光。 努力闪烁着,试图照亮周围,终究却难掩盖周遭的暗淡。 贾迎春脸上浮现的笑容,是她对司棋深情关怀的一份回应,是为了不让这位忠心的丫鬟看出自己内心的波澜而刻意挤出的安慰。 实际上,她此刻的心中如同被厚重的云层笼罩,忧愁不仅没有随风消散,反而在无声中愈发沉重,仿佛每一缕思绪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负担。 按照常理,她的嫁妆应由家中长辈悉心筹备,以确保她能风风光光、体面地出嫁。 然而,岁月无情,贾母已至垂暮之年,身体日渐衰弱,对于家中繁杂事务早已感到力不从心,更遑论亲自操办如此琐碎而又至关重要的婚嫁事宜。 何况,贾母早已不再插手府中事务,即便她有心相助,恐怕也已是力有未逮。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年来由于种种挥霍,加之大观园的兴建,府中财政早已捉襟见肘,银两恐怕也所剩无几。 而贾赦的境况,更是令人摇头叹息。 其无论是从人力还是物力上,都无力为女儿的婚事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援手。 这一切,贾迎春心如明镜般清楚。 正因此,她只能默默承受,将苦楚深埋心底,不愿与人吐露半句。 司棋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够为贾迎春带来一丝慰藉,未曾料到会演变成这样。 想到贾母早已鲜少过问院中琐事,贾赦更是对自家姑娘的婚事漠不关心。 这一念头生起,司棋的眉头顿时锁起,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脸上的喜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忧虑。 几乎在同一瞬间,屋内复归于一片沉寂。 “姑娘无需忧虑,咱们还有三爷,对,咱们有三爷。如若三爷知晓此事,一定会为姑娘出头,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司棋右手轻轻握起了拳头,话语中也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焦虑的眼眸也在这时闪过一抹期盼的光芒。 显然,在这一刻,贾环已然成为了她心中的希望之光。 鉴于贾环与贾迎春之间的深厚情谊,他势必不会坐视贾迎春嫁妆一事置之不理。 只要他愿意伸出援手,定能扭转当下的困境。 思及此,司棋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贾迎春闻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也窥见了一缕曙光。 然而,就在她紧锁的眉头即将完全舒展之际,她却突然开口道:“不,不行,我不能再去劳烦三弟了。” 此言一出,司棋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疑惑地望着她。 “姑娘,这是为何呢?”司棋不解地追问。 “平日里已经屡屡麻烦三弟,现如今,我……我怎能一遇到难事就去找三弟?如果一有事情就去找三弟,我.....实在是于心不忍。”贾迎春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愧疚。 “可是,姑娘,这件事唯有三爷才能帮得上忙啊。”司棋急切地说道。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愿去劳烦三弟,否则我心里会一直愧疚难安。”贾迎春依然坚持己见,即便她的嫁妆不尽如人意,她也实在不愿再让三弟为她的事操心。 司棋心中虽有不解,却仍耐着性子,和声细语地劝说着。 因为她心中明白,眼下唯有三爷能够帮助她家姑娘一臂之力。 甚至她已经暗自决定,若自家姑娘执意不肯去找贾环,那她便私下里悄悄去求。 只要能让自家姑娘风风光光、体面地出嫁,她甘愿付出一切。 贾迎春瞥了司棋一眼,眼神似乎已经洞察了她心中的盘算。 正当她欲开口之际,秀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平儿姑娘来了~” 闻言,贾迎春暂且忘却了警告司棋,起身站了起来,同时目光向门外看去。 此时,平儿已从门口步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二姑娘。” “你怎么来了?可是二嫂子有什么吩咐?”贾迎春声音柔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揣测平儿此行,定是受王熙凤之托前来传话,否则轻易不会踏足此地。 平儿微笑回应:“二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我这次前来,确有一事要询问二姑娘。” 此言一出,贾迎春愈发好奇,眼眸轻轻闪烁,静待平儿下文。 平儿继续笑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关于二姑娘嫁妆一事……” 第378章 孙绍祖到京城 “什么?”贾迎春闻言,眼眸霎时圆睁,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一脸震惊地凝视着平儿,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你是说,你此番前来,是为了与我商议我的嫁妆事宜?” 司棋站在一旁,也是满脸的愕然与喜悦交织,心中仿佛有千百只小鹿在欢腾跳跃。她们方才还在为嫁妆之事忧心忡忡,不料转眼间,平儿便带着这样的好消息而来,真真是应了那句“心想事成”。 “正是如此,二姑娘。”平儿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见贾迎春一副震惊到失神的模样,她赶忙上前几步,亲切地握住贾迎春的手,笑语盈盈地解释,“二姑娘嫁妆这事儿,三爷早已与奶奶细心筹谋,如今已经筹备得七七八八了,只余下些微小的细节,奶奶唯恐有所疏漏,这才特地让我到这儿来,想听听二姑娘的意思。” 贾迎春听这些话,心头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她使劲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这份震惊与感动中抽离。 她从未想过,贾环与王熙凤竟会如此周到地为她考虑,为她准备嫁妆。 这段时日,她一直以来的担忧与焦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 想到贾环平日里的种种关怀与照顾,她的心中更是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温情。 终于,那份挤压心中已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泪珠儿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从眼眶中滑落,沿着脸颊缓缓流淌。 司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想要拭去泪水,却发现自家姑娘早已泪流满面,只是这滑落的泪水中散发着幸福气息,顿时让她松了口气。 平儿见贾迎春泪水涟涟,心中顿时一紧,以为自己言语间有何不妥,忙不迭地解释道:“二姑娘,您可别吓平儿!是不是我刚才哪儿说得不对,惹您伤心了?若是如此,平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司棋轻柔安抚着贾迎春,并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同时不忘向平儿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必太过紧张。 贾迎春感受到两人的关切,心中一暖,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轻轻揉了揉发红的鼻尖,挤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平儿,你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离开亲人和大家,我这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这才一时没忍住.....真的,一时情不自禁......倒是让你见笑了。” 平儿闻言,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地,嘴角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二姑娘,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平儿了,我万万担待不起。再说您的喜事就是我们大家的喜事,我们这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哪会笑话您呢?” 平儿善良而又富有同情心,平时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心灵手巧,鲜有出错。 因此当她见到贾迎春情不自禁的模样,心中也只有担心和羡慕。 担心的是贾迎春的落泪,高兴的是贾迎春寻到了一个好夫家。 等到贾迎春的情绪渐渐平复,平儿这才从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微笑着将其递到了贾迎春的面前。 但见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嫁妆的明细,从金器银器、珠宝首饰,到书画卷轴、田产店铺......可谓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贾迎春接过这份沉甸甸的清单,手指因为震撼而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手里捧着的仿佛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涵盖着贾环和王熙凤对她深深的关爱与祝福。她的目光在清单上快速扫过,每当看到一项贵重的物品,心中便涌起一阵惊叹与感激。 这些嫁妆的丰富与贵重,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言语,只能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清单,眼眶也不由再次泛红、闪烁,眸中幸福的泪光再也无法克制...... 平儿轻声道:“二姑娘,您慢慢看,奶奶说了,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还想要添置的,尽管告诉她,她一定尽力去办。” 贾迎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向平儿,眼中闪烁着幸福和感激的光芒:“平儿,你回去告诉二嫂子,说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这些嫁妆,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我很满意,也很感动......” 孙绍祖一行三人,历经长途跋涉,终得见京城巍峨之姿。 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金光闪闪,显得分外庄严,城门两侧,士兵挺立如松,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守护着这座皇城的心脏地带。 孙小安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恨不得将京城的每一处细节都刻进心里。他一边走着,一边贼眉鼠眼般的打量着周边,嘴里不由自主地嘀咕着:“哎呀,这京城可真是大气磅礴,比起咱们大同府,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看这城墙,高高的,这些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可比大同府的威风多了......” 从孙小安的面部表情变化,可以看得出他对京城充满的好奇与向往。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孙绍祖,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少爷,咱们一会进了这京城,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去找贾府吗?” 孙小安的话语中透露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毕竟,他们三人此行是为了贾府二姑娘的婚事而来。 对于他而言,进京不仅是一次旅程,而且更是见证自家少爷迎娶状元公姐姐的大事。 赵顺溜眯着眼睛,眼中透着几分精明与沉稳,正审视着四周的环境。 只见他轻轻扯了扯孙少安的衣袖,并用力地瞪了孙少安一眼,似乎在示意孙少安不要大呼小叫。 孙少安吧唧了下嘴,心中虽然有所不满,但还是停下了大呼小叫。 赵顺溜这才没有继续瞪他,随即向孙绍祖低声建议道:“少爷,咱们一路风尘仆仆,衣衫不整,身上也沾了不少尘土。依我看,不如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再去贾府拜访也不迟。何况这样一来,既能显示咱们的诚意与尊重,也不至于因仪容不整而被贾府中的人轻视。” 第379章 客栈闲谈 孙绍祖听后,深觉此言极为中肯,不禁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 他心中暗自思量,尽管对贪财好色、声名不佳的贾赦难有好感,甚至隐隐有股嫌恶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贾府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其权势与地位不容小觑。 若此刻自己以这副风尘仆仆、衣缕破旧之态贸然前往,只怕连贾府的大门都难以踏入半步,更遑论提及关乎终身大事的婚约。 念及于此,孙绍祖心中坚定了要先整饬自身,再图人生大事的决心。 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未曾谋面,却已令他心驰神往的未婚妻倩影。 想象中,她的笑靥如花,温婉贤淑......顿时让孙绍祖的心中既充满了紧张与期待,又莫名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与渴望。 这份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他愈发迫切地想要见到传说中的佳人。 孙绍祖在脑海中肆虐的想象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寻一处客栈休整, 他们沿着京城那条熙熙攘攘、繁华似锦的主街缓步前行,不久便发现了一家地理位置优越,此处正好与贾府相距不远,且客栈外观雅致脱俗。 客栈的招牌在晨曦的照耀下金光闪闪,似乎也在以它独有的方式欢迎着他们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入住安排妥当,孙绍祖住在一间上等客房中,而孙小安与赵顺溜则合住一间简朴、相对干净整洁的下等房。 孙绍祖一番梳洗更衣,换上了干净体面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与之前判若两人。 沐浴更衣完毕,孙绍祖回到房间后便闭门不出,只简单用了些客栈提供的精致菜肴,便迫不及待地躺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所有的疲惫与忧虑都被温暖的梦境一一化解。 次日,当细微的阳光透过窗棂,轻轻拂过孙绍祖的脸庞时,他才缓缓从梦中醒来。 此时已是辰时,阳光正好。 孙绍祖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干劲。 这一觉不仅让他恢复了体力,而且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人生大事充满了信心。 孙少安早早便已醒来,同在家里一样安静而又恭敬地候在孙绍祖的房间内,目光炯炯,随时准备听候主人的差遣。 见孙绍祖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凑上前去,嘿嘿笑道:“少爷,您终于醒了,昨夜可睡得安稳?” 孙绍祖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戏谑:“你这小子,明知故问。我若睡得不好,还能这般精神抖擞吗?” 他的语气中虽带着一丝责备,却难掩心中的愉悦。 现已进入京城,即将能与自己的美娇娘见面,孙绍祖能不高兴才怪。 孙少安闻言,笑容更加灿烂,仿佛主人的快乐也感染了他。 “嘿嘿~少爷高兴,我这心里头也跟着乐呵。少爷好事将近,咱们孙家上下都盼着那一天呢!” 孙绍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拉长语调:“少在这里贫嘴。不过,等你家少爷我娶了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你。说不定,到时候我再物色个夫人…嘿嘿!” 孙少安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只见他不停地弯腰点头,嘴里连声道谢:“谢少爷!谢少爷恩赐!小的感激不尽......” 看着孙少安那副激动不已的模样,孙绍祖心里不禁暗暗发笑。 他心想,自己说得是再娶一个夫人,这小子却以为自己给他娶个夫人。 不过,看见孙少安如此开心,孙绍祖也懒得去纠正他的误会。 他轻轻拍了拍孙少安的肩膀,笑道:“好了,别在这里傻乐了,服侍少爷我宽衣。一会准备准备,咱们去贾府拜访。记住,咱们代表的是孙家的脸面,到时候可不能失了礼数。” 孙少安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少爷放心,小的定不会让少爷失望,一定给贾府留下个好印象!” 孙绍祖穿戴整齐,洗漱完之后,神采奕奕地走下楼梯,来到了热闹非凡的一楼大厅。 孙小安为他准备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配着两根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一碟香气四溢的豆浆,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孙绍祖悠然地坐下,拿起油条,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与小米粥的温润在口中交织,让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着这份简单的幸福。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偶尔抬头,目光在大厅内流转,聆听着周围客人的谈天说地。 周围,两三桌客人正围坐一起,茶香袅袅,伴随着他们热烈的讨论声。 这时,隔壁桌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哎,你们可听说了?贾府最近可是出了件大事啊!”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同桌好友们的浓厚兴趣。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中年男人。 “什么事啊?快说说!”有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脸上写满了期待。 中年男人却只是笑而不语,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 他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闪烁着得意与狡黠。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说一半,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嘛!”有人不满地抱怨道,眉头紧锁,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悬念弄得心痒痒。 “就是啊,贾府能有啥大事?别不是你自己瞎编的吧?”另一个人也附和着,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好奇。 “哼,我看也是这样。咱们住在这附近,贾府要是真有啥风吹草动,咱们能不知道?”又有人加入了质疑的行列,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屑。 “对对对,我婆娘的姐姐的二大姨的妹妹的儿子的弟弟就在贾府当差,要是真有啥大事,我岂能不知?”一个看似消息灵通的人拍着胸脯保证道,脸上写满了自信与得意。 然而,中年男人对于周遭的质疑与催促,只是付之一笑,笑容中更添了几分深邃与玩味。 他轻轻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那“嗒”的一声轻响,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故事拉开序幕。 “哎呀,各位,你们看,这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我既然敢说这话,自然是有我的依据。难道我还会骗你们大家伙不成”中年男人狡黠地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挑逗。 第380章 嫁予之人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些许不悦。 只是心中的好奇像被钩子钩住了一般,怎么也放不下。 他们在心中暗自盘算,想知道胡老三到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胡老三,你说你知道贾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大事,可别在这里光吹牛不办事!” 同伴杨大东按捺不住好奇,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急切。 “就是,既然知道,那就快些说出来,省得在这里故弄玄虚!” 吴少楠也跟着附和,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胡老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环视着众人。 “说嘛,自然是可以说,只是我要是说了,今日这茶水钱……嘿嘿,诸位是不是得帮我出了?毕竟,我要说的可是独家消息,价值千金呢!” 此言一出,众人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渐渐发青,怒火中烧。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胡老三竟如此狡猾,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敲诈”他们。 突然,杨大东毫无征兆地站起,右手用力拍了一声桌子,怒目圆睁地盯着胡老三,眼睛像是喷出火来,愤愤不满吼道:“胡老三,你丫的是叫我们出来吃茶,说好的你请客,现在又故意这么说,我看你摆明了是不想请这个客。” 吴少楠紧随其后道:“没错,胡老三啊胡老三,当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每次出来吃喝玩乐,冲的比谁都快,一到结账的时候不是装喝醉就是装死,今天好不容易请一次客,竟然还打这样的主意,你简直可恶!” 王伟也愤愤不齿道:“就是,来时我还说,你胡老三怎么会请客,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好呀,真是好得不得了啊......” 胡老三的一番轻率言辞,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同伴们的愤慨,他们纷纷投来怒目,一时间气氛紧张得仿佛凝固了空气。 胡老三心中一凛,暗自懊恼。 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竟点燃了众人积压已久的怒火。 他们这副模样,仿佛是他平日里不经意间种下的不满种子,而他也正好提供了发泄的机会,于是他们就在这一刻集体破土而出,化为熊熊烈焰。 面对突如其来的众怒,胡老三心中虽惊涛骇浪,面上却强作镇定。 只见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化解危机的良策。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夜空,照亮了他的思路。 下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嘿,诸位好兄弟,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大家都要坐着好好商量嘛,你们真以为我胡老三是个只会蹭吃蹭喝的角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众人依旧沉默,眼神中的质疑如同无声的嘲讽,似乎在无声地质问:“难道不是吗?” 胡老三见此情形,也知道自己平时蹭吃蹭喝多了,给他们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会也只能干笑,不好再多做解释,不然众人估计能把他吃了。 紧接着,他轻咳了一声,故作神秘地凑近众人,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们,为了打听贾府这则独家消息,我可是下了血本,花了大价钱。既然你们不感兴趣,那就算了。不过,今天的茶水钱,我胡老三说到左海,请了!” 陈大刀闻言,眼睛一亮,半信半疑地问道:“此言当真?” 胡老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咱们相交多年,我胡老三何时骗过你们?但是有个条件,若我透露的消息你们觉得消息不值一提,茶水钱和一会的饭钱,我自是二话不说,全包了!若是我说的事你们闻所未闻,那这茶水钱和一会的饭钱你们来出,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有何不敢?”杨大东眉头一挑,想也没想就大声回答。 胡老三心中暗喜,杨大东的回答正中他的下怀。 于是他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笑着道:“好,那我可就说了。贾府最近确实有大喜事,二姑娘出嫁之事,想必你们都已知晓。但这其中的细节,可就不是每个人都能知晓的了。” 陈大刀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这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有啥稀奇的?你要是只拿这个说事,那咱们的约定,你可就输定了!” 孙绍祖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享用着早饭,原本他的心思早已飘向了即将前往的贾府,那里有着他梦寐以求的美娇娘和未来人生的重大转折。 岂料,周遭的谈话不经意间牵动了他的心弦,尤其是当胡老三提及贾府二姑娘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触动。 眼神中的淡然瞬间被炽热的好奇所取代,那是一种近乎迫切的渴望,如同烈火烹油,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地享用这顿早餐。 胡老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狡黠笑容,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嘿,各位,别急别急,我这要说的,可不是贾府二姑娘出嫁那么简单的事儿。”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像是在精心编织一个引人入胜的谜团,“大家都知道贾府二姑娘即将出嫁,但是你们可知晓,那位能娶得贾府千金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陈大刀一听,眼睛猛地一亮,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企图用自己所知的信息来压倒胡老三。然而,当他的思绪真正开始转动,试图从记忆深处挖掘那个名字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时语塞,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份突如其来的语噎,让他既有些懊恼也有些煎熬。 霎时间,同伴以及周围的人反应各异。 有的眉头紧锁,努力回忆每一个可能与贾府二姑娘联姻的世家子弟。 有的则低头沉思,试图从纷繁复杂的京城贵族圈中寻找线索。 整个茶馆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静默。 唯有胡老三得意洋洋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胡老三环视四周,内心的得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时候的他享受着即将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更得意于自己掌握的这个“独家秘闻”。 在他看来,只要没人能说出答案,他就能轻松赢得这场赌局,同时也将免去茶水钱和饭钱的烦恼。 谁知,正当他准备宣布自己胜利的时候,一个嘹亮而自信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知晓,这又有何难处?”这一声清脆而自信的话语,犹如一股清泉涌入喧嚣的茶馆,瞬间将所有人的思绪从沉思的深渊中拉回,齐齐将目光聚焦于发声之处。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孙绍祖身旁的孙小安挺身而出。 他站立得笔直,脸上挂着一抹自豪的微笑,眼睛闪烁着睿智与自信的光芒。 第381章 质疑声起 面对周围纷至沓来的目光,或惊讶,或好奇,或质疑。 孙小安如同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非但没有丝毫的怯场,嘴角反而流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 “贾府二姑娘即将嫁予之人,我知道是何人!”孙小安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注视,一边笑着继续开口。 话音一落,便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再次点燃了在场众人心中熊熊燃烧的好奇之火。 胡老三闻言,整个人难以置信地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紧紧锁在孙小安得意的脸庞上。 胡老三质疑的目光在孙小安脸上来回扫描,试图从对方的每个细微表情中捕捉到谎言的痕迹。 岂料孙小安双眼明亮,无形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这让他不得不生起动摇的心思。 “难道……他真的知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如此倒霉?”胡老三心中暗自嘀咕,整个人的情绪也从最初的疑惑迅速转变为深深的怀疑,继而又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怨怼。“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可能知道?即便是知道也犯不着当众说出来,倘若真被他说了出来,那么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全盘落空?” 胡老三心乱如麻,心中不断盘算着如何应对。 谁曾想陈大刀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直勾勾地盯着孙小安。 “这位兄台,你方才所言可属实?此事关系甚大,方才所言若非事实,还望你慎重自己的言辞。” 陈大刀的声音低沉,语气稍显急切,其中不乏夹带着一丝质疑。 “自然是真的,我孙小安何屑于说过假话?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孙小安嘴角微翘,望着陈大刀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 胡老三只觉心中的恨意如同烈火烹油,愈发炽烈,怒视孙小安的目光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时的他,真希望手中能有一根无形的针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孙小安那张多话的嘴紧紧缝起,让孙小安从此再也无法吐露半个字。 吴少楠一脸的兴奋与期待,几乎要跳起来,双手紧紧握拳,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急不可耐开口道:“这位兄弟,别卖关子了,快些告诉我们,究竟是哪位英俊少年,竟能有幸娶贾府温婉美丽的二姑娘为妻?” 吴少楠站出来这么问,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平日里,他最是看不起胡老三,认为这家伙净知道吃白食。 现在只要孙小安将真相道出,他们这群人就不必再买单,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胡老三掏腰包。 想到这里,吴少楠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随后目光微移,偷偷瞥了胡老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心里暗自嘀咕。 “呵呵,胡老三啊胡老三,你也没想到吧,这件事不止你一个人知道,别人也知道。” “这回我看你还能怎么办,今天这茶钱你必出。加上一会吃饭的钱,嘿嘿~不行,一会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多点几个菜,非得狠狠宰这家伙,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些年的白食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胡老三自然察觉到了吴少楠充满深意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犹如被浇了油的烈焰,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然而,现实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这满腔的怒火和不甘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化作嘴角一抹苦涩的微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孙小安的出现。 孙小安,可恶,简直罪大恶极! 愤怒之中,胡老三记下了孙小安的容貌,同时还有站在他身旁、歪着嘴的孙绍祖。 这两张可恶的面孔,此刻在他看来,比任何仇敌都要可恶千百倍。 胡老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眼神由怒视转为阴沉而冷静。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默地发下毒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让你们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后悔与绝望!” 胡老三没有办法阻止孙小安开口,只能将今天的耻辱埋藏在心间,有朝一日再向两人报仇。 “你们想知道?其实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孙小安嘴角始终保持着笑意,目光也随之转向孙绍祖,自豪道,“你们不必费心去猜测或寻找,因为贾府二姑娘的神秘夫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没错,这人此时就站在我身边,也就是我家少爷!”孙少安铿锵有力、下巴高高扬起道。 此言一出,吴少楠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他难以置信地打量孙绍祖,发现其除了身体健壮一些外,其身上并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 这样的人也能配得上贾府二姑娘? 吴少楠在心中喃喃自语,继而又将目光转向孙小安,声音微颤地发出质疑:“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说这人......他就是贾府二姑娘的夫婿?” 几乎同一时间,周围的人群也沸腾起来,一道道惊讶的目光在孙绍祖身上来回扫视。 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眼前这人是贾府二姑娘的夫婿,身上应该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奈何他们看来看去,并没有发现孙绍祖的亮点所在,于是乎众人发出了一阵阵质疑声。 “怎么可能?贾府二姑娘的夫婿怎么会是他?”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虽然我们不知道贾府二姑娘的夫婿究竟是谁,但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是他这样的人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没错,你们看他那副模样,虽然体格健壮,但是双小眼睛怎么看都像是透着一股子猥琐,贾府二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就算二姑娘眼光独特,三爷也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有人摇头晃脑地分析着。 “说得对,我也不信!这家伙除了身强体壮之外,一无是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我看啊,说这话的人八成是在说谎,想借此吸引大家的注意罢了。”又有人不屑地撇嘴说道。 “对,他肯定是在说谎!贾府二姑娘的夫婿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货色?”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吗,言语间也充满了对孙少安的质疑和孙绍祖的不屑。 第382章 驱离 “噗~” 就在众人纷纷质疑、议论声此起彼伏之时,一道突兀的喷茶声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嘈杂。 胡老三正沉浸在焦躁与烦闷的情绪中,试图通过喝茶来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与不甘。 谁知孙少安一开口,话语就如同平地起惊雷,猛然间在他心头炸响,令他措手不及。 以至于刚入口的茶水,都因这突如其来的震惊而倒喷而出。 胡老三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双眼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孙绍祖。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似乎在心中暗自咒骂着什么。 “眼前这人是贾府二姑娘的夫婿?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胡老三翻着白眼,不屑的嘀咕着。 他虽然未亲眼见过贾府二姑娘的夫婿,但对于传闻中才貌双全、风度翩翩的探花郎,却是早有耳闻。 没错,胡老三之所以这般笃定,是因为他听说贾府二姑娘的夫婿是今科探花郎。 孙绍祖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与探花郎沾不上一点边。 探花郎是何等人物,岂会是眼前这等面露贪婪猥琐之辈所能比拟? 胡老三心中冷笑不已,仿佛早已洞悉了孙少安和孙绍祖的谎言。 现在只待他将真相说出来,这样就能让他们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既然你们刚刚想破坏他的计划,那么就有承受他拆穿真相的能力。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快看,喷茶啦!” 话音落下,一语激起千层浪,瞬间将周围的人情绪点燃。 “胡老三这反应,一定有问题,说明他也不信这人是贾府二姑娘的夫婿!” “如此说来,这人绝非是贾府二姑娘的良配,这两人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 “就是,也不瞧瞧自己的尊容,竟还妄想攀上贾府的高枝,简直是痴心妄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耻至极!” 只一时间,众说纷纭,讽刺与嘲笑之声此起彼伏。 孙少安原本一脸得意,宣布孙绍祖为贾府二姑娘夫婿时,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眼中闪烁着无比得意的光芒。 就在他满心期待着众人的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蜂拥而至的巴结与奉承时。 现实却如同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美好幻想。 震惊与难以置信确实是有,但是众人并未如他所愿般纷纷上前巴结。 相反,他们开始对孙绍祖评头论足,窃窃私语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贬低。 粗鄙的言辞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切割在孙小安的心上。 孙少安的脸色由晴转阴,渐渐变得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原本他还想借此机会炫耀一番,却没想到自己和少爷反而成了众人嘲笑与讽刺的对象。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深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绍祖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整个人仿佛笼罩在漆黑一片的乌云之中。 尤其当刺耳的嘲讽声响起,指出他的猥琐不堪,配不上高贵的贾府二姑娘时,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恨不得立刻站起身,用双手狠狠撕烂那些出言不逊者的嘴巴,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触怒自己的可怕后果。 若是在他的地盘大同府,这些胆敢挑衅他的人,早已被他打得满地找牙,嘴巴歪斜。 想他孙绍祖从小到大,何曾遭受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与侮辱? 这份屈辱,教他如何能咽得下? 于是,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孙绍祖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只见他紧握双拳,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砸向面前的桌子,顿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孙小安见状,心知自家少爷这是已经怒不可遏,连忙挺身而出,对着众人怒吼道:“干什么?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我们好心好意告诉你们真相,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说些肮脏的话侮辱我家少爷,你们……你们是不是活腻了?信不信我立马打烂你们的臭嘴?” 这番话,是孙小安一贯的威胁口吻。 以往,只要有人敢得罪他家少爷,他都会带着家丁毫不犹豫地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然而,此刻身处异地,他虽然仍想如法炮制,但无奈身边没有家丁撑腰,只能龇牙咧嘴地放着狠话,试图用言语来震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未曾想,孙小安的话语刚落,四周便响起了阵阵不满之声。 陈大刀向前跨出两步,面容狰狞如欲择人而噬,双眼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孙小安,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可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竟敢如此与我陈大刀讲话?你莫不是嫌命长了?还是说你想着爬着离开此地?” 吴少楠慢悠悠地踱至陈大刀身旁,眼神冰冷地扫过孙小安与孙绍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这两个小子定是外来的吧?竟敢对刀哥这般无礼?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老三也连忙附和,一脸鄙夷:“瞧他们这模样,定是外地无疑,否则怎会住在客栈?敢对咱们刀哥出言不逊,简直是自寻死路。” 孙小安看着怒气汹汹的几人,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感迎面而来。 陈大刀虽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也没有就此作罢之意。 只见他伸出手指向门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们给我立刻、马上滚出此地,否则,可别怪我陈大刀心狠手辣!” 孙小安心中惊惧交加,欲要后退,可身后便是自家少爷,他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地喊道:“你……你敢!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若敢对我们动手,我……我便去官府告你!” 陈大刀闻言立时放声大笑,声如洪钟:“哈哈哈,你们瞧瞧他这副胆小的模样,方才还口口声声要打碎咱们的嘴,如今自个却抖得像个筛子!至于你说的告官,哼,有本事你尽管去告,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最好别在京城里瞎晃悠,否则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 店小二见状,实在不忍,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刀哥,这两位初来乍到,不识您的威名,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说着,他转向孙绍祖与孙小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两位客官,我看你们……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店小二心中,这两人实在是太过冒失,竟敢冒充贾府二姑娘的夫婿。 若此事被贾府知晓,恐怕会惹来大祸。 他可不想因为收留了他们,而得罪了贾府这座大山,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因此,让他们尽快离开,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第383章 王子腾升官 店小二的话刚落下,孙绍祖心中的怒火已瞬间被点燃。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死死怒视店小二,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说什么?你竟敢让我离开这里?” 孙绍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彰显着他内心的愤慨与不甘。 想他自幼便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何时曾遭受过如此屈辱的待遇? 以往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人们对他无不毕恭毕敬。 即便是那些不巴结他的人,也绝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然而,此刻店小二的话语,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房。 话语表面上是客气地请他们离开,实际上却是赤裸裸的驱赶。 没错,就是驱赶! 孙绍祖从未体验过这种被人轻视、被人驱赶的滋味。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更无法容忍自己的尊严被如此践踏。 此次他入京,本是怀揣着满心的期待与憧憬,准备前往贾府提亲。 提亲,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骄傲、值得炫耀的大喜事,也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跳板。 谁能想到,现如今他尚未踏入贾府的大门,就在这小小的客栈中遭受了屈辱的驱赶。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那么他的颜面何存? 以后他如何在京城立足? 贾府的人又会如何看待他? 此事一旦传入贾府,那么他的提亲之路必将充满坎坷与波折。 因此,今天他绝不能就此离开,绝不能让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认输。 即便真的要走,也必须是他主动做出的选择,而非像现在一样被他人驱赶而离去。 总之,现在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去! 眼见孙绍祖怒目圆睁,一脸凶悍之态。 店小二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自己让他离开,权当是好意为他着想,想让他避开这场无妄之灾。 没想到对方像个愣头青一样,非但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反而还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 莫不是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捏? 店小二心中有所不悦,心想既然不领自己的情,那他也没必要再掺和。 胡老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小子,你在这吱吱呀呀地叫唤什么?我劝你最好识相点,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将你从这扔出去都是轻的!” 孙小安见自家少爷受到威胁,连忙挺身而出,试图用自己的“勇气”来守护少爷。 此刻,正是他表现忠心的好时机,而且他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这些人真的敢对他们怎么样。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谅他们也没有胆子动手。 “你们敢!你们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我家少爷可是贾府的女婿,你们要是敢这么对我家少爷,那就是不将贾府放在眼里!你们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孙小安哆嗦着,甚至不忘将贾府搬了出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壮胆,天真地以为,只要搬出贾府这座大山,这些人就会因为忌惮而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然而,他低估了这些地头蛇的嚣张气焰,也高估了自己这话的真实性。 “你这混账东子,竟敢胆大包天,冒充贾府的女婿,看我不教训教训你,打烂你的臭嘴!”胡老三突然怒吼一声,毫无征兆地扬起他粗壮的右手,狠狠地朝孙小安的脸上扇了过去。 “我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让你冒充贾府的女婿招摇撞骗!” 胡老三一边打一边骂,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的事情,早已让他心中窝火不已,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又怎么会舍得放弃。 其实他想连孙绍祖一起收拾,但是孙绍祖魁梧的身材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生怕自己吃亏。 于是,他只好将满腔的怨气都撒在了孙小安身上,要怪就怪孙小安长得瘦小。 话说孙小安开口时,陈大刀等人心中有所顾忌,生怕他的话是真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想询问胡老三,确认孙绍祖是不是贾府女婿时,胡老三的突然动手让他们惊愕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胡老三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冲动?”众人不约而同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暗自嘀咕,对胡老三的行为感到既惊讶又费解。 他们知道胡老三平时虽然粗鲁,但也不至于如此失去理智,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真的知道贾府二姑娘的真正夫婿是谁? 眼下似乎唯有这个结果,才能解释他为何敢肆无忌惮的动手。 “打人,你凭什么打人?”孙小安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颊,委屈地叫嚷起来,眼中闪烁着泪光。 胡老三仍旧气呼呼的,瞪大了眼睛吼道:“打的就是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我再警告你一次,要是再敢瞎扯,我还接着打!” 孙绍祖在一旁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胡老三竟然真的敢动手。原本他还想站出来说几句硬气的话,可一抬头就迎上了陈大刀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陈大刀冷笑连连,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怎么?你也想尝尝拳头的滋味是吗?我告诉你,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对,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众人纷纷附和,同时还不忘催促店小二,“店小二,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的行李扔出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住在这里!” 店小二心中也对他们充满了不满,暗骂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冒充贾府的女婿。 贾府现在可是名声大噪,出了个状元公,谁不忌惮三分? 这几个家伙竟然敢如此大胆,简直是活腻了。 于是,店小二也没再多想,直接动手将孙绍祖几人的行李从二楼的包房里扔了出去。 砰砰几声,行李于大街上散落一地。 孙绍祖面子尽失,心中怒火中烧,但碍于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能咬着牙,脸色铁青地带着孙小安和赵顺溜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暗暗记下了那几个出头之人的容貌,心中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招惹自己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孙绍祖一行人离去后,店小二亦紧随其后。 只见他脚步匆匆踏出了客栈大门,目标明确地朝着贾府的方向疾步奔走,仿佛怀揣着什么紧急的要事。 抵达贾府,便急切表示要请求面见贾环,声称有要事相告。 贾府的门房初时半信半疑,不肯轻易通报。 店小二无奈,只得将客栈内发生的冲突与羞辱之事一一细述,言辞间透露出几分焦急与愤慨。 贾府的门房听闻后,这才信了他的说辞。 遗憾的是,贾环此刻并不在府中,而是应邀前往了王府,也就是王子腾的府邸。 王子腾昨日晋升九省都检点,王家的权势随之攀上了新的巅峰。 一时间,伴随着王子腾的升迁,王家声名大噪,其势渐盛,似有压过贾环状元之势。 第384章 王家的盛宴 王子腾升迁之喜,恰似久旱逢甘霖,又似金榜题名时,令其心花怒放。 故而,王家当即操办了一场盛宴,广邀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共同分享这无上荣光与满心欢喜。 贾府与王家,同为京城中声名显赫的四王八公之家。 而且两家一直都有联姻,这也使得两家的关系更加的亲密无间。 因此,每当王家举办盛大的庆典时,贾府总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受邀的贵宾名单之上。 以往王家诸如此类的大喜日子里,贾环没有资格前往参加的。 究其原因,无非是他庶出的身份,无法踏入王家金碧辉煌的大门。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截然不同。 王子腾亲自点名,特别叮嘱贾政务必将他带上。 这样的情况,前所未有。 贾政听闻此讯,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这样的嘱咐,也代表着王子腾的重视。 自己儿子能够让人记着,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王子腾,他自然高兴不已。 其实即便王子腾没有吩咐,贾政心里也有带着贾环前往王家的意愿。 只因如今的贾环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早已不是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庶子。 现在的他,是他贾政的骄傲,更是贾府新一代中的翘楚。 其才华横溢,恰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风度如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说话做事行云流水,待人接物谦虚有礼...... 这样的儿子,无论带到哪里,都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赢得众人的赞誉与瞩目。 贾环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虽有些许波澜,但并未感到太过意外。 随着自己身份的转变和才华的展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如今王子腾的特意邀请,显然是对他成就的肯定与认可。 马车缓缓停稳,车帘轻掀,贾赦当先迈出,步伐稳健,显现出了一点王八之气。 贾琏紧随其后,恭敬地立于贾赦身后,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谨慎与期待。 贾政也不甘落后,紧随着兄长的步伐,面容严肃而沉静,步调中带着几分文人的从容。 贾宝玉与贾环兄弟俩一前一后,恭敬地立在贾政的身后。 贾宝玉神色中带着几分兴奋,不时四处张望。 贾环则显得十分安静,就学着贾政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到了,准备准备,咱们就进去吧。”贾赦轻声道。 于是大家开始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朝王家大门走出。 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家小厮眼尖,一见就见到了来自贾府的贵客。 贾府的人到来,小厮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毕恭毕敬的笑容。 “见过两位老爷,三位公子!各位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我家老爷早在里面等着了。” 贾赦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对这热情的迎接表示满意。 他们这一行人中,除却贾环对王家稍显陌生,其余皆对王家环境了如指掌。 即便没有小厮引路,也能轻车熟路地寻至王子腾所在之处。 当然,小厮的引领不仅是一种礼仪上的周全,更是王家对他们重视的体现。 在小厮的恭敬引领下,贾府五人踏入了王家宽敞气派的庭院之中。 王家的景致宛如精心布置的画卷,错落有致,花木扶疏,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主人的非凡品味。 当他们穿过曲折的弄堂时,贾环的耳畔响起了一阵阵喧闹之声。 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聚集着众多人。 这些人手中皆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显然都是前来祝贺送礼的宾客。 只是由于祝贺之人络绎不绝,王家一时之间分身乏术,无法立即安排人手招待这些客人。 毕竟,他们并非贾府之人,自然无法享受到贾府与王家之间深厚的交情所带来的礼遇。 否则他们的马车刚停稳,恐怕就如贾府一样有专门的小厮上前热情招待。 等候的人群之中,有位名叫韩冲的汉子,望着贾府一行人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唉,说到底还是四王八公的人,这等待遇,我等望尘莫及!”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陈炜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提醒道:“嘘,韩冲,你说话可得小心点。明知道那是贾府的人,说话还这么大嗓门,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韩冲闻言,眉头紧锁,一脸不满瞪了身边的人一眼,反驳道:“我说陈炜,你是怎么了,这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小了?何况我就感慨那么一句,难道他们听见了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陈炜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哎,你看看你,又急了不是?你是忘了咱们来这儿的目的了吗?现在还不长记性,难道你忘了当初就因为你这张嘴,给你惹来了多少的麻烦?要不是因为你说话太直太冲,你至于现在还只是个副将吗?连个正经的将衔都没混上。你要是再不改改你这张嘴,我看啊,谁也帮不了你,除非你跑到边境去,否则在京城里就别想往上爬了!” 韩冲听后,愤愤不平地嘀咕道:“哼!不就是官官相护嘛,他们看我不顺眼,我还看他们不顺眼呢。” 话虽如此,但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显然是将陈炜的劝告听了进去。 陈炜深知他的性格,见他有所收敛,也就不再追究。 只见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凝望着贾府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时,韩冲又忍不住开口了:“我说老陈,贾府的人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陈炜瞥了韩冲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无奈,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孩子。 “哼,你真是井底之蛙,岂知天高地厚?” “贾府最近可是发生了一件震动京城的大喜事,你在京城却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陈炜无奈地摇着头,真想不明白这家伙的脑子是咋长的。 有时候真的想拿把斧头将他的脑袋劈开,好瞧一瞧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第385章 区别对待 韩冲闻言,眼瞳深处不经意地掠过一抹不以为然的微光。 他那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宛如幽黑的夜空,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蓦地,他轻抬起了头,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陈炜的脸庞,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与此同时,韩冲的嘴角微微下垂,勾勒出一抹不为所动的弧度。 这抹弧度仿佛是他内心的写照,显示出他对贾府之事的漠不关心。 陈炜见此,心中除了叹气便是无奈。 紧接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然而,身为韩冲好友的他,也深知韩冲的性情,知道只有说出真相,对方才能知道他的用意。 于是乎,陈炜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焦急缓缓压下。 随后,他的脸上换上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可曾仔细端详,适才行进于队伍末尾的那位俊逸少年?呵呵……我且告知于你,他,乃是我大唐举世无双、震古烁今的六元及第状元郎!六元及第,此乃科举之途至高无上之荣光,更是才情卓绝、学识渊博之体现,即便是圣上,亦对其赞赏有加,尊崇备至。就连赐予他的官职,都与往昔的状元迥然不同……如此超凡人物,岂是你平素所知那些贪图逸乐、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所能比拟的?” 陈炜的言辞之中,尽是深深的慨叹与由衷的景仰。 这份源自内心的情感真挚而炽热,恰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耀光芒。 倘若贾环仅是进士及第,或许尚不足以令陈炜如此动容,但他偏偏是大唐乃至历史长河中独一无二的六元及第状元,这份荣耀,足以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此等辉煌成就,何其伟大? 即便是身为武人,平素对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官多有轻慢的陈炜,在面对贾环这等光彩照人的天才时,也不得不敛去那份傲气,自心底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之情。 陈炜坚信,自己这番话语,必能如雷霆般震撼韩冲的心灵,令他那看似坚如磐石的天灵盖亦为之颤动,体悟到贾环非凡才华所带来的震撼。 果不其然,陈炜的话语刚落,韩冲的双眼便猛地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就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他的嘴巴半张半合,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一时之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韩冲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相信,那个看起来如此稚嫩的少年,竟然会是今科的状元! 这怎么可能呢? 他在心中不断地质问自己,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荒谬的梦境。 韩冲微微摇头,似乎想要将这难以置信之事从脑海中抹去。他心中暗自思忖,定是陈炜有意夸大其词,以引自己关注。然而,那丝疑虑却如影随形,难以消散,令他无法全然释怀。 “你……你适才所言,莫非属实?你是说,方才那位看似稚气未脱的少年,竟是今科状元?”韩冲的声音略微颤抖,显然仍深陷于巨大的震撼之中。他再次摇头,似是欲将这难以置信之事从脑海中驱除,“陈炜啊陈炜,你即便欲夸赞那少年卓越非凡,亦不必如此煞费苦心编造故事来欺瞒于我吧?观其年岁,恐连《四书五经》的皮毛都难以通晓,你却言其为状元,此非天方夜谭,又作何解?” 面对韩冲的质疑,陈炜沉默了许久。 他实难料到自己的挚友闻此竟会如此反应,着实令他惊愕不已。 此种言语,他岂会伪造?又怎敢妄言? 今科状元,六元及第,此乃举国关注之要事,他一个区区武人,岂敢在此等大事上胡言乱语? 陈炜无奈地看了韩冲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恰似在看着一个懵懂而又执拗的孩童。 “是真是假,你尽可自行去核实。我坚信,只要你有心去询问,自会知晓答案。如此大事,我岂敢擅自编造,欺瞒于你?”陈炜缓缓摇了摇头,语调中夹杂着些许责难与无奈。 话音一落,韩冲的心中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正如挚友所说的那样,如果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或许还有可能被人胡乱编造,但像这般重大之事,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身份地位特殊之人而言,又怎会有人胆敢信口开河、肆意捏造呢? 而且,陈炜可是自己多年的至交好友啊! 他没有理由要编造如此荒诞不经的谎言来欺骗自己? 这对他没有丁点好处。 想到这里,韩冲原本坚定无比的怀疑之心开始出现了一丝丝裂痕,并慢慢地土崩瓦解。 尽管他嘴上依旧强硬地不肯轻易承认,但在内心里,其实已经渐渐地倾向于相信陈炜所讲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 恰好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们也纷纷出声议论起来。 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其中不乏有人提及到了贾环这个人。 贾环竟以惊人之姿成为了六元及第的状元! 众人惊叹不已的声音不断传入韩冲的耳中,一波接一波永无休止的浪潮,不停地冲击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终于,韩冲心中所有关于此事的疑虑都彻底烟消云散,再无半分存留...... 贾环等一行人抵达前厅,尚未落座,贾宝玉便被内院来的丫鬟唤走。 至于贾环,并无此殊遇。 盖因他与王家并无血缘之亲,王夫人仅是其名义上的母亲,实则无甚关联。 因此,他心中并无半分不适。 况且,内院乃女眷聚居之所,即便欲令其前往,他内心也是不愿。 毕竟入内之后,恐连谁是谁都难以分辨,岂不徒增烦恼? 贾环有此想法,实属正常。 多年来,今日是他首次踏足王家,除却王子腾,其余人等,他是一概不识。 若要他与他人打招呼,只会尴尬无比。 贾环等人正欲就座,薛蟠迈步而来。 话说薛蟠孤身来到大厅,便见内院婢女引着贾宝玉朝内院行去,他本欲随行。 岂料开口之际,却遭领路婢女婉言回绝。 薛蟠霎时心生不悦,然亦未发作。 盖因薛家如今已然式微,自身又不学无术,至王家遭冷遇,亦在情理之中。 第386章 王子腾的赞赏 薛蟠烦闷之时,偶然瞥见贾环,此情此景顿使他心潮澎湃。 贾宝玉这会已经进入内院,而自己却遭拒,这般境遇自是心中不快, 然此刻见贾环亦在大厅,其不悦之情须臾间便消散大半。 连贾环这等六元及第的状元,亦未能进入内院,自己未能前往又有何妨? 仅此一念,薛蟠心境豁然开朗,遂阔步至贾环身旁,一手更是紧拉贾环攀谈起来。 贾环这边却是悚然一惊,实未料到有人会蓦然现身,且如此亲昵地拉住自己的手,更遑论此人竟是薛蟠。 对于薛蟠的癖好,贾环了然于心,这家伙素有断袖之癖,自己若与他过于亲近,恐遭其惦念。 只是面对如此热忱的薛蟠,若是直接将其推开的话,势必会令对方心生疑窦。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与薛蟠保持距离时,薛蟠似乎有所察觉,松开了他的手,这让贾环稍感宽慰。 薛蟠放手后,立刻有人上前与贾环打招呼,而且人数众多,其中不乏朝廷上的高官。 这种热情的招呼待遇,连贾政和贾赦都未曾有过。 并非无人与贾政、贾赦打招呼,只是与贾环相比,无论是官职还是人数,都要少得多。 或许这就是状元的荣耀吧,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掩盖。何况今日能到王家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官场中人,都深知六元及第的分量,无人不想与贾环结交,即便无法结交,混个脸熟也是极好的。 面对如此情形,贾政内心并无波澜,自从儿子高中状元后,对于这样的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 当然,即使不习惯也无可奈何。 如今贾府衰败,若不是贾环崭露头角,可能上来打招呼的人会更少。 说白了,这么多人上前与他们打招呼,无非是仰仗贾环的光芒。 贾政如此想,皆因贾环是自己的儿子。 贾赦却不这么认为,贾环如此耀眼,众多人上前结交围观,而自己和儿子贾琏却备受冷落,这让他的内心极度失衡。然而,他根本无力改变这样的额现状,只能是在那里强作笑颜。 要说最痛苦的人,那非薛蟠莫属。 在他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之时,尚未见到有任何人与贾环相谈甚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贾环身旁竟已围满了人群。 这些人的簇拥和热情,使得贾环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样的场景对于薛蟠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折磨。 那种忽视和冷落的感觉,比起无法踏入内院还要令他感到难受和煎熬万分。 面对如此局面,薛蟠纵然心中有万般无奈,但也着实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之策来改变现状。 只见他稍作思索之后,悻悻然地回过身去,与一旁的贾琏搭话闲聊以解心头烦闷。 贾琏与薛蟠有着颇为相似的兴趣爱好,因此两人一搭上话,便迅速地打开了话匣子,越聊越是投机。 特别是当他们谈论起关于女人的种种话题时,两人的眼睛里都不约而同地闪烁着一丝猥琐的精光。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两只饿狼看到了美味可口的猎物,垂涎欲滴却又故作矜持。不仅如此,兴致高昂的他们甚至还当场约定好,等到稍后宴会结束之际,一定要再次结伴出去好好地“体验”一番。 面对着如此众多之人纷纷走上前来打招呼并闲聊,贾环心中虽略微生出些许抵触之意,但好在像这样的场合对他而言早已屡见不鲜了。因此,他应对起来可谓是游刃有余、信手拈来,其面庞之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无论所面对者是官职低于自身,亦或是高于自身,贾环皆能够保持心境平和,毫无慌乱之态,且均能以礼相待。 此刻,王子腾尚未现身,然而王子腾的管家却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贾环的一言一行。 待到这管家将贾环的举动观察得大致差不多之时,便不动声色地悄然隐没于熙攘的人群之中。 再次露面时,已然稳稳地站立在了王子腾的身后。 就在此时,王子腾终于闪亮登场! 刹那间,整个前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是贾环等一众宾客,亦是毫不例外。 紧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皆是热情洋溢地向王子腾道贺,而贾政和贾赦二人更是率先迈步向前。 在此情形之下,贾环心中一凛,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忙不迭地加快脚步紧紧跟上。 待走到近前时,更是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去,对着王子腾深深地躬身施礼,同时满脸恭敬地祝贺道:“贾环见过舅舅,恭喜舅舅此番荣升要职,官运亨通!” 王子腾闻得此言,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贾环身上,只见眼前之人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随即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你此次春闱能一举高中状元,实在是可喜可贺。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是倍感面上有光,着实不错,着实不错啊!” 这种话贾环听多了,说的人不一样,回答自然也不一样。 只见他不慌不忙,谦逊地回应道:“舅舅您过奖啦,外甥能够有幸高中,全都是仰仗着贾家列祖列宗的庇佑和福荫,外甥自身实难担当如此赞誉。” 王子腾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地道:“哈哈哈,贤甥这番话不过是说给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听罢了。你自己所付出的艰辛努力才最为关键呐!倘若仅仅依靠祖宗的福荫便能高中状元,而且还是那极为难得的六元及第之状元,那么只怕这偌大的京城早已是状元满地走喽,又岂会像如今这般稀罕呢?事实究竟如何,大家自是心知肚明呀!” 贾环听闻王子腾之言,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舅舅赞誉,外甥定不会辜负家族期望。” 王子腾越听越满意,笑着拍了拍贾环的肩,特意问道,“听闻你近日忙于公务,可有难处?” 贾环心中微微一惊,实在没有想到王子腾会做出这样关心的举动,连忙镇住心神,轻轻摇头,“多谢舅舅关心,外甥虽忙碌但一切尚好,诸多事务也算应付得来。” 王子腾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贾环,当见到贾环这般宠辱不惊,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如此年纪便这般聪慧,而今做事也沉稳,日后必成大器。只是朝堂之事复杂多变,你初入官场,需小心应对方是...” 第387章 遇见 贾环明亮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珠子微微一转,脸上迅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而后轻声回应道:“舅舅的教诲,环儿定然会牢牢地铭记于心。” 就在此时,王子腾忽然将头凑近了一些,并刻意压低了自己原本就不算高亢的嗓音,若有所思般开口说道:“我听说,你那大哥贾宝玉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一点儿正事儿都不干。你作为弟弟,可得多费点儿心思去提点提点他方是。” 听到这番话后,贾环的内心不禁微微一动,暗自感慨道:“果然呐,宝玉到底还是亲外甥,即使王子腾平日里看不惯宝玉的所作所为,但心里还是向着他的。这不,此刻哪怕宝玉不在这,王子腾也还心心念念着他……” 不过想归想,表面上贾环自然是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 而且人家还是亲舅甥,自己不过是外人罢了,根本没有资格去评头论足。 于是乎,他赶忙接口道:“宝二哥他天性纯良善良,对人也是极好的。只不过他向来对于那些所谓的仕途经济之道不太感兴趣罢了……但请舅舅放心,环儿一定会尽己所能去劝诫于他的。” 说是这么说,至于做不做则另外说。 宝玉是他的兄长,哪有弟弟劝诫兄长的道理? 况且宝玉本就是一块顽石,转世而来就是为了享受人生,你让他去追逐功名利禄,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王子腾对于贾环给出的回答显然并不是特别满意。只见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眉头微皱,面带些许不满之色地说道:“他那样子终日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终归不是个妥当的做法。你可要记住了,如今整个贾家未来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千万莫要因为受到他的影响而耽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话说到这份儿上,贾环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除了恭恭敬敬地应承下来之外,自己实在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毕竟眼下在场的可不单单只有他们贾府自家人,还有不少其他外姓之人也在呢。 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那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招惹麻烦嘛? 所以,面对王子腾如此严厉的告诫,贾环除了连连点头,口中不停说着“是是是”以外,便再也不敢有半句多余的言语了。 紧接着,王子腾不再理会贾环,转而与贾政和贾赦等一干人开始热络地交谈起来。 见此情形,贾环识趣地缓缓向后挪动脚步,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然后静静地站定身子,低头垂目,再不发一言。 原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便会画上句号,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王子腾和周边众人热络地寒暄完之后,竟然又一次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贾环身上。 贾环见状,先是微微一怔,心中暗自诧异,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迈步朝着王子腾靠近过去。 两人简单地闲聊了几句,气氛还算融洽。 可就在这时,王子腾突然环顾四周,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一般,出声问道:“宝玉去哪了?” 贾环一听,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无语。 这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您老人家现在才发现宝玉不在场? 难道说您这个当舅舅的,就这么对自己的亲外甥行踪如此不关注吗? 贾环在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半分。 正当贾环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时,一旁的贾赦倒是很爽快地接过话头说道:“宝玉去了内院。” 王子腾闻听此言,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微微皱起,紧接着转头看向贾环,用一种低沉而严肃的语气吩咐道:“环儿,你快去把你大哥给叫回来,我与他有事相说。” “呃……为啥非得让我去呀?”贾环满心的不情愿,甚至有些自闭。 只是面对王子腾这位长辈兼权贵人物的要求,他纵使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实在不好当面拒绝。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遵命行事。 所幸的是,此时王子腾身旁的管家王盛主动站了出来,笑着对贾环说道:“环少爷,小的给您带路,请跟我来吧!” 说着,王盛脸上始终挂着那标志性的微笑,态度极为恭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便率先迈开步子朝内院走去。 贾环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一点儿,紧绷的神经也随之略微放松了些。 “还好有这么个对路况熟稔于心的人带路,不然凭着自己对这内院路径一窍不通的情况,想要顺利地寻到宝玉,还真不知道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说不定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压根儿就找不着他......” 就这样,贾环亦步亦趋地跟着王盛向内院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们先是路过了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那假山上怪石嶙峋,有的像昂首挺胸的狮子,有的似蜿蜒盘旋的巨龙,还有的仿佛憨态可掬的大象,令人不禁啧啧称奇。 再往前走几步,一幅如诗如画的山水美景便映入眼帘。 只见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淌而过,水波荡漾间闪烁着点点金光;溪边垂柳依依,嫩绿的柳枝随风轻舞,宛如婀娜多姿的少女;远处青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给整座山峰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行至半途,王盛骤然驻足,沉凝道,“环少爷,老奴突感腹中不适,需去小解,您稍待片刻,老奴去去便回。” 贾环尚未及言,王盛便如疾风般,嗖然消失于原地。 整个景色宜人的庭院,唯有庭院外的欢笑声在回荡,而贾环的四周,唯余他孤身一人。 贾环张了张口,轻叹一声又闭上,而后便在原地静候。 然而,久候多时,仍不见王盛归来,且四周亦无仆从经过,贾环心中不禁生疑。 暗想王盛究竟是何状况? 将自己引至此处,却又骤然消失? 莫非是欲看自己的窘态与笑话? 若是如此,自己须得谨慎应对,毕竟身负状元之名,若真给自己难堪,便不只是给贾府抹黑之事,更会给朝廷、给大唐蒙羞。 如此之事,断不能发生。 原路折返? 此举亦不可行,恐招人耻笑。 继续前行,不识路径,也是行不通。 左思右想,贾环索性不再思索,独自一人缓缓踱步。 若自己久未现身,定然会有人前来寻自己,此乃他胆敢悠然踱步的缘由。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正当贾环沉浸于眼前如诗的美景之中时,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的询问。 第388章 贾宝玉的欢乐时光 贾环微微一怔,忙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位亭亭玉立、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姑娘。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几缕发丝调皮地在微风中舞动;那张白皙粉嫩的面庞犹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精致而又迷人;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正圆睁着,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紧紧地盯着自己。 面对这位突然出现且气质出众的姑娘,贾环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此时的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无比。 但凭他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那颗躁动的心却完全不听使唤。 姑娘似乎察觉到了贾环异样的目光,她转过头来,美眸直直地盯着贾环,朱唇轻启问道:“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再次让贾环吓了一跳,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没站稳脚跟。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然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双手抱拳向姑娘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在下贾环,方才路过此处,见这景色宜人、美不胜收,一时情不自禁便驻足观赏了起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说完这番话后,贾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心也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后背也微微发凉。 话音落下,然而此时对面的姑娘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不仅没有回应贾环的道歉,反而还一脸惊讶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贾环,樱桃小口张得大大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姑娘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便是贾环?是那个春闱上六元及第的状元贾环?” 贾环并没有开口否认,而是轻轻地、不易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只是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还是翻起了涟漪。 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竟已经如此响亮,以至于连待在内院中的陌生姑娘都能知晓。 反观眼前的姑娘,足足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让自己从这惊人的消息所带来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待她终于平复了情绪之后,那双美眸便充满好奇地开始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贾环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般毫不掩饰的注视有些失礼越界,她不禁微微红了红脸,于是赶忙强行收敛住目光,但是眼中的那份好奇依旧难以完全压抑下去。 稍作停顿后,姑娘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开口问道:“今日客人们皆在前厅欢庆热闹着呢,你怎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说话间,只见她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姑娘名为王婉茹,乃是王子腾大人的侄女。这王婉茹生得着实美丽动人,蛾眉皓齿,面若桃花,再配上一身淡雅的绿色衣裙,更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仙子下凡,也难怪贾环会忍不住盯着看。 贾环微微躬身,轻声回答道:“我到这儿来,是打算前往内院寻找宝二哥。” 王婉茹听闻此言,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她那秀美的眉毛便微微蹙起,面露疑惑之色,“既是来寻宝二哥,按常理说应当有人在前引路才对,你初次造访此地,若是无人引领的话,怕是极易迷失方向。” 贾环赶忙拱手作揖,慌忙解释起来:“姑娘有所不知,原本我与王盛管家一同前行的,奈何行至此处时,王盛管家突然觉得肚子有些许不适,我只好暂且在此稍候片刻。” 王婉茹听后恍然大悟,轻点螓首,表示理解。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王盛那熟悉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环少爷,真是让您久等啦!”话音未落,王盛已然快步走到贾环身前,当他看到王婉茹时,当即恭敬地施了一礼,“老奴王盛拜见婉茹小姐。” 贾环与王婉茹见状,不约而同地轻轻颔首示意。 眼见王盛出现,王婉茹张了张嘴看向贾环,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优雅地欠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王婉茹走远之后,王盛满脸堆笑地看向贾环,说道:“环少爷,咱们继续走吧!” 面对王盛脸上堆着的笑容,贾环心里总有一种错觉,这笑容与之前相比似乎略有不同,隐隐间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打量意味。 不过贾环一时之间也无暇细想其中缘由,只得应声道:“好,那就有劳王管家了。” 于是二人继续朝着内院走去。 且说贾宝玉轻车熟路地迈进王家内院,就好似鱼入大海、鸟归山林一般自在逍遥,其受欢迎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他刚一现身,瞬间便被一群如花似玉的女眷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一时间,各种溢美之词如潮水般向贾宝玉涌来。 “宝二爷真是貌若潘安啊!” “瞧瞧这俊逸非凡的模样儿,真叫人心醉神迷呢!” 诸如此类的夸赞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贾宝玉悠然自得地沐浴在这片赞美声浪之中,心中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般情景于他而言,可比待在自家贾府时还要令人开怀。 遥想当年,自贾环中举之后,那些对他的夸赞场景便已逐渐稀少起来。 待到贾环高中状元之时,此类情形更是变得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甚至有时,他还隐约能听到府中下人私下将他与贾环拿来比较议论的闲言碎语,这着实令他心生不快。 此刻置身于王家内院之中,贾宝玉只觉心情愉悦无比。 相较于自己所居住的怡红院,此处显然要更为欢乐祥和。 只不过,他未曾留意到的是,尽管这些女眷们对他赞不绝口,但翻来覆去所说的无非就是些关于他模样俊俏之类的话语。这类言辞,贾宝玉往昔早已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可如今不知怎的,听起来却是格外顺耳动听。以至于他满心欢喜地想着,倘若能够一直留在此处,永不离开该有多好哇! 毕竟这儿有着如此众多的姐姐妹妹相伴左右,每一个皆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快乐和温馨...... 第389章 万众瞩目 时光悄然流逝,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 贾宝玉依然沉浸在愉悦欢快的氛围当中,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名丫鬟脚步匆忙、神色紧张地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她径直走到王子腾妻子赵氏的跟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轻声细语地向赵氏禀报说:“夫人,王管家现在等在外边儿,说是来求见您......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儿。据王管家所讲,这位年轻的公子正是贾家的贾环少爷,此次前来乃是奉了老爷之命,请宝二爷移步前往前厅说话。” 这名丫鬟话音刚落,原本还算安静祥和的场面瞬间变得嘈杂起来,立刻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纷纷议论。 只见厅内一名及笄之年的少女惊愕失声道:“贾环少爷?难道就是那位传闻中高中了六元及第状元的贾环吗?” 随着这话说出,旁边立时有人随声附和道:“没错!我想起来了,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好像就是出自贾府,而且听说其名恰好就叫做贾环,会不会正是门外的来人呢?” 又有一人不禁感叹道:“哎呀呀!竟然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呐,夫人,要不赶紧把人给请进来让大伙儿都见一见吧,也好让我们沾沾这文曲星的喜气哟!” “可不是嘛!虽然一直都听说有这么个状元郎,但是至今为止啊,咱可都还没有那个眼福能够亲自目睹一下这少年状元的风采呢!我之前听我家老爷提起过,咱们这位贾状元那可真是不一般呐!他不仅是我大唐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出现的、史无前例的六元及第的状元!哎呀呀,光是想想就觉得此人必定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啊!真是让人心痒痒......” “就是就是!快些请进来让大家瞅瞅吧,也好让我们这群人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少年状元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模样儿。说不定啊,单从面相上就能瞧出几分与众不同来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翘首以盼着那位神秘的少年状元快快现身。 一时间,各种惊叹和好奇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屋子顿时热闹非凡。 现场气氛热烈非凡,每一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惊叹和好奇之色。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中,却有一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那便是贾宝玉。只见他面色阴沉,耷拉着脸,满脸不悦地紧盯着门口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令他极为不满的事物。 原本,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贾宝玉身上,他也正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可谁知,当贾环的名字突然传入众人耳中,犹如一阵旋风瞬间席卷全场。人们的视线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就连一直围绕在贾宝玉身旁的那些娇艳女子们,此刻也纷纷转移了目光。她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口中发出阵阵欢呼声,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贾环的风采。 看着眼前这一幕,贾宝玉心中的郁闷愈发强烈起来。 这些刚刚对他百般讨好、千依百顺的女孩子们,如今竟然毫不留恋地将关注焦点从他身上移开,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失落和恼怒?而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就连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也未能幸免。 赵氏环顾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眼神中的热切期盼。她深知若在此刻扫了大家的兴头,恐怕会扫了大家的兴,何况刚刚听大家这般议论,她心里也对这位大唐最年轻的新科状元生出了好奇,也想瞧瞧这位名义上的外甥究竟是何等奇人! 于是,她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满心期待,晓红啊,你且去一趟,将咱们这位新科状元贾环公子给请进来吧!说实在的,连我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大唐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究竟是何等人物呢!今日难得有此机缘,正好能让大伙一同开开眼!快去快回哟!” 晓红闻听此言,赶忙点头应诺,然后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功夫,她便领着贾环走进了屋内。随着贾环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身上。 果真是不负众望,贾环生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再加上那身崭新的华服,更是衬得他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不仅如此,看其年纪轻轻,便能取得如此辉煌成就,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这么年轻,真的是状元吗?莫不是搞错了吧!”有人满脸狐疑地低声嘟囔着。 “可不是嘛!真是年轻呀,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年轻的状元。回想咱们自己家的孩子在他这般大的时候,怕是整日就只晓得吃喝玩乐呢!”另一个人也附和着感慨道。 此时,晓红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向大家介绍道:“来,各位,这位便是今年新科状元啦!” 紧接着话音一转,她又向着贾环介绍起来在场的人,“贾状元,这是我们夫人,这是二夫人……” 贾环自从进入大厅,面对无数女眷的目光霎时有点蒙圈,心中怀揣着一丝丝的忐忑不安。 但见他面带微笑地轻吸一口气,眨眼间便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依照礼仪,向着众人拱手行礼,并恭敬地说道:“见过舅母,二舅母……见过诸位表姐姐妹妹妹。”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快速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庞,只见那些女子们或端庄秀丽、或娇俏可爱,皆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面对贾环彬彬有礼地拱手行礼,现场众人反应各异。有的人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回应着;有的人则用手捂着嘴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憋不住笑出声来了;还有一些人比较腼腆害羞,竟直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似乎不敢直视眼前这位俊朗的少年。 倘若贾环还只是贾府一个普通的庶子,这些人或许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奈何现在的他有着状元及第的荣耀加身,是大唐最年轻、同时也是大唐唯一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这一点足以让她们心生崇拜! 第390章 大事不好 赵氏面带微笑,轻轻地朝着贾环招了招手,亲切地说道:“来来来,快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瞧瞧!” 原来,赵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贾环本人。 说起来,她对贾环倒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 毕竟从名分上来说,她仅仅只是个名义上的舅母罢了。 然而,贾环身上那顶“大唐最年轻状元”的桂冠实在太过耀眼,即便只是这层关系,她也断不可能流露出丝毫嫌弃之意。 要知道,状元之名,乃是无上的荣耀,放眼当今的贾府乃至整个四大家族,贾环无疑都是最为出色、最能撑得起门面的后辈,将来说不定他们王家以及其他两大家族都得靠他来照拂。 话说置身于如此喧闹且备受瞩目的场合之中,贾环内心深处颇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说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阿谀奉承和热闹非凡的场面,但是像今天这般被众多所谓的陌生亲戚团团围住,依旧让他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不过,好在他向来心思沉稳缜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尽管心中略有波澜,其面容之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异样来。 贾环缓缓走向赵氏,赵氏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后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听闻你六元及第,真乃四大家族之幸!” 孙氏也接口道:“是啊,环儿这般聪慧,日后定大有可为。” 贾环谦逊地回道:“舅母谬赞,环儿不过是运气好些,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赵氏笑着摇头:“这岂是运气,想必定是日夜苦读才有的成果。” 其余人又围着贾环问了些读书之事,贾环一一应答得体。 这时,贾宝玉站在一旁早已不耐烦,冷哼一声。 贾环见此情形,深知宝玉心中不悦,遂对赵氏和孙氏言道:“舅母,环儿此番前来,乃是受舅舅所托,邀二哥前往前厅。” 赵氏凝视着气恼的贾宝玉,又将目光投向镇定自若、应对裕如的贾环,不禁心生慨叹。 然其并未挽留,只是微微颔首:“既是如此,你们自去罢。” 贾环闻听,拱手向众人辞别,旋即尾随郁郁寡欢的贾宝玉步出内院。 贾宝玉步履匆匆,持续前行许久方止,忿忿道:“哼,你着实是我的好弟弟,今日风头尽被你占去。” 贾环无奈叹息道:“二哥此言何意?我并无争抢之意,只是恰逢此事罢了。” 其实贾宝玉亦知晓贾环所言不假,然其心中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 或许是觉得贾环抢走了自己的风头,剥夺了本应属于自己的关注。 二人各有所思,渐行渐远。 且说贾环前脚才踏出内院,后脚王婉茹便袅袅婷婷地走进了内院大厅。 但见她换了一身衣服,只一袭淡粉色罗裙,裙摆随风轻扬。 孙晓娟眼尖,一眼瞧见王婉茹,赶忙迎上前去,紧紧拉住她的双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婉茹姐姐,你方才究竟去了何处?你可知晓刚才是谁来了吗?” 这时,王家的一个亲戚也凑了过来,满脸兴奋地附和道:“是啊,婉茹啊,你刚刚不在场,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你都想象不到那位贾状元是多么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年轻有为之人,年纪轻轻就已然高中状元,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另一名女子接口说道:“这贾状元确实非同凡响,不仅才华横溢,出口成章,而且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面对众人也是毫不怯场,那份从容淡定的气质当真是世间罕有……” 又有人插话道:“嗯,确实很不错,就是有一点,这贾状元面皮似乎有些太薄了。我方才看到他进来的时候,那张俊脸瞬间就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煞是可爱。” “哈哈,想来这贾状元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甚少与外界接触,所以才会这般羞涩吧。话说回来,听闻这位贾状元如今尚且未曾婚配呢,也不知日后到底会花落谁家,便宜了哪家的姑娘哟!” 一时间,众女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言语之中对那贾状元充满了好奇和赞赏。 王婉茹听着众多人的议论,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并没有说话。 她们又怎么知道,其实在她们之前,王婉茹早就见过贾环,因此对于她们的话,王婉茹只是笑笑不说话。 孙晓娟突然说了句,“婉茹姐姐也到了当婚的年纪,我看着与贾状元年纪差不多呢。” 王婉茹闻言,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一大半,赶忙扯了孙晓娟一把,嗔怒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此话一出,厅上的人都往王婉茹看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贾环与贾宝玉一同返回前厅,王子腾心中虽略有不快,暗忖这贾宝玉怎地一来王家便直奔内院而去,但碍于情面,终究未发一言。 然而,贾政却不同,他狠狠地瞪了贾宝玉好几眼,那目光如刀似剑,仿佛能将宝玉刺穿一般。 若非此刻宴会上人头攒动,恐怕贾政早就按捺不住,当场怒斥起来。 贾宝玉感受到贾政眼中的怒火,不由得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深知父亲的脾气,若是自己再多嘴,只怕等回府后定然难逃一顿毒打。 想到此处,宝玉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造次。 此刻,宾客如云,王子腾身为主人家,自是要与友人及同僚们多多寒暄一番。 原本,他有意携贾宝玉同往,好让其多见些世面。 岂料,贾宝玉对此毫无兴致,一脸的不情愿。 王子腾见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将陪同之人换作了贾环。 说来也巧,正是因着这一变动,贾环得以结识众多朝中为官的前辈。 期间他礼数周全、应对自如,给诸位大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宴会结束,贾环一行辞别王家,踏上归程。 贾宝玉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唯恐贾政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刚踏入府门不久,贾宝玉便被贾政传唤至书房。 可怜宝玉啊,双腿发软,几乎是拖着步子挪进了书房。 就在贾政即将发作之际,幸得贾母及时现身。 贾母最是疼爱宝玉这个孙子,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罚? 贾宝玉这才逃过一劫,暗自庆幸不已。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正准备踏入屋内稍作歇息。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拐角处闪出,来人正是管家王保善。 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禀报一般。 待到走近贾赦跟前时,王保善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老爷啊!大事不妙啦!那孙绍祖居然进京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眼中满是惊恐和忧虑之色。 第391章 事情败露 贾赦刚听到王保善的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想他这才刚从王家回到府里,尚未喘口气、歇下脚来,便有人急匆匆地跑到跟前来叫嚷着大事不好。 究竟何事不好? 此刻自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哪有半分不妥之处? 这话听着实在是晦气! 岂料,满腔的愤怒之语尚未脱口而出,便被接下来传入耳中的那个名字给生生噎了回去。 只听得他双眼陡然瞪大,喉咙间挤出一声低沉而尖锐的吼叫:“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来了?” 贾赦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将刚稳住脚步的王保善吓了一大跳。 但见他浑身一颤,脸色微白,哆哆嗦嗦地回道:“老……老爷,是……是孙家的孙绍祖来了。” “该死的家伙!他怎会这个时候跑来?” 贾赦怒不可遏,紧咬着牙关,腮帮子都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鼓起。紧接着,他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着地上的石凳子踹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凳子四分五裂,整个地面仿佛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又猛地拍了两下手掌,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震得王保善更是心头一惊。 随后,贾赦满脸焦灼之色,急切地吩咐道:“快快快!赶紧派人将那家伙给我轰走,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咱们府上半步!若是让他进了门,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此刻,贾赦的内心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焦虑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坐立难安。 因为他深知,孙绍祖此番找上门来,定然是为了那两件至关重要之事。 其一,自然是拜托他帮忙补官一事。对于此事,贾赦心中尚有几分把握。 何况能否补上官职,全凭上头的意思,成与不成也就是那么一句话的事儿。 倘若事成,自己守约,无可置喙。 即使不成,自己也算是尽了力,孙绍祖想必也无话可说。 然而,真正令贾赦感到棘手的是这第二件事——女儿贾迎春与孙绍祖的婚事。 昔日里,他未曾觉得这桩婚事有何不妥之处。 那时心想,自家女儿一时之间也寻不到更好的归宿,嫁给孙绍祖倒也不失为一种可行之选。 届时加上贾府从中稍加运作,给孙绍祖谋个小官当当并非难事。 如此一来,往后他们夫妻二人衣食无忧不在话下,这般安排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女儿了。 谁知如今的情况,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女儿竟有幸觅得良配,乃是春闱的探花郎。 面对如此出色的女婿人选,贾赦岂有拒绝之理? 况且,就算他想要拒绝,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若是真的回绝了这门亲事,一旦传到老太太那里,以老太太的脾气秉性,必然会将他狠狠地训斥一番,甚至大打出手,届时他怕是要落得个灰头土脸、颜面扫地的下场。 更何况,若能让自己的女儿顺利嫁入探花郎之家,日后所能给他带来的益处简直不可估量。 相比之下,那孙绍祖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人物罢了。 李青锋和孙绍祖相比起来,贾赦毫不犹豫地偏向于前者。 然而,他之前收了孙绍祖整整五千两银子! 虽说这笔钱名义上是让他帮忙补官,但实际上也算作是聘礼钱。 如今这钱都已经被挥霍一空,恰好此时孙绍祖找上了门来,这可真叫贾赦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此刻,贾赦的心里除了满满的抗拒和拒绝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王保善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缓缓开口说道:“老爷,人已经被门房给赶走。只不过……小的认为这件事终究还是得去解决……” 尽管王保善的话语没有完全讲完,但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瞄向贾赦,其中的含义简直不言而喻——无非是想要提醒贾赦,这件麻烦事儿迟早都是需要解决掉的,并且越早处理越好。 可惜眼下贾赦正处于怒火冲天的状态之中,王保善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着实不敢将那些话直截了当地跟贾赦挑明了说。 果不其然,贾赦一听这话,当即怒气冲冲地吼道:“面对什么!不过就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直接把他轰走不就行了?你若做不到,就让赖大去做!我就不信,偌大的贾府还挡不住一个人。” 王保善见状,只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赶忙陪着笑脸继续劝道:“小的明白老爷的意思。但是小的担心他会因此把事情越闹越大,如果真发展到那种地步,恐怕到时候局面就难以收拾。依小的之见,要不咱们把这件事告知三爷……” 贾赦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几跳,他厉声大喝道:“住口!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若是胆敢在此胡乱嚼舌根,休怪本老爷心狠手辣,定要打烂你的舌头,叫你再也无法言语!” 此事关系重大,无论如何都决不能让贾环知晓其中内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事情败露,众人得知他竟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卖了出去。 如此行径,若传扬开来,他哪里还有丝毫颜面继续留在这府里? 届时,旁人又将会以怎样鄙夷的目光来看待他呢? 因此,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传出去! 眼见贾赦态度坚决,已然下定决心,王保善深知再多言也是徒劳无益。 何况此时贾赦正在气头上,倘若自己不识趣地继续纠缠,恐怕不仅难以改变局面,反倒只会惹来贾赦更大的怒火,平白给自己招来不快和麻烦。于是,他很是识相地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一句。 王保善默默转身离去,当他路过梨香院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 只见他站在原地,朝着梨香院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三日之后,城中的大街小巷忽然间像炸开了锅一般,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同一件事情——贾府的贾赦收了别人的钱财却未能替人办成事情。 而这件事,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入了贾环的耳朵里。 第392章 上门质问 贾赦听闻此消息时,心中瞬间明悟,此举定然是孙绍祖蓄意散播开来的,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要引得他现身。 深知对方意图的贾赦,自然不会轻易如他所愿。 于是乎,他叫来儿子贾琏,打算让贾琏派遣人手去寻觅孙绍祖的踪迹,妥善地处置好这桩麻烦事儿。 此时此刻,贾赦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要么让孙绍祖闭嘴不言,要么就让他彻底从世间消失。 贾琏在听完父亲的这番盘算之后,面色不禁微微一变,神情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父亲,如今这事已然有了风声,倘若此时我们对孙绍祖贸然出手,即便咱们行事谨慎、手脚利落,可终究难以避免会引起他人的猜疑,从而认定此事是出自我们贾府之手。一旦消息不胫而走,只怕到时对于您,对局势而言将会愈发的不利啊!更何况,万一此事惊动了官府,恐怕想要圆满收场亦是难上加难呐。” 贾琏着实未曾料到,自己的父亲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只是因为区区五千两银子,便欲置孙绍祖于死地。 拿钱办事,拿钱办事,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如今不仅事情没有办成,反倒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这...实在太过缺德了些! 即便是贾琏,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埋怨起自己父亲行事之狠辣绝情来。 贾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心寒的冷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哼!既然那孙绍祖胆敢威胁于我,就休怪我让他知晓威胁我的下场。谅他区区一介乡下匹夫,即便是命丧黄泉,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何况,就算有心之人知晓此事乃是我等所为,那又如何?哪怕是官府得知真相,难道他们真敢动我分毫?老子可是堂堂一等将军,莫非他们敢公然抓捕我?谅他们也没胆量与我贾府为敌?” 贾琏听着这番话,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家父亲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如今的贾府早已不复往日辉煌,败落之势日益明显。 而且就他所拥有的那个徒具虚名的爵位,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用来吓唬吓唬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百姓或许还有些用处,但若是妄图以此来威慑朝廷官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是远远不够资格的。 贾赦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情绪低吼道:“你别再这儿磨磨蹭蹭、思前想后的!赶快派人把那个混蛋给我拿下!我定要叫他尝尝苦头,为所犯之事付出沉重的代价!” 贾琏站在原地,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心中暗自思量着该如何应对父亲这番急切的要求。 贾赦见贾琏迟迟未有动作,不禁在一旁焦急地催促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厮在外面继续三伯?” 贾琏张了张嘴,想要出言拒绝,可是这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且不论其他,站在面前对自己发号施令的乃是亲生父亲,身为儿子的他实在难以违抗父命。 百般无奈之下,贾琏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然而此刻他的心中一团乱麻,不停地思索着究竟该怎样才能妥善处理好这件棘手之事。 孙绍祖自然是必须要抓住,问题在于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呢? 或许应该先将其控制住,这样才能阻止外界那些不利于贾家的流言蜚语进一步传播开来。 正当贾琏在心中打定主意之时,忽然间一个身影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但见王保善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喊道:“老爷,三……三……三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贾赦心头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颤抖起双手来。 贾琏也是跟着一惊,属实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贾环会来,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门口。 贾赦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嗯?他来此有何事?不见,就跟他说我出门办事去了……” 可惜他的话音未落,王保善甚至都来不及转身前去阻拦,贾环已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院子门口处。 贾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之中透着几分狡黠之色。 他那双眼睛如同狐狸一般,紧紧地盯着贾赦,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然后阴恻恻地开口说道:“大伯啊,您这风风火火的,是准备往哪儿去呢?莫不是忙得连与侄儿见上一面的功夫都抽不出来?” 要是放在往日里,以贾环稳重的性子,断不敢用这般不敬且略带挑衅意味的语气跟贾赦讲话。 今日的情况大不相同。 眼瞅着贾环已然迈步走了进来,贾赦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都已经到了跟前,即使自己想躲也无处可躲。 因此,他只能是强行按压下心头那股子烦躁之意,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和善一些,并从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勉强算得上是笑脸的表情来,嘴里应道:“哟呵,原来是环侄儿来了呀!真是稀客稀客呀!快快快,进来坐吧,环侄儿高中状元之后,可是第一次来我这儿……” 贾环闻言,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抹看似无害的微笑,只是这笑容落在旁人眼中,总觉得其中蕴含着某种深意。他脚下不停,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贾赦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大伯,侄儿看您这行色匆匆的模样,究竟是要去往何方啊?莫非是侄儿我来得不巧,正好赶上了您有要事缠身的时候么?” 话音落下,贾环又向一旁的贾琏轻声说道:“见过琏二哥!” 贾琏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并未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显得略微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将头低了下去。 贾赦呵呵说道,“呵呵……还真是不凑巧啊!前几日我和几位老友约好一起相聚,眼看约定的时间就快到点儿了。不过嘛,既然环儿你已经来了,那我也只能让那几位老友多等我一会儿啦。不知道环侄儿今日大驾光临我这儿,究竟所为何事呀?要是没啥特别紧要的事情,要不你就稍等片刻,待我回来之后咱们再慢慢细说如何?” 贾环听后连忙拱手答道:“说来也是赶得巧,侄儿此番特意登门拜访,正是因为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想要请教大伯您呢。”说着,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贾赦,看似眼中流露出几分急切之色,实则在心里冷笑。 第393章 气急败坏 贾赦微闭双眸,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沉稳。 闻得贾环所言,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中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环儿,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你我乃骨肉至亲,何须如此?”贾赦的神色间略微流露出一丝威严,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贾环有话快讲,莫要拖延。 贾环见状,毫不迟疑地直言道:“敢问大伯,您是否认识一位名为孙绍祖的人?” 话刚出口,贾赦与贾琏的心都不禁为之一沉,他们似乎已猜到贾环此次登门的真正目的。且从贾环那略带质问语气的话语中,不难察觉出一丝隐晦的责备之意。 此等细微之处,顿时令贾赦心生不悦。 想当初,贾环不过是府中一个备受冷落的庶子,连进自己院子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虽说他金榜题名,身份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无论如何,自己始终是他的长辈。天底下岂有晚辈如此跟长辈说话之理?分明是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况且即便论及爵位,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等将军。而他贾环呢?也不过是个初入官场的后生罢了。 莫非自己这边稍有差池,他便敢如此无礼地前来质问,这究竟是何道理? 难道说他高中状元之后,就可以对自己这个大伯不敬了? 即便贾赦内心极度不快,最终还是竭力将那股情绪深埋心底,未让其当场流露。 至于缘由,或许是心中有鬼而心虚,亦或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内情。 随后他微微颔首,故作镇定地说道:“嗯~确有此人,琏儿亦知,只是不知环侄儿缘何突然提及此人?” 贾环闻此,心中不禁暗骂。暗想他怎会不知自己询问之意,莫非真不晓其中缘由? 然其面上并未显露,而是继续追问道:“敢问大伯,这孙绍祖究竟是何许人也?大伯您又是否对他有过何承诺?” 面对贾环的追问,贾赦并未即刻回应,似在思索如何应答才不致露出破绽。 关键时刻,贾琏急忙站出解释道:“环哥儿,是如此,这孙绍祖他家祖上本为行伍之人,与我贾府素有往来,后其家道中落、困境重重,遂投靠我贾府,拜入贾府门下,终成我贾府门生。正因如此,他们孙家与我贾府才结下这等渊源……” 闻得儿子解释,贾赦随声附和道:“琏儿所言甚是,这孙绍祖祖上确实与我贾府有此关系。” 贾环心中暗自发笑,心想事已至此,还在此处欲盖弥彰、藏头露尾,真当他人皆是愚笨之人?我倒要看看你能隐瞒到何时。 只见他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伯,若仅是孙绍祖祖上与我贾府有些渊源,倒也无妨。怕就怕大伯您此前应承过此人何事。侄儿我听闻这孙绍祖人品欠佳,声名狼藉,倘若他果真来向大伯您求援,大伯您万不可应允,以免给自己招来无谓的麻烦和烦恼。” 贾赦闻听此言,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怒火,只闻“腾”的一声,他霍然站直身子,双眼如铜铃般紧紧盯着贾环,怒声吼道:“好个贾环!你此言何意?莫非你认为我会行那等龌龊之事不成?况且,即便我真有何事,那也是我自家之事!与你何干!岂容你这小辈来指教我如何行事?你这简直是忤逆不孝!” 眼见形势有变,贾琏赶忙站出来,沉声道:“父亲,息怒。三弟并无此意……” “三弟,你这是何意?还不速速赔罪。”贾琏频频使眼色,示意贾环赶快道歉。 岂料,面对贾赦的怒不可遏,贾环却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毫无致歉之意。 “大伯缘何动怒,莫非是被我言中了心事?”贾环语气平缓地说道,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冽,如利刃般直刺贾赦,贾赦顿感心慌意乱,仿佛自己收受孙绍祖五千两银子的秘密已被识破。 转瞬之间,贾赦就恢复了常态,故作厉声道:“竖子无礼!休要胡言乱语!即便你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也不可如此对长辈说话,否则传扬出去,看你有何颜面示人!” 贾琏一脸凝重地说道:“三弟,你这究竟是何意?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对父亲说这番话?你看看你所言何物,若是传扬出去,不仅对你自身声誉有损,旁人恐会以为父亲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贾环嘴角微扬,发出一声冷笑:“呵……呵呵……我为何如此?我胡言乱语?哼,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非要我把话说明不成?大伯收了人家整整五千两白银,不仅满口答应要替人补上官位,甚至还盘算着要将二姐许配给那家伙,难道这些都是我信口胡诌的?” 闻得此言,贾赦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适才他之所以胆敢如此义正言辞、高声回应,无非是认定贾环只是听闻了些许外界的流言蜚语,便贸然前来向自己问罪,实则根本不可能知晓自己暗中的那些行径。 然而此刻看来,情形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峻。 贾环不仅知晓自己收受五千两银子为孙绍祖补官,还知晓自己有意要将女儿嫁给孙绍祖之事。 这件事,贾环到底从何得知? “你...你休要胡言!”贾赦心慌意乱道。 贾环依旧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贾赦沉默不语,不敢轻易开口。 贾琏亦不敢言语,毕竟此事他也难辞其咎。 贾环接着说道:“大伯,今日我便把话挑明了,二姐与我师兄两情相悦,且已有婚书为证,绝无更改之可能。至于补官一事,侄儿奉劝您莫要再插手,将那五千两银子退还才是明智之举,否则一旦生变,后果恐难以预料。” 言罢,贾环转身离去,并未给贾赦再说话的机会。 事已至此,倘若贾赦仍揪住这五千两不放,那只能说明此人冥顽不灵。 贾赦与贾琏呆立原地,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许久,贾琏低声问道:“父亲,此事该如何处置?那五千两是否要退还?” 贾赦怒不可遏:“我如何知晓该如何处置?五千两,我如今何处还有五千两?” 诚然,此刻的他确实已无五千两,那银子早已被他挥霍一空,又何来银子退还? 第394章 慷慨解囊 贾琏闻听此言,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 事实上,即使贾赦没有开口,他心中也已然明了,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 自己父亲贪婪且自私,向来难以留住钱财。 一旦有钱在手,恐怕须臾之间便会被挥霍殆尽,不是于赌场豪掷千金,便是纵情声色,将钱财浪费于无谓的享乐之中。 何况,即便贾赦的手中有五千两银子,他也决然不会轻易取出。 于他而言,要他拿出钱来,相当于要他的性命一般。 贾琏暗自思忖,眉头紧蹙,神色间流露出些许无奈与苦涩。 只是他并未察觉,贾赦不知何时已将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那双眼眸中闪烁的光芒,其含义不言而喻,尽是算计与期许。 “琏儿。”贾赦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声音中蕴含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贪婪,“不如这钱由你来出吧?” 这句话一经出口,就好似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狠狠地砸进了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之中一般,刹那间惊起了无数层汹涌澎湃的浪花。 贾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用重锤猛击了一下似的,瞬间沉甸甸地往下坠去。 蓦然间,他脸色微微泛白,额头上冷汗涔涔,手忙脚乱地拼命摇着头回应道:“父亲大人啊,您可是最了解儿子我的情况呀!儿子向来手头拮据得很,哪来这么多银子呢?别说是整整五千两了,就算只是区区一千两或者五百两,那也是绝对拿不出手的啊!” 贾琏心中对自己这个父亲无语到了极点,他还在脑汁绞尽的想着如何帮助自己父亲解决这个问题,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悄然间将目光盯上了自己。 正所谓,我正与你心贴心的交流,而你却暗地里跟我玩脑筋。 贾赦听后,眉头微微一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我自然清楚你没这个能耐拿出这笔巨款。不过嘛……儿媳王熙凤那儿总归有积蓄吧?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妥善处理好,环老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毫不犹豫地跑到老太太那里告状揭发此事。难不成你还真想眼睁睁看着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老太太的斥责和怪罪吗?再者说了,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传扬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吗?哼!” 贾琏哭丧着脸道,“父亲,非是儿子不愿意帮您,而是儿子实在是没有银子,凤儿虽然有些嫁妆,但是你也知道我想从她哪里那点钱,简直难如登天......” 贾赦眼见自己的所求没有成功,当即变了脸色,怒道,“凤辣子在厉害,这个家到底还是由你来做主。你身为一家之主,连这点银子都无法支配,有何用?” 贾琏选择了沉默不语,对贾赦之后所说的一切话仿若未闻。 在这段时间里,贾赦或明嘲暗讽、或装可怜哭诉,贾琏始终不为所动,坚决不同意贾赦提出的要求。 无论任凭贾赦如何卖惨,只要涉及到掏银子这件事,贾琏就绝对不可能答应!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争吵声不绝于耳。 恰在此刻,清莲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进来。 话说贾赦此时正值盛怒之中,满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泄,一瞧见清莲进门,立刻便想要将心头的怒火朝着她倾泻而去。 岂料,当他的目光刚刚触及清莲的身影时,突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因贾赦在清莲的身上竟然看到了几张银票! 只见他双眼放光,犹如饿狼看见了肥美的羔羊,那贪婪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清莲手中紧握的银票之上,仿佛生怕它们会长翅膀飞走似的。 “清莲啊,你快告诉老爷我,这些银票究竟是从哪儿得来?”贾赦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刚才还想要冲清莲发火的事情了,满心满眼只有那几张诱人的银票。 清莲被贾赦如此灼灼逼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意乱,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银票又攥紧了几分,然后才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回老爷,这……这是梨香院的彩霞送过来的。一共有五千两银票,她说这是三爷特意吩咐她转交过来给二爷的,至于具体的用途,说只要将钱交给二爷,二爷便会知晓。” 贾赦听到竟然是五千两银票,双目陡张,瞳孔间仿佛有火焰跳跃,贪婪与欲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心间一个念头如鼓点般急促回响:将银票夺来,将银票夺来……此念一出,便似万马奔腾,难以遏制。 “二爷,此乃五千两银票,请您收好!”清莲深知自家老爷性情贪婪无度,生怕生出枝节,忙不迭地将那银票轻轻塞入贾琏手中,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 贾琏见状,未有丝毫迟疑,双手紧握那银票。 当他将银票握住那一刻,手里的银票仿佛有着千钧重担。 只因他明白这银票的用意,是贾环为助父亲填补孙绍祖那五千两的亏空所出。 这五千两银子,可是贾环自己出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贾赦的手里。 贾赦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贾琏手中的银票之上,贪婪之色溢于言表,口中嗫嚅道:“琏儿,这银两……” 贾琏轻轻叹了口气,将银票妥善收藏于袖中,语重心长地说道:“父亲,此银乃三弟慷慨解囊,意在为您解燃眉之急,孩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只是,孩儿临行前尚有一句肺腑之言,望父亲日后莫要再行此等不智之举。此番得三弟相助,已然是大幸,再有下次,未必还能有如此好运。” 言罢,贾琏不等贾赦怒色上脸,便已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坚毅。 院中,贾赦望着贾琏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不甘,又有无奈,更有几分对自己行径的反思与懊悔。然而,这反思转瞬即逝,终是敌不过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贪婪与欲望,继续沉沦于那无尽的金钱旋涡之中,难以自拔。 第395章 贾雨村的远见 贾琏手头上有了银两,心中的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只因他深知此事拖延不得,须得速战速决,方能真正的安心下来。 于是,回到自己院子的第一时间,立刻吩咐了手下几个机敏伶俐的小厮,务必打探寻得孙绍祖的下落,好将这桩心事尽早了结。 然世事无常,那几个被派出去的小厮,回来时皆是面露难色,口中言语吞吐,道是寻遍了京城内外的角角落落,愣是没有半点孙绍祖的踪迹。 这话一出,贾琏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心头更是笼上了一层阴霾。 孙绍祖这样神出鬼没、隐匿自己的踪迹,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处理不当,恐怕会牵连到贾府的声誉,贾琏的眉头不禁紧锁,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京城之中,人脉复杂,恩怨纠葛,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累及家族声誉...... 贾琏再三思量之后,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焦虑,脚步匆匆踏入了梨香院。 只听见他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敲击出一串急促的声响。 踏入梨香院,贾琏径直找到了贾环,神色凝重地将事情的原委细细道出。 “环弟,为兄我已命人在城中四处搜查孙绍祖的下落,本意是想尽快找到他,并将那五千两银子归还于他,以求了结此事。然而,世事难料,我派出去的人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从繁华的街市到偏远的城郊,皆未寻得孙绍祖的半点踪迹,这实在令人费解。” 贾环闻言,原本闲适的面容瞬间凝固,一双眸子仿佛寒夜中的利剑,穿透了天空,直射向远方,满是惊疑与思索。他原以为,此事不过举手之劳,只需将银两归还孙绍祖,便能轻易化解这场风波,未曾想,事态的发展如此曲折离奇,竟然超出了他意料之外。 “钱有了,人却没了踪影?”贾环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贾琏的为人,虽说有些风流倜傥,好色不羁,但是在处理事务上,却有着一份不容小觑的干练与智慧。因此对于他所述之事,贾环没有怀疑,也不曾质疑他办事的能力。 眼见贾环陷入了沉思,贾琏心中亦是五味杂陈,担心此事不能及时妥善处理的话,极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尤其此事涉及到贾迎春,这是让他最忧心的一点。 若因为此事,对贾迎春的声誉造成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贾琏越想越觉得煎熬,焦急的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说道:“环弟,此事看来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为兄我虽然已经发动了人前去寻找,但是这孙绍祖突然之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无迹可寻。这件事你我兄弟二人必须细细商议,须得尽快想出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来,以免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后悔莫及...... 话音落下之际,贾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选择接话。 贾环沉默,贾琏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偌大的屋内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贾环神色间透出几分坚毅之色,笃悠悠地对贾琏言道:“琏二哥,此事关系甚大,你继续遣人四处探寻,我这边亦不遗余力,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合力将那孙绍祖寻个出来,唯有这样才能真正解决此事,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贾环没有说下去,但是贾琏却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见贾琏忙不迭地点头,右手握起了拳头,发出嘎吱的声音,目光凌厉。 “如此甚好,我马上再去布置人手,即使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 说罢,贾琏转身匆忙离去,脚步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决心。 贾琏身影消失于门外,贾环也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搜查。 时间眨眼而逝,两日光景过去,孙绍祖犹如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此消息不胫而走,传至贾赦耳中,顿时令他面色惨白,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孙绍祖将自己昔日的不堪之事公之于众,届时颜面何存,家族声誉亦将毁于一旦。 这个消息也让贾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究竟是谁在帮助孙绍祖? 显然单纯以孙绍祖自身力量而言,绝对没有躲避贾府搜查的实力。 既然能够躲避搜查,那其背后绝对有高人相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帮助孙绍祖的人,肯定图谋甚大。 或许想借此机会打击贾府也说不定。 现如今这种状况,以贾府的力量已经不能够解决,唯有借助外力。 于是乎,贾环开始在心里盘算,京城中能够助他一臂之力,解此燃眉之急的人。 夜深人静之时,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那颇具手腕、行事老辣的贾雨村...... 次日清晨,贾环携礼物来到了贾雨村的府邸。 贾雨村闻听贾环来访,心中暗自欢喜。 及至听闻其来意,非但未露难色,反而一口应承,言辞恳切,大有拔刀相助之意。 “环侄儿放心,此事我定当倾尽全力,寻出孙绍祖的下落。” 贾环见状,再三感谢,不多时便要起身离开。 贾雨村挽留,贾环婉拒而去。 “华平,进来!” 贾环刚一离去,贾雨村朝门外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 李华平闻言,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整理衣襟,步伐匆匆却又不失恭敬地踏入屋内,对着贾雨村躬身行礼道:“老爷!” 贾雨村目光如炬,简短而有力地下达指令:“即刻起,调动府中一切可用之力,务必寻得孙绍祖的行踪,不得有误。” “遵命!”李华平应声点头,身形一转,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管家王海面露疑惑,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问道:“老爷,老奴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老爷指点迷津。” 贾雨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哦?何事让你如此费解?” 王海微微欠身,缓缓道出心中疑惑:“老爷昔日似有意与贾府保持距离,自贾状元高中之后,老爷的态度却又似乎回暖,对贾府的来访,多以不在府中为由婉拒。而今,贾状元亲临,老爷非但礼遇有加,更慨然应允其所求,此举实乃令人费解。” 贾雨村闻言,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中既有不屑也有几分深意,“哼!贾府众人,除贾环之外,余者皆不过酒囊饭袋之辈。若换作贾府其他人来访,我自是避而不见。但是贾环此人,面相非凡,年纪轻轻便能高中状元,且难能可贵的是,高中之后他仍能保持谦逊内敛之态,此乃成大器之兆。我观其人,日后必有非凡作为......” 第396章 恐慌 话说造访贾雨村这个决定,也是贾环不经意间生出的念头。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突然的决定,竟带给他意外的惊喜。 次日午时,贾雨村府邸的小厮带来了孙绍祖踪迹的消息。 贾环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愕然,面上疑云密布,心中更是波澜起伏。 回想到昨日方踏足雨村府邸,至今不过短短一天时间。 就在这须臾之间,贾雨村就能知晓孙绍祖的藏身之处,简直出乎意料。 想到贾府上下,数日来费尽心机,搜肠刮肚,都未能觅得孙绍祖半点踪迹。 而反观贾雨村这边,也不过才花了一日光景,便有所斩获。 此中意味,不得不耐人寻味! 道是雨村权势滔天,人脉广布,消息灵通。 或是暗示贾府早已不复往昔的辉煌,现在连昔日依附之辈也能超越其上。 此等境况,令人心生凄凉。 贾环立于廊下,望着天边高高的日头,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难以名状。 听说贾环得到了关于孙绍祖的下落,贾琏心中的焦虑如同被点燃的薪火瞬间燎原,再也顾不上手头其他琐碎的事务,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往梨香院。 “环弟,可是有了孙绍祖的消息?”贾琏开门见山地问,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急切,眼神中闪烁着紧张与期盼交织的光芒。 贾环微微颔首,神色微凝道:“是的,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孙绍祖极有可能藏匿在黄府之中,你需尽快派人前去核实。” “黄府……”这三个字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落在了贾琏的心头,让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脸上写满了忧虑。 只见他下意识地搓着双手,手指关节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显现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黄府?”贾琏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深深的忧虑。 黄府与贾府向来不对付,而且其背景也较为复杂,势力盘根错节。 倘若真的牵涉其中,事情的处理难度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想到这里,他不禁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出了他心中的慌乱。 贾环微微眯起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睛,眉头蹙起,仿佛正沉浸于一场复杂的棋局之中。 但见他那锐利的眼神偶尔闪烁,透出一种超乎他稚嫩年龄的沉稳与深邃。 蓦然间,屋内响起一道低沉而温润的声音。 “琏二哥,且慢焦急,此事尚未尘埃落定,未必确凿无疑。你暂且派遣可靠之人前去核实一番,等得到了准确消息再做定论。” 贾琏听后,原本因焦虑而略显扭曲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那双因担忧而不停游移的眼眸,此刻仿佛找到了停泊的港湾,焦躁不安的心绪也随之沉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好,那我这便去安排,待事情确认无误后,我们再行商讨应对之策!” 说完,贾琏转身欲行,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却又不失稳重。 贾环见状,轻轻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与信任。 虽然贾琏这个多情好色,但是也精明能干,尤其善于交际,府外的事情都由他处理。 诺大个贾府,现在能撑得起场子的人,真找不出几个。 细算下来,贾琏倒也还算靠谱。 待贾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贾环缓缓收回目光,重新陷入沉思。 此刻的贾府,依旧平静如水,只因这件事暂未传开。 如果传播开来,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而且孙绍祖真在黄府的话,无疑会给贾府带来一场风波。 当然以贾环的性子,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会勇敢的面对,积极寻求解决之道。 只见他坐下来,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智慧的光芒,仿佛已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窗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为这位少年加油鼓劲,预示着无论前路如何坎坷,总有希望的光芒在前方等待着他。 “爷,二姑娘来了……”彩霞的声音温柔而细腻,如同春风拂面,轻轻飘进了屋里。 贾环眉头微蹙,沉浸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之中,突然被这一声轻唤拉回了现实。 电闪雷鸣间,他迅速收敛心神,将那些纷扰的念头深埋心底,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迎接着来者的到来。 话音未落,一道轻盈而靓丽的身影已然跨过门槛,步伐轻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二姐,你怎么来了?” 贾环边说边起身相迎,动作自然而流畅,没有丝毫的伪装和造作。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如同温暖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让人的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 贾迎春张了张嘴,刚欲开口,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只见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和顾虑,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藏在心底。 彩霞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于是,她微微朝贾环和贾迎春欠了欠身,便悄然地退了下去。 出门时,她还不忘为他们关上了门,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这对姐弟。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贾环和贾迎春两人。 没有了旁人的打扰,贾迎春再也没有了顾虑,连忙急切地问道:“三弟,有件事你且实话告诉我,我爹是否有意要把我嫁给一个叫孙绍祖的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贾迎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眼神中闪烁着焦急与期盼。她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贾环,清澈的双眸中充满了对未知答案的渴望。 贾环闻言身体一顿,立马皱起了眉头,眨眼间又烟消云散。 望着贾迎春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现在的他既惊讶又心疼,他不知道贾迎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知道她这般匆忙的跑来找自己,肯定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是事与愿违。 贾环沉默半许,终于还是轻声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确认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397章 希望的曙光 贾环的话语刚一出口,就像是不经意间触碰了某个敏感的开关,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阵细微而清晰的抽噎声,犹如秋日里落叶触碰地面的轻响,虽小却又震撼人心。 抬眼望去,贾迎春的眼眶不知何时已悄悄盈满了泪水,晶莹剔透,宛如清晨草叶上的露珠,随时可能滑落。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嘴角微微下垂,形成一道难以言喻的忧伤弧线。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沉静的眼睛此刻仿佛失去了焦距,满是受伤小鹿般的无助与委屈,让人见了不禁心生怜悯。她的双手轻轻绞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这样能够缓解内心翻涌的痛苦,也能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 见到贾迎春这副模样,贾环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懊悔。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无情而又锋利的刀,在她柔软的心上刻下了一道痕迹。 贾环的脸色变得复杂,眉头紧锁,眼神中既有自责也有不知所措。 尤其见到贾迎春委屈至极、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若是知道这样的情形,刚刚他说什么也要将真相隐藏起来。 若是事先知晓这样的情形,贾环哪怕是咬碎牙关,也要将真相紧紧隐藏于心底。 然而,即使此刻懊悔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也已无力回天。 “二姐,你别再伤心。”贾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委屈!”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贾迎春,眼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 贾迎春闻言,微微一怔。 随后缓缓抬手,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她的动作虽轻柔,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倔强。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原以为,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对我的疼爱,总以为他心里是有我的。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他的眼里,只有那些女人和金钱。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直到今天,我才彻底看清了这个事实。” 贾迎春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哽咽,但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说到此处,她的眼眶再次泛红,但她还是倔强地咬紧牙关,努力不让泪水再次滑落。 她的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释然,仿佛在这一刻,她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看清了现实的残酷。 贾环听后,沉默不语。 其实贾环心里明白,贾赦的确从未将贾迎春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否则,又怎会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轻易地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向火坑? 这样的人,枉为人父,道一声畜生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贾环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愤怒与无奈。 倘若可以,他真想给贾赦一个深刻的教训! 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贾环温柔而坚决的语气安抚道:“二姐,你真的无需为这件事担心,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谁也改变不了。” 他贾环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为对方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贾迎春刚刚勉强收回的泪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又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忍不住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激,更多的是那份难以言喻的感动。她从未想过,在这个看似冷漠的府邸里,还能有人如此真挚地对待自己,而且这个人还不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 “弟弟……”贾迎春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双手紧紧抱住贾环的腰,将整个身子都依偎进了他的怀抱。她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襟,哭声虽轻,却饱含着无尽的委屈与释放。 贾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双手悬在半空,略显笨拙,但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贾迎春的背上,以一种笨拙却温暖的方式给予回应。他不擅长用言语安慰人,但此刻,他明白,无声的陪伴与拥抱,或许是最直接也最有力量的安慰方式。 贾迎春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哭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快与压抑都随着泪水一同宣泄出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丝啜泣,但在这份痛楚中,也夹杂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孤单一人。 有一个弟弟,正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贾琏风尘仆仆地归来,脸色阴沉,带来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 孙绍祖果然藏匿于黄府之中,这无疑给本就复杂的局面又添上了一笔难题。 贾琏眉头紧锁,显露出内心的焦虑与挣扎。 贾环也在苦想对策。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通报,贾雨村派来的人再次登门,邀他前往府邸一叙。 贾环心中虽有不愿,但是念及贾雨村前几日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恩情,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压制住心中的不耐,整理衣襟,随来人前往。 踏入贾雨村的府邸,只觉得有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他。 贾雨村早已等候多时。 见他进门,脸上挂着几分洞悉一切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心事。 “环侄儿,看你神色凝重,可是还在为那桩心事烦恼?” 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细听之下不乏试探。 贾环勉强点了点头,眼神闪烁,没有多言。 贾雨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缓缓坐下,动作从容不迫。 但见他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轻轻放在茶桌上,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与期待。 随后轻轻拍了拍纸面,示意贾环上前查看。 贾环犹豫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缓缓走近桌边。 初次瞥见纸上内容时,他的眼神瞬间凝固,仿佛被什么猛然击中。 突然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手微微颤抖着拿起那张纸,细细审视起来。 落款处的签名与鲜红的手印,更是令他凝视良久。 “这……这是......”贾环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抬头望向贾雨村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与难以置信的光芒,“雨村叔,您真是我的大救星!这份恩情,我贾环永生难忘!” 言罢,他朝贾雨村深深一揖,神情诚挚而激动。 第398章 真情流露 没有什么原因,只因纸上落款人的名字赫然是孙绍祖。 其上内容恰是关于五千两银子的纠葛。 纸上明确写道,贾赦已将五千两银子归还孙绍祖。 这就表明贾赦与孙绍祖之间的烂账已经了结。 “环侄儿,信中内容可还满意?”贾雨村微微倾身,目光落在贾环身上,嘴角轻轻上扬,笑容里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贾环紧攥着信纸,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雨村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五千两的借据为何会在你这里?信上的手印可是孙绍祖所为?” 贾雨村轻轻摆了摆手,动作看似随意,实则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真诚的笑容,完美地掩盖了内心所想。 “环侄儿,莫要急切。此事已然了结,对你对贾府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见到贾环如此强烈的反应,贾雨村心中不禁乐开了花。毕竟,他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投入,无非是为了让贾环心生感激,进而欠下自己一份人情。 于官场这片风云变幻、错综复杂的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就知晓人情的重要性,这可是比黄金还要宝贵的东西。 当年若非贾府的举荐,他或许根本没有机会重返官场。贾环虽年纪轻轻,却已是六元及第的状元,犹如一颗耀眼的新星,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如今不把握时机与之结交,待他日对方掌握话语权时,再试图接近未免显得多余,更何况届时对方是否会给以好脸色,尚不可知。 当然,他面上并未显露任何异样,而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轻轻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环侄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往昔,若非令尊的举荐,我今日亦难有此番成就,因此此事于我而言,实乃分内之举。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不过是尽了自己应尽之责罢了。” 贾环心中虽仍有诸多疑虑,但见贾雨村如此说,便也不再追问。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镇定,说道:“雨村叔,此事多亏了您的帮助。环在此深表感谢,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竭力报答。” 无论如何,此事确实承蒙了贾雨村的一份情谊。 贾雨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温和地说道:“环侄儿,不必如此见外。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两人都姓贾,但将他们称为一家人,显然是贾雨村意图将关系更进一步。贾环身为穿越者,心中自然明了贾雨村的心思,深知他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因此即便听到这番言论,也未表现出过多的反应。 两人随后又客气地寒暄了一阵,贾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贾雨村的府邸。 走在路上,贾环的心情格外愉悦。 此间事务已了,他也终于可以将贾迎春与李青锋的婚事提上日程。 回到贾府后,贾环原本打算将此事告知贾迎春。 贾迎春心思细腻,又有些敏感。 如今出了孙绍祖这桩事,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刚踏入梨香院,便听到彩霞提及李青锋已经来了,此刻正在贾迎春的院中。 贾环心中一动,暗自思忖:李青锋此番前来,莫非已听闻些许风声? 稍作犹豫,他终究决定先去探明情况。 倘若李青锋对此事心存芥蒂,他也难以强求,只可惜贾迎春要因此受苦。 话说贾迎春闻听李青锋踏入府中,且直奔她府邸而来,顿时心神大乱。 只见她端坐于梳妆台前,双手紧握帕子,双眸流露出深深的惊恐与忐忑。 实际上,贾迎春没有想与李青锋相见,只是内心深处却莫名应允了此次会面。 或许,在她心底,期盼着能从李青锋处获得些许慰藉与扶持。 毕竟摊上贾赦这样的父亲,她心中深感苦涩,有苦难言。 倘若未来的丈夫同样冷漠无情,她对于成亲也没有任何的期待。 他们约定的会面地点位于缀锦楼的亭阁。 暮春的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贾府的缀锦楼,亭子四周的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宛如少女羞涩的脸颊。 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吹不散贾迎春心中的阴霾。 贾迎春端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双手紧紧攥着帕子,帕子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只见她眼神凝滞,直直地望向远方,心中充斥着惶恐和不安。 恰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每一步,都如重锤般敲在贾迎春的心上。 贾迎春心头一震,悚然抬头,却见李青锋正步履沉稳地朝她走来。 李青锋今日身着一袭素淡月白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青色腰带,身姿愈发显得挺拔。其面容冷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犹如刀削。阳光映照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彩,更显其庄严肃穆,熠熠生辉。 见到贾迎春的瞬间,李青锋心中忽地一沉。 眼前的少女,本应是天真无邪的年岁,此刻却满面愁容,眼眸中尽是悲戚与无措。原本粉嫩的面颊此刻变得苍白,双唇亦失去了往昔的血色,整个人仿若一朵遭受风雨侵袭的娇花,岌岌可危。 李青锋心头一阵刺痛,仿若有一柄利刃在无情地剜割着他的心。 须臾,他加快了步伐,近乎奔跑着来到贾迎春身畔。 他的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怜悯,仿佛要将贾迎春此刻的苦楚尽数背负。 ““你来此何事?”贾迎春面色凝重,声线低沉,仿若深潭静水。 虽然知道李青锋来意,但她心中仍存一丝侥幸,期望父亲所为并未被他察觉。 实则内心惶恐,唯恐李青锋因此厌弃于她,唯恐这段她视若珍宝的情感会如镜花水月般破碎。贾迎春紧咬嘴唇,竭力让自己沉稳下来,然而那颤抖的声音却如实地映照出她内心的惊惧。 李青锋面露柔情,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春日里的暖阳,温柔地洒在贾迎春身上。 疼爱的神色中,就好似眼前之人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紧接着,他缓缓走到贾迎春身边,脚步轻盈,生怕惊扰了她。 他没有坐下,只是温柔地回应道:“我听说你这边出了事,所以来看看你……” 第三百九十九章 婚期提前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贾迎春不由得心中一紧,眼前一阵朦胧发黑,有种整个世界瞬间崩塌的错觉。随后无力地靠在石桌上,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都知道了?” 李青锋轻轻点头,温柔道:“迎春,莫要害怕,此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晓。” 话说李青锋走近,手不自觉地想要握住贾迎春的手,想以此给她一些安慰,可是当手伸出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收了回来。 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担心贾迎春心中会生出厌恶情。可是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人儿,眼神中泛着泪花,李青锋莫名地想要紧紧拥抱她,用一生来去守护她。 贾迎春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小声哽咽道:“这事我事先也不知晓,一切都是我父亲擅自主张,所以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贾迎春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艰难地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话一出口,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微微颤抖着,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说完之后,她迅速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李青锋的反应。此刻,她的心跳得厉害,感觉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一样,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周围一片静谧,只有贾迎春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默默地等待,等待着李青锋的回应。 即使她努力去控制,然而眼泪还是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泪水滴落的声响,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就像是贾迎春心碎的声音。 泪水代表着她的心痛,可即使是心痛,她也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明明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她就可以穿上准备已久的嫁衣,嫁给令人羡慕的探花郎。 自己能够嫁给探花郎,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幸运。 可偏偏,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五千两纹银,就将自己卖给了其他人,断了她所有念想。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有个狠心的父亲。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反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只能认命! “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贾迎春的话简单明了,首先表明了贾赦所做之事,自己事先并不知晓,如果李青锋心里有所介怀,要终止她们之间的婚约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一切都由李青锋做主。 毕竟孙绍祖这件事,是她们贾府有错在先,因此不管李青锋做出怎样的决定,她乃至贾府都没有权利去指责对方。 李青锋见状,意识到贾迎春似乎误会了他来此的目的,急忙解释道:“迎春,你莫要担心。此事并非你的过错,我不会介怀,也不会因为这事而对你产生其他看法,我今天来此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面对。” 话音未落,李青锋直接握住了贾迎春娇嫩的玉手,并用力握了握,似乎想要告诉她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在。 贾迎春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她身体顿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他为什么要握住自己的手?难……难道他真的一点不在意吗?还是说他在骗自己?”贾迎春心里非常的乱,大脑一度宕机,失去了思考。 过了好一会,贾迎春才渐渐缓过神来。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小心翼翼确认道:“你刚刚所说,是真是假?” 显然,李青锋刚刚坚定的话,让她产生了怀疑,她害怕是自己出现的幻听,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 李青锋的头重重地一点,将自己的决心和爱意通过这一动作传递给对方。只见他的目光毫不躲闪,直直地凝视着贾迎春,眼中的深情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 “是真的,迎春。我对你的感情绝非一时的冲动,而是发自内心。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那种感觉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如果当时不是担心过于唐突,我就想让爷爷上门提亲了,要是当时我们坚定一些,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说到这里,李青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你请相信我,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李青锋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春风,轻柔地拂过贾迎春的耳畔,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贾迎春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她的眼眸中打转,终于,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猛地扑进了李青锋的怀中。 李青锋连忙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感受着颤抖的身体和低低的抽泣声,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慰。 贾迎春靠在李青锋的怀里,感受着彼此间的温度,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良久,她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李青锋,眼中满是依赖与眷恋:“你……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我父亲做了这样的事,我怕你会看不起我。” 这话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就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猫。 李青锋轻轻拭去贾迎春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细腻。 “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子。你的善良、你的温柔,都是我最珍视的东西。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两人深情拥抱之时,贾环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轻轻松了口气,随后默默离开了。 两人不知道拥抱了多久,等李青锋回到梨香院的时候,已经是数个时辰之后。 梨香院大厅,贾环和李青锋相继落座。 贾环先是抿了一口茶,随后一脸坏笑地盯着李青锋,将李青锋盯得心里直发毛,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对方发现了一样。 李青锋咳嗽了两声,心虚道:“环弟,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心里害怕。” 谁知贾环笑意不减,反而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哦,是嘛?师兄,你怎么来了也不与我打声招呼,莫不是瞒着我偷偷做什么坏事去了?这么心虚,难道被我猜中了?” 李青锋脸色一红,不停咳嗽。 “咳咳咳……环弟,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贾环见他有事,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李青锋低着头,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话支支吾吾道:“环……环弟,我……我想把婚期提前!” 第四百章 一言为定 “你当真下定决心了?”贾环心中大吃一惊,冲口问道。 起初,他觉得李青锋知晓孙绍祖之事后,心里会生出抵触情绪,甚至或许会对这门亲事大发雷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青锋的反应不但没有半点抗拒,反倒主动提出要提早履行与贾迎春的婚约,这完全出乎贾环的意料。 李青锋轻轻点了点头,原本闲散垂于身侧的双手刹那攥紧成拳,收敛了平日里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整个人好似一座雄伟的高山,散发着沉稳又强大的气势。 目光也在此时变得犀利如隼,直直地看向贾环,语气坚决果断:“没错,既然贾府保不住她,那就赶紧举办婚礼吧。等她日后进了我李府的大门,不管怎样,我都会坚决地护着她,不会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贾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说道:“师兄,你这是在怪我没把二姐保护好吗?” 话说在贾环心里,一直都将贾迎春当成亲姐姐看待。 平日里对她关怀有加,全力护着她。 面对贾赦的自私,他并非不想马上阻止,而是没有恰当的机会和实力。 如今听到李青锋责怪的口吻,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然,他也明白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然李青锋也不会这么生气。 同时,李青锋心里越生气,就说明他心里越在乎贾迎春。 这也是贾环听到这话,只是微微叹气,而没有其他情绪波动的缘由。 李青锋一听,顿时就发觉自己的语气稍微重了些。 尽管他的心中对贾府有些不满,但是对贾环却是十分感激。 因而,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语气肯定地说:“环弟,我晓得你对迎春很好,也把她保护得很好,没让她受伤。可是我能信你,却信不过贾府其他人。” 显而易见,李青锋对贾府当下的状况感到失望。 贾府如今看上去依旧繁荣,实际上内部早已破败不堪,人心不齐。 贾赦作为贾迎春的父亲,出于一己私欲,都能牺牲掉女儿的幸福。 其他人又会如何? 这样的家族能让人信任吗?能成为贾迎春的依仗吗? 显然,李青锋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没等贾环开口,李青锋接着说:“我知晓这门亲事的日子已经确定,现在要提前举办婚礼,只怕没那么简单。况且你们贾府的破规矩不少,长辈们不一定会应允。但我晓得环弟聪慧如妖,天赋过人,必定有法子让他们应允。 ” 由于贾迎春的事儿,李青锋此刻对贾府的好感大幅降低,说话口吻里也带着几分反感。也就贾环和心爱的女子在贾府,不然以他爱憎分明的性子,肯定不会迈进贾府的门槛。 贾环向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李青锋的微妙变化,他自然能够感受的出来。 李青锋对贾府的厌恶之感,其实他深有体会。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只能说命运捉弄人,生来就是这贾府的一分子,血脉相通,难以摆脱。 否则他又怎会一直煞费苦心,想方设法拯救贾府于危难之际? 倘若自己有足够的本事能够独立出去,倘若能够保证自己在贾府后期被抄家的大难里置身事外,不受到牵连的话,贾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搬出去。 可惜,他的出生,他身上流的血不允许他那么做。 但是这个已经坏透了贾府,爱谁救谁救,他只要保证不被抄家就行。 至少在他没有能力自保之前,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面对李青锋提出想要将婚礼提前的想法。 贾环沉吟片刻,以关切的口吻回应道:“师兄,我理解你心中所想,你希望提前举行婚礼,显然是出于对二姐的保护考虑。若此决定确实必要,我愿意去向府中长辈陈述此事。我的意见他们会听,或许能够促成他们的同意。但是,我并不倾向于建议更改婚期。” 贾环心里想着: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 李青锋听闻此言,眉峰骤然紧蹙,眸中忧虑之色尽显。 只见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急切追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你真忍心看着迎春继续在府里受委屈?你也见到了,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都这般薄情寡义,对她不管不顾,还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让我怎能放心?我真不敢想象,府里其他人会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虽说李青锋心里明白,贾环既然这般说,定是有他的道理,可那股忧虑却如藤蔓般在他心底肆意生长,缠绕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且,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实在不忍心让她继续留在那勾心斗角的贾府之中。 贾环微微抬起头,目光沉稳,语气温和道:“师兄,我深知你满心担忧,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二姐此次出嫁,往后想要再回贾府居住,可就难如登天啦。这段日子,是她与家人朋友好好相聚的珍贵时光,错过便不再有。况且,先前成亲的日子早已定下,此时若要更改,诸多准备都来不及了。人这一辈子,成亲就这么一次,你难道希望二姐的婚事就这么草草了事吗?依我看,这婚期不但不能更改,还得大操大办,办得越隆重越好。如此一来,才能让外人都知道,你对二姐是多么在意。唯有这般,才能堵住那些爱嚼舌根之人的悠悠之口。” 李青锋一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最后,他更是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语气信任道:“好,那就依环弟所言。环弟,咱们可说好了,你一定可得帮我好好护着你二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派人告知于我。要是你二姐出了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贾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真诚与坚定:“师兄但请放心,二姐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我一定会护她的周全,直到你们成亲之日!” 即使李青锋不说这话,贾环也会将贾迎春护好,直到她出嫁那一日。 何况,就算贾迎春出嫁了,自己也是她可以依靠的家人。 往后要是在李府受了什么委屈,自己也肯定会上门讨个说法。 当然,这个话他不会说出来~ “一言为定!”李青锋大声道。 “一言为定!”贾环微笑回答。 而后,李青锋满意离去。 贾环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是无语,也是欣慰。 第四百零一章 恼羞成怒 李青锋怀揣着满心的思绪,脚步匆匆地踏入家门。 刚一进府,便有下人匆匆前来,告知他李相如在书房等候。 李青锋心中一紧,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檀香袅袅,弥漫着一股宁静的气息。 李相如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卷书,正细细品读着。 尽管他已年逾花甲,但精神矍铄,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李青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对着李相如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敬畏:“三爷爷,孙儿回来了。” 李相如见状,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向李青锋,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问道:“见到人了?” 李青锋心中一颤,老老实实地回道:“三爷爷,孙儿见到了。” 李相如微微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中散开,继续问道:“哦,既然如此,你那心上人可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半点委屈?” 李青锋几乎脱口而出“没有”,只是刚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只因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贾迎春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痛。 其实,贾迎春确实没有因为这件事直接受到什么委屈。 她之所以哭泣,一方面是担心自己不要她。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贾赦无情无义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伤心欲绝。 至于孙绍祖一事,有贾环在其中周旋,并没有让贾迎春受到什么影响。 李相如见李青锋欲言又止,顿时就猜到了什么,没好气地说道:“哼!有环儿在,你觉得贾府二姑娘会有事?不要一听说什么事,就急冲冲跑上门,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怎还这般不稳重?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李青锋低着头,不敢反驳,只能轻声说道:“三爷爷教训的是!” 李相如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期许,缓缓说道:“以后啊,这方面多跟环儿学学。环儿心思缜密,遇事沉稳,你若能有他一半的稳重,我也就放心了。真是一个让人操心,长不大的毛头小子啊!” 李青锋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诽。 自己都已经高中探花,眼见都要成亲了,怎还在三爷爷这里听到这些话呢? 再怎么说,自己如今也算是有了一番成就。 可是在三爷爷眼中,还是比不过贾环。 不过,他也明白,三爷爷这是为他好,希望他能更加成熟稳重。 “三爷爷,孙儿知道错了,日后定会多向环弟学习,遇事不再如此莽撞。”李青锋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李相如看着李青锋认真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嗯,知道错了就好。成亲之后,你便要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毛毛躁躁了。” 李青锋再次躬身行礼,说道:“孙儿谨记三爷爷教诲。” 微风轻拂,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缀锦楼外,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盛。 粉白的花瓣如丝如缕,在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几片飘落。 话说这段时间来,贾府里因孙绍祖一事闹得人心惶惶。 贾迎春本就性子柔弱,又遭遇这般糟心事,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可以说是整日里郁郁寡欢。 贾惜春虽年纪尚小,但心思极其细腻,深知二姐姐此刻最需要陪伴与安慰。 因此,这些时日她几乎都来到缀锦楼,陪着贾迎春聊天,逗她开心。 今日与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就朝着缀锦楼赶来,打算继续给二姐姐解闷。 只是,当她刚走到缀锦楼楼下时,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院子里,李青锋正站在贾迎春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一步之遥。 贾惜春竖起耳朵,努力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惜的是距离有些远,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平日里,贾惜春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主儿,最爱凑热闹。 见到这般的情景,哪肯就此离去? 当然,贾惜春并没有上去打扰。 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时候的贾迎春,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李青锋的到来,无疑会给她带来慰藉。 若是自己的出现,大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自己将会是罪人。 刹那间,她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就像一只机灵的小松鼠,悄悄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两人。 李青锋的温柔,贾迎春的羞涩,全部落在贾惜春眼里。 过了好一会儿,李青锋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李青锋离去,一步三回头。 眼神始终停留在贾迎春身上,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贾迎春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无法收回目光,眼神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贾惜春见状,再也忍不住蹦了出来。 笑嘻嘻地走到贾迎春身边,故意大声说道:“二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瞧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被什么勾了魂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贾迎春吓得大惊失色, 当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贾惜春,顿时就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来得及缓下来,就又慌忙将目光收了回去。 谁知此时她的脸就像熟透的苹果,“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贾惜春追问起来,她闪躲着、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贾迎春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 两只手像麻花一样绞着衣角,根本不敢看贾惜春的眼睛,心里明显有鬼。 贾惜春见状,心中更是来了兴致,故意瞪大了眼睛,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呀,二姐姐,你真的没事吗?可是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男人?二姐姐,你看到了吗?奇怪,怎么会在咱们院子里看到男人呢?男人可不能随便进后院呀!” 说话间,她还故意东张西望,仿佛在寻找那个“神秘的男人”。 司棋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笑声刚一出口,司棋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担心这样的笑声,可能会让贾迎春感到尴尬。 于是,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想要止住笑声。 岂料这笑声就像被压抑已久的火山一样,一旦喷发就难以遏制。 虽然司棋已经尽力捂住嘴巴,但还是有一些笑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而且她的脸也因为憋笑而涨得通红,模样甚是滑稽。 贾迎春见贾惜春说得有模有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她全部都看见了,才故意这么说,故而心里是又羞又气。 终于,她忍不住爆发起来,用力跺了跺脚,娇嗔道:“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来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她鼓起勇气,豁出去了似的,伸手捏了一下贾惜春的手腕。 贾惜春疼得“哎哟”一声,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不停喊着:“哎呀!二姐姐恼羞成怒啦!二姐姐恼羞成怒啦~” 第四百零二章 姐妹相慰 “好啊,你个小丫头,你还说,看我不打你!” 贾迎春俏脸含嗔,柳眉微蹙,伸出纤纤玉手作势就要打贾惜春。她本就生性温柔,即便佯装生气,模样中也透着几分娇俏。只是等手到了贾惜春身上,又哪里舍得用力,只是轻轻捏了一把,力度倒像是给贾惜春挠痒痒。 随后,她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娇嗔道:“哼!等你再大些,也要经历这些事,到时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说不定到时候,有人比我还羞呢!” 这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对妹妹的调侃。 贾惜春嘟着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调皮,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双手叉腰,大声说道:“羞不羞,我是不知道咧,反正那都是以后得事。不过二姐姐刚刚娇羞的样子,还真像一个红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也不知道我那二姐夫心里想不想,或者是二姐姐心里想不想......” 贾迎春满脸通红,就像天边的晚霞,双手绞着帕子,却又拿她没办法。 主要是贾迎春不善于言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此,只能是红着脸,嗔怪道:“你这小丫头,嘴皮子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后我看谁还敢娶你!别到时候嫁不出去孤独终老,自己躲着哭鼻子。” 轻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同时夹带着几分吓唬的意味。 这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倒像是姐妹间的嬉戏打闹。 贾惜春鼻尖轻哼一声,似是对嫁人之事满是不屑。随后,她双手大大咧咧地一摊,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满不在乎地说道:“哼!我才不稀罕嫁人哩!我就要一直留在咱们这府中,陪着老祖宗,陪着姐姐们。咱们这么多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每日里吟诗作画、说笑逗趣,那才叫快活似神仙呢!要是嫁了人,就得困深宅大院里头,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活像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了自由,还有什么趣味可言?我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咧!” “二姐姐,你要是嫁过去,会不会也像那些深宅妇人一样,整日里被困在府中,没了自由呀?”贾惜春转念一想,想到贾迎春就要嫁到李家,从此离开这熟悉的府邸,心中不免忧心忡忡。 说实在的,她打心眼里不想二姐嫁人。 在这府里,贾迎春是她最亲近的姐姐之一。 两人常常一起谈天说地、嬉笑玩耍。 如今二姐要嫁人,她觉得自己又少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相伴玩耍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但她也清楚,李青锋是个难得的佳婿。其不仅才情出众、品行端正,而且还是当朝探花郎。整个大唐天下,也就只有自己三哥可以压他一头。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能嫁的呢?何况李青锋对二姐一片真心。 因此,贾惜春祝愿他们,也希望李青锋能好好照顾二姐,让二姐过上幸福的日子。 贾迎春轻叹一声,抬目光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无奈地看着贾惜春,嗔怪道:“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净说些傻话。这世间,谁能一直陪着谁呀?等你年纪再大些,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世俗眼光,你就知道这其中的无奈了。” 贾惜春年纪尚小,尚未到出阁的年纪,自然没有这些压力。 等她到了贾迎春如今的岁数,面对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心里便会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有时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至于出嫁之后,是否会一直待在深宅大院里。 这一点,贾迎春倒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在这礼教森严的时代,女子出嫁从夫,大多都是如此。 既然大家都是这么过来,想来自己也能适应,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贾惜春到底还是年纪小,心思单纯,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不过,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像只灵动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凑到贾迎春身边,双手紧紧挽着她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二姐姐,你就跟我说说,你刚刚同二姐夫都聊了些什么呀?是不是说了好多甜言蜜语?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嘛!” 贾惜春仰着头,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贾迎春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红着脸,轻声说道:“哪有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是说些家常话罢了,没你想象的那些。” 这道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羞涩与甜蜜。 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拂过贾迎春的心田。 正当两姐妹窃窃私语之时,只听得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贾探春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一只灵动的蝴蝶,率先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春日里的一朵迎春花,娇艳欲滴。 在她身后,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人也鱼贯而入。 霎时间,缀锦楼内热闹了起来。 贾惜春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黑宝石般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成群结伴的来,莫不是约好了来这儿开茶话会?” 贾迎春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丫头,没个正形。” 话音未落,她连忙招呼着众人上楼,“大家快来,上楼坐,别站着了。这楼里宽敞,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 这边说罢,转头又吩咐道:“秀橘,把零嘴都拿出来,再沏几壶好茶,让姐妹们好好尝尝。” 秀橘应了一声,赶忙去准备了。 很快,众人便上楼相继落座。 雕花木椅上铺着柔软的锦垫,坐上去舒适惬意。 轻纱幔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也在为这姐妹相聚的温馨时刻而舞动。 林黛玉率先开口,纤纤玉手轻轻搭在桌沿,关切说道:“二姐姐,我们来这,主要是来看看你。前几日听闻了孙绍祖那事,我们姐妹几个都担心得紧,生怕你受了委屈。这不,在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便一同过来了。” 薛宝钗微微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姿端庄,神色间带着几分沉稳与大气,说道:“我们知晓了那件事后,都气愤不已,在屋里愤愤不平了好些时候。只是咱们女儿家,在这世道中能做的实在有限。也只能过来陪你说说话,宽慰宽慰你,希望你别把那事放在心上,独自暗自神伤。这世间不平之事多如牛毛,咱们得放宽心,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四百零三章 姐妹情深 贾探春柳眉微蹙,眼中愤懑道:“二姐,心里要是有什么难受的,尽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咱们姐妹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有我们在,定不会让你受那孙绍祖的欺负。他若敢再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她说着,还握紧了拳头,关节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尽显其果敢坚毅的性格。 史湘云听着众人的话,气得满脸通红,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在原地直跺脚,大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婚期将近,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谁能料到竟出了这等幺蛾子,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这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将心中的愤怒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迎春心中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只是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谢谢大家,大家有心了。有你们这些好姐妹过来看我、陪着我,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贾惜春小脸扬起,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自信满满地说道:“二姐姐莫要伤心,相信三哥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件事。现在的三哥已经今非昔比,哪怕在朝堂上都能说得上话,处理孙绍祖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话时,贾惜春小脑袋一扬,神气十足。 现在的贾环,无疑是她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因此坚信贾环一定能将孙绍祖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给贾迎春留下任何隐患,让贾迎春受半点委屈。 林黛玉闻言,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环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一定不会让二姐姐受委屈!”林黛玉的话语中带着殷殷期望,希望贾迎春不会因为孙绍祖一事影响了她与李青锋的婚约。 说完这句话,其脸上忧郁的神情愈发明显。 宛如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梨花,惹人疼爱、怜惜! 突然间,她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涩。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没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 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又有谁会为她出头呢?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先是浮现出贾宝玉的影子。其熟悉的眉眼,温柔的笑意,曾是她孤独中唯一的温暖。只是眨眼间好像又消失不见,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怅惘。 随即,她又回想起起那年父亲病重,临行前贾环真挚的祝愿。 当时她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的客套话。 现在想来,贾环似乎也曾关心过自己。 只是这种关心,当时自己并未察觉。 现在忽然回想起来,竟不知是该说什么,是否是自己胡思乱想。或许是贾环对贾迎春的维护,让她感到了羡慕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忧伤,似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眉间也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薛宝钗微微蹙眉,神色间同样带着一抹忧虑,缓缓说道:“以环兄弟现在的身份,想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一定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也相信,环兄弟一定能让二姐姐风风光光嫁到李府,让二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有人想要使绊子,也不可能成功。” 甭说林黛玉心里愁,就是薛宝钗心里也愁啊!贾环和贾迎春并非亲姐弟,可贾环却能待贾迎春这般好,府中无论是哪个女子,都非常羡慕。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当初贾环没有参加科举的时候,她也能像贾迎春一样将贾环当做是亲人,是弟弟,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就可以多出一个弟弟了? 贾环是否也会对待贾迎春一样对待她?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没有如果,只有叹息! 尤其联想到自己的兄长,那个整日只知道惹是生非、不务正业的家伙。 薛宝钗似乎除了叹息,也只剩下难过。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命也是如此。 有的人能得上天眷顾,有兄弟扶持、保护。 而有的人,却只能独自面对世间的风雨! “或许,有些东西,去争取一下,会有不同的结果。”薛宝钗暗自嘀咕,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 贾探春原本正专注地听着,心中也满是对孙绍祖一事的愤怒,谁知道贾惜春一下子将话语转移到了贾环身上。 但见她的眼神微微触动了一下,目光中似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其中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忽然,她轻轻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那些话语在舌尖上打转,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她微微扬起头,目光坚定说道:“二姐,不管怎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姐妹齐心,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这世间虽有诸多不如意,但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定能度过这难关。” 史湘云原本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眼神有些游离,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想到前面自己说过贾环的不好,那时的她只觉得贾环平日里不务正业,不像个能成大事的人。谁知道他竟然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考中了状元,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这让她心中佩服得不行。 这一刻,回想起自己当初的偏见,不禁有些羞愧,暗自懊恼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环兄弟是有本事的人!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努力,如今终于出人头地,真真让人刮目相看。而且他一向对二姐姐也极其照顾,平日里二姐姐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总是第一个关心。我相信这次也不例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二姐姐讨回公道。”史湘云似乎已经放开了对贾环的偏见,觉得贾环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一定能够将这件事解决好。 “二姐姐等着便是,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嫁给探花郎,那场面,真是不敢想象,不知道哪天是何等盛大排场,是何等的殊荣!我想到时候,咱们都要跟着沾光,而且我也相信二姐姐会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史湘云继续憧憬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贾迎春出嫁一幕。 贾迎春听着姐妹们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再次泛红。她不停地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也带着对姐妹们关心和祝愿的感激。 第四百零四章 当众惩罚 缀锦楼发生的事情,贾环并不知晓。 实际上,他本想第一时间把在贾雨村处得到的好消息告知贾迎春,只是到了缀锦楼时,恰好撞见李青锋和贾迎春见面的场景,便识趣地离开了缀锦楼。 等李青锋从缀锦楼出来后,他又和李青锋深入交谈了一番。 待与李青锋作别,鸳鸯又匆匆找上门来,神色匆匆地说道:“环三爷,老祖宗在荣禧堂,说是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贾环见状,不敢耽搁,赶忙跟着鸳鸯往荣禧堂赶去。 当贾环到达荣禧堂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贾赦正双膝跪在荣禧堂大厅前,脑袋低垂,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母亲,儿子知道错了,是儿子糊涂,不该做出那等糊涂事。” 其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与懊悔,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显而易见,孙绍祖一事,贾母已经知晓,而且大为震怒。 贾环心中暗自思忖,贾府上下,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贾环刚踏入大厅,贾母便朝他招了招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说道:“环哥儿到了,快......快到我这儿来,就坐我边上。” 贾母温和而亲切的声音,有种贾环才是她最疼爱的孙儿的错觉。 自从贾环中了状元,其在贾府中的地位便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即便贾母心中仍对贾宝玉有着偏爱,但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忽视贾环的存在。 甚至在某些时候,她对贾环的好已然超过了贾宝玉,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就像此刻,贾宝玉虽也在场,却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贾母并未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就连贾政也未能有此殊荣,单单就唤了贾环坐。 这一安排,无疑在无形中拔高了贾环在贾府中的地位。 贾政听到贾母的话,瞬间瞪圆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随即在心中暗自腹诽:“老子都没这样的待遇,自个儿子就已经坐在自己的前面了?这要是贾环以后再往上一步,是不是都要压他老子一头了?这让我哪门子说理去!” 可以说,贾政是越想越气,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将头扭向一边。 这样的心思,可不止贾政一人有。 王夫人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与不甘,眼神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恨不得将贾环从贾母身边拉开。 “这贾环不过是个庶出,如今倒骑到宝玉头上了。宝玉才是府中的嫡子,本应享受这等殊荣。这老祖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如此偏袒他。”王夫人心里虽然这么嘀咕,但面上不敢有丝毫违背贾母的意愿,只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将满心的怨愤都咽了回去。 只是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攥得变了形,可见她此刻的愤怒。 邢夫人同样也是如此,只是她的眼神中不是愤怒,而是满是惊讶与羡慕。 贾府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样是羡慕溢出。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只是不服气也只能压在心中,他们又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贾母的话就是命令,况且贾环能有如今的成就,坐在贾母身边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以前,贾宝玉不也有这样的待遇? 再说贾宝玉什么官职荣誉都没有,照样享受着非人的待遇。 这种超然的待遇,还不如换成现在贾环,至少也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些。 整个荣禧堂内,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贾环神色坦然,轻轻点头走到贾母身边坐下。现如今她在贾府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自然必须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待遇,而且只有这样他才能着手做一些事。 正当此时,荣禧堂内气氛骤变,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贾母端坐在大厅正中的紫檀木太师椅上,面色渐渐变得阴沉,手中拄着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咚咚”之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仿佛是敲打在众人心头的警钟。 显然,贾母这是要开始审判了。 贾母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贾环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环哥儿,今日唤你到这儿来,想必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荣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众人皆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贾母。 贾母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怒视着跪在地上的贾赦,愤怒地呵斥道:“贾赦身为府中长辈,竟然为了五千两银子,擅自主张将迎春许配给了那什么孙绍祖,简直胡作非为!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老祖宗,可还有贾府的规矩?” 贾母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真怒。 贾赦听到贾母的怒斥,身体猛地一颤,脑袋垂得更低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只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狡辩道:“母亲,您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那孙绍祖虽出身武官之家,可如今在朝中也算是个新贵,手握实权,前途不可限量。迎春嫁过去,那就是官太太,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沾光,为咱们贾府在朝中多些助力呢。而且这五千两银子,也不是我贪图享乐,实在是贾府如今外强中干,处处都要用钱。您瞧瞧,府里的开支越来越大,入不敷出,若不寻些门路填补,这偌大的贾府可怎么维持下去啊。我也是为了贾府的长远打算,想着用这五千两银子周转一下,等日后贾府缓过劲儿来,再给迎春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也不迟啊!” 贾母听了贾赦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猛地在地上一杵,大声喝道:“你还有脸说为贾府着想?那孙绍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他为人暴戾,好色成性,在大同时就早已名声狼藉。迎春生性软弱,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这是把迎春往火坑里推啊!还说什么为贾府长远打算,我看你就是被那五千两银子迷了心窍,只想着自己眼前的好处,根本不顾及子孙后代的福祉!贾府就算再艰难,也不能用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换那几个臭钱!” 贾母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贾赦被贾母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再言语,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心中都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出像贾赦这样的事情。 第四百零五章 贾母的重视 贾母这般行事,实则暗藏深意。 不单止要惩戒贾赦,更是要借这机会,给府里心怀不轨、行事放荡之人敲响警钟。 而今的贾府已是风雨飘摇的境地,倘若再不严厉整顿家风,严明规矩。只怕贾府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届时,她又有何颜面下去见丈夫和贾府的列祖列宗? 贾母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严厉惩罚自己的大儿子贾赦,杀鸡儆猴!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镇住那些在外头胡作非为、败坏门风的子弟。 念及此处,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贾环身上。那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期许。 “环哥儿,你来说说看,针对这桩事,依你之见,该如何惩处才是?” 贾母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却蕴含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忽视和小觑。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荣禧堂的气氛再度凝聚起来,众人不约而同一愣,随后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贾母身为是贾府的一家之主,府里的大小事情可能不全由她来决定,毕竟现如今的贾母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根本管不过来。 除非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她才会去过问一二,或是拿定主意。 但是,只要贾母插手决定的事,就没有敢站出来反对的人,即便有人心存不满也只能默默咽下心中,不敢表露分毫。 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贾母平日里征求意见,顶多也就是过问贾政和贾赦,哪怕是贾赦的意见都很少过问,因为她知道贾赦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堪重用,心里也不会吐露半点办法来。 至于孙儿一辈,从来没有发生过。就连她最疼爱的宝玉,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何况是贾环这个庶出的孙子。 可是现在,贾母偏偏问了。不仅问了贾环意见,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问。 贾政的意见都没有问,就先问的贾环。 这其中的深意,让人难以捉摸! 根本猜不透贾母打着什么样的心思。 贾政见状,一脸愕然。 贾环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贾母会主动问他的意见,而且还是在惩戒贾政这样的大事上,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正当贾环低头沉思之际,贾赦脸色阴沉,脸上带着愤慨之色道:“母亲,我是您的儿子,我犯了错,您要打要骂,儿子我都没有怨言。可这件事您为什么要问一个晚辈的意见,难道他真的能给出什么好的意见?” 贾赦可以认罚,但绝不同意让贾环来定他的罪。贾环一个晚辈,凭什么能定自己的罪?难道就凭他状元的身份? 即使是这样,贾赦心中也不服气。 何况贾母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跪着,他的心中已经大为不满,如果再让贾环来定他的罪,简直就是在羞辱他,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贾政见状,连忙站出来附和:“母亲,大哥所言极是。大哥这次虽然犯了错,但还轮不到环儿一个晚辈来定罪。至于要怎么惩罚大哥,还是母亲做主的好,我们做儿子的,自然不敢有异议。” 贾母闻言,脸色一沉,手中拄着的拐杖重重地敲打着地面,霎时间发出“咚咚”声响,震得在场所有人一惊。随即怒目圆睁,低吼道:“你们两个逆子,都给我住口!我让环哥儿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插什么嘴?” 贾政一听,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惶恐不安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本来他还想着帮大哥说说情,让母亲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自己一开口,立马就引来了母亲的震怒,这让他慌得不行。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开口了。 “你们有能耐,也没见你们能把贾府照看好、保护好。”贾母站了起来,目光如炬,怒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随后将目光落在贾赦身上,“尤其是你,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闯祸,明知道环儿为了迎春找了门好亲事,你竟然想要把这段好亲事断送掉,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是吗?” 贾赦心中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骨子里的骄横跋扈却让他依旧不肯服软。他梗着脖子,眼神闪烁,狡辩之词脱口道:“母亲,我……我也没想到环哥儿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没有李青锋的出现,孙绍祖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我……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迎春好。迎春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会害她吗?” 贾环听到这话,心中冷笑不已,差点没忍住想站起来将贾赦暴打一顿。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可眼前的贾赦,又算什么?简直连畜牲都不如。也可那区区五千两银子,便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全然不顾女儿的死活。 孙绍祖稍有不顺心,就会把贾迎春当做发泄的对象,对她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简直不忍直视! “好啊!你……”贾母气的浑身发抖,拿着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贾赦的后背上,“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想要气死我是吗?看我不打死你!” 贾母虽然生气,但毕竟上了年纪,手中的拐杖并没有多大力气,不过贾赦还是吓得不敢说话,只有贾政担心贾母的身体,一脸紧张的站在贾母身边,生怕贾母气坏了身体。 “母亲,您先消消气!”贾政劝道。 贾母怒道:“消气,你要我怎么消气?你们……你们这些人,除了环哥儿,就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让我省心的。我还在你们就敢这样,我要是哪天不在了,指不定这个家会被你们霍霍成什么样。” 贾政听到这话,顿时不敢说话了,只能是全身心关注着贾母,生怕她再动怒,气坏了身体。 贾母的话,让贾政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他人心里也都一样。 尤其是那一句除了贾环,他们这些人就没有真正的省心,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硬生生扎紧他们的心窝子,让他们痛不欲生。 最后,贾母终于是打累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 等她缓了一口气,这才期待的望向了贾环,略带担忧问道:“环哥儿,你告诉祖母,这件事能不能解决?” 贾环略一思索,郑重其事道:“老祖宗,这个事尚且还有办法可以挽救,不过……” 贾母一听到可以挽救二字,根本就不管有什么条件,直接脱口而出:“不过什么?只要还可以挽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贾府都可以出。” 显然,只要能够解决孙绍祖一事,只要还能让贾迎春嫁给李青锋,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贾母都愿意出。 第四百零六章 要钱没有 贾环心中冷笑连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决定给给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大伯一次深刻的教训。 “倒也没什么什么大事,只是大伯说到底拿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这银子必须要全数拿出来。而且单是把五千两还给人家,可能人家不会就此罢手,赔礼道歉的银子怕是少不了。” 贾环这话一出口,厅堂里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贾母以为会是什么苛刻得近乎无理的条件,毕竟孙绍祖一事可大可小,哪知道贾环只是要银子,顿时让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在贾母心中,别说只是要银子,哪怕需要付出更为苛刻的代价,她都不会犹豫半分。只要能让孙绍祖罢手,一切都好说。否则一旦孙绍祖不肯罢休,就极有可能失去李青锋这个优秀的孙女婿。要知道,李青锋可是探花郎,每三年才能出一个,就贾府现在每况愈下的状况,贾迎春能嫁给李青锋,绝对算得上是高攀中的高攀。这等良缘,去哪里找也不可能再找的出来第二个。 贾母想到此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笃定道:“拿,这个银子必须拿出来。” 话语中充满了毋庸置疑,仿佛这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 贾母说罢,微微侧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贾赦,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大声道:“老大,你听到了没有,五千两银子,你必须一分不少的全部拿出来。” 贾母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带着一种威严与压迫感向贾赦压去。 贾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此刻听到贾母的话,整个人立时僵住。 这个时候,贾环又继续道:“除了要拿出五千两,至少需要再拿出五千两来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个银子必不可少!” 贾环的声音不大,话语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厅堂中炸开了锅。 “什么!”贾赦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只见他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直直的盯着贾环,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 没有片刻的迟疑,满脸不敢置信地追问道:“环哥儿,你说什么?你说我不仅要拿出五千两银子,还要再多拿出五千两银子作赔礼道歉?” 贾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贾环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或者是想要他多掏出五千两银子,从而偷偷吃下这笔银子。 再说从孙绍祖那里得来的五千两银子,他早就挥霍一空,拿去买了古玩字画和在外面花天酒地。 如今别说多拿出五千两银子,就是单单要他拿出孙绍祖的五千两,他都拿不出来。 想到此处,贾赦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他人听到贾环的话,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万两银子,这对于现如今的贾府来说,绝对算得上一笔大开销。 厅堂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嘀咕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担忧。 显然,他们第一反应是不拿,因为不就是一个孙绍祖吗?不拿钱赔礼道歉,对方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跟我们贾府作对不成? 在他们心中,贾府依旧是钟鸣鼎食之家,孙绍祖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将,能奈他们何? 这种想法,在场多数人认同。 虽然他们都有这种想法,但是他们也不会开口,因为这笔银子不是他们出,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不过邢夫人此刻可谓是一脸苦涩,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谁让贾赦是她的丈夫呢! 现在贾赦出了事,就相当于她出了事,反正就是不可能独善其身。尤其是多出的五千两银子,绝对会在他们身上出,到时候她绝对逃不掉要出一份。 邢夫人心中暗自叫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贾琏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 贾赦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父亲,现在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而且他在心中埋怨贾赦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要说大房这边,也就王熙凤心态好一点。面对贾环说的一万两银子,她根本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就好像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 贾环长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大伯,现在只是要您拿出银子,这已经是最低的条件了,而且就算拿出一万两银子,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当然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尽量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也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 贾环的话虽然诚恳,但贾赦根本听不进去。 “我没钱!”贾赦两手一摊,直接摆烂式坦白。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无赖与倔强,心中想的是:我没钱,我看你怎么让我拿钱。 贾赦平日里本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如今要他拿出这么多银子,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贾环看着贾赦耍无赖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贾母一眼。 其实贾环早就知道贾赦会是这样的反应,要是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贾赦拿钱的话,那对方就不是贾赦了。 贾母坐在主位上,微微皱了皱眉头,稍作思索,便直接道:“原来的五千两银子,你必须一分不少的拿出来,至于多出来的五千两银子,大房这边出三千两,二房这边出两千两。”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炸了。 王夫人有些不服气道:“母亲,我们二房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掏这二两银子?” 其实王夫人早就想开口说话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开口,才一直闭口不谈。 现在因为贾赦的事要他们二房拿钱,她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 “凭什么?”贾母目光如炬,用力瞪了王夫人一眼,眼神中满是威严与不满,显然很不满意她问的问题。 贾母虽然年事已高,但气势丝毫不减。 “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们是一个家族,就凭他是你兄长。老二你来说,这个银子你出还是不出?”贾母索性不去看王夫人,而是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 第四百零七章 各打五十大板 贾政本就生得面容忠厚老实,此刻更是低垂着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温和与顺从,宛如一只温顺的绵羊。且他向来以孝道闻名,平日里对贾母尊崇有加,但凡贾母所言所令,他向来皆是谨遵不违。 何况如今出事的人是他的兄长贾赦,兄弟情谊在心中作祟,自然更不会拒绝贾母的要求。 因此,贾政连忙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却又带着几分谦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其动作可以说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一般,口中说道:“母亲,您说怎么做,儿子就怎么做!儿子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王夫人坐在一旁,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得像个炭块一样。原本端庄的面容,此时也浮上了几分阴霾。嘴唇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王夫人心中明白,自己在贾府中虽然地位不低,但是终究不可能做丈夫的主。 何况贾母又是长辈,在这等级森严的家族里,长辈的话就是天,继续反驳的话只会遭到呵斥,自讨苦吃。无奈之下,她只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愤懑,仿佛能喷出火来,却又只能强忍着。 贾赦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直接摆烂道:“母……母亲,孩儿……孩儿真的没银子了。您要孩儿拿出五千两银子,还不如直接把孩儿的命拿走!这五千两银子,孩儿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 五千两银子,对于现在的贾赦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毕竟他平日里挥霍无度,早就将银子花得一干二净,如今只能靠着哭惨、耍无赖的方式,希望贾母能够改变主意。 有句话贾赦没敢说,那就是他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拿出来,除非真的要他的命。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贾母看着贾赦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只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一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狠下心来道:“你平日里胡作非为,我都可以不计较,可现如今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银子你必须拿出来。这关乎着我们贾府的声誉,岂能儿戏?” 贾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可她没有因为儿子的可怜巴巴而放过他。 若是这一次不让贾赦承担责任,日后府上的人还不知会惹出多少祸事来。 贾赦见贾母态度坚决,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 贾母决绝的神情,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掉了。 这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懊悔,只是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最后的最后,贾赦当然也没能把银子拿出来,因为他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 贾母原先是不信的,以为贾赦是在故意推脱、不想出银子。 眼见贾赦这般,贾母心中一发狠,二话不说就让人到贾赦的住处搜查。 鸳鸯带着下人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结果显而易见,拢共搜不出一百两银子。 贾母看着下人们空手而归,心中又气又恼。 最后发了狠,直接让大房这边凑出来五千两银子,否则她就让人去搜。 她还真就不信了,把大房翻个底朝天,还能凑不出这五千两银子? 总之不管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大房出这五千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至于剩下的五千两银子,只能是二房这边承担。 这还是贾政于心不忍,主动应下来的。 贾政心中想着,兄弟有难,自己怎能坐视不管? 可他这一应下来,大房这边是高兴了,王夫人的脸色却是愈发黑。 王夫人心中暗自埋怨贾政,觉得他太过软弱,总是顺着贾母的意思,却从不考虑二房的利益。 这场闹剧,最终以大房二房各出五千两银子收场。 对于这样的结果,贾环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他心中本就没想着真要贾府拿出这么多银子,要求这么做只是为了教训贾赦,同时给贾府其他人一个警告,希望他们日后行事不再那么张扬,不再那么以势压人。 现如今的贾府已是外强中干,若再不收敛,迟早会走向衰败,甚至是提前清算! 定下了结果,贾赦灰头丧脸地离去,脚步沉重得灌了铅一般。 邢夫人一言不吭地跟在身后,脸色也十分难看,心中满是担忧。 这五千两银子对大房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日后还不知道要过怎样的苦日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办法,如果王熙凤愿意出这笔银子的话,那对她们的生活就不会有半分影响。可是王熙凤是何等精明之人,就连贾琏想要银子都难如登天,更别说这次是因为贾赦自己的问题,想以此要她的银子又岂会这般简单? 贾琏和王熙凤也是如此,两人一言不发地离去。 贾琏心中满是无奈,夹在父亲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 因为他知道这笔银子大概率要他们出,而且也只有王熙凤才拿得出,可是他不敢开口。 王熙凤心中暗自盘算着,这银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否则人人都来打她的主意,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同时,她心中想要多捞些银子的念头也越来越重。 贾政还想与贾母说话,他心中满是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管教好兄长,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贾母早就对两个儿子感到深深的失望,加上刚刚情绪激动,劳累不已,根本不想与贾政说话,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贾政心里有些难受,也只能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离去地背影,稍显得有些落寞。 王夫人黑着脸离去,心中对贾母的安排十分不满,却又不敢发作。她只能将这份不满深深地埋在心底,想着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贾母知道二房的难处。 贾宝玉见状,看了看贾母,发现后者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眼见见贾母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只是拱手说了句“老祖宗保护好身体!”而后就匆匆离去。 离去的时候,贾宝玉心情颇有些烦闷,可能是觉得府上的事情越来越复杂。 难受了一会,最终还是去寻他的林妹妹玩耍,这样来得自在些。 李纨也是行了一礼,就带着儿子离去。她本就是个寡妇,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愿参与贾府的纷争。这厅堂里的气氛如此压抑,她心里早就想着赶紧离开。 觉得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过着清净的日子,才是最安生的。 第四百零八章 寄予厚望 其他人都走了,唯有赵姨娘站在原地。 其实刚刚她是想跟在贾政身后离去,可是见儿子没有走,就又留了下来。 且说赵姨娘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家庭会议。 即使得益于贾环高中状元,抬正做了姨太太,也还不是很够格。 至于为何能站在这里? 这一切跟贾环有离不开的关系。 出于贾环的原因,贾母点名让她参加了。 这个结果,让赵姨娘心中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 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当众闹出笑话,又怕惹得贾母不高兴。 故而,会议的整个过程,她都是拘谨地立着,缄默不语,连呼吸都略显压抑。 贾母见赵姨娘仍未离去,且有若干丫鬟在侧,遂沉声道:“其余人等皆退下,环哥儿留下!”赵姨娘闻听此言,亦恭敬退下。她垂首疾行,不敢稍作逗留。厅内丫鬟见状,亦不敢有片刻迟疑,速速离去,唯鸳鸯一人在旁侍立。 贾母见到赵姨娘还没有离去,且有多个丫鬟在侧候着,遂轻声说道:“其他人也都下去吧,环哥儿留下!” 赵姨娘闻听此言,当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只见她低着头,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厅内的丫鬟们见状,也不敢有片刻迟疑,快速的离去,唯有鸳鸯一个人在旁侍立。 等所有人尽数散去,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若有若无的熏香气息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贾母整个人放松下来,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 目光随之落在了贾环身上,其带着一种审视,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贾环身姿挺拔如松,着一袭月浅白色的长衫,衣衫不似贾宝玉那般华丽张扬,而是异常的干净整洁,其间还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质朴与儒雅。眉眼生得极为精致,眉如远黛,细长而微微上扬,恰似山间初绽的柳叶,带着一种灵动与秀气。眼眸犹如深邃的古井,清澈明亮,却又透着沉稳与睿智,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谋略。鼻梁高挺笔直,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彰显出他的坚毅与果敢。嘴唇红润而薄厚适中,嘴角微微上扬,时常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既含有谦逊,又带有自信。 乌黑亮丽的头发,用一根青色的丝带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哪怕只是定定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周身还散发着一种书生气,而这书生气并非是寻常的柔弱书卷气,反倒是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淡定,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志和前进的方向。 贾母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这环哥儿如今真是出息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看不起的庶子了。 曾经的贾环,就像一颗被遗落在角落里的明珠,无人问津,受尽了白眼和委屈。 即使是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甚至有时还会冷嘲热讽上两句。 而她这个做长辈的,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注和爱护。 想到这里,贾母的心中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紧接着,她少见的长叹了一声,低沉而悠长,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感慨。 “环哥儿,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贾母的目光中带着慈爱与愧疚。 此刻,她怔怔地看着贾环,就仿佛看到了他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苦难与委屈。 贾环顿住,有些怪异地看向贾母,想不明白她为何这般说。 贾母自顾自地说道:“想当年,你在府中受了些委屈,我这个做祖母的,没能及时察觉,也没能好好护着你。如今你高中状元,为贾府争了光,实在是难得。我心中既为你感到欣慰,又有些愧疚。欣慰的是你如此争气,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愧疚的是,我竟没能早点发现你的本事,让你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独自挣扎。” 贾母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 贾府这个看似繁华的大家族,实则暗流涌动,充满了各种刁难与诡计。 贾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凭借自己的努力高中状元。 这其中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贾环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着贾母,眼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和不满。 随后,他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老祖宗言重了,孙儿不辛苦。孙儿能有今日,全赖老祖宗的庇佑和贾府的栽培。孙儿知道,这府之中或许有诸多不如意之处,但也是孙儿成长的地方。孙儿从未怨恨过任何人,只想着努力提升自己,希望能为贾府出一份力!” 实际上,贾环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与贾府划清界限,如何提桶跑路。 结果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办法切断这血脉之亲,故只能认命。 何况面对贾母的话,也不能直接坦白自己的心里话,只能是往好听的讲。 贾母闻言,心中越发感动。 再看着贾环沉稳大气的模样,心中暗自庆幸,庆幸贾府还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子孙。 “环哥儿,你能如此想,甚好甚好!”贾母微微倾身,目光中满是期许与欣慰,“府上如今内忧外患,就像风雨中飘摇的孤舟,诸多事情让你操心了。今日之事,实乃无奈之举,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贾母心中明白,让贾环去处理贾赦惹出来的祸事,着实是为难他了。 贾赦虽然头顶着一等将军的爵位,可这爵位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想当年,贾府鼎盛之时,这爵位或许还能让人高看一眼。 可如今贾府日渐势微,这爵位也就只剩个虚名。 朝堂之上,那些真正手握实权的大臣们,谁会把他这个徒有爵位却无实才的人放在眼里? 平日里,旁人不过是看着贾府往日的情面,多少给他点面子罢了。 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贾赦惹下的麻烦如同烫手山芋,谁又愿意沾染? 要是上门去,人家不把他轰出去都算好的了。 至于贾政,虽然在朝为官,可不过是个工部员外郎。 其官职低微,手中并无多少实权。 在这权谋交织的朝堂之上,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根本无法左右局势。 平日里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尚可,可一旦遇到像贾赦惹出的这种大事,加上又有其他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贾政手中的微薄权力根本不够看。 而贾环,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贾环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啊!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威风! 第四百零九章 贾环的计划 大唐建国后,文风鼎盛,科举之途是无数寒门与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晋升之阶。 自大唐开国以来,乃至翻遍史书记载的悠悠岁月,六元及第的状元从未有过。 乡试、会试、殿试,每一场皆是龙争虎斗。无数才子穷尽一生心血,也不过是在这科举的浪潮中奋力挣扎,能脱颖而出者寥寥无几。 贾环凭借着自己的坚韧不拔与惊世才华,一路披荆斩棘,在这三场至关重要的考试中皆拔得头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六元及第,古往今来只此一例。饶是皇帝也是震惊不已,当即下令破格提拔贾环为六品官员,这个无上殊荣何曾有之? 这一殊荣,足以说明贾环的重要性! 在朝的官员们,哪个不是精明之人? 他们深知贾环的潜力,也明白皇帝对他的重视。因此,多多少少都会给他面子。 可以说,贾环就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照亮了贾府日渐黯淡的天空。 贾母目光灼灼,但有期许,对贾环寄予厚望道:“环哥儿,这贾府的未来,怕是只能全靠你了。你有如此才华,日后一定要为贾府谋一条出路。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贾府定能度过难关,重振往日的辉煌!” 贾环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请老祖宗放心,孙儿一定竭尽全力。因为贾府是孙儿的根基,孙儿定会守护好它。孙儿也会时刻谨记老祖宗的教诲,行事谨慎,不负老祖宗的期望,必不堕贾府先祖的赫赫威名!” 贾母闻听此言,心中愈发欣慰,脸上也重新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整个人更是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椅子的扶手:“好好好,好样的!有你这句话,曾祖母便放心了……环哥儿,你如今是咱们贾府的顶梁柱~你大伯不争气,你父亲的本事又略显不足,从今往后也只能靠你了……” 贾母说着,眼中闪烁着泪光,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贾环,希望贾府日后在贾环的带领下,能够冲破牢笼,一步步走向光明。 爽朗笑声在厅堂中回荡,只是这欢快的笑声并未持续太久,贾母心里又想到了孙绍祖的事情,欢快的脸颊上又重新浮现出了忧虑之色,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心事重重地说道:“环哥儿,你实话告诉曾祖母,你大伯这件事,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解决?我听说那孙绍祖现在已经躲了起来,怎么也找不到。倘若这样下去,他不肯退回迎春的婚约的话,怕是会影响迎春与青锋的婚事。” 孙绍祖的事情一天没有解决,贾母这悬着的心就一天不会彻底放下。哪怕贾环答应尽全力去周旋这件事,但是她心里还是感到隐隐不安,毕竟事关重大,涉及到贾迎春和李青锋的婚事。 贾母心中暗自思忖:倘若那孙绍祖是个无赖之徒,若是他执意不肯退婚,迎春这孩子可怎么办啊?还有那李青锋,可是当场探花郎啊!前途无量,若是因这件事生出了断截与迎春的婚事,他们贾府不仅会因此而颜面尽失,而且还会失去李青锋这个探花郎和李家的助力,贾府想要冲破现状,保持住繁荣富贵,怕只会难上加难。 贾环看着贾母忧虑的神情,心中突然生出了一抹不忍之心。只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双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随后又迅速的松开。 实际上,孙绍祖的事情已经解决,贾赦给孙绍祖的婚约也在贾环身上,第一时间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是为了借此机会教训贾赦,同时也是为了敲打一下贾府的子弟。 贾环的计划,可能会让贾母担心,但是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坦白,因为现在还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 唯有制造出足够的恐慌,才能让贾府中的人清楚地认识到贾府的没落,让他们从贾府繁荣富强的梦境中醒来,从今以后严格要求自己的德性与行为,避免继续在外面闯祸。 虽然贾环不打算坦白事情,但他还是打算给予贾母一些信心。于是他抬起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自信说道:“老祖宗莫要担心,这件事孙儿会解决好的,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二姐的婚事。况且这件事是大伯擅自主张的行为,代表不了我们贾府和二姐的意思。师兄那边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说什么,甚至今天还找到孙儿说,想要提前举行婚礼,只是孙儿担心孙绍祖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担心会因此引起舆论,这才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按定好的婚事举行。再者孙绍祖的去向,孙儿这边已有眉目,只要大伯那边将银子拿出来,孙儿就能开始解决这件事。” 贾母听着,震惊不已,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也在这刻瞪得圆溜,嘴巴微微张开,忍不住惊叫出声:“什么?果真如此?环哥儿,青锋今日来找你,真的这么说?还有你真的已经有了孙绍祖的踪迹?” 贾环的这番话,让贾母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李青锋竟然有提前举行婚礼的想法,喜的自然是贾环已经有了孙绍祖的踪迹,同时也有了解决孙绍祖事情的办法。 这环哥儿果然有本事的! 就连李青锋和李家都对他如此信任。 贾母认为,李青锋和李家没有因为孙绍祖的事情而上门讨要说法,肯定是李家相信贾环的原因,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这般风平浪静。 若是真能解决孙绍祖的事情,迎春的婚事就有了着落,贾府也能少一桩烦心事。 贾母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贾环点了点头,神色镇定地说道:“老祖宗,千真万确。师兄今日来找过孙儿,这些话都是他亲口对孙儿说的,一字不差。他至于孙绍祖的踪迹,孙儿这边的踪迹也已经有眉目。只要大伯那边将银子拿出来,孙儿就可以开始解决这件事。” 贾母听了,心中的担忧又下了一层,只是想到自己大儿子的性格,皱着眉头说道:“环哥儿,你大伯那个人,向来吝啬,又爱财如命。想要让他拿出银子,怕是不容易。” 贾环心想,贾赦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挥霍无度,如今让他拿出银子来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肯定会百般推脱。 即使有了贾母的严厉要求,恐怕这钱也不会要的太顺利。 可不管怎么样,这一次都不会给贾赦耍无赖的机会,否则根本无法以此来震慑贾府其他人。 第四百一十章 三爷来了 贾环眼睛微眯,眸地藏着一抹算计,咧嘴一笑道:“老祖宗放心,大伯平日里行事虽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是孙儿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大伯一定会拎得清。我们贾府的颜面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大伯定然不会陷贾府于不顾。再者说,二姐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大伯再怎么胡作非为,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把二姐的幸福弃之如敝履!” 说这话时,贾环心里跟明镜似的。 贾赦贪婪又自私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将五千两银子拿出来。只是当着贾母的面,没有直白明说,而是巧妙地把贾赦架到“大义”的架子上,让贾赦下不来台。 贾环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贾母的神情,期待自己的话能起到作用。 贾母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愈发凝重。沉默了半晌,深邃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犹如寒夜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屋内的沉闷,依然铿锵有力道:“环哥儿放心,这件事曾祖母一定会跟踪到底!若你大伯真的连家族的颜面、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不顾,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家法!我贾府传承百年,绝对不能允许他这般胡来!” 贾环见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成功警醒了贾母,让贾母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紧接着缓缓收敛了笑容,故作担忧地说道:“老祖宗,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一步呢。孙儿相信大伯只是一时糊涂,大伯最后一定会分得清轻重的。咱们再给他一些时间思考,说不定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贾母目光如炬,冷哼一声,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老婆子我倒是希望他还没自私自利到这一步!若他真敢为了那点银子,置家族与女儿于不顾,我这老婆子不介意来上一场大义灭亲!我贾府的规矩,可不是摆设!”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聊了许久,上了年纪的贾母,身体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了。 因此,她微微动了动身子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关切地对贾环说道:“环哥儿,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在这贾府里,曾祖母定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若是能早几年说,贾环心里可能会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已经高中状元,而且贾府的种种乱象早已看透,再与他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当然,即使心中毫无波澜,贾环还是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微微欠身,面带感动之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老祖宗关怀,孙儿告退!老祖宗也莫要太过操劳,保重身体才是。” 说罢,他轻缓地转身,迈着沉稳轻快的步伐走出了荣禧堂。 屋外,微风轻抚,划过他稚嫩的脸颊。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天空的云彩,心中思绪万千,却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径直离开了荣禧堂。 荣禧堂内,贾母没有动身,而是就这样定定地望着贾环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半晌之后,她再一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喜悦,极其复杂。 似想清楚了许多事,又像是对某些事情感到无能为力。 鸳鸯走上来,习惯性地伸出纤纤玉手在贾母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舒缓,这样能让贾母疲惫的身体舒服一点。 紧接着,鸳鸯微微俯下身,小声说着:“老祖宗莫要叹气,相信以三爷的本事,一定能够完美的解决孙绍祖的事。您就别太操心了。” 贾母闻言一顿,原本凝视着前方的目光忽然有了变化,她微微侧过头,若有所思道:“鸳鸯,你说环哥儿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吗?” 鸳鸯想也没想,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脱口而出道:“这是自然!三爷凭借自身的努力,每次科考都能考取第一,成为我大唐史无绝例的六元及第状元,比任何人都有本事。您瞧瞧,这京城里谁不夸赞三爷厉害呢!我还听说那些科考的考生,都在收集三爷看过的书籍,甚至还有买三爷的画像回去拜的,只为了下场时能考个好名次……” 六元及第的状元,谁见了不得感叹上一句呢? 饶是鸳鸯,看着意气风发的贾环,心中也不免生出佩服与崇拜。 贾母轻轻点头,漫不经心道:“嗯,你倒也没说错,能凭借自身的本事高中状元,天赋与才华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就连珠儿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只是这样优秀的人,却对贾府没有多少认同感,实在是可惜啊!” 鸳鸯一愣,不明所以。她微微歪着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过还是鬼使神差地道:“老祖宗为何这般讲?我见三爷对府上特别上心,尤其是对府上的姑娘们,我听说三爷经常带着稀奇的物件回来,而且每次带回来的东西,每个人都送上一份,对姐妹们关怀备至呢。” 鸳鸯实在想不明白,贾母为什么会说贾环对贾府没有认同感,明明贾环对贾府这么好,对姐妹们也是体贴入微。 “你呀,也只是看到了表面。倒也不是说环哥儿对府上的姑娘们不好,恰恰相反,他的好与其他人相比有过而无不及,只是我从跟他的谈话中能感受的出来,他并没有将贾府放在心上,甚至有些无所谓……唉,我怎么会同你说这些,果然人老了,就是爱胡说八道。好了,回去吧!”贾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只是说着说着,又觉得是自己有些敏感了,赶忙止住了话题,轻轻摆了摆手。 鸳鸯没有说话,轻柔地扶着贾母回了房间,只是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贾母刚刚的话,觉得非常的奇怪,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贾母这话里的深意。 贾环离开了荣禧堂,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去梨香院,而是脚步一转,朝着缀锦楼走去。来到这里,当然是想将解决了孙绍祖一事告诉贾迎春,这也是想让贾迎春放心下来。 为什么刚刚没有与贾母坦白,反而来到缀锦楼告诉贾迎春? 当然是贾母那里不方便说,而贾迎春虽然性子软弱,但却是个能守得住话的人,就算跟她说了也没有泄露出去的风险,再者也是让她放心下来,不用再忧心忡忡。 只是刚走进缀锦楼,他立马就听到了阁楼上的嬉笑声。 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贾环微微挑眉,心中有些好奇,目光随着向着楼上张望而去。 莲花儿正好在庭院中,见到贾环到来,顿时兴高采烈欢呼道:“三爷来了,三爷来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众人见面 这话一出,顿时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了阁楼之上。 阁楼内,原本一片欢声笑语,众人围坐在一起嬉笑,好不热闹!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欢快的局面。 几乎同一时间,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之色,眼睛微微瞪着,嘴巴半张开,似乎都在为贾环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 贾迎春的反应最为明显,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裙摆随着她的奔跑而飞扬起来,发丝也变得有些凌乱,但她似乎顾不上这些。 贾迎春走出阁楼的第一时间,目光径直朝着门口看去,正好看见站在门口处的贾环。 贾环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那里。 两个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且说贾环原本见有其他人在场,就想着先行离去,免得发生不必要的尴尬。 这也是平常大家聚会,有他在的时候,大家似乎都玩得不是那么尽兴。 因此为了不打搅大家的兴致,就想着先行离去。 只是没有想到仅仅犹豫了半晌,莲花儿就发现了他的身影。 这下子好了,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贾迎春已经飞奔下楼,眨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她微微喘着粗气,脸颊因为快速奔跑而泛起了红晕,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三弟,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对了,怎么站在门口不动?走,我们快上去,好多人都在楼上。” 话音刚落,贾惜春也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上来。她今天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来到贾环面前,第一时间就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着贾环的双手。 这滑稽的模样,活脱脱一只急切寻找食物的小松鼠。 直看到贾环没有带东西,小嘴立刻嘟了起来,故作生气道:“三哥竟然空手来,上次还说给我带好玩的物件,感情都是骗人的,呜呜呜......三哥欺骗我幼小的心灵......” 说着,她还假意抹了抹眼角,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贾环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轻轻刮了刮贾惜春的鼻子,宠溺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惦记着礼物。嗯~三哥哥这次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下次一定给你带!” 贾迎春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每次见到三弟都是要礼物,你也太贪心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贾迎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看就是故意在调侃。 况且贾惜春年纪还小,愿意对贾环撒娇也是好的,这样还能增进两个人的感情。 贾惜春不依不饶,甚至还有模有样地跺起了脚,整个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气呼呼地嚷道:“我才没有贪心呢!是三哥先前答应过我的,说等下次见到我就给我带江南的糖画儿。三哥没做到,我就不理三哥了!” 说着,还别过头去,故意用后脑勺对着贾环,表示自己非常的生气与难过。 贾环赶忙凑上前去,脸上堆着笑容,哄道:“好妹妹,好妹妹,三哥错了,这次是三哥食言了。下次一定给你带双份的糖画儿,再捎上会发光的琉璃珠子,你就别生气啦!” 贾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扯了扯贾惜春的衣袖,就跟哄自己的小妹一样。 眼见贾环认错坦度诚恳,贾惜春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眨眼功夫,眼睛就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紧接着,还装作大人模样,满意地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道:“这还差不多,三哥的保证下次不要忘记咯!要是再忘了,我就跑到梨香院把你的书房翻个底朝天!” 说完,她还故意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再次蹦蹦跳跳起来,欢快得跟个小鹿。 三人闲聊了一会,便相继走上楼去。 贾环走在最后,刚踏上二楼阁楼,抬眼望去。 只见贾探春、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几人正围坐在一张雕花圆桌旁轻声交谈。 这一幕,贾环心中微微一怔。 原本以为只是贾探春和薛宝钗在,没想到林黛玉和史湘云也在,这可真是个意外! 林黛玉向来少出门,平时只有人去找她的时候,鲜少有她出门找人。 当然,除了去找贾宝玉之外。 贾环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道:“见过三姐,见过林姐姐,见过薛姐姐,见过云姐姐。” 清朗的声音中,竟然夹带着一丝的紧张。 饶是殿试中,贾环也没有这般紧张,看来见到众女在场,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突突。 贾探春轻轻抬起头,淡淡地看了贾环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态度,一如既往同从前一样,不喜与他多说话。 贾环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甚至在心里想着:若是因为自己中了状元,贾探春就忽然改变了相处方式,变得对自己热情起来,这样反倒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至少现在看来,贾探春没有这种改变,这让他觉得安心。 当然,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贾探春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冷漠,隐隐带着一丝温和。 或许见到贾环的改变,心里也是非常的认可。 尤其是贾环凭借自己的努力,六元及第,高中状元! 林黛玉对于贾环的问好,也只是微微一笑。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犹如春日里的花朵般娇羞,可见其害羞程度。 随后轻点了下头,便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想当然,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少,但是说话的机会和次数寥寥无几。 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大约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眼下就算是见面、站在一起,好像除了打招呼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薛宝钗表现得跟以往不一样,很是热情地站起来,笑着说道:“环兄弟来了,可真是稀客呀!快坐,快坐,尝尝我刚泡的雨前龙井。” 贾环微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多谢薛姐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未落,薛宝钗就将茶杯递了过来。 贾环双手接过,顺势轻轻抿了一口,由衷赞道:“嗯~果真是好茶!薛姐姐泡茶的手艺当真了得,饶是我喝过的许多茶中,鲜有薛姐姐泡的好喝!”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宝玉寻来 薛宝钗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云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听闻贾环夸赞的话,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掩住朱唇,眼波流转间,嫣然道:“环兄弟可真是会哄人开心。我这茶艺啊,也就是平日里消遣着玩玩,哪里经得起环兄弟这般夸赞哟。” 说罢,她还轻轻摆了摆手,似是怕贾环再说出什么夸赞的话来。 贾环眼睛眯着,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薛姐姐可别谦虚了,这茶艺当真了不起!入口清香,回味甘甜,茶香在舌尖上久久不散,可不是一般人能泡得出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变得融洽、变得柔和起来。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聊得正起劲时,其他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眸里都浮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似乎在惊讶于两个人的熟悉程度。 林黛玉听着两人的对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瞬间落在了他们身上,眼神里显露出一丝丝疑惑之色。眉头微微蹙,心中暗自思忖:两人什么时候这般熟悉了,谈话间就像老朋友一般,当真奇怪!平日里也没见他们有过多往来,怎么今日却如此热络? 林黛玉都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贾探春倚在椅背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贾环和薛宝钗。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描,奇怪的神色浮现在她的眸中。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没有开口。紧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可心思早已不在书上。 贾迎春向来性子柔和,平日里总是与世无争,而她在府上与贾环的关系最特殊。 此时见到薛宝钗和贾环能这么聊得来,心里说不上来的高兴。 刚刚她还在担心有其他人在场,可能会让贾环有些不适应,心里还在偷偷琢磨着该怎么去调动氛围,好让贾环待得舒服一些,没想到薛宝钗的主动帮了她一个大忙。 史湘云则有些闷闷不乐地坐着,双手托着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懊悔。 源于刚刚贾环与她打了招呼,想趁机找机会同贾环说话。 毕竟以前她不怎么看得上贾环,甚至还当众人的面说过贾环的不是,说他考不中进士之类的话。 现在贾环不仅考上了,还高中了状元,好在对方没有计较她以前做过的事。 即使如此,她心底仍然想对贾环说声对不起,说声抱歉。 史湘云向来是个爽快之人,心里有什么,想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同样也是。 当意识到以前是自己做错了,就想着与对方道歉,这并不局限于贾环。 只是薛宝钗的主动,打破她的计划。 望着贾环与薛宝钗聊天的模样,史湘云轻轻地咬着嘴唇,心底百般犹豫。 犹豫要不要开口,眼神也时不时地瞟向贾环。 贾惜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两个说话的人,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蓦然间,她凑了上去,右手拉着贾环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三哥哥,薛姐姐,你们就不要再继续聊茶艺的话题了,再继续聊下去的话,薛姐姐这刚泡好的茶可都要彻底凉完咯!凉了的茶的味道可就不好喝啦!” 两人听到这话,默契地停下了话题。 贾环环视一圈,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有趣的事情来了,贾环低头的瞬间,脸颊竟然微微泛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而这一副羞涩的模样,正好落入了林黛玉的眼中。 林黛玉突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纤细的手指掩着嘴,眉眼弯弯地说道:“呀~我们的状元郎也会害羞呢!也不晓得在太和殿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哩~” 太和殿是殿试举行的场所,所有高中会试的考生都会在这里举行最后一场殿试。 林黛玉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只是她也没想到为什么会突然开口,而且还是以这样奇怪、特殊的口吻。 以往用这样的语气开口,都是有贾宝玉在场的时候,习惯和贾宝玉打趣、说笑。 眼下贾宝玉也不在,单单是见到薛宝钗与贾环聊了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就有些忍不住也要插上一嘴。 谁知道一开口,立马就意识到语气不对劲,然而想要收住口已经为时已晚。霎时有些懊恼地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偷偷地看了大家一眼,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心思。 贾惜春眼睛一亮,连忙回应道:“才没有咧,林姐姐,你是有所不知,三哥哥向来胆大心细,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的人,说话从容自若、都是铿锵有力,就像......就像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威风凛凛,我看呀,也就只有面对你们的时候,才会有些不好意思。” 贾惜春的搭话,这才没有将怪异的气氛延续。 林黛玉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接着小鸟轻啄一样微微点头。 奇怪的事,她的脸上竟然也泛起一抹红晕,声若蚊蝇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唐突了呢。还望环兄弟莫要往心里去。” 轻柔婉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歉意。 贾环连忙抬起头,谦和地笑着说道:“林姐姐这是那里的话,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坐在一起不过是闲聊、开个玩笑开心开心罢了,又怎会放在心上呢?” “听闻环兄弟中了状元,我们这些人都不清楚考场上是怎样一番风景,环兄弟平时也是个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不如给我们解答一二,也好让我们知晓知晓科考场上的一些事,免得心里好奇。”薛宝钗微笑着道。 眼见林黛玉与贾环搭上了话,薛宝钗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心有波澜。情不自禁地想要掺和进去,碍于平时与贾环见面的机会甚少,聊天的次数就更不用说,根本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话题闲聊,故而只能借着科考一事展开话题,好借机与贾环多交流。 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就连贾惜春也参与了进来。 贾环见此情形,也不想就此消了她们的兴致。 因此,他先是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而后便开始讲起考场上的经历:“且说那日我早早地就进了考场,考场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试卷发下来后,大家第一时间便是看题目,也能做到心里有底。考场的氛围极其压抑,四周都是埋头苦写的考生,静的都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到了中午,一阵阵肚子饿得咕咕响起......” 正当贾环绘声绘色讲着,众人聚精会神听着,听得津津有味之时。 突然,庭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贾宝玉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头戴玉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目光一扫,便瞧见了正在下楼的秀橘,当即大声道:“秀橘,我听说大家都来二姐姐这儿,是不是真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故意找茬 贾宝玉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声调高亢嘹亮,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地劈进了秀橘的耳中。 秀橘正脚步轻盈地走着,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吓了一跳,脚步猛地顿住。 她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贾宝玉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笑嘻嘻模样。 只是这笑容,在秀橘眼中莫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秀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总觉得贾宝玉的笑容里藏着几分猥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秀橘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荒唐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还暗暗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暗怪自己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随后,秀橘定了定神,朝着贾宝玉优雅地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地回道:“回宝二爷,正是呢,大家都在缀锦楼二楼聚着,正热闹着呢。” 秀橘话还没说完,贾宝玉一听到“大家都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欢快笑容。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像是一阵风似的匆匆往缀锦楼二楼赶去。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美好的画面。 同林妹妹、宝姐姐她们围坐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 这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于是乎,他一边小跑着,一边哼着小曲,仿佛预见了热闹欢快的场景。 当他兴高采烈地来到二楼时,眼前的景象好似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几乎同一时间,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 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就像被冻住了一般,僵硬无比。 原因无他,只因贾环也在其中。 此刻,贾环正站在屋子中央,身姿挺拔,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科考上的事情。他的声音抑扬顿挫,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吸引着周围的人。 林黛玉、薛宝钗、贾探春、贾迎春、史湘云、贾惜春等人都围坐在一起,眼睛紧紧地盯着贾环,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发出阵阵惊叹声和欢笑声,场面热闹极了! 贾宝玉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了上来。 这场景,不正是他心中所期盼的吗? 可如今,主角换成了贾环,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转瞬之间,贾宝玉的脸色变得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他的心中也随之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越烧越旺。 贾宝玉向来最看不惯热衷于科举仕途的人,觉得他们都是禄蠹之辈,就像一群贪婪的虫子,只知道一味地追求功名利禄,根本不懂得欣赏世间的风景和美好生活。 而贾环现在不止高中状元,还在朝廷上做了官,与他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平日里,他们两人也不怎么亲近,贾宝玉自然更看不上他。 如今,贾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出风头,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让贾宝玉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这种万众瞩目的目光,本属于他,也只能属于他,怎么能被贾环抢走呢? “哼!”贾宝玉冷哼一声,瞬间打破了屋子里原本和谐的气氛。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到是贾宝玉,脸上皆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林黛玉心中微微一喜,如同春日里花朵在脸上绽放开来。 其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温柔和欢喜。 原本她想立刻走到贾宝玉身边,询问他怎么来了这里。 只是见这么多人在场,有些不好意思。 故站在原地,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偷偷地看着贾宝玉。 薛宝钗轻轻抿了抿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刚听故事听得入神,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贾环讲述的科考故事中。 然而,贾宝玉的一声冷哼就像一把利剑,无情地打断了一切,让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贾探春、贾迎春等人也都有些诧异,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疑惑。 显然,她们有些不明白贾宝玉为何突然这般模样。 毕竟,贾宝玉以往不会莫名其妙生气,更不会轻易对她们摆臭脸。 贾环听到声音,也停下了讲述,转过头来看到是贾宝玉,有些微微一愣。 随后,他礼貌地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宝二哥来了,来,快来坐!”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贾宝玉一起坐下来。 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一同聊天玩耍,也是难得的喜事。 谁知贾宝玉听后,一脸的不悦,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块千年寒冰,冷得让人心寒。 明显根本没有领情。 只见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紧接着,他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说道:“环三弟倒是有闲情逸致,竟然与姐妹们在这里大谈什么科考之事。只是在我看来,那些热衷于科举仕途的人,都是些禄蠹之辈,只知道追名逐利,争权斗势……你如今在朝廷做官,莫不是也想成为禄蠹中的一员?” 贾环听闻此言,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恼怒。 自己辛辛苦苦考中了状元,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和上进的事情。 谁能想到在贾宝玉眼中却成了禄蠹之举,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平稳的口吻,言辞义正道:“宝二哥此言差矣。我参加科举,并非是为了追名逐利,而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这世间之事,本就有千般万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宝二哥不能因为自己不喜,就一概而论。何况在朝为官,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亲人,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只能其他人帮忙或者沦落成怨天尤人的地步,我想没有人会想成为这样的人!再者我身为贾府的一员,有责任也有义务重铸贾府先祖的荣光,我觉得我高中状元,并入朝为官,没有任何的过错,甚至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得事!” 第四百一十四章 道心破碎 是否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是否为了造福天下百姓,这些暂且按下不论。 单是贾宝玉看不起做官的人,贾环说什么也要怼上一番,否则还真当自己怕了他。 再者,贾宝玉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身为勋贵子孙后代,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然还清高得看不起做官的人。 这不妥妥否定自己建立荣国府的祖先吗? 你可以不做官,也可以不喜做官的人,但是绝对不能看不起,更不能一边享受着荣国府嫡子的优渥待遇,一边却砸荣国府的锅。 这种行为,简直可耻又可恶! 以前贾环对贾宝玉虽谈不上多喜欢,但也没有厌烦或讨厌一说。可今天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心里对他生出了厌恶之情。 话音未落,贾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阴沉的天空,难看到了极点。 显然贾宝玉没有想到,贾环竟然敢当着众多人的面反驳自己。心中的恼怒如同一团烈火,越烧越旺,隐隐到了没有办法抑制的地步。 霎时,他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凸起的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球,死死地盯着贾环。 紧接着,他提高了尖锐的声音,声调中带着愤怒与不屑,愤愤不平地说道:“哼,你再跟我谈抱负?谈理想?这些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只见他的嘴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满是轻蔑,“你看看这世间,那些为了功名利禄而奔波的人,那些身居高位之人,有几个是真心为了百姓?他们不过是借着为朝廷效力的名义,从而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环三弟,我看你已经展现出了端倪,和那些禄蠹没两样,趁现在还来得及,还是趁早醒悟吧,莫要被这功名利禄迷了心智,到最后害人害己!” 贾宝玉说完,心里是越想越气,胸膛如同鼓风机一般剧烈地起伏着。既然他想要压制这股怒火,却又怎么也压制不住,仿佛里面藏着一头愤怒的公牛,正蠢蠢欲动地想要撞人、想要发泄。 于是他又忍不住继续质问,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和刻薄:“还有,你刚刚既然说做官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家人,现在的你已经是朝廷六品官员,不知你是否把家人保护好了?我看并没有吧?就拿大伯发生的这件事,也没看你能将其解决好,呵呵……口口声声说做官是为了保护家人,说得大义凛然,也不过是你找好的借口罢了,用来掩盖内心的虚伪。” 贾环眉头一皱,就像两座小山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满是不耐烦和恼怒。 这家伙是来找茬的吗? 自己这些年也没招惹他,而且就算两人的关系虽然一般,但是也从来没有差到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合就上来找茬。 莫不是出门吃错了药,所以才故意来到这里找茬?还是说心里不舒服,想要打击自己来找存在感? 倒也不是说自己怕了他,只是懒得跟他争论。毕竟像贾宝玉刚刚说的话,要不是脑子缺根筋,绝对说不出来那种话。 自己凑上去跟他争吵,只会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可转念一想,既然贾宝玉开了口,自己要是不给他一些颜色看看,反倒是会让他觉得自己怕了他。 想到这里,贾环就要继续开口,打算将贾宝玉狠狠教训一顿。 没成想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黛玉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林黛玉的心虽然向着贾宝玉,但是听着这些带刺的话,心中觉得很是不舒服,甚至认为贾宝玉有些偏激。 她们林家书香门第,而她的父亲更是进士,按贾宝玉这样说,那他岂不是也看不起自己?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气,这股气如同绵延不绝的溪流,生生不息。 眨眼功夫,林黛玉冷起了脸,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宝玉,你莫要这般说话。环兄弟考中状元,也是他的本事,你怎能如此贬低他呢?” “难道每一个努力科考的学子,每一个在朝为官的官员,在你的眼里都是禄蠹之辈吗?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就凭你读了几本书?可是你读了书,也未必见得你是对的。在说环兄弟也不见得比你读的书少,而且我并不觉得环兄弟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或许为官的官员不一定都是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员,但终归会有的,哪怕十个之中出一个,甚至是百个之中出一个,那也是好事。只是他们有机会造福百姓,这样也比只会空口说大话来得强。而且我观环兄弟为人正直,待人坦诚,将来一定能够造福百姓,我也相信他能将家人保护好。” “你……林妹妹,你……你竟然帮他说话?”贾宝玉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受伤,嘴唇不停地颤抖,根本不敢相信刚刚说话的人,竟然是他一直钟意的林妹妹。 想当然在他的心中,林妹妹一直是那个与他心灵相通、站在他这边的人。 谁能想到今日的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庶子站出来说话,而且反对的还是他自己。 刚刚在荣禧堂,贾母对待贾环的喜爱溢于言表,让贾环坐在她的身边,还关切地问贾环怎么处理贾赦这件事。 贾母的做法,已经让他的心里感到非常不平衡,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一般,酸溜溜的。这也是为什么会议一结束,他就是匆匆跑出来的原因。 出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着去潇湘馆找林黛玉倾诉心中的不满。正当他满心期待地想象着林妹妹会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安慰他、支持他时。没想到去到那里之后发现林黛玉不在,他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入了谷底,失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便又失望地离去了。 找不到林黛玉人,他虽然离去了,但并没有回怡红院,而是辗转又去了蘅芜苑。 他心里想着既然林黛玉不在,那就去找薛宝钗,说不定宝姐姐能理解他、安慰他。 没想到去到了,结果又是没见到人,顿时让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当得知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来到了缀锦楼,他便急匆匆地跑来了缀锦楼,想着能够与她们一同快乐玩耍,忘却心中的烦恼。 谁知道来到这里之后,就见到贾环站在众人中央侃侃而谈,而且谈及的还是他一向不喜的科考话题。看着自己喜爱的林妹妹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 因此就想着数落贾环一番出出气,没想到遭到对方反驳不说,现在就连自己一向最喜爱的林妹妹,也站在对方那边反驳自己。 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林妹妹,你……竟然为他说话?” “呵呵……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为了他而指责我的不是,你知道我向来最看不惯这些禄蠹之举,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何……你为何要向着他,这是为何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愤怒离去 林黛玉心中一慌,眼神闪烁,慌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宝玉,我……我没有,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罢了。环兄弟为了二姐这件事四处奔走,尽心尽力,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面对贾宝玉的质问,林黛玉显得手足无措,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突然站出来为贾环说话。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更别提在场的其他人了。 贾环见状,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林黛玉,想要探寻她为何这么做。 然而,林黛玉已经悄然低下了头,根本不敢与其他人对视,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贾迎春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贾探春、史湘云、贾惜春也是一脸好奇,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薛宝钗则是震惊中带着一丝着急,眼中还闪过一丝懊悔,似乎在为没有抢在林黛玉之前开口而懊恼不已。 贾宝玉怒吼一声,声音在屋内回荡:“凭什么他的付出你们都能看得见?我的付出你们就视而不见?为了二姐这件事,我也忙前忙后,也请不少人帮忙,甚至还请了刑部侍郎之子吃饭,而且他还保证一定为我解决这件事……” 贾府发生了孙绍祖这么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纷纷想办法解决。贾宝玉虽然不热衷功名,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贾府的其他人。单说贾迎春这件事,他就想了不少办法,求了不少人帮忙,只是效果如何,他也不清楚。 薛宝钗见状,心中暗暗着急。她知道贾宝玉的脾气,一旦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 于是连忙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宝兄弟,环兄弟今日不过是和我们分享一下科考上的经历,大家听得都很开心。世间之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咱们今日聚在一起,本是图个乐子,何必为了这些事情伤了和气呢?” 贾迎春连忙附和,点头如捣蒜:“宝妹妹说得是。宝二弟,环弟考中状元,是咱们贾府的荣耀,咱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莫要再因为这件事而争吵,伤了大家的和气。” 贾探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声音细如蚊蚋:“宝二哥,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史湘云在一旁,心中有些犹豫。一方面,她站在贾宝玉这边;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贾环说的话很有道理。况且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一件事,就强制别人也不能喜欢,这样做太过霸道。 但念及这些年与贾宝玉的感情,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希望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显然,她不想看到两人闹得这么僵,也不喜欢原本快乐的场面变成了针锋相对。 贾惜春是个直性子,见贾宝玉如此无理取闹,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大声说道:“宝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三哥哥考中状元,是他努力的结果。你怎么能说他是禄蠹呢?你要是觉得科举不好,那你自己不参加就是了,干嘛要在这里说别人呢?况且三哥哥这些年对我们的照顾,我们都能感受得到,而且二姐这件事三哥哥也在努力解决,你怎么能如此说他呢?” 贾宝玉一顿,错愕地望着众人,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大家竟然都站在贾环那边。 这一幕幕,让他心中感到既难受又失望,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你们……你们竟然都帮他说话。我贾宝玉向来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没想到你们却如此看重这些。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不理解我,那我走便是。” 说完,贾宝玉挥了挥手,转身就要离开,脚步匆匆,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林黛玉心中一急,赶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宝玉,你别走。我刚刚不过是一时口快,你何必如此较真呢?” 贾宝玉看着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他用力挣脱开林黛玉的手,眼神决绝:“林妹妹,你莫要再劝我了。今日之事,让我看清了许多。原来在你们心中,功名利禄才是最重要的。我贾宝玉与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既然你想跟他一起谈天论地,那我就把空间留给你们,免得我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 林黛玉听闻此言,心中一阵刺痛。自己刚刚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站出来说话,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再者,她的父亲是进士,难道也要她认为考进士、做官是禄蠹吗?这与让她骂自己父亲有什么区别? 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 可是她没有想到,贾宝玉一言不合就要离开,而且还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突然觉得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宝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人。我刚刚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二人争吵,并没有其他想法。” 贾宝玉不为所动,旋即用力挣脱开林黛玉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林妹妹,你莫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这里既然不欢迎我,我离去便是,免得打搅到你们。” 说完,贾宝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显得格外决绝。 林黛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贾宝玉离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薛宝钗等人见状,飞速围了过来,纷纷开口安慰林黛玉。 薛宝钗看了一眼贾宝玉离去的背影,手轻轻拍在林黛玉的后背上,轻声宽慰道:“林妹妹,莫要伤心了。宝玉他只是一时气话,过些日子就好了。” 贾探春也劝道:“是啊,林姐姐。宝二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任性,有时候想不明白就会发脾气。我想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会消气,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林黛玉好似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默默地流泪,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有时候她在想,自己和贾宝玉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多的矛盾和争吵。 第四百一十六章 贾环的提醒 林黛玉纤弱的肩头微微颤抖,雨梨花般垂泪轻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贾环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涩、怜惜、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刚才贾宝玉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着实让他心中一阵恼怒。 可眼下的局面,却非他所愿,尤其看着林黛玉这般伤心,心中愧疚不已! 安慰人、哄人,这对贾环来说,实在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儿。 本来就不擅长这些细腻温情的事,平日里也鲜少与人这般亲近地表达关怀。 何况,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横亘在他与林黛玉之间。 只见他犹豫再三,最终硬着头皮上前,略显生硬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话一出口,便觉得这话轻飘飘的,毫无分量,根本无法抚慰林黛玉心中的委屈。 结果显而易见,林黛玉没有丝毫变好。 贾环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时不时地长叹一口气。 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都会让尴尬的氛围愈发浓烈。 薛宝钗灵动的眼睛溜溜一转,恰好看到了贾环叹气的场景。 紧接着,她径直走到贾环的身前,柔声说道:“环兄弟,你千万别把刚才宝玉说的那些话往心里去。宝玉就是这样,向来对那些一门心思热衷于科举仕途的人存在偏见。” 说到这里,薛宝钗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悄然流露出一抹歉意,轻轻咬了咬下唇,接着说道:“方才让你同大家一起分享科考上的经历,是我提出来的要求。如今细细想来,要是真论起错来,那错全都在我这儿。要不是我出了这么个主意,你也不会讲那些话,更不会引起宝玉的不满,闹成现在这般局面……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我来说。” 贾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沉着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豁达。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薛宝钗,平静说道:“宝姐姐,这件事谁也没有错,只是我们各自所处的立场不同罢了。我倒不会因为宝二哥的那番话而生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只是怕这些话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伤了大家的和气。大家平日里相处得那么融洽,要是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闹得不愉快,那可太不值得了……” 说着,贾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依旧低垂着头,泪水还在不停地滚落,娇弱的模样谁看了都会一阵刺痛。 贾环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嘴唇微微动了动。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努了努嘴道:“要不是我刚刚一时冲动,反驳了宝二哥的话,林姐姐也不会站出来替我说话。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忍一忍,或许事情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林姐姐也不会这般伤心......” 薛宝钗闻言,心中有些动容。她瘪了瘪嘴,原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一想到自己与贾环之间的关系,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微微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既安慰到贾环,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向贾环,轻声劝道:“环兄弟,你别再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各自都要想开点儿,往后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便好。” 贾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薛宝钗的安慰。 这边众人围在林黛玉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安慰着。 有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有的递上手帕为她擦拭泪水,有的则轻声细语地劝解。 过了好一会儿,见林黛玉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不再如方才那般泣不成声。 大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在原处坐了下来。 只是,方才突如其来的争执,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原本欢快融洽的气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 每个人都低垂着头,或摆弄着手中的手帕,或盯着地面发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 贾环环视了一圈,看着大家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似乎每一次自己在场的时候,众人都玩得不开心。 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语。 贾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带着几分歉意主动开口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今日之事,怪我考虑不周全,导致大家都不开心了,实在是我的不对!改日我一定找个好时机,给大家赔礼道歉,还望大家莫要将这件事往心里去!” 这话一出,屋子里依旧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立刻反驳。 毕竟,经过贾宝玉那么一闹,大家心里都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待下去呢?再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徒增叹息,让这压抑的气氛愈发浓烈罢了。 因此,面对贾环的提议,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默认。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或许是因为心情实在太过低落,林黛玉率先站起身来,身姿纤弱,脚步也有些虚浮。 只见她向众人微微欠了欠身,轻声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史湘云见状,也连忙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嘴里还喊着:“林姐姐,等等我!” 薛宝钗走得稍慢一些,不急不慢地起身,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看了贾环一眼,这才朝大家轻声说道:“我也先回去了,有时间再聚!” 贾探春正欲抬脚离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似有离情别绪在空气中流转。 就在这时,贾环突然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稳稳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诚恳与关切,直直地望着贾探春。 “三姐,”贾环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有空之余不妨多去母亲院子里坐坐,多陪母亲聊聊天、谈谈心,让她开心开心。母亲如今虽然过得风光,但我知道她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咱们这些做儿女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难受的宝玉 赵姨娘自从抬为姨太太后,日子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狭小逼仄的小院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宽敞明亮、花团锦簇的大院子。 身边伺候的丫鬟更是从原本的寥寥一两个,翻了几倍,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出门在外,无论走到府邸哪里,众人都会对她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地夸赞个不停。 赵姨娘也算是得偿所愿,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富贵、受人尊敬的日子。 只是,贾探春还是和以前一样,鲜少踏入赵姨娘的院子。 以前赵姨娘没有身份地位,手里也没有多少银子,在贾府里处处受人白眼,贾探春不常来,她虽心里难受,但也能自我安慰,觉得女儿是有自己的难处,不来也落得个自在。 现如今,她抬为了姨太太,儿子贾环又在朝为官,在贾府里如日中天,他们再也不用看王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原以为这下可以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好亲近亲近,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谁知贾探春依旧对她依旧如初,这让赵姨娘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得紧。 赵姨娘藏在心底的心愿,她没有说出口,贾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今日见到,直接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贾探春闻言,微微一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结。 只见她陷入了沉思,心中思绪如乱麻一般,缠缠绕绕,理不清头绪。 从小她就被王夫人抚养长大,在王夫人身边接受教导,与赵姨娘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赵姨娘与她有着血缘关系,但之前的行为总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和疏离。 这也是为什么平日里,她也鲜少去赵姨娘那里的原因。 总觉得去了会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贾环的这番话,宛如一颗轻盈却蕴含着力量的小石子,“扑通”一声投入了贾探春心中那如镜般平静的湖面。刹那间,湖面泛起了层层细密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搅得她心中原本平静的思绪也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贾探春微微一怔,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动摇。 随即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中反复权衡着什么。 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往后我会多抽时间过去。” 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血浓于水,多去应该也不会引起旁人嚼舌根。 希望如此吧! 贾环点了点头,高兴道:“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两人的对话如同一阵微风,轻轻地飘进了贾迎春和贾惜春的耳里。 这看似平常的对话,此刻却如同重锤一般,重重地敲击在她们的心上。 霎时间,她们心中产生了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苦涩的感触。 贾迎春生母早逝,而父亲贾赦整日里只知道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对她这个女儿根本不闻不问,有跟没有一样。 在贾府之中,可以说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孤独而又无助。 贾惜春的情况同样如此,母亲早早离世,父亲贾敬一心向道。 躲在清冷的道观里,常年不回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亲的面,更别说享受父爱了。 现如今听到贾环和贾探春谈论着母女之间的亲情,她们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贾迎春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落寞。 贾惜春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那份难以言说的难受。 随后,她们握住了彼此的手,互相安慰着,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一丝温暖和力量。 贾探春离去后,厅里只剩下贾环、贾迎春和贾惜春三人。 刚刚贾环和贾探春的对话,让贾惜春心中激起了波澜。 原本还想着留下来和贾环再玩一会儿,可此刻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烦闷和失落。 于是,在贾探春离开之后,她也默默地起身,向贾环和贾迎春告辞道:“环哥哥,二姐姐,我也回去了。” 贾环和贾迎春微微点了点头,贾惜春带着落寞离开了。 至此,屋子里就只剩下贾迎春和贾环两人。 贾环看了看四周,谨慎地压低声音道:“二姐,有个事要和你说!” 贾迎春本来没太当回事,可是见到贾环严肃的样子,便知道此事非同凡响,当即心领神会,转头对身旁的司棋说道:“司棋,让大家都退下去吧!” 司棋是个聪明伶俐的丫鬟,她点了点头,立刻就带着其他丫鬟们下楼。 所有人散去后,屋子里变得格外安静。 贾迎春这才有些紧张兮兮地问道:“三弟,是出了什么事吗?” 仔细听,能从贾迎春的的声音中发现颤声。 显然她意识到,贾环想要说的事肯定不简单,否则不会如此郑重。 “二姐放心,是好事!”贾环笑着安慰,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那纸张被他保存得很好,没有一丝褶皱。 “二姐,你看看这个。” 贾迎春不明所以,但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接过。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纸张,等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原来,这正是她父亲贾赦与孙绍祖签订的婚约,没想到在贾环的手里。 这就意味着,她和那个孙绍祖再也没有关系。 贾迎春顿时觉得胸口不停地起伏,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要冲破胸膛一般。 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激动,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起头,感动的看着贾环,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说道:“三弟,这……这是真的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你......为了我,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贾环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轻声慢语地与贾迎春讲明了缘由。 离开缀锦楼的贾宝玉,宛如一只失了群的孤雁,脚步踉跄却又透着满心的不甘,只能是漫无目又有些落寞地在府里徘徊游走。 只见他的眉头紧紧蹙起,好似两座无法逾越的山峰,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又夹杂着深深的失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背道而驰。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他?为什么大家都要站在贾环那边? 难道仅仅就因为贾环中了状元,成了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贾宝玉不屑地冷哼一声,心中暗自思忖: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若非他打心底里讨厌那些满脑子功名利禄的禄蠹,将心思都放在了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上,若他也全身心投身科举之上,以他的才情和聪慧,成就定然不在贾环之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渐行渐远 走着走着,贾宝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怡红院,熟悉的院门就在眼前。 可此刻,这道门在他眼中显得格外扎眼,让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耐,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 “哐当的”一声响起,贾宝玉愤怒地踹开了院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走进屋子,贾宝玉不顾平日里的形象,一屁股重重地砸在椅子上。 椅子震得“嘎吱”作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椅子上,他双手抱在胸前,脑袋高高扬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倔强和不服气。 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俨然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此时,袭人正在里屋细心地整理着衣物。 其身姿轻盈,动作娴熟,将一件件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心中不由一紧,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了出来。 脚步轻快又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当看到贾宝玉气鼓鼓的模样,袭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她快速走到贾宝玉身边,蹲下身子,仰起头,轻声问道:“二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会生这么大的气?可是有不长眼睛的人冲撞了您?您别生气,让下面的人去教训一番即可!” 贾宝玉气呼呼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好似积蓄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随后,他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响起,语速极快道:“哼,这还不是因为环老三那个禄蠹。今日在缀锦楼那儿,我原是想着同大家一起嬉戏玩乐,没想到好好的心情都让这个跳梁小丑给破坏了。环老三在二姐那里大谈什么科考之事,满嘴功名利禄,那声音尖锐刺耳,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听得我一阵恶心。我气不过教育了他几句,提醒他别被功名利禄迷了眼,没曾想他竟敢反驳我,而且大家都帮着他说话,反倒是我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她......她们简直不可理喻!” 说着说着,贾宝玉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燃烧着熊熊怒火,想要将心中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 袭人听得来龙去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她太了解贾宝玉了,从小贾宝玉就厌恶科举仕途。 在他眼中,那些为了功名而奔波的人就像一群被名利驱使的木偶,毫无灵魂可言。 如今贾环考中状元,成了府中所有人羡慕追捧的榜样,贾宝玉心里自然不好受。 尤其是大家的关注点渐渐从他身上消失,转移到了贾环身上。 这让一向养尊处优、备受瞩目的贾宝玉愈发不能接受。 或许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遗忘的星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有些话虽然不能说,但不代表袭人觉得贾环的做法有错。 只是碍于贾宝玉的面子,她没有将心里话表达出来。 袭人顿了顿,轻声细语道:“二爷,你莫要生气了。大家或许不过是一时口快,没考虑那么多,你何必讲这些话往心里去呢?再说了,环三爷考中状元,也是他的本事,这其中肯定付出了不少艰辛的努力……” 说话间,袭人纤细的手指轻柔地落在贾宝玉的肩膀上,小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捶动着。动作温柔而舒缓,想要安抚一头受伤的小兽。同时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贾宝玉放松下来,平息心中的怒火。 谁曾想袭人话还没说完,贾宝玉猛地站起身来,肩膀一甩,将袭人的手重重地甩开。 刹那间,贾宝玉目眦欲裂,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朝着尖锐吼叫道:“你怎么也帮着那个禄蠹说话?难道你也觉得他是正确的,是我错了不成?你到底是谁的丫鬟?竟然也帮着他说话,莫不是见他中了状元,就想着讨好他?你要是想走,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这话一出,袭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愕与委屈。 整个人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嘴唇微微颤抖着,张着嘴想要解释,却又一时语塞。 原本温柔的眼眸里,此刻已蓄满了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 忽然,她心中不由生出一抹苦涩,如同饮下了一杯苦涩的茶,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 刚刚的话只是平心而论,说了一句公道话。 没成想这些话,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地刺痛了贾宝玉脆弱的神经。 这一刻,她非常的失望,大失所望,自己的一片真心被无情地践踏。 无奈地咬着嘴唇,微微泛白的唇色,透露出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袭人止住了心中的悲伤,缓缓抬起头哽咽道:“二爷,除了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讨好谁,刚刚的话我也只是平心而论,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些事情伤了和气呢?你若是实在不喜欢那些科举仕途之事,我以后不提便是了。” 贾宝玉听了,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倔强所取代。 他双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捶打在椅子上,痛的让他不断吸冷气。 袭人见到这一幕,原本想要上前关心,没想到被贾宝玉挥手拒绝。 这让她愈发的心凉,就感觉自己的一片痴心错付。 沉默,两两相对无言。 贾宝玉丝毫没有理会袭人的心痛,目光游离在屋子的角落。心中咽不下这口气,那股对科举仕途的厌恶与不屑,如同野草一般在他的心中疯长,让他无法妥协。 郁闷至极,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袭人的心上。 随即,连着冷笑了几声,露出一抹嘲讽的哼道:“哼,就算中了状元又如何?我贾宝玉这辈子绝才不会与那些禄蠹同流合污,他有他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我偏要守着这心中的一片净土,不与那世俗同污。” 袭人静静的站着,她没有说话,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着。 她的心,此刻正被痛苦、委屈与无奈填满。 其实,她的嘴唇曾数次微微张开,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吐而出。 心中多想再劝劝贾宝玉,让他莫要如此固执,莫要因一时的气愤而说出那些可能会引起他人难受的话语,又害怕自己的劝说会换来更猛烈的怒火。 其实,她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什么,却又怕再次激怒贾宝玉。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那满心的关心话语,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窗外,微风轻拂着树枝,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格外刺耳。 屋内,贾宝玉的咆哮声依旧在屋里回荡,一遍又一遍,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那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不屑与倔强,似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两人的心,在这一刻,渐渐疏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叫苦连天 缀锦楼。 贾环掏出婚契给了贾迎春,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离去之际,贾环神色郑重嘱咐道:“二姐,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声张!” 贾迎春微微一怔,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这分明是件大喜事,为何不能声张呢? 实际上,当她拿到婚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着将这件事公开,表明自己与孙绍祖再无关系。同时她还想将这件事告诉李青锋,让他不用再担心自己。 只是贾环的郑重嘱咐,让她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喜悦与冲动,决定问清楚缘由。 “三弟,这是喜事?为何要如此神秘兮兮?”贾迎春带着疑惑开口道。 贾环犹豫了一下,凑近贾迎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贾迎春闻言,瞬间张大了嘴巴。 随即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声音轻柔却又坚定:“三弟放心,这件事我谁也不说。” 贾环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缀锦楼。 贾迎春站在原地,望着贾环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直到贾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过神来,嘴角处露出一抹显眼的微笑。 这时,秀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眼神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歪着头,笑嘻嘻地问道:“姑娘,见你合不拢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刚刚与众多姑娘们玩耍的时候,贾迎春虽然也面带笑容,但更多的是强颜欢笑,并没有真正的感到开心。 现在这笑容与之前的相比,更多是发自内心,由衷的感到高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司棋同样也凑了上来,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探究。 丫鬟们的注意力全在贾迎春身上,明显都想知道自家姑娘与贾环到底讲了什么。 贾迎春扫视一圈,发现大家伙都在看着她,不免翻起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嗔道:“你们几个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是好事没跑了。你们呀,别瞎操心啦。”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这压不住嘴角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藏着宝贝的孩子,既想与人分享,又怕被人抢走。 几人将贾迎春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有的拉着贾迎春的衣袖,有的扯着她的裙摆,纷纷央求她透露一二。 热闹的气氛,好似要将整个缀锦楼掀翻。 只是直到最后,她们也没能从贾迎春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当然,她们也感受到了贾迎春的喜悦,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自己主子这么开心,她们也跟着开心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贾迎春回到屋里,在窗前的绣墩上坐下,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织袜子。其手中的针线如灵动的精灵,在袜子上穿梭自如,不一会儿,袜子上便出现了一个精美的图案。 司棋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她的眼神有些游离,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了衣袖里,里面也有一双袜子,是她想送给某人的。 只见她盯着贾迎春看了好一会,心里在不停地纠结。抓着袜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断的重复,却又下不去决心。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心事重重,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事,却又难以启齿。 “司棋,你怎么啦?”秀橘走进来,发现她异常的模样,满眼狐疑地看着她。 秀橘的声音响起,贾迎春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向司棋看了过来。 “司棋,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尽管跟我说,我定会帮你解决的。”贾迎春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计。 自己好事将近,即将要嫁人,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贾迎春心中也有些感触。 想到自己出嫁后,这些丫鬟们到底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总得为她们寻个好去处。 “没......没事!”司棋被贾迎春和秀橘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慌乱地回答道。 只是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好像不敢与贾迎春对视,随后找了个理由,匆匆退了出去。 贾迎春虽然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什么,而是继续坐下来织袜子。 觉得兴许司棋只是遇到了什么小烦恼,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秀橘挠了挠头,看了看认真的贾迎春,又看了看离去的司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只是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这司棋今天到底是怎么啦?真是奇怪。” 疑惑来得快,去的也快。 秀橘不再去深思,而是欢快地跑到贾迎春身边,帮她整理线团去了。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贾府内便已是一番忙碌景象。 贾环同往常一样,正常在官署当值。 彩霞听从贾环的吩咐,带着人向着贾政的院子走去,其目的正是要银子。 结果显而易见。 贾政面色阴沉,眼神中满是不悦,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且退下。” 彩霞无奈,只得带着人悻悻而归。 第二日,彩霞继续带人前往。 这次贾政直接连面都没露,只让小厮传话,说银子的事没商量。 彩霞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去复命。 第三日……如此往复,几日下来,彩霞等人已是疲惫不堪,却依旧一无所获。 最终,这件事还是贾母出面,直接下令让账房那里支出了五千两银子。 同时明确表示,这次支出要从大房这边的月钱里面扣,直到扣够五千两为止。 这个消息一传出,大房的人那叫一个不乐意,顿时就炸开了锅。 邢夫人可谓是哭天喊地,拍着大腿嚷道:“老祖宗也太偏心了,咱们大房本就月钱不多,这下还要扣,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王熙凤听说这件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思量:“这是贾政自己惹下的祸,倒让整个大房来背锅,真是可笑至极!” 王熙凤自然不用不着急,月钱那点银子都不够她塞牙缝,有跟没有一样。 邢夫人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有其它的收入,只能是靠着月钱过得滋润一些。 现在断了月钱,不就等于断了她的生活费吗? 虽然饿不死,但耐不住没有银子花,这日子咋过? 第四百二十章 补偿 邢夫人心中纵使有千般怨言,万般不满,终究还是不敢去找贾母理论。 只能是独自坐在房中,嘴里不停地叫苦连天,以这样的方式将心中的愤懑发泄出去。 私下里,甚至还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抱怨连连。 一会儿说贾母偏心,一会儿又骂贾环不懂事,惹出这么个麻烦事儿来。 彩霞在大房那边拿了银子,也算顺利完成了任务。 紧接着,便又来到二房这边要银子。 只是她没有去找贾政,而是径直朝着王夫人的院子走去。 王夫人的院子里,一众丫鬟们正各自忙碌着。有的拿着扫帚清扫院子里的落叶,有的端着水盆准备去给王夫人洗漱,还有的围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好不热闹。 当彩霞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丫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彩霞,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彩霞原本也是这院子里的丫鬟,只因触怒了王夫人遭到驱赶。 本以为会因此过上苦日子,谁知道跟了贾环之后,命运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贾环科考之路顺畅无比,每次考试都是头名,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直到高中状元,一时风头无两,地位直接飙升至顶峰。 彩霞作为贾环的第一个丫鬟,无疑最受贾环的信任,管着梨香院的银子和人。 这个待遇可以说比管事,甚至比许多主子都要好。 尤其贾环中了状元之后,彩霞走到哪里都备受旁人尊重和恭维。 大家都知道她是贾环的贴身丫鬟,谁要是不长眼惹怒了她,相当于招惹了贾环。 这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贾环在府中虽然不喜与人争执,但是出了名的护短。 前面梨香院一个小丫鬟受了委屈,赵槐直接上门讨要说法,吓得对方连连认错。 赵槐是谁? 这可是贾环的表兄,他的出现自然就是代表贾环的出现,谁也不敢小觑。 自此之后,谁也不敢再小看梨香院的任何一个丫鬟、小厮。 彼时,王夫人正端坐在屋内雕花紫檀木椅上,身姿慵懒,闲情逸致。 手中端着一盏青花瓷茶杯,杯中茶汤清澈,袅袅热气升腾而起。 张嘴小抿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神色间带着几分闲适。 忽地,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脚步急促,在地面踏出“咚咚”的声响。 只见丫鬟气喘吁吁,还未站稳便急切说道:“太太,彩霞姑娘来了。” 王夫人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一僵。 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溅出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王夫人原本带着几分红润的脸颊,此刻变白了几分,十分难看。 正当此时,彩霞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内。 彩霞身着一件淡蓝色的丫鬟服饰,虽布料普通,却裁剪合身,衬得她身姿婀娜。一头乌黑的秀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温婉。 见到王夫人时,她微微低头,眼神低垂,恭敬地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说道:“见过太太,三爷让我到这儿来要五千两银子,还望太太应允。” 脸上淡淡的微笑,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又显得十分恭顺。 最难得的是,她神色镇定自若,全然没有一丝紧张或不安。 王夫人听到这话,原本就紧绷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嘴角猛地一抽,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一般。 心中没来由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 彩霞的到来,一定是贾环故意为之。 分明就是要让她难看,甚至在丫鬟面前丢脸,实在可恶至极! 王夫人恨得牙痒痒,双手紧紧地握着茶杯,仿佛要把那茶杯捏碎。 其身体微微颤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沉默少许,终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冰冷而尖锐道:“他倒是会安排。” 这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满,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厌恶。 直直地盯着彩霞,仿佛要将她看穿。 即使王夫人心中怒火中烧,也没有朝彩霞破口大骂,只是厌恶的瞪了一眼。 要钱这件事,是经贾母点头允许,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彩霞听到这话,没有着急,也没有声张,只静静地等待着。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随后,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与疏离,冷冷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银子我自然会让人送过去。” 彩霞再次行礼,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太太,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从容地离开了王夫人的屋子。 看着彩霞离去的背影,王夫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霎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她的脸色涨红,目眦欲裂,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环老三,分明就是故意气我!以为有了老祖宗的看重和倚仗,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吗?还有这个彩霞,不过是个小丫鬟,如今倒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屋内的丫鬟们见王夫人发怒,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着头,身体颤抖。 有的偷偷地用余光瞟向王夫人,随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王夫人站在屋内,胸口依旧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不甘,久久无法平静。 任务完成,一万两银子到手。 彩霞拿着万两银子,直接交到了贾环手中。 谁知贾环没有接,只是告诉她,让她把这万两银子送到缀锦楼。 彩霞不明所以,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心想这银子不是要给孙绍祖的吗? 为何现在要拿到缀锦楼,拿到缀锦楼分明就是给贾迎春。 贾环微微一笑道:“孙绍祖一事已经解决,这银子就当是给二姐的补偿。” 彩霞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盯着贾环,久久没有言语。 贾环见状,嘴角上扬,自信道:“这有甚惊讶的?你家少爷我出马,难道还能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彩霞想想觉得十分有理,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只是有些心疼手中的银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 索要银子 贾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到手的一万两银子送了出去。 彩霞心里心疼的要紧,但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贾环的银子都是她管着,知道这一万两银子对于贾环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到手的银子再送出去,就是会有种舍不得。 贾环瞧着彩霞那副一毛不拔、吝啬的模样,生怕旁人占了她半分便宜似的,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随后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她们所言非虚,你就是一只铁公鸡!不过啊,我还真没看错人,这银子交由你保管,我放心得很呐。” 彩霞听了,微微撅起嘴,似有些嗔怪又带着几分娇嗔。 最后还是带着银子往缀锦楼去了。 贾赦被邢夫人纠缠得心烦意乱,脸色阴沉如墨。 独自坐在书房中,其周身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久久不散。 沉思良久,贾赦终是朝着门口大声吩咐道:“来人,去把琏儿叫来!” 不一会儿,贾琏便脚步匆匆地赶来,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一进门,抬眼瞧见贾赦铁青着脸端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贾琏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心头。 贾政见到来人,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母亲扣了我们大房所有人的月钱,我这边每个月的花销断然不能停,就算是下人们的月钱也得照给不误,否则谁还愿意服侍我们?眼下我根本拿不出银子,只有将五千两银子还到账房,才能让我们的月钱不至于断供,而这五千两银子,如今只有你们能拿得出来。琏儿,你们把五千两银子送到账房去吧,省得让我们大房这边丢了颜面,大家在府中丢人现眼、不好做人。” 贾琏听闻,苦笑一声,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着脸说道:“父亲,儿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您也知道,儿子平日里虽说有些银子傍身,可出门在外,应酬开销也不小,哪里能攒下这么多银子来,更何况是一下子要拿出五千两这么一大笔数目呢?” 的确,他是真的没钱。 倘若手头有银子,这五千两银子说不定他咬咬牙也就出了。 贾政到底是他的父亲,他心里也不愿看着父亲如此为难。 当然,若真有五千两银子的话,拿不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一下子拿出五千两,无论对谁来说,都如同割肉一般,任谁都会心疼不已。 贾政嘴角微微一抽,脸色愈发难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银子,也拿不出这么多。可是儿媳那里不是有吗?你身为男人,身为一家之主,以后还要继承贾府的爵位,难道连这么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以后还怎么在外行走?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贾府,连个银子都拿不出来,颜面何存呐!” 贾琏嘴角跟着抽搐,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自己父亲在想什么?竟然想让王熙凤拿出五千两银子? 简直就是要钱要到铁公鸡身上去了,谈何容易! 贾琏想都没想,直接哭诉道:“父亲,您有所不知,熙凤虽说有银子,可她就像铁公鸡一般,一毛也不肯掏。儿子就算是想要银子,也是有心无力,根本要不来啊。而且就她那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儿子实在是没办法......” 去找王熙凤要银子?贾琏可不敢,除非他自己想找骂。 贾政一听,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再也压制不住。 猛地抬手用力拍在茶桌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茶桌剧烈摇晃起来。 茶杯中的茶水也溅出了不少,在桌面上留下斑斑水渍。 “儿媳一年的收入少说也有十几万两,怎么要她拿个五千两都不愿意?我们自家人出了事,她难道是要见死不救吗?要是这样,我们贾府要这样的儿媳做什么?还不如休了算了!”贾政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恍如一条条蜿蜒的蚯蚓。 贾琏咂了咂嘴,没有接话,心中暗自嘀咕:你自己闯下的祸,现在却想让我们拿银子来填补窟窿,拿不出银子还想让自己休妻,简直是荒谬、可笑至极! 怎么在孙绍祖那里拿银子的时候,不想着自己是儿子、是家人,需要相互扶持? 现在到了要花银子的时候,就把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找了过来? “你到底能不能把银子拿出来?整个大房就你能拿出银子来!”贾政见贾琏不语,手指着贾琏的鼻子大声斥责道,爆炸声的巨响在书房中回荡。 贾琏低着头,听着父亲如连珠炮般的话语,心中愈发坚定了不能拿这个银子的想法。 “父亲,儿子真的尽力了。熙凤她……她实在是……儿子也没办法啊。”贾琏的声音低沉而无奈,语气中带着一丝无能为力。 “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贾政见他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肯拿出银子,气得胸口都要炸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己亲自上门去向儿媳妇要银子吧? 虽然他的脸皮厚,但也不至于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贾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我再另想办法吧。你且退下吧。” 贾琏如获大赦,连忙行礼告退,脚步匆匆逃离令人窒息的书房牢笼。 走出书房之时,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天空。 湛蓝的苍穹,澄澈而高远。 贾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压抑与烦闷悠悠地飘散在空气中,浑身的紧绷感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了出去。 随后拖着疲惫又略显狼狈的身躯,缓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贾琏正心神恍惚地走着,冷不丁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平儿。 平儿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裙衫,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盛开在风中的桃花。 只见她手中捧着茶盘,茶盘里的茶杯散发着袅袅的热气。 茶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萦绕在贾琏鼻尖,让他瞬间心神一荡。 贾琏这些时日,本就像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小船,诸事不顺,处处碰壁。 刚回到府中,就又被贾政叫过去,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 心中的委屈与憋闷,就像即将决堤的洪水。 此刻见到温柔婉约的平儿,再也控制不住发泄的欲望。 只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大步走上去,不由分说地凑近了平儿。 第四百二十二章 早做打算 贾琏像只小狗似的贴了上来,平儿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手忙脚乱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活像那风中的小花儿。手里的茶盘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茶杯也撒了一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二……二爷,您……您这是做什么呀?”平儿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缩,想要躲开贾琏的触碰。 然而,贾琏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抓住平儿的胳膊,不肯松开。 平儿的挣扎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胸口也微微起伏着,一抹娇羞的红晕如晚霞般在她的脸颊上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耳根处。 “别怕,平儿,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贾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的目光落在平儿的脸上,带着一丝怜惜和占有欲。 平儿的心中依然充满了不安,根本不知道贾琏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且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于亲密,要是让旁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倘若这一幕传到王熙凤耳里,自己如何向她交差? 如此一想,她的心跳愈发地快了起来,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贾琏见到平儿这副娇羞的模样,心中的得意之情愈发难以抑制。 眨眼间,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深意的坏笑。 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挑起平儿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平儿的眼睛在接触到贾琏的目光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她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贾琏的眼神中充满了欲望和挑逗,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焰,目光直直地盯着平儿,轻声说道:“平儿,你今日真是美极了......” 贾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穿透平儿的灵魂,使得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节奏,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贾琏的指尖顺着平儿的肩膀缓缓滑落,如同一条灵活的蛇,游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当他的手碰到平儿的手臂时,平儿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就像被吓了一跳似的。 贾琏的手接着往下,轻轻地摸着平儿的手背,温柔中又有点儿痒痒的,平儿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快。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好像有话要说,可就是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贾琏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她知道,自己身为陪嫁丫鬟,命运早已和贾琏紧紧相连,到头来也只会是贾琏的暖床丫鬟。只是此刻在这庭院之中,人来人往,她心中实在羞涩难耐,不敢如此放纵。 于是,她侧过头,小声说道:“二爷,别......别这样,等晚上......晚上再说好不好......” 贾琏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羞涩。 红扑扑的脸蛋,躲闪的眼神,无疑是剧烈燃烧的一把火,点燃了他心中的欲望。 同时,他也看出了平儿的不拒绝,微微颤抖却又没有挣脱,分明是在默认着这一切。 贾琏心中一阵狂喜,当下不再犹豫,拉着平儿的手奔向最近的房间。 屋里,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贾琏将平儿抵在墙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嘴唇轻轻覆上她的,热烈地亲吻着。 平儿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环上贾琏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 两人的吻愈发激烈,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贾琏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开始解开平儿的衣带,动作急切而又熟练。 平儿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和羞涩,却又没有阻止贾琏的动作。 正当他们情难自禁,想要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欢愉,大战三个回合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熟悉的咳嗽声,晴天霹雳,瞬间让两人大惊失色。 平儿吓得脸色惨白,身子猛地一颤,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挣脱贾琏的怀抱。 贾琏也是脸色骤变,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两人心中无比的清楚,这咳嗽声的主人正是手段狠辣的王熙凤...... 贾迎春未曾料到,贾环不仅帮她顺利解决了孙绍祖棘手的难题,还将拿到手的一万两银子送到自己手中。如此巨额的银子,让她实在难以坦然接受。 然而,她坚决推辞的态度,却让送银子的彩霞犯了难。 彩霞大倒苦水道:“二姑娘,您就收下吧。三爷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让您收下这银子。我若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定会遭到三爷的严厉呵斥,说不定还会受罚呢。” 话虽如此,但是大家都知道,梨香院最不可能挨骂的人就是彩霞。 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让贾迎春将银子收下而已。 贾迎春虽然不想让彩霞为难,但是也不愿意将银子收下。 就这样,两人你推我搡,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终,贾迎春咬牙拿着银票,打算亲手将银子送回到贾环手中。 这样一来,贾环也不会为难彩霞。 彩霞见此情形,想要开口阻拦。 只是想到贾迎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受责骂,只能是吧到嘴边的话收回去。 当贾迎春出现在梨香院的门口时,贾环正坐在屋内悠闲地品着茶。 看到迎春到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起身相迎。 贾迎春神色庄重,微微欠身行礼后,正色说道:“三弟,你此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心里已然感激不尽。这……这银子,我实在不能要。” 贾环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二姐,这银子你就别推辞了。孙绍祖的事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这银子就当是对你的一种补偿。而且,你日后嫁到了李家,可不像在咱们府中这般自在,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拿着这银子傍身,心里也能踏实些。” 贾迎春听着这番贴心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她哽咽着,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贾环见状,知道贾迎春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于是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二姐,孙绍祖的事情现在已经解决,现在就等着婚期到来,届时你风风光光地嫁入李府。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事情要跟你提醒一下。你嫁过去李府,这好事一桩,是大喜事。但你身边的这些丫鬟,是都陪嫁过去,还是想着外放配小子,你可得开始好好拿个主意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着想 这边贾迎春和贾环在聊天。 另一边秀橘、司棋等一群丫鬟正围在一起,和香菱等人欢快地聊天嬉戏。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肆意飘荡,为这宁静的庭院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贾环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司棋的耳中。 司棋听到贾环的话,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脚步停顿了下来,下意识地朝着贾环看去。 贾环正巧也朝她投来一瞥,目光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立即明白了司棋的心思。 “司棋,你在想什么?”香菱眼尖,见司棋突然发呆,赶忙走上来,亲昵地揽着她的手,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司棋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声音结结巴巴,眼神也有些躲闪。 香菱皱了皱眉头,担心地说道:“真的没事吗?你可别瞒着我。” 秀橘见状,笑着对香菱说:“香菱你别担心啦,她这两天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就好像心里装着什么心事一般,不过有我们在呢,不会让她出什么事儿的。” 香菱半信半疑,目光紧紧地盯着司棋,直到见到司棋轻轻点头,她才真的放下心来,不过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疑虑。 贾迎春之前从未认真考虑过自己嫁人之后,自己院子中的这些丫鬟该如何处理,也没有人跟她讲过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听到贾环的话,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顿时就陷入了沉思。 沉默半晌,贾迎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径直朝着司棋等人看去,提高音量大声道:“你们大家都过来,我有事与你们说。” 司棋闻言,身体再次一顿,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有种要跳出嗓子眼儿的错觉。 除了司棋听到了贾环和贾迎春的对话有所察觉之外,秀橘和莲花儿两人都没有注意听这边的动静。 当听见贾迎春的话,她们心里夹带着疑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地走了过来。 贾迎春脸色微红,清了清嗓子,直言道:“今儿趁着三弟在,你们也别害臊。要是谁有意中人,就趁现在说出来,好让三弟为你们做主,说不定还能风风光光地嫁过去!要是现在说不出口,后面怕是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话一出,底下的所有大小丫头纷纷侧目相视,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羞涩的神情,谁都不敢先跳出来说话。 显然这个时候谁先开口,就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承受那份难以言说的尴尬。 彩霞、香菱等丫鬟也吃惊不已。 年纪尚小的丫鬟,此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纪,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的时代,当着大家的面说这种关于婚嫁私情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就像让一群害羞的人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自己的心事。 贾环见大家全部低着头,一个个像鸵鸟一样,不敢说话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那这样吧!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先同二姐说,回头二姐再告诉我。你们呢,也不要着急,先想个几天,想好了再做决定。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一定要深思熟虑想清楚,我只能帮你们这一次。” 底下的大丫鬟们,原本还或站或立,彼此间偶尔交换着隐晦的眼神,但个个脸色如同天边被晚霞染透的云朵,红得透亮,一个个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不敢言语半句。 只因这样的话题,在这个封建礼教森严如铁桶般的世界里,实在太敏感、太羞耻了。 这关乎着女子的清誉与未来,一旦轻易揭开,恐会引来无数的风波与灾难。 何况她们即使心中有想法,不敢轻易暴露在阳光下。 倘若被人发现,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尤其在贾府之中,流言蜚语就像无形的利刃,能在瞬间将人伤得体无完肤。 更严重的是,说不定还会被轰出贾府。 到那时,她们将失去安稳的庇护所,流落街头,前途未卜。 现在不一样了,贾环的一番话,就像在黑暗中为她们点亮了一盏明灯。 有贾环这句话,就代表贾环会为她们做主。 贾环如今的话语隐隐比贾母更有信服力。 毕竟贾母年事已高,而贾环年轻有为,行事果断,在府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眼见大家都不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贾迎春红着脸,娇艳欲滴。 她起身轻声告别,带着众人缓缓离开了梨香院,朝着缀锦楼走去。 一路上,众人都默默无言,只有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 贾迎春心中是感激贾环的贴心,在她看来贾环提出这件事,本意是想为丫鬟们谋个好出路。只是这件事她觉得这个弟弟太大大咧咧了些,一点也不顾忌到女孩儿的脸面心思。 连放丫头出去这样的事情都说得这么直接,就像一阵疾风吹得大家有些措手不及。 别说底下的丫鬟们了,就是她也感到有些羞涩,大家又怎么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呢? 因此,她只能将丫鬟们带回缀锦楼,打算回到院子里再同大家好好问清楚。 回到缀锦楼,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丫鬟们纷纷赶来,在院子里整齐地站好,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紧张。 “刚刚在梨香院,三弟提到了一件事,跟你们都有关系......”贾迎春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红着脸,脸颊上的红晕久久不散,就像天边绚丽的晚霞。 说到底,她心里也很害羞,毕竟这样的话题对于她这个未出阁的小姐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当然她也很懂得女孩儿的心思,知道大家或许心里有想法,但又不敢真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于是为了她们的幸福,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你们倒也不用现下就和我说,这几日里,悄悄地告诉我就是了。这件事你们一定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谁要是因为害羞没有与我说,事后只能自己后悔。” 话音落下,底下的秀橘、莲花儿将在梨香院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大家大吃一惊,开始窃窃私语。 贾迎春也不阻止,让她们尽情的议论。 第四百二十四章 说教 底下的丫头们原本还带着一丝调笑的神情,此刻听到贾迎春郑重其事的话语,纷纷收起了嬉皮笑脸,眼神也随之变得郑重起来,不约而同齐声答道:“是。” 整齐响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开来。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丫鬟们下去之后,竟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人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让自己心动的身影;有人在院子里的小径上徘徊,漫无目的,眉头紧锁;还有人相互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霎时间,整个缀锦楼笼罩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之中。 司棋带着几分雀跃地回到屋里,轻轻掩上房门。 随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妆奁前打开小匣子,从中拿出一套精心制作的男人鞋袜。 这鞋面,是她特意挑选的上好锦缎。 锦缎色泽温润,质地柔软,在微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上面绣着的云纹,针脚细密而均匀,每一针每一线似乎都倾注了她的深情与思念。 云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鞋面上飘飞出来,带着她对远方人的牵挂,飘向那未知的远方。 其袜子就更不必说。 就连贾迎春帮贾环做袜子的时候,都曾找她帮过手。 这双袜子,可以说汇聚着司棋的全部心思。 一针一线都仿佛在编织着美好的未来。 司棋抚摸着鞋袜,脑海中随之闪过某人的身影。 月色如水的夜晚,她与表弟潘又安在园子里幽会,倾诉着彼此的思念。 谁知好景不长,某天竟然被鸳鸯抓了个正着。 幸而鸳鸯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帮两个人瞒住了这件事。 事后,司棋吓得病了一场,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不堪。 最严重的是,潘又安在这之后再不敢来见她。 这事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心病。 他们之间就像两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虽然彼此相爱,但却只能偷偷摸摸地相聚。 如果可以,她想改变这一切,只是她不能、也不敢。 现在,转机出现了! 三爷竟然说要给她们做主了! 这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们黑暗的世界,让司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三爷现在不同以往,在府中的地位日益尊崇,说话肯定好使。 再者倘若是连三爷说话都不行,以后肯定也没了指望,就趁这个机会! 纵使前方荆棘丛生,她也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勇敢地走一遭。 与此同时,绣橘和莲花儿坐在自己的床边,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之前,她们从未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将来,日子就会这样一直地过下去。 经贾环这么一说,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两个小姑娘也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将来。 跟着姑娘陪嫁过去,也是非常不错的,说不定有机会给李青锋做妾。 探花郎的妾,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远不是现在的地位能比。 如果自己争气生下一儿半女,将来能像三爷一样出众,单是想想就让人憧憬。 即便做不了妾,将来也是可以配小子。 李府的小子虽然比不上做妾风光,但也能有个安稳的归宿,至少也比贾府的好。 现在倒也不需要那么着急做决定,还有时间让她们慢慢思考,慢慢选择。 王住儿家的独自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双眉紧蹙,满脸愁容。 刚刚听了贾迎春的话,想到自己将来不知何去何从,顿时忧从心上来。 现在在贾府,她都没能做上管事娘子。 不可能因为迎春要嫁人,就给她一个管事的名分......甚至都没有像样的去处。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奈。 “且先看看园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去处,也许还能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 沉默良久,王住儿家的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至于其他尚在懵懂年纪的小丫头,对未来还没有太多的概念,不晓得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只见她们依旧的天真烂漫,在缀锦楼内尽情地玩耍。 尤其现在几个一等二等丫头都在想着以后得事情,这会根本没有人管她们,正好可着劲撒欢。 她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可以说她们此刻就像一群快乐的小天使,无忧无虑地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完全不知道未来的风雨正在悄然逼近。 京城,某座府邸内。 夜幕低垂,烛火在风中摇,光影在书房的墙壁上轻轻舞动。 “父亲,您为何要将孙绍祖交出去?您难道不清楚此人对于我们黄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吗?”黄文渊披头散发,衣衫有些凌乱不堪,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 “渊儿,你这是何态度?莫非是想越俎代庖,教为父如何行事?”黄景天眉头紧锁,眼神中既有三分恼怒,又藏着七分对儿子不争气的无奈与失望。 黄文渊自小便展现出过人的才智与胆识,可以说是黄家上下寄予厚望的麒麟儿。 然而,自从与贾环结下梁子后,他的人生似乎开始走下坡路。 会试落榜,对他而言已是沉重的打击,使得他性格愈发暴躁易怒。 “儿子……儿子不敢。”黄文渊咬紧牙关,最后还是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屈服,但那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 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抬起头来,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甘和愤怒,“儿子只是想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孙绍祖这张牌。他在我们手中一定能让贾府陷入困境,甚至破坏他们与李府即将联姻的大好局面。父亲,这可是我们打压贾府、扬眉吐气的绝佳机会啊!您......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黄景天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渊儿,你要明白,在这京城之中,权谋之争远非表面那般简单。逞强好胜,或许能逞一时之快,但长远来看,只会招来更多的敌意与麻烦。有时候,示弱并非软弱,而是一种智慧,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贾府根基深厚,李府亦非等闲之辈,我们若贸然行事,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黄家的基业,恐将毁于一旦,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挣扎着的曙光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儿子明白了。” 黄文渊口中应承着,声音压得很低沉,垂下的眼眸中顽强的闪烁着不甘。 黄景天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如炬,将儿子的举动尽收眼底。 知子莫若父。 黄景天心知儿子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孙绍祖是黄文渊带进的黄府,想着只要藏匿不出,就能让贾府的人寝食难安,正当黄文渊得意自己的计谋时,黄景天未经他的同意就将人交了出去,让他的计划落空。 正因为这件事,黄文渊才会带着不满来到书房。 书房内,烛火依旧摇曳不定,诉说着父子二人各自的心思。 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跳跃,映照出两张神色各异的脸庞。 黄景天清了清嗓子,继续用心良苦道:“渊儿,父亲希望你能静下心来仔细思量。虽然你与贾环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此次你更是妄图借孙绍祖之事来刁难贾府,进而让贾环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此计看似精妙,实则漏洞百出,如空中楼阁,不堪一击。” “你难道未曾听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波谲云诡的局势中,鹬与蚌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而争斗不休,最终让渔翁轻而易举地得利。你若是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轻易招惹对手,与鹬与蚌又有何两样?无非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招惹了贾府,却不能知道他们何时会突然出手,最后你防不胜防,坐立不安,寝食难眠......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再者,你以为凭借孙绍祖这件小事,就真的能将贾府置于困境之中?如果你心里真是这么想,那么只能说你真太小看如今的贾府了。自从贾环高中状元之后,朝堂上对贾府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让人捉摸不透。就连陛下对于贾府的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明。正因为如此,许多原本与贾府鲜有来往的官员,又如闻到花香的花蝶一般,纷纷再次与贾府走动起来,贾府前段时间门庭若市,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充满了新的活力,难道这些种种改变你都不曾发现吗?” “倘若你执意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可曾想过会给自己、给我们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黄景天直视儿子,满脸凝重。 黄文渊沉默不语。 “无疑是将我们黄家置于贾府和李府这两座大山的夹缝之中,让我们腹背受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贾环高中状元,同年进士有三百余人,日后在朝堂之上必会相互扶持,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而你呢?眼下不仅与贾环交恶,结下了不解之仇,更是在会试中名落孙山,如今却还一心想着报复贾环,这不是典型的‘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吗?” “就算你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复贾环,那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若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能够给敌人一击毙命的能力,便贸然出手,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只会落得个头破血流、自取其辱的下场。你当好好反思,莫要再如此莽撞行事,否则,悔之晚矣!” 黄文渊静静地听着,头越垂越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黄景天眼见儿子迟迟没有回话,心里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继续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故而说道:“你下去再好好想想吧!还有三年后的会试,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黄文渊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躲闪地看向父亲,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应道:“是,父亲,儿子知道了。” 说罢,他有些不耐烦地对着父亲施了一礼,脚步略显沉重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夜风拂过,似一双无形却带着凉意的手,撩动着夜色的衣角。 丝丝凉意顺着空气的缝隙,悄然钻进黄文渊的衣领,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黄文渊独自一人,脚步迟缓地走在回房的小径上。 月光如水,从天空中倾洒而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孤寂的影子,仿佛是他此刻内心孤独的写照。而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父亲的话语,那些关于局势的精妙分析,以及对贾府的深入考量,此刻就像一记记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他那正挣扎着的内心深处,让他的思绪愈发混乱,却又在混乱中逐渐清晰。 回到房间,黄文渊坐在桌前,目光呆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 跳跃的火苗,是他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回想起自己与贾环之间的种种恩怨,过往的片段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最初,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摩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摩擦却逐渐演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激烈冲突,每一步的升级,似乎都象征着自己的冲动与不甘。 黄文渊一直自认为足够聪明,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精心策划着一些小计谋,满心以为能够让贾环难堪,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从而压过他一头,赢得大家的恭维和崇拜。 没想到刚才父亲犀利的分析,将他从自己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这时候的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幼稚的儿戏罢了。 在复杂多变的情形面前,他的那些小把戏就像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黄文渊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俨然一副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旅人,怎么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原本期待着凭借孙绍祖之事,能够让贾府陷入困境,从而让贾环知道他的厉害。 结果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幻想。 到头来,他的计划落得一场空,不仅没有让贾府受到丝毫损伤,反而自己还因此遭到了父亲的严厉批评。父亲失望的眼神,如同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让他愧疚不已。 心中不甘的火焰,并未因为这次失败而熄灭,反而因父亲的批评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火焰在他心中肆意翻腾,似乎要将他的内心吞噬。 只是此刻,在这猛烈的不甘之中,却夹杂着一丝理智的反思。 这丝反思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虽然微弱,却也给了他一丝希望。 第四百二十六章 贾兰的忧虑 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它需要时间的沉淀和内心的觉醒。 但有时候,也可能因为某句触目惊心的话,而让人瞬间醒悟。 黄文渊正是如此。 经过黄景天严厉的批评,终于如梦初醒,明白了自己与贾环之间的差距。 同时开始他意识到,阴谋诡计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想要真正击败一个人,只能是光明正大。 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才华,让对方乃至所有人心服口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黄文渊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整日烂醉如泥,在酒精的麻醉中逃避现实。 也不再与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虚度光阴。 而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夜苦读,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他和手中的书籍。 显然现在的他已经明白,想要在三年后的会试中脱颖而出,想要有朝一日能够真正与贾环抗衡,自身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而实力,则来源于不懈的努力和坚持。 书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典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这些书籍,就像是一座座知识的宝库,等待着黄文渊去挖掘。 而他则一本本地研读,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做着详细的笔记。 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敷衍了事,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而是虚心向府中的先生请教。只有将问题一一清除,才能走得更加稳健。 府中的先生看到黄文渊的转变,心中既惊讶又欣慰。 惊讶的是,曾经那个玩世不恭的少爷,竟然能够如此刻苦学习。 欣慰的是,自己的教导终于有了成效,黄文渊终于走上了正途。 府中的先生对他倾囊相授,耐心指导,将自己的所学所知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 除了读书学习,黄文渊还开始注重自身的修养,尤其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他不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遇到事情也能够冷静思考,权衡利弊。 他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让冲动左右自己的行为。 只有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能在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 府中的下人看到黄文渊的改变,也都纷纷称赞不已。 府中的丫鬟小厮们私下里议论着:“少爷最近真是变了个人,变得勤奋好学,又懂礼貌,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这些称赞的话语,如同春风般吹进黄文渊的心里,让他更加坚定了改变自己的决心。 繁华贾府中,一间布置简洁的书房里,贾兰正静静地呆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只见他身着一袭青蓝色长衫,身姿挺拔,透着几分少年独有的单薄。 此刻,他正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 窗外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只是他仿佛看不见一样,眼神空洞而迷茫,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贾兰向来是个勤勉好学、心怀壮志的少年。 自幼年起,在母亲的教导下,他便展现出了对知识的强烈渴望和超乎常人的自律。 当其他同龄孩子还在嬉笑玩耍、无忧无虑地享受童年时光时,贾兰早已一头扎进了经史子集的海洋中,日夜苦读。他的书桌上,总是堆满了各种书籍和写满笔记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字迹,代表着他对未来的憧憬和追求的具象化。 在他心中,早早立下了坚定的志向——科举入仕、光耀门楣。 似乎只有通过科举考试,踏上仕途,才能让母亲满意。 眼见县试之期渐渐临近,贾兰原本坚如磐石的信心,开始发生了动摇。 县试,虽然只是科举之路的第一步,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至关重要。 若能顺利通过,那便意味着成功迈出了实现梦想的关键一步。 未来的仕途之路,或许将一片光明。 倘若是在这第一步就折戟沉沙,将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与精力去重新准备。 失败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向充满斗志的心。 而且,贾兰深知母亲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将全部的心血全部倾注在自己的身上。 倘若自己考试失利,母亲该有多伤心? 想到母亲原本就柔弱的身躯,又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就在贾兰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中时,书房的门悄然推开。 李纨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李纨身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被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几缕碎发随意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更增添了几分温婉与柔美。手中拿着一件还未做完的针线活,原本打算趁着闲暇时光继续完成。只是当她走进书房,瞧见坐在书桌前发呆的儿子时,手中的针线活瞬间抛到了脑后。 眼见儿子的眉头快要拧成小疙瘩,李纨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和心疼,加快脚步走到贾兰身边,温柔地问道:“兰儿,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快与母亲说说怎么回事。” 突然响起的温柔声音,将贾兰从沉思中唤醒。 缓缓转过头,看着母亲充满关切和慈爱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 而后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母亲,县试之期越来越近了,孩儿心中实在是忐忑难安。这几日,我反复研读经史子集,也做了不少文章,可越临近考试,越觉得自己学识浅薄,心中还怕难以应对复杂的试题......” 说话间,贾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助和迷茫。 李纨听了,心中虽也有些担忧,但面上并未显露分毫。 最后更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兰儿,母亲知道你向来勤奋好学,这科举之路本就艰难险阻,若心中没有一丝忐忑,那反倒不正常了。不过,你平日里的努力母亲都看在眼里,你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读书,直至深夜才歇息,如此刻苦,又怎会学识浅薄呢?母亲相信,你一定能够顺利通过县试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上门求教 贾兰微微低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自信,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懦说道:“母亲,话虽如此,可孩儿总觉得自己与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相比,还差得甚远。此次县试,恐怕高手如云,孩儿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考中。” 微微颤抖的语调中,将他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展露无遗。 李纨轻轻抚摸着贾兰的额头,想以此来给他安慰和信心。 “兰儿,你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努力母亲都看在眼里,相信你一定能考中!”李纨不留余力的给儿子鼓励,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若有所思道,“兰儿,你莫要忘了咱们贾府之中,就有一位高中状元的榜样,那便是你环叔。当年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在科举之路上披荆斩棘,最终脱颖而出、摘下状元!倘若你心中实在感到有所不安,不妨去梨香院请教请教你环叔,让他帮你看看文章,顺道给你指点一二,说不定就能让你心中豁然开朗,也能让自己更加有信心,更心安,你觉着如何?” 贾兰闻听母亲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璀璨光亮。 好似浓稠如墨的黑暗深渊中,陡然瞥见了一盏熠熠生辉的明灯。 原本黯淡无光、满是忧虑的眼神,瞬间被希望的光芒点亮,焕发出勃勃神采。 猛然间,贾兰抬起了头,动作急切又夹带着几分慌乱,泛着红脸激动道:“母亲所言极是,环叔乃当朝状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来以他在文章上的独到见解和经验,一定能让孩儿受益无穷。孩儿这就前往梨香院,请环叔帮我看看文章,指点迷津。” 说罢,贾兰起身便要往外走,脚步急促。 李纨见道火急火燎的儿子,赶忙轻声叫住他,“兰儿,莫要如此匆忙地前往。且先静下心来,至少也要先好好整理一番近日所写的文章,将解题思路、自己的见解梳理好再去见你环叔。如此,方能显得你的诚意十足。不然到了那里,手忙脚乱的,这也没准备、那也没准备,做事毫无章法,怕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让你环叔觉得你不够用心。” 看着儿子这般焦虑的模样,李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儿子向来沉稳内敛,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焦虑不安的神情,看来此次准备下场参加科举,着实给了他许多无形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平日里对他寄予了过高的期许,才让他如此紧张焦虑。 想到这里,李纨心中涌起一丝自责与担忧。 自己平时要求太高,让儿子背负了太多不必要的负担。 要是儿子这次在科举中失利,恐怕会遭受沉重的打击,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创伤。 “希望小叔子能够帮帮忙,在关键时刻拉兰儿一把,给他一些有益的指导和鼓励......” 李纨轻声呢喃,声音轻柔,饱含着内心深处真挚的期盼与担忧。 贾兰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蕴含着几分急切与郑重。 下一刻,他便回到了书桌前,动作迅速而不失条理,反手将自己精心撰写的几篇文章小心翼翼取出。手指轻轻抚过纸张,感受着每一个字里行间倾注的心血,而后逐字逐句地仔细整理,将折角的地方抚平,把杂乱的纸张码放整齐,又用镇纸轻轻压好。 整理完文章,他又转身走到衣柜前,挑选出一身整洁的衣裳。 衣裳颜色素雅,质地柔软,穿在身上显得他身姿挺拔、精神抖擞。 更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整理着衣领、袖口,将每一处褶皱都抚平。 同时不忘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确保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 这般郑重,就像是学生去见老师一般。 或许,贾兰此刻正是这样的心情。 做完这一切,贾兰深吸一口气,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朝着梨香院走去。 一路上,他的脚步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时而轻快,时而沉重。 心中担忧着自己的表现不够优秀,会让贾环失望。 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情绪,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终于,梨香院门扉出现在眼前。 尚未踏入其中,就感受到浓郁而清新的花香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随着花香的吸入而稍稍舒缓一些。 走进院中,绿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群身着绿纱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沙沙的声响,好似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为宁静的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贾兰来到院中,心中忐忑,紧张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默然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给自己注入一股坚挺的力量。 等他见到彩霞,没有丝毫拖沓,眼神中满是诚恳表明来意:“彩霞姐姐,我来此是想拜见环叔,顺道请环叔帮我看看文章,不知环叔可在屋里?” 彩霞向来对积极进取、喜欢读书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盖因她的主子贾环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科举之路上发奋图强、披荆斩棘,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与地位。因此在她的眼中,贾兰这样勤奋好学的少年就像一颗刚刚升起的新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拥有着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故而面对贾兰的到来,彩霞显得非常的恭敬与热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兰少爷,真是不赶巧,三爷此时还在翰林院当值,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嗯~不如兰少爷且先回去,等三爷回来,我第一时间前去通报您。” “哎呀,我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这事!”贾兰闻言,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动作中带着几分懊恼和自责,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经彩霞这么一提醒,贾兰方才恍然想起。 贾环每日需要去翰林院当值,这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明显是他自己太过着急,才会把这件的事情给忘了。 彩霞没有说话,依旧面带微笑,安静地等待着贾兰的决定。 贾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说道:“彩霞姐姐,不如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环叔回来。” 既然都已经来了,就不想再来回多跑一趟,而且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贾环的指点。因此与其折返回去等,倒不如就在这里等,反正回去也没有看书的心思。 第四百二十八章 贾环的指点鼓励 彩霞思索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灵动,开口说道:“兰少爷不若到书房等候?书房那儿安静,比较适合看文章。” “这怕是不合适吧?”贾兰闻言,一惊之下,眼睛瞪得圆溜,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书房是古代极为重要的地方。 它是主人读书写字、凝神思考、处理事务的专属场所,往往还收藏着主人视若珍宝的书籍、字画和文稿。这些物品对于主人来说,都有着非凡的意义。同时书房也是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只有得到主人允许的人才能进入,擅自闯入便如同侵犯了主人的隐私领地。 虽然贾兰和贾环是叔侄关系,但实话说两人的关系不怎么样。 平日里也不过有过寥寥几次交流而已,彼此之间可能还带着几分生疏与隔阂。 为此担心没有经过贾环的同意就进入书房,是否会引起贾环的不满。到时候,不仅没能得到贾环在文章上的指点不说,还会给贾环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会得不偿失了! 彩霞似乎看出了贾兰的顾虑,轻声解释道:“兰少爷莫要担心,三爷向来欣赏勤奋好学之人。您如此积极进取,一心向学,三爷知道您在书房看文章,一定不会怪罪。” 贾兰犹豫片刻后,眼神中带着坚定和谨慎说道:“彩霞姐姐,我还是觉得不妥。我就在大厅等着吧,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急切而坏了规矩。” 贾兰年纪不大,做出的决定却显露出了他的懂事和稳重。 彩霞见状,也没有继续劝说。 “也好,兰少爷就在大厅稍作休息,我给您沏杯茶来。” 贾兰在大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时不时地望向门口,静静地等待着贾环的归来。这会他的心中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着能从贾环那里得到宝贵的指点,让自己在学问上更上一层楼;又紧张着不知道贾环回来后会对自己的文章有什么看法,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复杂的心情像一团乱麻,在他的心中缠绕着。 “所有人都退下去吧。”彩霞立于厅中,声音清亮却不失柔和。 等走到大厅门口,对着身旁的丫鬟们吩咐道,“去告诉下面的人,兰少爷正在此处专心研读文章,谁也不许前来打搅,若有违抗,定不轻饶。” 交待完之后,这才转身为贾兰端上一盏刚沏好的香茗,袅袅茶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贾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彩霞忙前忙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实在未曾料到,彩霞竟会如此周到且尊重自己。 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让他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等待总是带着一丝焦灼与期盼,好在贾环并未让贾兰等太久。 见到贾环回府,彩霞赶忙迎上前去,轻声将贾兰到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贾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略显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兰儿来了?”贾环面带笑容走了进来,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大厅。 贾兰听到动静,赶忙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恭敬行礼,声音清脆而诚恳道:“兰儿见过环叔。侄儿近日来为县试之事有些愁眉不展,心中悬着一块大石,实在是没底。母亲便叮嘱侄儿来向环叔请教一二。这是侄儿近日闭门苦思、精心所写的几篇文章,还望环叔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说着,贾兰双手捧着手中的文章,微微欠身地将文章递到了贾环面前。 贾环伸手接过文章,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却并未立刻翻开,而是抬眼看向贾兰,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与鼓励:“我们到书房说,那儿安静,更便于交谈。” 言罢,也不等贾兰回应,便手持文章,步伐稳健地径直走向书房。 贾兰见状,连忙紧跟在贾环身后,心中愈发地忐忑不已。 等进到了书房,贾环在书桌前坐下,并将文章放在桌上仔细地翻阅起来。 只见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脸上也收起了笑容,一言不苟地仔细文章。 随着的深入,其脸上渐渐露出了赞赏之色,原本平静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贾环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声赞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 贾兰安静地站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贾环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已微微出汗,心中既盼着贾环能快点给出评价,又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备受煎熬。直见到贾环点头和赞叹,心中的紧张感方才逐渐减缓。 书房内静谧无声,唯有偶尔翻动纸张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贾环轻轻合上文章,带着几分赞许与期许,悠悠开口道:“兰儿,你这几篇文章写得着实不错。用典精准恰当,为文章增添了不少光彩,文辞优美流畅,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论点鲜明且论述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让人一目了然......文章的水平,足以预见你平日里的读书用功,功底扎实,这份勤奋与执着,在如今浮躁的世道里,实在难能可贵。” 说起来,这两人年纪相差不多,相差不到两岁。 而此刻的贾环坐在那里,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对着贾兰侃侃而谈、说教起来。 这个场景,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瞧见,一定会觉得滑稽不已。 且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穿上了大人的衣服,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其中透着不协调。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说话的人,年纪轻轻就已高中状元。 如今更是授予翰林院侍读,正六品官员,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啊! 贾兰站在一旁,并没有因为说话之人与自己年纪相仿而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 恰恰相反,贾兰的眼神中充满了敬重与钦佩,神情规规矩矩,就跟面对自己的恩师一样毕恭毕敬,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显露出了敬重。 贾兰深知,贾环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偶然。而是经过日夜苦读、不懈努力的结果。 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与坚持,一步步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才换来如今的荣耀。 自己若想在科举之路上有所成就,就必须以贾环为榜样,虚心学习,努力进取。 因此他格外珍惜与贾环交流的机会,认真地听着贾环的每一句话,希望将那些宝贵的经验和建议深深地铭刻在心中,在考场上学以致用。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步登天的好事 贾环拿起那篇《论治国之道》晃了晃,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继续说道:“就拿你这篇《论治国之道》来说,开篇便引用《论语》中‘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之语,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一下子点明治国需以德为本的主旨,立意高远,让人眼前一亮。中间论述时,你又巧妙地结合了历史上汉文帝、唐太宗等明君的治国之策,以及商纣王、隋炀帝等昏君的亡国之因,正反对比,论证有力,如两军对垒,高下立判。结尾更是以‘治国如治家,唯有以德为本,以民为基,方能长治久安’作结,简洁有力,令人回味无穷。如此文章,下场考中定然不会有问题,环叔相信你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贾兰听了这话,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扑通”一声落地,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他紧接着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谦逊地说道:“环叔如此夸赞,侄儿实在是愧不敢当。此次县试侄儿只求能够考中便已满足,不敢再奢求其他......” 贾环微微皱眉,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语气略带严肃道:“兰儿,你心中有此想法虽也正常,但目光未免太过短浅了些。科举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你既已下定决心走这条路,就不能满足于考中。此次县试,你不仅仅要考中,而且还要稳定发挥出自身水平,力争考取与我当初一样的名次。要知道在科举之中,名次越高越能引起考官的关注,这会为你日后的仕途打下更为坚实的基础。” 贾兰听了,心中一震,只因他从未想过要争取第一,于他而言难度太大。 然而此刻听到贾环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了压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自信:“环叔,侄儿自知才疏学浅,要想争取考第一,恐怕难度极大,侄儿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 贾兰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声若蚊蝇,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这副模样,明显是自信心不足。 贾环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鼓励道:“兰儿,莫要如此没有信心。你写的文章我看了,功底已相当不错,欠缺的只是一份勇气和决心。你要相信,只要你努力拼搏,全力以赴,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想当年,我参加科举之时并非一帆风顺,也曾遇到过诸多困难和挫折,但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目标,始终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凭借着这股信念,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最终,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兰儿,现在的你,也要有这样必胜的信念和勇气!” 贾环语重心长的鼓励,也让贾兰心中深受鼓舞,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蓦然间,他抬起了头,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自信道:“环叔所言极是,侄儿受教了。此次县试侄儿一定全力以赴,争取考得第一,不辜负环叔寄予的期望。” 贾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兰儿,你且记住,县试不过是你科举之路的起点,过了县试,还有府试、乡试、会试等着你。每一步都是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你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要仅仅局限于眼前的考试,而要为日后的仕途做好充分的准备。在读书之余,也要多关注时事政治,了解天下大事,培养自己的见识和胸怀。只有这样,你才能在科举之路上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贾兰认真地听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牢记环叔今日的话。 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己。 只见他再次向贾环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环叔的教诲,侄儿铭记于心。侄儿定当不负环叔的期望,努力读书,争取在科举之路上取得优异的成绩,为贾府争光。” 贾环哈哈一笑,轻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兰儿,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日后若在文章上遇到什么难题,随时都可以到这儿来找我。” 贾兰感动不已,激动说道:“多谢环叔,侄儿告退。” 两人谈话结束,贾兰带着满满的信心和动力,步伐轻快地离开了梨香院。 与来时相比,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跃跃欲试地向着广阔的天空奋勇前行。 司棋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但见她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决定她未来走向的念头。 她想了好久好久,关于未来的憧憬、担忧、迷茫,在她心头纠缠不清。 终于,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下定了那个艰难的决心。 司棋站起身来,脚步沉重而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就像狂风肆虐的湖面,波涛汹涌,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回到家后,父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到底是支持她、理解她,还是会愤怒地指责她、阻拦她?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回到家,司棋的心里满是紧张。 站在父母面前,低着头,手里绞着手帕。 纠结良久,方才吞吞吐吐将自己想要嫁人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司棋的母亲王氏正坐在椅子上做着针线活,听到女儿的话,手中的针一下子扎到了手指上,她“哎哟”一声,然而此刻的她却顾不上查看手指的伤口,只是愣愣地看着司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神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就跟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王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任由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为何会突然之间提起这件事。 这个节骨眼上,可是二姑娘风风光光地嫁去李府的时间点。 自己的女儿能跟着二姑娘嫁过去,说不定将来就有机会做个暖床丫鬟。 想到赵姨娘如今的生活,王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向往。 赵姨娘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她们每个人梦寐以求的。 毕竟赵姨娘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凭借着生下了一儿半女,贾环高中状元,最终母凭子贵,抬上了二房,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受人尊敬的生活。 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第四百三十章 洪灾 王氏的脑海里,早已幻想着的美好生活图景:女儿跟着陪嫁进入李府,在李府的深宅大院里,凭借着温柔贤淑、聪慧伶俐,赢得府中老爷的欢心,不久便珠胎暗结,生下一儿半女。凭借孩子的出生与长大,女儿在府里逐渐站稳脚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丫鬟,一步步成为备受尊敬的主子。而自己和丈夫也能跟着沾光,从此告别清苦的日子,穿上绫罗绸缎,吃上山珍海味,过上富足无忧、人人艳羡的生活…… 现在女儿突然说想嫁人,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正如一记重锤,无情地击碎她的美梦。 面对这个事情,王氏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两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的愤怒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而出。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王氏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筷剧烈晃动起来,声音随之提高了八度,带着几分质问和不满,“跟着二姑娘嫁入李府,将来不是会有成为姨娘的机会?你可知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现在你倒好,放着这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自己去嫁人,你说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咱们家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你要是错过了,咱们一家子都得继续在这苦日子里熬着!你也一样!” 司棋平日里也不是执拗、倔强,可以说相当的温顺乖巧,多数情况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只见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母亲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尽可能地大声说道:“这事我已经跟小姐说了,不陪嫁过去。小姐哪里也答应了我,同意让我自由嫁人。怎么到了家里,反倒不准了?小姐哪里同意,三爷哪里也会为我做主。您老就算不同意,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除非……除非你敢去找三爷的麻烦。” 说完,司棋立马梗着脖子将头甩向一边,脸上的倔强神情,似乎在宣告自己的决心不可动摇。而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早已经嵌进了掌心,整个人却浑然不觉,仿佛感受不到丁点的疼痛。 实际上,司棋并没有提前跟贾迎春说明自己的选择,而是做了决定之后就回到家,想着先将这件事告知父母,等得到父母的同意与支持再和贾迎春表明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母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地拒绝并严厉质问她,这也让她生出了反抗的心理。 王氏见女儿倔强不听,心中的怒火更盛,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现在还敢跟我顶嘴了!这些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自己嫁人,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司棋听着辱骂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落下,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软弱,一旦软弱下来,那么她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是大声回应道:“娘,我不是不孝顺您,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您……您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王氏根本听不进话,依旧不依不饶地骂着。 这场激烈的争吵,在小小的屋子里肆虐着。 最终,司棋没能如愿。 她看着母亲愤怒而又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争辩下去也没有用。于是伤心欲绝的她,果断地转身跑出了家门。 一路上,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李青锋忙于婚礼筹备,满心期待与爱人共赴婚姻殿堂。 贾兰在书房中日夜苦读,为即将到来的科举全力以赴。 司棋地勇敢反抗,只为了自己争取幸福的自由。 近日,一件关乎国运民生的大事传入京城,引起朝堂震动。 湖广之地,向来以“鱼米之乡”的美誉闻名遐迩。 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百姓们世代在此安居乐业,过着男耕女织的宁静生活。 岂料,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无情地打破了这份祥和与安宁。 暴雨似天河决堤,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向大地,将湖广地区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江河水位如脱缰的野马急剧上涨,汹涌的洪水裹挟着泥沙、石块,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冲向堤坝。坚固的堤坝在洪水的猛烈冲击下,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洪水肆意地吞噬着广袤的农田和村庄。 百姓们辛苦建造的房屋,在洪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无助地飘荡。 结果显而易见,这些守护着无数家庭的房屋,消失在茫茫的洪水之中。 本应是百姓们收成希望的庄稼,也在洪水的肆虐下化为乌有,颗粒无收。 湖广大地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洪水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百姓们流离失所,哭声、喊声、求救声响彻云霄。 面对如此危局,当地官员们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们深知此次灾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和懈怠。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倘若不能及时赈灾,后果将不堪设想。 假设那些饿到发昏的灾民,在饥饿和绝望的驱使下,能否管得住自己的手脚? 他们为了生存,可能会去抢夺粮食,甚至烧杀劫掠......总之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一旦灾民们陷入这样的混乱状态,灾情将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严重。 当地的治安问题也会随之而来,到那时局面将彻底失控,谁也兜不住这个烂摊子。 因此当地官员们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第一时间便向朝廷递交了奏折。 他们在奏折中详细陈述了湖广地区的受灾情况,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百姓疾苦的深切同情和对朝廷的殷切期盼,请求朝廷尽快拨款赈灾,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此时,在朝廷的金銮殿上,庆历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手中紧紧握着湖广地区的奏折,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看似古井无波,毫无波澜,实则心中满是忧虑和烦躁。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这是历朝历代当权者都知晓的道理。 百姓是国家的根基,如果百姓没有粮食吃,生活陷入绝境,那么他们为了生存,必然会铤而走险,烧杀劫掠之事便会时有发生。严重时,甚至会引发大规模的造反,到时候,整个国家将陷入动荡不安之中,江山社稷也将岌岌可危。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百官献策 庆历帝深知这件事的重大性和紧迫性,也想第一时间让户部拿出钱财来赈灾。 现实便是国库空虚,户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 国库之所以空虚,皆是因为官场腐败之风盛行,贪污现象屡禁不止。 官员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中饱私囊,将大量的钱财据为己有。 这些人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的那点私利,使得国库的收入大幅减少。 收入减少,支出却在不断增加,最终导致国库入不敷出。 面对湖广地区的赈灾请求,庆历帝想到空空如也的国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爱卿,湖广地区洪水肆虐,百姓受灾严重,如今请求朝廷赈灾,可国库空虚,你们有何良策啊?”庆历帝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众官员,略带沉重的声音在朝廷上回响。 这时候,庆历帝非常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献策,完美地将湖广地区的灾情解决。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陈江佑率先站了出来。 陈江佑是一位老成持重、以公正严明著称的大臣。他向前一步,微微躬身,神情严肃地说道:“陛下,湖广灾情紧急,百姓生命危在旦夕,当务之急是立即派救灾款前往灾区,以解百姓燃眉之急。吏部可立即调配官员,组织救灾队伍,确保救灾工作有序进行。至于国库空虚的问题,可先从其他项目调拨部分资金,日后再想办法弥补。” 陈江佑的话刚说完,户部尚书陆崇瑞立即皱着眉头站了出来。 陆崇瑞掌管着国家的财政大权,对国库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重道:“尚书大人所言虽有理,但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有心无力。近年来,朝廷各项开支巨大,国库早已所剩无几。若强行从其他项目调拨资金,势必会影响其他地区的正常运转,引发新的问题。依臣之见,不如在朝上募资,或者从富户手中筹集善款,以缓解赈灾资金的压力。” 礼部尚书孔文山一听要从富商手中集款,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愕与愤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再者他向来是极为注重礼仪和传统的大臣,骨子里刻着一种对旧制规矩的坚守,朝廷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天家的威严与体统,绝不容有失! 只见他猛地挺直了身躯,目光中流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声说道:“陛下,向富户筹集善款,这成何体统!朝廷乃天下之主,当以仁义礼治天下,如此行事,岂不是自降身份,让天下人看轻了朝廷?富户们一定会心生不满,甚至可能引发他们的抵触情绪,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严何在?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孙文山话音刚落,礼部的人当即站出来拥护。 孙文山见这么多人赞成自己的意见,环视一周继续大声道:“陛下,向富户筹集善款实非良策啊!朝廷是天下臣民的主心骨,当以仁义为怀,行光明磊落之事。若如此行事,富户们一定会觉得朝廷是在强取豪夺,心中怨愤丛生,这于朝廷的威严可是大大的有损呐!依臣之见,当削减宫廷开支和官员俸禄,将节省下来的钱财用于赈灾。倘若还是有所不足,也可在官员中募资,如此方为上策啊!” 金銮殿中清廉的官员们,听到要削减官员俸禄,顿时就像点燃的火药桶,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脸的愤懑。若不是孙文山身为礼部尚书,位高权重,手底下门生故吏众多,他们早就忍不住站上去将孙文山围攻一番。 就连刚刚站出来附和的礼部官员,以及与孙文山相交好的官员,听到削减俸禄和募资的字眼,也都纷纷后悔刚刚的所作所为。 要是知道孙文山会这么做,他们绝对不愿意站出来。 尤其是在官员中募资这件事,他们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工部郎中胡志立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向前猛地跨了一步,脚步急促而沉重,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语态焦急地说道:“陛下,削减官员俸禄此举万万不可啊!在场的同僚以及在外的官员们为朝廷尽心尽力,每日操劳,若俸禄被削减,生活困苦,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又如何能安心为朝廷效力呢?依臣之见,不若从其他地区的储备物资中调拨一部分粮食和物资运往灾区,先缓解灾情,等灾情有所缓解,之后再慢慢讨论灾区重建” 不断有人站出来说话,可是所有人的话,都未能能真正触动到庆历帝的心弦。 孙文山的话,更是让他怒火中烧、难受不已。 “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为了拿出银子出来赈灾,孙文山这家伙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了朕的宫廷支出上,简直是胆大包天,罪不可赦!要不是看这家伙有点影响力,朕真恨不能立刻将他贬黜出京城去,让他到死也不得回京一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庆历帝只觉得心烦意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了不耐烦之色,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透露出烦躁与焦虑。他的目光在朝堂上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内阁首辅李乐池身上,沉声问道:“阁老有何建议?”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不问就不发表意见,非得朕开口才肯说话。”庆历帝嘀咕。 话说李乐池一直在微闭着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对于湖广地区的灾情似乎并不关心。前面所有人的发言,都没能让他睁开眼睛,就跟讨论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庆历帝的问话传来,他才缓缓地醒过神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随后,李乐池微微欠身,声音沉稳而缓慢地说道:“回陛下,老臣觉得大家的意见都有可取之处。可以先从其他地区调拨储备物资运送到湖广,尤其是江南地区,本来就挨着湖广,时间上也合适。再从其他地区的百姓手中征收下半年的税收......这样一来,灾情或可解决。” 李乐池这话好似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形象刚刚的闭目只是障眼法而已,为的就是在等庆历帝的主动问话,否则就算金銮殿上吵开了花,他也不会主动站出来献策。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争吵不休 “臣等附议!” 李乐池沉稳而洪亮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群臣纷纷随声附和。 庆历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缓缓扫过群臣,见众人皆持此态,微微皱起眉头。 “既然如此,那便按阁老的意思下旨。同时让当地官员组织好救灾工作,务必确保百姓的生命安全,不得有丝毫懈怠!”庆历帝略微思索片刻后,还是同意采取李乐池的办法,只是眼眸深处的沉思并没有因为同意而散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湖广洪灾,庆历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绝佳的办法解决,只能先同意李乐池的提议,暂且安抚民心、稳定局势。 这时候的庆历帝心情烦闷至极,正想着宣布退朝,回到后宫寻个清净之地舒缓舒缓紧绷的神经,没想到工部侍郎杨立安这个时候突然站了出来。 杨立安面带凝重之色,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次湖广地区洪水泛滥成灾,一定与当地水利设施年久失修有着极大的关系。朝廷修缮的水利设施本应是守护百姓、抵御灾害的坚固屏障,这些设施可能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甚至可能早已千疮百孔,根本抵挡不住洪水的侵袭。依臣之见,当务之急除了全力赈灾、安抚受灾百姓之外,还应立即组织人手,对全国重要地方的水利设施进行全面探查,如发现有破损的,年久失修的,应当组织人手进行修复和加固。唯有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防止洪水来袭时,让百姓免受这洪水之苦!”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陆崇瑞发出一声冷笑,在安静的朝堂上显得有些刺耳。 陆崇瑞微微扬起下巴,流露出几分不屑看了杨立安一眼,直接质问道:“杨大人说得倒是轻巧!现在湖北地区的救灾款都还要从各地抽调,国库财政本就紧张,如今为了湖广救灾已是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来对水利设施进行修复?何况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杨大人莫非是想让户部凭空变出银子来不成?” 陆崇瑞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这是一个无比荒谬的要求。 这话一出,庆历帝只觉得脑袋愈发疼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一般。 钱钱钱,句句话都离不开钱。 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杨立安闻言,并没有因为陆崇瑞的话而吓退,脸色反而愈发的严肃起来,带着一股针锋相对的锐气,望着陆崇瑞不紧不慢地说道:“陆大人此言差矣!难道就因为没有国库银子,就要置这些关乎百姓生死、国家安危的大事于不顾吗?现在只是湖广地区发生了洪水,就已经造成如今的损失和动乱,倘若其他地区也发生类似的情况,届时我们又当如何?” 杨立安突然停顿下来,别有深意地环视一圈,方才加重语气继续道:“诸位,难道我等做事,已经到了要等事情发生,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了,才会去想办法补救吗?倘若真的到那时,恐怕朝廷就算拨再多银子,也难以挽回百姓惨痛的损失啊!” 孔文山听着这些话,忍不住跳了出来嘲讽质问道:“杨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在行诅咒之事?我大唐现如今国泰民安,一片祥和,也就湖广地区不幸发生了洪灾,杨大人竟然还想着其他地区同样会发生洪灾?莫不是在故意诅咒我大唐,好让杨大人你那些所谓的‘高见’得以实施?” 孔文山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杨立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因为孙文山的话,朝堂之上,气氛愈发的剑拔弩张。 杨立安听闻无端指责,气得脸色瞬间涨红,猛地向孙文山看去,没有丝毫胆怯地直视孔文山,大声驳斥道:“孔大人此言,简直荒谬至极!我杨立安一心为国,心系百姓,怎会行诅咒之事?我之所以提出修复水利设施,皆是因为基于对国家长治久安的深谋远虑。湖广洪灾已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若不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一旦其他地区也遭遇此等灾难,届时受苦的将是无数百姓,动摇的乃是我大唐的根基!” 孔文山丝毫不退让,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杨大人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可如今国库空虚,这是不争的事实。杨大人只想着长远之计,难道是不顾眼前百姓的死活了吗?眼下救灾才是头等大事,若拿不出银子救灾,百姓们饿死、冻死,杨大人可担得起这责任?” 杨立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孔大人!救灾与修复水利设施,二者并非相互矛盾,而是相辅相成。若我们现在只顾眼前救灾,而对水利设施的修复置之不理,那么下一次洪水来袭之时,我们依旧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到时候救灾的难度和成本只会更大。而且,修复水利设施虽然需要一定的投入,但从长远来看,却能保障百姓的农田灌溉,减少洪涝灾害带来的损失,这无疑是对国家财政的一种长远投资!” 工部陈勇站出来附和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大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国家稳定之根本。水利设施关乎民生大计,若是不能及时修复,一旦引发大规模的灾荒,百姓流离失所,难民增多,势必会引发动荡,到那时耗费又岂是修复水利设施这点银子能比的?” 陆崇瑞见状,急忙驳斥道:“你们纵使有天大的理由,是为你们自己,又或者是真的是为了百姓,但不管怎样也要明白当前国库的情况,国库已经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同时兼顾救灾和修复水利设施。眼下必须先集中财力全力救灾,只有等湖广地区的灾情稳定下来,百姓们的生活有了保障,才能慢慢筹划水利设施的修复之事,如此循序渐进才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杨立安连连摇头,说道:“陆大人此计看似稳妥,实则隐患重重。洪水无情,不会等我们做好万全准备才来。若我们拖延修复水利设施的时间,下一次洪水随时可能再次来袭,到时候我们依旧会手忙脚乱,陷入恶性循环。而且,时间拖得越久,水利设施的损坏程度只会越来越严重,修复的难度和成本也会成倍增加,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朝堂上的争论愈发激烈,群臣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有的主张先救灾,有的坚持要同时修复水利设施,双方争论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 庆历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顿感一阵头疼欲裂。 其实双方所言都有道理,只可惜现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难以两全。 第四百三十三章 摆驾凤藻宫 当此时,朝堂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庆历帝坐在无尽压力的龙椅之上,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金銮殿上,大臣们正为救灾与全国水利设施核查之事争得面红耳赤。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庆历帝听着两边的激烈争论,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内心烦闷不已。 就在这时,翰林院学士苏文清神色从容,脚步稳健地从群臣之中走了出来。 其身姿挺拔,气质儒雅,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沉稳。 来到殿中,苏文清微微躬身,向庆历帝行了一礼,声音温和而恭敬地说道:“陛下,诸位大人所言,臣仔细聆听,皆有其道理,然也都有所偏颇之处。” 庆历帝原本正愁眉不展,听到苏文清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 因此急忙坐直身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急切地盯着苏文清,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急切,问道:“苏学士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苏文清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如今湖广地区灾情严重,救灾乃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不能有丝毫的耽搁和懈怠,方能确保湖广地区的受灾百姓不受侵害,让他们感受到陛下的恩泽与关怀。” 说到此处,苏文清稍作停顿,目光扫视了一下朝堂上的群臣,见众人都在认真聆听,便接着说道:“但对于全国水利设施的核查,我们也不能完全搁置。水利设施关乎国计民生,若不及时核查修复,日后一旦再遇灾害,后果不堪设想。臣以为,我们可以号召各地的富商大贾、乡绅名流捐款捐物。这些富商大贾、乡绅名流在地方上颇有影响力,且家财丰厚,若能劝动他们慷慨解囊,共同参与到水利设施的核查与修复工作中来,既能缓解国库的压力,又能将全国水利设施的情况核查清楚,可谓一举两得。” 庆历帝听后,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 只见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苏文清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这个办法或许既能解决眼前燃眉之急,又能为长远的水利设施修复做打算。 于是,庆历帝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声音洪亮地说道:“苏学士此计甚妙!既兼顾了眼前救灾的紧迫需求,让湖广百姓能尽快得到救助,又为长远的水利设施修复做了打算,实乃两全其美之策。朕心甚慰!” 说罢,庆历帝环视下方,目光威严地扫过每一位大臣,大声说道:“既是如此,就依苏学士所言,即刻下旨实施。着相关部门迅速拟旨,将苏学士的计策传达至全国各地,务必确保此计顺利推行。若有懈怠者,严惩不贷!” 朝堂上的群臣们听了庆历帝的决断,纷纷停止了争论,齐刷刷地跪地,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响彻寰宇,而庆历帝无心享受,心中只想这难题尽快解决,同时别再有其他的麻烦事来烦他。 霎时,庆历帝脚步匆匆离开了金銮殿。 步伐急切得仿佛生怕慢上一分钟,就会有人有事起奏一样。 等庆历帝离开压抑沉闷的金銮殿,方才舒了一口气。 殿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试图驱不散他眉宇间淡淡的忧愁。 庆历帝在宫中长廊上走着,脚步有些拖沓,眼神也有些放空。 这时的他,完全没了在朝堂之上威严霸气的模样。 沉吟片刻,他将目光投向了身边一直跟随的太监王威。 王威是个心思极为细腻之人,跟随庆历帝多年。 早已对皇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了如指掌。 见庆历帝转头看向自己,顿时心领神会。 王威微微低下头,思索片刻后,试探性地轻声说道:“陛下,近日宫中诸事还算安稳,您也劳心费神许久了。依奴才看,不如前往凤藻宫?那儿环境清幽雅致,想来一定能让陛下舒缓舒缓心情。” 王威在说这话时,语气格外轻柔,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皇帝不快。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庆历帝刚在朝堂上为湖广灾情和国库银子的事烦闷不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放松放松,凤藻宫无疑是个绝佳的选择! 庆历帝听了王威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蓦地,庆历帝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摆驾凤藻宫吧!” 庆历帝这会的声音没有朝堂上的洪亮威严,反倒是多了几分柔和与放松。 王威见庆历帝欣然应允,心中一喜,赶忙高声喊道:“摆驾凤藻宫!” 瞬间,一队身着整齐服饰的太监宫女们便迅速行动起来。 抬着华丽的銮驾,跟在庆历帝身后朝着凤藻宫的方向走去。 路上,庆历帝靠在銮驾上,微微闭着眼睛,脑海中还在思索着朝堂上的难题。 而此时凤藻宫里,贾元春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诗书,却无心。 当听到宫门外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时,贾元春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赶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和发髻,快步迎了出去。 与此同时,凤藻宫的太监、宫女们也个个面露喜色,纷纷恭敬跪在地上接驾。 庆历帝走进凤藻宫,看到贾元春盈盈的笑脸,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不少。 贾元春盈盈下拜,柔声说道:“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娇柔的声音婉转悠扬,如同黄莺出谷,听得庆历帝心中一阵舒畅。 庆历帝微笑着伸手,说道:“爱妃免礼,朕今日前来,就是想在你这儿清净清净。” 贾元春温柔地笑了笑,将庆历帝引到榻上坐下,然后来到庆历帝身后,伸出纤细的双手为庆历帝按摩放松。 贾元春知道,庆历帝到来大概率是想让自己给他放松。 当她的手触碰到庆历帝的肩膀时,庆历帝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悠然的享受着贾元春的按摩服务。贾元春的手法轻柔娴熟,力度可以说恰到好处,庆历帝细细感受,只觉得全身的疲惫都随着这温柔的按摩渐渐消散。 “陛下可是因为朝事伤神劳累?”贾元春开口询问道。 庆历帝本就心中烦闷,听得贾元春的话当即叹息道:“湖广地区发生了洪灾,今日朝堂上为了湖广的灾情,大臣们争论不休。救灾急需银子,可国库却空虚得很,朕真是愁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主动排忧解难 “陛下是否因朝中事务劳心费神?”贾元春语调轻柔舒缓,饱含关切之意,轻声启问。 庆历帝本就心烦意乱,湖广地区的洪灾如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今日朝堂之上,大臣们为赈灾之事争论不休,各执一词,吵得他头疼欲裂。 救灾急需大量银两,偏偏国库空虚。 庆历帝身为一国之君,却拿不出钱来拯救受灾的百姓,心中的愁苦如潮水般翻涌。 此时,听得贾元春的话,庆历帝发出一声轻微的长叹,忧心忡忡地说道:“湖广地区发生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今日朝堂上,大臣们为湖广灾情争论不休,各执己见,始终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救灾急需银两,如今国库空虚,朕……身为天子,却不能护百姓周全,朕这心里……实在是有愧啊!” 贾元春原本以为庆历帝是因为朝廷琐事而感到疲惫,才会来到凤藻宫放松心情。这种情况以往也曾偶尔出现,每当庆历帝在朝堂上遇到烦恼,总会来到她这里,让她帮忙按摩以舒缓情绪,心情也逐渐平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湖北地区竟然爆发了洪灾,而国库空虚,无力赈灾。 “真是意想不到,好端端的竟发生了如此大事。”贾元春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与心疼。 稍作思索后,贾元春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抱琴。 抱琴是她从贾府带来的贴身丫鬟,自幼便跟随在她身边,两人情同姐妹,彼此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抱琴走上前,继续为庆历帝按摩。 抱琴的按摩手法极为娴熟,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手指在庆历帝的肩膀上轻柔地揉捏。贾元春则蹑手蹑脚地从身后悄然离去,脚步轻盈无声。 抱琴的按摩技艺与贾元春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力度的掌控上更胜一筹。 两人的手法极为相似,常人难以分辨,但享受这番服务的却是庆历帝。 庆历帝能够敏锐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细微差别。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更偏爱贾元春服侍原因。 贾元春的手感更为柔和,能够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心中的烦忧也在她的温柔抚慰下渐渐消散。 每当贾元春柔软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他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 因此,贾元春刚与抱琴交换,庆历帝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突然,庆历帝睁开双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贾元春,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抱琴目睹这一幕,手不禁轻轻颤抖,心中也立马跟着紧张起来。 正当她欲要开口呼唤贾元春时,庆历帝举手制止了她。 庆历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保持沉默。 抱琴见状,这才稍感安心,继续为庆历帝按摩,但她的手依旧微微颤抖。 就在庆历帝思索贾元春的意图之际,贾元春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缓步而出。她走到庆历帝面前,俯身将盒子轻轻置于案上,语气温柔而体贴地说道:“陛下,臣妾这些年来也略有积蓄,虽不算丰厚,却愿悉数献出,以解陛下之忧,为湖广百姓略尽绵薄之力。臣妾身为后宫嫔妃,虽无法如陛下般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为万民谋福祉,但仍愿竭尽所能,助受灾百姓渡过难关。” 说罢,贾元春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陈列着金银首饰和银票,还有一些璀璨的金珠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这些银票和金珠子,皆是贾环命人送入宫中的,让她用来人情往来。 贾元春向来不是很看重这些财物,只是贾环的话她也放在了心上。 因而这些年来,她也用不少银子打点太监宫女,果然在宫里的日子舒坦了些。 就连庆历帝的贴身太监王威,也接受过贾元春的好意。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庆历帝觉得劳累的时候,王威会提议到凤藻宫的原因。 庆历帝凝视着面前的盒子,内心起初并无波澜。然而,当盒盖缓缓开启,里面的物件赫然显现,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与欣慰。 未曾料想,在国库匮乏、朝堂纷争不断的当下,贾元春竟毅然决然地倾尽所有积蓄,以助他一臂之力。 只见庆历帝缓缓伸出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贾元春的秀发,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爱妃当真是朕的贤良内助。在这困厄之际,你如此坚定地支持朕,与朕风雨同舟、共度时艰,朕心中甚慰。有你在朕身边,朕又何须忧虑?” 贾元春轻轻抬起头,迎上庆历帝满含感激的目光,心中涌动着满足。 湖广地区突如其来的洪灾消息,犹如一阵迅猛的疾风,迅速在翰林院中蔓延开来。原本静谧肃穆的院落,此刻被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所充斥。 贾环与李青锋、杨廷宇、黄维涛等几位新晋进士,围聚在回廊之下,个个神色凝重,忧虑之情显而易见。 黄维涛眉头紧锁,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语气沉重地说道:“湖广洪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这实为国家之大患!《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百姓乃国家之根基,如今根基动摇,吾等身为翰林,虽不能亲赴灾区救民于水火,但也应思谋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之策。” 杨廷宇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深思,缓缓开口道:“青锋兄所言极是。此次洪灾,首要之务便是赈济灾民。然而国库空虚,救灾银两的来源实为一大难题。依我之见,或许可以先从朝廷各部的冗余开支中节流,再号召各地富户慷慨解囊,以解燃眉之急。古人云:‘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节俭乃治国之要道,在这危难之际,更应身体力行。” 范进闻言,轻轻摇头,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廷宇兄此策固然不无道理,但恐怕难以迅速筹集到足够的银两。况且各地富户多为吝啬之辈,若非朝廷强行征调,恐怕难以慷慨解囊。依我之见,应先派遣得力官员前往湖广,实地勘察灾情,精准统计受灾人数及所需物资,再根据实际情况合理调配资源,以防浪费或不足。” 第四百三十五章 各抒己见 李青锋思索片刻,沉声说道:“勘察灾情固然重要,但眼下形势紧迫,灾民的救援不容拖延。朝廷应当从邻近未受灾的省份调拨粮食与物资,以解燃眉之急。同时组织人力抢修堤坝,防止洪水进一步肆虐,从而减轻后续损失。” 陈志年回答道:“我认为我们应当上书陛下,提议开仓放粮,动用皇家内帑。虽此举或有悖祖制,但事急从权,为拯救万千黎民,实属无奈之策。《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安危高于一切!” 黄维涛听后,眼中闪现出明亮的光芒,点头赞同道:“陈兄此言极是!皇家内帑积蓄丰厚,若能拨出部分用于赈灾,一定能缓解当前之急。此举不仅能彰显陛下爱民如子的仁心,更能增强百姓对朝廷的信赖与支持。陛下若能开仓济民,必将成为万民颂扬的佳话。” 范进面露忧色,老成持重道:“开仓放粮、动用内帑虽能暂解燃眉之急,但恐怕会引发部分守旧大臣的强烈反对。他们或许会以祖制为借口,阻挠此议。如果我们上书,必将遭到他们的质问,届时我们该如何应对?此举还需再三考量考量,避免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 新科进士聚在一起竞相发言,议论声声音连绵不断,每个人都想表达心中的想法。 有人眉头紧蹙,有人双手摊开,有人来回踱步...... 热烈的讨论氛围中,有一人始终未曾言语,此人便是贾环。 贾环微微垂首,目光略显游移。 杨廷宇一直关注着众人的行为举止,见贾环始终缄默不言,心里发出嘀咕:贾环身为领头羊,平日里心思缜密,智谋层出不穷,想来这次一定有自身的考量。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提高声调问道:“环兄为何沉默不语?可是有其他顾虑?”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之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顷刻间齐刷刷聚焦在贾环的身上。 这些人的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期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质疑。 贾环原本并没有打算在这样的场合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知道在这个错综复杂的环境中,随便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极有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会不会不经意间传扬出去,传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 倘若自己言辞中,有些许对皇帝不够恭敬或是有所冒犯之处,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加以利用和发酵,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还因此连累到家人和朋友,所以才会一直保持沉默。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沉默,竟然在杨廷宇开口之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面对众人的目光,贾环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如果继续一言不发,不仅会显得自己不合时宜,甚至可能会被众人视为不合群、不参与集体讨论的人。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也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于是他决定说上几句,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诸位刚刚所发表的言论,确实都各有其道理所在。大家对于问题的思考都显得极为细致和周全,从最初的提议开仓放粮以解燃眉之急,到后续的补给安排以确保物资不断,乃至于对地方治安的维护和考量,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无不一一涉及,可谓是面面俱到。然而,在我看来,此事毕竟关系甚为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关乎民生福祉,更涉及朝廷稳定。因此,我坚信朝中诸位大臣以及英明神武的陛下必定会集思广益,反复商讨,最终制定出一个既周详又完美的解决办法来。至于我们,此刻最恰当的做法,莫过于保持冷静,静观其变,耐心等待陛下与大臣们商议后的最终决策。”贾环语气平淡地述说着,脸上既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个人情感,也未提出任何具体的看法和建议,这样的做法有种置身事外意味。 黄维涛听完,脸上带着明显不满情绪微微摇了摇头,当即反驳道:“朝中大臣们自然会有他们的应对之策,但是我们身为朝廷的一员,难道就能这样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吗?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受尽灾害之苦,我们这些领受皇恩、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如果坐视不理,在这里干等着,那我们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我们就不能主动站出来,哪怕只是尽我们所能地贡献出一份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减轻一些痛苦吗?” 黄维涛的话语间充满了不满,情绪随着言辞的激烈变得愈发激动起来。 陈志年在听到黄维涛的一番话语之后,内心深处涌起了强烈的共鸣,于是立刻表示赞同道:“我同意黄兄阐述的观点!朝中大臣们或许已经筹谋出了应对之策,然而我们绝不能只是等待,无所作为。我们这些人作为新科进士,理应为陛下分忧、为国家解难。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积极地向朝廷上书,详尽地阐述我们各自的见解和建议,或许我们的这些努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为化解当前这场严重的灾情,同时贡献出我们的一份绵薄之力。” “诸位觉得如何?”陈志年说完,先是看了一眼贾环,接着又看向黄维涛,再就是环视一圈,想知道大家对他提议的看法。 贾环沉默。 其他人见状也选择默不作声。 议论可以,上书就显得有点冲动了。 毕竟他们中有很多想法犀利的人,真要将大家的意见写出来上书皇帝,肯定会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到时候要是这些人给他们使绊子,对他们百害无一利。 黄维涛见贾环保持着沉默,又没有见其他人说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之情。只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深深的失落。 紧接着他与陈志年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交汇处,分明透露出同样的无奈。 片刻的沉默之后,黄维涛拱起双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却又有些面无表情道:“既然诸位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那我们也不便再多加打扰,就此告辞!” 第四百三十六章 礼物进宫 黄维涛话语刚落,四周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 陈志年与他并肩而立,相互对视片刻,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步伐稍显沉重,一步步迈向回廊尽头。 空荡的回廊里,脚步声回响,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言的悲壮。 其他几位新科进士彼此对视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显出迟疑不决的神色。最终,他们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低头沉思,也都三三两两地走开了。 贾环立在原地,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往日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时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目视着黄维涛与陈志年逐渐远去的背影上,他的心中翻腾着无数思绪。李青锋和范进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坚决的眼神,而后默契地选择沉默,没有人破坏这寂静而又沉重的气氛。 贾环就这样一言不吭地在原地,双眼长时间注视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激荡着繁杂的情感。黄维涛与陈志年意气风发的姿态,他们眼眸里闪烁的真诚和坚定为民请命的光辉着实让人感动。可在这变幻莫测的朝堂之中,作为刚进入官场的萌新,这样毫无遮掩地阐述自己的政见,并且如此轻率地付诸行动,恐怕不只会让自己陷入危境,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连累无辜之人。 朝堂里那些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老臣,是否会容许这样的新人存在? 想到这里,贾环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转念一想,他们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一心只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解忧难的行为,确确实实让人由衷敬佩。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其实也是他内心深处最为钦慕的品质。 贾环忽然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这种疲惫不仅来自身体的劳累,更源于内心的纠结。其实他也渴望自己能够像他们那样毫无保留地为民请命、为国家排忧,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再三思量。 作为贾府的后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或许此刻正等着如何抓住贾府的任何把柄。这个时候他要是行差踏错一步,不仅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更可能成为压垮贾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份沉重的家族责任,明哲保身的顾虑,让他不得不时刻谨言慎行。 想到这里,贾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叹息声中包含着对理想的向往、对现实的无奈,以及对命运的感慨,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难以言说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直至最后一刻,他才慢慢转过身,拖着蹒跚的步伐向前挪动。 略带沉重的脚步似乎承载着无尽的压力,一步步迈向翰林院外。 夕阳的余辉轻轻地洒在他的背影上,在地面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身后的影子随着他的前行逐渐拉长,仿佛也在默默倾诉着他内心的沉重与无奈。 贾环默默地转身离去,李青锋与范进随即跟上。 他们一路无言,谁也没有问起贾环为何拒绝黄维涛等人的建议。 或许在他们眼中,贾环的每一个选择都有着他自己深思熟虑的缘由,即便此刻选择沉默不语,也必定是因某些不便直言的顾忌。 而他们作为贾环最亲近的朋友,此刻最大的支持就是无条件地相信他的决定,坚定地站在他身旁,一同迎接未知的挑战。 凤藻宫中,殿宇金碧辉煌,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雕梁画栋之处尽显皇家风范。 贾元春穿着淡雅素净的宫装,安静地坐在精美的雕花窗前,窗棂上复杂的纹饰衬托出她端庄的侧脸。她细长的手指轻触着一本装帧精良的诗集,封面烫金,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可奇怪的是,书页一直未被翻动,好似被定住了一样。 窗外,几棵盛开的海棠于微风里轻轻摆动,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飘下,在地面铺成一层柔软的花毯。贾元春的视线透过摇曳的花影,跨过层层宫墙,远望南方的天际。 湖广地区近日的水患灾情,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形,还有庆历帝因此事日夜操劳、寝食不安的状态,都让她内心忧愁不已。 就在她陷入深思之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扰乱了殿中的宁静。 但见一个小宫女满脸着急地冲进殿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因喘息而上下起伏。她“扑通”一声跪下,用略显颤音的声音禀告:“启禀娘娘,贾府遣人前来,说有紧要之物要献给娘娘。” 贾元春坐于金碧辉煌的寝殿之中,手中拿着一本诗集。殿内檀香缭绕,珠帘半掩,处处透着静谧祥和的气息。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与低语声,她不禁微微一愣,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紧接着她慢慢合上手中的书卷,书页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抬眼望向殿门时,目光中掠过一抹疑惑。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威严说道:"让他们送进来便是,抱琴,你去安排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办。"抱琴闻言立即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抱琴走出寝宫外,只见殿前广场上宫女和太监们正合力抬着几个雕花描金的大箱子,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上面还覆盖着红色锦缎。 贾府派来的家丁们也在旁边帮忙,个个都满头大汗。 见到抱琴出来,为首的贾府家丁立即小跑上前,弯着腰,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份礼单,声音略显紧张地说道:"小的见过抱琴姑娘,这些是三爷特意命小的送来的,说是娘娘可能会需要的物件。三爷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小心搬运,千万别磕着碰着......" 抱琴一听是贾环安排送进来的,再看一眼那烫金的礼单,顿时欣喜不已,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她连忙招呼众人:"快,把这些都送到寝宫里去,动作轻些。"又转身对贾府家丁说:"你们辛苦了,先回去复命吧。" 东西送进寝宫后,贾府家丁们也就恭敬地退下了,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贾元春的面,只能远远地对着寝殿方向行了个礼。 第四百三十七章 真金白银 抱琴来到贾元春身旁,俯下身子低声对她讲了几句。 贾元春原本平静的神情骤然起了变化,双眼猛地一亮,好似夜空中倏然闪烁的星辰。 抱琴见状,急忙给站在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宫女也是个聪明人,立刻领会她的了意思,迅速走过去把箱子都打开。 当沉重的箱盖被轻轻抬起时,整个宫殿内光芒大盛,耀眼的光辉几乎要闪瞎人眼。只见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的,是白皑皑的官银,还有两箱是金灿灿的金锭,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贾元春见此情形,不由得稍稍睁大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随后眼眶逐渐湿润,浮起了一层晶莹的泪光。 这些银子,正是贾环特意派人送来的重礼。既彰显了他对朝廷的赤诚之心,对黎民百姓的关怀之情,也饱含了对她这位姐姐细致入微的体贴与照顾。 倘若贾元春将这份厚礼送到庆历帝面前,一定能在庆历帝跟前赢得难以估量的恩宠与荣宠。 贾元春慢慢起身,若有所思地来到装满金银的箱子旁。 望着眼前亮闪闪的银两,心中思索着眼下正是国库空虚、湖广洪灾的时候,庆历帝为此忧愁得夜不能寐。若能将这些钱财迅速送到庆历帝手中,肯定能缓解一定的压力。 贾元春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自把所有金银呈献给庆历帝。 可就在她准备行动时,猛然记起贾环曾再三告诫她在宫中需谨言慎行,不可高调行事。若现在大张旗鼓带这么多银两去见庆历帝,必然会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的。 想到这里,她只好压抑住内心的迫切,吩咐抱琴把这些金银妥善遮掩起来,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寝宫里。心中盘算着等庆历帝下次来到她这儿时,再把这些物品献上去,如此一来既了却了心愿,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 与此同时,贾府送入宫中的物品已经引起了宫里人的注意。 身处御书房的庆历帝,很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只不过他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无论贾府送进来什么东西,哪怕是金银珠宝,又说这是稀缺的珍贵物件,都是他们对贾元春的关怀与疼爱。 何况就在昨天,贾元春还将自己所有的金银首饰都拿出来给了他。 单是这一件事,他心里对贾元春的好感来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处理完纷繁复杂的朝政事务后,庆历帝的思绪依旧杂乱无章,湖广地区的灾情以及臣子们呈上的奏章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散。他本打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舒缓一下心情,转念间又发觉此时竟无处可去,最终还是来到了熟悉的文渊阁。 这是他最常来的地方之一,平时心烦意乱之时,就爱到这地儿。 文渊阁内,庆历帝斜倚在软榻上稍作休憩,试图让内心的烦忧平复下来。 岂料短暂的休憩,并未驱散他心头的阴霾。醒来后,他依旧感到心神不宁,就仿佛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略带烦躁地走出了文渊阁。 太监们跟着,心情也都是惴惴不安,生怕这位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要大发雷霆,将他们拖下去杖打或是砍头。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谁也不敢大喘气,或者是发出大的声音。 庆历帝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玉宁宫的方向走去。 眼见距离玉宁宫越来越近,太监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大家都知道,只要庆历帝进入了妃子的宫殿里,他们就能够松口气。 谁知到了玉宁宫的跟前,庆历帝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让大家刚稍微放松地心再次紧张了起来。 庆历帝抬头看了眼玉宁宫的牌匾,沉默了三十秒,随后果断转身离去。 ...... 惊魂未定,庆历帝来到了凤藻宫。 同样的动作再次发生,庆历帝停下了脚步。 就在众人以为庆历帝不会走进去之时,庆历帝咧着嘴走了进去。 銮驾再次降临凤藻宫,贾元春的心中涌起阵阵欢喜的波澜。 接连两晚,帝王的车辇停留在她的宫门前,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荣耀,显然表明她正沐浴在庆历帝的恩泽之中,备受宠爱。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前日里的金银首饰之功。 庆历帝正是看在金银首饰上,这才连续两晚来到了她这里。 “奴婢贾元春,恭迎圣驾,愿陛下万福金安。”贾元春盈盈下拜,声音温婉如春风拂面,让人听了不免心安舒畅。 “爱妃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庆历帝快步向前,双手轻柔地将她搀起,目光中尽是深情厚意。 二人携手走进内室,在软榻上坐下,聊起家常,氛围温暖又和谐。 过了一会儿,庆历帝觉出些许困意,于是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要稍作休息。 贾元春见此情景,悄然无声地走到庆历帝背后,伸出柔荑般的双手,开始轻缓地为他按摩太阳穴,手法细腻且温柔,同时低声细语地说:“陛下,臣妾近日得知湖广地区灾情严峻,百姓流离失所,心中深感不安。正好今日家里送来了些许银钱,臣妾心想,若能以绵薄之力为赈灾之事略尽心意,或许能让这些钱财发挥它原有的价值。” 庆历帝闻言,猛然睁开双眼,抬头望向贾元春,这才注意到殿内一角摆放着数口硕大的木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站起身来,步伐沉稳地走向那些木箱。 抱琴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上前,利索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刹那间,白花花的银子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刺得人眼花缭乱。 庆历帝的身体微微一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动。 “爱妃,这……”庆历帝的语气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沉稳而深邃地注视着贾元春,眉头轻皱,话音里夹杂着些许迟疑与疑惑,“昨日你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捐出,已经让朕感到十分意外。今日贾府送上如此庞大的银两数目,难道......难道你打算再次将这些钱财全部献给朝廷?一点儿也不留给自己?” 对于贾府送进来的财物,庆历帝自然知晓,只是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没有仔细过问,自然也就不清楚贾府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进来,想来不外乎同从前一样。 按照贾府往年的惯例,送银子进宫也就万八千两白银的进项,这已经是相当可观。毕竟这些年来,贾府虽然富贵,但出手也并非毫无节制,而且也没有很舍得将东西送进宫来,不在宫里带出去就算好的。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贾府送来的数目竟如此惊人——整整十万两白银不说,还额外添了两万两黄金。这样的大手笔,显然已超出了先前惯例的范畴。细细思量之下,庆历帝猜测是贾府有意要襄助朝廷度过难关,或者更为确切地说,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第四百三十八章 内阁衙门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慰藉人心。 湖广地区灾情的消息在朝野间传播开来,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两三日之久。在这段需要帮助的时间里,除了贾元春与贾府主动施以援手之外,再无其他王公大臣愿意慷慨相助。 贾府和贾元春这份雪中送炭的厚礼,不仅缓解了庆历帝的燃眉之急,而且精准地触动了庆历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正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慷慨,导致庆历帝对贾府的观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这种变化远比表面上看到的金银珍贵。 至少贾府见到朝廷有难,见到他愁眉不展时,会主动雪中送炭,鼎力相助。 这在朝廷,在京城属于独一份。 勋贵之家难道就贾府一家? 当然不是,只是贾府更有心,更愿意为他排忧解难。 贾元春微微一笑,柔软道:“陛下,臣妾身为后宫嫔妃,虽不能像大臣那样为国分忧解难,但也愿尽自己所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这些钱财,于臣妾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若能换得百姓的一丝安宁,给陛下分担一点儿压力,便是它们最大的价值,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庆历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感动,主动握住了贾元春的玉手,轻声感慨道:“爱妃,你真是朕的好爱妃,有你在朕身边,朕何愁国家不兴,百姓不安呐,有你一人便可顶后宫佳丽三千?” 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 这三千佳丽,唯独眼前之人懂他的心思,而且愿意为他排忧解难。 庆历帝缓缓把贾元春拥入怀中,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心中的愁绪渐渐散去。 贾元春言道:“陛下,臣妾实不敢当。臣妾身为后宫妃嫔,深知陛下心念天下苍生,臣妾唯有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略表臣妾之心意,亦是贾府对陛下的忠心。” 庆历帝笑了,笑得极为开心,笑得真心实意! 与此同时,黄维涛、陈志年等人停留在大乾最具权势的内阁衙门前。 衙门高墙矗立,朱红大门敞开,两侧石狮格外威严,无声地彰显着此处的权力与责任。 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些许焦虑与决然,心中正承担着某种重大使命。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交流,便一同向前,请求拜见当朝首辅李乐池。 谁知好巧不巧,李乐池此时并不在衙门之中,这令他们不禁面露难色。 意想不到的是,首辅大人之子李云深此时正在衙门内处理公务。 李云深虽尚未正式跻身内阁,然而年仅三十二岁便已出任吏部侍郎这一要职,其仕途可谓一片坦途,前景光明。 朝野上下均认为,以他的才干与背景,不出几年必定能更上层楼。 正因如此,尽管他目前并非内阁正式成员,却频繁在内阁衙门进出,甚至被朝中同僚亲昵地称作“小阁老”。 朝中官员们心里都清楚,这位年轻有为的侍郎进入内阁核心只是时间问题。 小吏一路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地向小阁老禀报道:“小阁老,翰林院的进士们求见首辅大人,声称有要事上奏。我告知他们首辅大人不在,让他们先行离去,可他们不肯,坚持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首辅大人……” 李云深听闻此言,轻轻蹙起眉头,略带不满地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开口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要事。” 片刻之后,黄维涛、陈志年等新科进士们依次进入,他们的步伐稍显急促。 当他们看到内阁中只有李云深一人时,皆不禁一愣,心中顿生几分疑虑。 难道首辅真的不在? 明显是真的不在。 黄维涛率先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李侍郎大人。” 李云深并非内阁成员,不过黄维涛认得他。 毕竟,这位“小阁老”的声名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 其他进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随后跟着恭敬地打招呼。 一时间,气氛略显拘谨。 李云深目光冷峻地注视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审视之意。 面对他们恭敬的行礼,他只是轻轻地颔首,未作任何言语或其他表示。 黄维涛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说道:“在下与诸位前来,是有要事求见首辅大人。既然首辅大人不在,便不打扰李侍郎大人了。” 李云深收回目光,满不在乎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好似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他淡淡地说道:“有何事,与我讲也是一样。” 李云深认为这些人到这里来,不会真的有什么要紧之事,因而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见过太多急于表现之人,初入官场便整日一副忧国忧民、杞人忧天的模样,说白了就是爱出风头,企图往上爬。 总之,无论这些人是为了表现自己,还是想谋求晋升,李云深毫不在意。 这种情况,几乎每年都会上演,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此前,皆是状元郎领衔,榜眼和探花带领众人前来。然而此次,一甲前三名皆未现身,反而是二甲第一名黄维涛带队前来。 李云深留意到这一情况,觉得饶有趣味,心中暗自思忖:“这一届的进士,人心不齐啊!” 状元郎年纪轻轻,便被陛下破格授予六品官职,下面的人不服也是正常的事。 “这……”黄维涛听闻李云深所言,陷入了纠结。 李云深在京城的名声欠佳,众人皆说他为了进入内阁,费尽心思,就连“小阁老”这一称呼也是他自己造势而来。 况且年仅三十二岁的李云深就已担任吏部侍郎,最近还听闻礼部尚书打算告老还乡,李云深即将接任尚书之位,这一切肯定有着李乐池在背后运作。 黄维涛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细节,但认为李云深能当上吏部侍郎,必定离不开李乐池的助力。 否则,仅凭举荐为官之人,怎配得上吏部侍郎这一职位? 可对方是首辅的独子,他不敢公然得罪。 加上对方已经开了口,要是自己有所隐瞒,即便见到李乐池,恐怕也会被对方从中作梗。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自己想做之事告知对方,说不定还能让话传到李乐池耳中。 想到此处,黄维涛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说道:“李大人,是这样……我等听闻湖广灾情严峻,内心十分忧心。经过一番商讨,我们打算向朝廷进献一些赈灾之策。” 李云深没有言语,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而是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品茶,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玩味,就跟没有听见他刚刚说的话一样。 气氛愈发的沉闷。 第四百四十章 上奏 黄维涛见李云深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有些不悦,觉得李云深没有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是瞧不起,他们官职虽然不是很高,但怎么说都是新科进士,一点儿颜面都不给,比直接拒绝他们进来更让人难受。 黄维涛将不满地情绪放在心底,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李大人,我们商议后,觉得目前湖广灾情紧急,救灾乃是当务之急。国库空虚,我们提议先从朝廷各部的冗余开支中节流,比如削减一些不必要的宫廷宴会和仪式费用。那些奢华的宴会,一场下来耗费巨大,而许多仪式也过于繁琐,徒增开销。同时,号召各地富户慷慨解囊,可给予他们一定的荣誉奖励,如颁发‘善德之家’的牌匾,以激励他们捐款。毕竟富户们在乎名声,这牌匾或许能成为他们捐款的动力。另外,派遣得力官员前往湖广,实地勘察灾情,精准统计受灾人数及所需物资,再根据实际情况合理调配资源,以防浪费或不足。如此,方能让赈灾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 李云深放下茶杯,那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你们这些新科进士,倒是想得挺周全。不过,你们以为这些办法真的可行吗?削减宫廷开支,呵呵……这岂是你们能随意提议的?宫廷的规矩和仪式,代表着皇家的威严,那是历经数代传承下来的,岂能说减就减?每一场宫廷宴会和仪式,都有着严格的礼仪规范,背后是整个皇家的脸面。若随意削减,让外人如何看待皇家?至于号召富户捐款,那些富户个个精明得很,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他们会轻易拿出银子来?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一块什么‘善德之家’的牌匾,在他们眼中或许一文不值。还有派遣官员勘察灾情,现在朝中事务繁忙,哪有那么多得力官员可以派出去?各部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抽调官员谈何容易。” 陈志年听后,眉头紧皱,额头上泛起层层褶皱,他向前一步,恭敬却又坚定地说道:“李大人,我们也是为了赈灾尽一份力。虽然这些办法可能有不完善之处,但也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湖广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缺衣少食,家园被毁,无数人流离失所。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若因为一些困难就放弃,那我们的良心何在?我们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为百姓排忧解难本就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李云深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初入官场,就想着指点江山。以为读了几本书,考中了进士,就能解决国家的大事?这朝堂上的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朝堂不是书斋,不是靠纸上谈兵就能治理好的。你们以为提出几个建议就能改变现状?太天真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好好学学为官之道,等有了经验再说吧。” 黄维涛等人听了李云深的话,心中十分不悦。他们个个年轻气盛,满怀着为官报国的理想,如今却遭到如此轻视。但他们也不敢公然顶撞,只能强忍着怒气,脸色涨得通红。 黄维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说道:“李大人,那我们今日就先告辞了。希望首辅大人回来后,能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我们真心希望这些建议能为赈灾出一份力。” 李云深挥了挥手,像是赶走一群烦人的苍蝇,说道:“去吧去吧,我会把你们的话转达给我父亲的。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朝堂之事,不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能左右的,当然,也不是我能决定。” 黄维涛等人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内阁衙门。走出衙门后,他们的心情都很糟糕。天空仿佛也阴沉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气此刻却让人感到压抑。 “这李云深也太嚣张了,他凭什么能够坐在那里?不就是凭借有个首辅的老爹,不然怎么可能坐在首辅衙门里对我们指手画脚。”陈如年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对于李云深刚刚刺耳的话感到非常不满与愤怒。 “就是,他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坐在那里连看我们都不用正眼,对我们的建议不屑一顾。我看他就是靠关系上来的,没有什么真本事。我们辛辛苦苦想出的办法,在他眼里一文不值。”黄国伟附和道,脸上同样满是愤怒。 黄维涛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服输,说道:“算了,我们也别在这里抱怨了。虽然小阁老不看好我们的建议,但我们也不能放弃。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把我们的建议完善一下,然后找机会直接上书陛下。陛下圣明,或许会看到我们的诚意和这些建议的价值。” 陈志年点了点头,说道:“黄兄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小阁老的打击就灰心丧气。我们要为湖广百姓负责,一定要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湖广的灾情刻不容缓,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百姓在受苦,我们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衙门里,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进李云深办公的地方,他的脚步有些急促,脸上带着一丝慌张,来到李云深的面前,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观察了李云深的神色,方才愤怒说道:“小阁老,那些进士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刚刚竟然在外面嘀咕您,说您凭什么瞧不起人,您能在这个位置,不过是靠关系晋升,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 李云深听了,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脱和不在意,说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些人初入官场,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他们以为靠一些所谓的建议就能得到重视,简直是太天真了。朝堂是一个大染缸,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要想在这里立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中年男人认同的点头,冷笑道:“他们或许还天真的以为他们的建议是良策,其实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小阁老无需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也不需要把这些话在首辅大人面前提。要我说啊,就不该让他们进来,初入官场,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李云深想了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告诉吧,虽然我觉得他们的建议不怎么样,但毕竟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说不定父亲会有不同的看法。父亲在朝堂多年,经验丰富,或许能从他们的建议中找到一些可取之处也不一定呢,你说是吧?” 中年男人一顿,有些捉摸不透:“这……小阁老,难道您您不生气吗?” 李云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中年男人没有继续问,而是将黄维涛等人的话整理了一下,犹豫再三,最后还告诉了李乐池。 第441章 争先恐后 暮春时节,薄雾晨光。 李乐池站在窗边听完新科进士们的建议,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得像口古井,一点波澜都没有。他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桌上那块凉凉的青玉镇纸,低声说道:“这些新科进士方才中榜未久,便急着议论国家大事。况提的办法,听着挺倒像回事,却未有实际内容。” 说话的时候,他望向窗外的院子,台阶前的柳絮像雪花一样飘着,梧桐树上开满了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反倒让他心里更加沉重了。 “今国库空虚,若上奏议削减宫廷用度,无异触动龙之逆鳞——皇室威仪排场,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难料。号召富户捐输?呵呵……”他嘴角牵起一丝讥诮,洞若观火,“锱铢必较之辈,无利岂肯解囊!至于派遣官员勘察灾情,更需糜费巨资人力,朝中诸司各安其位,抽调过甚,恐致政务疲敝……终是少年意气,未解庙堂深潭之中,暗礁密布,潜流汹涌。” 诚然,他内心十分明晰,这些新晋进士尽管尚未历经诸多磨砺,但其秉持的为国为民、积极进取的赤诚之心,恰似久旱之盼甘霖,于这沉闷的朝堂之上,显得尤为难能可贵。 贾环进献黄金,经由贾元春转呈至御前,此事宛如平地骤响之惊雷,刹那间于宫闱之中引起轩然大波。消息传至之处,六宫深处已然暗流涌动。妒忌与怨恨相互交织,宛如春日暖阳下悄然生长的藤蔓,不断缠绕蔓延。 景仁宫内,熏笼之温尚存,暖香袅袅飘散,然而却难以驱散人心深处的丝丝寒意。几位珠翠簇拥的妃嫔围坐一处,其面上的矜持之态被春衫掩盖下的尖酸怨怼所侵蚀。 “哼!好一个贾元春!”身着嫣红春衫的王婕妤,指尖紧紧绞着丝帕,话语犹如蘸蜜之针般犀利,“仅仅几两金银之物,竟让她在后宫中演绎了一出忠君爱国的独角戏!这般‘精巧心思’,着实令人‘惊叹’!” 对面紫衣轻薄的刘美人立时接口,眼底嫉恨似新淬的毒针:“正是!咱们在此熬了多少春秋?何曾见过这般体面?哗众取宠,倒显得阖宫上下,唯她一人心系苍生了?” 体态丰腴的赵贵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新裁的锦缎春衫也掩不住戾气:“呸!贾家?不过仗着祖上余荫与铜臭罢了!谁知她那银子,沾着几层见不得人的灰土!” 正当言语之间,殿门缓缓开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悄然进入,身姿挺拔,声音清脆且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启禀各位娘娘,皇后有懿旨,请即刻前往坤宁宫。” 众人脸色瞬间变化,方才的怨怼与嫉恨顷刻间化为无尽的惶恐,彼此对视,皆明白私下的言语已传入皇后耳中。 无人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收敛神情,整理钗环与衣裙,惶恐如惊弓之鸟般,跟随那宫女离去。 坤宁宫内,檀香静谧,与自窗外飘入的幽微花香相融合,静谧之态令人心生惊悸。 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身着凤冠霞帔,于渐暖的春光中更彰威严之态,目光似淬寒之冰,冷峻地扫视着阶下瑟瑟发抖的嫔妃,道:“尔等在景仁宫中之闲言碎语,本宫皆已洞悉。” 其声虽不高亢,却字字似重锤般有力,“元妃进献钱财,旨在赈济受灾民众,为国家分担忧患!尔等非但不嘉许此义举,反而于背后行此卑劣诽谤之事,成何体统!”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众妃皆如寒蝉般缄默,垂首凝视着织金地毯上繁复的缠枝莲纹,无人敢稍稍抬起眼皮。窗外鸟鸣婉转,更映衬出殿内的死寂之境。 皇后语调骤然变得严厉,凤目之中威严尽显,仿若春雷滚动般震人心魄:“湖广地区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陛下日夜忧心操劳!元妃能够倾尽自身所有,为君主排忧解难,缓解黎民百姓之困苦,此乃秉持大义之善举!尔等本应约束自身、遵循礼仪规范,共同助力此等盛事,为何在此处言语轻慢、心怀妒忌,尽显妇人狭隘之态,徒然惹人耻笑!” 王婕妤竭力抑制内心的慌乱,鼓起勇气轻声辩解,声音如风中柳丝般颤抖:“娘娘息怒……妾等……妾等实非有意诋毁元妃姐姐,只是……只是觉得其行事略显……略显急切,反倒使旁人……似皆漠不关心一般……” 她不求能够躲过一劫,只求能减轻些许责罚。 “急切?”皇后冷然一哼,其声恰似冰裂春池般清冽,“于危难之时,以真金白银付诸担当,实远胜万句空言所表之‘关心’!尔等若能如元妃一般,心怀社稷,急陛下之所急,忧黎民之所忧,陛下岂会不另眼相待?恩宠自当如春日甘霖般降临!” 此番训诫,仿若暮春之际兜头倾下的冰水,寒意砭骨。纵使心中存有万般不甘与怨怼,此刻众人亦深知皇后所言乃至理名言,无可争辩。那争宠之私心,在“大义”与“失仪”的双重威压之下,只得如残雪般迅速消融。 宫墙之外,朝堂之上,洞察力敏锐的臣子犹如惊蛰之虫感知春雷般有所行动。 心怀不轨者,急切地欲觐见庆历帝,有的称元春献金实则是为了邀取名声、博取恩宠,有的污蔑她勾结母族以铺设争宠之路,更有甚者,将隐晦的攻击悄然指向贾府的根基。 然而,庆历帝一概不予接见。他只是频繁驾临凤藻宫,步伐从容,宛如春风眷顾。帝王这一无声的举动,胜过雷霆般的诏令,向天下昭示:若想获得圣上的垂青,应当效仿元妃!在国家危难之际,唯有真心实意地担当方可倚仗! 帝王心意所向,便是最为强劲的春风。后宫的态势,瞬间发生逆转。 皇后率先作出表率,备下厚礼——十万两白银以及数匣稀世珠玉,亲自呈献于御前。 “陛下,”皇后言辞诚挚,姿态温婉恭顺,宛如善解人意的春花,“湖广地区遭受灾难,百姓流离失所,臣妾每每念及,便寝食难安。这微薄心意,只愿能稍解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苦难,也能略分陛下日夜操劳之忧。” 皇后知道,这是巩固恩宠、树立德行的良机,不可错失! 庆历帝龙颜大悦,握着她的手称赞道:“梓童深明大义,心系苍生,真乃朕的贤内助,朕甚感欣慰!” 皇后有所行动后,后宫妃嫔群体犹如春潮涌动。贵妃、贵嫔等地位尊崇的妃嫔,不再有迟疑观望之态,纷纷慷慨捐赠捐献巨额白银,争先恐后,唯恐落后,生怕错失在君王面前彰显“忠义”与“仁德”的良好时机。 第442章 婚礼 贾元春一时声名显赫,照亮了贾府的天空,贾府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 贾府上下,从主子到仆人,人人面露喜色,无不感到荣耀至极,整个家族沉浸在一片祥瑞的光辉之中。 荣禧堂,贾母坐在鎏金太师椅上。 王夫人坐在她身侧,帕子角儿绞得皱巴巴的,眼角的泪珠子还没掉下来,就被邢夫人的笑声截了胡:“到底是咱们家出去的姑娘,这福气和魄力,哪里是其他人可以比得上的!” 贾环刚从翰林院回来,穿着石青缎绣云纹的锦袍,就来到了堂下。 贾母招了招手,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音:“环儿,过来。” 贾环上前,躬身行礼。 “湖广灾情的事,你办得好。”贾母拉着他的手,喜笑颜开,“上能为君主分忧,下能让百姓少受点苦,咱们贾家的子孙,就该这样。你呀!实乃我贾氏家族之幸,祖宗若泉下有知,亦当感到欣慰,一定会保佑我贾家世代昌盛。” 世代繁荣昌盛?呵呵…… 贾环低着头,眼底的平静,宛若深潭里的水,波澜不惊,谦逊笑道:“祖母莫要夸我了,孙儿实在不敢当,不过是尽了分内的事。孙儿听说湖广百姓因灾情流离失所、生活困苦,心中实在忧心,如今得以效力,倒安心了些许。” 此话言辞诚恳,没有丝毫骄傲自满之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贾母听后,心中感慨不已:为什么这么懂事的孩子,不是宝玉呢? 这次送进宫的银子,全都贾环自己的银子,跟贾府没有半点关系。但不管是贾元春还是贾府,都得到了难以预料的回报,特别是名声这一块,而这恰恰是贾府最缺、也是最需要的东西。 即使这样,贾环依旧没有后悔,也心疼银子,更没有半分舍不得。 因为这些银子在他看来,就是一块敲门砖,敲开的是通往权力中心的门。 关键时候,这笔银子兴许还能救命也说不准。 可惜,贾府没人能看的明白,又或者有人看得明白,只是不舍得出银子。 想要他们出银子,无异于在他们身上挖骨割肉,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贾政露出赞许的神情,目光时不时扫向贾环,等贾母说完话,这才微微点头示意,缓缓说道:“环儿如今刚步入官场,万万没想到能做到这一步,确实进步神速。当然有此作为,日后仍需勤勉进取,方能不负陛下恩泽与我贾府祖宗的德业,为家族增光添彩。切记不可骄傲自满,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贾环轻声回应:“父亲的教诲,儿子牢记于心,时刻不敢懈怠。往后一定会继续日夜苦读,提升自身修养,为家族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贾政听着这个回答,心中非常的畅快,咧嘴笑个不止,继续说:“环儿,你要明白,我贾府的根基,是祖先用血淋淋战功堆出来的。贾府的荣耀,你一定要守住,更要延续!” 贾宝玉已经靠不住,现在只有贾府贾环能够拿得出手,镇得住场,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贾环应了一声,只是低头时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是可笑,又夹带着不屑! 守住,延续?搁他这几说笑呢? 贾家的根基和声誉,早已经被府中的蛀虫们挖空,外表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内部结实虫洞。 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将这棵看似直插云霄的参天大树推倒。 贾环比任何人都清楚:贾府的积弊已久,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奢华的表象之下,是千疮百孔的无用根基,除非真正做到挖骨割肉,不留余地变革,否则平常的管教、约束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如今费尽心思保着贾府,并非出于仁慈之心,而是时机尚未成熟,自身势力尚未壮大。在大厦将倾之时,他必须确保自己立于稳固之地,不被轰然倒塌的断壁残垣所埋没。 眼下,这外表光鲜、内里破败的家族门楣,仍是他不可或缺的安身之所与向上发展的阶梯,他也只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湖广地区的灾情得到初步控制,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另一桩令金陵为之震动的重大事件已经悄悄到来。 今科探花郎李青锋,与荣国府二小姐贾迎春的大婚之日,已然临近。 暮春时节即将结束,初夏的气息开始萌动。 金陵城内,桃李的芬芳渐渐消散。 树枝的新绿排列成行,宛如整齐的士兵,处处弥漫着回暖的生机与喜庆氛围。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味道,似乎也在诉说着这桩美好姻缘的故事。 一个是才学冠绝三甲、声名正盛、备受天子赏识的翰林新秀李青锋。 一个是出身世代簪缨之家、于国公府邸中待字闺中的千金闺秀贾迎春。 这场堪称天作之合的联姻,注定是金陵城极为罕见的盛大庆典。 最为瞩目的是,这位贾府千金更是今科状元贾环的姐姐。有这么一个光环笼罩着,想不让人关注都不行。 据说为了这桩亲事,贾环可谓是忙上忙下,就连大部分嫁妆也是他所出。 全城的目光聚焦于贾李两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民众翘首以盼,只待鸾凤和鸣、花轿映日的良辰吉时到来。 婚礼当日,荣国府至李府新宅(李府特意为长孙大婚置办的别院,新院子紧挨着李相如的院子),长街尽染红绸。红绸如同一条条燃烧的火焰,将整个街道装点得喜气洋洋。 迎亲仪仗绵延数里,锣鼓喧天,仿佛欢快的乐章,奏响着幸福的旋律;笙箫动地,如潺潺的流水,流淌着甜蜜的气息。 李青锋身着大红吉服,骑在高头骏马之上,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眼神中充满自信与喜悦。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李青锋的身后,紧跟着十六人抬的朱漆泥金雕花大轿,轿身上的雕花栩栩如生,朱漆鲜艳夺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泥金的花纹更是增添了几分奢华。 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地目睹这旷世盛典。 拥挤的人群,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可他们依旧其乐融融,乐此不疲。 第443章 皇帝赏赐 百姓们皆感新奇,交相议论: “场面如此宏大!这李府与贾府着实出手阔绰!”一位老者轻抚胡须,眼神中满是惊叹之色,其大半辈子生涯中,如此盛大之场面亦难得一见。 “探花郎果真仪表堂堂!这贾府二姑娘实乃有福之人,能嫁与这般才俊!”一位年轻女子眼中闪烁着艳羡之光,心中幻想着若自己能嫁与如此称心如意之夫婿,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亦在所不惜。 可惜,这样的美事,既难遇也难求。 “这贾府与李府联姻,日后金陵城之势力格局恐将生变!”一位中年男子眉头紧锁眉头,若有所思嘀咕道。 其间,无数官员与富户的车马早已停驻沿途,只为攀附道贺。 车马装饰奢华,车身上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车上的官员与富户们,个个面带笑容,纷纷下了马车,互相寒暄致意。 荣国府中,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之象。 红色灯笼高悬,宛如炽热燃烧的火球,将整座府邸映照得灯火通明。 吉时一至,身着华服的贾迎春在喜娘的搀扶下,依序向贾母、贾赦夫妇、贾政夫妇等长辈,以及贾府的诸位兄弟姐妹辞行。 贾迎春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覆着绣工精湛的龙凤呈祥红盖头,虽难辨其面容,但身姿婀娜、仪态优雅,尽显倾国之姿。 依据习俗,新娘应由兄弟护送,即由兄长贾琏搀扶出门,而后换乘花轿。 彼时,贾琏身着华美的锦袍,头戴玉冠,容貌英俊不凡,然其目光游移不定,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漫不经心与忐忑之态。 直至一个人影映入眼帘,他方始长舒一口气,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环弟,此处!”贾琏急切地呼唤道。 贾环向他颔首示意,旋即径直走向新娘跟前,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转身,沉稳地半蹲下来。 “二姐姐,上来,我背你出去。”贾环的声音虽不高亢,却格外清晰而坚定。 荣禧堂内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 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贾环,无不瞠目结舌,其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好似目睹了世间最匪夷所思之事。 贾迎春亦微微错愕,盖头下传出一声几近不可察觉的轻呼,内心满是狐疑与惊诧。 背新娘上轿? 这样的事情前所未闻! 况且事前并未与她通气,令她猝不及防,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甚至连喜娘也忘却了言语。 “环哥儿,此举似有不妥。”邢夫人惊愕之下,不禁脱口而出,其面容之上,满是震惊与忧虑,深恐如此行事会引发他人议论。 王熙凤亦瞪大丹凤眼,难以置信地言明:“环兄弟,此做法有悖规矩。” 即便端坐在主位的贾母,亦流露出诧异神情,微微蹙眉,却未发一言。 贾环对此充耳不闻,仅微微侧首,以不容置疑的温和语调说道:“姐姐,出嫁吉时已至。让姐姐风风光光、安稳顺遂地出阁,乃弟弟心意。请姐姐上来。” 贾环之声仿若具有一种魔力,令人难以抗拒。 贾迎春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暖流,其中交织着惊讶与感动。她不再迟疑,在喜娘及众人复杂目光注视下,轻轻伏于弟弟那虽显单薄却异常沉稳的背上。 贾环深吸一口气,沉稳起身,以有力的双手托扶起贾迎春,迈着沉着的步伐向外走去。 此一背负之举,令满堂宾客及府中上下瞬间引发轩然大波。 羡慕、震惊、不解、赞叹等诸多神情交织的目光,纷纷聚焦于贾环身上。 林黛玉眼眶泛红,痴痴凝望。 薛宝钗惊愕怔住,双眸圆睁。 史湘云惊愕得张大嘴巴...... 众多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目睹此景,眼眶泛红,心中满是酸涩之感——若此生能有如此贴心护持的兄弟,实乃人生至幸之事!她们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似将贾环的这一行为视为世间至美之事。 诸多勋贵子弟亦为之动容,暗自思忖这份超脱于礼法、唯重亲情的赤子情怀。他们由衷钦佩贾环的勇气与决心,从其身上领略到一种别样的力量。 贾环此举,以其不顾世俗的果敢决绝与深沉的手足情谊,顷刻间超越了所有由繁文缛节堆砌而成的奢华排场,成为这场盛大婚礼中最为令人难忘、震撼人心的印记。 其背影,宛如一幅永恒的画卷,镌刻在无数人的心中。 要是贾琏来背贾迎春,估计这事儿也就那样了,掀不起多大水花。 但贾环是谁?他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 六元及第啊,你懂不懂? 从古到今都没见过这种操作! 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悬,大概率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就算往后还有状元去背新娘,那也绝不可能是个“六元及第”的状元来背。 整整一千年,就这么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他就是贾环! 贾环这一背,不简单,绝对要封神! 这事儿马上就会传遍金陵的大街小巷,甚至火到大唐的每一个角落,变成大家津津乐道的传奇! 新娘被送入花轿之内,轿帘随之放下。贾环肃立在旁,神情肃穆庄重。迎亲队伍再度启程,鼓乐之声响彻云霄。 就在花轿被抬起,即将驶离荣国府大门之时,忽闻远处马蹄声如疾雷般滚滚而来! “圣旨到——陛下赐礼!” 只见两队身着黄衣、英姿飒爽的内廷侍卫疾驰而至,手捧明黄锦匣,为首太监高举圣旨,勒马宣告。全场瞬间跪倒一片,鼓乐声戛然而止。 太监宣读圣旨,声音洪亮,在长街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探花郎李青锋,才学出众;荣府淑媛贾迎春,温婉敦厚。今缔结连理,实乃天作之合。朕心甚喜,特赐贺礼,以彰显嘉礼!” 赐礼清单宣读完毕,引发了一阵压抑的惊叹之声。 赐予贾府:黄金一百两、宫缎百匹、御窑名瓷一套、玉如意一对。 赐予李府:黄金两百两、御笔亲题“诗礼传家”金匾一方、古砚一方、南海贡珠一斛,另加宫缎二百匹。 稍有洞察力者不难发现,赐予李府的礼单,不仅在价值层面远超贾府,在意义层面更是举足轻重。御笔金匾,象征着天子对李家门风的肯定。 皇帝此举,无疑将这场婚礼的政治意义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也向满朝文武明确传达了一个信号:李府与贾府,正备受圣上恩宠。 李家接旨代表和贾府上下齐刷刷跪拜谢恩,高喊“万岁”的声音震天响。 这会儿,甭管贾府的人心里是酸是甜,脸上都得挂满“荣耀爆棚”的笑容。 第444章 回门 贾环微微低头,垂下眼帘,表面上看着无比恭顺,眼神骨碌碌一转,满满的机灵劲儿。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独宠操作”,无疑要把贾李两家摆在明面上。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戏码? 又会掀起多大浪花? 谁也不知道。 金陵城的街道,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启幕。 开场仿若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戏剧,高潮迭起、反转不断,引得街头巷尾的民众交头接耳。 可以预见,这场婚礼必将成为金陵城在一段时间内,日常闲谈中频繁提及的热门话题。 李青锋骑在马上,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刚刚好的笑容,就像春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时朝着两边密密麻麻的老百姓拱手打招呼,每个动作都又自然又有派头。 老百姓看得目瞪口呆,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震翻金陵城。 花轿两侧,整齐排列着八名捧持嫁妆的妇人。她们皆身着崭新的红裙,鲜艳色彩于阳光下极为夺目。 双臂稳稳托着紫檀木托盘,仿若托举着整个贾府的荣耀与希望。 盘中珠光闪烁,成套的赤金头面散发着耀眼之光,其精致工艺,每一处细节皆彰显出无与伦比的奢华。 通体无瑕的羊脂玉镯,温润细腻,似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 流光溢彩的蜀锦苏绣,针法细腻,图案栩栩如生。 每一件嫁妆,都在无声地彰显着国公府百年的富贵底蕴,似在向世人展示着贾府的辉煌与荣耀。 压箱底的几口大樟木箱子,敞开了一道缝隙,里面层层叠叠、几近满溢的绫罗绸缎,在日光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光芒。 这浩浩荡荡的嫁妆队伍,宛如一条绚丽的彩带,在金陵城的大街上蜿蜒前行,引得无数贪婪艳羡的目光。 实际上,这些物品大多出自贾环之手。然而,在外人眼中,这些皆是贾府百年积淀的底蕴,是贾府地位与财富的象征。 “今日我将姐姐托付于你,师兄……”贾环的目光平静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笑容中既蕴含着对姐姐的不舍,又流露出对未来的期许。他凝视着马上的李青锋,字字铿锵地说道,“你若待她稍有差池……我必亲自上门讨个公道!” 李青锋在马背上挺起了脊梁,宛如一座雄伟的山岳,稳固而不可撼动。 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然消失,神情变得严肃,眼中流露出坚毅与坦率。 迎向贾环的视线,目光炽热如火焰,带着毋庸置疑的凝视。 骤然间,李青锋迅速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索,语调沉着,满含坦诚与承诺说道:“环弟尽管安心,这一生一世,李青锋绝不会辜负娘子分毫!” 目的达成,贾环微微颔首,那轻轻的一点之中,蕴含着对李青锋的信任与认可。他不再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腾出来,仿佛是在为姐姐的新生活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在万千人的目送下,花轿好似一位高贵的公主,慢慢前行。 仪仗队的旗帜于风中猎猎飘扬,宛如在为这场婚礼奏响激昂的旋律。 花轿迎着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前进,缓缓朝着李府而去。 队伍很快便到了李府。 李府门前,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气息。红色灯笼高悬,红色绸带随风舞动,翩翩起舞。 喜娘轻咳了两声,咽下一口唾沫,尖细的嗓音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于声音之中,随后高声唱道:“吉——时——到!新——郎——请——新——娘!” 李青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昂的心情,随即大步流星走向花轿,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就像走向自己幸福。 喜娘缓缓掀开一条缝,展露出大红绣鞋、鞋尖缀着明珠的纤足,带着新嫁娘特有的羞涩与期待,缓缓踏在了早已铺好的红毯之上。 李青锋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只从轿帘后递出的、戴着龙凤呈祥赤金镯的纤纤玉手。当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仿佛触电一般,心中不约而同涌起一股暖流。 贾迎春在喜娘的另一侧搀扶下,终于完全步出花轿。 “新娘出轿!步步登高!”喜娘的声音亢奋,带着深深的祝愿,穿透云霄。 鼓乐声在短暂的窒息后,以更加磅礴的气势轰然炸响。《百鸟朝凤》的旋律欢快急促,唢呐明亮高亢,锣鼓点密集如雨,为这场婚礼增添了无尽的喜庆氛围。 贾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李青锋牵着贾迎春的手,在一众喜娘仆妇的簇拥下,身影渐渐融入李府。 婚礼的核心仪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在礼生抑扬顿挫的唱礼声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满堂宾客由衷地欢呼和祝福,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将整个李府淹没在欢乐的海洋中。 “送入洞房!”随着礼生最后一声高亢的唱喏,新娘子在喜娘和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娜娜地走向后院布置一新的洞房。 李青锋被一群热情高涨的同年进士和李府年轻子弟簇拥着,留在了前厅。 他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前厅的每一个角落,真正的婚宴狂欢,此刻才拉开序幕。 时光匆匆,婚礼三天便是回门之日。 李青锋带着贾迎春,这两个新婚燕尔的夫妻,坐在马车上还腻歪着。 他们一路低语浅笑,甜蜜的话语如同潺潺的溪流,流淌在彼此的心间。 连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也显得柔和了许多,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幸福生活奏响美妙的乐章。 等到了贾府,依规矩,贾迎春先去给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请安。 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走进那熟悉而又庄重的府邸。 这里承载着她童年的回忆,也见证了她的成长。如今,她以新妇的身份再次回到这里,心中感慨万千。 有时她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贾环,她的人生会是怎样?自己还能成为那个人人羡慕的新娘子吗? 第445章 喜忧参半 李青锋径直走向梨香院。原是想找贾环闲聊,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贾环这会还在翰林院没回来。 话说李青锋刚刚新婚,朝廷给他休沐五天,贾环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到大厅坐下,彩霞立马端来茶水,坐了一会闲得无聊,就去了书房看书。 贾迎春与长辈请了安,就匆匆来到了梨香院。原本想着过来陪李青,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没见到人,经彩霞提醒才知道他去了贾环书房,正准备前往,院子里涌进来许多人,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薛宝钗……一个个都来了。 她们知道贾迎春今天回门,因而早早就已经在等待,当听说她去见了长辈来到梨香院,一个个就朝着梨香院来。 见到贾迎春的第一时间,她们就跟欢快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随后拉着贾迎春就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里面,贾惜春一双明眸上下打量,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围着贾迎春转了个圈,歪着头,天真地问道:“二姐姐,刚刚嫁过去可还习惯?姐夫……他待你好不好?” 贾迎春初为人妇,面上犹带着新嫁娘的娇羞与赧然。当着大家伙的面被妹妹这样直白地问及闺中事,双颊绯红绯红,跟个熟透的苹果,害羞低下头。 “还……还好,毕竟刚嫁过去,是需要时间磨合的。”她低着头,手指绞着帕子,声若蚊蝇道。 王熙凤见到这一幕,拍着手咯咯地笑起来。 “哎哟哟,我的好二妹妹,这才几日不见,怎么越发像那含羞草了?瞧这小脸红的!我道姑爷一定是极温柔体贴的,肯定不会欺负二妹妹。” 王熙凤是过来人,知道刚刚出嫁都是极为羞涩,也不免笑着调侃了几句。 林黛玉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同样略带好奇端详了片刻,美眸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轻声说道:“二姐姐的气色,看着比以前好上许多,莫不是离了这府里心境开阔了?若是烦闷了,记着多回来走动,或是给我们捎个信儿,姐妹们过去给你解闷也好。” 林黛玉父母双亡,年纪轻轻就来到贾府居住,虽然有贾母的宠爱,但偶尔也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家中没了亲人,知道刚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让人有多不习惯。虽然贾迎春是嫁人,但她依然觉得,去到新的婆家也会有诸多不适应,因此言语中多是些关心、宽慰的话。 “正是林妹妹这话。二姐姐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宅,身边又没有我们这些姐妹在,要是心里烦闷或是宅子里的琐碎事务一时忙不过来,只管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薛宝钗声音温和,处处体现着对迎春的关心。 “哎呀呀,大家都快别光说这些面上的话了!二姐姐,我问你,那日拜堂时,姐夫掀开盖头,你第一眼瞧见他是个什么形容?还有洞房里头,他跟你说的头一句话是什么?是不是也像戏文里唱的‘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史湘云性格直爽,连珠炮似的问题,配上那副挤眉弄眼的淘气模样,瞬间惹得满屋子的人都撑不住大笑起来。 贾迎春哪里经得住史这番盘问,原本就羞涩的她,眨眼功夫羞得耳根子都红透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跺着脚嗔道:“云丫头!你这张嘴里再没个把门的!看我不堵住你的嘴!” 说着作势要去捶打湘云,动作虽然带着嗔怒,但却更像是一种娇嗔,一群人忍不住再次爆笑起来。 湘云一边笑着,一边躲到贾探春身后,眼神还不时发出求助信号。 贾探春笑着解围道:“二姐姐,云丫头疯惯了,别理她。你回来一趟不易,快坐下喝盏热茶,跟我们好好说说,这几日过得可舒坦?老太太和太太方才见了你,是不是也担心你刚嫁过去,有诸多不适应呢?” 梨香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她们围着贾迎春喋喋不休的说着,大家都很喜欢这种气氛,只是贾迎春脸上的红晕一直都没能褪去,既带着新妇的羞怯,也浸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关切包围的暖意。 贾环回到院中,李青锋早已带着迎春回去了。得知今日姊妹们都在梨香院相聚闲聊,他心里颇有些意外。 原以为二姐姐回来,会先去惜春那里坐着贾母,没想到竟到了梨香院。 可惜翰林院没准他的假,错过了这场热闹。 彩霞见贾环半晌不语,以为他心中不快,忙开口解释。 贾环摆了摆手,走到躺椅坐下,闭了眼,抬手用力揉了揉额角。 香菱见了,立刻轻步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细细按摩肩膀。 这揉肩的活儿,看着寻常,却也讲究个力道火候。在这院里,除了彩霞,也就香菱做得最合他心意。 贾环闭目养了会儿神,感觉松快些了,才示意香菱停下。他接过彩霞递上的茶喝了一口,看着彩霞道:“我没生气。以后无论是二姐姐,还是园子里其他姊妹到我这儿来,不管我在家不在家,你都吩咐底下人好生伺候着,礼数周全些,不可怠慢!” “是,少爷,奴婢知道了。”彩霞连忙应下。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端着个青花小炖盅进来。 彩霞接过,揭开盖子,热气伴着香气散开。她将炖盅轻轻放在茶几上,柔声道:“方才见少爷皱眉,想是衙门里累了?我让厨房炖了盅参竹老鸭汤,最是滋补安神,少爷尝尝?” 贾环依言端起小盅,喝了两口放下。那汤虽暖,却似乎没化开他眉间的思虑。 随后他轻叹一声,目光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倒不全是为公事。今日在衙门里,听说了件宫里的事,未曾想,这事竟落到我头上了。” 彩霞心头一紧,小心问道:“可是……有什么麻烦?” 宫里头的事水深,彩霞不敢妄言,只把担忧化在话里。 香菱也屏息静立一旁,只要贾环需要按摩揉肩,她可以随时上。 贾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几上轻轻敲着,眼神微凝:“眼下倒也说不上是祸。我虽然中了状元,蒙陛下恩典点了翰林院侍读,可入职以来,做的不过是些编书校稿的文书差事,至今没面圣的机会,和往常的状元并无不同。”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琢磨不透的味道,“今日,大学士李大人找了我……说是掌记《起居注》的官儿,陛下又给罢了。” 彩霞心中疑惑:“记《起居注》?少爷,这差事……可是不好当?” “若是平常时候,这算是个‘近水楼台’的差事,”贾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洞明的意味,“天天在御前伺候着,就算一言不发,日子久了,总能在陛下跟前留个印象。只是……” 他话语一顿,指尖划过温热的杯沿,语气沉了下来,“你可晓得?这掌记《起居注》的官儿,短短一个月里,已经是陛下换掉的第五个了!李大人这会儿让我去‘兼着这差事’,我这一去,怕不是站在了那危檐底下?” 第446章 细枝末节 贾环的语气轻飘飘,却是一语道破了当前起居注官的“危檐”处境。 厅里霎时静了下来。 彩霞和香菱互相看向对方,彼此的眼眸中蕴含着深重的忧虑。 宫廷里的风云变幻莫测,瞬息万变,可以说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贾环刚中了新科状元,授了侍读学士,荣宠加身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转眼竟被推到这等风口浪尖之上,很难不让她们担心。 “少爷……”彩霞声音微微发颤,忧形于色,小心翼翼道,“这差事……能不能……推掉?” 香菱纤细的手紧张地绞着帕子,同样急切道:“是啊少爷,这种费力不讨好、动辄得咎的职位,何苦去以身涉险呢?” 贾环就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根基所在。若他有任何闪失,她们这些依附的人,只会落得无依无靠的下场。 贾环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茶桌,发出铿铿的脆响,“李大人亲自开了口,虽然没有十分确定,但是板上钉钉,十有八九了。” 推?他倒是想。 在他心里,只想苟着发育。 可这种事怎么推呢? 目光投向厅外,眼底锐利深邃,不易察觉地一抹精光稍纵即逝。 “翰林院里熬白了头的,谁不翘首以盼一个亲近圣驾的机会?此时若推拒,不仅不识抬举,更显得畏首畏尾,惹人猜疑。罢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贾环轻声嘀咕着,仰靠进椅背,身体稍显放松,目光仍旧盯着前方某一点,不知是彻底认命,还是在暗暗筹谋。 彩霞见他面露疲惫,不敢再多言,默默将那碗温热的汤羹推近些:“少爷,汤……汤快凉了,您多少喝点。” 香菱悄悄站到他身后,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想抚平那紧锁的眉头。 这一夜,梨香院书房的烛火摇曳跳动,直到三更。 贾环埋首故纸堆,遍览翰林院收藏的历代《起居注》体例旧档,更搜寻关于当今圣上性情喜好、朝臣得失的各种零散记述和秘闻轶事。 哪怕是临阵磨枪,也要找到那一丝丝希望,盼望着能从过往的文字里,窥见一丝周旋保身之道。烛光明灭,映照着他年轻俊秀却染上沉郁的面容,光影在他深锁的眉头和书页间流转。 次日,与平常同样的时间点。 贾环已穿戴整齐。 六品鹭鸶青袍浆洗得笔挺括然,束发的银冠端正庄严,衬得他清俊之外,更添一份官威。 彩霞捧来官帽,小心翼翼替他戴正。 看着菱花镜中少年老成、神情肃穆的主人模样,心绪纷乱,终究没忍住低声叮嘱了一句,“少爷……一切小心为上!” “嗯。”贾环低低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镜中自己肃然的脸,走出了梨香院。 李蕴华的话,果然所言非虚。 贾环在值房刚坐下不久,便有书吏前来相请。 贾环整理好衣冠,从容来到大学士李蕴华的签押房。 拱手行礼,恭敬却不卑微:“下官贾环,见过大人。” 身着绯色官袍的李蕴华正伏案书写,闻声抬头,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指着案旁椅子道:“贾侍读来了?快请坐!” 语气带着一贯的亲切,丝毫没有上官的压迫感。 贾环告了座,没有过多客套。 李蕴华亲自拿起炉上温着的青瓷壶,给贾环斟了杯香茶推过去,闲话了几句天气起居,便开门见山:“昨日跟你说的事,不知贾侍读……考虑得如何了?”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探究的目光紧紧锁住贾环,明显想要一个答案。 室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窗外细风拂过。 贾垂眸看了看杯中漂浮的茶梗,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中带着疑惑。 “大人,”他发出清朗的疑惑,恭敬中带着请教之意,“下官有一事不明,斗胆求教,请大人明示。” “哦?何事不明?”李蕴华搁下笔,身体微微前倾,作出倾听的姿态。 “翰林院中,如林学士、王学士诸位,或学识渊博,或翰林院资历深厚,大有人在。”贾环语速平缓,坦诚地直视李蕴华,“下官才疏学浅,入仕不过月余,实在惶恐不安,不知大人为何独独青睐于我呢?” 李蕴华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他如此直截了当地反问。 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凝滞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只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他自己端起了茶盏,轻轻拂了拂茶沫啜饮一口,才缓缓答道:“贾侍读此言差矣。论在翰林院当值的资历,院里胜过你的固然很多。但是……” 李蕴华抿了一口茶,接着放下茶盏,指节无意识地轻叩案桌,发出轻微的声音,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实不相瞒,近一个多月来,陛下御前的起居注官,撤换的已有十几位之多。昨日面圣,陛下还为此事不悦,责问了老夫几句。” 只听到轻叹一声,语气无奈,“老夫也是焦头烂额,万般无奈下,才想到请贾侍读你来担当此任。” “贾侍读或许自谦才学不足,但遍观整个翰林院,谁又能比得上你那‘六元及第’的旷古烁今?状元之才,岂是浪得虚名?至于这资历嘛……”李蕴华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侍奉陛下起居,资历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这里——要懂得审时度势,贵在能通权达变。” 任由李蕴华怎么说,说了什么,贾环迟迟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是个状元,倒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状元。 为什么翰林院那么多人,李蕴华不去找别人,唯独盯上了他?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李蕴华身体保持前倾,声音略微压低,语气沉了许多:“之前被撤换的那几位,并非才学不足,也不是不懂史官笔法。他们的弊端恰恰在于……“太过迂腐固执,不懂变通!陛下不想记录的事,他们非要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陛下想要彰显的功绩,他们反倒犹豫再三,不敢落笔。这样不识时务,不谙上意,怎么能不触怒天威呢?” 似乎想要打消贾环心中顾虑,李蕴华缓缓道出了细枝末节、前因后果。 前人失败,归根结底就败在一个轴字上,这也是许多读书人戒不掉、甩不开的特质——死板固执,进退失据,不懂得揣摩圣心。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7章 小院的争吵 贾环听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出来,心里暗自琢磨:李蕴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得学会变通? 可这话跟谁不能说啊? 翰林院里,虽说有不少刚正不阿、不肯屈服的人,但也有不少善于揣摩上司心思、巴结奉承的家伙。 不管是谁听了这番“提醒”,估计行事都不会差到哪儿去。说白了,谁不想进步啊? 起居郎之前,也是一份炙手可热、趋之若鹜的美差事,当初许多人为了这个差事,又是巴结,又是讨好。 现在变成这样,狗见了都摇头。 李蕴华这样的话,不知对多少人说过。 有看起来顽固不化的,有看着憨厚老实的,还有一贯善于钻营的……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顽固的人不懂得变通,憨厚的人难以讨人欢心,钻营的人容易得意忘形…… 总之,没有一个人能让李蕴华真正放心。 至于李蕴华为何找上贾环,原因出在湖广赈灾这件事上。 贾环暗中安排,把大笔金银送到宫里贾元春那里,元春又把这些金银全部献给庆历帝。 到头来,元春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也让庆历帝对贾府的印象有所改观。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元春的功劳,可像李蕴华这样老于世故的人,心里看清楚得很:这主意肯定是贾环出的! 贾府这些年是什么情况,朝廷上下谁不知道? 元春进宫这么多年,一直不太受宠,偏偏是贾环崭露头角之后,皇帝对贾元春乃至整个贾府的态度才有了转变。 这种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至少除了贾环,贾府找不出来第二个。 贾环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李蕴华揣摩得八九不离十了。 为了打消贾环心中的疑虑,李蕴华露出十分慷慨仗义的神情,大手一挥便道:“贾侍读且放宽心,你是朝廷栋梁之才,是陛下看重赏识的天纵奇才,就算……就算万一不小心罢了起居郎的官,丢了官职,老夫也会保证你翰林院侍读的官职不丢,绝对不会让你因为这件事受到一点损失!” 这样掷地有声的承诺,要是换作普通的年轻子弟,恐怕早就激动得不行,或者感激得痛哭流涕了。 结果呢? 贾环还是一言不发,低垂着眼帘,浓密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底一抹锐利的讥讽。 就凭这几句空口承诺,就想哄骗他往这火坑里跳?真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了? 就算罢掉起居郎之后能暂时安稳下来,可在庆历帝心里留下“不堪重用”甚至“桀骜不驯”的印象,那岂不是在仕途上留下了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一旦被他厌弃,什么时候才能东山再起呢? 李蕴华这么做,分明是看他根基浅、资历新,顶着个状元的虚名,正好把他推出去当那探路、填坑的卒子! 事情成功了,是他李蕴华举荐有功。 事情失败了,损失一个无足轻重的新晋官员,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能在皇帝面前博个“勇于承担责任”的好名声,还能顺势打压一下新贵的势头。 这一举多得的事,多划算啊! 李蕴华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看到贾环一直沉默不语,虽然脸上还勉强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但眼底已经悄悄闪过一丝焦急和不耐烦。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说:“贾侍读心里有疑虑,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确实关系重大。” 稍微停顿了一下,“算了,这件事很重要,我也不着急在这一时。你先回去……好好思考权衡一下?要是有困难,随时来找我商量就行。” “谢谢大人体谅。”贾环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下官告退,等考虑周全了,再来向大人汇报。” “嗯,去吧。”李蕴华挥了挥手,目光一直盯着贾环那挺拔却透着孤寂的背影,直到房门轻轻关上。 贾环脚步沉稳地回到值房,关上了门。刚才强装出来的平静一下子就消失了,沉重的表情又爬上了他的眉头。 他没有坐下,只是走到窗前,推开了半扇雕花的窗棂,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这个疑问像毒藤一样,在他心里疯狂地蔓延。 散值之后,贾环没有坐马车回去,而是选择了走路。 回到贾府西北角,正往梨香院走去,可是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旁边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女孩嘤嘤的哭声,还夹杂着一个婆子尖厉的责骂声。 “就知道哭哭啼啼的,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下流东西!老娘当初花了多少真金白银,才把你塞进二姑娘的院子里!好不容易熬成了大丫鬟,还以为你长大懂事了,指望着你以后能有出息,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 “ 我眼巴巴地盼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二姑娘风光地嫁进了李府。事先我与你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劝你跟着过去,就盼着你自己机灵点,有点眼力见儿,将来能挣个姨娘的名分!你可倒好,不跟着去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痴心妄想地要嫁给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表弟!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还有脸哭?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你害不害臊?” 又听到那女孩哭着说:“妈妈为什么要这么作贱我?我什么时候亏待过您?我就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想嫁人了才没跟小姐去!我想嫁人难道也有错吗?您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贾环脚步停了下来,觉得这女孩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是司棋,只是隔得有点远,又夹杂着哭声,听不太清楚。 于是他放慢脚步,悄悄地靠近。 婆子唾骂道:“我养你这么大,花了多少心血和钱财?原本指望你出息了,我也能跟着享享清福!现在可好,福没享到,反而要被你回来啃我的老本儿?你一口一个说我心狠,到底是谁黑了心肝?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吸我的血啃我的骨头缠着我!让你攀个高枝儿,让你找个好人家,难道是会害了你不成?” 司棋哭喊道:“妈妈这话从何说起?我从小在小姐身边伺候,每个月的月钱从来不敢私留一分一毫,都全部送来孝敬您老人家!现在才离开府里几天,您就说出这样的话,真让人寒心透了!” “你还有脸说寒心?我的娘呀~就算是养大的狗,也会有良心,我这些年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竟然这般丧良心!索性是我这里庙小,也供不起你这尊吃闲饭的菩萨!明天我就出去找个人牙子来,把你卖了才干净!至于想要嫁给那个人,你死了这条心!”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8章 无情的母亲 司棋仰着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地划过她那洁白如雪、细腻光滑的脸颊。 她望着母亲绝情的脸,心痛如绞,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不停地切割着,骨子里的倔强又让她咬着嘴唇。 “妈妈!怎么说我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多年,我哪一次不是顺着您的心意来?您说东,我绝不敢往西;您让打狗,我绝不撵鸡。不管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以您马首是瞻,事事听您的话。” “现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心愿,就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您怎么就这般狠心,不能满足我呢?” 说到此处,司棋的情绪如火山爆发般彻底失控。突然“扑通”一声,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双手像铁钳紧紧地抓住母亲粗糙干瘦的裤脚,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渴望。 “妈妈呀!您要是真铁了心想要把我卖了,那我把自己买了行不行?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让我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话虽如此,可是司棋妈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她满脸横肉,随着愤怒而剧烈地抖动,三角眼瞪得溜圆,眼珠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双手叉腰,扯着那破锣般的嗓子,恶狠狠地骂道:“哼!做梦!你个死丫头,别在这儿跟我装可怜。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让我享不了清福,还想让我顺了你的心愿,我呸!” 贾环走着,小院激烈的争吵声让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司祺的声音,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侧耳听着两人的对话,霎时让他心中一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当娘的,心肠怎如此狠毒,竟然打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烟花柳巷去,这不是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人再绝情,还能绝情到卖女的地步? 宁愿拿女儿卖人,也不愿意成全女儿的幸福,简直心毒如蛇,无情到了极点。 司棋是二姐的大丫鬟,平日里在二姐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贾环对她多少存在一些感情。 因此听到这些令人心碎的对话,索性大步走上前去,用力推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突然寂静的院子里炸开。 司棋妈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满世界找撒气的地方,所以当她听到推门声,看也不看,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下人过来看戏添乱,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谁啊!没长眼睛啊?没看见老娘正忙着吗?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滚滚滚,别在这儿碍老娘的眼!” 司棋这会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湿了一小片泥地。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自然也没有朝门口看去。 “是我!”贾环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随即缓缓走进去,迎面见到了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妇人,这人便是司棋妈。 只见她身材偏瘦,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脂粉,却掩盖不住满脸的刻薄与凶狠。 司棋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心中猛地一颤,连忙回过头来。 当她见到是贾环时,立马就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讶与惊喜,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爷,您您怎么来了!” 任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贾环会出现在这里。 司棋心里疑惑,不知道贾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也忘记了哭泣,只是直呆呆地看着贾环,一动不动。 司棋妈见到贾环的那一刻,两腿一哆嗦,像筛糠一般,瞬间跪了下去,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紧接着,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哆哆嗦嗦地说道:“环少……少爷,您,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老婆子这把老骨头计较。您就当老婆子是个屁,放了就得了。” 刚才的话,贾环听了十之七八,也大概知道这女人是什么德行。 因此对于这番道歉的话,他心里没有一丝怜悯,眼神中透露出浓郁的不悦,冷冷说道:“怎么,这里我不应该来吗?还是说,这院子是你家的,我来不得,来了就坏了你的规矩?” 司棋妈疯狂摇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慌张地说道:“不不是的,环少爷去哪儿都行,这整个贾府都是您的,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是老婆子说错话,说错了话。您就当老婆子是个疯子,在这儿胡言乱语呢。” 贾环没有理会她,见到旁边有一个矮凳子,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司祺,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今儿刚下朝,肩膀酸得厉害,跟扛了座山似的。” 司祺从地上起来,贾环以为她会明白自己的暗示,没想到起身就走进了屋子。 司棋妈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像条哈巴狗一样,想要给贾环捏肩。 只见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双手刚伸出去,贾环就瞪了她一眼。 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寒光闪闪,吓得她惊慌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前进一步,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搓着双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司棋从屋里端来一杯茶水,这茶水是用最便宜的茶叶泡的,颜色暗淡得像浑浊的泥水,茶香也淡得几乎闻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把茶递到贾环面前,轻声说道:“少爷,喝水!” 贾环还没接过,司棋妈就像只疯狗一样跳了起来,扯着嗓子骂道:“你这端的什么茶?这是人喝的吗?你难道不知道环少爷身份尊贵,不能喝这样的茶?你这死丫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是不是故意想让环少爷嫌弃我们?还不快去重新泡一杯上好的茶来,要是再办不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话还没说完,贾环淡淡瞥了她一眼,只是眼神锋利无比,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司棋妈感受到锐利的目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身体还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贾环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然后晃了晃脖子。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9章 带回梨香院 司棋抬头,瞥见贾环略带倦意的脸颊,眉间似有疲惫之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她轻移莲步,宛如一朵飘动的云朵,悄然走到他身后。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肩上,开始为他按摩捏肩。 司棋虽然心灵手巧,平日里针线活、家务事都做得极为出色,但是这捏肩的活与香菱娴熟的手法相比,显得有些生疏。 手法时轻时重,时而用力过猛。 贾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未言语。而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两口茶,茶香在口中散开,似有若无。 随后,他放下茶杯,淡淡说道:“手法不错,我那儿正好缺一个捏肩的丫鬟,你可愿意去?” 司棋闻言,整个人瞬间愣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僵硬在原地。 显然,她没想到贾环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突如其来的提议,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汹涌的涟漪,打得她措手不及。 司棋此刻心里想的,是如何让母亲同意她嫁给表弟潘右安,甚至幻想着与表弟过上两情相悦、幸福美满的生活。 实际上,见到贾环的一刻,她就已经想着让他帮自己向母亲求情。因为她相信只要他肯开口,她的母亲一定不敢反驳。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贾环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她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司棋妈见到这一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能立刻、马上让女儿点头答应,而后跟着贾环回到梨香院。 似乎只要女儿点头答应,所有的好运就会立刻降临到他们家,从此就能让他们过上梦寐以求的富足生活。 要不是怕出声引起贾环的不满,她早已按耐不住跳出来替女儿答应。 她只能在旁边不断朝女儿示意,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她不停地朝司棋使眼色,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威胁,仿佛在说:“死丫头,还不赶快答应,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错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要是敢不听话,我会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司棋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表弟潘右安的身影。心里想的是嫁给表弟,而后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面对母亲不停的眼神示意,让她心里百般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环没有催,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 仿佛在给司棋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做出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许是想明白了,司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说道:“少爷,奴婢会按摩捏肩,也愿意伺候您。” 司棋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而后期待地看着贾环,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判决,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环少爷,您看,我女儿多懂事,您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贾环头没抬,也没有去看她,而是看着司棋轻声道:“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回梨香院吧!” 说完,这才转头看向司棋妈,目光中充满着威严,如同审视着一个犯人,冷冷地说道:“我要带她走,你可同意?” 司棋妈喜笑颜开,捣蒜如泥般连忙点头说道:“同意,同意,这丫头能够侍奉少爷,是她求之不得的福分……” 堆满的笑容脸上,隐藏着她那贪婪和算计,无时无刻不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贾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介意对方多想。他出现在这儿,只是想把司棋带走,至于这丫鬟去了梨香院,是不是还要嫁给她那个所谓的表弟潘右安,那是她自己的事。他这么做,也不过是看不下去她母亲无情的做法,为她出头罢了。 “这母亲如此刻薄,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女儿的幸福,今日若自己不救她,这丫头恐怕真要被卖到那不知名的地方受尽苦难,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当然,要是潘右安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他也不会让她往火坑里跳。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丫鬟也是他二姐的大丫头,照顾了二姐这么些年,遇到了理应照看一下。 贾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们走吧,衣服什么的,就不用拿了,院里都有。” 司棋点头,默默跟在贾环后面。 她的脚步似乎有些沉重,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她感激贾环把她从母亲的魔掌中救了出来,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和表弟的未来,不知道命运会如何安排。 司棋妈站在门口,两手紧握着,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目光随着两人的身影移动,没有不舍,只有渴望和贪婪。 直到两道身影消失不见,她这才有些开怀地转身进门,嘴里念念有词。 “宝贝女儿,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好环少爷,好让自己将来能有个好前程,到底也能让我们老两口跟着沾沾光。要是时不时能得少爷的欢心,说不定平时还能多给我们弄点银子,改善改善这穷日子。如果有本事能够爬上床,到时飞黄腾达,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想到这里,司棋妈脸上露出的贪婪愈发明显,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笑容中充满了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 两人走着,贾环没有说话。 司棋也没有说话。她低着头,默默地跟在贾环身后,心中思绪万千,仿佛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直到梨香院门口,司棋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轻声说道:“谢谢少爷搭救!” 如果没有贾环的出现,她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或许会跟母亲闹掰,或许会被卖掉……现在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心里想的事,只能日后再想。 贾环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去找彩霞,有什么事她会给你安排,在这里尽可放宽心!” 司棋点头,低着头走进梨香院。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紧张,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或许已经发生了改变。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0章 不好的预感 彩霞引着人来到耳房。 屋子不大,收拾得窗明几净。 “安心在这住下。”彩霞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有意无意地拉着家常,“缺什么短什么的,只管告诉我。院子里的姐妹心思单纯,不会让人有什么烦心事。” 过了好一会,司棋的气息终于平稳,脸上也稍稍有了点活气。 彩霞才掖好被角,轻声道:“姑娘先歇着,我去少爷跟前回个话。” 司棋低低应了声,眼里还残留着一丝茫然无助。 彩霞轻手轻脚退出耳房,穿过庭院,来到灯火通明的正屋。 贾环正坐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案桌,目光落在摊开的书本上,显然没看进去。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眼神越过彩霞望向她身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安置妥了?她……还好吧?” 这个“她”,自然是指司棋。 彩霞走近几步,垂手侍立,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起初看着倒还好。院里的姐姐妹妹们她大都认得,见了面,强撑着说了会话,瞧着也还融得进去。只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刚才一幕,“等奴婢替她铺好被褥,她坐在床沿上,抱着奴婢的腰,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彩霞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感同身受的酸楚,“想是心里憋屈狠了,这一通哭出来,反倒能疏通些郁结之气。” 贾环闻言,眉峰微微拧起,眼中掠过清晰的怜悯,半晌才轻吁了口气,“终究也是个孩子……我方才路过她家那条巷子,撞见她那母亲……正指着她鼻子骂得难听,说什么‘赔钱货’、‘白吃饭’,竟还要将她卖给牙婆换银子!我实在听不下去,这才出声拦下,把人带了回来。这段时日你多费心看顾些,省得出什么事。” 彩霞这才恍然大悟,眼中流露出几分了然,喃喃道:“怪不得……方才奴婢还奇怪,到了梨香院这等安稳地界儿,怎么反倒哭得那般伤心。原来是在家受了这等天大的委屈!她那娘亲,真是……” 话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许是后面尖酸刻薄的话说不下去,转而看向贾环,眼底是真切的敬佩,“大家都知道少爷这是心善,把她救出了火坑。” 贾环没有说话。 彩霞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观察到的说了出来:“不过……奴婢瞧着,司棋姑娘心里似乎藏着极重的心事,理应不只是为她娘要卖她的事难过。” 贾环点了点头,直言道:“你的观察力果真不错。那丫头心里确实有事……好像是心里有了人,想嫁人了。她妈妈生气理应也是因为这事。” “哦?”彩霞微微睁大眼睛,满是意外,“竟有这事?不知是哪家的儿郎?” “具体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她的表弟,叫潘右安的。”贾环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常在府里走动,消息灵通些,可曾听过这人?为人品性如何?” “潘右安?”彩霞蹙起秀眉,仔细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后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名字,奴婢好似也曾听说过,至于为人行事,未曾留意过,着实不清楚底细。只听偶然议论的人顺嘴提过一句,好像个老实本分的。” 贾环沉吟起来,良久才抬眸,“到底是二姐姐身边出来的人。如今二姐姐虽已出阁,嫁去了李府,但情分还在。” “这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你寻个机灵可靠的人,想办法去外头仔细打听打听那潘右安的底细。若真是个踏实可靠、品性端正的良人,而司棋自己也铁了心,我们便成全了她这份心思。” “倘若她那母亲阻拦……就说是我的意思!”贾环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点头应下的亲事,还轮不到她拿女儿去换银子。” “不过事情也要做好,必须打听清楚那人的底细,倘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或者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劣迹……那就不能让她跳进火坑!” “是,奴婢明白,少爷尽可放心!”彩霞心头一凛,立刻肃容应下,将贾环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 一连三日,风平浪静。 这些天里,李蕴华没有再找贾环。 这难得的宁静,也让贾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乐得个自在清闲,以为那位难缠的上司放过了他,物色其他人去了。 岂料,新的波澜悄然降临。 李青锋休假结束,整个人精神抖擞地回到了翰林院,浑身洋溢着新婚燕尔的意气风发。 一见贾环,便热情地揽住他的肩膀,眉飞色舞:“环弟这几日不见,可好啊?我跟你讲,这成了家可真是……” 说着还咂咂嘴,看上去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个中滋味,美妙无比!你也该抓紧了,古人云成家立业,诚不我欺!” 贾环含笑听着,心中却是一片纷杂。 婚姻之事,他不是没有想过。 年纪尚小是一层顾虑,更深层的担忧却来自日渐倾颓的贾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棵看似枝繁叶茂的大树,内里早已蛀空,到底还能撑多久? 谁也不知道! 其实,有个念头在他心底盘旋已久——那就是寻求机会外放,远离京城的漩涡中心,到地方上做个不起眼的小官。 如此一来,或许能在贾府这艘巨轮沉没时,侥幸不被滔天巨浪彻底卷入深渊。 只是每次想到这里,都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倘若他离开了京城,贾府这一大家子,尤其那些无法无天的管家奴仆,没了自己的约束,岂不更要打着国公府的金字招牌在外面横行无忌、作奸犯科? 万一哪天惹下泼天大祸,到时即便自己远在千里之外,血脉相连,足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沉甸甸的思虑压在心头,就像一块冰冷的巨石,让他对“成家”二字,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致。 李青锋絮絮叨叨说了没一盏茶的功夫,贾环便被李蕴华院叫了过去。 贾环心头“咯噔”一下,方才那点松懈瞬间烟消云散,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此刻叫他……准没好事! 离李蕴华的官廨还有十来步,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息便扑面而来。 恰好门口肃立着两名身着青色内监服饰的小太监,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贾环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几分,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紧。 来都来了,是福是祸,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有了心理准备,他平吸一口气,脸上迅速恢复平静,稳步上前,在门外躬身拱手,声音清朗:“下官贾环,参见李大人。”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1章 离开前的谈话 “进来吧!”李蕴华的声音从里面轻飘飘传来,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贾环闻言,抬脚步入房中,赫然发现李蕴华正和一个中年太监低声交谈,见他进来,两人话语稍歇。 贾环目光在陌生的太监身上一扫而过,旋即收回,再次拱手,声音清朗沉稳:“不知大人召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他的姿态不卑不亢,眼神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警惕。 李蕴华结束了与太监的私语,目光流转向贾环,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混杂着显而易见的无奈、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难以捕捉的歉意? 只是那抹歉意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就连贾环也没有注意到。 李蕴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身子一偏,手掌朝向旁边椅子上的中年太监,动作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声音里含着几分官场上惯用的尊敬,尾音却微微发冷,像冬日早晨呼出的一口白气,“贾侍读,这位是宫里的张公公。” 言语间的分量,已将此人身份不言自明。 但见那太监面皮白净光滑,无须,穿着一身彰显身份的暗紫色宫缎袍子,双手拢在宽大的袖中,搁在膝上。他脸上挂着笑容,见到贾环进来时,那刻板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细长而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探灯一样,不动声色、却又极其仔细地将贾环从头到脚筛了一遍。 太监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微微欠了欠身——那动作与其说是见礼,不如说是一种点到即止的姿态。 开口的嗓音中,带着太监特有的尖细柔和,每个字都像是从舌尖上滚过,被一种奇特的韵律托着:“贾状元,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人呐……” 太监拖了个不紧不慢的腔调,自带着宫里的威严,“果然少年英发,气度非凡。英雄出少年,诚不我欺!” 贾环心头警铃嗡鸣大作。 太监出现在翰林院大学士的值房,点名要见自己,这番做派……他已然猜出了此人七八分的来意,心头骤然收紧。 然而,面上波澜不起,仿佛春风拂过水面。他立刻上前一大步,腰身躬下去,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中的恭敬,声音依旧保持着清晰稳定:“贾环,见过张公公。公公盛赞,贾环实不敢当,心里惶恐!” “呵呵呵……”张忠平轻笑起来,那笑声如同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欢愉,显然对贾环这份恭敬的态度甚为满意。 因此,他没再看李蕴华,而是和颜悦色地问起贾环:“贾侍读在翰林院里可还做得舒心、习惯?平时都读些什么书?” “多谢公公关心!”贾环笑着说道,“在下初到翰林院,承蒙李大人厚爱,并不曾有不适之处。” 李蕴华看着两人这般“客套”,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蹙起,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如鲠在喉,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沉默地立在一旁,袖中的手指悄悄捻动。 贾环精神高度集中,应付张忠平的每一句问话,力求言语滴水不漏,举止合乎礼度。只是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没有注意到李蕴华欲言又止的挣扎。 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张忠平终于缓缓起身,象征性地掸了掸那干净无尘的袍袖,朝着李蕴华展开他那标准的、职业化的笑容:“李大人,看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事儿都说开了,咱家就先到廊下候着,不耽误您二位说说体己话儿了。” 说罢,他转向贾环时,笑容更是盛了几分,眼角的褶子堆叠起来,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贾环身上转了个圈,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踱出门去。 门口两名青衣小太监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上,几人离开如同无声的影子。 值房的门被悄然合拢,轻响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铺在地砖上,光柱中尘埃悬浮翻滚,更显得空气沉闷粘稠。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屋内仅剩的两人肩头。 李蕴华的目光定在紧闭的门板上,仿佛要穿透木头的纹理看清外面的情形。 良久,他才缓缓转头,眼神复杂难辨地看向贾环,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而带着浓重倦意的叹息。 “贾侍读,”李蕴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下去,比平日多了几分苍哑,眼中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他斟酌着词句,欲言又止,“你……唉!” 他猛地吸了口气,迟疑道:“今日之事,你心中……莫要埋怨老夫。这般匆忙将你推上前去,实属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随后,他的语气急促了几分,透着一股无奈的自辩,“偌大一个翰林院……竟至于……竟至于一时无人堪用!此等境地,老夫亦是……亦是无颜哪!” 说出“无人堪用”几个字,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仿佛这是对翰林院莫大的讽刺。 贾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沉静如一泓深潭,里面翻涌的暗流被他死死压制住,没有急于开口回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沉默。 这片刻的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质问,带着千斤之力,压向李蕴华。 贾环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莫名让李蕴华愈发不自在,随即稍稍移开视线,避开无声的压力,眼睛微微眯起,换上了更为肃然,甚至带着几分长辈耳提面命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此番入宫侍驾,切记!”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此处要警醒,要记牢——多看!少说!最好闭口不说!无论入目何事,入耳何言,只当自己是庙里的泥塑木胎即可,什么该收束于腹内,什么该消弭于心间,一丝一毫都不可大意!” 紧接着,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带着殷切的告诫,“宫中那方天地,非比别处,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一定要切记,莫要……有丝毫意气用事!” 贾环一字一句听着这“语重心长”的训诫,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闷气猛地冲撞着胸口,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嘴角那一抹惯于维持的恭敬弧度,终于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话说得再漂亮,何曾问过他是否愿意? 人都被带到门口了,这太监的行止意态,明摆着就是要立即带他离了翰林院! 这算什么? 这分明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强弩架上了弦矢!把他当卒子推出去填那凶险的火坑! 此刻再说什么“莫要埋怨”? 惺惺作态至此! 怒火已然在肺腑间灼烧,然贾环深知此情此景,半点也发作不得。 只得用力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翻涌情绪,指节在袖底攥得发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下官……谨记大人教诲!不敢或忘!” 而后微微抬头,目光直视李蕴华,笑着提醒道,“只盼……大人切莫忘了……先前应允过下官之事!如此,下官即使去了,心中尚能有几分慰藉!” 贾环将“应允过下官之事”几个字,咬得分外清晰有力。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2章 愤怒的李青锋 李蕴华闻言,脸上的肌肉绷紧了一下,一抹极快的不自然如同水面涟漪般散开,斩钉截铁道:“此事尽可放心,老夫向来一诺千金,说过的话,断无半分食言之理。倘若……倘若起居郎的差事被罢,老夫一定保你平安归来。翰林院侍读之职非你莫属,绝不会有半分……变动!” 贾环心中雪亮澄澈。 一旦他踏入九重宫阙,伴在喜怒无常的皇帝身侧,一朝不慎触犯天颜,岂止是丢了这“起居郎”的虚衔? 只怕是这翰林院清贵的侍读前程,连同他这个活人,都要一并化为齑粉。 宫里的宦官已经在外面等候,此时若敢说个“不”字,岂止是打李蕴华的脸面? 兴许还落下个抗命不遵! 罢了……他要的,从来就不只是这个空洞飘渺的承诺。想要真正抓住的,是李蕴华这位翰林掌院的人情。 贾环齿关紧咬,舌尖尝到了一丝腥涩的冰凉苦意,缓缓垂下眼睑,将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尽数掩埋,喉咙里挤出低沉而干涩的声音:“下官……遵命!” 转身告退之际,贾环再次抬眼,目光倏地扫过李蕴华的脸庞。 这一眼,竟让他捕捉到一丝意料之外的景象——李蕴华那张素来端方持重、难见喜怒的面皮上,竟清晰地浮现出一缕浓厚的、无法作假的无奈! 更深层处,在那紧锁的眉头之下,仿佛还蛰伏着一点……竟是……失落? 像是亏欠了什么? 贾环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瞬间将那点刚冒头的、动摇的念头碾得粉碎。 亏欠? 呵呵…… 倘若当真觉得亏欠,这满翰林院无数人才,为何偏偏就选了他的名字递上去? 值房外。 李青锋兴致勃勃,逮着一个尚未婚配的同年进士黄子韬,唾沫横飞,将那“成家立业”的种种妙处掰开了揉碎了宣讲,眉飞色舞:“子韬贤弟,这老婆孩子热炕头,实乃人生至乐,你看我……” “李兄!李兄!”突然,一声急切慌乱的呼喊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王文吉步履踉跄,从回廊的尽头急奔过来,气喘吁吁,脸色因奔跑而涨红,带着几分掩不住的惶急:“快!贾、贾兄!贾兄要走了!你……你赶紧去前头看看,送上一送吧!”声音因紧张而带着破音。 突如其来的打断,李青锋颇不耐烦地扭过头,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十足十的、看傻子般的表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文吉兄,你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明白人,怎地今日尽胡诌些昏话?” 他用力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不以为然,“环弟不过是去李大人那边点个卯,问个安!你瞧瞧你,慌的什么!环弟乃是翰林院侍读,这翰林院相当于他的根基所在,就是他的家!你说他能走到哪儿去?还是说他能插上翅膀飞……”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匆忙,那般猝不及防。 王文吉脚步急刹,双眼猛地瞪圆,难以置信的目光在李青锋脸上扫描,试图剖开他的脸庞,分辨其下隐藏的真伪。 李青锋只是愣在原地,浓眉紧锁,一脸茫然:“什么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兄!你……”王文吉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拔高,又猛地压了下去,带着尖锐的怀疑,“你当真一点儿也不知道?” 黄子韬倒吸一口凉气,惊愕之色比王文吉更甚:“是啊,李兄!这天大的事,整个翰林院都传遍了,你、你真不知道?” 两道灼热的目光死死锁着李青锋。 刹那间,一股寒流猛地窜过李青锋的背脊,心头如擂鼓般狂跳,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五脏六腑。 方才脸上轻松促狭的笑意瞬间冻结、碎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颤抖:“你们快说!少他娘的卖关子!环弟……环弟他到底怎么了?” 王文吉被他这副模样骇住,语速快得像爆豆,声音却压得更低,几乎凑到李青锋耳边:“宫里头传出的消息,陛下的起居郎……又换了!咱们李大人推辞不得,就、就荐了贾兄顶上!方才我亲眼所见,宫里的传旨太监来了,李大人又把贾兄唤过去了……” “起、居、郎?”三个字如同三道焦雷,狠狠劈在李青锋头顶。 只见他双眼骤然瞪得溜圆,血丝隐隐爬上眼白,从齿缝里迸出一句不敢置信的低吼,带着扭曲的愤怒:“你说什么鬼话?环弟被……荐去做那……起居郎?王文吉,你莫不是诓骗我,与我开玩笑?” 李青锋忽然失控,一把抓住王文吉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这怎么可能?李蕴华……李蕴华他疯了不成?” 此刻的起居郎是个什么光景,翰林院里谁人不知? 那分明是悬于风口浪尖、高悬利刃之下的绝地。昔日或许是青云梯,如今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阎王帖、催命符。 环弟,他才入翰林院多久? 侍读的位置只怕椅子都没坐热乎,刚刚显出些才俊锋芒,竟然……竟然就要被推去填那个尸骨无存的深坑? 这……这和断送他的前程有何分别? 霎时间,一股混杂着惊恐、震骇、被至信之人背刺的剧烈灼痛,猛地冲上李青锋头顶。胸腔里激荡的血直冲颅顶,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李——蕴——华——!!!” 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滔天愤怒的嘶吼撕裂了值房外的寂静。 李青锋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攥紧的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李蕴华活生生捏碎。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如同失控的蛮牛,朝着李蕴华所在的值房方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怎么敢的?狗日的,他怎么敢如此害我环弟?环弟的大好前程……前程啊!就要生生断送在他这狗屁的举荐之下吗?” “不行,我定要找他问个明白,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让他不得好过!” 话音未落,他已像道离弦的利箭,不管不顾地要冲出去。 “李兄!冷静!冷静啊!” “李兄且慢,不可莽撞啊!” 王文吉和黄子韬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紧追在后面连连呼喊。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3章 说教还是警告?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如凉水般浇在燃烧的烈焰前。 贾环的身影倏然出现,挡在李青锋冲出的前方上,将他拦住。 贾环脸上带着浅浅的、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刚才的议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师兄,你说你这火爆性子……”他微微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的打趣,“再怎么说你如今也是成了亲、有家室的人了,怎行事还这般不管不顾?” “你现下这副样子,若是不小心传到老师耳里,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在翰林院咆哮堂官……师兄觉得,老师会如何?” “环弟!你……你回来了?!”李青锋狂怒的冲势硬生生刹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完好无损、气定神闲的贾环,哪还顾得上他的调侃。 他一步抢上前,双手猛地抓住贾环的手臂,声音因后怕和焦急而颤抖不已:“环弟!我听……听他们说……说你……要去做那个该死的起居郎?我、我怕啊!环弟,我是真替你担心,急怒攻心才会……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呢?” 见到贾环的一刻,李青锋心中的巨石陡然落下一半,急促的喘息中带着激动。 贾环温和地打断了他,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师兄,他们所言不虚,我是要兼那起居郎的职了。” 话音刚落,李青锋瞬间又变成惊骇的眼神。 贾环笑着安抚道:“这件事,你莫要过于忧心,而且也并非他人逼迫,乃是我主动请求。” 李青锋的双目再次圆睁,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可眼前的人,眉梢眼角尽是平静坦然,脸上的浅笑也是丝毫未变,不见一丝勉强做作。 眼前这人,真是他的环弟吗? 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李青锋失神般伸出手,径直探向贾环的额头,额头上的眉头愈发深,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不解,喃喃自语:“没发烧啊……环弟,莫非是……是昨日的酒还没醒?还是气糊涂了?怎的……说出这般胡话来?” “环弟,你老实告诉我!”李青锋猛地甩开手,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腾,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暴怒,“是不是李蕴华那个老匹夫,是不是他使了手段?是不是他逼你就范的?我早就知道那老东西心术不正,心眼子小,若真是他在背后弄鬼,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我要拆了他那把老骨头,看他还怎么兴什么风浪!” 李青锋怒目圆睁,吼声震得廊柱似乎都在嗡鸣。 王文吉和黄子韬闻言,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心。 李青锋这是疯了!竟敢在翰林院官署内,如此指名道姓地咆哮辱骂顶头上司! 而且还是辱骂一把手。 这要是传出去半句……后果不堪设想! 前程尽毁只在顷刻间。 “住口,李青锋!”贾环脸色一沉,厉声喝止,那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将李青锋的咆哮压了下去,恨铁不成钢,“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此地是翰林院清修重地,不是街肆闹市!在这里高声喧哗、污言辱骂上官,成何体统!” “可是……”李青锋被这厉喝震得一滞,虽然清醒了不少,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仍欲争辩。 “没什么可是!”贾环斩钉截铁,目光严厉地逼视着他,“我本已随传旨公公入宫的路上了,就是担心你不明就里,在此妄生事端,才特意折回来同你讲明其中原委。” 李青锋胸膛起伏,狠狠瞪着贾环,双唇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愤怒不甘如岩浆在眼底奔突涌动,却被贾环沉静又隐含威势的目光强行按捺了下去。 贾环见他神色稍定,眼中厉色稍缓,抬手轻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声音柔和了几分:“好了,莫要再哭丧着脸了。左右我还在翰林院挂着侍读之职,不过是兼个起居郎的差事,并未真的调离此地。日后相见的日子多着呢。况且……” 只见他微微扬了扬眉梢,笑容里透出一丝熟悉的狡黠与自信,“师兄,你理应为我高兴才是。这起居郎的位子,旁人或许视作烫手山芋,于我看来,未必不是一个大有可为的磨刀石,你等着看吧!” 贾环不再多言,从容地转向一旁惊魂未定的王文吉和黄子韬,微微颔首致意:“文吉兄,子韬兄,多有叨扰,见谅。告辞!” 言罢,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 身影穿过长长廊下,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跟着引路的太监李忠平,贾环默然登上了等候在外的青布马车。 车轮转动,碾过铺地的青石板,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哐当…哐当…”声,一路朝着巍峨耸立、气象万千的紫禁城驶去。 马车抵达宫门。 随着小太监一声拖着长腔的尖锐通传:“贾侍读到——”,他躬身下车,肃立在朱墙碧瓦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 皇宫,他已来过数次,当初的紧张已然淡去,然而此刻的心境,却与往昔截然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它不仅仅有着宏伟建筑带来的压迫感,更像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巨大旋涡入口。 贾环深吸一口清冽微寒的空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 这感觉,就如同一个刚刚熟悉了岗位、勉强站稳脚跟的懵懂新人,突然接到一纸“调令”,被猝不及防地抛向一个陌生而危机四伏的领域。 憧憬有之,但更深的,是沉甸甸的、挥之不去的忐忑。 随后,他被引入一处偏殿侧旁僻静的小值房。屋内陈设极为简朴,几案一张,硬木凳两张,壁上空悬一联。 李忠平并未落座,只立在窗前,背对着门口透入的天光,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贾环站在房子中央,默不作声,静待对方开口。 李忠平带着浓厚内监特有的、粘稠而滑腻气场的声调,开始一场漫长的提点。 实际上,李忠平说的内容与李蕴华的告诫大径相同,皆是“慎记、慎言、慎行”的警示。 “贾侍读,跟你,杂家就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李忠平的声音压得更低,缓缓转过身,偏暗的房间里,那双眼睛闪烁着难明的光,“贾侍读是个聪明人。史笔如刀不错,可这记事的刀,未必就要时时刻刻都磨得那么快、那么利。要学会……变通。” 他停顿了一下,舌尖轻轻地顶了顶上颚,强调着这句话的分量,“前面那几位,就是性子太硬,不懂‘曲中求直’的道理。路走得太直太急,前边若是堵死的墙,或是万丈深渊……那下场,啧啧,想来贾侍读也不愿步了他们的后尘吧?”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4章 上道 贾环始终垂手恭立,眼帘低垂,对李忠平每一句话都回应得极为恭谨谦和,没有引经据典的清高,更没有丝毫顶撞或质疑的意思,姿态放得极低。 或许他心里清楚,李忠平需要的不是认同道理,而是一个识相的表态。 这显而易见的恭顺姿态,让李忠平那张终年带着几分刻板霜色的白净面孔,罕见地松弛了下来,甚至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极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贾环的回答和态度,与之前那些傲骨嶙峋、视阉人为奇耻大辱的起居郎们,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些人,虽然嘴上不敢明言,可那目光里的鄙薄、浑身散发出的恨不得离他三尺远的清高气,都让李忠平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投鼠忌器。 没办法。身为阉宦,他最恨、也最不敢轻动的,就是手里握着史笔的记注官。 谁知道哪一天他会在那支笔下被怎么描摹?一句“内监干政”或“佞幸宵小”的帽子扣下来,便是千载骂名。 因此,不仅庆历帝厌烦这些如同影子一般跟在身后的起居官,他们这些伺候帝后起居的奴才们也打心眼里忌惮、憎恶。 今日前往翰林院要人,他的心情与贾环相似——同样是七上八下,顾虑重重。 遇到这么个花钱如流水、行事随心所欲的帝王,每当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皇帝外出惹了事端,早朝之上,首先遭到御史和谏官猛烈炮轰的,便是他们这些贴身太监。 皇帝不敢骂? 不要紧。 收拾皇帝身边的近幸阉竖,替天子清君侧,一样能搏个铮铮直臣的名声。 而且言官们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谁失势、谁看似不得宠了,攻击的矛头必然先落在他头上,一击毙命,防不胜防。 “贾侍读,”李忠平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板的公事语调,带着审视道:“杂家方才交代的这些,你可都听清了?” “回公公,小子都已听清。”贾环回答得毫不迟疑,声音平稳恭顺。 李忠平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点了点头:“嗯……可都有记在心里了?” “公公金玉良言,小子感铭五内,必当铭记于心,不敢忘记!”贾环态度诚恳道。 “嗯,”李忠平终于露出了明显一点的满意之色,“如此甚好。那你便在此稍候,听候旨意宣召吧!” 说罢,他微微点头,转身就要离去,手中拂尘挥动。 “公公请留步。”就在李忠平即将迈出房门的瞬间,贾环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拘谨。 李忠平迈出的脚步一顿,身形硬生生停住,缓缓转过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染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和隐隐的不耐:“贾侍读……你还有何事?” 此刻,李忠平心底掠过一丝不悦:刚才还觉得这小子懂事知趣,怎么又生枝节?可别临了给他惹出什么乱子来。 贾环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抬头,眼神飞快而谨慎地在狭小的值房内扫视一圈,确认门口的小太监离得够远,门窗紧闭,再无第三双耳朵。 这才极快地往前凑了小半步,低垂着眼睑。接着,他那只拢在宽大袍袖里的手极其隐蔽地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一个冰凉、圆润、带着沉甸甸分量的小东西——一枚小巧的金豆子便被递到了李忠平的袖口下方。 “公公…初次见面,仓促间不曾备礼。这是小子…小子…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还望公公…万勿推辞…万万莫要介怀小子唐突才是…”贾环声音压的极低,语气也夹带着急促与不安,似乎从没有没有做过这种事,话说到后面,声音几如蚊蚋。 李忠平定睛一看,当看清面前的金豆子时,眼皮不受控制的剧烈跳了一下。 全身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狸猫! 虽然递过来的东西被袖子遮挡了大半,可那触感和分量……错不了! 是金子! 是真的金子,而非银子。 这贾侍读,皇帝钦点的状元……这会竟、竟然在向他行贿? 这种事,何曾有过? 李忠平也是大开了眼界。 甭说侍读或是状元,就连以往到这儿来的起居郎,那个不是鼻孔朝天,一副赤胆忠心,铮铮铁骨的态度。 何曾有过像今日这般尊重。 这小子,难道真这般识趣、上道? 李忠平只觉得一股混杂着荒谬,震惊的巨大冲击让他喉头一紧。 他猛地抬眼,锋锐的目光直勾勾钉在贾环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本能的提防:“贾、侍、读……” 几乎是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气息已经开始紊乱,“你……你这是何意?” 李忠平全身绷紧,随时准备将袖中之物抖落在地,再厉声呵斥。 他吃不准,贾环到底要做什么。 这金豆子到底是想贿赂他,还是想以此来作为把柄要挟他? 李忠平心烦意乱,呼吸急促。 话说李忠平过激的反应,也让贾环大吃一惊,心猛地收紧。但他面上纹丝未动,依旧保持着那份拘谨姿态,喉结滚动了一下,方才稳住声音,坦诚布公:“公公恕罪,小子绝非有玷公公清誉之意……” 贾环微微抬起一点头,眼神恳切,“实是小子初入宫禁,对其中诸般规矩、禁忌实在惶恐无知,心中如履薄冰。日后行走宫中,若有行差踏错之时……尚、尚需仰仗公公能……能看在小子一片诚心、年轻识浅的份上,稍稍提点、照拂一二……” “这区区微物,真的只是小子的一点小小心意,绝无他意!还望公公……万……万勿见怪……”贾环迟疑、断断续续的声音,将一个新晋官员面对宫中潜规则的恐惧和无助,可谓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忠平的眼神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贾环的头顶,想看穿那副恭敬外表下是否藏着轻蔑或更大的图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值房里,只剩下两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李忠平的胸膛,几不可查地起伏了几下。 眼前这年轻侍读,态度恭顺得让他几乎挑不出错处,神情中的那份惶恐不安和急于寻求“庇护”的恳切,不似作伪。 尤其是那句“小心意”、“提点照拂”,更是说到了他心底里最在意的东西——权势和体面。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5章 清闲自在 “……” 又是几息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忠平的眼神变幻不定。 似犹豫,又似斟酌。 最终,锐利的锋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视和默许。 只见他拢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勾,将金豆子不动声色地纳入袖内深处的暗袋。 动作快如电光石火,若非一直留意,根本无从察觉。 金豆子落袋,他这才从鼻子里慢悠悠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声音恢复了那惯有的、带着一丝慵懒的粘稠感,既不算亲近,但也全然没了刚才的紧张和对立。 “宫里的规矩……”李忠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贾环一眼,“适才杂家已经说与你听了,咱们都是为陛下办差的人,” 他微微拖长了调子,拂尘在臂弯上轻轻一搭,“在里头行走,无论记什么事、碰见什么人,这心细二字还得排‘胆大前面。小心驶得万年船,自个儿把稳了才是正经。” 贾环松了口气,感激道:“小子愚钝,多谢公公提点教诲!公公金玉良言,感激不已!” 李忠平不再言语,只是从喉咙深处又发出一声短促而模糊的“嗯”,仿佛应付一声,又仿佛表示听到了。 随即不再看贾环,而是拂尘轻摆,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子退出了值房。 贾环独自一人,静静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宣召。 春风扫过宫墙,带起几片绿叶打着旋儿。 李忠平揣着袖笼,步履轻快,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心里头的熨帖,像刚饮了一盅温热的醇酒。 李蕴华这回办事真是地道,挑的人够机灵,够会来事儿!他在心底暗暗赞许。 走着路,他的思绪又飘远了。 还得是陛下圣明烛照啊! 先前觉得贾环这少年状元,或许是陛下念着贾元春情分,又或是贾府的恩情才格外恩宠,多少有点偏袒的意思。 刚才金豆子落袋……啧! 李忠平的指尖,在袖内无意识地捻着那颗小东西,啧啧赞叹。 这贾状元,何止是聪明,简直通透!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大人物,想必将来一定位极人臣,身居高位。 前面那些个不开眼的起居郎,要都能像贾环这般识趣,哪还用他多费心思? 该记录什么,不该记录什么,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岂不皆大欢喜? 李忠平心里打定了主意:这贾状元是个人物,这起居郎的位置他坐稳了,决不能轻易让陛下再动了换人的心思。 至少他得……得好好引导,让贾环坐稳了这个位置,如此一来对谁都好。 至于贾环是不是可造之材? 嘿,那都是虚的! 真正入眼的,是实打实的、圆润可爱赤金豆子。 银子?银票?金子? 宫里当差多年,李忠平什么没见过? 唯独这么“雅致”地送金豆子,可真是头一遭遇到。 要不怎么说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摘得状元头魁呢。 这脑子,这手腕,就该是状元! 送走了李忠平,贾环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下。他坐下来,手指轻轻敲着冰凉的紫檀桌面,心思开始活络。 李忠平收下了金豆子,这宫里的路子至少算是铺了一小块砖。以后,但凡他当值记录,李忠平看在金豆子的情分上,总该回护几分,少给他使绊子。 实际上,贾环早就打听清楚,前些个起居郎,没少被这些阉人明里暗里地搓磨。要么故意在关键时刻打翻墨汁污了史稿,要么使唤他跑断腿做些不相干的杂役。 更狠的,趁你值守打盹,故意大声喧哗将你惊醒,转头就告你个御前失仪…… 总之各种找茬。 起居郎都是翰林院出身的进士,自然受不得这些委屈,愤怒跑去找皇帝告状。 结果皇帝对他们本就心存芥蒂,哪里会真为他们去训斥这些身边贴心的老奴? 多半是招来更彻底的厌恶。 正是深谙此间腌臜,贾环这才将压箱底的金豆子,掏出来一颗当了敲门砖。 有钱能使鬼推磨,金子能直开天门! 贾环在窗明几净值房里,殿外有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廊下有太监宫女低语细碎的窸窣,唯独没有庆历帝宣召的口谕。 “我这是被晾起来了……”贾环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心底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像墨汁滴入清水,缓缓蔓延。 任谁被搁置大半天,滋味都不会好受。 原以为能见到庆历帝,现在看来是多想了。这样也好,无事无非。 若说第一日只是淡淡失落,那么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就是在消磨心神。 贾环规规矩矩地进宫点卯,换好衣袍期待着等候召见,结果同第一天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日子,捧起带来的经籍史书,坐在值房里看起书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殿门外,偶有人声渐起又渐息。 贾环就像被遗忘在宫殿角落的一件摆设,根本没有机会得见皇帝,更别说履行起居郎的职分——记录帝王言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连三天过去,耐性也渐渐烦躁。 经过了解,知道前面的起居郎,两天内必会见到庆历帝,可是他现在已经在这小房子里呆了三天时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 莫非……是有人设局在故意整他? 否则何须将他召入宫中,现在又让他一直呆在这小房子里? 不应该啊! 金豆子已经给出去,就算真的有人要针对自己,李忠平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御书房。 庆历帝坐在紫檀御书案后,案头堆叠如山的奏折中,一本朱批未干的折子被他随意地攥在掌心,却半晌未曾翻动一页。 “咚!” 一声闷响,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李忠平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身子伏得极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他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此刻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主子……奴才……奴才有罪……”李忠平的声音打着颤,悔不当初,“奴才不该擅自做主,将贾侍读带进宫来……奴才该死!” 庆历帝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李忠平的心头。他猛地一哆嗦,几乎要瘫软在地。 “现在知道错了?”庆历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讽,“嗯?谁让你带进来的?是你自己想带,还是李蕴华指使的?” 李忠平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要嵌进金砖里去。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细如蚊呐:“是……是李大人推荐的……贾侍读他……他也没有拒绝……奴才……奴才没多想,就……就把人带了回来……” “没多想?”庆历帝的语气陡然转厉,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冷若冰霜,“贾侍读刚入翰林,翰林院的板凳都还没坐热乎,他李蕴华就这么急着把人送出来?怎么,是翰林院容不下一个侍读,还是他对朕亲点的状元有什么意见?”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6章 贵人有请 御书房里,空气像是被金水浇铸过一般,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忠平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冷汗唰地就从额角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啪嗒一声,在金砖上晕开了一片湿冷的暗影。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陛下开恩啊!求陛下开恩呐……”李忠平带着哭腔,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破碎又颤抖,在空旷的大殿里回旋着。 只见他跪伏在地上,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会这样,不管怎样都应该先知会庆历帝,而不是擅自主张将贾环带进宫。 庆历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两只眼睛瞪得像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盯着李忠平的脸,心中压抑着一股能焚毁一切的怒火。 庆历帝为何动怒? 或许他也知道,起居郎是个苦差事。 又或许是怀疑李蕴华其他目的。 起居郎这种苦差事,翰林院随便派个人来都行,为何偏偏把贾环派了过来。 李蕴华,到底在打的什么主意? 是故意这么安排,还是另有深意? 贾环是六元及第的状元,单是这一层身份,就不该兼起居郎这苦差事。 何况,湖广灾情,国库空虚,没有人愿意出谋划策之际,是贾元春义无反顾将自己压箱底的体己钱全部拿出。 这份心意,庆历帝一直记在心里。 再者,贾环也送了一批银子进宫,贾元春又是一分不剩全部献了出来。 庆历帝身体向后靠,略显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姐姐把私房钱掏空……贾环又主动送进宫这么大一笔银子……现在倒好,”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全是自嘲和无奈,“居然让人家来做起居郎这种苦差事……这算怎么回事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说朕刻薄寡恩、寡廉鲜耻啊?” 庆历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御案上摆放好几天,一个字都没动的奏折。 心中萦绕着一阵前所未有的焦躁。 下一刻,庆历帝“唰”地一下站起来,沉重的龙袍下摆扫过冰冷的金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蛇在地上爬行。 “罢了……起来吧,下不为例!”庆历帝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变成了一声无力的长叹。 李忠平就像得到了大赦一样,整个人差点儿虚脱了,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主隆恩”。 起身的时候,双腿发软,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可他还是强撑着站稳,偷偷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庆历帝低着头不语,脸上神情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李忠平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屏住呼吸,倒退着悄悄退出了殿外。 殿外的微风吹过来,本来应该让人觉得凉爽,可李忠平却觉得背上那层冷汗早就冰凉黏腻,把内衫都浸透了。 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可贾环那边……他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这事儿,肯定还没完呢。 “贾状元……贾状元……” 话说贾环在廊下停住脚步,本来想透透气,驱散一下宫里这让人窒息的闷气。 没想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唤。 那声音不大,却特别清晰,就像一根冰凉的丝线,穿过御花园里飘动的花香,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贾环脚步一下子停住,猛地一回头。 周围朱红色的墙,碧绿的瓦,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最近太操心,累出幻听了? 仔细一想,这两天似乎也没啥特别劳心的事儿。 等他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差点没被吓得叫出声来。 因为有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就像鬼一样贴在不远处。 “呼……”贾环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心像擂鼓一样“砰砰砰”地狂跳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稳住。 定睛一看,来人穿着紫袍,脸白得没有胡子,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是郭公公。”贾环轻轻呼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悸,拱手行礼,语气恭敬道,“在下失礼了。” 来人正是太监郭胜,手里拿着拂尘轻轻扬了扬,姿态悠闲地回了一礼:“杂家见过贾状元。” 贾环心里念头转得飞快,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继续保持着恭敬的样子问道:“不知郭公公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郭胜慢慢地走上前,几乎贴着贾环的衣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神秘:“有个贵人惦记状元郎很久了,特意让杂家来请您。状元郎,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贵人? 贾环一惊,心里念头一闪,已经有七八分的猜测。 想到有可能是那个人,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微微躬身:“在下遵命,还请公公带路!” 贾环跟在郭胜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脚步轻快又稳重。 宫道回廊幽深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青砖地上“嗒嗒”地响着,单调又单调。 郭胜就像一匹识途的老马,脚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贾环紧紧跟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郭胜在一座小巧玲珑、被花木掩映着的宫苑前停了下来。 郭胜回头给了贾环一个让他别着急的眼神,快步走到游廊下,跟一名垂着手站在那里的蓝衣宫女小声说了几句话。 蓝衣宫女听了,一双杏眼一下子亮了起来,飞快地瞥了一眼安静候立的贾环,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好奇,然后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匆匆闪身进了殿里。 没过一会儿,蓝衣宫女又出来了,对郭胜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郭胜这才侧身让开半步,声音就像在耳边吹过的风一样轻:“贾状元,贵人正在殿里等着您呢,请进!” 殿里光线昏暗,高高的窗户透下来微弱的天光,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斑,隐隐约约有清雅的沉水香气飘动着。 贾环目光低垂,缓缓地踏了进去。 殿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光站着,姿态窈窕,华服在微光里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轮廓,但已经能感觉到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打量着那身形轮廓,透着几分久违的熟悉感。 贾环心怦怦直跳,不敢多看,依礼就要下拜:“微臣贾环,参见……”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哭诉 鉴于自己曾有过革职的经历,贾雨村对此案格外上心,决心秉公办理。 当他得知被卖的丫鬟,竟是与自己有过大恩的甄世隐之女英莲时,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仆役的提醒,却让他心生犹豫。 原来仆役拿出一护官符,上面写着: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得正是薛家。 而这犯了人命的薛蟠,正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子弟。 若秉公处理此案,恐怕会得罪朝中权贵,致使自己陷入困境,甚至有让自己陷入再次被革职的危险境地。 正当贾雨村为此烦闷之际,又收到了贾政的来信。 信中的内容,让他更加辗转难眠。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贾雨村最终放下了心中的坚持。 最终,他仅让薛蟠赔付了些许钱财,便草草结案,糊涂了事。 此案虽已了结,但心中的愧疚与无奈,却让贾雨村久久难以平复。 薛家三人自应天府事毕,即刻启程前往金陵。 临近金陵之际,薛蟠得知舅舅王子腾升任九省统制,奉命巡查边关,心中窃喜。 暗忖:舅舅不在京城,自己便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于是,薛蟠向母亲提出在外居住的想法。 岂料薛姨妈早有打算,她带着儿女直奔荣国府而去。 薛蟠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只得无奈地随母亲入住贾府。 林黛玉的到来,已让贾宝玉欢欣不已。 今日又闻家中新添一位佳人,其貌与林妹妹不相上下,心中不由喜出望外。 高兴之余,竟一连吃了三碗饭,比往日多出两碗,直把贴身侍奉的袭人吓得花容失色。 袭人不明其故,误以为贾宝玉对她照顾不周心生不满,于是委屈地低语:“二爷何必如此?倘若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尽管直说便是,何必狂吃这么多碗饭,让人徒增担忧呢...” 贾宝玉轻轻放下手中的碗,望向袭人,眼中满是困惑。 “姐姐,你为何如此说?” 袭人眼中泛起泪花,声音带着几分呜咽:“难道不是因为二爷对我的照顾有所不满,才这般狂吃猛食,虐待自己吗?” 贾宝玉闻言,顿时笑出声来。 起身走近袭人,凑近她的耳朵,低声细语道:“姐姐,你多虑了。我之所以多吃,是因为家中新来了一位佳人,我心中欢喜,食欲大开。” 袭人听后,将头扭向一边,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故作生气地道:“原来,原来二爷是因为这个...哼!二爷真是坏,竟让我误会了。” 贾宝玉见状,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哄道:“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能生气。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家中更加热闹,并无他意。你可知道,我心中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贾宝玉的心情愈发急切,一颗心早已飞到梨花院。 急忙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裳,随后便兴致勃勃地奔向梨花院。 薛家入住贾府,对贾环而言,不过是个寻常的消息,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少波澜。 平日里也难得一见,又何来太多的感触呢? 实则贾环心中也有好奇,想要窥探其庐山真面目。 可惜,王夫人对他向来冷淡,想要通过她引见薛宝钗,难如登天。 贾环虽然对此事不以为意,但赵姨娘却是另一番心思。 得知薛家入住贾府,并被安排在梨香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怒火。 这不,她又来到贾环这里,满脸怨气地发牢骚,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吐出来。 环哥儿,我苦命的环哥儿哟…”赵姨娘一进门便泪流满面,哭得如同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我们…我们在这府里,过得简直连一些外人都不如…不,连猪狗不都如...” 啊不是,赵姨娘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贾环虽然对此类场景已有些习惯,但见自己生母如此伤心,还是忍不住问道:“姨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姨娘却并未直接解释,只是继续小声抽泣,自责不已。 “环儿,都怪姨娘,是姨娘不好,姨娘害苦了你…” 贾环听得一头雾水。 心中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耐着性子再次追问:“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咋还得哭得更厉害了呢? 赵姨娘哭泣着,雷声虽大,但却不见雨落下。 贾环无奈,只能在一旁默默陪着。 心想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再慢慢询问事情的缘由。 “环儿,娘心里难受啊,为你感到不值...”赵姨娘哽咽着,终于道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那林姑娘来了府里,可以同老太太一起居住,薛家一大家子来了,就住进了梨花院,合着...合着不是府里没有多余的院子,而是没有你我二人的院子...呜呜呜...” 赵姨娘继续抽泣着,倾诉着心中的不满,“且不说外人一来,丫鬟小厮配了十来个。我们环儿都八岁多了,身边却连半个丫鬟都没有,娘这心里,实在委屈得紧。” 贾环听了,心中一阵触动。 原来母亲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觉得自己在这府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但又能怎么办呢? 哭,只会徒增伤悲。 这点贾环做不来。 他从不沉溺于无用的伤感,更不会去做那些杞人忧天的事。 赵姨娘却有着她自身的局限性。 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情感表达,都与贾环截然不同。 作为母亲,赵姨娘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公平的待遇。 每当看到贾环在府中受到冷落,她的心中便涌起委屈和不平。 她想要为贾环争取更多,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将这种不满和委屈化作泪水,倾诉给贾环听。 贾环理解母亲的苦心,也感激她的关爱。 但他知道,在这个府里,想要得到公平并非易事。 只有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争取到更多...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7章 讨价还价 贾环冷眼瞥向周瑞家,满脸不屑。 随即转向王夫人,目光如常,自信满满,仿佛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太,事实清楚,周瑞家已自认其罪。敢问太太,打算如何惩处这胆大妄为的奴仆?”贾环带着一丝冷笑,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周瑞家急得泪眼婆娑,慌乱辩解:“我没有…是赵姨娘她非要拦我…” 贾环不为所动,断然道:“打了便是打了,无需多言。” 说着,他直接略过周瑞家的,将目光望向王夫人,嘴角微扬,轻声道:“孩儿始终深信,太太去府里最为人公正的,府中的人皆知这一点,我亦相信太太一定会给孩儿和姨娘一个公正的结果。” 贾环步步紧逼,言辞犀利,让王夫人感到一阵犯难。 王夫人本想以让周瑞家的简单认个错,然后将此事糊弄过去。 但贾环却紧逼不舍,巧妙地用“整个府里都知道太太是个公正的人”这句话,将自己置于了道德的最高点,让她无法轻易反驳。 王夫人脸色微变,她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贾环:“哦?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周瑞家有过错,那你说说看,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置她?” 王夫人将处置的主动权交给贾环,实则是设下一个陷阱。 她精明地算计着,只要贾环敢提出具体的处置方案,她便有借口对贾环发难。 一个庶子,竟敢教她这位主母做事? 简直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届时,只要贾环掉入陷阱,她只需稍稍一怒,便能轻易地将贾环拿捏在手中,同时还能将先前的所有怒火一并发泄出来。 王夫人的算计,贾环又岂会不知? 他深知王夫人并非真心愿意听取意见。 而是想以退为进,降低他的警惕心,从而寻找机会反击。 贾环并非愚笨之人,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想当然,自己好不容易占据了主动权,必须紧紧咬住周瑞家的动手这一事实不放,方能为自己和姨娘争取到一线生机。 除非王夫人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名声对于王夫人而言,重要性不亚于她的生命。 这,便是贾环的取胜之道。 贾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道:“太太是府中的掌权者,对于贾府的规矩自然是了如指掌。至于周瑞家的如何惩治,太太的经验自然远胜于我。” 王夫人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 她的眉头紧皱,双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满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 原本以为自己的计策能够轻易让贾环上钩,却不料他如此机警,竟然完全没有中计的意思。 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暗暗咬牙,心想这贾环倒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必须尽快除掉才是。 可是眼下,她还没有找到好的办法。 王夫人压下心中的诸天怒吼,咬牙道:“念在周瑞家的只是想惩戒犯错之人,对于你和赵姨娘并非有意冒犯,罚她两个月的月钱,作为赵姨娘的赔偿。你看如何?” 王夫人暗暗咬牙,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心想这贾环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徐坤如何也要尽快想办法除掉他才是,否则一旦让他成了气候,恐怕会成为不小的威胁。 可是眼下,王夫人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 如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换上一副相对平和的语气说道:“念在周瑞家的只是想惩戒犯错之人,对于你和赵姨娘并非有意冒犯,我决定罚她两个月的月钱,作为给赵姨娘的赔偿。你看如何?” 贾环闻言,并未立即回应。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赵姨娘,后者见状连连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的满意。 然而,贾环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的目光又从赵姨娘身上,移向了那凳子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贾环心中清楚,此刻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逼急了王夫人,对方定会找借口不放他们离去。 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 何况王夫人比狗要厉害。 但也不能就此罢休,至少要将赵国基家的带走,否则等他们的事情解决完,王夫人很可能会再次将怒火,发泄在赵国基家的身上。 届时,即便他想施救,恐怕也无能为力。 故而,他心中有了决断。 接着看向王夫人,缓缓说道:“太太的决定,孩儿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赵国基家的此刻昏迷不醒,还需请大夫诊治。孩儿想带她回去,等她醒来后再送回来,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听闻贾环的请求,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 她不想轻易放走赵国基家的,但一时间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加以拒绝。 于是在心中暗自咒骂贾环的狡猾,最后无奈地选择暂时妥协。 随之,她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也罢,就如你所愿。不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赵国基家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既是犯错之人,日后便不必再送入府中,当作府内从无此人即可。” 王夫人的话语虽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宣判赵国基家的命运。 事实上,王夫人心中极为不悦,对于未能严惩贾环感到愤懑。 但她清楚,此时若不放人,贾环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此次对周瑞家的惩戒,也不过是象征性地罚了些月钱,对她而言并无实质性损害。 现在,只要她肯让步,此事便可暂时告一段落。 王夫人虽满心不甘,但也知晓此刻的妥协实为权宜之计。 不过,她决定要借此机会,来彰显自己的威严,那就是将赵国基家的逐出贾府,以此警示众人:得罪她,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赵国基家的驱逐便是前车之鉴。 赵国基家的一旦被逐出贾府,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赵国基一家必将为请医问药而倾尽所有。 这样的结果,王夫人略感满意,似乎找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太太,赵国基家的身受重伤,这样恐怕...”贾环皱着眉头,迟疑道。 王夫人打断了他的说话,以势压人道:“怎么,你要为这样卑贱的奴仆求情?” 贾环松了口气,故作一本正经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既然要将人赶出去,至少也要将卖身契一同送走方是,这样也能显出太太您的慈悲之心。”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热闹热闹 话说到这一步,薛姨妈心中的不满,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是王夫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再次不满起来。 王夫人顿了一下,继续开解道:“香菱也不过是个普通丫鬟罢了,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们这样的身份,这天底下,什么样姿色的丫鬟找不到?” “你呀!也不要太过分宠溺蟠儿,不然迟早会给他养成纨绔的性子。” “当然,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我会加倍补偿蟠儿的,府里的丫鬟数不胜数,姿色更是不比香菱那丫鬟差,你且看喜欢哪几个,我都做主一并送给你。” “或者等蟠儿回来,看他都喜欢哪几个,我都能送给他...” 薛姨妈听到这一番话,脸色一垮,瞪着两只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王夫人。 实在难以相信,她这个姐姐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呵呵...轻飘飘的一句普通丫鬟,送了就送了,这话说得多么的轻巧。 香菱是普通丫鬟不错,但也是用的舒心、贴心的普通丫鬟。 再说,金钏不也是普通丫鬟? 怎么贾宝玉闹上一闹,你就舍不得给出去? 提到宠溺,更是让薛姨妈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溺爱薛蟠不假,可是王夫人对于贾宝玉的溺爱,也丝毫不比自己少啊! 现在倒好,不仅自作主张送出了她的丫鬟,还反过来教育她不要溺爱儿子。 当真是一种讽刺! 此刻,薛姨妈心中对于王夫人的不满,悄然间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到底是亲姐妹,即使薛姨妈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有要对王夫人发火的意思。 只是那份对王夫人的信赖与尊重,在此刻悄然间褪去了几分光华。 贾环回到梨香院,彩霞和赵姨娘闻声走了出去。 赵姨娘目光往前一瞥,看见贾环身后跟随的一行人,不禁瞠目结舌,满脸愕然。 原本她以为,王夫人会吝啬于人手,或有意轻慢,未曾想到竟如此的大手笔。 五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加上两个经验丰富的婆子,拢共七个人,令她先前的种种猜忌瞬间化为乌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 赵姨娘审视着这群新来的丫鬟,只见她们个个姿色出众,眉清目秀。 单论姿色而言,她们丝毫不输于彩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转首望向贾环,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带着几分惊喜与疑惑:“环儿,这几个都是太太为梨香院挑选的丫鬟?看来倒是都长得不错!” 贾环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至于丫鬟们的样貌这点,他其实没怎么在意。 只要踏实肯干,对主子忠心即可。 赵姨娘高兴,彩霞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尤其见到这些丫鬟,一个个容貌都不输于自己,心中难免有些担忧与害怕。 突然,赵姨娘注意到了香菱,惊讶道:“咦!香菱这丫头怎么也跑来了这里?” 面对赵姨娘的疑惑,贾环并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如实告知了她。 听到解释,赵姨娘愈发地惊讶,觉得王夫人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些。 在赵姨娘看来,王夫人的态度转变,皆是因为儿子身份的变化。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光芒,脸颊上绽放出两朵绚烂的红云,整个人被喜悦的泡泡包围,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快与兴奋。 彩霞听罢,目光随之望向香菱,眸光中既有打量,也有防备警惕。 香菱原本是薛姨妈的丫鬟,现如今出现在了这里,很难担心她没有其他想法。 贾环轻轻一咳,眸光缓缓扫过丫鬟婆子们,神色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丫鬟们闻言,脸色微变,紧张与不安如涟漪般在她们之间悄然蔓延。 霎时,她们挺直腰板,双手不自觉地交叠于腹前。 望向贾环的目光中,既有敬畏又带着几分无措。 她们不敢发出丁点动静,生怕自己任何一丝不慎,都会触怒到这位新主人。 贾环语调沉稳,略带几分清冷道:“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梨香院。其次,你们既然来了梨香院,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本来这么点大的地方,是用不着这么多人的,何况我向来喜欢清净,不习惯被打搅,人数自然是越少越好。故你们在此,务必要恪守自己的本分,安分守己。倘若你们中有谁不慎逾越规矩,或生事端,那就只能自寻出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虽然他不是个迂腐之人,但也知道规矩的重要性。 规矩需要提前定下,免得将来有人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此言一出,丫鬟们心中的弦紧绷至极,面色更添几分凝重。 彼此间对视一眼,皆是满眼的谨慎与不安,就连呼吸也小了几分。 稍微停顿,随后又补充道: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由彩霞当家。” “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言片语,直接奠定了彩霞的地位。 彩霞闻听此言,心中悬而未决的巨石终于落地,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刚刚她还有所担忧,贾环有了这么多丫鬟,自己或许会在贾环心中日渐淡去。 这份忐忑与不安,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的心房。 而今贾环的话,犹如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她的心房,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交代了几句,贾环就走进了正房。 其他事,就交由彩霞去处理。 彩霞微笑着到:“三爷刚刚的话,希望你们都能铭记于心中,切不可逾越规矩,或生事端。至于其他事,你们也不要担心,只要规规矩矩做事,就没人会欺负你们。” 搬进了梨香院,贾环决定喊上府中亲近的人,好好庆祝一下,权当乔迁之喜。 于是立马喊来了赵槐,让他着手去买些必要物品。 同时喊来了彩霞,告诉了他的想法。 彩霞听后,满脸赞成,只是一听到要花钱,心下就又有了些犹豫。 贾环看出了她的纠结,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个吝啬的管家婆。 “东西我已经让赵槐去准备,你且派人去与二姐、三姐和四妹说一声...” 彩霞这下没辙了,只能按照贾环的吩咐去做。 耗时几近两个时辰,赵槐终于将物品悉数购置齐全并运回梨香院。 诸事皆备,梨香院内一派喜庆祥和之景。 贾迎春、贾惜春也已到场。 众人笑语盈盈,为梨香院添几分温馨与热闹。 唯独贾探春,迟迟未见其影。 或许是另有琐事缠身,亦或性情使然,不欲参与此番欢聚。 其实不来,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贾环心中虽有微澜,但也能淡然处之,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喜欢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请大家收藏:()穿越红楼:重铸贾府荣光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