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渣男，打贱女，重生嫡女她掀翻全京城》 第一章 万箭穿心！ 大雍朝，京城郊外。 定远侯夫人，沐心暖，此时正一脸悲愤地看向了对面的那个俊美的男子！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相守了五年的夫君，而此时，他的怀里，则是拥着自己曾经以为是最好的妹妹，沐心瑶！ 他们二人此时正眼睁睁地看着沐心瑶，被人手举了弓箭，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她包围其中！ “为什么？阿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沐心暖的声音里，已是带了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沐心暖，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以为你是谁？如果不是看中了你背后外祖家的势力，我又怎么会娶你这个木讷的呆子！” 金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底的厌恶之色，似乎是再多看她一眼，自己就会吐出来一般！哪里还有往昔的温柔缠绵。 “不！你不是说过，你是爱我的，我助你斗赢了你的兄长，让你登上了定远侯的位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自己有一个镇国将军的外祖家，还能怪得了谁？哼！是你的外祖父和舅舅们太蠢，不 肯相助于明王，如今，人头落地，也是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沐心暖的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对面的金辉，“你，你杀了我外祖父？” 金辉却是不愿再与她多言，而是转头温柔地看向了自己怀里的沐心瑶，“瑶瑶，你看到了？等她死了，你就是我定远侯的正室夫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于你了。” “谢谢你，阿辉。你待我真好。”沐心瑶娇媚柔弱的声音，引得金辉一阵欢喜！ “是你！沐心瑶，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为何要帮着他如此害我？我们可是亲姐妹呀！”沐心暖不明白，沐心瑶虽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可是自己一直是待她不薄，甚至是还曾为了她，而顶撞了外祖母，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帮着金辉来害自己？还害了自己的外祖一家？ 沐心瑶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忍，“阿辉，你让我上前跟姐姐说两句话吧，到底也是我的姐姐，就算是以前她对我再不好，我也不能一点儿都不顾念我们的姐妹情分。” 沐心暖听了，则是登时色变！这是什么意思？再看看金辉对她的温柔情深，猛然间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炸裂了开来！ 原来如此么？ 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多才，特别是对于一些政事上，对金辉的帮助可谓良多，可是没想到，自己竟是输于了这后宅之争？ 想想以前，在自己面前这个妹妹总是扮作极为乖巧柔弱的样子，就连当初金辉醉酒，竟然是强了她，她也只是偷偷抹泪儿，如今看来，这一切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 沐心暖一时竟然是笑了出来，眼睛里的眼泪，也是一并涌出了眼眶！ 真是蠢！自己竟然是被这个可爱的妹妹，给骗了这么多年！想想自己刚成婚不久，她就那么凑巧地被金辉给强了！而金辉对此的解释，一是醉酒，二是将她当成了自己！可笑自己竟然是相信了！ 沐心暖的笑越来越浓，脸上的眼泪也是越来越多！而此时，沐心瑶，也是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你也别怪妹妹心狠，谁让你是嫡出，而我只是一个庶出呢？即便后来我娘成了继室，可那会儿，我已经是成了侯爷的小妾。如果你不死，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妾，我的儿子，永远都是庶出的。你让我如何能心安呢？”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早有算计了？你不过就是想要这正妻之位罢了，拿去就是！何苦还要牵连外祖一家？” “哼！沐心暖，你搞清楚了，那是你的外祖一家，不是我的外祖，我母亲姓宋，可不姓李！” 沐心暖的心瞬间便凝到了冰点！ 是呀，自己的母亲姓李，可是那沐心瑶的生母却是姓宋！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呢！竟然是会以为她们真的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亲姐妹了！原来这一切，竟然不过就是一个局！一个要她性命，谋她财产，害她亲人的局！ “你放心，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这会儿都已经是过到了夫君的名下！有了这些财产，你说，夫君以后的仕途，是不是会走的更顺呢？” 沐心瑶在笑，那眼底的得意、张狂，此时是毫不掩饰地全都涌现了出来！ 沐心暖看着眼前的沐心瑶，才终于明白，对于这个妹妹，自己一直就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的！ “沐心暖，看到你快死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沐心瑶的声音再低了几分，“你可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是我娘给她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可以让人越来越虚弱，哦对了，还有 你的那位可爱的弟弟，你知道他是如何滑进了荷塘吗？” “你！”沐心暖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将沐心瑶直接给吞入腹中！ “你疯了！那也是你的弟弟！” 沐心瑶不屑地撇撇嘴，“沐心暖，你还真是蠢呢！如果你的弟弟不死，我的弟弟，又怎么会继承了父亲的家业？你的母亲不死，我的母亲，又怎么会成为继室呢？所以说，是他们碍了我们的路在前，怪不得我们！既然你与他们如此地情深，那就下去陪他们吧！” 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沐心瑶甜甜一笑，“对了，你说，如果是没有祖母的授意，我们母子三人，又怎么可能会得逞呢？” 沐心瑶说完，再不多看她一眼，直接就回到了金辉的身边，嫣然一笑，乖从地倚在了他的胸前。 而她先前的话，则是成功地让沐心暖呆怔在了原地！ 直到那箭羽没入了她的胸间，她似乎是仍然感觉不到疼！当箭雨全都射过来的时候，沐心暖的眼睛仍然是直直地看向了沐心瑶！ 万箭穿心！ 沐心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终于，还是不甘地倒在了地上，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那片阴暗的天空！ 第二章 十年折磨！ 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有什么东西在沐心暖的眼前开始慢慢地绽开，像是一朵白色的牡丹，越来越大，越来越薄，越来越淡！ 透过了那薄薄的一层白雾，似乎是看到了母亲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而弟弟则是被人推到了荷塘之中，外祖父，舅舅，他们全都是身首异处，到处是血！ 恨吗？怎么能不恨？可是沐心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她甚至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瞳孔在逐渐放大！这样的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 一抹自嘲的苦笑，漫上了唇边，娘，弟弟，外祖父，舅舅，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反倒是害了你们！若有来世，我定然是不会再瞎了眼，看上了这只中山狼！ 沐心暖眼前的东西，渐渐散去，意识也终于是开始涣散！等金辉和沐心瑶靠近时，沐心暖的眼睛仍然是大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沐心瑶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哎呀！” 感觉到了怀里的娇人的身子在打着颤，金辉看向了地上的尸体，更是多了一抹厌恶，“哼！死前不招人待见，死后竟然是还想着来找爷的麻烦不成？” “来人，将尸体扔到了河里喂鱼！” “是，侯爷。” 没有 人看到，一个透明的沐心暖，就站在了自己的尸体的旁边，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丢入了河中，顺着河流起伏着，此时她早已是感觉不到了什么是痛！倒不是没有了心，而是一个人痛到了极致，不是麻木，就是极度的恨了！ 看着你侬我侬的金辉和沐心瑶，沐心暖这会儿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无耻！什么是狼心狗肺！ 沐心暖的游魂竟然是真的停驻在了阳间，她的脸上早已是看不出什么伤痛，看不出什么气恼！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是鬼，是一缕游魂！ 她亲眼看着金辉十年间，大权在握，由定远侯升为了定远公，亲眼看着沐心瑶，由侯夫人，晋为了正一品的公爵夫人。亲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儿子，一天一天长大！ 亲眼看着沐心瑶的弟弟沐清远继承了沐家的家业，官运亨通，扶摇直上！而这一切，原本都该是自己的弟弟的！如今呢？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一个笑话！对于自己那忠厚的父亲，又何尝不是？死在了亲生儿子的手中，父亲想必，也是恨的吧！ 不止如此，直到了自己死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婚后五年一直无 所出，竟然是被宋氏这个贱人给害的！ 她竟然是在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绝子汤！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简直就是该死！枉费自己在母亲死后，还真心地拿她当了自己的母亲来对待，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就被她们母女俩谋划好了！ 如果不是因此，她又怎么会总是在金辉面前，觉得有些亏欠？又怎么会在活着的时候，在沐心瑶的面前，有些自卑？ 沐心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痛了！知道自己被宋氏算计至此，她也不过就是苦笑一声，都是自己眼拙，还能怪得了谁？将杀母仇人，奉若亲母！将夺了自己夫君的恶毒女人，视为了亲妹！ 是她傻！是她蠢！是她自己活该！ 可是外祖一家，又是何其无辜！竟然是成为了明王和金辉的踏脚石！ 沐心暖除了恨，还是恨！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没有了全尸，也就罢了！竟然是还魂魄不得入冥府，眼睁睁地让她看着这对仇人在世间过得是多么快活，多么自在！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倍受煎熬的？ 此时若是有人出现在眼前，能答应帮她报仇，她宁可是魂魄散尽，只为报了杀母灭族之仇！ 只是 怎么可能？她是鬼！她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听到！又怎么会有人来帮自己一把？ 再次孤零零地飘到了母亲的坟前，早已是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她便是有心为母亲整理，也是心有余而半分力都使不上了！ 自己一遍遍地伸出手来，穿过了母亲的墓碑，沐心暖想哭，可是她是鬼，没有眼泪！这种痛苦，已经是折磨了她十年了！ 她亲眼看到了外祖父等人的尸体，亲眼看到了父亲被沐清远和宋氏害死，亲眼看到了曾经的好友亲戚，一个个地死在了那对贱人的手里！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她痛苦的？还有什么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人的尸首曝于荒野，更让她自责的？还有什么是比让她亲眼看着父亲饮下了那毒酒，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比这个更为无助的？ 当她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亲人好友，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惨状，却是无可奈何！沐心暖的心里，除了恨，再没有了其它！ 沐心瑶，金辉，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是真有来世，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我若是不能亲手结果了你们的大好前程，不能亲手毁了你们的美梦， 我就不叫沐心暖！ 沐心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母亲的墓碑，上面母亲的姓氏，都是已经不太明显了。 沐心瑶，沐清远，宋氏！你们等着，这一世，我无法手刃你们，竟然是没有化为了厉鬼去纠缠你们！那你们就等着，今世之仇，我必定是生生世世不忘！将来我便是到了奈何桥上，也绝不会喝那孟婆汤！我今日之痛，定要让你们百倍地品尝！ “母亲，您总是教我与人为善，可是女儿一生为善，即便是当初帮着那只中山狼算计他的兄长，也没有用过太过歹毒的计策！为何女儿要遭此厄运？外祖母一生为善，可是到了，又得到了什么？母亲，女儿明白了，与善人为善，那是良善，是好事！可是与恶人为善，无异与助纣为虐，作茧自缚！母亲，女儿发誓，若有来生，定然是只作恶女，再不动善心！哪怕是死后入了十八层地狱，女儿也定然是要比那些奸人更恶！” 沐心暖早已是没有了眼泪，可是眼睛仍然是觉得酸涩。倏地，只觉得眼前母亲的墓碑似乎是晃动了一下，再接着，便失去了意识，昏迷前，她则是想着，莫不是自己该去地府了？终于是有牛鬼蛇神，来接自己上路了吗？ 第三章 重回十岁！ 痛！怎么会再次感觉到了切肤的痛？胳膊上强烈的痛感，侵袭着沐心暖的大脑！ “夫人，小姐醒了。”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沐心暖的眼睛，也在此时睁开了。 “暖儿，你终于醒了！快让母亲瞧瞧，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沐心暖呆了呆，眼前这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不是母亲，又是何人？只是，自己莫不是在做梦？不对！沐心暖甩了甩头，自己都死了，一个鬼魂，做什么梦？ 许是甩头的动作有些猛了，沐心暖竟然是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傻丫头，你才刚刚醒，快别乱动。”李氏说着，就赶紧吩咐道，“快去请府医，再派人去告诉老爷，就说大小姐醒了。” “是，夫人。” 听到了身边丫头春桃的声音，沐心暖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还活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自己在十岁那年，有一次贪玩儿，竟然是学了弟弟去爬树，结果没有爬上去，反倒是将自己给摔了，还伤了胳膊。 “母亲！”沐心暖的声音虽然是有些低，可是不难听出里面的激动。 “我的儿，总算是醒了！你可是要吓死母亲了 。”李氏的眼眶一红，又拿了帕子拭了眼角。 沐心暖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笑道，“母亲快别哭了，女儿不是好好儿的吗？” “你这孩子，什么不好玩儿？偏要去学人家上树！简直就是一点儿也不守规矩。”李氏是又急又气道。 沐心暖知道母亲这样说自己，最主要的，也是心疼了！只是还没等她张嘴说话，就听到了门帘的响动声，是自己的弟弟沐清轩来了。 “姐姐可是好些了？” 沐心暖再看到了弟弟这张稚嫩的小脸儿，心中的激动，自是难以抑制！前世，这个弟弟，是最早离开自己的亲人，也正是因为弟弟的离开，母亲后来伤心过度，缠绵病榻，整日以泪洗面，也渐渐地就失了宠，反倒是成全了那个宋氏！她在父母中间，挑拨离间，害得母亲最后身死，也没能见得了父亲的面！ 当然，这些，也是在她死后，在人间游荡之时，才知道的。这其中，故然是有宋氏的刻意挑拨，可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弟弟的离世！ 时隔多年，竟然是再见到了活的好好儿的弟弟，沐心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想个法子，如何让弟弟避免了那场 祸事！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今年吗？ “好弟弟，我没事了。倒是也让你跟着担心了。” “你还向着他说话！如果不是这个皮猴子撺掇着你去学爬树，又怎么会伤了你？”李氏不满道。 沐心暖淡淡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示意让沐清轩靠过来，“弟弟，你这几日可有好好上学？” 沐清轩倒是极为乖觉地点了点头，他自小便与姐姐亲近，许是两人差的年岁少，才两岁，是以两个人在一块儿，便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姐姐，都是我不好，等你好了，我做那种树枝笛子送给你。” 沐心暖的心头一暖，这树枝笛子，其实就是拿了这新发芽儿不久的树枝做的，其实是并不算有多费事，只不过，想要做出来的笛子吹的又响又亮，还是有些技巧的。 “好，姐姐等着。” “可是阿暖醒了？”听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沐心暖的心头一跳！前世，自己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了沐清远的手里，那杯毒酒，最后竟是让父亲的肚子疼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最后才类似于肺病而死！比起母亲等人来，父亲受的罪，可以说是最大的！ “父亲 ，都是孩儿不孝，劳父亲忧心了。”沐心暖今日一睁眼，接连见到了三位早已过世的亲人，自然是情绪激动！这会儿看到了身体康健的父亲，这眼泪，登时便落了下来。 “快别哭了！瞧瞧，我的阿暖都这样大了，还会哭鼻子了！”沐长安取笑道。 沐心暖也是扑哧一声，带着眼泪就笑了起来，“父亲坏！就会欺负阿暖。” “好好好！父亲坏，就你母亲好，成了吧？”沐长安见宝贝女儿笑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在床边儿的软凳上坐了，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才道，“还好没有摔坏了我们阿暖的脑袋，要不然，我这么聪明的女儿，再上哪儿去找？” 李氏听了，也是有些忍不住道，“老爷也真是的，哪有您这样宠孩子的？小心再将他们宠坏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自己的儿女，我不宠着，谁宠着？”沐长远说了，看到了儿子这会儿正是有些胆怯地躲在了夫人的身后，脸一板，“清轩，过来。” 沐清轩听到了父亲一叫他，身子便是一颤，知道这顿责罚是免不了了！有些求救一般地看向了沐心暖，见沐心暖只是冲他轻摇了摇头，眼底 还含着笑，心里就有底了。 仗着胆子到了父亲的跟前站了，“父亲，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带姐姐玩儿这种危险的游戏了。” 沐长安此时板了一张脸，哪里还有刚才与沐心暖说话的样子，有些严肃道，“知道就好！你是府上的嫡子，你姐姐是家里的嫡长女。你要学会敬着她，万不可再如这次这般地草率了！” “是，父亲。” “今日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回父亲，都做完了。” “那好，走，跟为父去书房，为父就先考校你一番。” “是，父亲。”沐清轩虽然顽皮，可是对于有些古板的父亲，还是极为畏惧的！低着着，跟在了父亲的身后，到了门口儿，这才扭头冲着沐心暖吐了吐舌头，直把沐心暖看得直乐！ 真好，有亲人相伴，什么荣华富贵都不重要，只要是他们都活的好好儿的，一切，才是最为圆满的！ 沐心暖一手握紧了母亲的手，心里则是暗暗发誓，既然是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这一世，哪怕是她杀尽所有人，也要想法子保得一家周全！只要是家人安好，它日死后，阿鼻地狱又如何？她也毫无所惧！ 第四章 姨娘来了！ “启禀夫人，大小姐，宋姨娘和二小姐来了。”进来通禀的是沐心暖的贴身丫头，荣月。 沐心暖一看到她，这眼神便是一紧，前世，自己错信了沐心瑶，竟然是将荣月赶出了府去，最后，竟是落得了一个被迫嫁入一户破落户中，待母亲死后，倒是只有她，还时常前去祭拜！现在想想，自己的前世，是有多蠢！ “让她们进来吧。” “是，夫人。”荣月虽然是感觉到了大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多想，许是大小姐刚刚醒过来，有些没缓过神儿来，也是正常的。 沐心暖这会儿想起来了，这宋氏原本就是祖母的侄女，就是因为看着母亲出身大家，心中有些不服气，可是许多事这沐家又得多多的仰仗于李家，不得已，才极少给母亲脸子看，不过，没多久，便是强硬做了主，趁着母亲回娘家的时候，将宋氏抬进了府，做了一名贵妾。 等母亲回来的时候，两人早已是有了夫妻之实，再加上，这宋氏又是祖母的亲侄女，母亲自然也是不好将事情闹的太僵，便强忍了委屈，喝了宋氏的茶，只不过，妾便是妾，母亲因为他们是先 洞房后行的礼，所以，拒绝了祖母所提议的贵妾，只肯给了一个妾室的名分。 也正是因此，祖母觉得是母亲落了她的面子，也从心里瞧不起她们宋家的人，自那以后，便对母亲百般挑剔，甚至是在父亲面前，也是总数落母亲的不是！ 好在母亲与父亲的感情深厚，也并未因此而远了母亲，只是，到底还是与宋氏有了一女一子。 正想着，便见荣月打了帘子，宋氏和沐心瑶二人一前一后进来了。 宋氏今日穿了一件儿浅绿色的衣裳，看起来倒是清秀了几分。只是那脸上的妆容，画得颇为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再加上头上的一些金饰，倒是将她整个人给打扮的有些不伦不类了！ 沐心暖忍不住想笑，便低了头，这个宋氏，还真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哪有这般打扮的？可笑自己前世竟然是从未发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一个姨娘，若是没有老夫人的支持，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了府上的继室？ “婢妾给夫人请安。” “女儿给母亲请安。” “免礼吧。阿暖才刚刚醒来，不适宜让人打搅，若是没什么事，你们也就回去吧。心意到了就是 。”李氏的声音淡淡的，显然是不喜欢这对母女的。 那宋姨娘竟像是没有听出来夫人口中的不快似的，反倒是上前了一步，关切地问道，“大小姐如今的头可还疼？要不要婢妾去为大小姐准备一些安神的汤水？” 李氏的眸底闪过一抹厌恶，直接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 那宋姨娘态度极为谦卑地再行了礼，直接就退下了。 这倒是让沐心暖想了起来，因为前阵子母亲身体不适，老夫人便让这宋姨娘开始帮忙管家了，说是帮忙，怕是夺权才是真吧？哼！想到前世时，自己头上的伤时好时坏，后来老夫人索性就让母亲只是专心照顾自己，竟是将理家的大权都放给了宋姨娘，这会儿想来，怕是老夫人就已经是开始算计了吧？ “母亲，刚才宋姨娘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她去为女儿准备什么汤水？难道膳房的管事嬷嬷换了？” 沐心暖看似是有些天真的问题，却是让李氏很明显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微微愣了一下后，便笑道，“无事！还是原先的那位嬷嬷，想吃什么，让她去准备就是。” “嗯，多谢母亲了。 母亲，女儿如今醒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母亲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一会儿父亲问完了弟弟的功课，定然是要去母亲的锦院的。莫要让父亲再久等了。” 李氏愣了一下，女儿怎么摔了这一下，倒是懂事的多了？老爷的确是有这个习惯，每日问完了清华的功课，就会到锦院去坐坐，陪自己说说话，偶尔，还会让自己抚琴与他听。 “阿暖，母亲只是放心不下你。” “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女儿这里有荣月和于嬷嬷照顾着，您尽管放心就是。再说了，府医不也说了没事吗？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别再因为女儿，耽误了，反倒是受老夫人的责怪。” 沐心暖这话一说出口，李氏就更为意外了！这个女儿，虽说是自己亲生的，可是向来与老夫人是亲近的很，许是因为是嫡长女的缘故，自一生下来，便抱到了老夫人跟前儿养着，后来自己又怀了沐清轩，自然就更是无暇顾及到这个女儿了，所以，倒是她疏忽了对于女儿的照顾。 这些年来，她可是常常懊悔自己当初不该让女儿养在老夫人那里，倒是平白地让女儿与自己离了心！ 沐心 暖自然也是知道李氏的狐疑，苦笑一声道，“母亲，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您放心，以后，女儿断不会再让您伤心了。” 李氏一听这话，便是有着再大的疑惑，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竟然是伸手抱着沐心暖就哭了起来！ “我的女儿！母亲的好孩子！好！总算是清醒了，母亲也就放心了！” 沐心暖知道她口里说的清醒，是指自己的心总算是知道向着她这个生母了，难免会一时有些激动了！ 送走了李氏，沐心暖开始想着自己前世时，为何这头痛的毛病是时好时坏！而且是断断续续地持续了有近两个月？想来想去，这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了那些汤药，和一些补品上头了！ “荣月，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去做。”沐心暖将她叫过来，耳语了几句后，荣月点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儿，这汤药便送过来了。 “这里有于嬷嬷伺候我就成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小姐。” “于嬷嬷，将这药先倒进那盆儿海棠花里头。”待人一走，沐心暖就直接吩咐道。 于嬷嬷一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刚伤了头，怎么能不吃药？” 第五章 防人之心 “嘘！于嬷嬷您小点儿声！”沐心暖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神秘兮兮道，“你刚才没有听到那宋姨娘说是要为我准备安神的汤水吗？” 一句话，便立即让于嬷嬷提高了警戒，飞快地往外瞧了一眼后，才道，“小姐，您是担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嬷嬷，你是母亲早先派到我的身边儿的，又是我的奶娘，我自是信得过你的！我这月轩，怕是早就有了宋姨娘安排进来的眼线了。” 于嬷嬷是什么人，自然是听出了小姐的话外之意，连忙小心道，“小姐，那依着您的意思？” “不急！我让荣月去将每回这汤药里头的药渣滓都拿去给外头的大夫瞧了，宋姨娘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回回下药，可是我也不能就此干等着，谁知道她哪回下药，哪回不下药？” “可是小姐，您若是因为这个一直不吃药，也不是个事儿呀！”于嬷嬷有些着急道。 谁知沐心暖却是狡黠地笑了笑，“嬷嬷安心，荣月此去，不仅仅是为了让人验那药渣子，更是为了给我寻几方药回来。一用外敷，一用内服的药丸，倒是省事儿的紧。” “还 是小姐聪慧！”于嬷嬷闻言，这才笑了起来。 一切都安排好了，沐心暖便开始想着，自己这一世，要如何活，如何不让弟弟惨遭毒手，如何能让母亲与父亲不再离心，如何能让父亲安度晚年，如何能让外祖一家，避过祸事？ 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该懂些事了！也不知自己前世为何就这般地糊涂，竟然是跟老夫人亲近地很，却是与母亲生分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世，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能再让那个宋姨娘得逞，更不能让祖母再夺了母亲的中馈！要知道，沐家，虽说是也算高门大户，可是比之外祖家，还是差的远了！ 母亲的低嫁，那祖母和宋姨娘能利用，因着母亲的高贵出身，才让父亲心中不喜，总有卑微之感。那么，她自然也是可以利用了！ 想到此，沐心暖的美眸微微眯起，好的出身，不仅仅是代表了权贵和地位！于女子而言，更重要的是气度，是风华，是贵气！这一点，那个宋姨娘，永远都是望尘莫及的！ 心里隐隐有了盘算，沐心暖也没有了要去刻意讨好老夫人的意思，自己有个出身高贵的母亲，而且还是这沐府唯一的嫡女， 再加上有着外祖父和舅舅们的宠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低声下气地去讨好那个阴险的老夫人！ 当然，明面儿上的事，她自然是晓得该作还是要作的，比如说是晨昏定省，这个，她自然是不会忘了，不过曲意奉承，这一世，她是断不会再老夫人的眼前做就是了！ 次日，沐心暖醒后用了早膳和药丸，便照例让于嬷嬷将那药汁给倒了，然后再去了一趟锦院，先去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再由母亲带着，一起往老夫人的荣院去了。 刚进院子，便听到了一阵阵的笑声，不难听出，是那宋姨娘和沐心瑶的声音，此时，父亲上朝未归，弟弟也去了族学。至于那位沐清远，这位年纪再小一些的庶弟，这会儿，怕是正溺在了老夫人的怀里撒娇吧！ 沐清远今年六岁，明年就该去外院自辟院落了，其实，若是更严格些，这会儿也是时候了。父亲对于沐清轩的教导，极为严苛，五岁时，便将他接到了外院，亲自教导，可见他对这个嫡子的看重。 至于这位沐清远，很显然，父亲对他，就没有那么高的期望了，只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完全冷着，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迄今为止，父亲也未曾提及要为其开蒙，可见，父亲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喜的。可怜自己前世竟然是没有看出来，竟然是还以为父亲一直是对其宠爱有加，是因为心疼他，才不让他上学习武的，如今看来，却是并非如此！ 经过了一世的风雨，如今沐心暖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了，父亲真正心疼的，是自己的弟弟沐清轩！可叹自己小时候不懂，总以为父亲是向着那沐清远，才会渐渐地与父亲也离了心。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还真是蠢！ 沐心暖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的那个好妹妹，唇角微弯了弯，“母亲，咱们也进去吧。” 李氏此时也是微微皱了眉，自己的女儿才刚刚受了伤，她们这里，倒是欢乐无限！平日里老夫人看起来还是很疼女儿的，阿暖对她也一直是敬重，只是现在看来，怕是让人有些心凉了。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宋氏和沐心瑶在一看到李氏进来后，便急忙站了起来，待她二人行完礼，宋氏和沐心瑶也对李氏和沐心暖行了礼。 阿暖看了一眼榻上，正倚在了老夫人怀里的沐清远，眸底微微一暗，“二弟怎么还不起 身？莫不是忘了规矩？” 沐心暖这话音一落，不但是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便是李氏也是微微色变，老夫人宠爱这个庶孙，可是远超过自己的儿子的，而且这个沐清远，只要是有老夫人在的时候，极少向她行礼的，今日阿暖这样一说，倒是让李氏有些担心了。 “阿暖，你二弟年纪还小，有些规矩，大些再学也不迟。” 听着老夫人明显就有些僵硬的语气，沐心暖轻轻一笑，眼睛则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沐清远，“祖母，今日阿暖可是要逾越了。二弟是我沐家的子嗣，将来也是要有一番作为的。阿远，你说是不是？” 一声阿远，叫得沐清远的心里顿生一种怪异之感！他年纪还小，今年不过才六岁，自然是不明白一些后宅之争，他只是一直知道祖母疼他，所以才爱腻着祖母，而这位大姐姐，也一直是待他不冷不热，今日明明是责备他的话，为何听起来，却是异常地舒心呢？ 抬眸看着大姐姐的眼睛，怎么会这般地好看？比祖母抹额上的蓝宝石还要闪耀明亮，他甚至是能清晰地从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紧接着，沐清远的一番话，却是让宋姨娘白了脸！ 第六章 教你行礼！ “大姐姐所言极是！将来孙儿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可荒废了礼仪规矩。”沐清远说着，便下了榻，旁边早有了嬷嬷上前为他穿好了鞋袜，然后他才到了李氏跟前行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李氏这会儿还有些懵，往日自己语气便是稍重，这个庶子便会在老夫人跟前，撒泼打滚儿，今日却是怎么了？怎么阿暖的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他改了心思了？ 而老夫人一瞧自己疼爱的庶孙如此懂事，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身为庶子，给母亲请安，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侧眼一瞧，那宋姨娘的脸色白地就跟纸一样了！ 老夫人虽然是心中不忍，可是也不能让人说自己的孙儿不懂规矩，见到了嫡母竟然是不知道行礼！便扭了头，佯装是没看到宋姨娘难看的脸色。 不料，那沐清远行过礼之后，便到了沐心暖的跟前，规规矩矩地深深一揖，“给大姐姐请安。” 沐清远的做法，则是让沐心瑶也有些恼了，自己的弟弟，凭什么向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行礼？而宋姨娘的脸色，则是更加地难看了！ 沐心暖却是笑了，略有些眯的起眼睛，透着浓浓的暖意，“弟弟，这作揖，是我朝 传统的一种礼节，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表示向人敬礼。阿远的动作做得极好，只是有一样错了。可要姐姐教教你？” 此话一出，老夫人原本是佯装喝茶的动作也是一顿，然后将茶轻轻移开，一脸凝重地看向了沐心暖，这个丫头，对于沐清远，向来是不怎么亲近的，怎么今日竟是这般地反常？ 沐清远眨了眨眼，然后有些茫然道，“还请大姐姐指教。” 沐心暖轻点了点头，表示对于他的态度，很是满意，“作揖根据不同场合有不同用法，右手握拳左手包于其上称为吉拜，常用于过年等喜庆场合，反之则是凶拜，一般用于吊丧。而女子的手势和男子是相反的，左手握拳右手包于其上是吉拜。阿远可记住了？” 宋姨娘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刚才她只是顾着气恼，却是没有想到刚刚沐清远的手势竟然是错了！这下子，让那沐心暖抓住了把柄，怕是不会善了了！ 而老夫人这下子眸底也是暗了暗，一抹犀利从她的眼中迸出，所到之处，却是那李氏！ 李氏端坐于椅上，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可是她却觉得女儿做的甚好，六岁的公子了，竟然是连最基本的一些礼仪都 还搞不清楚，简直就是让人笑话！ 沐清远听了，小脸儿微微泛红，自然是有些羞愧了，抬眸看了沐心暖一眼，见她正笑意暖暖地看着自己，一时心中大定，这个大姐姐向来是不喜与自己亲近，自己往常也常常见到哥哥跟大姐姐一起玩耍，甚至是一起背书，那会儿，他就想着，要是她是自己的姐姐该多好？ 也不怪沐清远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沐心暖生的漂亮，随了李氏，小小年纪，便已是有些风华初绽了，再加上自小教养得当，说话做事，与沐心瑶是大不相同，总是能给人暖阳之感，让人忍不住就会上前亲近，而沐清远日日见她，更是想要亲近她了。 今日见沐心暖如此亲切地与他说话，沐清远简直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了！若不是顾忌着有这么多人在，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屋子里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而且这气氛也是极为沉闷，就连李氏都觉得是如坐针毡了，可是沐心暖脸上却仍然是挂着浅笑，淡淡的，柔柔的。 沐清远脸红了红，然后便猛地抬头看向了李氏，接下来，竟然是又重新对着李氏行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李氏微愣了一下后， 便勉强笑道，“好孩子，免礼吧，你还小，以后这些规矩，再好好儿学就是。” “是，孩儿谢过母亲。” 沐清远说完后，便看向了沐心暖，扬头一幅讨好的表情道，“大姐姐，阿远这次可是做对了？” 沐心暖伸出右手轻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阿远果然是聪慧，姐姐只说了一遍你便记住了。姐姐很高兴。” “真的吗？阿远真的很聪明吗？”这一句里的语气，便是透着几分的兴奋和喜悦了。 沐心暖冲他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榻上的老夫人道，“祖母，咱们沐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显贵，可也是书香门第，父亲如今又是任了工部侍郎，咱们沐家的儿郎怎么能为父亲和家族丢脸？” 老夫人看她对沐清远非但是没有恶意，甚至是明显还有疼爱的意思，当即也放了心。 “阿暖说的对！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疏忽了。回头，我再跟老爷说说，让他也尽快地找了先生，来为阿远开蒙。” 宋姨娘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般地转变，就连沐心瑶也是愣了愣，有些想不明白，今日之事，好生奇怪，这个沐心暖向来是不喜欢亲近弟弟，今日怎么倒是一反常态了？ 而李氏虽说是心 中不悦，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附和着笑了笑。 沐心暖却是摇头道，“祖母，这样不妥！阿远如今还住在内院，如何请了先生来开蒙？” 老夫人一听，想到孙儿如今已是六岁了，按说，七岁便可到了前头独自开院儿了，而且沐清轩可是五岁就被接出去了！可是这在外头？又是一个庶出的？一想到了儿子对沐清远的态度，这老夫人又有些犹豫了。 沐心暖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茫，今日她就是要让老夫人发了话，将这沐清远给送到前院去，不要以为她是真心为了沐清远好！她只是不想让宋姨娘和沐心瑶二人将这个沐清远给带歪了！要歪，也得往自己的这边儿歪！ “大小姐想的果然是周到，只是阿远现在还太小，若是搬到前院儿去，怕是下人们照顾不力。”宋姨娘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小便带去外院？虽说是也指望着他成才，可是现在才六岁，哪家的男儿不是七岁才出了后宅？ 沐心暖却是柔柔一笑，“宋姨娘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父亲还能苛待了阿远不成？庶子也是儿子，何况在阿暖看来，阿远已是极好的，定然也是会让父亲看重的。阿远，你说是不是？” 第七章 阿暖劝弟！ 不想沐清远今日也不知是受了什么魔怔，竟然是连连点头，“大姐姐说的对！祖母，阿远也该学学哥哥搬去前院自己独住。总是居于后宅，阿远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沐清远的话，无疑是当众甩了宋姨娘一个耳光！自己才刚说搬去外院，无人照料，紧接着自己的儿子就这般地打了自己的脸！ 老夫人的眼睛在宋姨娘和沐清远的脸上来回地转了转，又刻意地往李氏和沐心暖的脸上一瞧，一时，也没了主意了！ 沐心暖知道，这会儿的老夫人，只是对自己的母亲不满，却还不至于起了要扶植一个庶孙的心思，毕竟自己的弟弟可是宋家的外孙呢！将来有了宋家的扶持，沐家，必然也是会前途一片锦绣！ “祖母，要不这样，回头再问问父亲的意思吧。还有，便是搬出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总得请父亲为阿远请了开蒙的先生，再为他安排好宅院和贴身小厮才好。” 老夫人一听，点点头，“还是阿暖考虑地周到。不错，此事也急不来。回头，老身就与你们的父亲说说。你姐姐说的对，身为沐家的子嗣，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是， 孙儿记下了！”这一回，沐清远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直把老夫人看得是满心欢喜！ 沐心暖却是心中暗笑，想要说服父亲，并非是难事。这会儿，父亲与母亲还是很恩爱的，只要是母亲说话，父亲自然会依的。 出了荣院，李氏将沐心暖带回了自己的锦院，遣退了所有下人后，便一脸凝重道，“阿暖，你可知今日你说的话，会引起何等的后果？” “母亲安心，阿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远虽是庶子，可是仍然要尊您一声母亲的。您若是能在父亲面前，为阿远说上几句好话，能让其搬出后宅，自是再好不过！看到您并非只是一味地纵容这个庶子，父亲，也会觉得您贤慧，心里对您的愧疚，也就更甚了。” 李氏一惊，自己的女儿，缘何会说这些话了？要知道，她便是再懂事，也不过才十岁呀！ 看出了母亲的疑惑，沐心暖苦笑一声，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现在的这般懂事，是以至亲血脉的性命换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将自己给推了出去。 “母亲，女儿此番受伤，也是感悟颇多。以往祖母总是教导女儿要事事以家族利益为 重，要识大体，顾大局。母亲，如今女儿做的，不正是如此？阿远若是能搬了出去，得父亲教导，由外人看来，那是您这个主母大度，无心荒废了这个庶子！再则，那宋姨娘是什么人，母亲还不清楚吗？” 李氏听到这儿，明白了过来，心思百转千回，自己的女儿看似是在为那个庶子打算，实则是处处在为自己谋划！既能让自己得一个贤妻之名，又能将沐清远从老夫人和宋氏的身边儿接走，这倒是两全其美。 “母亲，那祖母平日里甚是疼爱阿远，对于阿轩，则是多少有些不喜。还不正是因为阿轩忙于课业，来后院儿待的功夫少的缘故吗？时日长了，怕是祖母，早晚会被那宋姨娘的一些想法，给说动了心思。” 李氏听了一惊，小声问道，“阿暖，你实话与母亲说，可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沐心暖轻咬了下唇，犹豫了一下后，上前两步，小声道，“母亲，就在女儿在去爬树之前，便偶然听到了宋姨娘竟然是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宋家，而且，还一直是说什么宋家血脉。还，还说什么一心只向着李家！” 话虽不多，倒是句句让人心惊！ 李氏的神色一紧，紧抿了双唇，宋家血脉？难道，那个宋姨娘，竟是想着说服老夫人多顾念着娘家？至于说那一心只向着李家，自然就是在说自己这个正室了？ 等等！不对！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会儿教习阿轩功夫的，应该就是娘家哥哥派过来的族中身手最好的一位堂兄了？ 这老夫人和宋姨娘，显然就是在忌讳着什么，担心将来阿轩一旦有了成就，一心只向着李家，对于宋家，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帮扶之心。所以，这宋姨娘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在老夫人那儿上眼药了？ 只短短一瞬，李氏便已是百转千回了！她虽不喜与人因着一些小事起了争执，可是不代表她看不明白平日里一些人的阴私伎俩，只是不屑与其相争罢了！ 如今，想不到那个看着还算是老实的宋姨娘，竟然是起了这等的恶毒心思。竟然是想着借老夫人的势，来冷了阿轩，好重点扶持沐清远了！ “你是为了让沐清远离宋姨娘和老夫人远一些，才故意如此的？” “回母亲，阿远毕竟年纪还小，也并非是一个心思恶毒之人，等到了外院，父亲找了先生为其开蒙，读 一些圣贤书，自然就不会被宋姨娘带坏了。而且，总是得有人要教他一些该有的礼数。” 沐心暖这话说的隐晦，不过李氏还是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说，让人重点教导他嫡庶有别，而且，是要敬重嫡母，否则，便是万万不能被世人所容的！ 沐心暖，这是要让那个沐清远不仅仅是从身体上远了她们，而且是要从心里头远了她们！这一招，倒是比起其它的来，更有效，而且是还对自己和整个沐家，都是最为有利的！ 最要紧的是，这法子一提出来，立刻便让老夫人对沐心暖这个嫡长女，刮目相看！ 李氏所想的一点儿也不差，对于今日沐心暖的表现，老夫人是极为满意。以致于听到了宋姨娘对沐心暖的不满后，竟然是罕见地蹙起了眉！ “姑姑，阿远才六岁，怎么能就这般地搬去了外院？若是他是嫡子也就罢了，外头的人自然是不敢小瞧了他！可是他只是一个庶子，而且，您也知道老爷一向是并不看重他。这万一？也不知道大小姐这是安的什么心！” “住嘴！我沐家的嫡长女也是你能妄议的？”一道沧桑中透着几分阴郁的声音传来！ 第八章 贤妻贤女？ 宋姨娘一听这声音，当即就是吓得一个哆嗦，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原本是站在了她身侧的沐心瑶一听这声音，也是吓得小脸儿煞白！这声音分明就是祖父的，他对自己这个孙女，别说是疼爱了，就是多看几眼，都是觉得费事的！ “老太爷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可是钓着鱼了？”老夫人笑着打圆场道。 老太爷气哼哼地坐了，看了一眼眼前的二人，眼神中的犀利，让二人顿觉不妥，似乎是老太爷的眼神能看穿了她们的身体，直抵心肺！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心思都被摆在了阳光底下，无处遁形！ “哼！身为妾室，居然是一点儿妾室的自觉也没有！别忘了阿暖是府中的大小姐，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妾室能够妄议的？” “老太爷恕罪，婢妾知错了。” 看到宋姨娘跪了，沐心瑶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也在其身边跪了，脆生生道，“祖父息怒，姨娘也并非是有心的。只是因为阿远要搬去外院一事，所以才一时心急，还请祖父宽佑！” 老太爷一听，刚刚端起了茶盏的手顿了一下，不过，又送至嘴边轻啜了几口，才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便 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倒也是不偏不向，不过，话中对于沐清远的宠爱，还是显而易见的。 “嗯，这是阿暖提议的？” “回老太爷，正是。这不妾身也正是拿不准主意呢。依您看？”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阿远的事，何时要你来拿主意了？他是我沐家的子嗣，自然是该当他父亲作主！不过，阿暖不愧是我沐府的嫡长女，果然是有着长姐的气度。不计较阿远的身分，一心只想着要他们兄弟俩携手，光耀门楣，实乃我沐家之幸呀！” 老夫人听着，也觉得老太爷说的有道理。若是放在寻常的嫡小姐身上，断然是不会说出这等话来的！虽说是让他搬出去，可也的确是为了他将来的前程着想。想想阿轩那个孩子，小小年纪便被搬到了外院，如今才八岁，却是知礼的很！对长姐恭敬，对弟弟也算和气，这才是沐家的好儿郞。 “行了，你们退下吧。”老太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宋姨娘母女俩才刚刚到了廊下，便听得里头的老太爷又吩咐道，“着人吩咐膳房，将我钓的那条鱼做成清蒸的，我家阿暖，可是最爱吃清蒸鱼了。” 听到这话，宋姨娘气 得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什么我家阿暖？难道自己生的女儿就不是沐家的吗？倒是对她的喜好清楚的很！可是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在老太爷的眼里却是不值钱的紧！ 宋姨娘越想越气，手上的帕子也都快被她给搅成麻花儿了！最终却也只能是无奈地跺了跺脚，领着沐心瑶回去了。 晚膳时，沐长安也回来了，身后紧紧地跟着沐清轩，因为年纪小，个子矮，自然是跟不上父亲的步子，所以一路上，沐长安是大步走着，而沐清轩，就是一路小跑了！ 等到了花厅，一切都已是备好了，父子俩一前一后净了手和脸，才到了位子上落座。 因为沐府的人口并不多，沐老太爷只得了三子一女。而三子战死，二子远在外地任上，所以，这府中也就只有沐长安这一房了。也因此，老太爷觉得平日里府中太过清净，便立了规矩，若是无事，一家人都要到一起用膳。 老太爷看到沐清轩，明明就是一路上小跑跟过来，脸上却是不见分毫的不满，甚至是连个汗珠儿也没见，便知道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心性好，而且这些时日的武功，也是大有进展了。 用罢膳，便有下人将膳 食收走，上了消食茶，老太爷便将沐清远的事说了。 沐长安一听是自己长女的意思，面上先是一愣，在对上女儿笑吟吟地一双眸子后，便是心底大定！自己的女儿竟然是这般地乖巧懂事，再一瞧一旁的李氏也只是含笑不语，心里更是觉得这位妻子贤惠大度了。 “祖父，其实，阿远之事，母亲早有想法，只是担心祖母舍不得阿远，而且平日里宋姨娘照顾地也颇为周到，所以才迟迟未提。今日，不过是阿暖一时心急，竟是将母亲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沐长安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这沐清远到底非夫人所出，她若是多嘴，怕是母亲会恼了。而且自己的女儿今年才十岁，哪里就会想到给弟弟开蒙之事？想来，也是夫人的意思。 沐老太爷听了，顿时大喜，“好！我沐家有这般贤惠懂事的儿媳妇，也是我沐家的福分。”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了！可是偏生又无法反驳，毕竟，老太爷这话，说的也是在理儿！ “祖父，阿暖的伤也好了，阿暖也想到学堂中去，再养下去，阿暖的脑子就会将早先学的，都忘光了！” 沐老太爷顿时大笑 ，“我家阿暖，怎么可能会这般笨？” 说着话，眼睛却是瞟向了她的左臂，见到确实是无碍，心里头也松了口气。 “阿暖知道上进是好事。不过，到底是女儿家，如今你也十岁了，倒不如多学学针织女红为好。”老夫人笑道。 沐心暖看了一眼两位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浅笑着低了头。 沐老太爷的眉头一紧，“我家阿暖天生聪慧，若是只习针织女红，未免是糟蹋了她的才华，想去学堂便去吧。左右也是咱们沐家的族学，又没有外人，无碍！” “多谢祖父。” “启禀祖父，孙女儿只比姐姐小一岁，不知，是否也可入学堂？”沐心瑶略有些怯懦的声音传来，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李氏收到了阿暖的眼神，便笑道，“心瑶也是个聪明的，阿暖一人去学堂，未免也单调了些，不如就一起作个伴儿吧！” 对于李氏的表现，今日的众人皆是满意！ 沐心瑶遂了心愿，宋姨娘松了一口气，而沐长安，对于自己的这位贤妻，除了感激，竟然是又心生了些许的愧疚！ 一切都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可是有谁知道，这平静之下，早已是风云暗涌，乌云密布了！ 第九章 气血攻心？ “小姐，您猜的没错，奴婢总共是收集了十剂的药渣，其中有三剂里头比别的药里多了一味。奴婢已经问过了，那味药名为远志，可使人恶心呕吐，却也有安神之药，可让人昏昏欲睡！” 沐心暖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记得，此事暂且保密，万勿对任何人提及。这几日，我本就不怎么出院子，想来，那宋姨娘也不知我的情形如何，许是以为我一直用着这药呢。” 荣月有些担心道，“可是小姐，这件事，不用禀报夫人吗？若是夫人知晓了，定然是会肃清那膳房，并且是收回了宋姨娘管理膳房之权的！” “你太小看宋姨娘了！”沐心暖轻轻摇头叹息，“她若是这般地好对付，又如何能讨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又如何能得了下人们的敬重？若是没有几分的手段，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如何还能有了掌管中馈的资格？” 于嬷嬷听了一愣，掌管中馈？ “小姐的意思是说，她这般地害小姐，就是为了让夫人疏于府中事务，专心照顾小姐，然后好夺了夫人的中馈？” 沐心暖点头微笑，“你说，这样一个有心计之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为自己寻好了退 路？不过就是多了一味远志，却不会使人致命，若是真的闹将起来，怕是那宋姨娘反倒会买通了府医，说是为我安神。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枉担了一个陷害父亲妾室的罪名？” 于嬷嬷点点头，“小姐担心的不无道理。只是，小姐，若是咱们不将那宋姨娘掌管膳房的权利收回，万一她再对夫人不利？” “放心，此事，我早有安排。那宋姨娘也不蠢，这才短短几日，她也不敢造次。” 于嬷嬷一想也是，刚接手了膳房没几日，哪里就有那般大的胆子来毒害妾室了？而且，若是那宋姨娘早已是有心收买了府医，无论是那药里头掺了什么，府医定然也是会为宋姨娘开脱的！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了。 荣月听得心急，却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一时，竟是红了眼眶，险些掉下泪来。 “于嬷嬷，你如此这般。” 灯光有些昏暗，于嬷嬷脸上的神色有些惊异，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姐，这个，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放心，按我说的去做就是！要想让宋姨娘彻底地丢掉管理膳房的权利，这是最有效的法子。” “是，小姐。那奴婢现在就 去准备。” 一晃又是四五日过去了，沐心暖每日都会到荣院去请安，只是神色看起来略有些不太好，李氏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也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这日，沐长安幼时的玩伴，太医院的院使，赵青带着幼子前来拜访。 沐长安带了沐清轩在书房里相候，只是说了不到几句话的功夫，就听到外面小厮急急来报，“回禀老爷，大小姐突然不好了！” “什么？怎么回事？” “回老爷，后院儿于嬷嬷着人请了府医过去，夫人和老夫人也都过去了，大小姐不知何故，突然就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了。” 沐长安听了，大急！而沐清轩则是直接就跑出了书房，刚跑出去，又折了回来，冲着赵青就是一揖，“还请世伯相救。” 沐长安也看向了赵青，“赵兄，既然来了，还请赵兄为小女一诊。” “走吧，侄女有事，我自然是不能不理。” 而月轩这边儿，早已是乱作了一团粥。 沐心暖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而李氏则是坐在了床沿儿上，不停的抹着泪儿。 “我苦命的孩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成了这般模样？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奴仆，荣月颤着声道，“回夫人，大小姐刚刚用了药，奴婢也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就会吐了血。” 宋姨娘的眼皮一跳，用药？这么巧？ 一旁沐心瑶虽然是才九岁，可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姨娘掌管着膳房，那药自然也是从膳房里的小药房里头出来的，这分明就是在暗指自己的姨娘在暗害沐心暖了？ 沐心瑶到底是年纪还小，立刻就伸手指着那荣月道，“胡说！你这个贱婢，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大姐姐既是刚用了药，又如何会突然就吐了血？分明就是你们这帮子贱婢伺候不力，如今还要推脱了出去，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她这一说不打紧，李氏和老夫人便齐齐地都皱了眉！ 宋姨娘暗道不妙，连忙伸手拉住了沐心瑶，屈膝道，“都是婢妾教导无方，还请老夫人勿怪。” 老夫人的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好，这自己和李氏都在呢，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庶女来训斥嫡小姐的婢女？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李氏闻言，冷笑一声，“府医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要等着小姐再晕上一个时辰才请得动？” 这话就是在暗指这府医竟然是不拿大小 姐当主子了！这种指责可是对那府医极为不满了！这要是放在了寻常的大户人家，这样的府医，怕是就不能用了。而被某个高门赶出去的府医，这名声，可是就毁了！这样的府医，是没有一家是会用的！ “夫人，府医来了。” 于嬷嬷抹了一把汗，连忙侧了身，让府医过去诊了脉。 府医的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往宋姨娘的方向瞟了过去。李氏一心担忧沐心暖，所以并未注意到他的眼神，而事先得到了交待的于嬷嬷则是悄悄地将他二人的互动收入了眼中。 “大小姐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许是受了刺激或者是被什么事给恼了心神，所以才会如此。还请老夫人和夫人放心。待属下为大小姐开个方子，用了药就是。” 李氏听了，似有不信，“你说是气血攻心？可是阿暖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大的气性？” 于嬷嬷也是微蹙了眉，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对于自家小姐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利的，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性情，长大了，还能得了？哪家的公子，会愿意娶这样的小姐为妻？ “一派胡言！大小姐哪里是什么气血攻心，分明就是中了毒！” 第十章 府医坦白！ 猛地听了这样一声厉喝，屋内众人皆是心惊！而李氏，竟然是身形晃了晃，脸色已是极白！ “这，赵大人？您如何知道？这，阿暖她？”李氏有些难以置信道。 赵青的脸色不好，跟他一起进来的沐长安脸色就更差了，阴沉地几乎如同那乌云密布，让人望而生怯。 “夫人莫急，先请赵兄为阿暖诊脉。” 那府医一听赵大人三个字，脸色就已是惨白惨白的，不自觉地，身子一软，就在床边一瘫，已然是动弹不得了！ 宋姨娘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紧咬了嘴唇，不会的！自己未没有安排人下毒，不会的！只是稍后赵青的话，却是彻底将她推向了绝境。 “这是失心草的毒，子赫，快去写下方子。” “是，父亲。”那一个看起来与沐心暖年纪相差无几的小男孩儿，便到了桌前，提笔跟着赵青说出的药方，疾速地写着。 “着人立刻去取药，然后两碗水煎成一碗，火速端来。” 于嬷嬷连忙领了命，拿了方子，就要往外走，“嬷嬷别急，我陪你同去。既然是有人要害阿暖妹妹，这解药，也是不可大意的。” 于嬷嬷一愣，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见夫人点了头，沐清 轩也要跟着一起去，那一张有些恼怒的小脸儿上，显然是已经认定了，就是有人要害她的长姐了。 沐长安看着赵青为女儿施完针，已是一脸疲惫，看到女儿已是渐渐转醒，心下大定。至于那府医，早已命了管家拖下去，好好审问了！ 女儿明明就是中毒了，可是这庸医竟然说她只是气血攻心，这是何道理？ 小小孩童，如何就会有了如此心疾？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当然，这话，沐长安不必说出来，在场之人，无论主仆，哪个还想不明白？ “回老爷，府医招了，说是收了宋姨娘的好处，之前曾命人在大小姐的药里下了远志，而且是每隔两天，才下一次，以致大小姐的伤，时好时坏。具体宋姨娘为何要这么做，他就不知道了。而今日之事，大小姐也的确是中了毒，只是因为受到了宋姨娘的暗示，才会将中毒，说成了气血攻心。” 宋姨娘一听，立马就跪在了地上，“老爷，老夫人，婢妾冤枉呀，这府医自进了屋子后，婢妾可是一句话也未曾与他说呀。还请老爷为婢妾做主。” 沐长安的脸色早已是难看至极，“来人，去膳房查看，将所有经手过小姐的药物的丫 环婆子，全都拘起来，仔细审问。” “是，老爷。” 这是明显着不信宋姨娘的话了，而赵青看到沐心暖醒了，可是嘴唇却仍是泛紫，有些心疼道，“阿暖可是心口疼？” 沐心暖轻点点头，“赵伯伯，阿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一句话，沐心暖说的却是极为缓慢，声音也是极轻，不用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这番话说的极其艰难，显然，还是在受着那毒药的折磨。 “阿暖不怕，有赵伯伯在，定然是会医好你的，你的子赫哥哥已经亲自去为你煎药了，断然是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谢谢赵伯伯。” 那厢还没有问出个结果，这边儿沐老太爷就进来了，一看到了自己嫡亲的长孙女成了这幅模样，自然是无比心疼！ 这沐心暖自小便长在了他和老夫人的跟前儿，自然是比别的孩子要更讨他欢心一些。如今再一听到是孙女被人给下毒害了，这心中的怒气有多盛，可想而知！ 沐长安待要再审，沐老太爷则是冲他摇了摇头，虽说赵青与沐长安是相识多年，两家又是世交，可是到底也是外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脸，沐老太爷自认还是丢不起的！ 赵 青自然也明白，什么也没再问，而是等着赵子赫和沐清轩二人捧了药进来后，由李氏亲手喂了，又过了一刻钟，赵青再诊了脉才道，“解药已经是开始发挥药性了。若是不出意外，再用上两剂药，阿暖身上的毒，也就全都解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自然就要开始彻查沐心暖中毒一事。 赵青将那药罐中还没有来得及倒掉的药渣仔细看过后，便沉了脸，“这里头的确是有失心草！而且药的剂量不大，不过，正如先前的府医所言，若是前头曾经被人用过了远志，这会儿再加上这失心草的话，会使这失心草的药性加重！所以，阿暖才会突然吐血晕厥了。” “赵大人，此毒可会给阿暖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倒是不会，只是需好生调养，毕竟阿暖年纪还小，也幸亏是发现的及时，否则，若是果真按了气血攻心的法子来治，怕是阿暖她？” 赵青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大家心中也都是跟明镜儿似的，自然知道这后果不妙！ 宋姨娘此时早已跪了多时，从里间儿挪到了外头，始终都是跪着，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将自己给洗清了。 “宋氏，你还有何话说？以前我一直以 为你是个好的，若非如此，母亲也不会因为我要照顾阿暖，就让你去管了膳房！现在倒好，你居然也长了胆子，还敢谋害起我的女儿！”李氏怒斥道。 李氏此话一出，老夫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到底这掌管膳房之事，是自己提出来的，哪成想这么个东西，竟然是敢打了沐府嫡长女的主意？ “婢妾冤枉！婢妾冤枉呀！还请夫人明查，此事，决非是婢亲所为！定是那府医胡乱攀咬，还请老爷明查。” 沐心瑶此时也慌了，“不会的，不会的！姨娘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大姐姐的，姨娘说过，只是下一些远志，不会死人的！” 此话一出，沐心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自己将嘴捂了，瞪大了眼睛，看了上座的祖父一眼后，便急忙改口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姨娘没有让人下药。” 漏洞已出，还想着再找补回去，岂是那般容易的？ 这会儿里间儿除了于嬷嬷和荣月外，就只有沐清轩和赵子赫在陪着她，只是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沐心暖仍然是微微泛紫的嘴角，已是悄悄弯起，那优美且有些清凉的弧度，倒是宛若夜晚天际高悬的明月，美，却不真实！ 第十一章 处置宋氏！ 沐长安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娇美柔弱的宋姨娘，心中一股子无名火便迅速地点燃了起来！ 对这个姨娘，原本就谈不上喜欢，若非是当年母亲强行塞进来的，他又如何会将她给纳进门来？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沐长安看在她是母亲选中的人，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是敢打起了自己女儿的主意！ “管家，审问可有了结果？” 那厢管家已经候在了廊下，听到了老爷通传也进了屋子，“回老爷，这是膳房里几位嬷嬷的供词，按规矩，都是分开审的。其中有两位嬷嬷三个小丫头都先后曾受过宋姨娘的好处，在这药里头下了远志的，是膳房的副管事。而今日再次下药的，便是负责煎药的小丫头。如今，这几人都已是绑了，等候主子发落。” 宋姨娘听罢，哪里还受得住，竟然是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沐长安有些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直接吩咐道，“宋姨娘谋害大小姐，证据确凿，拉下去，杖责二十，自此，禁于梅园。再不得出院子一步。一应月例，尽数减半，身边只留两人伺候，其余的，全部发卖出去。二小姐以后，也 不得再靠近梅园，否则一样禁足。” “是，老爷。” 沐心瑶一听，立时也是呆在了原地，直到沐长安吩咐人将她带走，她竟然是一句哭喊声也没有，仍然是有些呆呆的！ 李氏愣了一下，没想到沐长安会直接不允宋姨娘与她的一双儿女相见了。看来，老爷是当真疼惜阿暖，不然，也不会不顾忌着母亲的面子，将她罚的这样重。 而且，这处置妾室及后院儿的下人，本来也是她这个主母应该做的，可是他偏偏亲自处置了，就是向老夫人表明了他的态度，同时，也是为了将老夫人所有的不满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免得母亲再迁怒于她！ 老夫人正要开口求情，转眸就对上了老太爷冷厉的眼神，当即吓得瑟缩了一下子，不敢出声了。 “这家务事不是一直都由儿媳妇打理吗？何时竟然是交到了这个贱妾的手上？简直就是胡闹！” 老太爷的话，宛若那冷冷的冰刀，直插进了老夫人的心口上！一句贱妾，便算是定了这宋姨娘，以后就只能算是沐长安身边的一名贱妾了，再没了良妾的风光。要知道，虽然是同为妾，可是这良妾，与贱妾，可是差别甚大！那贱妾，甚至是连自己的院子都没 有资格有的。也不过就是比那通房丫头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听到老太爷最后一句说的如此重，老夫人的手哆嗦了一下，硬咬了咬牙，没有出声儿。 李氏看着也差不多了，便再度回到了里间儿，去看望阿暖了。 外头的声音不低，里间儿的几人，自然是听的清楚。沐心暖心中听到了对宋姨娘的处置，心中已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期内，宋姨娘是不可能再出来作乱了！只是，离着上一世弟弟溺水的日子，还有半个月，也不知经此一事，那宋姨娘身边儿没了得力的人，是否还敢再次算计阿轩？ 一想到刚才自己在这里躺着，却是没有听到沐心瑶的哭闹声，沐心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沐心瑶极为狡诈，而且是又善于伪装自己，她今日没有哭闹，怕是心底里，已是恨极了她和母亲吧？ “阿暖，心口还疼吗？” 沐心暖一回神，看到赵子赫眸底的心疼，一目了然。 对于赵子赫对她的心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前世傻，竟然是一心只想着那只中山狼，最后，竟然是连自己一直是视为兄长的赵子赫，也一并害死了！ 如今看到赵子赫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中， 自然也是欣喜的！ “不疼了，谢谢子赫哥哥。”说是不疼，可是看到她偶尔会扯动一下嘴角，心知她是为了让一旁的沐清轩放心，才会故意如此说的。 “阿暖，都是母亲不好，让你受苦了。以后母亲定然是不会再给那些贱人机会了，竟然是想要害了我的阿暖！”李氏一进来，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儿，这眼眶便又红了。 “伯母安心，阿暖妹妹很快就会没事的。” “多谢你了，子赫，今日若不是碰巧有你父亲在，怕是？”李氏说着，这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对于宋姨娘的处置，一时间在整个沐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早先宋姨娘没有掌着膳房权的时候，就待下人极为和气，极少打骂下人，也因此，在府里倒也还算是有个好名声，再加上老夫人是她的亲姑姑，言语间，又是对她多有偏袒，是以府上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恭敬。 可是如今老爷的命令一下，这宋姨娘立马就成了一只落水狗，人人喊打了！ 而早先宋姨娘院子里的一干下人，全都被管家给撵出了府，直接就发卖了，而留在梅园照顾宋姨娘的，也只有两个早先一直不得宠的一个三等丫头和一个老妪！ 老爷并 没有说要留下哪两个人，可是老爷的态度，管家自然是心领神会，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留下两个可心的下人给她使唤？再说了，这谋害府上的嫡长女，这个罪名，将会陪伴宋姨娘一生一世，直到她死了，这个罪名，仍然是无法抹去！ 而在大雍，向来是嫡庶分明，一个敢于谋害嫡长女的贱妾，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瞧得上眼的！ 所以说，宋姨娘是彻底地完了！本就算不得得宠，如今再背上了这样的一个恶名声，便是老夫人，也是不可能再为其开脱了。在管家等人看来，老爷没有直接将宋姨娘乱棍打死，或者是撵出府去，已经是给足了老夫人和宋家面子了！ 次日，沐心暖的神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可是于嬷嬷却是心疼道，“小姐，想要整治那宋姨娘有的是法子，您又何苦？” “你不懂！”沐心暖摇摇头，“若非如此，父亲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待她？你莫忘了，父亲可是孝子，对于老夫人，虽不能说是言听计从，也是差不多了。若是宋姨娘只犯了寻常的小错，怕是父亲根本就没有这个决心来惩治宋氏。” 沐心暖轻叹一声，“这一次，父亲为了我，可以说是第一次，忤逆了他的母亲。” 第十二章 兄弟练字！ 宋姨娘被处治了，可是沐心暖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至少，还有一个沐心瑶！如果说自己相信只要父亲下了令，那沐心瑶就再也不能与宋姨娘相见，那自己也就太天真了些！ 宋姨娘在沐府多年，一贯的大方温柔，收买的，可不止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再加上沐心瑶的背后，还有一个老夫人呢，自己怎么能小瞧了她？ 一抹翠绿色的裙衫在梅园的门口徘徊了许久，直到了那看院子的婆子，收了丽宁的银钱，这才小跑着过去，直接进了梅园，而那个叫丽宁的丫头则是在门口守了，还小声道，“小姐，您可是得快点儿，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知道了，你守好门。我一会儿就出来。” 离梅园不远处，一抹浅紫色的身影在一旁的梧桐树下闪身出来，那清丽的脸上，唇角微勾，而一抹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恨意，自她的眸间射出，沐心瑶，你若不去找她，我才会发愁呢！ 若是寻常的小妾，经此一事，自然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可是沐心暖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寻常的妾室，她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她还有着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娘家为倚仗，虽不及外祖家富 贵，可也算是官宦之家。 沐心暖看到了沐心瑶进了梅园，面上浅浅笑着，心底里却是有着滔天的恨意，宛若是那惊涛巨浪在胸间猛烈地翻滚着！ 手指紧紧地攥着，那精美的指甲已是将自己的手心划出了深深的印迹，虽然未破，却也是非一日便可淡去的。 沐心瑶，宋氏，这就受不了了？哼！这才只是开始！你们等着，当年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定然是要让你们百倍偿之！你们不是想要谋害我的弟弟吗？好呀！我就成全你们，毕竟，阿远，也是要叫自己一声长姐的，不是吗？ 沐心暖转身离开，没有回自己的月轩，而是去了锦园。 锦园里，这会儿沐清轩正在背书给李氏听，一旁还站了一个小童，正是沐清远。 自从那日将宋姨娘禁了足，并且是撤了伺候的下人，这沐清远便被接到了锦园，由母亲亲自照料。对于这个庶子，李氏谈不上多喜欢，可也谈不上多讨厌！毕竟是老爷的骨血，再说李氏也不是那心狠之人，对一个小孩子，还是没有什么报复的心思的。 沐心暖到了门口，没有急着进去，就在帘子外一直听着弟弟将那千字文全部背完了， 这才示意丫环打了帘子。 “几日不见，弟弟的学问，倒是见长了。” “姐姐过来了！”沐清轩和沐清远二人一看到她进来了，便一起冲着她冲了过去，只不过，沐清远到底是慢了一步，不知是因为年纪小，腿太短，还是因为，对于这嫡姐嫡兄，有些畏惧。 “姐姐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沐心暖点点头，“好多了，子赫哥哥每日都过来监督我用药，哪能好的不快？”话落，便注意到了沐清轩身后的沐清远，笑道，“阿远听哥哥背书，可是羡慕？” 沐清远听到大姐姐跟自己说话，眼睛立马便是一亮，有些兴奋地点点头，“哥哥好厉害！” “阿远想不想学？” 沐清远忙不迭地点点头，而一旁的沐清轩则是有些不高兴了，小嘴巴撅着，显然是觉得沐清远抢了他的姐姐了。 “阿轩，你是哥哥，是不是得为弟弟做个表率？” “自然！”沐清轩的神色立马就神气了起来，小胸脯一挺，“身为哥哥，要爱护弟弟妹妹，还要好好努力，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 “阿轩说的真好！阿轩现在可是没有妹妹，只这一个弟弟呢。那阿轩平日里是不是应该教教阿 远？” 沐清轩一想，眸间似有明了，“姐姐说的对，的确是该当如此！” “那好，母亲，就让人备了文房四宝，让他们兄弟二人，就在那榻上练练字吧。” 李氏听了一笑，“阿轩倒是还可，阿远哪里会写了？” “阿远不会，不是还有我们呢吗？”沐心暖说完，就到了李氏跟前，“让他们兄弟两个多亲近亲近，没坏处的。” 李氏一想也是，如今这沐府也就只有这两个男丁，将来孩子成人，还不是要他们兄弟二人相互帮扶着？遂摆了手，命人摆了文房四宝，然后就拿了针线往一旁靠了靠，开始做起了女红。 而沐心暖和他们兄弟俩，则是一起练起了字。 沐心暖早已是掐算好了时辰，最多再有一刻钟，父亲就会回来了，想到今日的特殊，沐心暖的眸底闪过了一道暗茫，沐清远日日到母亲这里来请安，前世，就是因为沐清远不服阿轩有学问，所以才顶撞了他，然后被母亲以不敬兄长为由，训斥了他几句，而父亲一进了锦院，便听到了沐清远的哭声，从而，还没进屋，就认定了母亲苛待了庶子！ 这一世，自己必然是要将这一切都扭转过来，万不能 让父亲对母亲生了嫌隙。 只是沐心暖没有料到的是，前世，是父亲一人回了锦院，而这一世，却是父亲陪着祖父一起来了。 沐长安在院子里问了丫头，都有谁在屋里头，听了回话儿，点点头，示意她们莫要出声儿，便请了老太爷，一路到了廊下，正好，站的位置，就是那东次间儿的窗前。 “长姐，为何我写出来的字，这么像是毛毛虫呢？”沐长安听出，这是那个庶子的声音。 “我看看。阿远第一次提笔，已经是写得很好了！”声音清丽中不失柔美，自然就是沐心暖了。 “可是哥哥写的那般好看，为什么我却写不成？” “你哥哥比你年长两岁，自然是不同了！等你到了哥哥的那个年纪，许是会写得比他的还要好看！” 沐清轩听了，则是不服气道，“姐姐偏心！就只会夸阿远！” 李氏听了笑道，“阿轩，你是哥哥，怎么能这般地小气？你长姐是看弟弟年幼，多教他一些罢了。好了，也练了好一会儿了，累不累？要不要吃些点心？” “好呀好呀！”沐清远第一个就将笔给扔到了一旁，正要从榻上下来，就被沐清轩一声厉喝，“不许动！” 第十三章 起疹子了！ 李氏一愣，看了一眼僵住了身子的沐清远，“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沐清轩却是板起了一张小脸儿，“母亲有所不知，父亲曾三番四次的教导孩儿，这所谓文房四宝，无论是最轻的纸张，还是最重的砚台，无一不是文人应当珍惜之物！可是弟弟刚刚一听说了糕点，就将笔甩出，脏了一张好纸，也浪费了几滴墨，同时，还因为这狼毫被他这样随意一挥，掉下了几根毫。这非是学子所为！” 沐清轩的一番话，不仅是李氏愣住了，就连沐心暖也是有些呆了！她刚才一听到了沐清轩的厉喝，心中暗道糟了，还以为是他不允许沐清远在这里用点心，想要将其赶走，如今看来，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好！阿轩说的好！身为读书人，的确是该爱惜自己的一字一纸，好！这学堂上的不错，这先生教的也不错！” 沐长安听了老太爷的夸奖，脸上稍有得瑟，“父亲，他刚刚说的，明明就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教的好！” 老太爷瞪他一眼，“怎么？就你自己教了？那些先生都是族里头白请的了？” 老太爷的话一出，几人便是低了头低笑，忍的倒是辛苦。 “今日是端午，可惜咱们这里是京城，没有龙舟可赏，若是在江南，怕是要热闹的紧了！”老太爷感慨道。 沐心暖知道沐家祖籍江南，迄今为止，在江南还有着不少的族人，“祖父可是想念故乡了？” “好孩子，祖父小的时候，每到了端午节这日，都会和伙伴们一起去看赛龙舟，再一起去掷粽子。只是现在，怕是只能吃粽子了。” “祖父，女儿听于嬷嬷说母亲一早起来就去膳房亲手包了粽子，估计这会儿，也快能吃了吧？” “真的吗？母亲包了粽子？我最爱吃母亲包的粽子了，今年里面有没有放红豆？我最喜欢吃放了红豆的。”沐清轩一脸兴奋道。 沐心暖眸底含笑，前世母亲因为自己的病时好时坏，所以将端午节给忘了，倒是那宋姨娘亲自到了膳房包了粽子，引得全府上下的一阵关注。就连平日里对她不喜的祖父，也和颜悦色了几分。这一世，宋姨娘自然也是早有了这个打算，不然，何苦要给自己下了远志？ 只不过，怕是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一回，露了脸的，会是自己的母亲吧？ 果然，老太爷一听说是儿媳妇亲手包了粽子，便是点头含笑，“你 是府上的主母，执掌内务，本就辛苦，何需亲自操劳？这些事情，交给她们下人去做就是。” “是，父亲。只是端午佳节，也是儿媳的一点儿心意。再者，这府上的下人大都是北方的，不知道您和老爷喜吃肉粽，儿媳担心她们做的不好，才会亲自动手了。” “好！难得你有了这份儿孝心。” “父亲，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让人在后花园儿备了酒水，一起到那里边吃边赏花，如何？”沐长安提议道。 “好！走吧。”老太爷说完，便一手牵起了沐清轩，一手拉着沐心暖的手，“走，陪祖父到后花园去逛逛。” 不意外地，沐心暖便看到了沐清远羡慕的眼光，“父亲，阿远弟弟就由你来照顾了。我和阿轩先陪着祖父过去了。” 沐清远听了，看向长姐的目光便是多了一分的感激，而沐长安，微愣了一下后，也只是笑笑，伸手拉了沐清远的小手儿，也随后出去了。 李氏虽然是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为何对这个庶弟如此上心，不过，看到这一家子和乐，至少老太爷和老爷高兴，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还能再将他给塞回到宋氏的肚子里不成？ 很快一行 人就凑到了后花园的八角亭里，个个儿是喜笑颜开，唯有老夫人，那笑容看起来是有些勉强。 “回夫人，二小姐突然身体不适，身上起了些小红斑，还请夫人慈悲，救救二小姐。” 李氏一瞧，正是沐心瑶身边儿的奶娘刘氏。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起了红斑？可有请了府医了？” “回夫人，因为前次大小姐被人下毒之事，那府医已被遣走了。而赵大人举荐的那位府医，要等明日才能过来正式当差。” 李氏这才想起这么一出儿，“那就去外头请大夫进来，总得先为二小姐瞧病才是。” “是，夫人。” 沐长安等人始终是未发一言，倒是沐清远愣了一下后，急切地跑到了刘嬷嬷的身边儿，“二姐姐怎么了？可是病的厉害？” “回二公子，二小姐现在身上有些发热，有人伺候着呢。虽说是下人们有些笨手笨脚的，可是总归是在跟前儿照顾着。” 这话就是明显地话里有话了，果然，老夫人立时就拧了眉，“长安，这心瑶是宋姨娘的亲女，眼下突然生了急症，要不，就让人将宋姨娘叫过去先照顾几日？这儿媳妇还管着一大家子呢，再说了这阿暖的身体也 是刚好，这宋姨娘自是最好的人选了！待过几日那心瑶的身子好了，再将宋姨娘给关起来就是。” 沐长安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李氏。而李氏竟然是下意识地就对上了沐心暖的目光！ 见到沐心暖微微地点了点头，李氏心中虽然是不解，可是一想如今这老夫人开了口，自己如何能忤逆了她？ “是，就依母亲之言吧。老爷，待等到心瑶的身子好些了，再将宋姨娘禁足也来得及。” 沐长安听李氏这样说，又看到了沐清远那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点头道，“去吧。” 刘嬷嬷听到老爷放了话，自然是急切万分地就去了。 等宋姨娘进了屋子后，这边请来的郎中也进了院儿了。 老夫人自然是不放心，让人搀着去了，她一去，母亲自然是也不能就这么安然地亭子里坐了，总得去关切一番。再加上沐清远也闹着要去，沐心暖便拉着他的小手儿，一路跟了过去。 沐老太爷的眸光微闪了闪，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自顾自地吃了粽子，看到了沐清轩还在，祖孙俩，倒是开始以端午为题，吟诗作对了！ 李氏刚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那郎中说极有可能是疹子，正让人四处薰了草药呢。 第十四章 宋氏作戏！ 李氏一听这个，看到了后头跟来的两个孩子，就让人给拦了，“你们先回去吧，心瑶恐是起了疹子了，这个可是要传染的。你们年纪还小，别进去了。万一再被传染上，这府里就又多了一个病人了。” “是，母亲。” 沐心暖拉着沐清远，二人就在院门口站了，表情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正屋的方向。 沐清远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自己刚刚伸手学人家剥粽子玩儿，虽说是来之前，被奶娘用帕子给拭过了，可是到底没有用清水洗，那粽子叶上粘粘的，自己现在想来还是不舒服的，可是长姐这样拉着自己的手，却是一点儿也不嫌他脏。 两人一起等了约莫有一刻钟，才见到了李氏扶着老夫人出来了。 老夫人本来是一看到了向来疼爱的孙女儿起满了小疹子，心里正是有些不悦，心疼的紧，一出门，看到了沐心暖正陪着沐清远等在了这里。这心里多少就有些气儿顺了。 “怎么还等在这儿？阿暖，先带你弟弟去后花园吧，无碍的，只是不能离人，不能受风，等疹子出完了也就好了。” “是，祖母。” 疹子？沐心暖的心头冷笑，怎么可能会是疹子？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好一个宋姨娘，你倒是 好计策，如此一来，你既能是暂免了禁足，同时，还能利用一个生病的亲女来搏得同情！哼！我岂能让你如愿？ “祖母，我以前也听子赫哥哥说过，这小孩子若是起了疹子，不能受风，也不能吃凉的，便是一些荤腥之类的，也是不能见的。只是不知道妹妹这疹子，得起几天？妹妹既不能出来，又不能用些补品，岂不是要受罪了？” 看着沐心暖担忧的样子，而且是还特意提到了一些禁食的食材，李氏连忙就吩咐了身旁的嬷嬷，接下来的几日，给沐心瑶准备的，都是一些清粥之类的了。 “母亲，这样，妹妹的身子可吃的消？”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起疹子，是不能见荤腥的，就连鸡蛋都是不能吃的。可是一想到了刚刚见到的沐心瑶的那张脸，为了将来不落下疤痕，也只有如此了！也不过就是委屈几日，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当年这阿暖起疹子，不也是如此？现在不也是出落的好好儿的？ “阿暖不必担心，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当年你出疹子，比心瑶要小了好多呢，不也没事儿？” 沐心暖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头，感觉到一旁的衣袖轻动，扭头一看，正是沐清远。 “长姐不必担心，我以前也听祖 母和姨娘提过的，小孩子起疹子，没有什么大碍的！不就是有几天不能吃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沐心暖会心一笑，“阿远说的是，倒是我多心了。走吧，姐姐带你回后花园。” 老夫人看到沐心暖对沐清远好，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虽说是庶出的，可是到底也是沐家的子嗣，如今这长安也就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将来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 沐心暖拉着沐清远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边走还边说着话儿，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沐心暖，心里头对于这个看起来还年幼无知的庶弟，早已是恨之入骨！ 当年他骗了父亲饮下毒酒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父亲的哀嚎声，挣扎痛苦的表情，历历在目！而当时宋氏和沐清远那张狂得意的笑，却是那样明显地对比！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长姐，你弄疼我了。” 沐心暖的心神被拽了回来，连忙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阿远，都是我不好。现在还疼吗？” 沐清远摇摇头，“不疼了！长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长姐是担心心瑶，她今年才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不用些肉或者是蛋类的食物，我又担心她会不长个子了 。不过，这出疹子，却是的确不能吃这些东西的。” “长姐的心地好善良，二姐姐以前总说长姐的坏话的！”话落，似乎是意识到说错了话，便小手一捂嘴，有些害怕地看向了沐心暖。 “没什么。你二姐姐人也不坏，只是有什么说话直了些，快了些。阿远是男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这眼光和心思，都不能放在这后宅之中，否则，便会拘了你的视线，碍了你的心胸，你可明白？” “是，长姐教训的是。” “哪里是教训？长姐也不过就是这么顺嘴一说罢了。好了，咱们走吧。” 宋姨娘，沐心瑶，你们就慢慢地演戏吧！我倒是要看看，咱们谁更计高一筹？ 至于沐清远！沐心暖的唇角微微勾起，呵呵，不好意思，我就是要将他慢慢地跟我和母亲走的越来越近！越来越亲！至于你们这对渣母女，自然是要慢慢地被沐清远嫌弃、厌恶，甚至是最终，我要让你们尝尝被至亲之人毒害算计的苦楚！ 脸微微扬起，在金色的阳光下，她的笑更是显得暖洋洋的！一旁被她牵着手的沐清远看在眼里，只觉得就像是看到了圣洁的仙女一般，只觉得耀眼夺目，暖人心脾！ 那金色的光茫，让沐清远觉得自己也想跟她 一起沐浴在那光茫之下，甚至是突然就萌生了一种，永远都不要分开的感觉！ 两日后，沐心瑶的病情不仅仅是不见好，反倒是更厉害了一些，这让府中的众人顿时是焦急不已！特别是老夫人，那可是自己打心眼儿里疼的亲孙女儿，万一再有个好歹，这可怎么是好？ 这出疹子本来就是要尽快地让人发出来，这样的话，才不会继续发热。可若是不能正常的将疹子发出来，这人怕是就要一直发热，将来是不是会变成傻子，甚至是送命，都是不好说的！ 只是，如今听说沐心瑶身上的疹子似乎是一直没有发出来，府里的人，自然就是急了！ 这日，沐长安一回府，换了衣裳，就直接奔向了沐心瑶的院子，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不心疼之理？ 刚到了廊下，就听到了宋姨娘的哭嚎声，沐长安的心思一紧，难道是？ 急匆匆地进了屋，刘嬷嬷打了帘子，边抹着泪儿，“老爷，您可算是来了！还请老爷一定要救救二小姐呀！” “怎么回事？” 宋姨娘一听到了老爷的声音，转过身来猛地就跪了下来，“老爷！求求您了，无论是做错了什么事，都是婢妾的错，与心瑶无关呀！求求老爷，请夫人开开恩，救救心瑶吧！” 第十五章 谋害亲子？ 沐长安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会牵扯到了自己的夫人？这心瑶起疹子，夫人能帮上什么忙？ “你先起来，心瑶到底是如何了？没事儿在这里哭什么哭？” 听到了沐长安的不悦，宋姨娘抹了泪儿道，“老爷，这已经两日了，也用了些药，可是一直不见心瑶身上的疹子发出来。刚才府医也来过了，也是有些不解，按说昨日就该发了疹子了，可是不知为何都拖到了现在都没有要发出来的症状！” “那就再请府医来看，夫人一介妇人能帮上什么忙？” “是，老爷，刚才婢妾也是一时太过着急，快去再请府医过来。” “是，回姨娘，刚才奴婢去请府医，可是那外院的小厮说被夫人请了去，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至今还没有回去。”那个叫丽宁的小丫头有些畏惧地回了话，然后就低头不语了。 “再去，难道府医能一直在锦院不成？这里可是后院儿！”宋姨娘明着是在喝斥着那个小丫头，可是这话听在了沐长安的耳朵里，则是又生出了几分其它的味道。 新来的府医去了锦院？而且是还有小半个时辰了？这怎么可能？自己的夫人可是出身名门，又是出了名的才女，多年来这名 声可是一直好的很！断不会有什么逾矩之事的。 不过，想归想，这心里还的确就是有些不放心的，再一看沐心瑶的样子，便冷哼了一声，直接往锦院的方向去了。 “如何？可都安排好了？” “姨娘放心，一切都妥当了。” “可有留下痕迹？”宋姨娘总觉得有些不安，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特别是一想到了沐心暖的那清亮明悦的大眼睛，就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宋姨娘轻甩了甩头，怎么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小孩子心存畏惧了？量她也不会想到，自己早已让人在那府医的茶水里头下了药，这会儿，老爷过去，十有八。九是正好应了一幅捉奸的戏码了。 沐长安一进了锦院，便明显地发现这院子里的下人少了几个，只余了几个面生的，而且还是远远地南墙那里在摆弄着几支竹子，这让沐长安心生不安，站在了青石地砖上，往寝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不想再往前走了。 犹豫片刻，还是大步到了廊下，听到了里面似乎是安静的过分，再细瞅整个儿北屋的窗户全都是关严实了的！这让沐长安心底的不安更盛！ 待掀了帘子进去，就见正屋里头候着几个 婆子，里间儿似乎是时有呻吟声传出，细听，倒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发出来的。 “给老爷请安。” 沐长安也不理会她们，直接进了里间儿一瞧，就见李氏正拿帕子抹着泪儿，而床上躺着一个小身影儿，细看，竟是沐清远！ 而新来的府医，正在给沐清远扶着脉呢。 “怎么回事？” “回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原本两个孩子都是在西间儿里练字呢，妾身瞅着也是无事，后来不知怎的，阿暖就说阿远的脸有些红，妾身一看，似是有些发热，便让人去请了刘大夫过来。这不是？” “阿暖呢？”沐长安看了一圈儿，也没有瞅见长女，有些疑惑道。 “刘大夫说是怀疑这是在起疹子，所以，妾身便让人将阿暖带回月轩了，这到底也算是一种恶疾，而且，阿暖的身子才刚刚好，妾身不想阿暖再过了病气。” 说话间，刘大夫已是收回了手，冲着沐长安一揖道，“回老爷，这二公子现在只是发热，而且，瞧着这样子，今晚上怕是都不好降下来了，这散热的药，已是酌量用了一些，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这疹子发不出来，二公子就只能是这样生忍着。” “阿远也开始起疹子了？这，罢了罢了 ，小孩子起个疹子，倒也是正常，许是被心瑶给传染了也不一定。” “老爷，这起疹子，发过之后，便不再发了。可是大部分的贵人们，都是极少发疹子的！咱们家怎么一下子就是两位小主子发起了疹子？若是再照顾不周，他们再抓了脸，可就麻烦了。”李氏担忧道。 “你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怪！刘大夫，现在就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了吗？怎么我听说，说是心瑶那边儿，两天了，还没有发出疹子来？” 刘大夫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着该不该说，这一犹豫，沐长安何等眼利之人，自然也就看出来了！ “怎么回事？” “回老爷，属下看着，这二公子身上的疹子，倒更像是从二小姐那边儿传染过来的。不似是自己发的。若是自己发的，定然是会同二小姐似的，先起了几个红点儿，然后当日或者是次日，才会开始发热。可是现在二公子的症状是直接发热，可是这疹子却是未曾发出来了。” “你说是有人刻意将疹子传染给了阿远？” “回老爷，正是。” 李氏吓了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来人，去将这两日所有接触过二公子的人都叫到一处，等老爷问话。另外，将今日二 公子所接触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收集起来！还有，派人去大小姐的月轩薰艾，千万别再有人出了这等恶疾。” “是，夫人。” 对于李氏的安排，沐长安自然是十分地满意，留了人照看沐清远，便到了廊下问话。 一番责问下，倒是沐清远的奶娘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闪烁，这样的动作，自然是躲不过沐长安的眼睛。使了个眼色，李氏自然是会意，当即让人将那沐清远的奶娘给叫了出来。 “小刘嬷嬷，按说你是二公子身边儿的乳娘，也是这府上的老人儿了，还是二小姐身边儿刘嬷嬷的亲妹妹，你且说说，二公子好好儿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染上了这等的恶疾？” 那小刘嬷嬷禁不住吓，当即就是腿一软，往地上跪了，“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这，这都是宋姨娘吩咐的，与奴婢无关哪！” 众人听了一愣，特别是李氏，“胡说！宋姨娘是二公子的亲母，如何会去谋害她的亲生儿子？你这般胡言乱语，真以为老爷与我就会信？” “奴婢不敢撒谎，是宋姨娘让人拿了二小姐用过的帕子找到了奴婢，然后让奴婢给二公子用了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宋姨娘谋害亲子？这也太惊悚了些吧？ 第十六章 查明真相！ 这话一出来，在场之人，哪个能信？那宋姨娘的心思再恶毒，也是不可能会拿了自己的儿子的性命来开玩笑的吧？ “回老爷夫人，奴婢不敢撒谎。因为宋姨娘说，这本就不是什么疹子，只是一种类似于疹子的风疹，宋姨娘说，只要是将二小姐用过的帕子给二公子用了，其它的事，自然是有她顶着，不仅不会害了二公子的性命，而且还能让老爷对夫人起了疑心。” 起疑心？李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也是微白，手拿帕子轻轻掩了唇，“这，这怎么可能？宋姨娘她便是再恶毒，又如何会拿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性命来算计我？” 沐长安一听，这脸立时就阴沉了下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那个宋姨娘故意让沐清远给染上了风疹，到时候再说是夫人苛待了这个庶子！这个宋氏，还真是可恶！ “老爷，不会的！宋姨娘虽然是有些个小心思，可是她素来与阿远亲厚，怎么可能会真的对阿远下次毒手？万一？老爷，妾身也是一个母亲，做母亲的，哪有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的道理？” 李氏这样说着，眼眶就红了，嘴唇也是微微哆 嗦着，显然也是被小刘嬷嬷的这话给吓着了。 沐长安轻轻握了她的手，“夫人别急！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依我看，这贱婢都招了，此事定然就是那个宋氏在暗中作怪！你也莫急，刘大夫不是说了，先用着散热的药，若是顺利，指不定今晚上这疹子就起出来了。” 李氏点点头，那眼泪也是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儿，勉强没掉下来。 而此时，屋里头的沐清远则是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对于外面的话，则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小小年纪的沐清远，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打击？脑子里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几句话，是姨娘！是自己的姨娘竟然对自己下了毒手？要让自己染上疹子，借此来谋害他的嫡母？ 沐清远到底是小孩子，只是这样来回地想了几遍，便有些受不住了，竟是张开嘴，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氏在外头，一听到了沐清远的哭声，也就先回屋来看看了。恰在此时，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过来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有人要谋害我的亲孙子？呃？什么人竟是如此大胆，敢将这手直接就伸向了我 的宝贝孙子？” 老夫人原本是在屋子里念佛经的，可是外头的几名丫环有些焦燥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细问之下，才知自己的宝贝孙子，竟然是也开始出疹子了！ 这沐清远才多大呀？再说了，好端端地养在了李氏那儿，怎么沐清轩没事儿，其它的下人也没事儿，就单单是沐清远开始发热了？分明就是这李氏有意苛待这个庶子！ 老夫人哪里知道，自己这先入为主的观点，这一回，却是直接就害惨了她的宝贝侄女宋氏！ “母亲，您怎么来了？”沐长安略一皱眉问道。 “怎么？这锦院，我这把老骨头还来不得了？” “母亲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正在屋子里照顾阿远呢。阿远刚刚才醒，刚刚哭的大声，夫人进去看了。” 老夫人一听，就来了，冷哼一声，“她倒是好心！” 老夫人的态度，却是更加坚定了沐长安对这整件事情的看法！原本，仅仅对于小刘嬷嬷的一番供词，他还是不太信的，可是这会儿，老夫人竟然是一进门，直接就暗指了是夫人苛待阿远，这分明就像是事先串通好的一样！ 若非是自己遇事冷静，再加 上这个小刘嬷嬷一时受不住，交待了实情，怕是自己就真的会对夫人起了疑了！ “母亲，您还是先坐吧。” 沐长安扶着老夫人到下人刚刚搬过来的太师椅上坐了，然后转头道，“你说，那帕子你可是毁掉了？” “回老爷，奴婢担心用一两次，不能达到宋姨娘的目的，所以便小心地藏了起来，万一二公子没能染上这疹子，奴婢便再给二公子用上几次。没想到，二公子只是才用了一次，竟然是就染上了。” 老夫人一听，不对劲呀！怎么会说到了宋姨娘？ “哼！你将那东西藏在哪儿了？” “回老爷，奴婢将那帕子装进了一个小匣子里，然后藏在了奴婢的床底下。外头，再用一个几双鞋挡了。” 沐长安冲着管家瞟了一眼，那管家会意，立马转身就带了人出去了。不多时，便果真是捧了个小匣子回来了。 “打开！” 沐长安此时已是心中有数了，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母亲的脸色稍有不对，这在沐长安看来，心里头已是开始生出了对母亲的不满！ 在他看来，这明明就是自己的母亲与小妾串通好了，准备来谋害自己的夫人的！ 这样的 想法一冒出来，就像是一颗种子，遇到了温度、湿度都是刚刚好的土地，开始快速地生根发芽，以一种无形的速度，在他的心底里头，蔓延开来！ “回老爷，的确是二小姐以前惯用的一方帕子。”几名嬷嬷上前确认过后，低头回话。 这一回，老夫人算是明白过来了，这竟然是宋姨娘让人拿了沐心瑶用过的东西，来给沐清远用了？她想干什么？谋害自己的儿子，然后嫁祸给李氏？ 这个没脑子的，这样冒险且阴毒的法子，她竟然是也能想的出来？ 沐长安听罢，深吸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修长的身影立于这寂静的院子里，竟然是生出了几分的悲凉之感来！ 沐长安的表情极为复杂，似苦，似愁，似恨，似怜！ 终于，沐长安对着管家吩咐道，“将宋姨娘押回到梅园，没我的吩咐，再不许出来，另外，命其日日抄写佛经，每日两个时辰，命专人去看着。” “是，老爷。” “慢着！”沐长安将刚刚转了身的管家叫住，老夫人的心立马一紧，难不成，此事还有转机？ 只是，老夫人待听完了沐长安的话后，竟然是险些给气地直接就背过气儿去！ 第十七章 贬为贱妾！ “先前老太爷不是说过，宋姨娘乃是一名贱妾么？自即日起，宋氏，便只是府中的一名贱妾了。一切用度，都按照贱妾的标准来。另外，将她院中的那两名下人，也撤出来吧。” “是，老爷。” 管家应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老爷这样的吩咐，可是摆明了有心要让宋姨娘自生自灭呀！这回，可是一点儿老夫人的情面也不肯念了！ 老夫人虽然是气恼，可是事情明摆着，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处置并未犯错的儿媳妇吧？只是，老夫人到底是过来人了，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人，在故意地针对着宋氏呢！ 待老夫人看过了还在发热的沐清远后，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按说，这沐清远如今养在了李氏这儿，断然不会是李氏自己来害他，否则，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的名声上抹黑么？ 可是若说是宋氏来谋害她自己的儿子，老夫人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到底是一个母亲，怎么舍得？ 可是这整个沐府，也就这么几个人，不是宋姨娘，还能是谁？而且，这事儿摆明了也就是冲着李氏来的，若不是沐长安信任李氏，将事情一追到底，怕是 这会儿倒霉的，就会是李氏了！ 月轩内，沐心暖则是正一脸浅笑地吃着葡萄，这可是赵子赫特意从赵府带过来给她的呢！ 用了一些，沐心暖似是无心再用，直接打发了人来净了手，这才有些倦怠地在外间儿的罗汉床上靠了。 “启禀小姐，锦院那边儿传过消息来了。”于嬷嬷心情极好地进来回报道。 其实沐心暖不必听，只是看到了于嬷嬷那样的表情，她就知道，锦院的事儿，定然是成了！宋姨娘，这辈子怕是也翻不了身了！ 果然，听完了于嬷嬷的回禀，沐心暖点点头，面上却并不似于嬷嬷那般地高兴，“这宋姨娘走了，谁来照顾二妹妹呢？” 于嬷嬷的心思一动，抬头看到了小姐那双灵魂有神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小小年纪，竟然是就突生了万千风华，让人心中一颤！ 于嬷嬷心底微惊，连忙低了头，刚刚她似乎是在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极为冷冽的光茫呢！可是小姐今年才十岁，而且又一直是养于深院，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冷的目光？ 于嬷嬷微甩了甩头，许是自己一路小跑过来，太累了，看岔了！ 沐心暖并不在意于嬷嬷看到了什么，又在思索着什么 ，而是一脸平静道，“二妹妹那里，可是还有继续发热？” “回小姐，正是呢！说是二小姐到现在，这疹子也没有完全地发出来，这伺候二小姐的下人们，可是着急呢。” 沐心暖点点头，“嗯。的确是着急呢。如今宋姨娘再被禁了足，于嬷嬷，要不，你就去照顾二妹妹几日吧。这一回，那小刘嬷嬷犯了错，怕是她的姐姐刘嬷嬷，也会被牵连了。二妹妹身边儿，也不能没有个可心儿的人伺候着。”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沐心暖一伸手，那边儿的荣月，就极有眼色地递过来了一个小匣子，“二妹妹的帕子既然是都不能用了。便先用着这几方吧。这料子也都是顶好的，以前妹妹跟我要过几次，我还舍不得给呢。如今二妹妹病了，就先用着这些吧。记着，二妹妹如今发疹子，这帕子，可是要一天一换的。” “是，小姐。奴婢记下了。”于嬷嬷接过了荣月递过来的匣子，再行了礼，直接就往沐心瑶的院子去了。 “小姐，那二小姐发疹子，为何这般地难？按说，这都好几日了，早该发出来了。会不会？”荣月有些不敢说了。 “会不会什么？”沐心暖却像是根 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一般，笑问道。 “回小姐，奴婢可是听说，这疹子若是发不出来，一直在体内憋着，可是会要了人的性命的！” 看着荣月一脸紧张的样子，沐心暖轻笑道，“我竟是不知，你还这般地关心二妹妹了？” 荣月听了，则是有些气闷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只是觉得二小姐的症状有些怪罢了！您不知道，奴婢可是听府里的老嬷嬷们说过的，这发疹子，若是有个四五日一直发不出来，怕是十有八。九就是要不好了！” “你放心，于嬷嬷过去伺候了，二妹妹体内的疹子，很快就会发出来了。”沐心暖的头微微一偏，眼睛里的光茫，则是冷戾而愤恨，整个人的气势，已是陡然一变！ 因为沐心暖转了头，荣月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自家小姐的不妥，仍然是有些担心道，“其实，这二小姐，平日里也没少使坏，以前跟小姐在一起时，哪回不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样的二小姐，咱们月轩里头，没有一个不讨厌的！” “这么说，二妹妹如今发疹子，你倒是觉得解气了？” 荣月的脸红红白白，似乎是有些纠结，“小姐，奴婢知道奴婢这样想不对！ 这样的想法太坏了！可是奴婢就是忍不住会这样想。小姐，奴婢知错了，您可千万不要将奴婢赶走呀！” 看到大小姐的脸色微微冷凛了起来，荣月被吓坏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小脸儿煞白，生怕小姐会将她赶走一般！ “怎么会？你快起来。你以为，为何沐心瑶的疹子一直发不出来？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要发疹子的症状！不过就是风疹罢了，类似于人人惧怕的疹子，却是大不相同！至于发热，那就更好做假了！” “什么？假的？小姐，您的意思是说，那二小姐要发疹子，竟然是假的？” 沐心暖白她一眼，“你以为呢？这本就是宋姨娘使的诡计，好借此机会，一来解了她的禁足令，二来，只有她出来了，才能找机会，对付母亲。” 荣月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刚刚小姐的意思，她还是听明白了！仔细一想，可不是嘛！若是正常地发疹子，早该出来了！而像是二小姐这样的，四五日还不出的，岂不是危在旦夕了？ 可是这几日她碰到了二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却是没有一个看着当真就快要急死的样子！这不就说明了，其实二小姐的病，根本就是没有那么严重？ 第十八章 一番心意！ 午后，阳光暖暖的，微风拂过，也是只能轻轻地掠起沐心暖的发梢。 沐心暖身后跟了荣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锦院。 “给大小姐请安。” “都起来吧。母亲可在里面？” “回大小姐，夫人正在里面照看二公子呢。” 沐心暖点点头，任人打了帘子，进了屋。 “给母亲请安。” “阿暖来了。快进来坐吧。好在你是出过疹子的，不然的话，母亲可是舍不得让你到这儿来。” “母亲安心。子赫哥哥说女儿的身子已无大碍，女儿从子赫那里学来的，说是可以缓解一下在出疹子时的不适。”沐心暖说着，就示意荣月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然后取过了那上面的一只精致的炖盅。 “母亲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女儿在，错不了的。” 看着沐心暖关切的眼神，李氏心中甚慰，点点头，一连几日的照顾，她也的确是累了！ 床上的沐清远一脸的小红疹子，身上的被子也是盖地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让大姐姐也跟着费心了。”沐清远的声音特别低，一听就知道是有些有气无力。 沐心暖在床边儿的凳子上坐了，然后示意荣月将沐清远扶着坐了起来，再将薄被 给他盖好。 “来，这是可以让你舒服一些的汤药，是姐姐亲手做的哦。你一定要喝完，一滴也不剩，好不好？” 沐心暖的声音柔柔的，这让沐清远原本是有些黯淡的眸子里，一下子就突然有了亮光！就好像原来的他，一直是被人囚在了暗室之中，而沐心暖的出现，就像是那暗室的一颗明珠，让他怎能不心之所向？ 沐心暖也看出了沐清远这几日的神情有些不对，后来问过了母亲，得知那日审出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就是宋氏时，正好被他给听到了，所以这情绪才是一直十分的低沉。 沐心暖的心里却是万分的高兴的！本来，她还在想着，用个什么法子来刺激一下沐清远，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之人？现在好了，这个机会，竟然是上天给她创造了！ “阿远真乖。等明日，姐姐还给你熬，好不好？” 沐清远点点头，“好！多谢大姐姐了。” “来，快躺下。如今你体内的疹子已经发出来了，再有上两日，估计就没事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学堂，一起去抓蛐蛐，好不好？” 沐清远的眼眶红了，眼角已经是堆积了雾气，“大姐姐，姨娘为何不来看我？” 沐心 暖正为他掖被角的手一顿，看来，这个孩子，还对宋姨娘抱有一线希望呢！啧啧，还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呢！ “姨娘正在照顾二妹妹，自然是无暇顾及你了。别急！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你二姐姐，她这会儿，也正发着疹子呢。” 特意再次提到了沐心瑶，果然，沐心暖注意到了沐清远的眸底似是有一抹暗沉聚拢，还真是小孩子呢，一丁点儿的暗示，就足以起作用了呢！ 沐心暖不再说话，拿过了自己昨日搁在了这里的针线，开始继续绣着花样子。有些细碎的阳光破窗而入，星星点点地洒在了她的身上，圣洁高贵，安静而宁和！ 这个时候的沐心暖，是最美的！当然，这是沐清远的想法。 他躺在了床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嫡姐安静而怡然地绣着花，时不时地再冲着自己笑一笑，这样温暖而像极了仙女一样的女子，是自己的姐姐呢！ 沐清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一想到自己有这样的一位姐姐，他的心底就是欢愉的，满足的！甚至是觉得有这样的一位姐姐，比世间的一切，都足以让他觉得骄傲！ 沐心暖就这样陪着沐清远，直到他睡熟了，她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到了正房，看到母亲也已经在榻上睡着了，唇角漾起了一弯暖暖的笑，便让人在廊下备了一方椅子，自己坐在那儿，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于嬷嬷急匆匆地过来了。 “给大小姐请安。” “于嬷嬷过来了？怎么样？我让人送去的汤，二小姐可用了？身子可是有了好转？” 于嬷嬷稍有些迟疑，“回大小姐，二小姐说您是不怀好意，不肯用。还将那炖盅给打翻了。而且，还哭着嚷着要姨娘来照顾她。” 沐心暖的眉心微微一紧，“这二妹妹怎地如此想我？那炖盅我是在大厨房里做的。跟二弟的是一起做的，如何会给她下什么东西？这二妹妹的心思也太深了些。罢了，是我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罢了。随她吧。” “大小姐，可是这二小姐如今正发着疹子，还这般地闹腾，怕是于她不利。万一将来再落了疤之类的，怕是外人不知情的，还得将这番责任给落到了夫人的身上。” 沐心暖略有些担忧，转身往东次间儿看了一眼，沐清远这会儿，怕是已经醒了吧？ “既然如此，走吧，我随你一道去劝劝二妹妹。母亲照顾二弟一个人就 已经很是辛苦了，哪里还能再分出身来？” “是。” 沐心暖猜的没错，沐清远的确是醒了！更确切地说，他在沐心暖一离开他的这间屋子的时候，便醒了，对于沐心暖的存在，让他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安全感。她一走，这种感觉便没了，再加上原本睡地也浅，自然也就醒了！ 沐心暖一进院子，便看到这廊下跪了三四个小丫头，黛眉微蹙，“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小姐，二小姐说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周，罚奴婢们在外头跪着。” 沐心暖有心宽恕她们，可是一想到她们都是沐心瑶的丫环，只得是轻叹一声，“也罢，待我进去，劝劝二妹妹。尽量让她消消气。你们以后伺候的时候，也尽量小心着些。” “多谢大小姐。” 沐心暖略点了头，面带浅笑地进了屋子。有的时候，想要收服一些人，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刻意地去讨好或者是拉拢什么，只要让她们清楚地意识到了你与别人的不同，便足够了！ 沐心暖前脚刚进了屋子，沐心瑶一瞧是她，顺手抄起了一个茶杯便砸了过来。沐心暖往后退了半步，那茶杯就碎在了离她的脚不过半尺余的地方，自己的裙摆上，也是溅满了茶渍和茶叶。 第十九章 妹妹作戏！ 沐心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似乎是毫不在意，反倒是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了床上的沐心瑶，那眸子里的嘲讽，再明显不过，直看得沐心瑶的心里有些毛毛的，那种感觉，像极了，自己是在被人待价而沽，浑身地不舒服！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沐心瑶则是先声制人道，“你来做什么？滚！我不需要你来假好心！” 沐心暖脸上的笑意始终未减，莲步轻移，跨过了那些碎片，便到了沐心瑶的跟前。 “二妹妹如今正发着疹子，若是不想着落了疤，以后毁了容，影响了妹妹的姻缘，最好还是听我的话，好生地休养为妙！” “你！”沐心瑶听着她的这番话，再看到了她眸底的嘲弄，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丁点儿的好意也没有！ “沐心暖，你走！我不要见到你！如果不是你，姨娘也不会被父亲带走！我也不会出疹子！” “二妹妹慎言！这出疹子的症状，可是做不得假的！” 沐心暖的身子微倾，特意地咬重了那个假字，直把沐心瑶听得心底一寒！是呀，自己怎么一时大意，竟然是说出了这等话？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 去，那倒霉的就不止是姨娘了，还有自己！ 沐心瑶快速地抬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这屋子里伺候的嬷嬷丫头，“都出去！在门口守着。我要与姐姐说说话，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是，二小姐。” 其中年长的嬷嬷，可是没错过自家小姐的那个暗示的眼神！ 沐心暖的眼皮一动，怎么？忍不住了？ “二妹妹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与我说的吗？”沐心暖的笑，仍然是温暖的，和喣的，让人向住的。只可惜，在沐心瑶看来，这样的笑里头，分明就是对她的嘲弄和不屑！ “大姐姐，刚才是妹妹失礼了，还请大姐姐勿怪。” 哟！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变好了？沐心暖可不信！沐心瑶的心机，可是不在宋氏之下。只是现在她的年纪还小，从宋氏那里得来的，怕是还足以让她真正变地心机深沉。 “二妹妹哪里话，我们是亲姐妹。不过就是拌了几句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姐姐能这样说，妹妹心里也就踏实了。姐姐放心，妹妹定然是会听姐姐的话，好好儿养着，早日让自己走出这间屋子。” 明明就是极为虔诚的话，可是沐心暖似乎是听 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呢！还真是有趣！ “姐姐来了，都未曾礼让于姐姐，快坐吧。” “不必了。我来，也只是听于嬷嬷说妹妹一直心情不好，所以，过来劝劝妹妹罢了。如今既然是妹妹自己想通了，那么，姐姐也就不多待了。先走了。” “姐姐留步。” 很明显，沐心暖听出了沐心瑶话中的急切之意，看来，她果然是另有打算吗？ “妹妹还有何事？” “姐姐，这些日子，妹妹也一直未曾去上学。不知最近学堂里的先生都教了什么，可否请姐姐大概为妹妹讲讲？” “好呀！最近父亲请来了一位女先生，每日讲的，都是《女戒》，另外，就是先生一直在继续讲着《诗经》，如今已是讲了过半了。妹妹可是要快快好起来，早日继续读书才是。” “多谢姐姐关心。” 沐心瑶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屑，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自己怎么可能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跟她这样说话？该死的，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来？ 沐心瑶有心拖延，沐心暖也不急着走了，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正好也看看，这会儿九岁的沐心瑶，能想出 什么样儿的法子，来陷害自己？ 很快，沐心暖就听到了外面的一阵较为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了沐心瑶脸上突然就泛起了一阵笑，然后竟然是自己咚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明明沐心瑶的脸上就是在笑，可是那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有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地悲伤，那么地痛苦！ “姐姐，如今妹妹都这样了，你又为何这样对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沐心暖一句话未说，就见到老夫人进了屋子，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有些诡异地一幕！ 沐心暖一脸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沐心瑶，而沐心瑶则是只着了中衣，竟然是跌坐于地，一脸苦相地看着沐心暖！ “这是做什么？哎呀，我的心肝儿呀，这是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心疼死不是？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快将二小姐扶起来？正发着疹子呢，这地上这般凉，万一再惊着了，可怎么是好？” 几人七手八脚地上前将沐心瑶给扶到了床上，而沐心瑶彼时正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真是，让人心酸呢！ 待安顿好了这一切，老夫人才转头严厉地问向了沐心暖，“阿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老 夫人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可是太有冲击力了！自己向来疼爱的孙女儿，竟然是以这样的一幅形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再一想到了刚刚被贬为了贱妾的宋氏，这老夫人心底的愤恨，顿时就高涨了几分，对沐心暖的态度，自然也就算不上和颜悦色了！ 沐心暖的嘴角上翘，不得不说，这个沐心瑶还是很聪明的，竟然是知道选择了利用老夫人，而不是其它人！放眼这沐府上下，也就只有老夫人，会对她的说法，有些偏听偏信吧。 “回祖母，孙女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是孙女儿在膳房一并做了两份儿有助于出疹子的炖盅，一份儿给二弟用了，一份儿送到了二妹妹这里来，可是二妹妹不仅不肯用，还将其打翻了，刚刚还说是孙女儿要谋害她！祖母，孙女儿委实冤枉呀！” 沐心暖说完，也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 装委屈，谁不会？不过，她也不指着老夫人能偏信她，她要的，只是要将这事情闹大罢了。 哼，沐心瑶，你能请来老夫人为你助阵。我就不能请来别人么？不要以为，就你一个的脑子好使！这一次，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第二十章 好好想想！ “姐姐为何如此说？妹妹何曾说过那些话？”沐心瑶一愣，没想到这沐心暖的反应还真够快的，连忙就哭着否认了，还不忘再扮弱一番，“祖母，我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了，祖母！” “好好好！快好好躺着，别动了！” “祖母，如今二妹妹正发着疹子，的确是宜静养，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去正屋吧。打扰了二妹妹养病，万一再落下什么疤痕，岂不是对妹妹的一生都有影响了？” 老夫人听她这样一说，反倒是觉得沐心暖不像是会对沐心瑶如何的孩子了！想想这几日，她日日下了学堂后，都会去锦院看望沐清远，这个她自然是都清楚的很，就连今日她的确是做了两碗炖盅的事，她自然也知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走吧，先让心瑶好好休息。” 沐心瑶没料到老夫人竟然是会答应了沐心暖！不成！若是出去了，自己不在，谁知道那个沐心暖会说自己什么坏话？ “祖母，心瑶难受。祖母，您别走。” 老夫人一听到了这心肝儿宝贝的声音，这心立马就软了下来，“好孙女，祖母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好！祖母，可是刚刚姐姐她？”沐心瑶这样说 着，两眼便是一红，这一招，还真是让沐心暖佩服，这眼泪莫不是都是现成儿的？竟然是说来就来？ 老夫人略一犹豫，便看到沐心暖紧紧地咬着唇，似乎是有什么委屈，却不愿意说。 这目光往下一扫，便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沐心暖裙摆上的茶渍和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茶叶了！ “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沐心暖摇摇头，眼神有些慌乱道，“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没事的。” 沐心瑶一瞧，暗道坏了！刚刚竟然是没有注意到，沐心暖压根儿就从未清理过她的裙衫！自己打翻的？她越是这样说，怕是祖母越是不信吧？ 果然，老夫人沉下了脸，再一瞧那门边儿处的地砖儿上，还有些水迹，未曾全干。若是失手打翻的，又怎么会在门边儿处？那里可是没有小几，也没有桌子的，沐心暖一个大家闺秀，没事儿捧着一盏茶站在那儿做什么？ 老夫人何等精明之人？沐心瑶虽然是聪明，可是到底年纪小，这老夫人来回地这么扫了两眼，这心里头也就有数了。不过，一想到沐心瑶这个孙女儿，可是有着她们宋家的血脉的，这会儿又没有亲娘在身边儿照料，自己若是再不护着 些？ 老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微微暖了脸色，“阿暖呀，你身为沐家的嫡长女，这幅样子，像什么话？还是快些回去换了，万一再让外人瞧见了，岂不是笑话我们沐家的姑娘不顾体面？” “是，祖母。孙女儿记下了。” 口头上是这样应着，不过沐心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会儿，正巧就听到了外头的于嬷嬷禀报道，“启禀老夫人，老太爷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一听，立马就起了身，走了两步后，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阿暖，你是长姐，就要有长姐的样子。这弟弟妹妹若是做了错事，好好教导就是，切莫让人觉得你这个嫡长女苛待了弟妹。” 这话，就已经是赤裸裸地警告了！ 沐心暖微微一笑，冲着老夫人一福身，“是，祖母。孙女儿谨记您的教诲。” 送走了老夫人，沐心暖回头一瞧，那沐心瑶，竟然是又坐了起来，这会儿，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呢！ 沐心暖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沐心瑶了！她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真以为老夫人那么两句话，就能唬到自己了？还有，她不会真的以为，刚才的事情，她就算是占了上风了吧？ “哼！祖母疼我，你 便是想要告状，也得有人听才成！有本事，你就到祖父的跟前去告状呀！看看到时候，祖父是信你，还是信这个病秧秧的我？” 沐心暖听她这样一说，竟然是突然就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明朗，宛若莺啼，更似是谁家公子吹出来的一曲箫音一般，竟是有些勾人了！ “沐心暖，你笑什么？”沐心瑶听到她笑，便是立刻汗毛竖了起来，咬着牙问道。 “怎么？妹妹管的竟然是这样宽，姐姐竟然是还不能笑了？”沐心暖说着，便往床前走了两步，而沐心瑶，一看到这屋里就她二人，而自己这会儿当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生怕她这会儿真的对她动起手来，自己可真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想着，自然也是害怕了几分，下意识地就往床里头缩了缩，直到自己的后背，完全地贴在了墙上，这才不动了。 “好妹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就是没有染上疹子，可是这会儿，却是真的开始出疹子了？” 沐心瑶一听，立马就警觉了起来，双眼瞪的圆圆的，伸手指着她，“是你！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你，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沐心暖唇边的笑渐渐扩大，想不到，前世的沐心瑶一直在她的面前扮柔弱，扮乖巧，以致自己错信她言，死不瞑目！可是这一世，她竟然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就咀咒自己不得好死了么？ 沐心暖眼底竟然是有了几分的湿意！ “我是不是不得好死，就不劳妹妹操心了！倒是妹妹你，还是先想想，你这会儿出着疹子，却是三番四次地这样闹腾，会不会将你自己给害了吧？” 沐心瑶一听，坏了！自己这会是真的出疹子了，想想刚才，自己竟然是为了陷害她，还故意坐到了地上？ 看到沐心瑶果真是有些怕了，沐心暖这才施施然地往门口走去。 几步后，又回头笑看向她，再言道，“好妹妹，虽然你恨我，可是我还得告诉你，你身上的疹子，可真不是我害的！我哪儿来的这个本事？若是你不信，还是等回头有机会了，去问问宋姨娘吧！” 看到沐心瑶点点红斑的脸上，明显就是受到了打击，再接再厉道，“还有，你以为宋姨娘为何会被父亲突然下令再关起来？就是因为她不仅仅是害你出疹子，更是想要谄害母亲，从而险些就要了阿远的命！你该恨的，到底是谁，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二十一章 凡事有度！ 沐心暖的话，对沐心瑶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她虽然是年幼，但是也知道她与姨娘这些年来能在这沐府里过的还算是不错，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姨娘生下了沐清远！ 虽是庶子，可是在这子嗣本就有些单薄的沐府来说，可是极为珍贵的。即便是祖父对姨娘不喜，可是对沐清远，也还算是疼爱的。毕竟，孙辈的男丁，总共，也才只有两个！ 现在听到沐心暖说姨娘为了陷害嫡母，竟然是差点儿要了沐清远的命？ 沐心瑶的心底突然一寒！坏了！听说这些日子沐清远可是养在了锦院的，那如此一来，他们母女俩想要谋害自己的弟弟，岂非是更容易了一些？ 沐心瑶这心里一着急，竟然是就下了床，趿上鞋就往外走，才刚到了外间儿，便觉得外头的空气着实新鲜，味道也是好闻了许多。 只不过，这一好闻，也顿时让沐心瑶清醒了不少！ 自己现在还发着疹子呢，怎么能往外走呢？这万一受了风？轻则落下病根儿，重则可是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沐心瑶一个激灵，立时就回了里屋，然后拿了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 对于沐心瑶的举动，偷偷藏身在外头的于嬷嬷， 没多久，便将这一切都回报到了沐心暖那里。 荣月有些不太明白，撇撇嘴道，“大小姐，您为何不多刺激她几句？这样，她只要是当真出了那屋子，在外头受了风，至少将来，也让她落下一个头疾！” 沐心暖摇摇头，“你不懂！凡事皆有度，一旦过了，则是祸福难料了。” “大小姐何意？” 沐心暖轻笑一声，“我今日去探望过沐心瑶，合府上下皆知。另外，老祖母还曾亲见过我的。若是今日传出了沐心瑶突然冲出了屋子，从而落下了什么毛病，不用想，这人们自然也会怀疑到我的头上的！” 荣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小姐所言甚是。所以您才让于嬷嬷守在了门外？” 沐心暖点点头，“再则，若是果真让沐心瑶落下了什么毛病，怕是将来，反倒是成了她扮柔弱的一项法宝了！将来岂不是又让她多了一道倚仗？我可没那么蠢！” “是，小姐。还是小姐聪慧，奴婢望尘莫及！”荣月笑嘻嘻道。 沐心暖看她得意的样子，轻摇了头，“你呀！若是出了这屋子，可莫要再露出这样的笑！如今二小姐和二公子都是缠绵病榻，虽是已有好转，可仍是不可大意的。” “是，小 姐。奴婢省得了。” 沐心暖开始提笔练字，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启禀大小姐，赵公子来了。” 沐心暖一喜，“快请他进来。等一下，只他一人？” “回小姐，大公子陪着赵公子一道过来的。” 沐心暖点点头，“快去备茶，就准备赵公子最喜的雨前龙井。” “是，小姐。”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沐清轩有些酸酸的口气传来，“姐姐好生偏心！只记得子赫哥哥喜欢喝雨前龙井，竟是不记得弟弟的喜好了么？” 沐心暖不语，而荣月则是笑着将一侧的珠帘打起，“大公子好生小气！小姐早就备好了您最爱吃的粟子糕了。” 沐清轩本就是说着玩儿的，一听姐姐心里有他，自然是雀跃万分。 “姐姐，听说你今日去了沐心瑶那里了？” 沐心暖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微微敛了去，面色有些凝重道，“阿轩，沐心瑶是你的二姐，你怎可直呼其句讳？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莫不是连这最基本的一些个礼仪都不知道了？” “哼！不过是一介庶女罢了。再说了，她以前总是欺负姐姐，我才不要唤她姐姐呢！”沐清轩的一张小脸儿上，早已是有了愤恨之意！ 沐 心暖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弟弟竟然是因为自己平日里被她蒙骗了，所以才会不喜她。心下微暖，轻叹一声，“说起来，也是我这个长姐不好。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反倒是还让你跟着担心了。阿轩，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二姐。虽说她是庶女，可身上仍然是淌着父亲的血，阿轩可明白？” 沐清轩点点头，虽然是仍有些不悦，可是比起先前来，已是好多了。 当然，沐心暖原本也没有打算真的就让自己的弟弟对沐心瑶有什么好感，遂将此事暂且搁下，请了赵子赫坐下，开始闲聊了起来。 “姐姐，子赫哥哥近几日就要出门了。今日，是特来向你辞行的。”沐清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显然是舍不得他了。 沐心暖略有些意外，看向赵子赫，见他笑着点了点头，沐心暖的心里，略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赵子赫虽是出生在杏林世家，可是其才华却是丝毫不逊于那些自小便被培养的世家公子的！ “子赫哥哥，要去何处？” “去西川。听闻那里的山林间，住有一位隐士，和父亲商议后，决定亲往拜访并求学。” “那此去，没有三年五年，怕是回不来了吧？”沐心暖不 经意间，也流露出了一种舍不得的情意出来，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份舍不得，给赵子赫带来了怎样的动力和憧憬！ 沐心暖想起前世，赵子赫是在次年才出发去了西川，拜师求学的，难不成，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有些事，已经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若是如此，那么，对于其它人的命运，应该也是可以改变的！ 沐心暖想到了距前世弟弟出事的日子，已是过了有十日左右了，弟弟仍然是完好无损地坐在了自己的眼前，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不过，沐心暖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松懈，虽然宋姨娘这回是彻底地栽了，可是谁知道，向来看母亲不顺眼的老夫人，这一回，又会再使出什么花样儿来？ 沐心暖请示了几位长辈后，这一日，便与沐清远，一起到了城外去送赵子赫。 返程的路上，沐心暖与沐清轩都窝在了马车里，心情皆是有些失落。少了一个朋友，而且这朋友的归期还是不定，谁能高兴得起来？ 眼瞅着就瞧见了城门口了，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沐清远虽然年幼，可是已经是有了主子威仪的他，声音里，还是透着不容人小觑的威力！ 第二十二章 生死一瞬！ “回公子，前面有人起了争执，双方差不多有二三十人呢。咱们还是先在此稍等吧。” “姐姐，看来，咱们也只能如此了。前面人多，万一再冲撞了姐姐，实在不妙。就依车夫之言。” 沐心暖则是微微蹙眉，不对劲！而且是非常的不对劲！自己与沐清轩难得出一次城，怎么会这么巧，就遇到了有人起争执了？而且，虽然是没有掀帘子往外瞧，可是仅凭着这外面的动静，就足以说明了人数的不少！ 而且，再细听，这声音个个儿中气十足，虽然是有着怒气的尖锐，可是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沐心暖的眸光一暗，吩咐车夫道，“立刻改道，去不远处的庄子上。正好，母亲说想看看那庄子上的石榴树上，是否开始结石榴了。我们既然是出来了，就先去代母亲看看吧。” “是，大小姐。” 沐清轩不免有些疑惑，母亲何时说过要看看那石榴树了？ 只是这一改道，沐心暖却是关注着那两方人马，可有什么变化。 果然，他们的马车才刚刚改道不多时，便听到那声音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再一听，竟然是有着奔跑和吵闹声了！ 不好！沐心 暖暗叫不妙，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她和弟弟来的。想到今日二人身边虽然是也有护卫，可是如何能敌那么多的人手？而且从声音上来判断，这些人可都是练家子呢！ 沐心暖的心思急转，盘算着该如何解决今日之事，怕是一个弄不好，弟弟可就是真的有麻烦了！ 此时的沐心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经过了今日之事，自己是否会有什么不妥？声誉是否会受损？身体是否会受伤？一心想着的，便是弟弟决定不能出事。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一群人，便熙熙攘攘地将马车给围了起来。 沐府的护卫一看对上的都是平民，他们虽然是身有武器也不能直接就对着这么多的平民挥舞，只能是厉声喝斥，“放肆！全都退让。这是沐府的马车，你们这些庶民，都不想活了不成？” 谁知护卫的喝斥，非但是没有将这些庶民轰走，反倒是使得他们更是刻意地逼近了！ 眼瞅着就已是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一名护卫眼尖，看到其中一名大汉的怀中竟然是露出了一道寒光，当下大惊，急呼一声，“保护小姐公子！” 不过是转瞬之间，外头已是乱做一团。 沐心暖 反应过来的时候，沐清轩已经是护在了她的身前，一幅全身戒备的模样儿，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姐姐放心，阿轩保护姐姐。” 荣月早已是吓坏了，不过，也仍然是哆嗦着到了马车最前处，将两位小主子护在了身后。 虽然明知荣月这么做，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沐心暖的心底里却是暖暖地，全是感动！前世自己的忠仆，这一世，仍然是如此死心塌地地护着自己，自己何其有幸，得他们守护？ 沐清轩听了一会儿，紧了眉头道，“不好！姐姐，咱们带的人少，怕不是他们的对手。眼下还是保你要紧。” 说着，便吩咐了外头的车夫，“快走！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沐心暖一听，登时一喜，这沐清轩倒是聪明，知道这会儿往城门口走，有那么多的守卫在，他们这些庶民当真就敢对沐府的人动手？ 只不过，沐心暖的心，瞬间又是一沉，这些人，怕不是简单的庶民吧？普通的百姓何来如此厉害的武功？又何需对他们姐妹二人出手？ 沐清轩的决定虽然是对的，只不过，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地让他们顺利逃脱的。而且，此处离城门虽然是不近 ，可是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可是现在这里乱作一团，且已动了刀剑，可是他们却是无动于衷！这说明了什么？ 沐心暖来不及多想，马车果然就是又停下了！ 这一次，他们先听到了车夫的惨叫声！ 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车夫惨遭了毒手了！ 沐心暖的手紧紧地抓着弟弟的手，不让他下去！ “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我。你看准机会就往城门口跑就是了。” “不行！姐姐，我是男子汉，应当保护姐姐的！” 不想沐清轩就是不肯让沐心暖出去，两人争执间，就听得荣月惊呼一声，然后车子一颤，两人的身子齐齐一歪，然后还没有弄清楚什么状况，沐心暖就被沐清轩给快速地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沐心暖到了地面上，这才看清楚，那马车，竟然是已经被斩断了车辕，整个儿已经是完全地废掉了！ 再一看他们三人的周围，已是有了七八个大汉围了上来，个个儿是凶神恶煞一般，让人惊惧！ “荣月，你受伤了？” 荣月护住了自己的胳膊，摇头笑道，“没事儿！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小姐，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边儿几名护卫 被缠住，地上躺着两名护卫和车夫的尸体，他们还能怎么办？ 沐心暖心中已是万分地沮丧，上天果然是要亡她？今日，便是自己拼着一死，拼着名声尽毁，也万不能再让人伤了弟弟一分一毫！ 心中的执念一起，沐心暖再顾不得其它，直接就将沐清轩用力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挺胸抬头道，“我知你们是什么人！也知你们是何人差遣而来！左右不过是想着为柳氏出口恶气罢了。要杀，便杀我，放他们走！” 那为首之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还有着这分血性！先是一惊，再是一愣，心底倒是对这个小姑娘生出了几分佩服了，只不过，主子有交待，自己总不能因为小姑娘几句话，就背叛了主子！ 眼瞅着不过是三个小孩子，这几人倒是松懈了不少，原先的一个圆形包围圈，已是渐渐地成了两方对垒了！显然，人家这是没有将这三个小孩子放在眼中。 “哼！小姑娘，既然是什么都明白，那也就莫要怪我们心狠了！冤有头，债有主，到了阎王殿，要告，也千万要告对了人！” 话落，手中的长剑一提，冲着沐心暖的心口，便直刺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贵人相救！ 沐心暖眼见那人提剑，便知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遂万念俱灰之余，却是用力地向后一推，沐清轩，被她这一用力，竟然是向后退了数步。 刚刚立定，便听得沐心暖疾呼一声，“快跑！” 沐清轩哪里肯跑，扯着嗓子便是一声急呼，“姐姐！” 而一旁的荣月，则是直接一推，便将沐心暖扑倒在地，荣月原本就受了伤的左臂上，再添了一道剑伤，顿时血流如柱！ 这些人显然是没有料到，事已至此，这沐心暖的身边竟然是还有如此衷心的仆从，心中大惊之余，也难免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们原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护卫仆从，只是老爷命人从庄子上调来的，再寻了几个有名的地痞恶霸，只是为了取了这对儿姐弟的性命。可是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些下不去手了！ 这种想法，也不过就是闪现了一瞬间，再想想老爷许下的重金报酬，这些人，顿时便又眼红了起来，提剑再度欺身而上！ 眼看那长剑就要刺入沐心暖的心口处，沐心暖闭眼，心中大痛！不想自己才重生了这么段的时日，竟然是就又要面对死亡了么？ 唇边漾起了一抹苦笑，看来，自己果然就是命短之人，即便是重 生了，亦是如此！ 不料，沐心暖闭着眼睛，等了许久的疼痛，却是并未传来，反倒是听到了那些人痛苦的哀嚎声，沐心暖心中大惊，急忙睁开眼一瞧，不知何时，眼前竟然是已有了数名衣着光鲜的护卫。而且，仅从其衣着来看，这身分，便是王孙贵族之家的护卫。 “你们没事吧？” 沐心暖抬眼一瞧，一名青年男子，已是到了眼前，并且是直接派人将这些人都捆了，然后直接就丢到了一旁。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不想那男子却是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这是我家小主子的吩咐。并非是属下之德。” 说着，眼睛往不远处的一辆极为豪华奢华的马车瞧去。 沐心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可不打紧，沐心暖的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这马车上的标记，若是自己没看错，当属皇室所有？ 小主子？沐心暖很快就明白了这马车里头的人，定然就是某位皇子了，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拉着沐清轩的手，冲着那马车的方向跪下磕了头，“多谢贵人相救。” 那青年男子微愣，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这名小姑娘竟然是还能保持如此地镇静，还不忘记全了礼数，以谢恩 人。倒是个有些造化的！ 只听那马车往他们这边儿的方向驶来，在离三人不过两三丈的地方停下。却是不见有人下来。 那青年男子早已疾步靠了过去，俯身听令。 “将这些人全都送去交给京兆尹，先将这里的事情言明，再将他们惊了小爷的驾一并说了。” “是，小主子，属下明白。” 青年男子厉眼扫过这一群人，再看向不远处，另一边儿也同样是押着人过来了。看样子，小主子的心情似乎是不太好，有意要重惩了。 “对了，别忘记连那守城的将士失职一事，一并说了。” 青年男子一惊，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城口门，似有骚动，看来，小主子是真不准备就此作罢了！这下子，怕是这些人，一个也没有好果子吃了！得罪了他家的小主子，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儿呢。 “是，属下送您回去后，便即刻去办。” “不必了！你自先带了人过去就是。至于这两位，就跟小爷的马车一起走就是了。” “这？”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二人的打扮，再看到了那已毁的马车上，俨然还有一个沐府的标记，大概也猜到了二人的身分，让他们与小主子同行？怕是有失主子的身分吧？ “愣着做什 么？还不快去？” “是，小主子。” 主子既然是吩咐了，他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好在后面还有一辆是给小主子堆放行李的马车，让这二人在那马车上挤一挤也就是了。 沐心暖心知自己对上的是一位贵人，也不敢吱声儿，跟这种贵人打交道，自然是听他的吩咐就是。否则，这会儿是被他救，说不定下一刻，就得被他整了！ 对于沐家姐弟的态度，马车里的小主子似乎是很满意，一行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就进了京。 而沐家的护卫这边儿，早已是派了人回府禀报了。不多时，也就是马车才进城没多远儿，沐家的大批护卫，便在沐长安的带领下，迎了出来。 看到了那辆有些皇家标记的马车，沐长安赶紧下马跪拜，“多谢贵人相救。微臣工部侍郎沐长安见过贵人。” “起来吧。令媛与令公子，都是不错的。危难之际，竟然是互相舍命相护，特别是令媛，竟然是以身挡剑，当真是勇气可嘉！小爷瞧着他们姐弟俩极是顺眼，这才救了。等回头，小爷再找他们玩儿。” “是，多谢贵人出手相救。” 短短的几句话，沐长安可是听得胆战心惊哪！舍命相护？以身挡剑？他们姐弟俩不 过是出城送了送赵子赫，这竟是惹上了些什么人？什么祸事？ 沐长安将这姐弟俩接回了府，连忙招了府医先给荣月包扎了一番，李氏也是红着眼眶，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安下心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好在是没有伤着！要不然，可让母亲怎么活呀！” 李氏这里哭的凄哀无比，那厢老夫人过来了，一听这过程，也是吓得脸色骤变，这还了得？竟然是有人敢动了她的嫡孙？这不是要她老婆子的命吗？ 等众人都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后，沐心暖和沐清轩二人也是洗漱完毕，再过来一一拜见了，老夫人和李氏拉着二人，又是一阵心疼，沐长安劝了几番，这才好了。 “回父亲，女儿也不知到底是何故，无端地往回返的途中，便遇有两方人马似是起了争执。女儿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想，只想着要不先去庄子上看看可是结了石榴了。不想，那些人竟然是直接将我们的马车围了，然后便直接与护卫们动起手来。” 沐心暖说着，脸色也是微微有些白，“父亲，女儿不明白的是，后来车夫将女儿与阿轩往城门的方向急驰，可是那守城的士兵分明就是看到了，却为何视而不见？” 第二十四章 幕后之人！ 沐长安与老太爷一听，立刻就品出味儿来了！ 此事显然就是有人精心谋划，并且是事先就已收买了守城的将士了！看来，此事，可是绝非意外，这般地简单了！ “若非是遇到了那位贵人，怕是女儿与阿轩，就回不来了！”沐心暖一想到了当时危急万分的情形，便仍是心有余悸，脸色再白了几分，似乎是颇为畏惧。 李氏连忙将女儿往怀里带了带，安慰道，“娘的好阿暖！没事了，没事了！如今已然是回府了，不会再有事了。别担心，不会再有人追着要打杀你们了。” 李氏看似安慰女儿的话，听在了沐长安的心里，却像是有人拿了刀子，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剜着他的肉！这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呀！竟然是在京城外就被人密谋劫杀，而且还收买了守城的官兵，看来，这事儿，若不是冲着他沐长安来的，就是有什么人，将他们姐弟二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老太爷的眸子闪了闪，不过也只是沉静地捋了捋胡子，看向沐长安的眼神，已是有些复杂了。 “阿暖放心，此事，父亲定然是会找人彻查清楚，给你们姐弟俩一个公道，也给我沐府一个交待的。” 沐心暖却 是摇摇头道，“父亲不必再忙了。那位贵人，已经去让人查了。将一干人都送去了京兆府，这罪名，还多加了一条儿，便是惊了贵人的驾，而且，听这意思，似乎是要追究其是否欲对贵人行刺之罪了。” 众人听罢，心下稍安，有了那位贵人出手，怕是事情，要比他们出面，解决地更快，也更彻底一些！ 经过此番磨难，沐长安便下令给沐清轩，再派了两名身手不错的小厮跟着，无论是去哪儿，身边儿都不得少了人手。而镇国将军府的老夫人听说了此事后，不仅仅是亲自上门来探望，还让人送了一大堆的补品，说是给两个孩子压惊。 而沐心暖的舅舅李锋则是更绝，直接就让人从府中再挑了几名身手利索的护卫给沐府送了过来，指明了，要保护自己的外甥的。 对于李锋的做法，虽然是沐氏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待询问过了老爷的意思后，考虑到沐清轩的安危，还是将人留了下来，免得再有下次。 老夫人是原是将门之女，原本是有心让人教沐心暖习武的，可是奈何这沐家世代书香，能让沐清轩习武，就已经是着实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再让嫡长女舞刀弄枪？ 无奈， 老夫人只得让儿媳妇挑了两名有些身手的丫头，给沐心暖送来。 对于外祖母的好心，沐心暖心中则是极为高兴的。有了两名有些身手的丫环，以后做起事来，总是方便一些的。而且，自己身边，也的确是需要一些个能人扶持，单凭一己之力，怕是什么也做不好。 对于李家这样明目张胆地往沐府塞人的做法，老夫人自然是不喜的，可是人家言明了，只是来保护两名小主子的，她这个老太婆还能说什么？虽说这孙子孙女儿姓沐，可是也改变不了人家是镇国将军府的外孙的事实呀！ 哪有将亲家送来的人，给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对于人家的安排，老太爷可是极为赞同的！什么面子里子的，现在在老太爷看来，可是什么都不及他的孙子孙女儿的命重要的！ 短短几日后，沐长安便阴沉着脸去了一趟荣院，自那日后，老夫人似乎是就病了，同时还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谁也不见！而老太爷，竟然是一连数日，一直都是歇在外院，未曾踏足后院儿一步！ 沐心暖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看来，那个人的手段果然是高明，虽然是明面儿上没有动宋家， 可是实际上，却已经是让人联想到了，这幕后之人，就是宋家的人！” 荣月听了，心底一寒，“小姐，您说是宋家？可是老夫人的娘家？” 沐心暖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老夫人早已年迈，出嫁多年，如今的宋家，哪里还是老夫人的娘家？现在宋家当家的，可是宋氏的亲哥哥！应该说，那是宋氏的娘家。” 荣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老夫人再不喜欢小姐和大公子，也不可能会对亲孙子动手的！可若是宋氏，那可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荣月身上的伤，已是好了大半儿，如今只是跟在了沐心暖的身边儿，陪她说说话，具体的伺候的差事，倒是不用她做。 “小姐，想不到这个宋氏竟然是这般地可恶！咱们是不是得提醒夫人一声儿？” “母亲是个聪明人，何需你我提醒？父亲只是单独找过了老夫人，其用意，已是明显，这是看在了是老夫人那头儿的份儿上，才给她留了几分的面子！而且，那宋家人的背后，也是有着其它的主子撑腰的。一时半会儿，想要动宋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想杀人了，这还不能定了他们的罪过？ ” 沐心暖冷笑一声，“谁能证明是宋氏的哥哥指使的？有何凭证？他们可不是傻子！所谓的凭证，怕早就在安排之初，就已然是销毁了！这会儿进去的那些人，最多也只能证明是宋府的仆从，谁能证明他们就是受了宋涛的指使？” 荣月顿时有些心灰，沮丧道，“这么说来，咱们岂不是空欢喜了一场？” “怎么会？你想想看，一个小小的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竟然是能收买了当日的城门领，若说这宋涛的背后，再没了旁的主子，哪个会信？如今我能想到的这些，想必父亲与祖父，也是早已想到了。” “启禀大小姐，两位公子一起下了学回来了，这会儿已是进了院子了。” 门外小丫头的通禀声，让沐心暖暂时将这些烦心事丢到了一旁！ “荣月，去让人备一些两位公子爱吃的点心过来。就送到院中的小亭中去吧。” “是，小姐。” 沐心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刚一出屋子，便看到了两个弟弟，一前一后地走着，很明显，沐清轩的神色有些灰暗。而他身后的沐清远，则是一脸的沮丧和落败。 不用问，沐心暖也看得出来，这两人一路走来，怕是又起了争执了！ 第二十五章 贵人临门！ 沐心暖下了台阶儿，唇角微微挑起，本就生得唇角微微上扬的她，这样一笑，更是给人以暖阳纯净之感。便是有着天大的烦恼，似乎是只要一看到了沐心暖的这番笑容，便已是云开雾散！ 沐清轩是最先到了她的跟前的，因为小了两岁，这身高的差距虽然不大，也还是有些的。 “姐姐，我问过父亲了，他说再缓几日便允你同我们一道去学堂。” “好！” 沐心暖点点头，心知父亲是担心她，毕竟她是姑娘家，与男儿不同。万一再有什么事，坏了声誉，终是有些不好的！ “其实父亲也是多虑了。咱们的族学就在隔壁，哪里会再有那等胆大的狂徒？”沐心暖说完，便看了看缩在了沐清轩身后，不敢吱声儿的沐清远。 “阿远怎么了？看起来，似乎是心情不好，可是因为上课先生让背的书，没有背出来？” “不是不是！”沐清远挥舞着自己的小手，看到沐清轩瞪了他一眼，立马就又蔫了下来，低着头，小声道，“没有！先生让背的书，我都背了出来。没有受先生的罚。” “那便好。”沐心暖说着，便拉了两人的小手儿，一边儿一个，往院子里的小亭里去了。 姐弟三人很快就将那些 不悦之事，抛诸脑后，原本是有几分胆怯的沐清远，在沐心暖的刻意引导下，也开怀了起来。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二人在学堂的一些趣事儿，便都轮番讲了起来，只为了搏沐心暖一笑！ 李氏陪着沐长安过来的时候，便正巧是看到了这样一幕。 李氏颇有些忧心道，“老爷，眼下这三个孩子相处地倒是越来越好，只是心瑶，似乎是不喜与他们姐弟亲近。自从上次的疹子好了之后，便一直是闭门不出，我担心，若是时日久了，这几个孩子会生了嫌隙。” 沐长安别有深意地看了夫人一眼，也顾不得是在院中，竟然是伸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夫人大度！这次的事，虽是没能拿出真凭实据，可是事实在这儿摆着，若说与宋涛等人无关，我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话落，看了那亭中的姐弟三人一眼，颇有些欣慰道，“不过，能看到三个孩子处地这般融洽，倒是我没有想到的！阿暖是个聪明的孩子，怕是也已猜到了几分了。” 李氏点点头，“老爷说的对，阿暖这孩子的确是聪慧。不过，我瞧着这几日，她待阿远，倒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不妥的。” “嗯，看起来，阿暖也是个心 地仁善的好孩子。只是心瑶。” 提起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二女儿，沐长安也是忍不住有些烦燥了起来，“这个孩子随了她的母亲，太不安分了！你是她的嫡母，若是得空了，便好生教导着。实在不成，就让人请了严厉些的教导嬷嬷回来就是。” “老爷能信得过妾身，妾身便不再有所顾忌了。”李氏说完，也是轻叹一声，“心瑶这孩子已经九岁了，这心性，怕是难以再改了。” “夫人尽力就好，便是实在教不好，也非夫人之过。” 听了夫君如此体谅她的话，李氏心生感动，轻轻点头，“妾身自会尽力就是。” 这边儿两人说着话，那厢沐心暖已是瞧见了他们，正要起身下来相迎，被沐长安摆了摆手，然后两人一起过来，与他们三人一起在亭子里坐了，开始闲聊了起来。 看着两个儿子如此卖力地来让他们开心，沐长安的心中便是一阵感动，这几个孩子都是被教导得极好的，特别是阿暖！身为嫡长女，她总是有着一幅大度雍容的气质，对处事待人宽和的态度。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夫人。 “对了，阿暖可是心急上学堂了？” “正是呢。每日都是听两位弟弟来说与女儿听，女儿都是恨 不能飞过去呢。”沐心暖笑道。 “知道你心急！倒也不必飞过去了。为父与你祖父商量好了。咱们的隔壁宅子，前些日子被为父买下了。那宅子不大，也不过就只有三进的院落。为父已让人去清扫准备了，等回头，便将族学安在了咱们隔壁，如此，你们上学堂也好，还是这来回的路上也好，为父，与夫人也就不必再忧心了。” 李氏也是听他这一说才知道，顿觉甚好，“老爷想的果然周全。只是，这是族学，族里的那些长辈们，可是同意？” “这是自然的！那宅子，是咱们这一府买下的。只是将族学移过来就是。而且，这处宅子是三进的，正好可以供那两名女先生和几位嬷嬷一起住在了后院儿，与前院儿是隔开来的，如此，既方便，又省了族里长辈们的操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沐心暖自是明白，其实，父亲做这么多，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让自己姐弟几个，上学更方便一些。心里对这个父亲的细腻心思，更是感动了几分。 “多谢父亲考虑周祥了。如此一来，女先生的住处有了，那我们这些姑娘们上学堂，也可以安排在后院儿，学习四书五经，与学习针织女红，倒是两不耽搁了。 ” “阿暖说的对！正是如此！” 一家人正说的热闹，便见于嬷嬷疾步过来，“启禀老爷夫人，府里来了一位小公子，说是与大小姐和大公子是旧识，如今刚被请到前厅喝茶。说是来与大小姐和大公子玩耍的。” 玩耍？一下子，沐长安便想到了那日，那位小公子有些慵懒且邪乎的声音，心底一惊，看向了李氏，“莫不是？” 沐心暖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叫上了沐清远，随着父亲一路疾步去了前厅。 府中来了贵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沐心瑶的耳中，前些日子，沐心暖姐弟遇险之事，她也听说了，心中暗恨她们姐弟命大，想不到，竟然是有贵人相救！这会儿听说那位贵人来了，她这个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怎么可能会不出去见人？ 沐心瑶这会儿，还真是没有往自己的亲舅舅那边儿怀疑过！毕竟，她的年纪还小，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姨娘，竟然是会想出了如此毒辣的招数？ 经过了几天的自省之后，沐心瑶现在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自己的背后，没有足以强大到容许她依靠的倚仗！所以，才会在这府中节节败退！ 眼下，既然是有贵人临门，她岂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第二十六章 难缠的主！ 只是沐心瑶没有想到的是，等她到了前厅的时候，只余下了几名仆从正在清理茶具了。 “不是说府上的贵客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回二小姐，大小姐和大公子引路，带着贵人去后花园了。对了，二公子也跟着呢。” 沐心瑶的眼珠子一转，这会儿的荷花已是败了，后花园里头开的正好的，也就是一些月季之类的了。小心思一琢磨，提裙就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却说这会儿沐心暖和沐清轩二人，还沉浸在了巨大的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先前的救命恩人如今就在身前，当初也只是听人家唤他小主子，而且从声音上，因为离得远一些，当时也没有听得太仔细，如今这贵人上门了，才算是真的见着本人了！ 这位小主子，竟然已然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也是翩翩少年，俊美佳公子，可是不知怎地，沐心暖就是无法将眼前之人，与那侍卫口中的小主子联系起来。 先前沐心暖还以为是哪家王府的小公子，哪里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位俊美皇子？竟然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四皇子！ 四皇子呀！那个性格有些乖张，从不按常理出牌，曾经气 走过无数个国子监的先生的四皇子！而且听说他十三岁那年，便把教习他武功的两位老师给打地直吐血！ 重点不是他的身手有多好，而是竟然能对师长做出这种事来，着实非常人所能忍！可是这位小魔王不仅仅是这样做了，而且还毫不避讳，反倒是让皇上只是轻斥了他几句，并未重罚，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沐心暖对于这位四皇子端木初泽的大名，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见到了本人，再一联想他以前曾做过的那些嚣张无边儿的事，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端木初泽走在前面，沐心暖姐弟三人在后面跟着，沐清轩还好一些，到底是跟在了父亲身边几年，见识多一些，并不惧于四皇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威严，可是沐清远，就不同了！ 沐清远年纪小，而且才刚刚去学堂没几日。因为才刚刚病好，所以连外院都不曾搬过去。平日里何曾见过什么大人物？如今猛地一下子，就让他见到了四皇子殿下，这会儿，正有些不知所措呢。 端木初泽今日身着一袭浅蓝色的锦袍，并未着正式的皇子服，在园子里走了一截儿后，便觉无趣，有心逗弄一下沐 心暖，那日她的那番勇敢大胆的表现，他可是没忘呢。 “沐小姐今年十岁了吧？”端木初泽一开口，声音略有些哑，许是因为这个年纪，正是男子变声的缘故。不过，他的声音倒是不怎么难听，只是略有些哑，有低罢了。 “回四皇子殿下，臣女今年十岁了。” 木初泽这样应着，三人便进了后花园的一处凉亭。此时，早有下人过来将桌凳仔细地再擦了一遍，而且端木初泽坐的地方，更是有人再往上头另外放了一方锦帕。 “沐小姐那日的表现，着实让人心惊呀！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英勇，实在是让人敬佩呀。” “四皇子谬赞了。事权从急，当时臣女也只是吓坏了。总不能抱着阿轩，让他陪着臣女一起死吧？” 端木初泽轻扬了一下眉，淡笑不语，此时，沐心暖与其正好是面对面了。只不过，端木初泽是坐着，沐心暖则是站着。 在如此显贵面前，沐心暖岂敢放肆？而且还是这位性格有些阴晴不定的四皇子？听闻，前世他身子一直不好，而且也是从来不喜习武弄枪之事，怎么这一世，竟然是会有些不一样了呢？ 难道也是因为 自己的重生，竟然是连这位四皇子的经历，也有了不一样？不应该呀！前世，自己与这位四皇子，压根儿就没见过面呀！犹记得前世，四皇子被封为了燕王之后，便去了封地，至于后来的事，她可是就不太清楚了。 沐心暖虽然是想不明白，心有疑惑，可是此时，也是万万不敢再有任何走神儿的举动了。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万一再惹恼了他，自己的麻烦，可就再多一重了。 而此时，沐心暖微微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落在了端木初泽的眼中，却是让他有些不满的！ 在端木初泽看来，这个小姑娘，可决非是什么善茬儿！那日，既能拼死护着弟弟，可见其心性坚韧，而且是个极顾感情之人。这会儿，在这儿一站，却又是与一般的大家闺秀，并无半点不同，倒是让人有些兴趣了！ 端木初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十岁，的确还是个小丫头，如此小的年纪，在那种时候，竟然是能想到了，以自己一命来换弟弟的生机，真是不易！所谓人在落难之时，方见真情！而那生死一瞬，自是更显出了这位小丫头对弟弟的在意了！ 小姑娘现在来看，生的倒是清秀，说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倒也不算是！可是那眉目间似是自有一股灵气相衬，愣是让人觉得她与常人不同！ 沐心暖如何不知这位四皇子殿下，正在上下打量着她？所以，更是加了一万分的小心，连大气儿都是不敢出了！ 四人就这么有些尴尬地在这亭子里待着，谁也不发一语，就连那空气中，都似乎是流动着一股子沉闷的气息！ “大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呀！”一道清脆中透着些孩子气的声音传来。 原本静地像是无人的小亭子外，突然就传来了这么一声有些突兀的声音，似乎是让端木初泽有些不喜，竟然是微微一蹙眉，眸中闪过一道冷茫，射向了亭外！ 沐心暖虽然是未曾察觉到端木初泽的眼神，可是略一抬头，还是明显注意到了他的不悦！当下心中一紧，这个沐心瑶，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这位四皇子，可是个最难缠的主儿吗？ 只是这会儿沐心瑶正低头提裙拾阶，并未注意到了四皇子眼中的冷戾，一进了亭子，小脸儿一扬，一张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小脸儿，就呈现在了端木初泽的眼前！ 第二十七章 木华,木晴 沐心暖一瞧有人愿意上赶着过来伺候这位主子，她自己倒是乐得轻闲！ “二妹妹来了。快过来给四皇子殿下请安。” 听着沐心暖柔柔的声音，沐心瑶此刻觉得她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这般地好听过！四皇子？竟然是四皇子呀！沐心瑶心中大喜，似羞还怯地悄悄抬眸，那一幅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还真是！啧啧，让端木初泽看了，当即就有了一种揍人的冲动！ “阿轩，阿远，你们先在这里陪着四皇子聊聊天，我去膳房看看为四皇子殿下准备的点心如何了？” “是，长姐。” 看到两位弟弟懂礼地应了，沐心暖也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沐心暖总觉得自己说是要暂时离开的时候，这亭子里头的气氛突然冷了几分！而且，就在自己退出了亭子后，似乎是四皇子那有些阴嗖嗖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身上盘旋着，怎么就觉得那么瘆的慌？ 沐心暖心中虽然是有些紧张，可是步子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后背，也是挺地笔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沐心暖并未真的去了膳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月轩，因为在她看来，这位四皇子明显就不是一个会在沐府久待之人。若是沐清轩或者 是沐清远中的任何一个，年纪与他相仿，倒还有些可能！ 可是明显三人间的年龄相差数岁，堂堂的四皇子，怎么可能会当孩子头儿？跟几个小毛孩子玩儿？ 沐心暖回到了月轩，便直接就在榻上坐了，喝着荣月送来的果子露，一皱眉，“这里头加了蜂蜜？” “回小姐，正是。是上好的牡丹花蜜呢。” 沐心暖点点头，想起外祖母让人送过来的两名丫环，“那两个丫头呢？” 荣月知道她所指的是谁，便笑道，“早就在外头候着呢。每日都等着您召见呢。可您这几日太忙，先前又是受了惊，所以这才强压了直接过来见您的冲动呢。” “让她们进来吧。” “木华，木晴参见小姐。” 沐心暖看了她二人一眼，连忙叫了起。又问了二人各自的年龄和本事，原本有心试探一番，可是一想到了这是外祖母特意给自己派过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差错，便直接将二人提成了大丫环，就贴身伺候自己，跟荣月一样。 “好了，荣月，你先带她二人下去换衣裳，再另行安排住处吧。另外，将于嬷嬷唤进来。” “是，小姐。” “小姐，您将这两人都直接提成了大丫环？昨儿不是还说有心先让她们做二等 丫头的吗？” 沐心暖摇摇头，“这些不重要！反正前几日母亲也是说我身边儿的还缺人手，便将她们直接提了做大丫环就是。再说了，她们是外祖母赏下来的人，抬了她们，也便等于是给了外祖母脸面，也等于是告诉所有的人，对于李家，对于外祖家，我可是无条件地信任的！” 于嬷嬷随即也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点头道，“这样也好！还是小姐思虑周全，如此，将来镇国将军府那边儿，自然也会跟小姐和大公子越来越亲近，这对于小姐和公子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沐心暖淡淡一笑，“这一次的城外被围事件，摆明了就是宋家的人出手的！如今老夫人病重，宋氏被软禁，可是想不到这个沐心瑶竟然是还有心思出来巴结贵人，这一点，足以说明，她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要开始给自己张罗后台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二小姐身边儿的人？” “宋氏是什么人？虽然是看着上不得台面，小门户出身，可是这心眼儿可是多着呢！她给沐心瑶选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笨拙的？你瞧着吧，这沐心瑶，总是会想了法子，先将宋氏给放出来的！” 于嬷嬷一怔，显然是有些不太 相信，“这不太可能吧？宋氏犯了那样的大错，老爷没将她迁去庄子或者是家庙，已经是对其仁致意尽了，又怎么可能会？” “沐心瑶不傻，她现在，自然是不会傻到在祖父和父亲正在气头儿上的时候去求情！不过，应该也不会等上太久了。我可是听说，宋家的另一个女儿，这会儿已经是太子府的如夫人了！” 于嬷嬷这回是真吓住了，这消息，她这个常在外头走动的人都是不清楚的，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这消息，确实可靠？” “应该吧。不过也不必紧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如夫人，在太子东宫里，可是连个正经的妾室也算不上的！所谓如夫人，也不过就是勉强够得上能有资格独居一处院落的女人罢了！咱们沐府，最多也就是看在这个的份儿上，将宋氏放出来，其它的，她是连想也不要想了！” “那，小姐，依您看，这宋氏再等上多久，就有可能被放出来了？” “不知道！等着看吧！” “启禀小姐，夫人派人过来说，四皇子要回宫了，这会儿人已经是往前院儿去了。夫人要您赶紧过去恭送恩人呢。” 果然，他怎么可能会真的有耐心陪几个小孩子说话？ 沐心暖轻声应 了，自然是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裳后，便去了前院儿，等她到了的时候，端木初泽，已经是到了大门处了。 端木初泽看到沐心暖过来，有意停顿了一下步子，颇有玩味地看着这位穿着打扮，都是极为清雅的小姑娘！然后近前两步，小声问道，“沐小姐，不知，本宫的点心，可做好了？” 沐心暖的脸色微怔，很明显这是被他给打趣了！换言之，就是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是故意寻了个由头离开的！ “回殿下，差不多了。等下次殿下再来的时候，臣女定然是会让人早早备下。” 对于这个回答，端木初泽似乎是十分地满意，点点头，“好！下次，本宫会提前让人来通知沐小姐，顺便，也将本宫的喜好都告知沐小姐，好让沐小姐准备地更充分一些。” 沐心暖如何听不出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的话？ 脸色微微一变，屈膝道，“是，臣女恭送殿下。” 一旁的沐心瑶虽然离的二人不远，可是奈何这四皇子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与她说话的，她只能听见沐心暖的回答，却是压根儿就听不清楚四皇子说了什么悄悄话，给沐心暖听！ 沐心瑶心中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是干瞪着眼睛，咬着嘴唇，傻着急！ 第二十八章 心瑶求情！ 果然，一切正如沐心暖先前所料，宋氏的妹妹，宋佩慈果然是在大约半个月之后，被太子到后宫请了旨意，册封成了如夫人，虽然是离着那太子妃的位子还遥不可及，可是至少，也不再是府中一个无名无姓，任人欺凌的小小的姬妾了！ 宋佩慈的事情一传出来后，沐府并没有什么动作。而且，沐长安不提，老夫人，也是未曾提过要将宋氏解禁之事。毕竟，戕害府中子嗣的罪名，可是着实不小！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就直接恕了其罪？ 这日一家人准备一起用晚膳，难得的，老夫人竟然是也从荣院里头走出来了！竟然是与他们一道用膳了！ 沐心暖一瞧见老夫人的脸色红润，而且眉眼间似有光茫闪烁，便知道，怕是今晚，就要决定宋氏是否解禁了！ 果然，一开始用膳，这沐心瑶便一直是表现地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想不让人注意到，都是太难了！ 沐清远是个心思简单的，年纪最小，而且如今身边儿也没了那些个胡乱教导他的嬷嬷丫头，所以，说话也就没想那么多。 “二姐姐为何不吃？可是因为膳房做的不好？” 几人这才将视线纷纷落在了沐 心瑶的身上。 既然是看到了，李氏自然是不可能装什么也没看到，一瞧她碗里的米饭，果然就是没怎么动过，那碟子里的几样儿菜，上头也早没了热气儿，有心不理她，可是这会儿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儿，也不可能是真的就视而不见！ “心瑶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府医过来瞧瞧？” 谁知沐心瑶竟然是红了眼眶，直接就起身跪了，然后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还请祖父祖母恕罪！请父亲母亲大人宽佑！眼看着中秋节将至，可是心瑶一想到了姨娘一人还被禁在了梅园，孤单清冷度日。嫡母虽然是待心瑶如己出，可是姨娘的生身大恩，终是不敢相忘。” 沐心瑶说着，便伸了衣袖，也顾不得仪态，直接就往脸上一抹，“如今思索再三，明知提及姨娘，会惹得众位长辈不喜，心瑶仍然要冒险一说，只求祖父祖母能全了心瑶的这片心意。” 老太爷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未再看，只是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李氏心中的确是不喜的，什么中秋佳节，清冷度日，不过就是看在了那个宋佩慈，如今成了太子府上的如夫人了，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儿。真以为别人都是 傻子？ 李氏冷眼瞧了瞧老夫人，这会儿也终于知道多日未曾出门用膳的老夫人，竟然是会来此用膳了。 “心瑶呀，好孩子，快起来，来，到祖母这儿来！” 李氏低了头，垂下眼睑，对于这一切，显然是极为恼怒的！先不说那宋氏是如何地来下毒害自己的女儿的，也不说她是否指使了人来陷害自己，就单说前几日的城门口的刺杀，此事，就断不能应了！ 李氏抬眸，一眼对上了沐长安也扫过来的视线，在自家夫君的眼中，看到的，竟然是一片关切之色！这让李氏心中稍定，不由得开始冷静了下来，仔细琢磨着。 沐心暖见此，拿帕子轻拭了唇角，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了！宋姨娘虽然是被禁在了梅园，可是这吃穿用度，可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再说了，既然是因为犯了错，才被父亲罚了，这也是长辈们之间的事儿，何以轮到了咱们这些做子女的来置喙？妹妹还是要莫要想太多了，快去净了脸，坐下来用膳吧。” 沐心瑶心中大怒，这个沐心暖，分明就是故意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自己只是来求情，何曾就敢置喙了父亲的决定了？ 果然，一转头，便看到了父 亲眼中的不喜，沐心瑶心中大急，可是偏生此刻，除了老夫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向着自己说话，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只是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姐姐说的是。原本就是姨娘犯了错，父亲母亲要如何罚她，身为子女，自然是不敢多言。只是，如今中秋佳节在即，妹妹也只是担心姨娘在梅园里思念我与阿远。想到阿远不过才六岁，这才刚刚搬到了外院，这就······一时心有不忍罢了。” 话落，沐心瑶含泪笑了笑，“大姐姐读的书比我多，自然也是知道忠孝礼仪，还请大姐姐成全。” 沐心瑶说完，竟然是直接就对着沐心暖跪了下去！ 沐心暖大惊，连忙起身闪到了一旁，哪里敢受她这一大礼？身子一边儿动，一边儿道，“妹妹这是何意？还是快起来吧！有什么话好好儿说，何必非要如此？这，这也不是姐姐能做得了主的事儿，妹妹这岂非是让姐姐为难了？” 沐心瑶听了，则是恨不能一拳就打过去！这沐心暖今日说话，怎么偏就如此奇怪，每说一句，看似没有毛病，却是句句将自己往坑里带！自己原本是孝心拳拳，可是到了她这儿，竟然是成了自 己在故意地要挟了？ 沐长安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悦了。 “好了！一起用顿饭，都用不安生。心瑶，快去净了脸，再回来用膳。” 沐心瑶听了，则是一时没了主意，若是不听，自己岂非是成了当场忤逆长辈？若是听了，这事情，就算是这样儿了？ 沐心瑶迟疑了一下，还是下去净脸了。 老夫人见此，也只好是轻叹了一声，脸上有了些愁容，“长安哪，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宋氏不对。如今她既已改过了，不如就趁着中秋节，解了她的禁，好歹也看在了心瑶的一片孝心的份儿上！” 李氏闻言，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微微闭目，双手置于膝上，紧紧相握，显然，这是有了强忍之意了！ 沐长安心生不悦，“母亲，心瑶的母亲只有一个，便是夫人，将来要孝顺的，也只能是夫人，还请母亲慎言。” 老夫人顿时一窘，自己的儿子，这是在提醒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这不是当着儿媳妇儿的面，再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心中大怒，可是奈何刚刚自己的确是措词不当，也不好反驳，只能是暗暗瞪了李氏一眼，既然这一次不成，那就再想法子，总会有机会，将宋氏给放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 心暖设谋！ 晚上，沐心暖只着了中衣，外头披了一件儿披风，就坐在了桌前看着书，一脸专心致志的样子。 荣月则是一边儿为其铺着床被，一边儿道，“小姐，奴婢看今日那二小姐不会就这般轻易地死心呢。您说，那宋姨娘，是不是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不会！” “呃？”荣月呆了呆，然后再继续手上的动作，“小姐，您的是意思是说宋姨娘暂时出不来么？” “宋氏的罪过太大了，岂是说放便能放的？原本我是没打算插手这件事的，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个沐心瑶会有什么动作？想不到，今晚来看，她竟然是只字未提那位太子府的姨母了！如此也好！”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她若是提了那位如夫人，咱们老爷便会应了她么？” “怎么可能？便是父亲真有那个意思要放，也是绝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父亲还是心疼母亲的，怎么忍心看着母亲难受？不过，这一次不成，沐心瑶定然是还会再有下一次，若是下一次，不仅仅是沐心瑶开口，太子府的人，也有这个意思，那可就难办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太子会插手这件事么？”荣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沐心暖轻笑一声，“想什 么呢？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会插手这等的小事？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了，便是正室夫人有事，太子也不可能会插手的。身为储君，岂能随意插手臣子的后宅之事？岂非是让人诟病？” 荣月这回更不明白了，“可是您刚刚明明就说。” “我的意思是说太子府的人，可没说就一定是太子！” 荣月眨眨眼，显然是不明白！沐心暖笑着摇摇头，显然也是没有这个打算向她解释，有些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就由着她自己去想吧！ 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书放好，再到了窗前，轻轻地将窗子推开，一股有些冰的凉风，瞬间扑面而来！只是这么一瞬间，沐心暖整个人便清明了起来！ 凉风扑面，也让她的脑子更冷静了，思绪也更是清晰了些。 宋佩慈入府多年，为何突然之间，就被抬为了如夫人？若是果真因美貌而受宠，为何这进了太子府至少也有四五年了，这会儿才给了一个如夫人的位分？难不成？ 宋心暖的心里瞬间一冷，想起前世，自己未出阁前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这外头的事情，知之甚少，仔细想想，当年自己出阁的时候，太子府里头，可不就是有 一位宋家的女人为太子诞下一子？ 只是可惜了，才生下来没多久，那个孩子便夭折了！也因此，那个女人不是疯了，便是死了，反正就是再也没听到过她的下文！若是自己所记无差，那么，这一回，宋佩慈的被抬举，便是极有可能与子嗣有关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宋心暖思索再三，看来，那宋氏，是绝对不能被放出来的！ 不为别的，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很显然，有些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若是这一世，那个宋佩慈的儿子没有死？那么，这一切岂非是大.大不同了？ 若是宋氏一旦被解禁，那将来宋氏在府中岂不是有了更大的倚仗？不成！自己绝对不能再让宋氏有翻身的机会！ “荣月，一般的人家儿有了喜事，可是过了三个月后，才会传出喜报？” 荣月一时没明白过来，缓了缓，才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点头道，“回小姐正是！奴婢也是听于嬷嬷说，这女子有孕，头三个月是最为不稳的，所以，一般的人家儿都会在过了三个月，胎儿稳定之后，才会给亲戚们派了喜报喜饼。” 沐心暖唇角一扬，三个月！很好，宋氏，在宋佩慈的喜报传出之前，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了的！ 而且，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将你的希望，一点儿，一点儿地全部掐灭，丝毫不剩！ 抬眼看了一眼那高悬于夜空之中的月亮，沐心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哪怕是自己死后，受尽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也绝不手软！ 两日后，沐心暖和沐清轩一起去锦院给母亲请安，一路上，便是看到了不少的下人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什么。 沐清轩一皱眉，身为男子，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等的长舌妇了！ “你们在做什么？” 几名丫环被逮了个正着，岂能不怕？个个儿战战兢兢地跪了，“给大小姐请安，给大公子请安。” “你们不好好做事，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沐清轩年纪小，可是这一身的气势可不是装不出来的！本来就是跟着沐长安常常在外，与一些达官贵人相交，再加上他本身又习武，这身上的气势，自然也就是凌厉了几分。 “回大公子，奴婢们刚刚听说了一些流言，所以才会在一起议论其真假了。” “哦？听到了什么流言？” 那名小丫头瞧了瞧另两人，一咬牙，“回大公子，奴婢听说，先前在城门外，您与大小姐遇袭，是宋姨娘写 了秘信，让人送到了宋府，然后，再由宋家派出了大批的杀手的。” 沐心暖听了，眸底微寒，“一派胡言！不许乱嚼舌根！这里是沐府，以后似这等的流言莫要再议论了。” “是，大小姐。” 沐清轩看着那几人走了，不免有些着急，“姐姐为何不让我再多问几句？若是果真是那宋家的老贼，看我带人直接找上门去！” “胡闹！”沐心暖难得地对他严厉了几分，“阿轩，你是沐家的嫡子，这等小事，便让你乱了分寸？至于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不是宋氏指使的，谁又能说的清楚？” 沐清轩一愣，虽然也明白了姐姐的一番心意，可是到底因为年纪小，脸上仍然是有些气愤和不甘的。 沐心暖则是直接拉着他的手，“阿轩，你且记着，我们在城外受到的苦楚，姐姐定然是会为你讨回来的！莫急！” “是，姐姐，刚刚是弟弟冲动了，弟弟听姐姐的。” 沐心暖满意地点点头，“走吧，我们去给母亲请安。记得，对于刚刚听到的事，只字不许提。即便是看到了父亲，你也这般······” 沐心暖附在了其耳边，小声地教着，很快，沐清轩原本是有些不甘心的小脸儿上，便涌上了笑意！ 第三十章 流言四起！ 姐弟二人一起进了屋子，便见老夫人正一脸愁容地叹着气，沐心瑶则是红着眼眶，跪在了地上。 两人给老夫人请过安后，沐心暖便上前去扶了沐心瑶，“妹妹这是做什么？这地上凉，快起来。” 沐心瑶则是摇摇头，直接伸手拉住了沐心暖的，“姐姐，姨娘一人在梅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替我求求母亲，将姨娘放出来吧。” 沐心暖闻言则是面有难色，“好妹妹，你先起来。此事，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我一个小孩子家，说了也是做不得数的呀！” “怎么会？父亲母亲向来都是最疼你的，只要是你开口，他们定然就会愿意放了姨娘出来的。姐姐，求求姐姐了！您向来疼爱阿远，难道当真就愿意看着阿远夜夜思念姨娘吗？” 沐心暖一紧眉，没有说话，而是将沐心瑶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拿开，退后了一步，“妹妹，该说的，姐姐都说了。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是，让我去求了父亲和母亲，这是万万不能的！” “为何？姐姐，人人都道你心善大度，难不成，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沐清轩的脸色微变，这分明就是以姐姐的名声作要挟了！ 谁 知沐心暖眼眶一红，“祖母，若是无事，那孙女儿便先告退了，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呢。” 说完，也不等老夫人说话，直接就拉着沐清轩走了。 老夫人刚要说话，可是这眼前哪里还有人？ 沐心瑶见此，可是没忘了上眼药，“祖母您瞧，姐姐她竟然？” 话不说完，可是这效果却比说完了还要好！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哼！不就是仗着长安宠她吗？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竟然是连请安的礼数都忘了。” “祖母，那姨娘？” “放心！你姨母如今不是已经被抬为了如夫人吗？等过些日子，这有孕的消息落实了，放出了喜报，自不必咱们说什么，你父亲看在了太子府的面子上，也会将你姨娘给放出来的。” “是，祖母。” 次日一早，荣月便急急地进了寝室，“小姐，这流言已经是开始四处传了。想必老爷和老太爷也都听到了。” “嗯。我吩咐你做的事，如何了？” “回小姐，您吩咐的事儿，也都安排好了。” 沐心暖眸底含笑，像极了那满月，光华无限，沐心瑶，老夫人，你们不就是想要借着宋佩慈有孕的机会，来逼迫父亲将宋氏放出来吗？哼！我倒是要瞧瞧，这一次， 你们如何收场？ 午时，花厅。 沐心瑶再度旧事重提，跪在了地上。沐心暖则是一旁静立，仿佛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沐长安自然也是知道了沐佩慈被太子府抬为了如夫人的事，想想，就算是看在了太子府的面子上，自然也是不能永远关着宋氏的，不然，那位如夫人再在太子的耳边儿吹吹风，岂不是就将自己给放在了火烤？ 要知道，这会儿，太子可是极受皇上器重，许多的朝廷大事，都是交由太子来处置的。 不过，沐长安只要是一想到了宋氏曾经干过的那些事儿，便觉得有些气闷！下意识地看了李氏一眼，见她一脸平静，也看不出喜怒，心知她定然也是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来，便是有气，也是无可奈何吧！ 再一瞧自己的母亲，也是一脸的期待，似乎是这一次若是沐长安再不答应，她这个当母亲的，也要拉下脸来求他了！ 沐长安心底叹气，现实就是如此，他便是再不喜宋氏，当年不也是将她给纳了进来？不也是为他生儿育女了？这一次，便是自己再不想让她出来，也不得不让她出来，谁让人家的娘家攀上了太子府呢？ 老太爷的眸光微闪，睨了沐 长安一眼，轻摇了摇头，便眯起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 “你们谁也不许拦着我，我今日不将那宋氏杀了，还算什么男子汉？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大不了，等将来太子府怪罪下来，我一命赔给了他就是！” 门外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沐清轩十分气恼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小厮的劝慰声。 沐长安的眉心一紧，而李氏则是面有忧色，上身微挺，已然是有了坐不住的意思了。 老夫人面上不显，可是眸底却是一片得意，显然是觉得抓到了沐清轩的把柄，等着一会儿严厉的训斥一番了！ 沐清轩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一进门直接就撩了袍子在屋里跪下了，“父亲，外面传言当日儿子与姐姐在城外遇袭，皆乃宋氏所为。父亲，今日儿子就是想着问个明白，果有此事？” 沐长安一愣，此事，他们也一直只是怀疑，毕竟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如今得到了宋佩慈要被抬为如夫人的消息，看来，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人，护下了宋家，将事情给抹平了。 “一派胡言！此事，你从何处听说？”沐长安看一眼已有怒气的老夫人，连忙斥责道。 “父亲，若说此事果真是假，为何 外头的人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说的还是有鼻子有眼儿的？父亲，儿子不是疑心父亲的话，只是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儿子还是明白的。” 沐长安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儿子竟然是会这样说，再一瞧，沐清远则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进门，看到哥哥跪在那里，他也二话不说，直接就在他的身旁跪了。 而沐清轩则是面有厌恶，伸手直接就推了他一把，“你走开！母亲和姐姐待你这样好，可是你姨娘竟然是联合了宋家人来害我与姐姐的性命，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沐清远促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推，直接就摔倒在地了，许是摔疼了，又许是觉得被哥哥推了，心中有委屈，竟然是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沐心暖连忙上前，“阿远别哭，哥哥是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阿远一直都做的很好，宋姨娘无论是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她是她，你是你，别哭！” 不想沐清远却是摇摇头，“我不怪哥哥，那些流言，我也听到了。姐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们说是姨娘找了杀手去杀你和哥哥，不仅如此，还让人找了太子府的人，给沐府施压呢！” 一句话，当即就让沐长安，震惊万分！ 第三十一章 推波助澜！ 沐心暖一时面有难色，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是一脸为难地看向了父亲，似乎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沐清轩则是冷哼一声，直接道，“父亲，如今外面可是都在传，宋氏联合外人谋害嫡子嫡女，被父亲责罚后，谁知太子府的人，竟然是还敢插手我们沐府的家事，直接就将手伸到了我沐府的后宅了！父亲，您果然就是对此不予理会，任那宋氏在我沐府胡作非为么？” 沐清轩这话，直接就将众人给吓翻了！ 特别是老夫人，竟然是身子一颤，手里的拐杖险些就要掉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沐清轩看了一眼老夫人，却是突然就红了眼眶，伸了袖子一抹眼泪儿，也不说话了。倒是跟在了他身后的小厮，连忙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原来这兄弟二人一起下了学堂后，刚出了学堂的门，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人在玩杂耍，两人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便挤了过去，看个热闹。于是，这闲话，便听来了。 小厮颤颤微微地将听来的话都学了一遍，末了，还不忘为了自家主子开脱一二，“大公子一听说了此事，当即便是十分地恼怒，而二公子则是听罢，非要上前找那人上前理 论，被大公子强行给拖了回来，等进了府门才说了二公子几句，说家事，还得在家里解决，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 沐清远这会儿也不哭了，而是哽咽道，“他说的没错。哥哥说，若是我上前理论，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分，还让人看了笑话？人家笑话我们兄弟，就是笑话整个儿沐府！所以，便将我强行给拉了回来。” 沐心暖轻叹一声，“父亲，还是先让两位弟弟都起来吧。” 老太爷发话道，“先去净手，然后用午膳。” 老太爷一出声儿，其它人自然是谁也不敢再有异议。虽然是各怀了心事，可是却没有人敢驳老太爷一句，待用罢了午膳，老太爷便将沐长安，和两个孙子都叫去了外书房。 沐心暖知道，这一回，宋氏想要走出梅园，怕是难了！ 老夫人一脸的措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让宋氏出来的机会，可是不想外面竟然是传出了这等的流言！如此一来，便是宋佩慈原先有了请太子给沐府施压的打算，这会儿，也是不可能真的执行了！ 这厢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沐长安自然是不可能再将宋氏放出来了，不仅仅是不能放了，更是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梅园探视 ，违令者，就直接罚她面壁思过，如此，倒是将沐心瑶给吓住了。 而事实上，事情远没有老夫人等人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一次的流言，竟然是直接就给太子府的宋佩慈，带来了一场，极大的灾难！ 外头的流言已经是直接就传成了，宋佩慈仗着身怀皇室血脉，竟然是央了太子，逼迫沐长安将对妾室宋氏的处罚给直接免了！这下子，对于堂堂太子的英名，可是极为不利的！ 沐心暖自然也是听到了这样的流言，不禁微微蹙了眉，当初，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将这样的流言散出去，只是如此一来，势必会得罪了太子，所以，才没有将流言散的那么清楚，只是略有隐晦，可是如今这流言传成了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人推波助澜了！ 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沐心暖一时也是心里没底，毕竟，这极有可能是牵涉到了朝堂之争，绝非是简单的后宅之事了！不过，经此一闹，那宋佩慈在太子府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了！ 沐心暖一连想了几日，也没能想明白，会对这流言有了这等助力的人，有可能是谁？不过，看到太子府的人，并无为难父亲之意，而且，这些日子，父亲 的脸色也还算是不错，想来，在朝堂上，也还算是较为顺利的。 沐心瑶自那日之后，则是对于宋氏，一个字也不敢提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开始与沐心暖等人一起上学堂，日子过的倒也还算是平静。 中秋佳节，按例本来皇上都是要大摆筵席，以慰众臣工的。可是今年听闻太后身子微恙，皇上便免了这一项，不过，还是给众位朝臣们，都下发了不少的赏赐，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的流言，皇上给沐府的赏赐，格外地丰厚，同时，还单独有了赏给沐心暖和沐清轩两姐弟的东西，这在其它普通的朝臣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沐长安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而沐心瑶在看到了沐心暖竟然是还得了皇上的赏赐后，则是满心的不平衡！不就是因为她是嫡女，所以她才会有这些赏赐吗？为什么自己就不是嫡女呢？ 沐心瑶心中再恨，也是没办法的，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她也就只有是羡慕嫉妒的份儿！难不成，还能找到了沐心暖，将这些东西抢过来？ 莫说是她不敢了！就是真抢过来了，她也是不敢用的！ 沐心暖自然是看到了沐心瑶眼底的不甘，却 也只是淡淡一笑，仿若未见。再看皇上赏下的这些东西里头，也不过就是些小孩子们的玩意儿，除了那一斛的珍珠，和一百两的黄金，还算实惠外，其它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就是图个喜庆罢了！ “皇上竟然是还赏了绸缎下来，真是没想到。” 沐长安也是点头笑道，“的确呢！皇上就独独赏了你二十匹的锦缎，看样子，这也是听说了你先前在城外护着弟弟的壮举了！” “母亲，这些锦缎，女儿哪里用得完，不如，就直接放到公中的库房里去吧。” 沐老太爷正高兴着呢，一听她这样说，立刻就板着脸道，“那怎么成？这既是皇上赏你的，自然就该是放到你的月轩里去。” 沐心暖笑笑，心知祖父也是心疼她，便不再多言，亲自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各挑出了一匹锦缎后，其它的，才让人抬回了月轩。 沐老太爷看到沐清远一脸高兴地摸着沐心暖为他挑的一匹正蓝色的锦缎，一脸欣慰道，“阿暖这孩子，果然是有嫡姐的风范哪！这孩子，若是悉心教导，将来，定然也是能有个好前程的！” 沐长安点头附和，自然是明白，父亲口中的好前程，指的是她的姻缘了！ 第三十二章 惊扰贵人！ 早上，沐心暖睡的正香，便觉得鼻子痒痒的，下意识地伸手去揉鼻子，翻了个身后，鼻子竟然是又痒了起来。 这回，沐心暖是勉强睁开了眼，一瞧，是沐清远！ “阿远怎么这么早？今日不是不用去学堂吗？阿远乖，让姐姐再睡会儿！”说着，眼皮就再度合上，想要再继续睡了。 “长姐，你别快睡了！今日外头可是热闹着呢！我们去外头玩儿，好不好？哥哥也说要去呢。这会儿，哥哥正去了马房，让人备车呢。” “去外面？什么地方？” “听说南城那边儿来了好多玩杂耍的，还有唱大戏的。长姐，你快起来吧，我们一起去。” 沐心暖懒懒地睁开了眼，“阿远，你确定此事你已禀明了父亲母亲？” “嗯！父亲也会去哟！不然，我怎么敢过来打扰你？长姐，你快起吧。再晚了，说不定父亲就反悔了。” 看到沐清远一脸期待的样子，沐心暖只得是乖乖地起了身，梳洗完毕后，简单地用了一小碗粥，便随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这一次，沐长安有心将四个孩子都带上了。并且是比平时多带了一半儿的护卫，而且是再三叮嘱，谁也不许乱跑 ，否则，就禁足一个月！ 事实上，倒也不必如此谨慎，毕竟是京城内，天子脚下，何况前些日子才出了那样的事儿，这会儿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再对沐家的人动手？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太子这一回是真恼了，而且是直接就让人去警告了宋家一番，并且是直接就言明了，若是再敢打沐府的主意，那也就不必再留在京城了！ 这样的威胁，可是实在是太具有权威性了！太子殿下发的话，岂能有假？ 看了杂耍，又听了会儿戏后，沐长安便遇到了熟人，于是，便寻了一处较近的茶楼，要了两个雅间儿，将四个孩子单独在一处，他则是与同僚去了隔壁说话。 沐清远个子矮，便直接爬到了榻上，然后打开了窗子，看着底下热闹的人群，时不时地，还喊了沐心暖一块儿去看。 沐心瑶对于同胞弟弟的这种，明显就是分不清，谁亲谁后的样子，是气到了不行！可是偏又不能发作，毕竟，沐清远还小，而且，目前来看，这沐心暖对阿远也是的确极好！ 无论是沐心暖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只要是给沐清轩一份儿，就一定会再给沐清远一份儿，而且平常的 教导，就是她这个胞姐，也是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处！ 只是沐心瑶总是觉得沐心暖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好心？她对姨娘不好，对自己不好，为何却是独独对阿远一人好？这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四个人喝茶的喝茶，看热闹的看热闹，相处的倒是还算融洽。 “唉呀！”沐清远突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阿远？” “姐姐，我刚刚拿着你送我的那个香囊玩儿，可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沐清远说着，缩了缩脖子道，“而且，貌似还砸到了人！” “什么？”沐心暖一听，连忙到了窗前一看，底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儿？仔细看，也没有那香囊的影子了！ “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砸到了什么人？” 沐清远摇摇头，“只是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 沐清远这厢才说完，便听得有人直接就撞开了门，并且是厉声喝道，“刚才是什么人往楼下丢东西了？” 一听这气势，沐心暖就知道，定然是惹到了什么权贵之家的人物了？待看清了来人的穿着打扮，不免有些心惊了！因为这名侍卫身上，赫然正是有着太子府的标记！ “这位侍 卫大哥，不好意思，刚刚是舍弟一时手松，将香囊掉了下去，还请这位侍卫大哥勿怪。” “哼！你说勿怪就勿怪？若是伤了皇长孙殿下，你们担当地起吗？” 皇长孙？ 沐心暖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慌了！刚刚沐清远那香囊竟然是砸到了皇长孙殿下？ 沐心瑶一听，也是吓坏了！这皇长孙是什么人？那可是将来大雍的储君哪？这还了得？当即就狠狠地瞪了沐清远一眼，责怪他不该如此地大意。 沐清远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故意的！可是这话，现在说出来有用吗？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一抹浅白色的锦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几人虽然是未曾见过皇长孙殿下，可是这一袭的蟒袍，再加上这周身的气势，以及那些侍卫的恭敬态度，不是皇长孙，又是谁？ “臣女工部侍郎沐长安之女，参见皇长孙殿下！不知刚刚是否伤到了殿下？臣女代舍弟向殿下赔罪了。” 端木辰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身形瘦弱，面色白净，一双眼睛，倒是生得格外的灵动！沐府的姑娘？莫不就是那位勇护弟弟的沐家长女？ “你便是沐家嫡长女沐心暖？” “回 殿下，臣女正是。”沐心暖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仍然是保持着屈膝的动作。 “免礼吧。”端木辰说着，便一个手势，身后有人将那香囊给递了过来。“此物，是你们沐府的？” “回殿下，正是！这是二弟刚刚拿在手上把玩，不小心失了手，掉了下去，竟然是惊到了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听到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竟然是能如此不卑不亢，头脑清醒地应对自如，端木辰对她是极为感兴趣的！ “罢了！既然是小孩子无意，本宫也无意为难于他。” “多谢殿下！殿下不怪罪，乃是殿下仁厚宽容，是臣女等人的福气。只是，做错了事，终归是要认错的。”沐心暖说完，便转头将沐清远唤了过来，“阿远，还不快快给皇长孙殿下磕头赔罪？” 沐清远听话地到了沐心暖的身边，恭恭敬敬地磕了头，“一切都是阿远的错，还请殿下不要责怪长姐！殿下若是要罚，就罚阿远是了。” 端木辰一听，阿远？沐府的庶子沐清远？想不到，竟然是与嫡长女的感情这样要好？再一想到了府上的那位宋夫人，端木辰的眸底，可是就多了一抹冰寒！ 第三十三章 真是蠢哪！ 端木辰得知了他们是沐长安的子女，也就没有再多做为难，毕竟现在外头对于太子府的传言，可是不怎么好！特别是还牵扯上了沐府的姨娘，与太子府的如夫人！ 端木辰前脚刚走，还没出这茶楼的门，就碰上了晃晃悠悠过来的端木初泽。 端木辰的脸一黑，怎么碰上他了？他可是父王的老幺，是原本只是比自己长一岁，可是自己却得尊他一声四叔！这还不算，问题是这个四叔，总是阴着一张脸，对上谁都这样儿！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似的！ “见过四叔。” 端木初泽与端木辰走了个对脸儿，自然是看见他了，轻轻嗯了一声，态度不咸不淡，让端木辰极为不悦。可是碍于人家年纪不大，可是辈分却大，也是无可奈何。 “辰儿怎么也来了这儿？” 端木辰一听他的这声称呼，这脸就更黑了三分！ 辰儿？明明他才比自己大一岁，怎么这话听着就像是他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 “回四叔，侄儿也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听说这南城热闹，便到这儿来了。” “嗯，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这南城的治安，到底是差一些。” “是，四叔。” 等端木辰走了，端木初泽才挑了挑眉，眸 底的那抹得意，可是丝毫不加以掩饰！一撩衣袍，就上了二楼了。 沐心暖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刚送走一个皇长孙殿下，又来了一位四皇子殿下！心里头再不愿，也得行礼问安，谁让这主儿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沐心瑶一瞧四皇子来了，倒是又精神了。刚才与长孙殿下说话，看他一直都只是盯着沐心暖瞧，如今来了四皇子，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沐心暖抢了她的风头！ “四殿下请坐。”沐心瑶连忙笑着谄媚道。 端木初泽仍然是同在楼下遇见端木辰时一样，冷着一张脸，从鼻子里头挤出了一个哼字，坐了。 “今儿倒是巧了，你们怎么也来了南城？” “回四殿下，今日我们姐弟四人，都是父亲带着一道出来玩儿的，只是刚刚父亲遇到了一位旧识，现正在隔壁叙旧，所以，便要我们四人先在此等候。” 端木初泽看到答话的是沐心瑶，眉宇间略有不悦，只是表现地太淡，旁人倒是没有看出来。 “四殿下，您也是出来闲逛的？”沐心瑶状似天真地问道。 端木初泽睨了她一眼，并未答话，倒是他身后的侍卫不悦道，“放肆！殿下的行踪也是你能打听的？” 沐心瑶原本是想着借此机会跟 四皇子套套近乎，哪成想一句话，便将四殿下给得罪了！当即也是吓得有点儿懵，脸色稍稍变了变，连忙摇头道，“没有！请殿下恕罪，臣女并无此意。” 端木初泽轻挑了下眉，端起茶盏，轻啜了口茶，才慢悠悠道，“紫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跟姑娘们说话，注意着些！这眼前又是小孩子，若是再将人吓着了，可怎生是好？别忘了，人家的父亲可是就在隔壁呢！万一再吓哭了，你来哄？” 沐心暖听了，险些就笑出声来！ 这位四殿下，还真是损人不带脏字儿！而且若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怕是还听不出他这分明是在骂人呢！ 果然，沐心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竟然是就顺着他的话道，“多谢四殿下体恤。” 沐心暖忍的辛苦，索性就转了头过去，微微翘起了唇角，免得再将自己给憋出内伤来。 “沐大小姐，似乎是不太舒服？”端木初泽如何会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趣！ “回殿下，臣女一切安好，多谢殿下关怀。” “嗯，听闻沐家小姐抚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本王可否一饱耳福呀？” 沐心暖的心中一惊，暗道，这里可是茶楼，不是自己的府邸之中，这外头，可 是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显贵或者是小姐们在逛着玩儿呢！若是在此抚琴，恐有不妥。 沐心暖正想着该如何回绝，就听沐心瑶道，“四殿下竟是喜欢听琴么？倒是巧了，臣女前几日刚刚习得一首《梅花颂》，不知今日可否在此献丑？” 端木初泽这回是真有点儿烦了！这个沐心瑶到底长没长眼睛？没看出来自己不待见她吗？怎么还上赶着就抚琴了？ 沐心暖却是心中暗暗叫好，连忙屈膝道，“臣女刚刚想起出门前，母亲曾再三叮嘱，要臣女为她带些徐锦记的绿豆糕回去，竟是险些就忘了。不如这样，就请殿下先在此听妹妹抚琴，臣女带着轩弟先去为母亲选了绿豆糕，再来殿下跟前儿回话。” 端木初泽心底暗惊，这个沐心暖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露，明面儿上似乎是个孝女，可是实际上，却是急着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端木初泽不由得开始琢磨起来，这个小丫头，这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沐心暖没有听到端木初泽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带了沐清轩出了雅间儿，这才刚刚下了楼梯，便听得那屋子里传来了阵阵悠扬的琴声，正是《梅花颂》！ 沐清轩则是一脸的不高兴，甚至是甩开了沐心暖的手 ，“姐姐为何要给那个沐心瑶机会？你就不怕她攀上了四殿下这棵大树，将来在府里头再耀武扬威？” 沐心暖连忙瞪了他一眼，“不可胡说！”话落，抬眼看了四周，见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姐弟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阿轩，这里可不是任何人家的府邸，这里是茶楼！会在茶楼里头抚琴的人，会是些什么人？” 沐心暖这一提醒，沐清轩当即就明白了，一拍脑门儿道，“是我糊涂了！” 话落，姐弟二人，便高高兴兴地刻意走在了外头，让人瞧见他们正踏着这琴音去买糕点了！ 而沐心暖在刚刚踏出了那茶楼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门外，可是停了好几辆马车，看其标记，都是京中显贵人家儿的，而出门会乘坐这种马车的，一般来说，都是些夫人小姐！ 沐心暖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面上含笑，四殿下俊秀如玉，爱慕他的人，京城里头，怕是要排上几排了吧？ 此时的沐心瑶，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会在茶楼里头抚琴的，一般来说，都是伶人！说白了，就是卖唱的！ 沐心瑶更不知道，今日自己的这一曲，竟然是在她自己丝毫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就为自己树了敌！而且，还不止是一个！ 第三十四章 女儿心思！ 果然，等沐心暖和沐清轩姐弟二人拿了糕点回来的时候，这原本清静的雅间儿里，竟然是多了好几位的娇客。 沐心暖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位是安国公府上的杨玉儿是她曾见过的，其它几人，皆是不认识。 “哟，这位妹妹生得好生俊俏，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姐？想必也是听到了刚刚的琴声，慕名而来吧？” 一位身着绿色衣裳的小姑娘说完，便掩唇轻笑了起来，同时，其它的几位姑娘也一并跟着笑了起来。 杨玉儿也曾见过沐心暖，此时自然也是认出来了，连忙笑道，“这不是心暖妹妹吗？刚刚听人说是沐家小姐在此抚琴，我还以为是你在这里呢。不过待听了那琴音，又觉得实在是不像你弹奏出来的。这过来一瞧，才知确不是你。” 这话可就是直接在打沐心瑶的耳光了！ 沐心瑶听了，脸红不已，有心辩驳，可是想到了这几人的身分，可都是比自己要高，哪里敢轻易地得罪了？遂往四殿下的方向瞧了一眼，只盼着他能为自己说上一两句话，那么，她这份屈辱，也就算是没白受了！ 哪知四殿下只是一心地品着茶，似乎是根本就没有 听到她们说什么。 沐心暖则是上前行了一个闺秀礼，“原来杨姐姐也出来玩儿了！妹妹沐心暖，给几位姐姐见礼了。只是不知众位姐姐如何称呼？又是哪家的千金？刚刚舍妹有失礼之处，还请众位姐姐们见谅。” 先前出言相讽的那位绿衣裳的姑娘听了，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才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在危急关头，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着弟弟的沐心暖？今日一见，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呢！” 沐心暖略有些好奇，“不知这位姐姐有何意外？” 杨玉儿笑道，“莫要理她！她这人就是这样儿！她是孙尚书家的千金孙若香，可是个皮猴儿一样的人物呢！她先前听说了你的事，一直以为你是个虎背熊腰一般的人呢！” 沐心暖听了，眼睛便是一亮，看向了孙若香的眼神，也是略有些好感，“原来是孙姐姐。” “不敢，不敢！你我同年，你就唤我若香就是。早就听闻了你的英勇事迹，你不知道，家母还常常拿此来训我呢！说我若是有你一半儿的好，知道护着弟弟妹妹，她就省了一大半儿的心了！” 沐心 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哪有？是孙夫人过奖了。” 说着，似乎是这才想起了刚刚买回来的绿豆糕，连忙唤了荣月，将糕点拿出来摆好了，“这是我刚刚去徐锦记买的绿豆糕，原是家母最爱吃的。刚刚买了一些，已是让人送了回去，便又带了这些回来，几位姐姐正好也是都在，就一起尝尝吧。” 说到这儿，沐心暖似乎是才注意到了端木初泽的存在，冲着他屈膝道，“不知四殿下，是否也愿意一道用一些？” 端木初泽一直留在了这里听着她们叽叽喳喳，一多半儿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这一回沐心暖是不是又要再玩儿那一招，一去不回？想不到，倒是真让他给等回来了！ “也好！适才只了些茶，倒是觉得有些饿了。” 端木初泽的回答，倒是让众千金们一喜，唯独沐心暖有些意外！这人不是向来喜静，不爱热闹吗？今日这是怎么了？早先不是一直给人一种疏离淡漠，高高在上的感觉吗？怎么这会儿竟然是转了性了？ 当然，人家四殿下说了要用一些，那是给她们脸面呢，哪能再说别的？连忙跟店家要了精致的碟子，专门给四殿下盛了 糕点，这才算完。 孙若香对于这位四殿下，倒也没有什么好感的，她之所以会过来，那是陪了杨玉儿一道的！杨玉儿今年十三了，正好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四殿下今年十六，这年纪上倒是再好不过！只是，人家是皇子，这亲事，还得是皇上说了算！ 她们原本就是一起结伴出来看戏的，后来听到了下人禀报，说是四殿下来了这处茶楼，才刚进来没多久，便听到了这雅间儿内传出了琴音，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定然是有人在故意地勾引四殿下了！ 这过来一瞧，竟然是年仅九岁的沐心瑶，还真是让她们万分地瞧不起！在她们的眼里，才九岁的年纪，竟然就知道以琴音来惑人了？竟然是还敢抚什么《梅花颂》？那可是只有夫妻情侣之间，才会弹奏的曲子！这个沐心瑶，还真是不害臊！ “这徐锦记的绿豆糕，的确是做的不错。我母亲向来也是爱吃的。正好看到你买了这些，我才想了起来，待会儿回去前，我也去为母亲买一些才好。”孙若香一边儿吃着，一边道。 “那倒是不巧了。徐锦记的绿豆糕今日卖的快，本就不多了，我便全都包下 了。若是孙姐姐不嫌弃，就将这些带回去给孙夫人吧。” 沐心暖说着，就示意荣月将一个小一些的食盒拿了过来。 孙若香一听，哪里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哪能抢你的东西？” “这是哪里话？适才我也说过了。买给母亲的糕点，已是让人先送回府了。至于这些，本也就是打算拿来跟弟弟妹妹用的。这么多，反正也是用不完。孙姐姐就带一些回去就是。不过就是些点心，又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什！若是孙姐姐觉得不好意思了，那就回头再送我一些好吃的就成。” 孙若香见她如此，心中对她倒是凭添了几分的喜欢，这个沐心暖落落大方，而且，自进屋后，并未多看四殿下一眼，可见她并不是一个有着别样儿心思的姑娘！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玉儿则是淡笑不语，眼睛则是往四殿下的方向，瞟了无数次！可是偏偏每一个眼神过去，人家都是不曾关注她，就好像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意，人家根本就是感觉不到半分一样！ 杨玉儿的笑容里头，不免就有了几分的失落，他是果真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不在意自己呢？ 第三十五章 被挤兑了！ 孙若香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再加上年纪本来就不大，也没想那么多，反倒是与同龄的沐心暖聊到了一起！ 端木初泽一连吃了两块儿绿豆糕后，这才再软了几口茶，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四殿下吃绿豆糕时，他身后的紫一的眼珠子，几乎都是要瞪出来了！ 而心中同时有些惊撼的，便是沐心暖了！素闻这位四殿下可是有着极其挑剔的毛病的，而且还有严重的洁癖，可是今日，竟然是在这儿坐着用了茶不说，竟然是还一连吃了两块儿的点心？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其它的小姐，都在想着俊美无双的四殿下就这样走了，心中还有些不舍呢，哪里还顾得到其它？再则，怕是四殿下有洁癖这事儿，她们也不见得就知道！毕竟，沐心暖也是前世嫁给了金辉以后才知道的。 四殿下一走，刚才说话还稍微隐晦些的一些小姐们，便不再忍着了，直接就开始对着沐心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哟，这四殿下了，不知道沐二小姐是不是也能为我们姐妹们抚琴一曲呀？” “是呀，沐二小姐不是自诩琴技高超吗？虽说比外头那五文钱 听一曲儿的弹的差不多，可是好歹也是官家千金，能在这茶楼里头抚琴，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呀！” “咦，罗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孙若香靠了过来，“人家抚的是琴，咱们也是用耳朵听的，哪能是大开眼界？应该说是一饱耳福！” 那被称为罗姐姐的，则是嫣然一笑，“还是若香妹妹说的好！” 杨玉儿看几人将那沐心瑶也嬉弄的差不多了，又看到这沐心瑶不过才九岁之龄，便是她想嫁给四殿下，怕是四殿下以及皇后娘娘也是不会允了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走吧。” 正说着，沐长安便进来了。众位千金们行了礼，便一一告辞了。 她们这一走，沐心瑶立刻上前就对着沐长安哭诉了起来。 沐长安也听不甚清楚她说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沐心暖，见她似有些无奈，“父亲，还是回府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于咱们家的名声不利。” 沐长安一蹙眉，这个女儿向来是极为懂事乖巧的，如今看她面有忧色，怕是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麻烦一些，便即刻吩咐了人牵了马车过来，一行人速速地回府了。 等回了府，沐心暖也只是将事情大致的 叙述了一遍，并未添油加醋，可也未提及四殿下邀琴之事，只说了沐心瑶抚琴，引来众位小姐不满的事。 而沐心瑶这会儿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暗忖着在客栈时，沐心暖说的那句‘于家族的名声不利’，心中大恨！ 待沐心暖说完，沐心瑶便控制不住了，扬着一张小脸儿，双眼红红的，极其委屈道，“父亲，是四殿下先说要听琴的，难不成，女儿要违抗四殿下的意思不成？” 沐长安一想也是，这是四殿下的意思，沐心瑶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呀。可是此时，沐清轩却是小声嘟囔道，“还敢说？人家四殿下明明就是说了，想听长姐抚琴，谁让你上赶着去弹了？” 沐长安一听，看了自己的长女一眼，又看了看沐清远，“阿远，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沐清远看了两位姐姐一眼，小声道，“回父亲，先前长姐没有说实话。” 沐心瑶的心中一喜，看来，这亲弟弟就是亲弟弟，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的。而沐心暖，仍然是不动声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来。 “呃，也不对！”沐清远挠挠头道，“应该说，是大姐隐瞒了四殿下向她邀琴之事。 一开始四殿下说想听长姐抚琴，可是长姐还没有说话，二姐就说她刚学了一首《梅花颂》，想要弹给四殿下听。” 沐长安的眉头一紧，他就在隔壁雅间儿，自然也是听到了那支曲子，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女儿弹奏出来的！毕竟，那雅间儿里无琴，而且她们姐弟几个出门玩儿，也未曾带琴，是以，并没有想到，今日弹奏了这支疑似为情人曲的《梅花颂》，竟然就是沐心瑶弹奏的！ “心瑶，你弟弟说的可是实情？” 沐心瑶暗恼，恨恨地瞪了沐清远一眼后，便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却也只是哭，什么也不说了。 沐心暖知道，她这一哭，便不加以分辨，却是让父亲的火气消了大半儿！ “父亲，本来女儿是要拒绝四殿下的，毕竟那里是茶楼，并非是哪位大人家的府邸，四殿下这么说，许是不曾顾忌到什么，可是女儿不能不多想。谁知二妹妹先说了，女儿也不好再拒绝什么。不过，妹妹年纪还小，想来，也不会是让人非议什么的。” 这话，几个孩子听不出有什么不妥来，可是沐长安却听出来了！ 什么年纪还小？若是果真还小，怎敢在闹市 的茶楼就弹奏了这曲《梅花颂》？而且，四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宠到了心尖儿上的人！是皇上和皇后的老来子，是正经的皇室嫡子！ 自己不过才是一介小小的工部侍郎，传了出去，指不定人家会有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到时候说自己巴结四殿下，一心想要求富贵，这还是好听的！ 若是再演化一番，说不定到了太子那里，可就是完全变了味儿了！ 沐长安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看似只是一个庶女，在外头抚了一曲琴，不过就是引来了几位小姐们的非议或者是妒嫉，可是实际上，给他造成的困扰，却是太大了！ 沐心暖两世为人，自然也看出了父亲的担忧，遂一使眼色，沐清轩便拉着弟弟的手出去了，而她自己则是示意让人先将沐心瑶扶起来，到廊下候着，等候父亲的处置。 屋内只余父女二人，沐心暖才行礼道，“父亲可是为了今日之事，可能带来的麻烦心忧？” 沐长安揉了揉眉心，“阿暖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父亲不必忧心，一切只需正常说话做事就是！太子殿下也是明事理之人，断断不会因此小事，便疑心父亲的。” 第三十六章 磕头认错！ 沐长安一愣，遂细细地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个嫡长女，看她眉目间的灵秀之甚浓，不由得想起那日赵兄所言，说自己的女儿聪慧灵秀，将来的前程怕是不可限量！ 当时自己虽然是喜欢阿暖，可是也只是觉得终归是个小孩子，又是个女儿家，何来那般的出色了？可是今日听她这番话，岂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说得出来的？ 沐心暖看父亲的眸底有惊讶，有疑惑，心知自己刚刚太过唐突了些，遂笑道，“父亲，女儿虽不懂朝廷大事，可是也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父亲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就该为皇上分忧。只要是父亲一心为了皇上，为了我大雍，太子殿下，又岂会因此小事，而与您为难？” 一番话，说地看似简单，却是让沐长安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的确如此！ 现在皇上龙体康健，别的不敢说，三五年内，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再则，那四殿下，到底是与别人不同，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而且如今尚且年幼，朝中又无根基，太子定然是不会因此，而与他为难的。 想明白了这个，沐长安的心里已是淡然了许多，笑道，“好 孩子！说的好！为父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嗯！好！阿暖的书果然是没有白读的！好！” “谢父亲。那二妹妹？”沐心暖往后看了一眼，“如今二妹妹正候在了廊下呢，您看？” “依阿暖之意，该当如何呀？” “回父亲，妹妹只是年幼，哪里会想到了许多？而且，女儿想着，那几位姐姐想必也只是一时气闷，过几日，当就无事了。毕竟妹妹还小，只有九岁，哪里就会如她们所想了？” 沐长安点点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是庶女，可是也姓沐的！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偏着点儿的。外头的姑娘小姐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哪有自己的儿女懂事？ “依女儿之见，不若就让妹妹好生在自己院子里反省一下，对外，只说是妹妹受了风寒便是。” “好！就依你之言。回头，为父自会与你母亲去说。” “是，父亲。那女儿告退了。” 沐心暖出了屋门，到了廊下，经过沐心瑶的身边儿的时候，则是轻笑道，“妹妹的那一曲《梅花颂》，怕是不出几日，便会成为了京城的笑谈了！” 沐心瑶听罢大怒！这分明就是在取笑她的琴技 太差，自己一曲，非但是没能引得四殿下的关注，反倒是将自己沦为了整个京城贵族圈儿中的笑柄了！ “沐心暖，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何需如何害我？” 沐心暖眸底含笑，“妹妹何出此言？众位千金小姐们可是亲眼所见，就连四殿下也是看到了，我可是为了你的愚蠢，亲自向了几位小姐道歉呢。若非是我一力护着，你以为，她们怎肯那般轻易地便饶了你？哼！好好想想她们的身分，莫说是你一介庶女了，就连我这个有着镇国将军府这样外祖的人，都得对她们礼让三分。”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最后这一句，沐心暖几乎就是要贴到了她的耳边来说了，这话，自然也就只有她二人才听得清楚明白了！ “你！”沐心瑶大怒，竟然是如此地嘲讽于她？直接就伸手，推向了她。 沐心暖的眼角自然是看到了沐心瑶的动作，却是毫无躲闪之意，反倒是趁势，便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恰巧沐长安才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沐心瑶竟然是亲手将长姐推倒在地！ “放肆！沐心瑶，这都是谁教你的规矩？竟然是如此地不敬长姐？ ”沐长安大步过去，此时沐心暖已经被荣月扶了起来。 “父亲，女儿没事。您切勿动怒！先消消火儿，一会儿还要去给祖父和祖母请安呢，千万别让他们二老也跟着担心。” 沐心暖说着，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上是否沾了灰尘，直接就上去，先用自己的小手儿给沐长安顺着气，还面有焦急道，“父亲，妹妹不是故意的。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妹妹只是不小心，呃，不是，是我自己踩到了裙角，才会跌倒的！” 沐心暖越是如此，沐长安便越是觉得这个长女懂事，再一看那沐心瑶不但不知道感激这个长姐为她说话，反倒是还怒目相向，这是什么道理？ “阿暖，你别向着她说话！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为父看的一清二楚！沐心瑶！好，好！来人，去将夫人请来。” “是，老爷。” 沐心瑶这会儿才知道怕了，可是沐长安的吩咐都已经传下去了，再看沐心暖看向她的眸光里，已是多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笑意，沐心瑶暗恼，知道自己今日是被她给算计了！想想自己的将来，一咬牙，便在这院中的青石板上跪了！ “父亲，女儿知错了！还请父亲原谅女 儿一时失手。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沐长安看到她一幅认错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怕了，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扭头便走，扔下了一句，“告诉夫人，就说是二小姐的规矩太差，让她着人好生教教。” “是，老爷。” 沐心瑶一听，脸色一白，知道接下来，自己怕是要面临门禁和严格的教导了。这倒是不怕，怕的是，沐心暖会不会趁着自己被禁足的日子，在外头再使什么手段，好将自己给彻底打入了尘埃里，再不得翻身！ 沐心瑶想想宋氏，想想自己一介庶女的地位，再加上今日那些千金们，对于自己和沐心暖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头便是一阵滔天的恨意。 沐心瑶的年纪到底还小，仍然是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她也不傻，相反，还是聪明的紧，知道这会儿，自己最不能惹，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沐心暖了！ “姐姐，一切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不要与妹妹计较。妹妹这厢给姐姐磕头认错了！” 看着沐心瑶一下一下地给自己磕着头，那额头碰到了青石的声音，咚咚地，在这本就寂静的院子里，更是响亮了一些！ 第三十七章 偏心至此！ 沐心暖看着眼前的沐心瑶，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五年的婚姻中，总是不知为何就会被金辉说教一番，无论是谁的错，最后都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倒茶认错的差事，永远都是自己的！ 现在，看到沐心瑶如此卖力地在这儿磕头认错，自己的心底是有着说不出的舒畅！当然了，如果沐心瑶不是刻意为之，她会更高兴！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别再将自己的头磕破了，可是疼的很！”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们小姐扶起来？” 劝人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可是就是不见沐心暖的脚步移动一下！ 而且，原本是有心将沐心瑶扶起来的人，也都是一一地被沐心瑶给喝斥退下了。什么也不再说，继续磕着头。 沐心暖此时的心情可是极好的！有的人，还真是屡教不改呢！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是还不忘记算计自己？哼！不就是想着用苦肉计么？好让自己落得一个苛待庶妹的骂名？ 不过，今时今日的沐心暖，早已不是那个处处顾忌名声，时时维护你这个妹妹的沐心暖了！想要再用这招来利用我？哼！下辈子也休 想！ 沐心暖背对着屋门，继续开口劝着，还让身边的荣月去扶她，只是屋里的沐长安看不见，沐心暖脸上的不屑，还有鄙夷！ “妹妹这是做什么？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父亲的书房！我们还是先回去，你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大可以去找祖母做主！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因为宋姨娘的事情对我和母亲生了嫌隙。可是这府中总不能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吧？” “姐姐说的是，一切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姐姐能原谅妹妹，莫要再怪罪妹妹，生妹妹的气了。” 没有人瞧见，这话，沐心瑶几乎就是咬紧了牙关说的！ 沐心暖却是明白她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呵！这才到底儿了？受不住了？想想前世，自己对她斟茶认错，虽未磕头，可是对于一个嫡长姐，一个正室来说，已然是莫大的屈辱了！这才一次，算得了什么？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又如何会怪你呢？快起来吧。咱们先去后院儿，别影响了父亲处理公务。这书房可是在外院，人来人往的，你是想着让别人都瞧见你如此狼狈的样子么？” 荣月眼瞧着老夫人的身影已是到了院门口前 ，连忙提醒道，“小姐，老夫人来了，您快些将二小姐扶起来吧。” 谁知沐心暖却是浅浅一笑，“急什么？既然是人家自己要磕的，就让她磕个够！这老夫人，不也是人家让人去请来的吗？” 声音不高不低，可是沐心瑶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当即愣住，一时忘了，该做如何反应了！ “妹妹，怎么不磕了？你不就是想着让老夫人看看，我这个嫡姐是如何苛待你的吗？如今老夫人已是进了院子，你可继续磕呀？哦，对了，我忘记父亲还在书房里头了。沐心瑶，你的算盘，似乎是没有打对呢。” 沐心瑶此时若是还不知道沐心暖这是在消遣自己，那就白活了！ 可是眼下已然如此，这些头，她总不能白磕了吧？ 正犹豫不决之时，便听到了老夫人的怒喝声，“怎么回事？心瑶快起来！堂堂沐府的二小姐，像什么样子？” “给老夫人请安。” 随着沐心暖的福身，所有的丫头和小厮们也都行了礼。 “阿暖，你是长姐，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何让你妹妹向你磕头不止？你身为长姐，便是这样照顾你的妹妹的？” 还真是 偏心呢！前世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出老夫人的偏心呢？这样明显的袒护，怕是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吧？看来，自己的前世，还真不是一般的蠢！竟然是真的以为自己身为长姐，就得对所有的弟弟妹妹好！无论她们犯了什么错！ 想想多么可笑？可恨自己前世竟然是还对这个仁善的祖母，言听计从，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回祖母，孙女儿并未让妹妹在此磕头，只是因为刚刚妹妹不小心推倒了孙女儿，恰好被父亲斥责了几句，妹妹这才跪在这里。” 老夫人一窒，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儿，再一看沐心暖裙摆上还有些未曾清理干净的土屑，便知她所言不假。不过，一瞧沐心瑶的额头都磕青了，立马道，“便是她要磕，你身为长姐，怎么就不知道劝着点儿？” 沐心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极其委屈道，“是，祖母，都是阿暖不好。” 老夫人并不知晓自己的儿子就在屋里，定定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事儿？ 自己的嫡长女被庶妹推倒了，不仅没有怪罪她，还一直在为其开脱，可是自己的母亲一来，什么也没问清楚，就先将阿 暖斥责了一番！这是何道理？ 沐长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阿暖受了委屈，这还是在自己的书房呢，若是在后院儿，平日里，老夫人还指不定是如何地为难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呢！ 看着她们都走了，沐长安这才冷静了下来，“去告诉夫人，就说是我说的，罚沐心瑶闭门思过一月，再让人好好教教规矩。记得，将我这番话，直接也去告诉沐心瑶，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说。” “是，老爷。” 管家明白这是老爷有心为夫人开脱，免得夫人因为这个又要被老夫人念叨。想想这些年，夫人在府中，也的确是不易呀！ “老爷，楚将军来了。” 沐长安微微一怔，“说清楚了，可是威远大将军楚清河来了？” “回老爷，正是，楚家的嫡长公子也跟着一道来了。说是来看望大小姐和大公子的！” 沐长安点点头，这楚清河是自己的故交，其夫人还与自己的夫人是手帕交，故而，两家一直是走的颇近。只是没想到，后来楚清河被调到了边关，举家前往，前不久，才刚刚被皇上下旨召回！ “快去请。将阿暖和阿轩姐弟俩也都叫到前厅。” “是，老爷。” 第三十八章 故人楚荣！ 沐心暖到了前厅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正站在了门外，头上一顶小玉冠，俊秀非常。 少年一见到了沐心暖，便笑着迎出了两步，目露惊喜，“可是阿暖？” 沐心暖点点头，脑子里头则是在思索着这是何人？前世今生，自己都不曾记得见过他呀！ “阿暖不记得我了？”看出沐心暖眼底的疑惑，少年笑道，“我是楚荣，还记得吗？” 沐心暖摇摇头，她身旁的沐清轩自然是更不认得此人了！ 楚荣的面上略有些失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再想想，我还给你做过纸鸢呢！” 沐心暖眼底的笑意更甚，“自然是记得的！楚荣哥哥可是总共为阿暖做过了五个纸鸢呢！阿暖怎么会不记得？” 事实上，在他刚刚提到了纸鸢的时候，沐心暖才想了起来，小时候，自己最爱缠着一个小哥哥陪自己放纸鸢，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吗？ 只是，上一世，自己与他分开后，似乎是就再未见过他，怎么这一世，竟然是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呢？ “阿暖果真还记得我？” “自然！”阿暖重重地点点头，“楚荣哥哥比 前前高了，瘦了！阿暖记得以前楚荣哥哥可是有些胖的哦！肉乎乎的，很可爱呢。” 楚荣听了，略有些尴尬，什么叫可爱？她确定这是在夸自己，不是在贬自己吗？ 沐清轩则是凑了过来，仰着头看他，眼神里头，可是满都是打量的意思，而且，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是站到了沐心暖的身前，将明明就是比他还要高一些的沐心暖，给护在了身后。 “你是什么人？” “我是楚荣。我离京的时候，你更小，若是你也对我有印象，那就是有些太离谱了。阿暖怕也只是记得我一个模糊的影像吧？不然，刚才也不会认不出我。” 沐心暖略有些尴尬，小时候自己常常缠着人家陪她玩儿，可是现在人家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却是将人家给忘了个差不多。如果不是他提起了纸鸢，怕是自己是根本就想不起来的！ “楚荣哥哥怎么在外面？为何不进去说话？”沐心暖岔开了话题道。 “没什么，只是听沐叔叔说让人去请你了。我便有些急了，想看看你是否长高了，变漂亮了，所以就等在了这里。” 沐心暖脸一红，“楚荣哥哥里面请吧，别让父亲再说阿暖不懂得待客之道 了。” “好！” 三人刚刚迈进这前厅，便听得两人一阵大笑，而沐心暖一眼，便瞧见了一位身着浅灰色便服的中年男子，一脸的英武模样儿，特别是那眼神，凌厉地很！ “阿暖，阿轩，过来拜见你们楚伯伯。” “给楚伯伯请安。”两人倒是听话，直接行了礼。 “好！好孩子！快快免了！楚伯伯是个粗人，不必如此拘礼。”楚清河说着，眼睛却是一个劲儿地往沐心暖的身上瞧，丝毫不避讳，“沐老弟呀，你这个女儿，可是出落地越发地漂亮了！竟是比起弟妹来，更胜一筹了！不知道，可曾许配了人家？” 沐心暖微怔，身子一僵，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哪有人一见面就先问自己是否有了夫家的？ 沐长安也是一愣，这楚清河的性子直爽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还问及了女儿的婚事？ 楚荣觉出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遂笑道，“父亲，哪有您这样儿的？阿暖妹妹还小呢。若是我没记错，今年才十岁吧？再说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让您这样盯着看，您也不怕吓到人家？” 话落，便冲着沐心暖道，“阿暖不必害怕，我父亲向来如此。这 刚刚才从边关回来，这一身的冷肃气，可是没得收敛呢。你就当是他刚刚什么也没问。” 楚清河一听，脸一沉，眼一瞪，“你个死小子！若不是顾着你，为父问这个干什么？罢了罢了！你们小孩子间的事儿，我还不愿意管呢！” 沐长安听了这话，倒是心底有几分的欢喜的，这楚家也是一门英烈，将门之后，论出身，可是比他们沐家要高的多的，如今听这意思，楚清河是看中了自己的阿暖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看这楚荣，也是生得俊朗，而且听闻这次在边关还是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功，这才多大？这将来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了！自家的阿暖，若是能与楚家结亲，而且还是嫡长子，这也算是高攀了！ “楚兄说的对，小孩子们的事，哪里就麻烦到了咱们这里？阿荣呀，既然来了，就让阿暖带你去后院儿给几位长辈请个安，顺便将你母亲的事，也与你婶婶说说，她可是记挂的紧呢。” “是，沐叔叔，那侄儿就先去给几位长辈请安了。” “嗯，阿暖，好好招待阿荣，小时候，你可是没少麻烦人家呢。” “是，父亲。” 前世成过亲的沐心暖，如何听 不出父亲这是有意要让他们多走动？也不挑明，仍然是假装懵懂不知，引了楚荣就去给几位长辈请安了。 最后去的锦院，此时，李氏正在看着沐清远一人在榻上练字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前世的沐清远，明明就是极为厌恶弄文弄墨的，可是这一世，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魔，竟然是对于这文史之类，极为看重。而且每日下了学堂，都是必定要在李氏这里练上小半个时辰的字。 这一回即便是出去玩儿了，也不忘回来后先练字。 沐清远一回了锦院，就先将发生在了外头的事，都跟李氏学了一遍，李氏听着吃惊，倒不是自己的女儿如何聪明，而是从这话里头，明显就是听出这个庶子对于沐心瑶是有些不屑的，而对于阿暖，则是明显就是袒护了几分的！ 想想阿暖对他的好，看来，她的一番心意，倒是没有白费。看来，自己的女儿的眼光果然是长远，这才多久？阿远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已是不知道敬重了多少倍？这里头，固然是有自己的心血，可是若没有阿暖的几次提醒，怕是自己也想不到这里的！ “夫人，大小姐和大公子带了楚家的长公子过来给您请安了。” 第三十九章 准备寿礼！ “快请吧。”李氏说完，睨了一眼仍然专心练字的沐清远后，招招手，“阿远今日也别练了！正值中秋呢，就歇一日也无妨。正好楚家的长公子也来了，一会儿你们一道去玩儿吧。” 沐清远心里头是欢喜的，能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儿，他自然是高兴，而且又得了嫡母的许可，可以和家世比自己好许多的人在一起，更让他觉得有这样一位母亲，当真是自己的幸运。 一晃便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楚荣自那次之后，又来过两次，只是每一次，都是他自己来，楚夫人始终未曾露过面儿。 “母亲，楚伯母，是不是病了？” 李氏摇摇头，“不是病了。是李氏的母亲病了，她回去侍疾了。楚荣这几日不也是没来？听说是病的更重了些，便将这小一辈儿的孩子们都叫过去了。” 沐心暖点点头，“原来如此。幸好我没有问楚荣哥哥。” 两人一边儿说一边儿走，眼瞅着，就到了荣院了。 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都被留了下一喝茶。沐心瑶虽然是被禁足了，可是这每日到老夫人和李氏那里的晨昏定省，还是允了的。 沐心暖这会儿仔细一瞧，沐心瑶的气色倒是不差，而且，自进屋后，看其言行举止，皆是进退有度，看来，的 确是好好学了规矩了。 “儿媳妇呀，再有些日子，便是亲家母的大寿了吧？” “回母亲，正是。” “给亲家母贺寿的礼物，可都备妥了？” “回母亲，尚未备妥，正琢磨着呢。” 老夫人点点头，“儿媳妇，听说这亲家母爱玉，我记得这库房里头还有一尊菩萨像，可是上等的白玉所雕，不如，就送与亲家母做寿吧。” 李氏显得有些惶恐了，“这，母亲也是极喜欢那尊菩萨像的，还是给母亲留着吧。” “诶，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李氏见老夫人态度如此坚持，也便应了。只有沐心暖，总觉得今日的老夫人怪怪的，再一瞧一旁的沐心瑶眼底似有喜色，顿时就明白了，感情这老夫人的好人儿是给沐心瑶做的！这是想着让母亲一并将沐心瑶也带过去贺寿吧？ 哼！还真是会打盘算，沐心瑶今年九岁，这小半个月虽然是一直闭门不出，外头也没有传出些什么太难听的话，可是驾不住那几位贵族小姐们的挤兑！若是真去了，还指不定又给闯出什么祸来呢！ 沐心暖突然想起前世沐心瑶要是给金辉贡献了不少的好主意！可是每一条，似乎是都极为奇特，又偏十分有效，这也是前世金辉之所以会宠爱她的重要 原因！ 难不成这一次，她又有了什么好主意，既可以为她自己翻身，又能博得大家一笑？ 果然，很快老夫人便切入了正题，无外乎让李氏带着几个孩子多跟娘家人走动走动。这话里的意思，李氏如何听不出来？有心拒绝，可是一来自己是嫡母，这庶子女，也的确是得尊自己一声母亲，二来，这老夫人是长辈，自己也不能跟她硬拧着来不是？ 无奈，李氏只得应了。 而沐心暖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一旁的沐心瑶，果然，见其的神色比刚才更欢喜了三分！如此，沐心暖便更加地确定，这个沐心瑶，铁定是又有了什么小心思了！ 回到了月轩，沐心暖便吩咐了荣月去找人先打探一下，没多久，便回了信儿了。 “小姐，听说是最近二小姐一直将自己关在了屋里，做什么女红呢。听说，还是十分费事的那一种。” “十分费事？”沐心暖眼底有些好奇，“会是什么呢？” 一旁的木晴听了，自告奋勇道，“小姐，要不晚上让奴婢去探一探吧。奴婢的轻功不错，那沐心瑶又不会武功，定然是不会发现的。” 沐心暖听了，眼睛一亮，也只得如此了。 “好，你自己小心些。能探到更好，若是不能查到也是无妨，千万别 暴露了自己。” “是，小姐。” 晚上，沐心暖遗退了众人，只余荣月一人伺候，很快，木晴便回来了。 “如何？” “回禀小姐，原来二小姐一直在屋里做绣活，而且，听她跟她身边儿的人说，好像是叫十字绣。奴婢看过了，上面绣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寿字，另外，还绣了一对儿仙鹤。” 十字绣？沐心暖的脸色突然一变！猛地想起了前世自己陪嫁的几个铺子里，有两处绣庄，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都易了主！当时，可不就是败在了这十字绣的上头？ 沐心暖想起前世就是因为沐心瑶在给定远侯夫人，也就是自己前世的婆婆的寿礼，从而一鸣惊人，整个京城，都刮起了一股子这种刺绣的风波！若是哪家的小姐不会十字绣，便是羞于见人了！ 沐心暖的脸色有些白，这倒是吓坏了荣月，“小姐，您没事吧？” 沐心暖摇摇头，很快就从刚才的悲伤和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果然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上一世，这十字绣可是在自己成婚之后，沐心瑶才拿了出来的，怎么这一世，竟然是这么早？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一切，还是说，这一次，是因为沐心瑶被自己给逼到了一个绝境，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小姐，您可是听说过十字绣？” 听说过？沐心暖唇角浮上一抹冷笑！何止是听说过？自己前世于那寿宴之上败于沐心瑶，过后，便潜心研究那十字绣，只是为了能将这个弄个通透！ 前前后后可是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这十字绣里头的大多半儿的技艺，给弄明白了。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从一些绣娘那里学来的！ 沐心瑶虽然是先献出了十字绣，可是这针法，她也只会一种，就是最为普通的那一种，而其实，说穿了，这十字绣，是个绣娘就会，只不过，那是绣娘们惯用的一种针法，从未单独挑出来用过。想不到被沐心瑶那么一弄，倒是让她出了名了！ “荣月，十字绣说来其实是极为简单的，来，我教你。等你学会了，就到母亲名下的绣房里去，将这套针法都告诉那些绣娘们。另外，让她们试着做双面绣！越快越好。我不求这花样儿有多复杂，只要是能用，小巧一些，也是无妨。” “小姐，您也要给李老夫人送这个做寿礼吗？” “怎么可能？我说过了，只做一些小巧的就是，最好是用做香囊、荷包的就成了。不必太大，越快越好。” “是，小姐。” “哼！沐心瑶，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破？” 第四十章 心瑶挑衅！ 转眼便到了李家老夫人的寿诞。 这日早早地，沐家的四姐弟，便都穿好了衣裳，到二门儿处等着李氏了。 一路上，大家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沐心瑶倒是出奇地安静，这一点，也早在沐心暖的意料之中了！这会儿的安静，不过就是为了等到了镇国将军府，一鸣惊人罢了。就如同前世一样，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便足以让人惊艳非常！ “长姐，你怎么让人拿了这么多东西出门？可是有什么好吃的？”沐清远歪着头问道。 沐清轩则是轻哼一声，“你就知道吃！长姐哪能像你这么没品！” 沐心暖一笑，“阿轩，别这样说阿远。他也只是好奇罢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个小玩意儿送给表姐和表哥们把玩的。若是你们也想要，等回来了，到月轩来找我便是。我那里还多着呢。” “当真？多谢长姐了。” 一旁的沐心瑶则是冷眼瞧着，心底自然是不屑的！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沐心暖，你等着吧！今天，有你哭的时候！ 等到了镇国将军府，早已是宾客盈门，李氏带着几个孩子到了后堂给老夫人磕了头，贺了寿，这才在老夫人的下首坐了。 “阿暖， 快过来，到外祖母这儿来！这都多少日子不来看外祖母了，可是将我给忘了？” 沐心暖心头一暖，重生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外祖母，亲人还活着，还能再陪在了自己身边的感觉真是温暖无比。 “阿暖，你外祖母说的对，怎么这么久了也不来这边儿看看？听说前些日子，你母亲忙，怎的你也不来了？着实该打！” 沐心暖看到了一旁正笑吟吟地轻斥着自己的大舅母刘氏，鼻子一酸，眼眶微红，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那份激动给压了下去。 “大舅母说的是，都是阿暖不好！以后，阿暖定会常来看望外祖母的。” “还等什么以后，今儿就不许走了！”这声音还真是干脆清爽，不想回头看，沐心暖也知道，这是出自她的那位好表姐的口中了。 果然，一扭头，便见李婉月一袭浅色的百花曳地裙进来，头上戴了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衬得她格外地娇美好看。 “给大表姐请安。”沐心暖连忙福了身。 “行了！在我面前，哪里有这许多的讲究？倒是你，今儿既来了，便不许走了。祖母以为如何？”说着，便拉住了沐心暖的手，一脸询问的神情看 向了老夫人。 李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好！好！那便如此！”说完，便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兰心呀，就这样说定了，阿暖就在我这里多住几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可好？” “是，只要是母亲高兴就好。别到时候嫌她烦了，再让女儿过来领人就是。” 一番话，引得这屋子里的众人自然就是一番笑闹。 “大表姐可是看到了我让人送来的东西？” “嗯，自然是看到了。我瞧着你倒是有心了，竟然是给大家都备了一份儿。” “什么好东西？可有舅母的？”刘氏听到姐妹二人说着悄悄话，笑问道。 “自然是有的，刚刚都让人送到了大表姐那里去了。若是大舅母想要什么样儿的，自去挑就是。我就怕大表姐不肯给你呢。” 沐心暖的话，又是引来了一阵哄笑声，这后堂的气氛，倒是还算融洽。 李氏嘱咐了几句，便让沐清轩和沐清远一道去外院，哪知沐清远却是仰头道，“母亲，还未曾给外祖母送上寿礼呢。” 李氏一愣，这话让屋子里瞬间也是静了下来。一般来说，这大家族里，都是由府上统一备了寿礼便是，极少有人单独再准备一份儿，当然了， 对于沐心暖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就更是极少有人有这个心思了。 沐心瑶听了，却是心中一喜，这本就是她刚刚进门时，单独将沐清远拉住，让他一定要说这句话的，如今，这弟弟倒是没忘，不错！如此，自己才能在众人眼前露了脸！ “哦？你们竟然是还备了寿礼？” 沐心暖听了面色略有尴尬，张口欲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只是低了头，睨了李婉月一眼。 沐心瑶见无人说话，心知他们定然是只顾着讨好了这府上的小姐公子们，却是未曾给李老夫人备上寿礼，遂乖巧地上前一步道，“回外祖母，心瑶亲手做了一样东西，来为外祖母贺寿。还请外祖母，莫要嫌弃。” 李老夫人一愣，看了李氏一眼，见李氏也是蹙了眉，轻摇摇头，显然就是并不知情的样子，这李老夫人就有些不乐意了！明明就是一个庶女，来到了嫡母的娘家，竟然是还想着露个脸？ 本来是心有不悦的，可是当着这厅里这么多人的面儿，总不能就直接回了她。 “你有心了。那就呈上来，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是，外祖母。” 等到李老夫人让人将那锦盒打开，再将里面的一个方看似 是锦缎的东西拿了出来，徐徐展开后，竟然是一幅约莫有着三尺长，两尺宽的一幅绣品！ “哟！这是什么绣法？倒是看着好生别致呢！” “是呀，这个寿字绣的还真是不错！你瞧瞧，可是精湛的很呢！” “老夫人好福气呀，竟然是有个这么贴心懂事的外孙女。” 听着这些夫人们的夸奖，沐心瑶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用眼角的余光睨了有些呆怔的沐心暖一眼，看吧？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外孙女，都比你有孝心，沐心暖，我就不信这一次，不能压你一头？ 众人正在夸赞着，却是其中一位夫人觉得有些惊诧，“咦？这不是十字绣吗？” 沐心瑶听罢，略有疑惑，不对呀，她可是仔细问过的，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十字绣这个东西的！怎么会？ “十字绣？什么是十字绣？” “你们不知道吗？这京城的几家绣楼，如今这种东西卖地可是很火呢。不少的富贵人家都有去买。” 而一旁的李婉月则是面色不好看地嘟囔道，“什么嘛！阿暖，这明明就是跟你送给我们的那些小玩意儿的绣法一样呀！我还以为她会献出什么宝来呢！” 一句话，便让沐心瑶，彻底地呆掉了！ 第四十一章 福禄寿喜！ 此时，一位夫人眼尖的看到了李婉月身上的一个小香囊，其是好看，这绣法，赫然也正是十字绣！ 李婉月也察觉到了大家有些疑惑的眼神，推掉了沐心暖要阻止她的手，“母亲，这便是今日表妹带进府来的，带了好多呢，都放在了女儿的院子里，表妹说都是顺手做的，不过一些小玩意儿，就是为了博大家一乐！哪里知道，这沐二小姐，竟然是将这种东西，送给了祖母做寿礼？也真好意思！” “婉月！”刘氏轻斥一声，“不得胡说！无论东西如何，都是她送给你祖母的一番心意。不得无礼。” 李婉月撇撇嘴，也不再答话，而是十分不屑地瞪了沐心瑶一眼，扭头就到了李老夫人的身边儿腻着了。 沐清远则是歪着头，看了看那幅绣品，“这个寿字的确是很好看呢！原来二姐姐也为外祖母备了礼物。我们竟是不知。” 李老夫人听出这话里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道，“阿远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回禀外祖母，前些日子，长姐找到了我和哥哥，说是要为您备份儿寿礼，本来也是想去找二姐姐的，可是二姐姐身子不适，长姐怕扰了她休养， 便没有让人去找她。只说是我们姐弟三个动手，等来了这儿，再说是我们四个一起为外祖母做的就是了。可是哪里知道，二姐姐竟然是已经单独为您备了一份儿寿礼。” “阿远，快来，到长姐这儿来。” 沐心瑶瞬间就呆了！自己刚刚献出这方绣品的时候，的确是说这是自己亲手所绣，言词间可是未曾提及了姐姐和弟弟一句！可是这会儿？ 沐心瑶不禁有些不明白了！这个弟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是处处帮着这个沐心暖？简直可恨！ 只不过，沐心瑶的心里再恨，面上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是咬紧了嘴唇，将心中的愤恨狠狠地压了下去。只想着，到底该如何将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刚刚沐清远的话，大家自然也都是听清楚了。原来，人家沐心暖早就有心为李老夫人备一份儿寿礼，只不过当时考虑到了妹妹的身子不适，所以未曾让其动手，只等着到这儿来了，再说是姐弟四人一起做的。 可是没成想，人家二小姐，根本就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呈了上去，只字不提其它人，这一比较，高下立现！在众人的眼里，对沐 心瑶的评价，自然也就是低了三分！ 更是有人小声道，“这嫡就是嫡，庶出就是庶出，还真是比不得的！” 沐清远听了面色微红，似有不悦，沐心暖连忙拉住了他的小手，“阿远，既然是说到了这礼物了，那你就与哥哥一起去将东西搬过来，可好？” 沐清远听到了长姐暖暖柔柔的声音，立时点了点头，“好！” 李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见他们兄弟两人一路小跑着出了后堂了。 李老夫人心里头高兴呀！原本是觉得沐心瑶有心在这里大出风头，心底自然是不悦！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亲外孙女未曾为自己备上什么，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这会儿一听，这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没有人想到，最后这兄弟两人竟然是真的十分费力地抬了一把黄花梨交椅式躺椅进来！ 这两人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厮，生怕将两位小公子给累着了，或者是砸着了！ 总算是将这躺椅送到了后堂，这些小厮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老夫人这一下子就给彻底地惊呆了！不自觉地便起了身，用拐杖拄了，再由李婉月和沐心暖二人扶了，近前仔细一瞧，这做工 ，这漆面儿，还真是令人咂舌！ 众人也都是坐不住了，纷纷近前细看，只见这椅背主景雕的是麒麟宝瓶祥云图案，花纹隆起较高，个别部位近乎圆雕，特别是后背云纹雕刻给人一种骨雕感。 “回禀外祖母，这交椅因其两腿交叉，可以折叠，携带、存放十分方便，室内外都可以用。以前听父亲说皇室贵族或官宦大绅外出巡游、狩猎，都是用这种椅子。外祖母年纪又大了，所以，心暖便想出了这个，您瞧着可喜欢？” “喜欢！喜欢！阿暖有心了！” 沐心暖与李婉月相视一笑，“外祖母，您高兴地还有点儿早呢！这把黄花梨的交椅式躺椅，是我们做的。同时，还有配套的一方黄花梨的三弯腿的方桌以及一个五足带台座儿的香几，那两样儿可是表哥和表姐们做的！我们早就私底下商量好了，特意给您做了一套呢！估计这会儿，那两样儿东西，已经送到您的院子里去了。” 老夫人一听，这脸上的笑纹儿就更深了些，这嘴巴都是合不上了！ 原本刘氏也是觉得这妹妹家的孩子懂事，倒是衬得自家的孩子没了孝心了！这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郁闷着呢，听了这 话，这心情自然也是大好！ 刘氏一下子对沐心暖，就更是喜爱了几分！这好孩子就是好孩子！便是尽孝心，出风头，也不会只想着自己，除了人家自己的弟弟，这不是还想到了自己家的儿女？ 李婉月笑道，“祖母，阿暖不仅仅是为您准备了这个，还为您准备了一条皮褥子，正好是铺在了这躺椅上，既不硌地慌，又不凉。您说，阿暖想的是不是太周到了？” 老夫人心里头这个欢喜呀！ “好！好！真是好孩子！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回祖母，一开始的劈料什么的，都是他们男孩子弄的，至于这一些雕花，嘻嘻，简单一些的，是他们弄的，稍微复杂一些的，是请了匠师做的。另外，这漆面儿，是我们女孩子做的。对了，可是这椅背上的雕纹，是按照阿暖妹妹的花样子雕出来的。”李婉月解释道。 “好！真是好！”李老夫人这会儿除了说好，其它的，却是什么也不会了！接着，便是这屋内夫人小姐们的一阵大赞呀！谁知，这还不算完！ 沐清轩和沐清远两人指了指那最上面的一道梁柱，老夫人定睛一瞧，这上面竟然是刻了四个小字，福、禄、寿、喜。 第四十二章 心太软了！ 老夫人简直就是喜不自胜了！ 而沐心暖与李家表哥表姐一起准备的寿礼，则是让在场除了沐心瑶一人不高兴外，其它人，纷纷是赞不绝口！特别是大夫人刘氏，这对沐心暖的喜欢，更是比从前还要浓烈了一些。 “好呀！兰心，你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不错！” 李氏这会儿也是才刚刚回过神来，对于沐心暖他们准备的寿礼，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的！现在看她的表现，这在场的宾客们也都确定，人家这些小辈儿们，的确是瞒了所有人，自己偷偷做的。真是上心呀！ “咦，这上等的黄花梨，可是价值不菲呢！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买得起？”一位身着玫红色长裙的夫人说完，似乎是觉得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瞧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这一张椅子用到的木料，你们这些小孩子都买不起，更惶论那一整套的家具了。” 那夫人越是如此说，众人便越是觉得不舒服！特别是李婉月，怎么听着这话就这么别扭呢？好像是他们偷了人家的东西似的！ 李婉月是个直性子，哪里受得这份儿委屈？直接就瞪着眼瞧向了人家，“这位夫人说的极是。单凭我们几个小孩子自然是买不起的。可是我们每个 小孩子，都是将自己的体己银子拿了出来，虽说这也是以前长辈们赏的，可也是我们光明正大得来的！怎么着？我们花这银子，还不成了？” 沐心暖连忙拉了一下李婉月，“这位夫人见笑了。我们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表哥是出银子最多的一个。我们这些小孩子出的银子略少，不过，这些都是从自家的铺子进的木料中选的，直接是按了成本价买回来的，自然是比市面上要便宜一些的。” 那位红裳夫人一瞧，不但是没让这几人有些尴尬，反倒是更全了人家的孝名了！ 在场的众位夫人们则是激动的激动，羡慕的羡慕！ “瞧瞧人家的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知道体贴人呢？” “就是！拿了自己平时攒下来的银子，为老夫人置办寿礼，一点儿也不让长辈们费心，有了这等的好孩子，怕是比什么样儿的寿礼都让人舒心哪！” “可不是嘛！看看人家这李家和沐家，这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家里头的那个猢狲，整日就知道胡闹。什么时候能有了人家的十成之一的心思，我便是要烧了高香了。” 听着这满堂宾客的夸赞，老夫人的心情已是欢愉至极！ “好了，今日就由我做主 了。兰心，你呢愿意留下来住一晚自是最好，咱们娘儿俩，也是许久未曾一起好好儿说说话了。若是你不便留下来呢，这几个孩子就都留下来陪陪我。正好，也让阿暖陪陪婉月，省得她总是说玩伴儿少。” 李氏还能说什么，今日这孩子们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点头应了，便吩咐了人去外院儿跟老爷说一声，就说是自己在李府小住两日，不回去了。 这内院如此热闹，外院儿也是早已将沐家的大小姐和两位公子，亲手为老夫人做了一把交椅式的躺椅为寿礼的消息传了开来。同时，李家的公子小姐为老夫人亲手做了方桌和香几，也被人们津津乐道！ 说来说去，总归就是人家这两家的感情深厚，这小一辈儿们的情谊也不是假的！不然，这备寿礼，还能商量成一致的？ 听着这人们艳羡的话，看着同僚们羡慕不已的表情，沐长安的心里是自豪的，喜悦的！自己的女儿儿子为自己争了气，也就是为了沐家长了脸面！ 当然，如果没有沐心瑶折腾的那一出儿，就更好了！ 沐长安这厢陪着大舅哥他们喝着酒，心里头则是在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将自己的这个庶女给教导好了！毕竟，庶女也是自己 的亲生女儿，总不能就任由她胡闹下去？ 再说了，沐心瑶今年也才九岁，自然是还有机会好好调教，嗯，心里头下定了决心，这回回去后，说什么，也得好好儿地跟老夫人念叨念叨，不能再一味地宠着她，那样反倒是害了她！ 寿宴过后，李氏带着几个孩子就都留了下来，沐心瑶再三思索后，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实在是不舒服，便借口说是不能都留在这儿，总得有人回去陪在祖母身边。李氏想想也是，便让她跟着老爷一起回去了。 等摒退了左右，老夫人的脸色渐渐地凝重了几分，“听说，那宋氏如今还活的好好儿的？” 李氏心里头咯噔一下子，连忙陪上了笑脸道，“回母亲，那宋氏，好歹也是婆婆的亲侄女儿，女儿也不好，真的就将她给打杀了。” “哼！”李氏的话音未落，李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便是重重地在地上一敲，“糊涂！那宋氏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是还顾忌着她是你婆婆侄女儿的身分？你也不想一想，你的一双儿女差点儿就折在了她的手上！” 李氏的脸一白，似乎是又看到了当初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身狼狈地回到府里的情景，眼底的恐慌，让李老夫人看了个真切！ “你呀， 真是没用！这会儿一提起这个，就知道害怕了！为何不直接就跟长安说明了，让他处置了这个宋氏？” “母亲，您不是不知道，这宋家几年前送进太子府的女儿，如今才刚刚被封为了如夫人，这会儿对宋氏动手，不是在打太子府的脸吗？” 李老夫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了！当家主母，的确是应与人为善，可是也得看对谁？对于一个想要害你儿女性命的人，又何必计较许多？当时这事情一出，已然是怀疑到了宋氏的身上的时候，就该动手！” “是，一切都是女儿的错！” “当然都是你的错！若是我的宝贝阿暖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没你这么个女儿！” 李老夫人说完，这屋子里便是静了好一阵子，李氏自小便畏惧母亲，这会儿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而李老夫人许是觉得这话也说的有些重了，看着她这一脸的恭顺模样儿，这气也消了不少，“兰心呀，母亲知道你这些年在府里过得不如意，那沐家的老婆子，没少给你气受！可是你身为儿媳，也得好好儿想想，你自己就一点儿错都没有？若是你的心思活泛一些，跟阿暖似的，焉能有今日？” 第四十三章 李氏受训！ “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记下了。其实，这些日子，女儿也一直在想，若不是这些年来的忍让，也断不会让婆婆和宋氏如此地嚣张！这婆婆也就算了，到底也是长辈，可是这宋氏，竟然是······” 李氏似是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一脸的委屈模样儿。 “行了，先坐下说话吧。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听说，在那些歹人出现之前，我的阿暖竟然是还被人给投了毒算计？这幕后的主使，就是宋氏？” 李氏一惊，这些事儿，原本都是瞒着自己母亲的，如今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回母亲，确有此事！” 李老夫人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初太严厉了，竟然是将女儿给教地如此地小心谨慎，没了半点儿的气性！ “宋氏，若是不能明着处置，你就不能暗着做些手脚？”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子，母亲这意思？遂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 “你呀！母亲刚刚不是说了，这与人为善，得看是对谁！正如你所说，这宋家的女儿刚刚被抬了如夫人，这实际上是因为什么，怕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是数月之后，这宋佩慈再生下了一个儿子，你可有想过，那宋 佩慈，还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如夫人？” 李氏这会儿脸色有些发白了，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显然，也是明白了母亲所指为何了？ “太子府的子嗣本就单薄，这长孙殿下如今也是十四五的年纪了，可是这底下才有几个弟弟妹妹？如今皇上身体虽然是仍然康健，可是大多政事，都是由太子来处置。皇上对太子，也是极为满意。你还不明白吗？” “有朝一日，这宋佩慈诞下了儿子，那么，至少也会擢升为庶妃，将来一旦是太子登基，那最少也是身居妃位了！到时候，宋家，可还是现在的宋家？那宋氏，你焉能关得住？” 李氏深吸了一口气，“母亲，您的意思女儿都明白。前些日子，这婆婆和沐心瑶两人都曾提过此事，为宋氏求情，不过都被老爷给拒绝了！后来，也不知怎的，外头就有了关于太子府的人，有意插手我们沐府的流言。听说，前些日子，太子府里头的那位如夫人还被太子斥责了一番。” “嗯！那是太子明智，知道此事定然是会影响到了他在百官中的形象，这才如此。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而且还有了自己的骨肉？便是生气，又能气上几日？” 李氏明白这是母亲在 提醒自己了，起身福了福身，“多谢母亲提点，女儿回府后，知道该怎么做。” “兰心呀，我现在可是后悔当年将你教的太好了！你的心太善，太过纯净！别人都将你逼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竟然是还能隐忍不发？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在这高门大院儿里头，哪个女人的手上，是绝对的干净的？你呀，也亏得是好命，嫁给了沐长安。他性子好，又是真心待你，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就只宋氏一个妾室，连个通房也没有！” 李氏想到了这阵子，老爷对自己，比以前还要好，这无论是看她的眼神里头，还是偶尔的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是让她觉得比以前更温柔，也更体贴了些。 仔细想想，这些变化，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阿暖刚刚伤了胳膊的时候吧？ 李氏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已然是比过去有了一些改变了！至少，不再是盲目地服从于婆婆的指示了。这一点，似乎是多亏了自己的阿暖呢！ 娘儿俩又聊了一会儿，便一起在床上躺着小憩，外头的几个孩子，则是早就闹翻了！ “阿暖给大表哥请安，给二表哥请安。” 李浩然和李浩正两人笑得灿烂，“表妹快免礼 了，自己家中，何需如此见外？” 李婉月笑道，“大哥不是向来吹嘘自己的棋艺无人能及吗？那不如，今日就由我和二哥做个见证，你与阿暖一较高下？” 李浩然笑看了沐心暖一眼，“阿暖的棋艺一直都是姑父亲手教的，而且，素闻你的棋艺精湛，今日便手谈一局，如何？” “也好。”沐心暖笑了，“只是，还请大表哥手下留情才好！至少，也别让阿暖输地太难看了。” 沐清轩和沐清远两兄弟也过来看热闹，对于这棋艺，沐清轩倒是还懂一些，沐清远可是就看不明白了，没一会儿，就没了那个耐烦心，跟着几个丫环去一旁踢毽子玩儿了！ 棋下到了一半儿，李浩然原先的淡定便渐渐被凝重而取代了！而沐心暖，则是由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淡然，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丝毫的急切之意。 李浩正在一旁看着，与其说是在看棋，倒不如说是在看人！ 李浩正比李婉月年长两岁，这心思，可是比李婉月要成熟稳重地多！ 看到端坐在那儿的沐心暖，李浩正的眸子则是有些深邃的！明明年纪还不大，可是这眼神，却是有些过分的成熟！ 沐心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也 是无心理会，由着它去！如此一来，更让李浩正对她刮目相看！ 一局毕，以李浩然赢了五子结束。可是李浩然却是高兴不起来！ 抬眸满带深意地看了沐心暖一眼，眉心微拧，却是不语。 片刻后，这凉亭里，便只余了他们兄弟俩，还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这里。 “你怎么看？”半晌后，李浩然才没头没脑地这么问了一句。 “不简单！咱们的这个表妹，这心思可以说是玲珑剔透，咱们的妹子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了！” 李浩然蹙眉，听到弟弟如此地抬举沐心暖，他反倒是更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京中的女子，越是扎眼，有些事，也就越是难以掌控，越容易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看来，他们得多上上心了！ “大哥，我觉得四殿下说的有理，阿暖表妹，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怕是要一飞冲天了！”李浩正的语气中，似乎是有些黯然，再看其眸子，也没了先前看他二人对弈时的神采。 李浩然不语，只是左手紧紧地握着茶杯，手背上的青白相间，却是将他的心事暴露无疑。 “阿暖，到底是咱们李家的外孙女。风头太盛，未必是好事！”许久，李浩然才慢悠悠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第四十四章 老爷回府！ 李氏只在府中歇了一歇，次日嘱咐了几个孩子几句后，便先回府了。 沐心暖带着两个弟弟只是小住了几日后，便以不能耽误两个弟弟的课业为由，提出回府了。 走之前，老夫人是千不舍，万不愿的，可是自己也知道这阿暖到底是姓沐的，总不能一直住在她这外祖家！ “回去后，好好孝敬你们的母亲，这些年，她在沐府的日子也是不易。你们年纪小，许是还体会不到，等将来你们长大了，许多事，也就明白了。” 这番话，李老夫人主要是看着沐清远说的。这个庶子，似乎是极得阿暖的青眼，现在虽然年纪小，可还是得敲打一番，才能放心。 沐清远乌黑的小眼睛，虽然是听不出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可是也看得出来，这位外祖母，并不是很喜欢他！比起长姐和哥哥来，自己似乎是有些不起眼儿的。 沐清远垂下头，似乎是有些郁闷，不过，很快，掌心便是一热，扭头一看，那一截儿水蓝色的衣袖，正是长姐的手！ 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沐清远再仰起头来，双目闪闪发光地看向了沐心暖，咧嘴一笑，傻傻地，还有些萌萌的！ 三人刚一回府，便觉得这府里的气氛似是有些不对。 沐心暖叫过了于嬷嬷一问 ，才知道原来老夫人竟然是昨天罚了母亲在佛像前跪了一个时辰，这名目，就是说她苛待了庶女。看来，这是将沐心瑶在李府丢脸之事，算到了母亲的头上了！ 沐心暖的脸色一暗，“今日母亲可有去给老夫人请安？” “回大小姐，还没有呢。昨儿一回了锦院，夫人的膝盖便肿了。您也知道，夫人是个心善的，不忍老爷从中为难，愣是只字未提。如今，正在屋子里头敷着药呢。” 沐心暖点点头，“母亲不提，不代表父亲就不知道了。” 于嬷嬷一愣，待看到了大小姐闪闪发光的眸子后，便明白了，点点头，“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即刻就去安排。” 沐心暖则是换好了衣裳后，便让人去将两位弟弟叫来，然后一道去了锦院。 “母亲这是怎么了？”一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沐清轩蹙眉问道。 李氏连忙笑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些腿疼，用些药罢了。” 沐清轩这才注意到母亲是躺靠在了软榻上的，身上还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看样子，倒像是生了风寒！ “母亲，您的腿，无事吧？” “没事。不过就是有些红肿罢了。”李氏也知道此事定然是瞒不住这个聪明的女儿的，直接就承认了，“ 你们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收拾东西，准备去学堂吧，将这几日的课都补上，可不许偷懒懈怠了！” “是，母亲。” “夫人，老夫人派人过来了。”李氏身边儿的王嬷嬷道。 “请进来吧。” “给夫人请安，给三位小主子请安了。启禀夫人，老夫人说今日的阳光正好，尤其是这都后晌了，也不见一丁点儿的风丝儿，所以让人在后花园备了煮茶的器皿，请您过去烹茶赏菊。” 沐心暖一听，就有些受不住了！这个老夫人，明知道母亲如今双腿是又红又肿，竟然是还要母亲去外头为其烹茶？简直就是个老刁妇！ 王嬷嬷于心不忍道，“烦请这位姐姐回了老夫人，就说我家夫人如今身子不适，怕是要让老夫人失望了。” 孰料那嬷嬷倒是眉毛一挑，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是说昨儿老爷还歇在了锦院吗？也没听说夫人有什么不好呀？怎么今儿就病了？可是厉害？可是要请了府医来看？” 这话分明就是在暗指李氏是故意装病不肯去服侍婆婆了！ 沐心暖怒极反笑，“烦请嬷嬷回去禀了老夫人，就说母亲一会儿就去。”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沐清轩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祖母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折腾母 亲嘛！母亲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如何能去烹茶赏菊？” 沐心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眼角的余光，则是注意着沐清远的反应。 “罢了，总不能再让她说我不孝，岂不是连累了你们的名声？”李氏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 王嬷嬷连忙去扶，沐心暖则是红着眼眶道，“母亲，您就先别动了，听王嬷嬷的话，就先在屋里静养着吧。祖母那里，自我们姐弟三人过去。” 沐清轩也是红了一张小脸儿，“母亲，您好生养着，祖母那里，自有我们去孝敬。” 李氏一愣，看了一眼这个庶子，见其小脸儿微红，目光清澈，刚才的话，显然不似作假。 “也好，那就辛苦你们姐弟三人了。” 李氏不知道的是，他们姐弟三人才刚刚出了锦院，那厢沐长安就回府了。 才刚刚到了二门儿，就连一个小丫环的身形有些躲闪，而且手里头还拿着东西，小心地往树底下藏着。 “你在做什么？” 沐长安猛然一喝，将那小丫头吓了一大跳，沐长安这才认出，竟是锦院里头伺候的丫头。 那小丫头一见是老爷回来了，立马就跪下道，“回老爷的话，没，没什么。” 沐长安如何肯信？过去一瞧，竟然是一些药渣？沐长安自 从经历了宋氏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也是更回地谨慎了起来，直接让人去请了府医过来细看。 府医仔细辨认过后，才道，“回老爷，这些药原本是用来外敷的，是属下昨日开给夫人的。” “夫人？”沐长安的脸色一暗，昨晚上，自己也没有发现夫人有何不妥呀？仔细想想，似乎是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难不成？ 沐长安再看那小丫头之时，见她目光躲闪，身体发颤，立刻便厉色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年纪小，哪里经得住沐长安如此的威严？当即就哭诉道，“回老爷，夫人昨日被老太太罚在佛前跪了一个时辰，而且还不许用了蒲团，昨儿一回锦院，这腿就肿了，而且上面全是紫印子。后来请府医给开了一些外敷的药。夫人再三叮嘱，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所以才命奴婢将这药渣偷偷倒掉。” 沐长安的心中一紧，“母亲为何要罚夫人？” “回老爷，具体的，奴婢也并不知情，只是听王嬷嬷说，似乎是因为二小姐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丢了脸面，因此老夫人才会迁怒于夫人的。” 沐长安听完，这心里头的火气，蹭地一下子便直接蹿了上来，两手紧握，那青白相间的骨节儿，似乎是还隐隐发颤。 第四十五章 姐弟同心！ 沐长安的脸色极为阴沉，一路大步前往锦院。这一路上，倒是吓倒了不少的下人。 沐长安才进了锦院的大门，就听得王嬷嬷劝说夫人的话。 “夫人，您也别担心，大小姐是个聪慧的，不会让您为难的。” “我倒不是怕我为难，我是担心老夫人会为难她。说到底，也是为了替我挡灾。也怪我不争气，只是跪了一个时辰，竟然是这肿成了这样！” “夫人，快别这么说，那老夫人让您生生地跪在了青石板上，如何能不肿了？这天儿如今又是越发地寒了，万一再落下了毛病，可怎生是好？” 沐长安在屋外，甚至是听到了王嬷嬷的哽咽声。 “我堂堂沐夫人，镇国公府的嫡小姐，竟然是还要让三个孩子护着我！这让我实在是惭愧！” “三位小主子，那是孝顺。见不得您受委屈，您如今就是好生养着就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沐长安径自一掀帘子就进了屋子。 沐长安这猛地进来了，倒是将二人吓了一跳，竟是都僵了身子，没了反应。 沐长安一进门就直接看向了躺在榻上的李氏，眼睛直接就落在了她的下半身上！ 大步到了榻前，二话不说，直接就掀了被子，被下， 尚有一层薄毯，再小心地将薄毯掀开了，露出了她的一双白净的长腿，只是，那膝盖处，还各绑着一块儿棉布，那白色的棉布，此时早已被药渍给浸地成了青黑色。 沐长安的手紧紧地攥着，李氏与他夫妻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连忙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一把给摁住，不能动弹了。 “什么也别说了。兰心，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且等着，我虽不能为了你而去跟母亲要什么说法，可是这府上，也不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的。” 沐长安说完，直接就去了后花园。 此时，沐心暖正代替了李氏，亲手为老夫人烹着茶，而沐清轩和沐清远两人，则是在一旁坐着，脸上的不郁，让人很容易就能瞧出，他们心底是对老夫人有着怨言的！特别是沐清远，因为年纪小，又向来在老夫人这里得宠，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事，就看着更为明显了。 “阿远这是怎么了？不舒服？”老夫人一着急，忍不住就又开始念叨着，“哼！我就知道你在媳妇儿那是讨不到好处的。” 沐心瑶则是趁机道，“祖母，弟弟还小，要不，还是由您来亲自教导吧？虽说是去了外院，可是白天大部分 时候，除了上学堂，还是在内院待着的。母亲既然是这会儿病着，不如，就将他接到荣院来陪陪您老人家？” 沐心暖的眉毛一挑，不语，手上的动作未停，沐心瑶，果然又有你的事儿！你怎么就不能消停几日呢？还是说，那日在李家，你觉得自己的脸还没有丢尽？ 老夫人看了一眼正在烹茶的沐心暖，见她面色平静，并无异色，正想着这样也不错，就听沐清远站起来大声道，“我不要！我要母亲。我要跟在母亲身边。”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阿远，你说什么？” 沐心暖这才急忙放下了茶壶，到了沐清远的身边，“阿远，不得无礼。怎么能这样与祖母说话？你上学堂学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 沐清远一听长姐如此板着脸的训斥自己，甚觉委屈，一想这些日子，她对自己向来都是极为疼爱的，可今日竟然是以长姐的口吻来教训他了，脸一红，咬紧了嘴唇，脖子一拧，不说话了。 可是沐清远的这个样子，在老夫人看来，那就是对老夫人的不恭敬了。这还了得？ “放肆！阿远，你搬着这幅脸子给谁看？” 沐心暖轻叹一声，“阿远，你是沐府的二公子，将来沐家，还 要靠你和阿轩兄弟二人合力撑起来的，你怎么能如此地不懂规矩？若是你不愿跟在祖母身边，只需好好说就是了。祖母对你也是一片疼爱之心，你若是觉得不妥，自可是将你自己的想法禀明了父母，何需如此态度？” 沐清远听了，这才有些别扭地将头再转了回来，“长姐，我都跟母亲说好了，等过了年，就可以跟着哥哥一起学习骑射了。而且，我在母亲的院子里的时候明明也不多，母亲也极其照顾我的。” 最后一句话，听着似乎是没什么，可是却是实实在在地在打老夫人的脸了！ 瞧，你老夫人觉得人家沐清远在锦院受了委屈，无人照拂，可是人家自己却并不觉得在锦院有什么委屈可受？而且，又言明了，本身在锦院的时间就不多，这不是在说老夫人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拍桌子，“好呀！你们倒是个个儿都胆儿大了，这是想着气死我这个老太婆不成？” 沐心暖一听，再一眼瞥到了后花园门口的一抹翠绿色的身影，急忙就拉着沐清远跪下了，同时，还不忘给沐清轩也递了个眼色过去。 “祖母，您消消气。阿远不是这个意思。您 也知道，母亲向来心善，何曾苛待过弟弟妹妹，一丝一毫？弟弟在母亲那里，是断不会受了委屈的。还请祖母消消气。” 沐心暖许是急了，声音有些高，在这本就没有什么遮挡的亭子里头，自然是容易散了出去。 沐心瑶则是一脸愤恨地瞪着她，同时，还伸手为老夫人拍背，顺着气。 “好呀！你们如今是个个儿都觉得是我这个老婆子欺负了你们的母亲，是不是？” 老夫人何等精明，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三人今日的态度，与李氏昨日跪佛堂的事联系到了一起。 “回祖母，阿暖不敢！” 三人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再也不敢多说话了。这在老夫人看来，是她的积威，镇住了这三个孩子，可是却没有瞧见，低着头的沐心暖，唇角已勾起了一抹浅笑。 “母亲这是做什么？怎么三个孩子全都跪在了这青石板上？”沐长安一瞧这三个孩子，原本的火气就更盛了些！同时，又是真心地心疼这三个孩子！ 三人一听沐长安的声音，齐刷刷地都抬起了头，沐心暖的眼眶微红，硬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紧挨着她跪下的沐清远一瞧，就忍不住了，直接咧开了嘴，大哭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许氏慧兰！ 沐心暖三人很快就被人引着离开了。她虽未听到父亲与老夫人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仅仅是看父亲的脸色，便知道他已是怒到了极点！ 沐心暖没有去锦院，因为她知道这会儿母亲肯定是忐忑难安的。那名小丫环会在二门处藏什么药渣子，也不过都是她的吩咐罢了，这会儿，自己还是安静地待在月轩就好。 “大小姐，赵公子来信了。”荣月手中拿了一封信，面带喜气道。 沐心暖看完信后，脸上的笑容便是越放越大，“真好，能出去走走，子赫哥哥，将来是必成大器的。” 不自觉地，便想到了前世的赵子赫因为受了自己的拖累，而惨死异乡。希望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好人，终归都能得到好报吧！ 一晃又是数日，经过那次事情之后，老夫人再也不敢再轻易地为难李氏了，而沐心瑶，则是真的被禁了足，同时，李氏又请了几个严厉的嬷嬷来教导她，倒也还算是安分！ “长姐，今日在学堂学了《论语》，可是里面有一句我不明白，想请长姐指教。” “哦？为何不去问阿轩？” “哥哥太忙了，这会儿，估计换了衣裳，又去练拳了。”沐清远 说这话的时候，沐心暖注意到，他并无丝毫的埋怨的意思，反倒是不自觉地透出些心疼！是心疼他的哥哥了么？ 沐心暖的唇角一色，将手中的绣活儿放下，“那你说来听听，看看长姐会不会？” “嗯。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沐心暖点点头，“阿远可知这句话，出自何处？” “知道。出自论语的学而。” “阿远真棒。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能够看重贤德而不以女色为重；侍奉父母，能够竭尽全力；服侍君主，能够献出自己的生命；同朋友交往，说话诚实恪守信用。这样的人，尽管他自己说没有学习过，可是子夏却一定说他已经学习过了。长姐说的，可是明白？” 沐清远歪着头，想了想，“长姐，为什么他自己说没有学过，可是子夏却说他学习过呢？” “那是因为有些事，有些道理，并非是一定要正式地在学堂里去学，有的时候，在身边的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比如说，你看到了父亲孝敬祖母，你也就会知道了孝敬父母。明白了吗？” 沐清远点点头，“明白了。长姐讲的真 好，比先生讲的还好。” “又胡说！我哪里能及得上先生？” “大小姐，二公子，老太爷和老爷请您几位小主子都去前厅呢，说是府上来了客人，也算是亲戚，先认识认识。” 沐心暖微愣，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亲戚来？前世，也未曾听说有什么亲戚前来投奔呀。 她拉了沐清远的小手，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前厅走着，猛然想起了前世老夫人曾有一位亲戚家出了事，后来只余了一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唤做许氏，后来似乎是嫁给了父亲为妾。难不成？ 沐心暖的心底微紧，她记得前世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那位许氏才来投奔的，可是这一世，很明显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难不成，这许氏，也来的早了？ 等进了前厅，沐心暖一眼便认出了这身着一身素服的女子，正是许氏！ “阿暖来了，来，快过来，这是我妹妹家的幺女，三年前妹妹过世，她的嫂嫂又是个厉害的，容不下她。这不是，才刚出了孝期，她嫂嫂便使了心思，想要将她嫁给一个破脚的破落官家。我这个当姨母的，哪里舍得？” 老夫人说着，便挤出了两滴泪，倒是让李氏 也对这位许氏，多了几分的同情。 沐心暖心中冷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会儿宋氏失了势，想要再在父亲的身边儿安插一个她的眼线罢了！老夫人这一招，焉能瞒过重活一世的沐心暖？ 沐长安此时并未多想，这个表妹，以前他也是见过的，自然是有几分的印象，如今再看其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头自然也是五味陈杂。 沐心暖看到了父亲的神色，心底明白，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虽然是不浓，可是也是自小就有的情分。偏如今这许氏这会儿又是脸色苍白，一瞧便是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再看其身形也是偏瘦，不过却是毫不影响她的姿色和身材！ 再加上这一幅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样子，十个男人，怕是得有九个就要动心了。 “慧兰哪，以后就在沐府住着，多陪陪我这个老太婆，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也尽管开口。” 这话就分明是说给了李氏听了。 李氏哪有不明白的？连忙陪笑道，“是呀，表妹既然是来了，就在此安心住些日子就是。” 这话却是让老夫人有些不满意，这安心住着，和安心住些日子，明着听没什么，可是实际上这差别却是大了去了！这心思敏 感的几个女人能听出来，可是沐长安和老太爷却是听不出来的。 沐长安也是紧忙应道，“这是你表嫂，以前也见过的。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找你表嫂也就是了。” “是，那母亲你们先聊着，儿媳去看看客院准备地如何了？” 沐长安对于李氏的表现极为满意，大家小姐的出身，就是不一样，笑道，“去吧。今日晚宴，就当是为表妹接风了。” “是，老爷。” “儿媳妇呀，也不必太费事，就安排在我院子的隔壁就是了。” 李氏一愣，觉得有些不妥，“母亲，那院子是不是太小了些？” “诶，她也不过一个姑娘家，又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小一些怕什么？关键是守着我近一些，能多在一起说说话。” 李氏总觉得这老夫人如此安排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又不摸不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正想着，就听沐长安道，“既然母亲愿意与表妹多亲近，由着她就是了。” 沐心暖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夫人的心思，这哪里是为了让这位表姑姑多陪陪她？分明就是想着给父亲和这位表姑姑制造机会了！ 要知道，这父亲日日都是要去给她请安的，一来二去，总会有了与表姑姑偶遇的机会吧！ 第四十七章 再添新人？ 李氏虽然是觉得不妥，可是到底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要知道这位许氏慧兰，虽说是因为守孝蹉跎至今，如今已是十八。这个年纪，虽说是有些大了，算是老姑娘了，可是至少，人家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人又生得周正，还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怎么可能会由着其入了沐府做小？ 显然，李氏将宋氏是老夫人亲侄女这荐儿给忘了！老夫人能将亲侄女许给自己的儿子做小，为何就不能将亲外甥女，再许给了沐长安做小？更何况，如今那许慧兰，已是孤苦无依，饶是再年纪好，若是没有人帮衬着，也是寻不到好人家儿的。 沐心暖将这一切看的通透，可是却不能对母亲直言，要知道，她现在可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呢！ 这日，沐长安照例去给老夫人请了安，一出门，便遇到了正好端了托盘的许慧兰。 “给表哥请安。” “表妹免礼吧。”说实在的，沐长安也是觉得，这会儿与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上这么多的姑娘说话，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便刻意地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被人看见，再传出些什么闲话来。 许慧兰见他如此，心里头反倒是对这位表哥 更敬重了几分。 “这是我为姨母熬的鸡汤，正好也是熬地多了，姨母一人，怕也是喝不完的。表哥若是不忙，就陪着姨母用一些吧。姨母这些日子，总是念叨你呢。” 沐长安的眉毛一挑，“哦？” “姨母总说是她不好，先前不该错听了下人们的话，迁怒于表嫂，还害得表嫂伤了腿。而且还伤了你们母子的和气。” 说到这里，许慧兰盈盈一拜，“表哥，按说这有些话，也是轮不到我一个表妹来插嘴的，只是我来府中这些日子，虽然是也能感觉到表嫂和几位公子小姐们对姨母的敬重，可总归是有些生分的！您是姨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姨母无论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您好？这母子之间，哪里就有了这许多的嫌隙了？” 许慧兰人本就年纪，这声音也是婉转动听，一番话说的慢条斯理，笑容浅浅，却是眉心微蹙，说不出的可人娇媚！ 沐长安听了，人也觉得舒服，同时，也想着是不是那日自己对母亲的话，太狠了些？ 许慧兰看出了他的动容，继续道，“表哥，反正我都已经熬好了汤，您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进去陪着姨母一起用了，正好再说说话？ 这母女之间，哪里就有了什么不能说的？” 沐长安想想也是，自己到底是母亲的亲儿子，她便是再不喜欢夫人，不也是同意自己娶了夫人回来？点点头，转了身，便又同许慧兰一起进了荣院了。 不远处的一株桂树后，走出了一抹小小的身影，有些孤单，有些冰冷。 一袭浅绿色的衣裳，正是沐心暖！ 她亲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再度进了荣院，头一次，沐心暖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让她纠结的事情，这个许慧兰，到底对父亲有意，还是无意呢？ 想想前世，她也算是个受害者，被宋氏算计着嫁给了父亲，只是为了单纯的固宠。并且是在一开始，就算计着许慧兰，断了她的子嗣。这一世，没有了宋氏的点拨，许慧兰又到底会不会嫁给父亲呢？ 看着前面那高耸的屋顶，精致的屋檐儿，沐心暖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一世，没有了宋氏的点拨，不是还有老夫人嘛！ 她为何会安排了许慧兰住在隔壁？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许慧兰毕竟是不同于宋氏，她年轻，娇美，而且柔弱，这一点，是最吸引 男人的地方！ 看来，自己必须得想个法子，不能再让父亲见到许慧兰了！女人，都是善变的。沐心暖始终是相信这句话的！ 上一世的许慧兰是个苦命的人，可是这一世，却未必是！再加上了老夫人的暗中指点，谁知道，她又会起了什么坏心思？既然是自己看出了他们的这一步棋，自然就是要防患于未然，宁可错打了，不可轻放了！ 沐心暖再度面容冷肃地看了一眼荣院后，转身往锦院去了。 而此时，荣院的正屋内，沐长安也的确是正陪着老夫人一起用着鸡汤，从表情上来看，对这汤的味道，还是极为满意的。 待沐长安又坐了一会儿，陪老夫人聊了会儿天，才起身去了外院。 他一走，老夫人立马就将许慧兰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如何？可是觉得长安还算是谦谦君子？” 许慧兰一听，小脸儿便是一片酡红，低了头，面容娇羞，眼底却是有些排斥的。 老夫人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对儿子的为人还算满意，只是对于这年纪和身分，还是有些犹豫的。眼角一挑，身边儿的嬷嬷便是会意，从一旁的小几上取过了一个小匣子。 “来，你如今 也已经出了孝了，这身上怎么还能总是这般的素净？” 老夫人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打开了匣子，露出了里头金灿灿的各类珠宝。 只是这一瞬间，许慧兰就呆了呆！ 姨母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出手，就是这满匣子晃眼的珠宝？ 看出了她眼底的惊诧和那一闪而逝的艳羡，老夫人的眸底含笑，很显然，许慧兰也不是怎么都说服不了的！先前的矜持也罢，婉拒也罢，不过就是因为这诱惑还不够打动她罢了！只要是自己将这沐府的富贵给她看了，她自然也不是傻的！ 人，都是有弱点的！ 有了这一小匣子的珠宝，老夫人也不必再多说什么，让人送了许慧兰出去后，便是轻笑了起来。 “李氏，你不让我这个老婆子舒心，你也休想过着舒心的日子！” “老夫人，您是真打算让这表小姐······”嬷嬷的话说了一半儿，咽了一半儿。 老夫人闭目轻哼，“让不让她动心，是我说了算。让不让她进门，同样，也是我说了算！若是李氏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该怎么做。宋氏和许慧兰，对她而言，哪个更有威胁性，还用我说吗？” “是，老夫人英明。” 第四十八章 无可奈何！ 许慧兰捧了那整整一匣子的首饰回了自己的寝室，连忙打发人到外头守了，只留了自己的贴身的小丫头在屋里说话。 “小姐，这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无端端地，怎么就会突然送了小姐这么多的好东西？” 许慧兰则是拧眉轻叹，“傻丫头，你懂什么？这些首饰，看着金光灿灿，奢华富贵，可是在这沐府里头，又算得了什么？表哥如今是官至工部侍郎，他还如此年轻，便官至如此，再过几年，指不定这仕途会是到了何等的风光呢？” “小姐，听您这一说，倒也的确如此。这沐府，可是比咱们原先的许府，大了不知几倍呢？单说这府里的下人，就是多的认不全了。咱们这客院里，就给拨了六个过来呢。” 许慧兰越听，这心里就越是揪揪地慌，“你说的不错。这沐府的确是比咱们许家，要富贵的多了！表嫂李氏，也是大家出身，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呢！那日在前厅，你看她那一身的派头，可不是靠着些首饰锦缎就能衬出来的！” 小丫环听着小姐这话有些不对味儿，可是也不敢胡乱地答话。 “再看看这府上的大小姐，无论是穿的戴的，哪一样儿差了？ 就连身上的荷包，都是上了上等的苏绣。可见，是极为讲究，也是极会享受的主子呢。” 许慧兰这样说着，心里头，则是七上八下的，一方面，对于表哥沐长安，她也并不讨厌，甚至是对于他的恪守礼节，不为自己的美色所动，还是极为敬佩的！正如老夫人所说，是个谦谦君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若是真的应了老夫人，那么，这进门，就成了妾，自己好歹也是官家的嫡出小姐，怎么能上赶着给人作妾？ 伸手示意小丫环将自己的菱镜取来，仔细地照着，看着那镜子中自己姣美的人容颜，一想到，表哥可是比自己大了十几岁呢！人家的嫡长女都是已经是十岁了。这年龄上，是不是差的有些多？ 犹豫不决，忐忑难安，许慧兰起身到了窗前，看着外头的点点嫣红，这心里头又忍不住为了自己的命运，哀叹了起来！ 若是母亲还在，又岂容兄嫂这般地羞辱且刁难自己？ 若是母亲还在，又岂会将自己许给一个跛子为妻？更不会将自己许给了表哥为妾！ 母亲在时，曾三番四次的叮嘱，女子一生，宁可**头，绝不做凤尾。自己也是一直牢记着母亲的教诲，只是今日 ，为何就有些犹豫不决了呢？ 扭头再看了一眼那小匣子里的首饰，不仅是用料讲究，而且做工也是极为精细，又都是些时下最为流行的好东西。穿戴了出去，定然是不会辱没了自己的身分，相反，必然是还会引人高看自己一眼。只是，要拿自己的一生来换，值得吗？ 许慧兰听到衣橱响动，看到自己的丫环正在为自己将衣裳一一地整理好，看着那些素服，许慧兰的眉心更紧了几分。 自己除了素服，竟然是连几件儿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呢！ 这心底巨大的落差，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如果一旦出了这沐府的大门，你就只能是去嫁给了那个跛子！ 正妻又如何？还不是一出门，便惹人耻笑？莫说是这沐府的富贵了，能不能顿顿有荤腥儿，都还是个问题呢！ 几日后，沐心暖几人正陪着李氏说话，逗着她乐呢，就见老夫人派了人来，说是有要事，要与母亲相商了。 沐心暖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一天，还是来了么？ “母亲！母亲稍等。”沐心暖说着，便强行将李氏拦进了内间儿，小声地将自己这几日看到的一些事，与李氏说了。 “母亲，那位表姑 姑分明就是有心勾引父亲。女儿知道，这种事情，也是轮不到女儿说话的。可是母亲，您不光是要想着您自己，也得为我们几个想想！若是她果真进了门，将来再诞下了子嗣，谁能保证，她就不会有那些个污七八糟的心思了？这宋氏，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李氏听了，原本是要斥责她的，可是听到了后头，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任由着老夫人牵着鼻子走了。只是，万一是老爷同意呢？ “阿暖，你的意思母亲明白。只是，若是老夫人执意要做这个媒，而你父亲又不反对？” “母亲放心，只要是母亲按照女儿说的法子去做，父亲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哦？” 沐心暖在李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竟是引得李氏大惊！看向了沐心暖的眼神，也是大不相同了。 “母亲，为了女儿和阿轩，您就按女儿说的法子试一试吧！兴许，父亲就会想到了过去的事儿，断了这份儿心思呢？” 李氏咬咬牙，“也好。终归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便试试就是。” 沐心暖听了一喜，福身道，“多谢母亲。” 李氏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宠溺道，“傻孩子，谢母亲做什么？若是 真成了，也该是母亲谢谢你才是。” 李氏到了荣院，果然就见屋子里只有老夫人和许慧兰二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儿，为何阿暖就会猜的这么准呢？ “慧兰哪，你去看看我先前让人绣的那幅牡丹图如何了？你的绣技好，正好也帮我好好儿看看。” “是，姨母。”许慧兰应了，可是瞟了李氏一眼后，便双颊微红地退了出去。 那一抹的嫣红代表了什么，李氏自然是不傻！虽然是早有了阿暖的提醒，可是这手心儿，仍然是忍不住一抖。 “儿媳妇呀，这长安，如今好歹也是工部侍郎了，这也是正四品上的职位。可是现在，这府里头，总共也就只有你和宋氏两人服侍着。这宋氏，如今又是被禁了足。这长安的身边儿，总不能只你一人伺候吧？” “回母亲，这是老爷的意思，儿媳也是无可奈何！”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来了气，手里的茶盏重重地就摔在了小几上，怒道，“好一个无可奈何！你身为妻子，不知道为夫君选美纳妾，也就罢了，竟然是连个通房都不肯给他备着，你这是想着什么？儿媳妇，你也是大家教养出来的，这如何为人妇，还用我这老婆子再教教你？” 第四十九章 父亲表态！ 从老夫人那里离开，李氏就一直是有些昏沉沉的，自己为沐长安诞下了一子一女，可是在老夫人的眼里，却仍然是不合格的！ 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有答应了老夫人，将宋氏给抬为贵妾么？ 如今宋氏被禁足，上次的事情，自己虽然是没有要求老爷严惩宋氏，可在老夫人眼里，自己也未曾为那宋氏求过情，俨然就是一个妒妇的形象了！ 李氏苦笑，自己堂堂镇国公府的小姐，当年对于这婚姻之事，是多么的期待的憧憬，特别是这夫君既是母亲为她选的，也是自己看中的！ 老爷倒也没有让自己失望，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然是官至正四品上了！可见当年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婆婆，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沐心暖倚在榻上，听着荣月收买的小丫头听来的壁角，脸上的表情则越发地难看了起来！ 原先还以为老夫人是有心让许慧兰嫁于父亲为妾，如今看来，这老夫人分明就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若是母亲应了，那么将来老夫人在这后宅中，又有了一个帮手，而父亲身边，也不会是母亲专宠。如此，对于她这个婆婆来说，倒是十分有利的。 可若是母亲不答 应，那么，总不能一点儿情面也不给老夫人，这是要逼着母亲为宋氏求情，将她放出来！ 在老夫人的眼里，若是母亲足够聪明，那么，她就会选择劝父亲放出宋氏来，毕竟，宋氏已经是有儿有女，而且又是年纪与她相仿，对于母亲的地位，基本上是毫无威胁可言。只是，母亲会吗？ 沐心暖想到了那日见到的许慧兰，显然，今世，她已经对父亲动了心思了，不然的话，她就不会主动相邀了！ 沐心暖轻轻阖眼，自己不招惹人家，不代表人家就会放过你！老夫人不正是如此？只是这一次，注定了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沐长安晚上回了锦院，看到夫人正在灯下做着绣活儿，看样子，是给自己在做一件儿外袍。 那有些偏黄的烛光，映照在了她的脸上，尽显柔美！ 这样的李氏，让沐长安看到了当年他们刚刚成亲时的情景，一晃已是这些年过去了，李氏仍然是那么美，只是那眉眼间，多了些慈爱，许是为人母的缘由，每每靠近她，沐长安总会觉得莫名的心安。便是朝中有着再多的烦心事，似乎是只要自己进了这锦院，就都能抛却。 李氏生的极美，再加上性子本就柔和，更是让她 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心静的气质。 而沐心暖，也正是利用了李氏的这一点，才会给她出了主意，想法子将许慧兰给推出去。 “这么晚了，还不睡？” 李氏这才抬头，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笑着迎了出来，“老爷回来了？” 说着，便动手为老爷解了披风，再吩咐人去备了热水，准备沐浴。 “今日一切过的可好？” 李氏的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又恢复如常，“挺好的。孩子们听话，母亲也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倒是今日闲时，与妾身说起了一件事。” “哦？何事？”沐长安看到妻子的脸色平静，只是眉宇间似是有抹忧伤，遂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氏咬咬牙，眼里已是噙了泪花儿，轻抬了下巴，看向了与自己相处了十余年的夫君。 “夫君，可是有意那慧兰表妹？” 沐长安一愣，对于那个小表妹，自己或许是有些好感，不过也仅限于此罢了，到底是一个孤女，又总是受兄嫂的虐待，可能会下意识地有些同情她罢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沐长安一蹙眉，“好端端地，怎么会问起了这个？” “夫君，今日母亲与妾身提及，要再为夫君纳妾之事。儿媳说，这等事情 ，总要等你回来，与你商议。可是母亲说，说。” 李氏说到此处，声音哽咽，似是有些话，不愿意说出口了。 “说什么？”沐长安有些不悦。 “母亲说，你与慧兰表妹是自小的情分。如今，也不过就是看我的意思罢了。”李氏说到这儿，抹了一把泪，再看向沐长安时，眸中已是有了一抹决绝。 “夫君，妾身不求别的！若是夫君果真要纳妾，也莫要再纳你的表亲了。这宋氏，岂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那慧兰表妹是不错，这会儿看着心性也还是不错的。可是谁知将来进了门会如何？老夫人本就不待见我。这表妹若是进了门，岂不又是一个宛若当年的宋氏？” 李氏说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又连做了谦卑状。 “夫君，你我夫妻情深，这些年来，我自问你也待我极好。当初，你曾应了我什么，可还记得？” 沐长安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便是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是当年他夫妻二人花前月下的种种美好画面，那个时候，是他这一生中，记忆最深，也最美的日子。 “夫人，你莫哭了。当初之所以会纳了宋氏，也是身不由己，说来，也是我的过错。这些年 咱们不是也过得挺好的？至于母亲说的那些话，你自不必放在心上。我无意纳妾，更是对慧兰表妹无意。你且宽心，此事，明日我亲自去跟母亲说，不会让你为难。” “夫君！”李氏心中感动之余，则是突然想到了阿暖给自己出的这个主意，竟然是果真管用！真是弄不明白，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来的这些个歪道道？莫不是整日看的书里头，都是些个俗物？ 心里头这样想着，便琢磨着是不是得让人将她的东西都好好儿地看看？别是再藏了些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 沐心暖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还想着明明自己穿的也不少呀，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儿冷了呢？ 次日，沐长安果真就是在荣院多待了一会儿，将自己无意纳妾的意思，再三言明，并且也说明了，现在主要的心思都是要放在自己的差事上，另外，就是对几个孩子的管教了。 老夫人心里暗骂这个儿子不解风情，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不知道疼，可是却也不能强行逼着他们去圆房吧？ 待沐长安一走，老夫人便怒道，“好你个李氏！竟然是敢让我的儿子来对付我？好！你给我等着，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第五十章 有怨气了！ 沐心暖虽然是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无意纳妾，并且是亲自去向老夫人说明了，可是她可不认为，老夫人就会轻易地罢手了！至少，现在不会！ 沐心暖思前想后，总是觉得这个宋氏活着，始终是个麻烦。若是哪一日太子府的那个如夫人再诞下了儿子，地位擢升，那么，沐府里的局面，就未必是她们所能左右得了的了！ 只是，现在就要她死？未免太过便宜她了！想想她前世做下的那些恶事，就这样死了，怎么能解气？ 沐心暖想了想，再翻出了赵子赫留给她的医书，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这才写出了大小共四张方子，吩咐了木晴和木华分别去四家药铺子去抓药。 等药抓回来了，沐心暖便吩咐了荣月去外面守着，她自己则是带着这些个药草去了东厢房，自己守着一个小炉子，就开始鼓捣了起来。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从屋子里头出来，那些草药，也被她给用的差不多了。 沐心暖一边看着手里头的那几个黑乎乎的小药丸，一边有些狐疑道，“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管不管用呢？” 话落，眨眨眼，便伸手一勾，将木晴给唤了过来，然后小声吩咐了几句后，木晴 便接过了她手上的药丸，出去了。 做好了这一切，沐心暖一闻自己身上的药味太浓，再一看时辰，差不多这会儿弟弟也要回来了，遂连忙让人备了热水，沐浴更衣完毕，正巧，也就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姐姐，快看，今日先生给我的课业批了一个甲等！你瞧。”沐清轩是个急性子，一进了月轩，就忙不迭地将自己的试卷拿出来给沐心暖瞧。 身后的沐清远也不甘落后，也有些羞赧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长姐，我虽然没哥哥那么厉害，可是先生也给了我一个乙上的评分。” “哦？我瞧瞧。” 沐清轩得甲等可不是第一次了，沐心暖的记忆中，自从这个亲弟弟上了学后，就一直是得甲或者是优的。让她意外地，倒是沐清远竟然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拿了一个乙上回来了！ 所以，比起沐清轩的那个甲等，沐清远的成绩，更让沐心暖觉得好奇。 将两人的试卷都看了看，因为进学堂的时间不同，所以二人考试的内容自然也是不同的！沐清远的题目还是较为简单的。 沐心暖一一看过后，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地越来越大，抬头看着两个弟弟，看他二人都是一 脸的期待，显然都是在期待着她的夸奖，或者是一句肯定了！ 而沐心暖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逐一夸奖了一番后，又道，“上次，我们为外祖母准备了那样特殊的礼物，你们可知道，咱们的外祖父和祖父都是有些吃醋了呢。” 沐清轩的眼睛一亮，“姐姐，是不是我们要再一起做椅子，或者是软榻？” 沐心暖摇摇头，“那倒不是！你们年纪还小，有这份儿孝心就已足矣。你们现在的课业都差不多。阿远的还稍微要轻松一些。这样吧，咱们三个无事时，就多练练字，等年节的时候，也好写出一手好字来，给祖父和父亲长长脸面。” “是，长姐。” 两个弟弟分外高兴，围着沐心暖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一起拉着沐心暖去用午膳了。 远远地，老太爷就看到两个孙子，一左一右，各拉了长孙女的一只手，三人说说笑笑地就往这花厅这儿来了。老太爷一瞧见这个，这心里头就别提是有多高兴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一生劳碌奔波，图的是个什么？还不就是个子孙繁茂，举家和睦？如今这长子的膝下已有两儿两女，虽不说是有多么兴盛，可是这子嗣上，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如今，看到这嫡长孙女，又是一幅大家小姐的作派，时时处处都有一幅长姐的样子，老太爷自然是倍感安慰。 沐长安在老夫人那里表面了心迹，老夫人顾念着许慧兰的脸面，就没好直说，只说是李氏有心阻挠，她这个正妻不同意，别人说什么也是枉然。 当然，老夫人这样说的目的，一是为了顾全许慧兰的颜面，一就是为了让许慧兰从心底里头恨着李氏，顺便也看看这个外甥女，到底是有几分的手段了！ 老夫人的眼睛可是毒的很，自从那日许慧兰收了她的首饰后，这态度就是跟原先大不一样。 老夫人何等精明？自然是看出来了，许慧兰这是对自己儿子也动了心思了！既然如此，倒是不妨先让她去和李氏斗一斗，若是能斗赢了李氏，进了沐家，她这里自然是有益无害的！ 反之，即便是是输了，她这一介孤女的身分，别人还能狠心将她赶走不成？再说了，有她这个老婆子在，也是断不可能给别人这个机会的！ 许慧兰一看到这三个孩子如此亲密，再看一旁坐着的李氏也是满脸欣慰，这心底里头就是说不出的酸楚！ 自己原本也是不愿嫁人为妾的，可是看到了这 沐府的富贵，自己好不容易动了心，偏偏这李氏又是横加阻拦，自己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因为沐长安在衙门里头有差事，所以一般来说，这午膳都是不回来用的。所以，老太爷就吩咐了人，大家在一个桌子上用，倒也是热闹！ 许慧兰坐在了李氏的下首，沐心暖的上首，看看左右这两张有些相似的脸，这心里头便更不是滋味儿了。 “儿媳妇呀，我瞧着慧兰这里的冬衣太少了些，你着人，再给她备上几套冬衣吧！”老夫人笑道。 李氏听了一愣，冬衣？这是打算长住？过年也不走了么？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是，母亲。因为这府里各院子的冬衣，都是一早儿就备好了的，回头，儿媳再叫人去给慧兰表妹量一下尺寸吧。” “母亲，先前作这秋衣的时候，不是量过了么？”沐心暖似是不解。 沐清远则是笑道，“长姐平日里那么聪明，今日怎么也糊涂了？表姑姑刚来府上那会儿，可是比现在瘦多了！母亲说的没错，是得重新量的。” 一句话，让许慧兰的脸色有些僵硬了起来，这心底里头的自卑感，开始无限地扩大、再扩大，最终，化成了一抹怨气，压在了心底里头。 第五十一章 做个药人？ 许慧兰的反应，沐心暖看在了眼里，微微垂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将她的心事也尽数遮去。 看来，这个许慧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怕是会将父亲不肯纳妾的原因，归咎到了母亲的身上吧？ 而刚刚沐清远的话，显然是并无错处的，这样的话，都能让她如此敏感有心，看来，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呢！ 沐心暖微微勾起了唇角，看来，这个许慧兰果然是与前世不一样了呢。果然是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么？就是不知道，她这一世的承受能力，到底是会有多大了！ 对于沐清远的话，老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 许慧兰刚来的时候，的确是太瘦了些，一看就像是纸片儿似的！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跑了！如今在府里头待了些日子，比以前稍胖了一些，也是太正常不过的！最起码，这脸色，可是比刚进府的时候，好看了许多。 “慧兰总算是长了些肉，要是再不长呀，我可就是得琢磨着是不是得让你天天喝补汤了。” 听着老夫人的趣话，许慧兰回过神来，“姨母又拿我开玩笑了！还得多谢表嫂照顾的周到。若是没有表嫂 关照，我哪能在府上过得如此安逸？” 沐心暖的心中一笑，但盼着你心里是真的如此想的才好！就怕你是个白眼儿狼，恩将仇报了！ 一顿午膳，用的也算是和乐。 后晌沐长安一回府，就先看过了两个儿子的功课，对于沐清轩再次拿到了甲，自然是一番夸耀，当然，末了，还是要免不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嘱咐，免得再让他骄傲了！ 至于沐清远这里，沐长安倒也觉得不错，才刚入学堂不久，能拿个乙上回来，就很是不错了！ 沐长安高兴，一人赏了一套文房四宝，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两个儿子得了赏，高高兴兴地出了书房，沐长安则是心底甚安。 他看着两个孩子一边儿走，一边儿小声嘀咕着什么，时而还能听到小儿子的轻笑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庶子的态度，竟然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沐长安不喜欢宋氏，相对而言，对于宋氏生下的一儿一女，也说不上什么喜欢！不过，沐心瑶生得可人，又是向来乖巧，所以，自己对她的态度，要比对沐清远好一些。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竟然是巅倒了过来！ 对于 沐清远，从早先的不甚在意，到现在的偶有期望，这种感觉，多少是有些奇妙的！其实，这个庶子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心里也还是欢喜的，只是因为碍于夫人，他担心自己对他太好了，会引起夫人的不喜，甚至是误会，所以，便不怎么接触这个儿子了。 日子久了，对这个儿子的感情也就淡了些。 似乎是自从上次夫人提出要让自己给这个庶子请开蒙恩师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夫人跟以前不一样了，更体贴，也更宽容他了。这一点，沐长安的心里自然是很欢喜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是个温柔娴淑的，可是放眼京城，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能有几个？ 那些个残害庶子庶女，逼死小妾通房的夫人，可是大有人在！哪一个，又不是出自名门大家？每每在衙门里，听到了那些同僚们的一些抱怨和叫苦声，他就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竟然是能得贤妻相伴。 原本夫人对于宋氏所生的一双儿女，也是不待见的，却也绝对不会去刻意地为难他们。可是现在？ 沐长安的唇角漾着笑，久久不散！ 入夜，沐心暖呆呆地躺在了床上，显然是在等着木晴的消息。 “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是失手了？又或者，是药效太小？” 沐心暖等的几乎就是有些心烦意乱了，总算是听到了开门声。 “小姐，奴婢回来了。” 沐心暖的心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进来吧！” 木晴一进来，沐心暖便直接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入睡的样子。 “怎么样了？” “回小姐，那药的药效一开始并不怎么明显，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开始发作，那宋氏一开始也不是特别吃痛，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才痛的抱住了肚子，不多时，便痛地是开始打起了滚来。” “哦？这么说，是哪味药放的太少了些？” “小姐，奴婢回来的时候，那宋氏已经是痛晕过去了。奴婢探过了，还有气儿。” 沐心暖点点头，“这样就好。只要是人没死，我试毒才会更方便一些。不然的话，就得去外面找一些十恶不赦的人来试药了，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安置，太麻烦了些！还是这个宋氏试药，最为妥贴，既不会被人发现，又不用担什么风险。” “小姐说的是。那奴婢还要不要再去继续看看这药效如何？” “不必了！ 我用的草药不多，本来买回来的就少，我又只用了一半儿，如今能收到这样的药效，也算是不错了。你也不必再去看了。估计等宋氏醒过来，这药性也就散地差不多了。” “是，小姐。奴婢还特意将她的屋门给反锁了。宋氏自己痛的起不来身，又没有法子出去叫人。那样子，看了可真是解气。” 沐心暖知道木晴她们定然也是从外祖母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宋氏毒害她的事，所以才会如此地憎恶宋氏！ “嗯，行了！辛苦你了，去睡吧。” “能为小姐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打发木晴下去睡了，沐心暖却是睡不着了，索性就掀了被子起来，然后开始在桌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地上便到处都是一些被她丢弃的草纸了。 不知过了多久，沐心暖不仅仅是不困，反倒是越来越精神了！两只眼睛也是越来越有神，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丰富，一会儿愁了，一会儿又笑了！还时不时地动手再翻翻书！ 等沐心暖搁下笔的时候，这才猛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酸，肩膀也有些皱了！ 皱着一张小脸儿，动了动胳膊，不期然地，一个声音就闯入了她的耳中。 第五十二章 银面少年！ “原来，沐家的大小姐，也并非是传闻中的那么温柔善良嘛！” 沐心暖一惊，下意识地就往窗外看去！ 虽然因为窗户紧闭，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知道，外面，一定就在这窗户外面，有着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屋内，搞不好，就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瞧！ 沐心暖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对此并不畏惧，即便是他听到了先前自己与木晴的谈话，那又如何？药效已尽，便是请了御医来，也不能证明自己给宋氏下过毒！ 沐心暖镇定下来后，在妆奁里取出了一支银簪，缓步到了正缓缓燃着的香炉前，轻轻拨弄了一番后，再轻轻地将那香炉的盖子盖上，然后十分优雅地自一旁取过一条丝帕，再将那银簪轻轻地拭干净了，才再度放回到了妆奁之内。 沐心暖的身子站的直直地，面上的表情虽然是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眼底却不见太多的慌张之色，这让暗处的那个人，倒是颇为欣赏！ “小小年纪，便有此等定力，果然是不错！” 这一声再传来，沐心暖就再无法淡定了，因为那人的声音，分明就是在屋内！沐心暖大惊，四下 寻找，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房梁之上！ 沐心暖的心底，这会儿简直可以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在屋外的人，竟然是一直就躲在了她的屋内！这太诡异了！ 此时，若是说沐心暖不害怕，那摆明了就是骗人的！她的脸上强装镇定，可是心底里头已是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沐心暖从声音上判断出，这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或许应该是一名少年，这声音里还有着男子必经的那一种尴尬。声音并不算好听，可也算不上多么让人生厌！ 这样的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闺房里，是来人无意，还是根本就是有人设局在等着自己？ 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是让人知道晚上，在她的闺房里，竟然是出现了一名男子，那么，不仅仅是她的声誉尽毁，怕是连母亲，也要受到连累的！ 只要是一想到了母亲，沐心暖的心里就是一阵翻搅！小手也是紧紧地攥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传出任何不好的流言，否则，母亲该当如何自处？ 房梁上隐藏得极好的男子，戴着一面银色的面具，露出了一 双清亮无比的眸子，和一个稍尖一些的下巴，那略有些薄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唇角上翘，颇有些兴致地，看着底下扬着小脸儿，等待自己主动现身的沐心暖！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很是清澈，细看，那里头还有着一抹坚定和执着！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才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呢，真是有趣！小小年纪，便有了这样冷静的头脑，和睿智的眼神，看来，沐家嫡长女，果然是深藏不露呀！ 银面少年，对于底下的那个小人儿，越来越有兴趣了，明明就是看不见自己，可是却固执地不肯低头，还硬咬了嘴唇，等着自己的出现，似乎是自己若不现身，她就一直以这样的姿势站着，不动了！ 许久，就在沐心暖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有些僵了的时候，银面少年终于现身了！ 明明就是那样高大的一个男子，可是落在了地上，却是一丁点儿的声响也没有发出，这也太意外了！ 沐心暖对于他的现身，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眼底则是有着一抹惊奇滑过。银面少年自始至终都是盯着她的眼睛看，却是始终未曾在其眸中发现什么畏惧、或者是 慌张的神色！ 有趣！有趣！ 银面少年双臂环胸，颇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看到了自己，她竟然是毫无惊慌之色！既未表现出害怕，也没有做出什么尖叫之类的举动，这个小姑娘，镇定地，都有些不像是正常人了！ “你不怕我？” 终于，还是这个银面少年按捺不住，有些打趣地问道。 不想，沐心暖竟然是歪着头，颇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为何要怕你？” 银面少年一愣，竟然是一时语塞了！ 是呀，她为何要怕自己？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银面少年猛地一甩头，不对呀！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深更半夜出现在了她的闺房里，她就是应该害怕呀！这是所有小姑娘都应该有的表现才对呢，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一个，却是偏生这样奇怪呢？ “你不该怕我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或者是将你身上的衣服都扒干净了？” 沐心暖听了，反倒是轻笑了两声，“你会吗？” 银面少年，这回是真的无法淡定了，索性就故意做出了一幅凶巴巴的样子，“我为什么不会？你虽然年纪还有些小，可是这生 得倒也算是有几分的姿色，若是我将你拐了出去，再卖给那些个有着娈童癖好的人，岂不是会发财了？” 沐心暖听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公子身上的这套衣裳，怕是价值不菲吧？上等的蜀锦所制，光是这布料，怕就非是寻常的百姓家能买得起的，更何况是再加上了这上头的一些缀饰了！公子如此富足，又怎会差了这点儿小钱？” 原以为她听了会害怕，会哭，会求饶，可是没想到，她的头脑竟然是如此冷静，从自己的衣着上，便能判定了自己的出身不菲，这个丫头，是个聪明的！ “看来，我今日的确是失算了！沐心暖，我记住你了。” “怎么？不打算杀我了？”沐心暖轻笑着，眸底的狡黠，可是再明显不过了！ 银面少年先是被她眸中的光华所惑，紧接着便意识到了不对，随后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恍然大惊！ 他连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儿，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看了一眼那正飘出了轻轻袅袅的烟雾的香炉，便明白自己今天是着了道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沐心暖后，快速地到了窗前，推开窗子，身形有些踉跄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五十三章 请人说媒！ 沐心暖看着大开的窗子，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那银面少年说的不错，若是有人来此取她的性命呢？若是有人故意害她，欲毁她名节呢？这沐府，比起寻常人家来说，守卫已算是森严了，可是在刚刚那个少年的眼中，却是根本不值一提！ 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京城！藏龙卧虎，什么样的能人没有？若是果真有人如此害她，自己又当如何？ 沐心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沐清轩，上一世的死劫，弟弟似乎是逃了过去，可是想想上次在城外遇到的那场人为的意外，有些人，怕是未必就肯这样早地便死心呢！ 沐心暖早就料到了宋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前一阵子的流言太过厉害，宋家人一时也不敢再贸然下手了！再加上后来太子府的警告，想来，短期内，弟弟是不会有事的，可是再过些日子呢？ 谁又能保证再过些日子，弟弟依然是安全的呢？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沐心暖才刻意地让沐清远和沐清轩走的近一些，至少，两个人在一起，对方动手的概率会低一些。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宋涛，不是时候未到，你且等着，我沐心暖，断然是不会放过对我弟弟 动手的任何人的！ 次日一早，沐心暖陪着母亲到老夫人那里请了安，正巧便有人来报，说是发现宋氏不知何故，竟然是晕在了廊下。如今已是被下人扶回了屋子里。特意来请示，是否需要传府医看看。 老夫人一听，脸上立马就黑了！ “这还需要请求吗？那宋氏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是我儿的妾室，也是心瑶和清远两个孩子的姨娘，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老爷是让你们看好了她，又没说让你们不要管她，为何都是到了这会儿才发现她晕在了廊下？” 看到老夫人如此激动的神情，李氏知道，多半儿这是冲着她来发作的。 李氏经过了自家母亲的提点后，也明白了不少，对于老夫人的借题发挥，却是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坐着，神态从容，面色平静。 老夫人一瞧自己的没有让李氏有任何的反应，这心里的恼怒就更甚了！同时，也更是觉得这府里头，绝对是不能让李氏一人独大！说什么，自己也得想法子，让儿子纳了慧兰！ 老夫人心里头有怨气，又斥责了几句后，才吩咐人都下去了，独独留下了许慧兰在跟前儿说话。 “慧兰哪，你也看到了，这李氏，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 ，人家有着镇国将军府撑腰。长安，便是看中了你，也是不能不顾着李氏的面子，得罪了镇国将军府呀。” 老夫人故意将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这在许慧兰听来，意思自然就是大不一样了！ 在许慧兰的认知里，就是表哥也是心仪于自己，只是李氏从中作梗，不肯让他纳妾，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出儿！ “姨母，这表嫂，终归是表哥的正妻，若是正妻不同意，表哥不也一样是没法子？毕竟，表哥还是在朝为官，总得顾忌着自己的名声吧。” 老夫人点点对，似乎是一脸的无奈，“是呀！长安就是因为要顾忌到自己的名声，所以才不得不强忍了李氏的气呀！你瞧瞧，这府里都成了李氏的天下了！” “姨母莫气。”许慧兰连忙上前，轻轻地为老夫人顺着气，“左不过就是她掌着后院儿就是，好歹您也是表哥的生身之母，那表嫂便是再怎么强势，也不能越过您老人家去不是？” 老夫人的眸光闪了闪，表情有些阴沉，“哼！她这样的儿媳妇，我老婆子可要不起！要不是看在她为长安生了一子一女的份儿上，我早就让长安将她给休了！” 许慧兰的心思一动，表情略有些动容， 初入府时，便知道姨母不待见表嫂，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不待见到了这种程度，分明就是见则生厌了！ “慧兰哪，不是姨母唠叨你，你也十八了，等了年，你可就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这话虽是不中听，可是姨母是打心眼儿里边儿为你好！你的亲事，总是得放在心上的。” 许慧兰的脸一红，表情却是有些戚然，放在心上？如何放？难不成，要自己出门主动去寻了媒婆来？ “这样吧，回头，我做主，让京里头几个有名望的官媒，帮你相看相看。只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毕竟你这个年纪，想要嫁给好人家儿做原配，是不可能了！” “多谢姨母关怀，慧兰感激不尽！” 老夫人点点头，“好孩子！本是生得这样的好模样儿，可惜了，要不是你娘她走的早？”说着，这眼眶就红了。 两人一老一小，在这屋子里头，哭了一会儿，许慧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夫人这边儿，也果真就是让人去找了官媒，预备给许慧兰说亲了。 消息到了李氏这里的时候，沐心暖正好也在。 “看来，老夫人是想明白了。这与人为妾，终归是不如当正妻来的好。” 沐心暖却是摇头道，“怕是没 有那么简单的！母亲，老夫人是个什么样儿性子的人，您还不知道吗？她最是认死理儿了！旁人怎么劝都不听，怎么可能会自己想通了？若是她当真能想得通，当年又怎么会有了宋氏？” 李氏听了一窒，女儿这话说的倒极是！再一看自家女儿的一双眸子，此刻看上去闪闪发亮，几时，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有了这样的一双灵动诱人的慧眸了？自己竟是未曾发现？ 果然，几日后，李氏便被老夫人叫到了荣院，借口说是帮着许慧兰也相看相看，到底也是做表嫂的，李氏也不能推辞，便只得是带了阿暖一起过去。 “阿暖怎么也过来了？”老夫人心生不悦，这给慧兰相亲，阿暖这样一个小姑娘家来做什么？ “回母亲，阿暖是顺道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正好是遇上了，便一道过来了。正好这几日，阿暖与几家的小姐们处的不错，儿媳想着，母亲为表妹选的，必定都是大家的公子，说不定，里头就有阿暖认识的熟人的亲戚，所以，便带了她一道过来看看。正好，也能给母亲个参考。” 老夫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表现地太过生气。 接连看了几幅画像和这家世后，李氏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第五十四章 慧兰动心！ 沐心暖在一旁，自然也都瞧见了，心中冷笑不已，老夫人果然是棋高一着呀！这分明就是在逼许慧兰自己做决定了！ 果然，许慧兰一看到了这些家世的介绍，脸色也是难看了起来，甚至是还隐隐有些发白了！ “慧兰哪，唉，不是姨母不肯帮你，只是，这几家，还算是不错的了，虽是为继室，可是好歹也是正妻，将来嫁了过去，至少也不会有人给你脸子看。” 老夫人看着许慧兰的脸色越来越白，心中得意，继续添了把火道，“你如今双亲皆故，外头对你的名声，传的也是有些不太好听，毕竟，有了这克亲的名声，稍微家世好一些的官家，都是不愿迎你进门的。” 老夫人这话，已然是说到了许慧兰的痛处，果然，沐心暖偏头一瞧，就见她已是红了眼眶，想来，也是感叹自己的命不好了！ 沐心暖则是一眼瞥到了一张单子，上面写的，正是京城有名的一家纨绔子弟的。看来，老夫人是铁了心的，要将许慧兰给迎到了这沐府了！ 李氏也是一肚子的气，可是却不好发作，只能是低了头，一言不发！ 还能说什么？这许慧兰虽然是双亲皆已亡故，可是也不用真的就寻了这么多的人渣 来给她当夫婿选吧？ 沐心暖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了头，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这次她之所以非要跟来，主要也就是想看看老夫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如今看来，倒是难缠了！ 哼！故意找了这么多的歪瓜劣枣来给许慧兰相看，无非就是要逼着她自己来主动表态，要嫁给父亲罢了，还真是用心歹毒呢！如此一来，是许慧兰自己非要嫁给父亲，可不是她这个当母亲的逼的！到时候，只要是许慧兰能进了沐家的大门，那么，必然就是要时时处处地受她这个姨母的掣肘，还真是好算计呢！ 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许慧兰就一直是蔫蔫的，吃什么也没胃口，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就要交付给那些个没有前途的庸俗之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 “小姐，您还是多少用一些吧，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万一再伤了身子，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许慧兰扭头看了一眼那碗燕窝，更觉得心里头堵的慌了，一摆手，“吃不下，先搁着吧。” “是，小姐。”小丫头无奈，可是也没有法子，只能是依言，先将燕窝放到了一边儿。 许慧兰不多时，再看到了那碗燕窝时，竟然是心内感慨万 千！ 自己在许家十几年，何曾是现在这般，虽不能说是日日山珍海味，可是至少也都是燕窝参汤地不曾断过。曾几何时，自己晚上做梦都想吃的东西，这会儿，竟然是觉得没了胃口了？ 再转头四下打量自己住的这客院，细看了这些个摆饰装潢，上等的黄花梨的桌椅，蜀锦的帷幄，官窑的上等瓷器等等，无一不是精工细做，选料上乘！就连这妆台上的一方菱镜，都是上等的佳品。 这沐府里的富贵，可是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上百倍！ 再想想姨母说的那些话，自己双亲都已不在，再加上嫂嫂的刻意抹黑，自己才如此年轻，就背上了一个克亲的恶名，想要嫁个好人家儿，的确是不容易！ 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脸庞，凭着自己的姿色，想要嫁个好人家儿作妾，倒也不是太难，只是，这与人为妾，终是要日日看人家的脸色行事，还是时时防着主母的暗害！再富贵，又如何？ 不期然地，许慧兰便想到了沐长安，自己的表哥，他为人倒是生得俊朗，虽然是年过三十，可是身体也并未发福，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更重要的是，他为人温和，又是个孝子，若是自己能嫁与他为妾 ，定然是大不一样的！ 且不说这府上还有姨母在，单说她自小与表哥的那份儿情分，他就断不会太过委屈了自己！看看宋氏，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倘若宋氏不是姨母的亲侄女，这样的恶妾，早就被乱棍打了出去！最轻，也得是发配到了远处的庄子上，有生之年，都别想回来了！ 谋害嫡子嫡女，这可是重罪，便是让人打死了，也是没有人能说出半分的不是的！可是现在呢？宋氏虽然是被禁了足，可是很明显，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就连被逐出府去的可能都没有。 许慧兰越想越觉得沐长安就是这最好的夫婿人先，脸色也是渐渐地有些嫣红了起来，眼神也是越发的柔媚了起来。 她的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是被一旁候的着小丫头看在了眼里，暗暗记下。 等到了傍晚时分，小丫头借着服侍许慧兰用膳的时候，便将她的这些个异常的举动和神态，都禀给了老夫人身边儿的嬷嬷听，自然，是拿到了不少的好处。 次日，许慧兰特意挑了一些看起来更年轻，更明艳的衣裳穿上，头上也难得地簪了一支金步摇，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是那秋季的海棠一般，灼灼其华，艳丽得让人 移不开眼睛。 沐长安再次在荣院的门口，与其‘偶遇’，点了点头后，便欲往外走。 “表哥稍候。”许慧兰朱唇轻启，唤住了沐长安。 “表妹还有事？” 许慧兰略有些羞赧地低了头，自身后的小丫头手中接过了一个托盘，“表哥，多谢这段日子以来，府上对我的关照。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个小物什，算不得贵重，只望表哥收下，也算是表妹的一番心意了。” 沐长安一愣，看了一眼这托盘，上面蒙着一层桃红色的帕子，里头具体是什么，自然是看不见的。 “这些都是表哥应该做的，谢什么？再说了，这后院儿的事，也一直都是由夫人在打理，你若是要谢，还是去谢你表嫂便是。” 沐长安自从上回从李氏那里听到了那番话后，便一直是刻意地躲着许慧兰，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是撞上了！ 许慧兰听他如此说，也不着急，反倒是笑语盈盈道，“这里头的东西，自然是也有送给表嫂的。只是正好遇到了表哥，便给表哥了。还请表哥代为谢过表嫂了。” 沐长安微微蹙眉，看着那个托盘，再看看一脸娇羞，可是眼神却是非常清澈的许慧兰，一时，也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了。 第五十五章 出大事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父亲和表姑姑在说什么呢？” 沐长安一看沐心暖来了，这心里头立马就轻松了不少，“阿暖来了！可是来给你祖母请安的？” “回父亲，正是。”沐心暖今日着了一件儿水蓝色的裙衫，倒是将她的肤色，衬地更白净了些。 “正好，这是你表姑姑为了表示谢意，亲手做的一些东西，你先接了，回头给你母亲送过去。” 许慧兰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可也不过就是转瞬之间，马上又换上了一幅笑脸，“如此，就麻烦阿暖了。” “不会！反正一会儿也还是要去给母亲请安的。那我就先代母亲谢过表姑姑了。” 许慧兰笑的有些勉强，“哪里？是我一直在府上叨扰了，要谢也该是我谢过你们大家才是。” 沐长安见女儿过来给自己解了围，一刻也不敢再多待了，立马就往外院走，生怕晚了，再被许慧兰给叫住了！ 看着父亲有些急的步子，沐心暖的心底却是高兴的，看了一旁有些失落的许慧兰一眼，笑道，“你瞧父亲怎么走的这样急？好像背后有狗撵他似的。” 这话听在了许慧 兰的耳朵里，分明就是在骂她这人是张狗皮膏药了！ 顿时一张俏脸儿就被气得通红，呼吸也是急促了起来，可是一对上了沐心暖那单纯天真的眸子，却是什么火儿也发不出来了！她不过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左不过是自己多心了吧？ 沐心暖亲昵地挽上了许慧兰的胳膊，“表姑姑也是要去给祖母请安吗？那正好，我们一起吧。” 许慧兰扯了扯嘴角，那笑的当真是比哭还难看了几分，两人一起进了荣院。 一次的失利，怎么可能让许慧兰就这样放弃了？ 老夫人听说了在荣院门口的事，立马就跟自己身边儿的嬷嬷嘀咕了几句，然后才笑地一脸的阴险，低声道，“李氏，你越是不让长安纳妾，我就越是要让他纳了慧兰，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许慧兰听说沐长安回府了，如今正在书房里练字，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小姐，您让奴婢熬的鸡汤，已经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送过去？”小丫头进来请示道。 “准备一下，这就送过去。对了，你先让人到前头打听打听，这一次，可千万别再碰上什么人了。” “是，小姐。” 只是这一次，又只能是让她失望了，因为她刚到了书房，还没来得及说话，沐清轩和沐清远两兄弟就回来了。沐长安接下来要考校他们兄弟的功课，自然也就没有留她说话的理由了。 许慧兰出了书房，那表情简直就是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了！ “小姐，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 “不然呢？这两兄弟过来找他们的父亲，我还能撵出去不成？再说了，我只不过是客，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如何呀。” “小姐，您就是心太善了。奴婢可是听人说，当初老爷也不待见那宋氏的，后来，还是老夫人给一手促成的呢！” 许慧兰的心思一动，“怎么回事？你细说，我听听。” “是，小姐。听说那宋氏一直就心仪与沐老爷的，只是沐老爷一次偶遇，就相中了这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沐夫人，这卯足了劲儿的读书，就是为了一朝考取功名，能有资格迎娶夫人呢。” 许慧兰的脸上滑过一抹厌烦，“跳过这个，就只说那宋氏就成。” “是，小姐。那宋氏一直心仪沐老爷，却是眼瞧着他与夫人成了婚，而且是还 夫妻恩爱，心里头自然就不痛快了。后来，有一次，她就趁着夫人有事回娘家的时候，将沐老爷给灌醉了，然后，就成了好事。” 小丫头说着，声音是越来越低，最后，这头都快垂到胸前了，这一张小脸儿也是红艳艳的了。 许慧兰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醉酒？分明就是那宋氏给表哥使了什么药了！这个宋氏，竟然是使用了这样卑劣的手段嫁进了沐府，还真是不知廉耻！ “你这都是听何人说的？这话也能随意说？传了出去，你就不怕污了你家小姐我的名声？”许慧兰薄怒道。 那小丫头一听，立马就跪了，“小姐恕罪。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最近看到小姐心情烦忧，所以才会说了这番话的。而且，这些也都是真的，奴婢可是听老夫人身边儿的人说的，还说，当年事成之后，那宋氏还曾闹着要死要活的，夫人也是不答应的。若不是看在了老夫人的面子上，怕是那宋氏，就只有是死路一条了。” 许慧兰听了，眨了眨眼，两根手指来回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自己到底是一介孤女，不像宋氏，背后还有一 个宋家的，那官职再小，也是官家。可是自己，说白了，就是被哥哥嫂嫂赶出来的人了，若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却是无人为自己说话？ 许慧兰思前想后，还是往荣院的方向去了。 两日后，老夫人由人扶着亲自去了外书房，说是有事与沐长安商量，这扶着她过去的，便是许慧兰了。 约莫一刻钟后，这老夫人就出来了，只是，此时身边儿搀扶的人，却是换成了一直是跟着她的老嬷嬷，而许慧兰，则是留在了书房里头，迟迟未曾出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氏正在屋子里头陪着沐清远练字呢，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氏蹙眉，还未曾询问，便见有人打了帘子，直接就冲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您快去书房瞧瞧吧，出大事儿了！”一名管事婆子急急道。 李氏不解，神色仍然是镇定自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一点儿管事的样子都没有，我看，你是这差事当腻了，想换换了？” “奴婢不敢！”那婆子连忙弯了腰，恭敬道，“夫人，是老爷的外书房，出大事儿了，您快去瞧瞧吧。再晚了，怕是真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第五十六章 送份大礼！ 李氏带人到了外书房的时候，只见屋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斑斑血迹。这可是吓坏了李氏，连忙四处查看，也不见沐长安的影子。等到了里间儿一瞧，险些没有背过气去，只见许慧兰正稳稳地躺在床上呢。 “去看看。” 嬷嬷探过了鼻息，再试着推了推她，轻唤了几声名字，这才过来道，“回夫人，看其面色潮红，许是用了什么催情的药物，像是被人打昏了。” 李氏蹙了眉，催情药？遂对着嬷嬷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在这屋子里头四处搜寻了起来。 “夫人，是香料有问题。”经验老道的嬷嬷们不需搜，只需一闻便知其深浅了。 “为何不见老爷？” “夫人，老爷现在在西次间儿呢，伤了胳膊，如今正在由府医包扎呢。”门口的小厮道。 伤了胳膊？李氏一惊，好端端地，怎么会伤了胳膊？ “怎么回事？不要紧吧？伤口深不深？”李氏一见到了沐长安，便急切地问道。 “无碍，不过是些许的皮外伤。夫人不必担心。”沐长安说完，一摆手，下人们尽数退了下去，只余他夫妻二人。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浑身燥 热，再后来，慧兰表妹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这便让我想起了当年与宋氏之事。后来，我看表妹开始宽衣解带，便伸手将她给打晕了，可是自己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 沐长安说了一半儿，可是李氏也听明白了，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在算计他们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许慧兰到底是不是个知情的。 “所以你便刺杀了自己？”一想到了地上扔着的那把带血的匕首，李氏的心就再度慌了起来。 “夫人，当时情急，我也别无它法。既不能毁了表妹的名节，也不能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来！”沐长安长叹一声，眼神有些懊恼地看向了李氏，“有些错，当年犯过一次也就罢了。岂能再犯第二次？” 李氏听了，这心里立时就是翻滚了起来，眼眶也是一红，“老爷，您又何必伤了自己？这？”说着，竟是落下泪来。 “好了，夫人，本就是当年我未能实现自己的诺言，若是当初我未曾与宋氏有什么，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两个孩儿的遭遇，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如今，岂能再犯一次？诚如你所说，万一再有人对咱们的孩 子起了歹心，我便是万死，难死其咎了！” “老爷，快别说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在老爷的香炉里头下了药，这里是外院，回头，需好好叮嘱管家彻查才是！还好这次只是下的催情香，若是下些别的毒，岂不是？” 李氏许是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忌讳了，便不再提，而是宽慰道，“妾身这就让人将慧兰表妹送回去，并且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再提此事。” 沐长安点头，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许慧兰的表现，是有多么的主动。他相信，便是没有那催情香的作用，许慧兰怕也是做好了投怀送抱的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再有人推了一把，自己也是险些着了道儿。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沐长安只需要仔细一想，便知道这是老夫人身边儿的人动了手，看来，母亲对于夫人，还真是诚见颇深，一心只想着自己纳妾，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意愿了。 看到夫人为他着急心疼的模样，心头一动，来不及多想，顺手便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李氏。 “那些事不急，为夫现在，才是真的急了。” 李氏一看到了老爷眼底的情欲之色，脸一红，知道老爷的 药性这是又上来了，倒也没有再顾及什么白日黑天的，被他抱着，直接就往床上去了。 老夫人收到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那许慧兰早已让人送了回去，老夫人听说许慧兰是自书房的榻上让下人给抬走的，这心里咯噔一下子，不过，仍然是心存侥幸，毕竟，那样强的药性，可不是随意就能忍过去的。 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她命人在香炉中下了烈性的催情药，可是沐心暖却在她走后，命人在屋内又吹了一种药粉进去。这种药粉虽然是不能解这催情药的毒性，可是至少，能让沐长安保持了一会儿的冷静！ 就是这短时间的冷静，便足以让沐长安做出了不惜以刺伤自己胳膊，来让自己清醒起来的决定。 老夫人刚到了院门口，便听说了沐长安伤了胳膊，如今，李氏正在里头伺候，再一看那些下人们的脸色，老夫人的脸就阴得跟什么似的，大为恼火！ 没想到，她给沐长安和许慧兰设的局，竟然是便宜了李氏！这让老夫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一看现在这情形，怕是李氏在里头，也算是在为儿子解毒，那催情的药物，若是不能男女欢好，留在 体内，怕是于身体是极大的损伤。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废人！ 沐心暖此时正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寝室里，听着沐晴禀报外面的消息，面上的表情，却是淡然至极！ “小姐，老爷现在身上的药性基本上是解了，可是那位许慧兰，怕是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 沐晴现在已经是淡定许多了，哪怕是对着年仅十岁的小姐提及这春药，似乎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现在她已经认定了，小姐的心思，根本就是不能以正常人的来看的。 “有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我就管不着了。敢打我父亲的主意，自然就别想着有好果子吃！那东西可送过去了？” “回小姐，送过去了。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给表小姐送的补身的药。” “做的可干净？” 木晴得意一笑，“小姐放心！一切都是做得滴水不漏。便是那老妖婆想查，也查不出来！” 话落，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难听了些，赶忙低了头，生怕再被小姐责骂。 沐心暖只是点点头，一直是冷冰冰的唇角，反倒是挂上了一丝笑，许慧兰，但愿我送你的这份儿大礼，你能消受得起！ 第五十七章 为难子嗣！ 自那日之后，许慧兰就一直是称病不出。这倒是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的事儿，毕竟，出了那档子事儿，正常人，都是会觉得没脸见人了！ 许慧兰不是没有想过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的不入流的法子。可是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是浑身一直都软绵绵的，连端杯茶，都觉得是格外地费力。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去寻死？ 当然，她心里头想的寻死，自然是假的，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沐府上的人罢了。可是现在浑身无力，有些事自然也就成了有心无力了，没法子，只好是再忍一忍，勉强将绝食这一招儿，先使了出来。 “小姐，奴婢将下人们都遣的远些了。您快吃块儿糕点，喝口水吧。再这么饿着，怕是要出事的。”小丫头倒是分外的忠心，这自家小姐都饿了两日了，再饿下去，怕是真的就会出事了。 许慧兰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这一饿，就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如今听小丫头一说，立马就抓过那盘里子里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接连吃了两块儿，险些噎到，还好小丫头一旁适时递过来了一盏茶，连忙灌了进去，这才舒服了一些。 那小丫头倒也聪明，屋子 里共有四五样儿点心，每个碟子里只取了一块儿给许慧兰用。如此，外人猛地一看，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点心要一天才一换，也就是说，这点心，许慧兰一天也就只能是吃这么四五块儿的点心，再用些茶水了。除了第一天醒过来，用了些老夫人让人送来的补药外，还真就是再没用过其它的。 沐心暖领了府医过来的时候，许慧兰才刚刚净了口，再躺下了。 “表姑姑可是好些了？”沐心暖一脸关切道。 “多谢大小姐关心了。只是有些事，你还小，不会懂的。如今我的声誉有损，这还如何嫁人？”许慧兰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这话，显然就是为了让沐心暖去说给沐长安或者是李氏听的。 小丫头也不傻，赶忙抹了泪儿，跪下道，“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已是两日未曾进食过了，若是真的有个什么差池，还请大小姐发发善心呐。” 沐心暖心头冷笑，面上却是无比温婉，“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也是听说表姑姑病了，这不是已经让人带着府医过来了？先别急。先让府医好好儿瞧瞧才是。” 府医得了令，上前便开始为许慧兰 诊脉了，这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就已经是变得极为难看了！ “府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表姑姑的身子果真出了什么大问题？” “这？”府医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许慧兰，再看了一眼大小姐，心中一时没了主意，这有些话，可不是当着大小姐的面儿能说的呀。 沐心暖不明所以，可是跟她一起来的于嬷嬷也看出了些端倪，连忙道，“小姐，要不，还是让人将夫人请过来吧。毕竟，您年纪小，有些事儿，您也是不懂的。” 沐心暖眨眨眼，再看了看床上的许慧兰，“表姑姑的脸色的确是有些难看。” “荣月，去将母亲请来，就说表姑姑的身子不适，请她过来一趟。” “是，小姐。” 不多时，李氏便急匆匆地过来了。这许慧兰打什么主意，她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她这个人的确是心软了些，可是不代表她就是什么也看不透的！许慧兰这两日不吃不喝的，可不就是为了逼迫老爷纳了她为妾？ 李氏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这才迟迟未曾过来看她。可是今日听荣月一说，又生怕这个许慧兰在自己女儿面前胡言乱语一番，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万一再被 她给教坏了，可是就划不来了。 “怎么回事？”一进屋子，就看到了府医也在，沐心暖则是坐在了床前的一个绣凳上。 “母亲来了！刚刚府医诊了脉，说是表姑姑的身子似有不好，可是又不便直言，许是担心这屋子里头也没有个做主的，所以，女儿便遣了荣月去将您给请了过来。” 李氏点点头，“你倒是好心！”说着，还不忘瞪了床上的许慧兰一眼！ 李氏这回是铁了心的，不肯让许慧兰进门了！若是老爷当真欺负了她，也便罢了。可是实际上老爷却是宁肯自伤，也不肯碰她，这便足以说明了老爷对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自己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府医，你来说，表小姐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两日，竟是食不下咽？” 许慧兰听了，身子一僵，这分明就是在将自己绝食的举动，直接就归到了是胃口不佳，身体不适的上头去了。看来，这表嫂，是压根儿一点机会也不肯给她了。 “回夫人，这许小姐的身子原本也是无碍的。只是这两日，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竟然是伤了自己的本元。她本是因为吸进了一些催情的药香，不过，只要是好好休息， 过了那药性，也就无碍了。可是许小姐许是进补不当，竟然是···” 府医的犹豫，让李氏和许慧兰的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子！ 李氏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倒是不急着问府医了，先看向了许慧兰的贴身小丫头，“你说，这几日，小姐可都是用过什么了？” “回夫人，小姐这两日当真是什么也未曾用过，不然，又怎么会这般地虚弱？” 小丫头急了，说什么也不能说是小姐偷着吃了点心吧！ 许慧兰的心思则是急转，“府医，您的意思是说，我这身子两日前便不好了？” “从脉象上来看，怕是也就是两日左右。” 许慧兰的身子一软，两日？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是用了一碗姨母命人送来的汤药，其它的，可是一直未曾用过！难道是？ “府医，你说伤了表姑姑的本无是什么意思？表姑姑只是脸色差了一些，不会有什么大的毛病吧？”沐心暖故作无知道。 “回大小姐，这伤及女子若是伤及本元，将来，于子嗣上，怕就是难了。” 听到府医，将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许慧兰只觉得心口憋了一口气，直卡在了那咽喉处，硬是生生地将她给卡地晕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慧兰亲事！ 这许慧兰因为误食了补药，以致伤及了其本元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快速地在整个沐府上下传遍了！就连沐长安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不过，一想到了那日她的主动，沐长安对她的那点儿同情，也就直接给耗光了。 无论如何，李氏还是下令让人们都对此事封口，不得再提，毕竟，自己是府上的主母，那许慧兰好歹也是老夫人的外甥女，若是闹的太难看了，难保不会让外人说是自家老爷欺负了她。 许慧兰原本是想着以寻死来吓唬吓唬沐长安的，可是府医的诊断一出，她是真的寻死的心都有了！ 伤及本元？断了子嗣？ 这几乎就是每个女人的恶梦！可是为何就偏偏到了自己的身上？ 许慧兰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后来又遣了小丫头请了外头医馆里的人来为自己诊脉，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身边儿的小丫头倒是机灵，又让那大夫给看了看那几盘点心，老大夫一一看过后，摇头说并没有什么不妥。如此，许慧兰更是肯定了，就是姨母送来的那碗补药的问题了！ 许慧兰经此一事，心性大变！ 无事，便一直是躲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几乎就是足不出户了！就连 老夫人那里，也是一次未曾去过。这会儿，她的心底里头，可是恨毒了这个姨母！ 若不是她挑唆着要让自己去勾引表哥，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想想自己在表哥那里受到的屈辱？他竟然是看到了自己的主动后，眼底全是厌恶！他竟然是宁愿自伤，也不愿要了自己！ 许慧兰恨，到了这会儿，她若是再想不明白，由始至终，自己都是那老夫人玩弄在手中的一颗棋子，那她也就太蠢了！ 若是果真如老夫人所言，表哥对自己是有心的，那么当初在书房，他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 还说什么是表嫂一直阻拦表哥纳妾，在她看来，怕是老夫人掌控不了表嫂，便想着给表哥再纳一房听话的妾室就是了！早先有宋氏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位姨母接了自己进府？ 这会儿宋氏被禁了足，再无翻身之日了，竟然是才将自己接进府来，这不是明白着呢吗？ 许慧兰心底里头那个悔呀！恨不能将老夫人的那张脸给撕烂了！ 自己好端端地一个姑娘家，这还没有出阁，便先传出了伤及本元的消息，这还让她怎么嫁人？ 许慧兰的消沉，沐心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她每日就只是过来陪着许慧 兰说说话，只是说说每日自己又学了什么，学堂里头又有哪个弟弟或者是堂弟妹惹了什么祸，在谁看来，也不过就是为了搏这个表姑姑一笑罢了！ 许慧兰不是没有想过，是李氏让人在那补药里头下了手脚，可是她暗地里找人查了个遍，自始至终，这李氏就不知道膳房里头曾为自己备了补药？ 再后来，听到下人们说，那日自己被送回来后，李氏一直是在书房的西次间儿服侍老爷，直到天黑，两人才回了锦院的。 服侍？许慧兰自然是知道沐长安也是中了媚药的，所谓的服侍，自然也就是两人一起行云雨之事了。如此，那李氏自然是更不可能会腾出手来，再算计自己了！ 归根结底，会害自己的，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位姨母大人了！ 只是，她为何会对自己下手？是嫌自己没有办成事儿，惹了她不快？还是说，另有原因呢？ 沐心暖日日看着这样的许慧兰，面上担忧，心中却是冷笑，若非是你一开始怀了不干净的心思，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至于你的将来？ 沐心暖走到了荣院门口的时候，嘴角上已是浮上了一层笑，许慧兰，我的好姑姑，你不是一直为了自己的亲事而发 愁吗？这一回，你的好亲事来了！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沐心暖进了东暖阁儿，见老夫人正一脸愁容地歪在了大迎枕上，神色恹恹的，看起来，似是在为了什么事儿发愁。 “给祖母请安。” “是阿暖来了？快起来，到祖母这儿来坐。”老夫人一看是沐心暖来了，这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的笑意。 “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府医过来一趟？” “不必！祖母就是老了，人的精神也差了些。” 沐心暖一脸瞥到了那桌上的几个礼盒，似有所悟，“这些盒子好漂亮。祖母收了礼，竟然是还不高兴么？” 老夫人听她的嘴儿甜，也跟着笑出了声，伸出食指轻点了她的额头，笑道，“你这小丫头，你可知道这是何人送来的？无缘无故地，又不过年不过节，谁会送礼给我这个老婆子？还不是为了求我办事儿？” 沐心暖盈盈一笑，“这世上，还有祖母办不成的事儿么？” 老夫人听了，更觉得心里舒服，“还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早些年也不知道压着，如今府上被那一群小妾给弄得污烟障气的！好好儿地嫡子嫡女，都是让几个妾室给压住了。如今，我 这不是正想着，得给他选一房继室，正好，也好好儿地整治一下宋府。” 沐心暖听了，却是笑道，“祖母果然是偏心的，这表姑姑都在咱们府上住了这么些时候了，也不见您为了她的事儿上心。这宋家那边儿一有事儿，您就着急了！若是让表姑姑看到了，指定得说您的不是了。” 沐心暖说的清楚简单，一听就是小孩子没心眼儿的玩笑话！ 可是老夫人却是往心里去了！ 自从上回让她勾引沐长安的事儿不成之后，紧接着，又传出了她伤及本元之事，如今，她对自己这个姨母，更是越发地不上心，一连多少日子了，也不见她过来请个安。 若是将她嫁给了宋涛，也算是亲上加亲。而且，这许慧兰既然是不能生养了，那么，宋家的那几个嫡子嫡女，自然也就算是她将来最大的倚仗。这门亲事，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当下对于沐心暖也越发地喜欢了起来！ 如此，许慧兰的亲事，也算是有了着落，又是宋涛的亲表妹，自然也不会是外待了她。而她这个不能生养的继室，对于原配所生的嫡子嫡女，亦是没有什么威胁了！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第五十九章 敲定婚事！ 老夫人哪里知道，这一切，原本就都在沐心暖的计划之中的！她就是算好了日子，特意挑在了这会儿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前世，宋涛娶的，可是名家女，也正是后来借了那继室的力，宋涛的前程，才开始一路扶摇直上了！ 只是这一回，沐心暖从中捣了乱，宋涛娶许慧兰，怕是板上钉钉儿的事儿了！ “阿暖果然就是祖母的福星，你一来呀，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老夫人笑着，便让人取了点心过来，“来，尝尝看！这可是刚刚从外头的徐锦记买回来的糕点呢。你倒是会挑时候儿，有了口福了。” “多谢祖母了。” 沐心暖又在老夫人这儿说了会儿话，便去了李氏的锦院。 当日后晌，老夫人便人去请了许慧兰过来。听说，两人说了得有小半个时辰的话，后来，还是许慧兰哭着从屋子里头出来的。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怕是就得而知了。 沐心暖一边儿逗着一只小白兔，一边儿听着沐清轩和沐清远两兄弟的叨叨声。 “长姐，这小白兔是不是吃的太多了？你看，它都不吃了。”沐清远拧着眉道。 “哪里是吃多了，它是吃腻了你手上的青菜叶子了。”沐心暖说着，便从荣月手上拿了一小 根儿的红罗卜条，从那小笼子的网眼儿里给塞了进去。 那小白兔一见到了红罗卜，立马就跳了过来，用两只小前爪儿抓着，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沐清远的眼睛立刻就瞪的老大，“长姐，它竟然是爱吃这个么？这有什么好吃的？味道有些怪怪的，我才不喜欢吃。” 沐清轩听了，也是点头附和道，“就是，这红罗卜有什么好吃的！味道太重，不好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沐心暖看了两个弟弟一眼，这两个弟弟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便是挑食。都不爱吃菜，只是一味地爱吃肉。虽说吃肉可以让他们的身体结实一些，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看医书得出来的一些结论，沐心暖知道，这饮食，也要荤素搭配才好。 现在两个弟弟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是阿轩，每天都还有一个时辰的武功课业。这可是极为消耗体力的。 沐心暖没有说话，却是琢磨着如何才能让他们兄弟俩多吃些蔬菜，这样，才能长的更好。特别是当沐心暖看到了一旁腻着沐清轩的沐清远的时候，这脸上的笑，更是明艳了几分。 腻着吧！要记得，这世上真正对你好的人，只有我们几个！至于你的亲生的姨娘，只不过就总 是想着利用你来为搏她自己上位罢了！而老夫人，也不过是因为看在了你是个孙子，有着利用价值，才会对你格外地上心！ 阿远，就这样就很好。只要是你一直乖乖地，就像是这笼子里的小白兔，不要总是想着逃出来，更不要妄想一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这样，你就会活的很好！ 至少，你不会像你的姨娘一样，沦为我的试药人！看着你这么可爱又听话的弟弟，我怎么会舍得呢？ 沐心暖嘴角的笑逐渐扩大，还有一个沐心瑶呢！若是她也能如阿远这般听话懂事就好了，这样，自己也就省了许多事儿，至少，自己嫡长女的名声，也会更好一些。只是，啧啧，可惜了！ 沐心瑶，看来这一世，你我之间，也是注定不可能会有什么改变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这一世，没了姨娘做倚仗，没了弟弟做靠山，你还能怎么跟我斗？ 一晃又是数日，许慧兰与宋涛的亲事也就这样订下了，老夫人命人将许慧兰的兄嫂都给叫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儿，将这婚事给敲订了。 虽说是那许慧兰的嫂子还有些不甘愿，可是一想到了这沐家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高门大户，便也只好作罢！ 许慧兰跟着她的兄 嫂一起回了许府，总不能在沐府出嫁不是？ 不过，老夫人倒也是真心地疼她，赏了她一些个东西不说，还特意拨给了她几个得力的人手，不为别的，就是担心那许家的大嫂再对许慧兰的嫁妆起了贪心，可就是麻烦了！ 处置完了许慧兰的事，这老夫人的心口也就觉得清净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些，心情也愉悦了些。 这日，沐心暖到荣院给老夫人请安，才一进门，便看到了多时不见的沐心瑶，竟然是伴在了老夫人的身边，正轻轻地给老夫人捶着腿呢。 “给祖母请安。” “阿暖来了，快免了。” 沐心瑶则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着沐心暖便是盈盈一拜，“给长姐请安。” “妹妹免礼，都是自家姐妹，何需如此多礼？” “长姐本是家中的嫡长女，平日里姐姐对于弟弟妹妹们宽厚，不计较这些，可是妹妹也不能因此就荒废了这些礼数。沐府向来也是书香门第，断不能到了妹妹这里，便失了规矩。” 沐心暖一听，这禁足一个月，还真是颇有些成效，这一言一行，倒是比先前规矩了多！看来，她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妹妹说的是，沐府向来是书香门第，祖父和父亲也都是极重规矩 礼仪之人。咱们这些做小辈的，也的确是该好好儿地学着些，万莫做出什么失仪之事来，以让家族蒙羞。” “阿暖说的好！我听说，这些日子，你每日都往膳房跑，忙什么呢？” 沐心暖笑道，“其实也没有忙什么，就是看着阿轩和阿远两位弟弟，近来食欲不佳，祖母是知道的，这两人向来就是挑食惯了。孙女儿正是琢磨着一些个法子，能让他二人好生吃饭，尽量地不挑食，不然，这个子岂不是长的慢些？” 老夫人先是一愣，再是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话落，看了一眼沐心瑶，“听说安国公府的杨玉儿再过几日，就要办十三岁的生辰了？” “回祖母，正是。前两日，孙女儿才刚刚收到了贴子。” “嗯，那安国公府如今也是正得圣宠，你们与他们家的小姐多来往，也是没有什么坏处的。可选好了礼物？” “回祖母，尚未。”沐心暖心头冷笑，自然是猜到了老夫人这样问的目的，想套自己的话？怎么可能？只不过，怕是沐心瑶这个狗皮膏药，自己是甩不掉了！ 果然，老夫人笑道，“到时候，你可是记得要多多照顾着心瑶，她年岁小，可千万别让人欺负了她去。” 第六十章 真不要脸！ 沐心暖自然是小心地应了，还能说什么？一抬头，便对上了沐心瑶那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水灵水灵的，仿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真是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喜欢！ 只是，现在站在了沐心瑶眼前的人，是沐心暖，所以，她是注定得不到沐心暖的关注和喜欢了。 “祖母，若是无事，那孙女儿便先告退了。膳房那里，还有些事儿没交待清楚呢。” 老夫人摆摆手，“去吧。照顾弟弟是好的，只要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别再累着了。” “是，祖母。” 沐心暖知道，接下来，那屋里的祖孙俩，怕是又在商量着如何让沐心瑶露了脸，又如何在沐长安的眼里越来越乖巧，好盼着，早日将宋氏给放出来了。 一想到了宋氏，沐心暖的唇角便是微微一勾！不知道，自己这次配出来的药如何呢？会不会让人痛不欲生呢？想想是不是不应该给她试太厉害的药？要不然，万一她寻了短见，岂不是不妙了？ 在沐心暖的心里，宋氏死了事小，可是她一死，自己就没了试药的人，总归是要有些麻烦的！ “不成！总得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儿给解决了。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到城外的庄子上去，那 里，倒是相对而言，还比较自由一些，至少，不会让自己太过拘谨了。” 沐心暖这样琢磨着，就想着自己该如何开这个口？眼下天气越来越冷，自己若是提出往庄子上去，怕是一家人没有一个会同意的！要不，就等到来年开春儿再说？ “小姐，您干嘛要答应了老夫人照顾二小姐？再说了，那贴子上，也没说要请二小姐呀。”荣月有些不满道。 “贴子上说了么？”沐心暖偏头看她。 “说了呀！小姐，您怎么不记得了？”荣月有些急了！ 谁知沐心暖却是嫣然一笑，“不过就是一次宴会，她想去便去罢了。何需因为这个，就得罪了老夫人？要知道，这母亲再得宠，再是正经夫人，可头上还有一顶大.大的孝子压着呢！我若是不能讨得祖母欢心，岂不是反倒又拖累了母亲？” 荣月这才明白了小姐的心思，想着自己果然是不如小姐心细。 等到了杨玉儿寿辰这日，沐心暖仍然是一如往常一般，简单地穿戴了一番，后来还是拗不过于嬷嬷，这才戴了一个赤金盘螭巊珞圈。 等到了锦院，李氏看着她一身的水蓝色的裙子，看着倒也还算是清秀，只是这身上竟然是没有几件 儿像样的首饰，虽说年纪还小，可是也不能太素了！遂让人取了那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过来。 “正好这镯子也是蓝白相间的，配在你的手上，倒也是正好。” 沐心暖一瞧，也没有推拒，“多谢母亲了。” “行了，去吧，你们年纪小，玩儿的时候，小心着些，离那些水呀山的，都可离远了。母亲不放心。” 沐心暖知道这是因为母亲知道沐心瑶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担心她会借机再害自己，遂宽慰道，“母亲放心。女儿省得。” 两人出了府，沐心暖才上了马车，那沐心瑶竟然是也跟了过来，怯生生道，“姐姐，不知妹妹是否可与姐姐同乘一辆马车？” 沐心暖莞尔，这个招数，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模一样呢！ 前世，她便总是摆出了这样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来，让自己看了，心思一软，便允了。哪里知道，她小小年纪便是心思极多！分明就是借了她这个嫡女的身分，来抬高她自己呢！ 这但凡是富庶一些的家里头，对于嫡庶的一应用度，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制的。 而像是沐府这样的书香门第，且沐长安又是官居工部侍郎，自然是对此方面的要求更为严谨了一些。前 世自己忽略了这些，表面上被人家说是待庶妹极好，可是背地里头，却是不知道有多少的小姐夫人们看低了自己，觉得自己竟然是与一名庶女为伍，而且是还处处忍让，简直就是辱没了自己镇国将军府外孙女的这个身分！ 自己如今重活一世，同样的错，自然是不可能再犯第二遍了！ “妹妹，嫡庶有别，你还是乘后头的那辆马车吧。”沐心暖说完，也不再理她，吩咐木晴和木华二人上了马车，便落下了帘子。 沐心瑶心中暗恼，却是无计可施，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沐心暖对自己的态度，竟然是有着如此大的转变！ 这些日子，她一直被禁足，也将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一些事，都仔细地想了一遍，自认是从未有过什么不好的苗头，为何这个向来与她亲近的姐姐，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沐心瑶自己先将自己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可能后，待上了马车，又琢磨着，是不是得试探一番才好。 两人到了安国公府，已然是看到了不少的马车和轿子，她们沐府离这安国公府较远，是以才会选了马车出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早有了婆子在那 儿候着，将二人迎进了后院儿。 沐心暖今日的打扮不见有多用心，可是这身上穿的戴的，皆为精品，倒也是正配她的身分。而沐心瑶就不同了！ 沐心瑶今日着了一件儿粉色的百蝶裙，挽了一个双垂髻，头上绑了粉红色的发带，还戴了一只赤金的花细！倒是颇费了些心思的。 杨玉儿正与几个小姐说话，这一瞧见沐心暖来了，脸色倒还不错，可是一瞧见了她身后的沐心瑶，却是先不满地怔了一下后，懊恼之色，一闪而过，面上，却是笑得越发地和善了起来。 而沐心暖自然是知道，今日一见了她们，这沐心瑶，是指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今日是杨玉儿的生辰宴，沐心瑶却是将自己打扮地如此出彩，这不是摆明了要抢杨玉儿的风头吗？不被人为难，才是奇怪了！ “阿暖可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许久了！” 杨玉儿的热情，让沐心暖有些始料不及，毕竟自己虽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外孙女，可是依着安国公的根基，这杨玉儿，也是没有必要拉拢她的！ 几名大家小姐纷纷上前来围着杨玉儿和沐心暖说话，而特意打扮了一番，跟来的沐心瑶，却是无人问津，直接就被晾在了一旁！ 第六十一章 忆及前生！ 对于今日沐心瑶会遭遇到的一切，沐心暖自然是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也会成为了杨玉儿几人交好的对象。原以为她们会给自己一张贴子，也不过就是看在了外祖母那边儿的面子上，可是如今看来，怕是另有原因了。 “阿暖，听说你们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送上了一些你们亲手做的家具，果真如此吗？” 沐心暖闻声看了过去，见是孙尚书家的小姐孙若香，便笑道，“哪里就能算是亲手做得？许多粗活儿，都是表哥和两个弟弟一起帮忙弄的，我与表姐也不过就是一起刷了漆，然后再打了下手是了。” “阿暖的心思果然是巧，竟然是能想出这等的好法子来。听说李家老夫人可是将那些东西都移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日日看着呢。” 沐心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浅笑，正说着，李婉月便来了。 沐心暖注意到，看到了李婉月，杨玉儿等人的眼光明显就是一变，皆是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比先前对自己更甚几分！难不成，是因为这位大表姐，所以她们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一些小姑娘们一起寒喧了几句，李婉月便拉着沐心暖一起坐了。 “听说过几日，太子府里，太子妃 娘娘的寿宴，也请了李小姐前往？”杨玉儿笑问道。 李婉月的脸色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而先前随沐心暖一起进来的沐心瑶，则是自顾自地与其它的几位小姐坐到了一起，远远地看着，她们倒是挺谈得来的！ “大表姐，你要去东宫做客？” 李婉月的脸色更红了，点点头，“前两日才得了太子妃让人送来的贴子。不止是我去，二妹妹也会去。” “二表姐？” 沐心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得那孙若香有些不屑道，“你们将军府上的二小姐？就她？不过就是个庶出的罢了，哪里配去东宫赴宴？我听说，还不是因为她娘亲使了手段，听说是托了几层的关系，才给那李婉清弄了张贴子来的！” 杨玉儿听了，也是有些不怎么在意道，“就是，那李婉清，也不过就是一介庶女，如何能高攀得上皇长孙殿下？倒是婉月妹妹出身贵重些，再加上人又重得漂亮，知书达理，否则，怎会被太子妃给看中了？”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心照不宣。沐心暖当下了然，原来，是自己的大表姐，入了那太子妃的眼了么？ 只是，这太子妃虽然和善，可是那东宫却不是那么安生的地 方。大表姐的性情耿直，而且是又太过欢脱了些，若是真的进了东宫，怕是要祸大于福了。 想到了前世，明王夺嫡成功，不仅是杀了太子，更是将整个东宫血洗一空！前世，自己的大表姐也是嫁给了皇长孙为侧妃的，只是还没有等到明王血洗东宫的那一日，便因难产而死。这一世，难道悲剧还是会再度上演一番？ 沐心暖是想劝劝李婉月不要嫁入东宫的，可是一想到了皇长孙的身分地位，哪里就是她们这些女子能做得了主的？若是太子妃果真是看中了大表姐，怕是再怎么样，最后，大表姐，也还是会嫁入东宫的。 一想到了那位明显身上就是多了几分傲然之气的皇长孙，沐心暖就突然觉得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透着几分的阴郁的。大表姐这样的性子，若是嫁入东宫，怕是凶多吉少。谁知道前世她的难产，是不是遭人算计了呢？ 更重要的是，沐心暖此时还没有想到过因为她的重生，这一世，到底是会发生多少的改变，至少，目前来看，明王仍然是睿智的，因为他一直都还是行事低调，从不邀宠的！这样的明王，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 重活一世，沐心暖已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嫁入侯 门深院了。只要是身家清白，能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荣华富贵什么的，自然都是过眼云烟。只是大表姐这里，似乎是有些麻烦呢。 沐心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明王夺权，最后血洗东宫，那么多的如花美眷，不是被他杀了，就是直接当成了玩物赏给了他的手下，这样的一个品性恶劣之人，还能指望着他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么？ 若是大表姐嫁入东宫，即便是能聪明地应对各种麻烦，可是最终明王若是再度夺权，那么表姐的下场，岂非是格外的凄惨？ 沐心暖在这里忧心忡忡，看了一眼，仍然是有些羞怯的大表姐，再看看一旁的杨玉儿，心里头，则是五味陈杂。 杨玉儿也是心仪于皇长孙的，这一点，毌庸置疑！这会儿她却是摆出了一幅全力支持大表姐的样子，分明就是另有心思了！ 沐心暖知道，杨玉儿，可绝对不会是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大度温婉的。 “走吧，母亲为我请了个戏班子，这会儿在后花园搭了戏台，一起过去看戏吧。”杨玉儿邀请着众位小姐们。 一行人便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去，沐心暖，自然是陪着李婉月的。 两人一路走着，沐心暖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大表姐， 舅母也是愿意你去参加太子妃娘娘的寿宴？” 李婉月红着脸点了点头，“太子妃娘娘的请贴，无论是谁收了，都定然是欢喜的吧？” 一句话，便表明了整个儿镇国将军府的态度了，沐心暖也知道无力再改变些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她该与几位表哥，或者是大舅舅，好好儿地谈一谈了。 沐心暖一路上想着心事，而李婉月也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两人本来就是因为想要说几句悄悄话，刻意落了后，这会儿，更是离别的小姐们远了些。 沐心暖无意中一瞥，看到了前头那小丫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里的得意和轻视，让人一目了然！ 沐心暖陡然一惊，再一瞧四处，只有前头引路的小丫环了，哪里还见别家小姐？ “等一下。杨小姐和孙小姐她们呢？” “回沐小姐，她们都在前头呢。刚刚您与杨小姐说话，起身的迟了，咱们走快些，自然就能见到她们了。” 李婉月这会儿也醒过神儿来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我们竟是只顾着说话了。你快些前头带路吧。” “是，李小姐。” “慢着。” “不知沐小姐还有何事？”那小丫头的神情，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第六十二章 婉月遇袭！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刚刚才想起落了东西在刚才的院子里头。要不，你引着大表姐先过去，我去将东西取回来？” 小丫头一听，倒是眉梢渐喜，“这样，那可要奴婢再找人带您回去？” “不必了！我一会儿找到了东西，再随便请位丫环姐姐带我过去就是。左不过一个安国公府，还能丢了我不成？” 听到沐心暖这样说，那小丫头放心了不少，点点头，便先引着李婉月走了。 小丫头一转身继续往前引路，这脸上的笑意便不自觉地漫了开来，本来就是想着怎么能将这沐小姐给打发走呢，如今倒是正好，她自己落了东西在后头，可是怪不得别人！到时候，若是这李婉月真出了什么事儿，倒是正好足以让那个沐心暖，自己去懊悔不已！ 小丫头这样想着，心里却仍然是有些不放心，便回头看了几眼，见沐心暖果真是带了两个丫头往回返了。这才松了口气。 李婉月又跟着那小丫头走了一截儿后，迎面便碰上了安国公府的几个丫头。 “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呀？” “别提了，今儿早上夫人赏给小姐的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今日小姐高兴，便戴了出来。可是不成想竟 然是将上头的一支金镶红珠蝴蝶簪给掉了。小姐这会儿正在前头发火儿呢。这不是吗？奴婢们便赶忙着四处找呢。” 那引路的小丫头一听，惊叫一声，“天哪，这可怎么得了？那可是夫人一直都很喜欢的。若非是今日是她的寿辰，怕是夫人也舍不得给她的。听说，那还是夫人当年的陪嫁呢。” “这可怎么是好？” 几名丫环说着，似乎是颇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李婉月，那神情已是不言而喻。 李婉月也是个心眼儿直的，没有那么多的小九九儿，连忙问过了那簪子的模样，又吩咐了自己的两个丫头跟着一起去找找。多个人，不也是多分力嘛！ 不一会儿，这原地就剩下了李婉月和那名引路的小丫头，“李小姐，咱们还是先走吧。一会儿等东西找着了，自然是会有人将两位姐姐引来的。” 李婉月一想，应当是无事，反正离后花园也不远了，遂点点头，两人再度往深处走了。 等走出了一大截后，李婉月也觉出些不对劲了，突然就止了步子，十分警觉地问道，“站住！你这是要带本小姐去哪儿？” 那小丫环倒也不急，转回身来笑道，“回李小姐，自然是后花园了？” “ 我虽未曾来过你们安国公府，可是也不代表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人都言这安国公府的景致极好，只因安国公夫人是个极爱花草之人，惯会打理，还特意在府上盖了一溜儿的花房。可是现在你带我走了这么久，却是花草越来越少，是何道理？” 小丫环的眼神微闪，看了李婉月的身后一眼，随即一喜，“给二公子请安。” 李婉月一惊，立马回身，一眼便见一名装束富贵，可是却一脸色相地看着自己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 “李小姐不必害怕。我乃安国公府的二公子，杨佑。” 杨佑？李婉月立刻就傻了眼，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这杨佑是出了名的纨绔？是安国公最宠爱的小妾所生，仗着有安国公的宠爱，这几年在京城里头可是没少为非作歹！ 最让李婉月察觉到了不妙的是，杨佑早已是搬出内院之人，这会儿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婉月连连退后了几步，不妨她身后的那名小丫头竟然是突然自袖间取出一样东西，然后快速地就上前蹿了一步，左手抵住了她的后背，右手拿了那小瓶子在她的鼻前一晃。 只是一瞬，李婉月便是身子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李婉月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有一张模糊的人脸，再细看，竟然是表妹沐心暖！ “阿暖，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心暖原本红红的眼睛，一看她醒了，立刻便带着口腔道，“可吓死我了。大表姐总算是醒了。” 李婉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了小径旁边，而且，这会儿眼睛清明了一些，发现除了沐心暖，竟然是还有好几位相识的小姐。 “怎么回事？”最先开口问的，是孙若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晕了？” 李婉月只觉得脖子后面有些疼，呲了呲牙，“我也不知道。我的脖子好痛。” 沐心暖连忙看了看，“大表姐，你的后颈上都红了，似乎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打的。大表姐快好好想想，你在这里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人，又得罪了什么人？否则怎么会被人家给打晕了？” “是呀，这么红，一看就是让人用东西打的，看这痕迹，像是有人用木棍打的。这安国公府里头，怎么竟是这般地不安全了？连府上的娇客，都能随便地让人给打晕了。”一位面生的小姑娘脆生生道。 沐心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中，还带些感激之意。那小姑娘却是只笑不语，反道 是冲着她，有些俏皮的眨眨眼！ 小姑娘的话，很快就引来了一干小姐们的附和。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是什么时候，又是被谁，给灌输了，这李婉月是被人给打晕的一个认知。 就在沐心暖扶着李婉月，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再缓一缓的时候，便听得一阵脚步匆匆，显然，这幕后之人，出场了！ 人还没有走的多近，便听得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道，“杨小姐，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大表姐可是向来自爱，又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万不会做出这等的龌龊之事的。” “哟！这可是说不准。这京城谁人不知道，这安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是风流潇洒，出了名的美男子呢。你大表姐会看上他，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今日是杨小姐的寿辰，在这等日子里，竟然是做出了这等的没脸事，真不知道镇国将军府的人是怎么教的？” 听声音，不是杨玉儿的。 “不！不会的，大表姐向来温婉端庄，怎么可能与人苟合？” 沐心暖的眼神一暗，一道厉茫，在眸中乍现！ 好你个沐心瑶，小小年纪，心思便这般地恶毒，竟然是字字句句暗指大表姐与那杨佑有染，看来，你这些日子，果真是过的太舒坦了！ 第六十三章 紫衣姑娘！ 等众人靠了过来，看到有七八个人围在了一起，那杨玉儿的眸底一喜，果然是事成了么？快走了两步后，猛然惊觉不对！这里可是一条甬道，自己的二哥便是果真与那李婉月成就好事，也是断不可能在这甬道之上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差错？ 这样想着，杨玉儿的脚步便慢了几分。 正在此时，沐心暖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大表姐莫怕，此事，有这么多小姐为你做见证，定然是会帮着你向安国公府讨回一个公道的。” 孙若香也道，“就是，这是在安国公府里出的事，自然是该找安国公府的人做主了！” 听到她们这样说，杨玉儿的心里又再度燃起了希望，看来，应当是事成了，只是不知为何，被别人先给撞破了，这才会闹到了这里来。 杨玉儿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又再度快了几分，而她身后的沐心瑶的眼睛里，则是闪过了一抹得意，李婉月，你不就是仗着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吗？如今声誉被毁，我看你还如何有脸继续活下去？ “怎么回事？”杨玉儿柔柔细细的声音传来，守在了李婉月身边儿的几位小姐便是心中一气！ “哟！怎么，敢情在 你们安国公府出了事，你这主人倒是还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难不成，还是李小姐做的不对了？” 杨玉儿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位小姑娘的一阵抢白，给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怔了怔，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安国公府？我们安国公府，可是未曾邀请过你吧？” 那小姑娘一袭紫衣，外头披了一件儿织锦皮毛斗篷，头上的发型简单，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后，才道，“杨小姐，你不觉得，现在不是追问我是谁的时候吗？你们安国公府竟然是纵人行凶，而且这对象竟然还是你请上门来的客人，真是弄不清楚，杨小姐这是何意呢？” 杨玉儿心头一惊，纵人使凶？怎么可能？四下一瞧，却是不见自己贴身的婢女珑儿，也就是被她派去引路的小丫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小姐不会自己看吗？李家小姐好端端地来你府上做客，却是无端地就被人给打了一闷棍！我才是想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杨玉儿心里咯噔一下子，李婉月？打了一闷棍？ 此时，孙若香和沐心暖二人已经是将李婉月扶了起来，她的两 名婢女此时也急匆匆地回来了，一瞧自家主子脸色苍白，顿时就给吓坏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大表姐的？为何不在她的身边跟着？”沐心暖厉色道。 “回表小姐。是刚刚遇到了一队为杨小姐寻找金镶红珠蝴蝶簪，说是今早安国公夫人赏的。刚好遇上，小姐便吩咐我们帮着一起找。刚刚才听说找着了，奴婢们这才急着回来伺候小姐的。” 婢女的话，却是让杨玉儿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本来设计好的这一切，自然是等着李婉月与杨佑事成，哪知道如今竟然是反被将了一军？ 杨玉儿到底是才十三，年幼了一些，事情与自己先前预料的不一样了，竟然是就有些慌了！ 那一袭紫衣的小姑娘听了，声音又起，“什么丢了东西，哪里就这么巧了？若是有你们两个在，那歹人又如何会得逞？” 众人这才细看李婉月，一身的装扮整齐的很，只是头发微有些凌乱，想来是因为刚才摔在地上，弄乱了头发。 杨玉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可能的！我们安国公府里，怎么可能会有歹人？更不会允许有人在这国公府里行凶！” 还是沐心瑶的反应快，怯 怯地说了一句，“大表姐没事就好。只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做些别的什么。” 沐心暖快速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不将大表姐给抹黑了，就誓不罢休了！ 沐心暖冲着木晴使了个眼色，便见木晴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回杨小姐，是奴婢最先发现表小姐的。当时，因为我家小姐落了东西在先前的院子，所以奴婢们便陪着小姐回去取，回来的时候，小姐便催促奴婢走快些，先去看看小姐们都是去了哪个方向，免得再走差了。” “等奴婢刚拐到了这条甬道，便瞧着一名女子手中扔了一样儿东西在附近，然后快速地跑了。奴婢赶忙过来，一看是表小姐晕倒在此，便等小姐过来。” “你说是一名女子？”沐心瑶心有不甘，可是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得罪了李婉月，便连忙故作轻松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沐心瑶，你说什么呢？有人将李小姐打伤了，你竟然是还说好？果然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真是不懂规矩！”孙若香吼了一声。 沐心瑶的脸一白，连忙有些怯懦道，“不是的！孙小姐误会了。我的是意思是。” “够了！沐心瑶， 你别再说了！别忘了，你我都是客人，又是大表姐的至亲，何以如此分不清主次？这里是安国公府，有什么话，自然是有杨小姐在，不必你担心。” 沐心瑶还想再说，可是一对上了沐心暖那有些阴冷的目光，竟然是吓得眼睛连眨，浑身的汗毛，竟然是都竖了起来。 杨玉儿看这情况，也知道是不可能会再强行将李婉月抹黑了，连忙让人去请了府医，再让人去禀报了母亲，这才算是心中稍安，只盼着，这件事情，不要闹大才好。 “李小姐现在如何了？可是还能站得住？”那紫衣小姑娘又问。 “多谢这位姑娘了。”杨玉儿冲她点头道谢。 杨玉儿这才正视起了这位说话有些霸道的小姑娘，看其年纪，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吧。应该是比自己小，那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倒是人见人爱。当然，对于现在的杨玉儿来说，是提不起半点的喜欢的。 很快，那杨夫人便来了，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后，便吩咐人去抬一顶软轿来，先送李婉月休息一会儿。 沐心暖眨眨眼，现在就走？杨夫人，你来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呢！算计了我的大表姐，想要如此就事了？怎么可能？ 第六十四章 名声败坏！ 一行人才抬脚走了几步，便听得一阵让人脸红的吟哦声。 沐心暖是重活一世的人，再加上今日这局又是她布的，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事儿了！脸色稍红，却是不语。 而先前的那名紫衣姑娘听了，则是有些好奇道，“咦，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话落，又惊呼道，“该不会是这里除了李小姐被人打晕了，还有别的女子也被人打晕了吧？” 其实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杨夫人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可是这里是后院儿，不远处便是假山，难不成？ 杨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孙若香等人，似乎是也觉得有些脸红了！ 这更让杨夫人觉得尴尬的是，刚才为何没有注意到这位紫衣姑娘？现在，猛然一见，竟然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小，小公主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轰！一下子，杨玉儿的脑子就有些不够用了！刚刚母亲叫她什么？小公主？难道她就是当今皇上的老来女，也是当家皇室中最小的一名公主，端木静？ 沐心暖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一直开口帮着自己与大表姐的小姑娘，竟然就是当今皇上最为疼爱的小公 主！前世，自己可是从未有缘得见这位小公主的！ 传闻这位小公主一生下来，身子就有些弱，是以，常年长在深宫，极少出门。可是现在看其脸色，也不像是个病弱之人呀！ 沐心暖压下了心头的好奇，眼前的事，才是要紧，至于小公主，待寻了机会，再说吧。 杨夫人看到那些小姐们面面相觑，显然是也猜疑到了什么，事已至此，遮掩肯定是不行了，不仅仅是不能遮掩，还得将这事情给搁到太阳底下来处置了，否则，这今日的宴会一散，怕是这外头传的安国公府，怕就是不堪极了！ “去，看看是哪个院子里头的下人，竟然是这般地不知廉耻，竟然是敢在这里行这等污秽之事！” “是，夫人。”嬷嬷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清楚地领会了夫人的意思，这是下人们，在行那苟且之事。 沐心暖低着头，心里头则是开始数着，一、二、三！ 这个三才刚从心里默念出来，紧接着，就听到了那嬷嬷的一声痛呼声！ 这一叫不打紧，更是引得众人的好奇心了！再探过头去一瞧，那杨夫人身边儿的贴身嬷嬷都被人给直接一脚给踢了出来！ 这下子众人眼里可是有些 不解了，这嬷嬷是杨夫人的身边人，换言之，这在大宅院儿里头，就是杨夫人的脸面了！这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如此大胆，直接就踢了那嬷嬷一脚？ 众位小姐们自然是不敢过去的，免得再污了自己的眼睛，有愿意看热闹的小姐忙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丫环，去扶那位嬷嬷，摆明了就是要看戏了！ 杨夫人想要出声阻拦，已然是来不及了！ 无奈，只得是眼睁睁地瞧着那几个丫环过去后扶了嬷嬷，再小心地往那个方向睨了几眼。再回来之后，便个个儿看向了杨玉儿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等各自回禀了各自的小姐，这几位小姐们看向杨玉儿的眼神，也是不对劲了！ 杨玉儿心道不好，可是她也并未过去，实在是知道，那厢到底是出了何事？ 不人多口杂，不一会儿，这杨玉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假山后头，竟然是杨佑与她的贴身婢女珑儿，在行那苟且之事！ 杨玉儿的脸色煞白，险些就要站不住了。身子一晃，还好有丫环扶了，这才勉强地站了稳当。 杨夫人大怒，可是当着众位小姐的面儿，特别是还有这位小公主，说什么也是不能就这样让几位小姐将杨玉儿 的名声给毁了，连忙笑道，“小公主，府上出了这等的龌龊之事，实在是臣妇的教导不严，还请小公主移驾到前头的花厅吧。” 小公主就是再单纯，这会儿也是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脸色微红，点点头。 有了小公主的点头，其它人自然也是不好再多加逗留，都随着小公主，去了花厅。 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众位小姐们哪里还有心思再贺什么寿？连带着看杨玉儿的眼神都是不一样了！ 这贴身婢女竟然是与府上的二公子苟合？这主子的名声也是定然会受损的！单看这会儿大家看杨玉儿的眼神，便就都知道了。 贴身婢女品行如此放荡，这主子，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本来是都要走了，可是小公主无意中扫到了李婉月，这才想起来她被人打晕这一出儿！ “对了，杨夫人怎么还不过来？这李小姐被人在府上打晕了，这事儿可是还没给个交待呢？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众位小姐，这才发现李婉月的神色不对，皆是看向了她。 李婉月这会儿已然是有些懵了，看到一旁的沐心暖一直对她使眼色，这才有些怯怯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叫珑儿的婢女引我 走了一截后，便遇到了二公子，那杨二公子说是找她有事，我便等在了那里，起先也并未觉得不妥，可是后来，似乎是有些不对劲，我才要想着折回去找表妹，就觉得颈子上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公主端木静点头道，“先前那个婢女说的也没错。我刚刚让人看了，果然就是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头，找到了一截儿木棒。应当就是将李小姐打晕的那一根。” 孙若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惊呼一声，“莫不是李小姐也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然后因为你可能无意中惊动了那对男女，所以才会出来，将你打晕了？” 她这样一说，众人便也都是纷纷附和，认定了，李婉月无意中听到了什么暧昧的声音，然后被人发现了，这才被打晕了！ 沐心暖听着在场小姐们的一言一语，唇角微微勾起，看了那明显就是坐立不安的杨玉儿一眼，心道，名声被败坏的滋味儿，不错吧？ 是你先算计了别人，就不能怪别人再算计回来！杨玉儿，这是你自找的！ 沐心暖看了她一眼后，眼睛再往沐心瑶的方向瞄了一眼，沐心瑶，至于你今天的表现，咱们回去之后，再慢慢算！ 第六十五章 巧劝表姐！ 自安国公府一出来，沐心暖直接就让李婉月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将其送了回去，至于沐心瑶，则是趁着这个机会，便先一步回沐府，找老夫人那里去先为自己开脱了。 马车上，李婉月仍然是惊魂未定，“怎么会这样？我与那杨玉儿素来无仇，她这又是为何？为何要故意害我？” 在安国公府的时候，一路上沐心暖就将她被算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并且是在往花厅去的路上，特意嘱咐了李婉月，要按她先前教的说辞来说。如此，才算是将杨玉儿帖身婢女与二公子有私的事，彻底地坐实了！ “阿暖，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计谋的？” 沐心暖摇摇头，“我哪里是发现了？不过是走了半截，便发现东西自己早就收起来了，所以便再折了回来，路上正巧遇到了一位嬷嬷，一问路，才知道那位婢女带我们走的方向不对，所以才急急地去寻你了。” 李婉月的脸色仍然是惨白惨白的，“阿暖，那你过去的时候，我，我有没有？” 沐心暖宽慰一笑，“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就在那个杨佑快要接近你的时候，便中了我的迷药，和那个叫珑儿的 一起晕了。” “迷，迷药？你一个姑娘家，没事带着这个做什么？”李婉月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对于沐心暖这种，明显就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做法，有些难以理解。 “没有！子赫哥哥临走前，给了我几本儿医书，我就是没事儿自己鼓捣着玩儿的。前些日子正好是看到了这有关迷药的方子，便自己试着做了一些，正好也可防身用。” 李婉月听她这样一说，便想起不久前他们姐弟遇袭之事，也难怪她会随身带着这个了！ “阿暖，杨玉儿这是明显了要害我，我不明白！我从未得罪过她，她这又是何苦呢？” 沐心暖也是有些不解，“那位杨玉儿心仪之人，应该是四殿下，不是长孙殿下，我也弄不懂她为何要为难你！” 李婉月到现在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显然是被吓坏了。若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在这个表妹面前落了面子，被她取笑，怕是早就哭出来了！ “大表姐，如今事情过去了，反正在所有人看来，你都是被人打晕了，那安国公府的府医，不也是这般诊治的？而且还让杨夫人身边儿的嬷嬷看了您后颈上的红痕，她不也是这样确 认的吗？你放心，她们是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只会觉得今日之事，是她们安排不周，这才弄成了这样。” “她们？” 李婉月听到了她说她们，立马眼前便是一亮！ “我知道了！我知道她们为何要设计陷害我了！” 李婉月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紧紧地攥住了沐心暖的手，“阿暖，是杨夫人！一定是她！她娘家的侄女罗莹莹，今年十四了，听说是早就心仪于长孙殿下，想来，就是因为气不过我被邀请到东宫去参加寿宴，所以才会对我下了这般毒手！” “罗莹莹？”沐心暖仔细一回想，似乎是在那日的茶楼上，见过一面，当时，还有那位四殿下呢。 “哼！要说这些人，心也真是狠，就只是为了不让太子妃看上我，便想出如此恶劣的法子来毁我名声，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沐心暖原本是找不着机会劝她不要与东宫有太深的牵连呢，这会儿听她一说，眼珠子一转，倒是计上心来了！ “大表姐，这才到哪儿呀？我常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当年，母亲不也是因为不想嫁入高门，整天介提心吊胆的，所以才会选中了父亲吗？” 其实根本就是李氏当初对沐长安一见钟情，哪里有这等原因？只不过是沐心暖正好拿来胡诌罢了！ “姑姑？” 李婉月一想到姑姑现在只是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家，夫君才只是一个工部侍郎，这后院儿的一些个腌臜事儿，便是不断，还害得表妹和表弟险些丢了性命，若是自己当真嫁入了东宫，怕是用不了几日，便连骨头都不剩了！ 看出李婉月的害怕，沐心暖再添了一把柴道，“听说，太子妃娘娘早就为长孙殿下选好了正妃，是太子妃娘娘娘家的一位姑娘，人生得如何，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听说，家中的父兄，皆为朝廷栋梁，大权在握。大表姐，依你的身分，若是真的嫁入东宫，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介侧妃的身分，你当真就甘愿么？” 李婉月的心思一动，有些不明白地看向了沐心暖，这位表妹今日的话虽然是不多，可是句句都是极为在理，哪里像是一个小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李婉月转念一想，又觉得许是她受到了那个宋氏的几次暗害，对于这些事，有了更深的见解，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表妹所言甚是。只是，若 是我能嫁入东宫，也算是给家族挣些脸面。罢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沐心暖一笑，“大表姐说的是，我哪里懂得这些？只是跟着母亲也去过几家关系好的人家儿，哪一家不是妻妾成群？若是为正妻也便罢了，可是一旦为妾……” 沐心暖话到嘴边儿，故意又咽了下去，她知道大表姐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明白了。否则，怕是这效果，反倒是不佳了！ 待沐心会暖将李婉月送入府中，又拜见了外祖母和舅母后，这才起身往外走，巧的很，竟然是在二门处，遇到了大表哥李浩然。 “这么巧？给大表哥见礼了。” “免了。我刚刚听下人说，今日妹妹受惊了？” 沐心暖点点头，“嗯，大表姐今日吓坏了，所以我才陪她一起回来。如今人送到了，那我也就告辞了。” “且慢。” “表哥还有事？” 李浩然略有些不自然道，“表妹的棋艺不错，不知何时，还能再度领教？” “随时欢迎表哥指点。”沐心暖说完，福了福身，走了两步后，又再度停下，回身看他道，“大表哥，你当真也愿意让大表姐入东宫为妾么？” 第六十六章 再探沐府！ 沐心暖并没有等到李浩然的回答，就已经是莲步轻移，出了镇国将军府了。 李浩然则是因为沐心暖这句话，在二六处，生生地呆立了近一个时辰！ 他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看来，但凡是大家族中的子女，将来的婚事，自然是要以家族利益为重的！当然，也有一些是成婚之后，琴瑟和鸣的，只是，这种事情，他从未奢望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今日听到沐心暖如此一问，李浩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眼神微怔地看着沐心暖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是呀，自己身为长兄，为何从来未曾关心过自己亲妹妹的这些事呢？ 再仔细想想今日之事，莫不是与太子府有关？ 回到了沐府的沐心暖，才刚进府门，便看到了母亲正焦急地等在了那里。 “母亲，今日天冷，您怎么出来等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李氏脸色不太好，“阿暖，你快告诉我，婉月怎么样了？可有被人欺负了？” 沐心暖一怔，遂想到了先回府的沐心瑶，笑道，“怎么可能？大表姐好好儿的，只是被安国公府的下人给打了一记闷棍，如今已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就只是后颈上有些红肿，估计 歇几天，也就好了。” 李氏这才稍缓了缓，轻抚了抚胸口道，“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亲，走吧，女儿扶您回房。”沐心暖一边走，一边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她不会蠢到将自己是这幕后布局之人的事儿说出来。不过，对于沐心瑶的一些表现，还是都原原本本的说了。 李氏听得大怒，一拍桌子道，“这个逆女，简直就是混张！哪能如此地帮着外人，来害你表姐？” “母亲息怒，细想想，她这么做，倒也是无可厚非的，在她看来，自己在沐府中除了老夫人，已是再无倚仗，所以，巴不得想着在外面能找上几座靠山，这杨玉儿，可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她自然是想着巴结了。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事没成，她也没巴结上。不过，至少，她在众位小姐们眼前露了脸儿，也让她们都认识了她。” “哼！没想到禁足了这么久，又请了嬷嬷来教，可是仍然是没法儿教好她，也是我的过错！不该当初就应了老夫人，让宋氏来教导沐府的女儿。” 这一点，沐心暖倒是没法儿说什么。但凡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一出生后 ，自然是要由嫡母教导的，那些妾室通房，在自己的儿女面前，都是要以奴婢相称的。 这高门大院儿里头，除了一家之主和正经夫人外，便只有这些公子小姐们才算得上是主子，至于妾室？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说难听了，不过就是男人们的玩物罢了！ 当然，也有的妾室有些手段，能博得老爷宠爱的，比如说安国公府的那位二姨娘，也就是杨佑的生母。再比如前世的沐心瑶，最终不也是被那金辉给直接就扶正了？ 当年，若非是老夫人偏心于宋氏，这孩子，又怎么会轮到她一个妾室来抚养？ “母亲，别气了！事情过去了，也便过去了。只是以为，多少还是防着她些。特别是母亲这院子，以后，若是她来请安，也无需多留她，磕了头，便让她回去就是。” 李氏点点头，“好孩子！今日多亏有你了，不然的话，你大表姐还不知道要遭些什么罪呢？” “母亲哪里话，说起来，今日倒是真遇上了一位贵人！” 李氏一笑，“可是那位小公主？” “回母亲，正是！那位小公主倒真是活泼有趣，而且，为人说话爽直，不掩不藏，女儿瞧着，可是个可交的 好姑娘呢。” 李氏轻点她的额头，笑骂道，“傻丫头，你这都是些什么浑话？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是咱们能随意置喙的。” “是，母亲。女儿知道了。若是无事，女儿便先去祖母那儿请个安，再回去换了衣裳。” “嗯，去吧。” 还好，老夫人那儿知道轻重，那镇国将军府可不是他们沐府能开罪得起的，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表面上关心了几句，也便让她走了。 晚上，沐心暖一人在灯下看着医书，寻思着今日的这迷药的药效似乎是有些重了，不然的话，那两人应该是不需要木晴出手，就能清醒过来的。现在看来，还需要再改良一番。 另外，那瓶春药的药性，倒是还不错，至少，让那杨佑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这也就足够了。 正看的认真呢，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道笑声，沐心暖心中大惊，这手，不着痕迹地，便握住了那桌上的迷药瓶子。 “又是你？”沐心暖这一回没有四处寻找，她知道，自己就是找，也未必找得到，即便是找到了，他不愿意出来，自己也是没法子，是以，干脆就不找了。 “怎么？小丫头只是凭着一声 笑，便能得知是我？看来，我在小丫头的心目中，还是挺有分量的吗？怎么样？是不是几日不见，所以想我了？” 沐心暖所料不差，来人，正是那位银面少年。 沐心暖心中将他暗暗骂了几十遍，脸上却是始终浮着笑，“公子总是夜探我沐府后宅，不知到底意欲何为呢？” “沐府后宅？我以为你会说是小姐香闺呢？” 听着那银面少年，如此轻浮孟浪的话，沐心暖真是恨不能将他给揪下来，暴打一顿！ “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沐心暖的声音冷了几分，脸上虽然仍然是笑着，可是那眸底的深泉，却是寸寸成冰，让人不寒而栗！ “小丫头生气了？啧啧！这可不好。我今日来，可是讨债的。” 沐心暖有些懵，“讨债？什么债？我何时欠了你银钱了？” “哪个说是银钱上的债了？小丫头，今日我在安国公府帮了你，你不会这么快，就要不认帐了吧？” 沐心暖的心中一惊，安国公府？这人竟然是也去了安国公府？他去做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是想不通，那就索性不承认！反正现在也是没了人证物证，他又能将她如何？ 第六十七章 交换条件！ “看来小姑娘的记性果真是不怎么好呀！白天，若非是有我相助，你以为，你布的这个局会如此顺利？沐心暖，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安国公府的后院儿，这防备就真是那么松懈吧？” 银面少年自房梁上飘下，然后双目灼灼地盯着沐心暖，他倒是要看看，这一回，她会如何应对。 不想，沐心暖也只是微愣了一下后，便直接道，“你说是有你相助，有何证据？” “哟？怎么？这会儿，不说是不知道了？” 听着银面少年明明就是有着打趣的语气，沐心暖却是轻哼一声，别了头，“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就是，何必如此地拐弯儿抹角？难不成，你也跟那安国公府的人一样，不怀好意？” “丫头，我若是不怀好意，你现在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里吗？”银面少年轻笑几声，怎么听怎么就觉得有些阴险。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了安国公府？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别说只是为了好玩儿？” “好玩儿？”少年偏头想了想，“能让那个杨玉儿丢脸，倒是真让我的心情不错。” 沐心暖的心思一转，他果然也是冲着杨玉儿去的吗？那杨玉儿生的漂亮，又 出身高贵，不知是多少名门公子的心仪对象！可是为何这位小公子，竟然是提到了她，却是满口的不屑呢？ “你不喜欢杨玉儿？” 少年反问他，“我为何要喜欢？” 沐心暖声音一滞，眨眨眼，有些不可能思议地看着他，“杨玉儿人生得美貌，又是名门闺秀，你为何不喜欢？” “生得美貌，不过是皮相而已。名门闺秀，也只不过是表面上众人追捧而已。观其本质，却是相差甚远。依我看，不过就是一条美女蛇罢了！沐小姐不样以为吗？” 美女蛇？这个形容词倒真是…贴切！为了不让大表姐顺利地嫁进太子东宫，竟然是能使出这般的手段来，也是着实地让人厌恶了！幸好是自己发现了她的阴谋，否则，大表姐的名声就全毁了。不！毁的怕不仅仅是她的名声，还有整个儿镇国将军府的！ 若是果真一切都按照杨玉儿的算计成真了，那大表姐，也定然是再无活下去的可能了！唯有一死，方可保镇国将军府的名声，亦可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一个女子，若是失了名节，的确是还不如死了的好！否则，这世人的唾沫，也得将一个好好儿的人，给折磨得不成人形，凄惨而死了。 沐心暖想了想，的确，安国公府那样的名门显贵，怎么可能会没有暗卫之类的？如何会让自己这个小丫头，如此轻易地就得手了？ “多谢你了。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会帮我，不过，这一次，还是多谢你肯出手，至少，救了我大表姐一命。” 银面少年低笑两声，“这个态度还算是差不多！得了，你也不必太客气了。这样吧，我瞧着你弄的那个春药不错，至少这药效上还是十分让我满意的。不如，也给我两瓶儿可好？” 两瓶？他当这是盐巴，还是白面？这么容易就能得来吗？这可是自己精心研制出来的，外头都是买不到的，这可是独一份儿！他倒是想的挺好，竟然是还来两瓶？ 银面少年一看她有些发黑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不愿意了，下巴微抬，双臂环胸，“怎么？你大表姐的命，竟然是还不及这两瓶儿春药值钱？” 沐心暖立马就窘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你若是想用，为何不自己去外面的药铺里头去买？不是要什么样儿的都有吗？” 少年低低一笑，“外头买的，怎及你自己做的？小丫头，不如，咱们来打个商量？” “呃？”沐心暖一时有些发懵，他 想干什么？ “这样，我呢，手里头倒是有不少的珍稀药材，可惜呢，我对这些东西，是看见就烦，可是人生在世，偏又离不了这些东西。沐小姐可听说过安平堂？” 沐心暖点点头，“那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光在京城里头就有两家，听说在京外，还有不少的分号，自然是听说过的。” “那这样，这东西给你，你可以在安平堂里头随意地取你所用的药材，分文不取，这报酬嘛，就是你能常常给我几瓶我用得着的成药就是了。” 沐心暖这回是真的有些糊涂了，自己不过才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地有信心？这京城里头那么多的名医，他不去找，为何就偏偏找上了自己？他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银面少年也不急，手上拿着那面令牌就随意地把玩着。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和刚才的话，突然是吓到了她，许是有些唐突了。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小丫头，定然是会答应的，而且，她才十岁，便能制出如此有趣的药来，若是假以时日，好生教导，说不准，就会成为一代名医了！ 沐心暖仔细地想着自己如今的情况，越接触这些医书和药理的东西，她就越想 了解地更多！可是学医理之道，总不可能永远都只是对着书本来用？最起码，这制药总是离不了这些药材的！ 沐心暖想了想咬咬牙，“我能在你的这安平堂里头制药吗？” 这些日子，她每次接触过这些药材后，都要用药瓣沐浴，那衣裳立马就得换下洗了，然后还得再用了薰香仔细薰过，免得再被父亲和母亲察觉到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自己在这月轩里鼓捣什么，总是要担心会不会被人撞见，若是撞见了，自己要如何解释？毕竟这药的药性在这儿摆着呢，总不能骗人吧？ 银面少年唇角微微上弯，点点头，“自然可以！这样，回头我让人在那安平堂的后院儿单独为你弄间药房就是。这样，你以后就可以直接走那边儿，不必总是进出安平堂了。” 沐心暖一听，这样自是最好的，自己一个官家千金，总是出入药铺，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万一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怕是就得不偿失了。 “沐小姐，那说好了，我的两瓶春药，可以给我了吧？” 沐心暖的脸色一窘，再看了一眼那个牌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总得到安平堂试过之后，才能信你吧？” 第六十八章 如此细心？ 次日前晌，沐心暖从学堂里出来，便直接带上了木晴和木华二人，去了离沐府最近的那家安平堂了。 因为是第一次来，沐心暖特意穿了一件儿戴有帽子的大斗篷，虽然是没有戴面纱，但是那大.大的帽沿儿，将她的一张小脸儿几乎也是都给挡住了。 木晴拿了那面牌子，让那位掌柜的看了一眼后，掌柜的立马就迎了出来，“是沐小姐吧？” “正是，不知你家主子，可有交待了？” “回沐小姐，正是。请随小的来。” 沐心暖给木晴使了个眼色，木晴快速地护到了她的身前，笑意盈盈道，“有劳掌柜了，烦请前面带路。” 木晴紧跟着掌柜的，木华则是在沐心暖的身后跟着，眼睛还滳溜溜地直转，四处打量着。 几人穿过了后堂，又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再进了一道侧门后，便进入了一处小院儿。小院儿内五间正房，东西各有两处偏房，前头一座大.大的影壁，从远处能勉强看到，那影壁的前头是一处垂花门儿。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分了前后两院儿了。 沐心暖轻瞥了一眼后，心里却是惊起了不小的骇浪！ 不过是一家医馆 药铺的主人，竟然是如此有钱？ 且不说这院落的大小，单说这一路走来，回廊上的雕梁画栋，一看就非是出自常人之手！再看这所有的廊道下面，皆是种植了各类的植物，不远处的那株红梅，如今可是开得正艳了！ 这后院儿看着不大，却是处处干净整洁，一看便是有人仔细打理过的。再看那主屋的门窗雕刻，更是极见功底，这绝对不是出自普通匠人之手！ 沐心暖离那主屋越近，这心里头的疑惑就越大！ 这些门窗镂刻，比起自家的正院主屋里的来说，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该是何等的富贵人家？只是沐心暖没有想到的是，等她进了主屋之后，这眼前的一切就更为惊诧了！ 一进了这主屋，里头便满满的，一排一排的，全是药材！ 那掌柜的介绍道，“小老儿姓何，蒙主子不弃，唤小的一声何伯。沐小姐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小的的，直接拉这儿的绳子即可。” 沐心暖这才注意到了，这正屋的北墙上，还有一道门，这一前一后门口处各有一个以绳子编成的灯笼模样儿的东西，底下的穗子竟然是活的，伸手一拉看着一条细细的 绳索正尚着那墙角儿一直是布了过去，只是不知道，是通往何处的了？ “多谢何伯了。” 何伯笑着点点头，“小姐这边儿请。” 沐心暖有些诧异，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乾坤？ 沐心暖随着何伯穿过了后门，后头竟然是一片开阔的药田！这下子，不但是沐心暖有些惊了，就连跟着她的木晴和木华二人，也是受惊不小！ 这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寸土寸金，多少人想要在这儿买宅子置房产，可就是没有那些个银两！即便是有了银两，这京城地界儿的宅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盖的。 这安平堂，地处这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这比一般的地方比起来，就更为值钱了！可是没想到，他们的主子竟然是会允许他们在这儿开了一块儿药田？这简直等于是搭了一个大戏台子，只有一个人唱戏，糟蹋地界儿呀！ 沐心暖随着那何伯仔细地看了几块儿药田，都是些比较常见的，也是比较适合在京城种植的。 “你们主子，还真是奇怪，这样好的地方，竟然是用来开辟了药田，果然是与众不同！” 何伯笑道，“小姐说的是，我们主 子，性情的确是怪了些。主子在城外的别院里头，也是种植了大片的药田，不瞒您说，主子最多也就能认出个七八种的药材来，可是却偏爱种这些个。” “你们主子不懂医？”沐心暖有些奇怪。 “回小姐，我们主子不懂这个。不过，主子以前有一位师父，是精通此道的。只是现在他人不在京城。否则，定然是会被主子给招到这里来，好好儿地与您说说话的。” 沐心暖点点头，也不多言，又行了几步后，便又看见了一处小院落，看样子，那院子的主屋，也不过就是三四间大。 何伯指着那院子道，“那里是专门为小姐准备的小憩用的院子。小姐若是累了，可以在里头休息休息。小姐放心，里头的一应器具，尽是换的新的。” “有劳何伯了。” “不敢。这都是主子的吩咐。如此，那您先慢慢转转，那前头药房里的药都是些常用的。若是需要特殊的，或者是较为珍贵的药材，您只需要吩咐一声就是了。” “多谢。” “那药房的东次间儿便是药庐。您若是想要制药，不需出这个院子了。另外，按主子的吩咐，专门为您拨过 来了两个小药童，都是我们安平堂收养的，对于这药材，不能说是认了十成十，也是差不多了，可以帮着小姐减轻一些负担。” 沐心暖这会儿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位银面公子的想法也太周全了些吧？仅仅是为了自己所制的几瓶药？至于吗？ 沐心暖甩甩头，也不再多想，便再折步到了那药房里，然后便见有两名小药童，果然是候在了那里，身上系了白围裙，胳膊上也套了一对儿白色的套袖，见他二人恭敬地站了，一边儿的桌子上，已是备好了两套围裙和套袖。 “启禀小姐，原以为小姐是带了一名丫头过来，所以，便只是备了两套，回头，小的再让人送一套过来。” 沐心暖点点头，也不多说，直接就将自己的外袍除了，让木华拿了，然后依着他们的样子，也穿戴好了。 因为少一套，那一套，自然就是让木晴穿了，好帮着小姐抓药、跑腿儿。 沐心暖是真的爱上了这医药之理，更准备地说，她是更加地偏爱于这毒之一术！ 在这药房里头一待，便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直到木华提醒她该用午膳了，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第六十九章 过来 “小姐，这么晚了，怕是这会儿回府，也是来不及了。”木华有些担心道。 沐心暖想了想，“你去将何伯叫来。” “是，小姐。” 而沐府这边儿，的确是午膳都摆上桌了，也不见沐心暖回来，老夫人头一个儿，就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是还能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不成？竟然是连用膳都不回来，这还得了？” 老太爷捋捋胡子，虽然是也有些着急，不过，倒也不似老夫人那般地发作。 “儿媳妇呀，阿暖出门前是如何与你说的？” 李氏连忙低头回道，“回父亲，阿暖说是想出去转转，先前赵家的小公子留给了她几本儿医书，她说想去药铺里去看看，认认药材。也没说中午不回来。” 老夫人一听就恼了，“哼！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医术？别忘了她是什么身分？这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沐府没有规矩？” “好了！不就是出去了嘛，何至于如此？”老太爷有些不高兴了，这沐心暖一直以来都是他认为最为得意的孩子，为人聪明、懂事，最要紧的是，处处以长姐的姿态说话做事，护着弟弟，这就足 矣说明，她是个好孩子了！ “阿暖喜欢医术就让她去学就好了。你冲着儿媳妇撒什么火？再说了，小孩子喜欢，便由着她去就是了。我家阿暖如此聪慧可爱，就非得去跟其它的千金小姐一样，一同去学什么琴棋书画？” 老太爷的眸子一暗，语气稍缓，“再说了，阿暖对于琴棋书画上，不是也未曾落下？前些日子，我碰到了李家的长子李浩然，还听他提及了阿暖的棋艺极佳，竟然是与他不相上下！阿暖才十岁！那李浩然可是京中有名的文武双全的年轻公子，这棋艺，竟然是已能与他不相上下了，可见这丫头，可是着实用了功的。” 李氏心中感激公公肯为自己的阿暖说话，连忙笑得一片虔诚，“父亲太过奖了。不过，阿暖于棋道上，的确是比她的两个弟弟还要更佳。先前，儿媳也听相公说过，这沐家小一辈的这些孩子中，阿暖的棋力，是最好的。在这一门上，也是最有慧根的。” 老太爷咧嘴一笑，“不错！长安的棋力就是几个孩子中最好的，你们这一辈里头，无人能及他，就连皇上，有的时候，也是不找棋待诏手谈，反而是刻意 留下长安与他对弈呢！阿暖自小得他亲传，自然也不会差了。” 两人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沐心暖，老太太自然是不愿意了。 鼻子里，重重地挤出一个哼字，斜了斜眼儿道，“老太爷也说了，那孩子才十岁，谁知道以后会成什么样儿？女孩子家，就是在家多学学女红，习习规矩，便是最好的了！学什么棋呀医的，有何用处？将来若是为她找婆家，难不成，就说是我们家阿暖的医术好？棋力好？可是却对于女红一事，一窍不通？” 老太爷的神情一滞，颇为不悦，不待他发火，沐清远便急道，“祖母说的不对！长姐什么都好，什么都会！” 他这一说，老太爷倒是乐了，笑嘻嘻地问道，“哦？你且说说，你长姐都会什么呀？” 沐清远到底是年纪不，当真就扳着手指头细数了起来，“长姐现在会做药膳了。而且，这些日子，我和哥哥都吃过长姐亲自在一旁指点着膳房的嬷嬷做的。味道好极了，就连以前我和哥哥都不爱吃的罗卜什么的，味道也都突然好了许多。” 李氏的眼睛一亮，阿暖这些日子，的确是常常往膳房跑，有的时 候还弄得她自己一身的药味儿，先前还以为是她在瞎鼓捣些什么药材，担心会出了事，可现在听沐清远这样一说，心中大定。 老夫人听了，却是与李氏想的截然相反！ “你说什么？药膳？你都吃了些什么？啊？那药也是能随便吃的？简直就是胡闹！” 李氏的身子一僵，这老夫人就差是直接说沐心暖心怀歹意，想要谋害府中的庶弟了！ 老太爷原本是笑着的一张脸，在听到了老夫人这番话后，也是直接就一僵，颇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了她。 沐清轩也微微蹙了眉，“回祖母，不是药，是药膳。在开始做之前，都是问过了府中的府医的。而且做好之后，也都是长姐自己先尝过了的。不会有问题的。” 老夫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面色微微一窘，讪讪道，“祖母也是担心你们两个人的身子骨儿不是。你们是沐家的子孙，这一代，长房可是就只有你们两个男丁，祖母不是担心你们会出事么？” 说着，还不忘了削了李氏一眼！ 李氏心里头这个委屈呀，如今这老夫人是越发地厉害了，无论是什么事儿，她总是能有法子将这与沐家的子嗣扯 上关系。这是嫌她只生了一儿一女少？还是根本就是在暗示让她主动帮着沐长安纳妾？ 对于老夫人的心思，老太爷没那个闲情去理会，倒是对于沐清轩的话，让他多了几分满意。 问过府医，自己“尝过。这个丫头，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也是一个真正地对弟弟们好的长女，不错！ “我就说你们哥儿俩近日看着胖了不少，原来是有阿暖给你们偷偷吃了独食儿！哼，回头我得去问问阿暖，可有无我的？” 沐清远笑得咯咯响，“祖父，长姐说了，她现在年纪小，学的东西也太少，这会儿才只是学到了如何让我和哥哥长身体的一些法子。等我和哥哥都不再挑食，好好吃东西了，就要学习一些可延年益寿的方子，到时候，她就能自己做了，绝不假手他人。” 沐清远这话可真是说到了老太爷的心坎儿里去了！连连大笑，一旁的老夫人，也不由得微微动容，只是在琢磨着，那阿暖是不是也惦记着给她做一碗？ “回老太爷，老太太，安平堂的掌柜的，派了名小厮过来传话儿，同行的，还有跟着大小姐的一名护卫。” “快让他们过来吧。” 第七十章 又有动作 “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给夫人请安，给两位小公子请安。” “行了，你是安平堂的伙计？” “回老太爷，小的正是。府上的大小姐和我们掌柜的差小的来跑趟腿儿，说是大小姐原本是要回来的，可是正巧平安堂到了一些新的药材。这里头有几味药材是大小姐相中了的，说是贵府的库房里没有，用来熬汤最是补身，所以这会儿正在安平堂的后堂里头等着。说是等我们一收完了货，入好了库，便先买一些回来。” “药材？你说阿暖在你那儿等着买药材呢？”老太爷瞪大了眼睛问。 “回老太爷，正是。” 老夫人听了，眼神一闪，“我且问你，我家阿暖说的都是些什么药材？” “回老太太，有红参、牡丹花还有天仙子等几味药材。府上的大小姐说，这红参府上已是用完了，一直没买，赶巧了，今日小店到的都是些上等的药材，这红参，比一般店家的也都更好一些。大小姐看了欢喜，说是正好可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补身用。” 李氏想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我问你，那我女儿一直等在那里，也不是办法呀。总要回来用膳。” 老夫人眼睛一眯，“不错，既然是些药材，着人回头送些过来，不就是了？何苦还要亲自等在那里？” “回老夫人的话，小店的掌柜的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大小姐说了，所有的这些药材，都是要入膳，或者是入茶的。她不放心，要亲自挑选。正好也是无事，便让小的，和府上的一名随从一道回来先通禀一声。” 老太爷这才看向了自家府里的护卫，那护卫的说辞，与那小伙计是一般无二。老太爷和李氏，均放下心来。 别的他们可能不太懂，可是那红参，的确是以前府上常用的。无论是炖汤，还是冲泡成参茶，都是一直有在用，的确是老人补身用的好东西。 “几位主子放心，掌柜的看府上的大小姐一片孝心，便特意为大小姐也备了午膳，六菜一汤，虽不及府上的美味，可也是在我们平安堂对门儿的酒楼订的。断不会是坑害了大小姐。”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的脸红了红。老太爷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笑道，“你们安平堂的口碑，老夫也是知道的。行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敢，不敢，能为府上效劳，是小的的荣幸。” 李氏早明白过来了 ，连忙一使眼色，一旁的嬷嬷就递了些碎银子过去，“辛苦你了。这是主子们赏的。” 沐心暖一直是又过了一个时辰，才从安平堂里回来了。因为沐府上下都知道她是去了药铺，便也没有刻意地遮掩自己身上的药材味儿。 进了府，吩咐人将那些药材送了一大部分去库房入帐，还有一小部分，直接就让木晴拿到了月轩。然后再吩咐了木华几句，就见她避过了府里的下人，去了梅院了。 “小姐，这些跟红薯一样的东西叫什么？竟然也是药材么？”木晴有些好奇道。 “这叫万根苕，可以直接去皮食用，可也以入药或者是及膳，可都是好东西呢。” 沐心暖笑着说完了，身上的斗篷也都解下来了，于嬷嬷早已是递过来了一杯热茶，让她暖手。 “小姐可是去给夫人和老夫人都请过安了？” 沐心暖点点头，“这不是，才回来呢。又被母亲念叨了一通呢。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 荣月听了撇撇嘴，“小姐不知道，午膳时您没回来，老夫人可是没少说您的好话呢！” 听到荣月刻意加重了那个好字的语气，再看她有些恨恨的表情，自然是知道她为何这般了，笑笑不语，一口气儿将杯中的热茶喝光了之后，才吩咐道，“去膳房要一只剥好的母鸡过来，然后洗净了，斩成大块，放入沸水中焯一下，捞起沥干水。万根苕去皮切成滚刀块，姜切片。瓦煲内注入适量清水，放入鸡块、姜片大火煮沸，改小火煲上一个时辰。加入这万根苕，再大火煮沸，小火煲上一刻钟左右，加盐调味即可。”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特意给祖父和父亲褒的汤。这万根苕具有清肝解毒，降火降血压的功效，能显著促进肠胃蠕动，润肠通便，不仅能消除便秘，还可防治下痢，是肠胃道疾病的克星。这些日子，祖父的气色不佳，早就有这大便不畅的毛病，而父亲则是最近因为朝务繁忙，也是有些上火的征兆，给他们二人用一些，自然是有好处的。” 于嬷嬷听了一笑，“大小姐果然是顶顶孝顺的，难怪老太爷总是对您赞不绝口。” 沐心暖吩咐了一通后，自己也沐浴更衣后，去了自己院子里的西偏房，荣月和于嬷嬷二人，正守在了那里，褒着汤呢。 “真是香呢，于嬷嬷的手艺 ，果真是最好的。” 沐心暖的一句话，便使得于嬷嬷高兴不已，“小姐午膳可用好了？奴婢刚刚煮好了粟子粥，小姐要不要来一碗？” “粟子粥？”沐心暖的眼前一亮，“好呀，好呀。嬷嬷一说，我倒是真的有些馋了呢。” 不多时，沐清轩和沐清远两兄弟便出现在了月轩，于嬷嬷笑道，“早料到了两位公子定然也会来，奴婢特意多煮了些呢。” 沐心暖用了一碗，沐清轩和沐清远两兄弟竟然是一人用了两碗，这让沐心暖可是有些奇怪，“可是午膳时又挑食了，所以用的不多？” 两人摇摇头，沐清远得意道，“长姐还不知道呢，来这儿前，我跟哥哥学了一套拳法呢！” 沐心暖微微一愣，阿轩竟然是主动教他拳法了？ 沐清轩，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小声道，“不过是几招而已，哪里就是一套了？” 三人有说有笑，气氛倒是温馨和谐，不多时，木华便过来了。 沐心暖一看她过来，便知道定然是宋氏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了。随意地找了个理由将他们兄弟二人打发走了，才问道，“何事？” “回小姐，宋氏又有动作了。” 沐心暖冷笑，“这个宋氏还真是贼心不死。怎么着？还想着如何？” “听说她拿了两支上等的金簪，买通了看守她的婆子，给娘家送了封信出去。”木华小声道。 “何时的事？” “回小姐，具体的时辰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就是昨天送出去的。” 沐心暖点点头，“也好，她若是一直不出手，我若是想要为难他们宋家，不也是找不到借口？” 木华听了一惊，小姐要为难宋家？小姐是什么人？不过才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为难？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的这位小主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这为人处事，却是处处周全，这在安国公府的事，不就是如此？ “那不知小姐可有何打算？” 沐心暖想了想，唇角含笑，走到了一盆茶梅的跟前，看着上头已经长出了几个花苞，想来用不了几日，便可开花了。 “听闻那位宋昭训，素来喜欢茶梅？” “据奴婢打听得来的消息，的确如此。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向太子进献了几珠上等的茶梅，其中有两株，都赏给了那位昭训，虽说是太子去她那儿少了些，可是这一应的用度，却是只增不减，远远地超过了一位昭训 应有的份例的。” 沐心暖浅笑，“茶梅的形态优美、花叶茂盛，可于庭院和草坪中孤植或对植；较低矮的茶梅可与其它花灌木配置花坛、花境，茶梅姿态丰盈，花朵瑰丽，着花量多，适宜修剪，亦可作常绿篱垣材料，开花时可为花篱，落花后又可为绿篱；还可摆放于书房、厅堂、门边、等处，倍添雅趣和异彩。真真是好东西呢。” 木华不解，大小姐说了这一大堆的有关茶梅的话，也不知是何用意。 “你去，将这两珠茶梅，打发人搬出去，记得要在晚上以后再行事，小心着些。”沐心暖然后再低语了几句，那木华听了，简直就是瞠目结舌了！ 看了一眼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怎么？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木华连忙摆摆手，“只是，小姐，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放心！不会。我不像是那位宋氏那般的心狠，谋害子嗣，可是有损阴德的。我才十岁，如何会做如此恶毒之事？” 木华看小姐的眼神清清淡淡，神色淡定无波，想到大小姐素来心善，便是在安国公府出手，也不过是为了护着自家表姐而已，如此想来，大小姐当是不会真的对那位宋昭训做些什么的。 沐心暖再次伸手轻轻地抚弄了几下那几个茶梅的花苞，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长孙殿下，也是喜欢茶梅的吧？ 果然，次日，沐心暖没有出门，早早地从学堂里回来，便去李氏那儿请了安，然后陪着她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刚在荣院坐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下人禀报，说是宋家的老爷来了。 沐心暖的神色不动，低眉垂眸，看似再为乖巧不过。而李氏则是微微蹙眉，显然对于这位宋家的老爷，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老夫人听说，连忙就让人去请了进来。这宋家老爷，自然就是指的宋涛了，如今，他和许慧兰的亲事只是订了，尚未操办，怎么也得过上一两个月，才能成婚。如今，许慧兰的娘家知道这是沐家的老夫人做的主，也不敢说什么，只不过是在这置办嫁妆上，不怎么上心就是了。 “给姑母请安，给表嫂请安。” 李氏的身子略偏了偏，“表弟有礼了。” 老夫人看宋涛的神色有些急切，还以为是关于婚事上的事儿，正想着打发了李氏回去，就见宋涛一个劲儿地冲着自己使眼色，难不成，竟是还有别的事儿 ？ “你如此匆忙地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回姑母，正是。说起来，也是妹妹的事儿。您也知道，佩慈如今也是太子府上的昭训了，品级虽然是不高，可好歹也是个正七品，也算是在东宫里头熬出些名分来了。如今，这身子又是？” 宋涛说着，还刻意瞄了李氏一眼。 老夫人会意，笑道，“无妨，都是自家人，不必忌讳。我也听说了，那宋昭训如今已是怀有身孕，差不多也是三个月了吧？” “回姑母，正是呢。这几日，她是食不下咽，也不知怎了，竟然是连睡都是睡不安寝。这不是，前儿遣人给侄儿送了信儿，说是想念娘家人了，已经是得了太子和太子妃娘娘的允准，让咱们过去人探望探望她，指不定，这症状就轻一些了。” 李氏听到这儿，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白活了这些年了！ “说的也是，这女子怀孕，最是辛苦，你们这些个男子，又如何能懂？这佩慈如今身子重，若是吃不好，再睡不安稳，万一再伤及了皇嗣？”老夫人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儿了！ 宋涛听着赶忙点头道，“可不是嘛！原本，侄儿也知道，这妹妹在府上做了些个出格的事儿。可是如今这太子东宫有令，侄儿也不敢忤逆呀。这才前思后想了一日，斗着胆子过来了。” 沐心暖听了，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冷笑连连！好一个不敢忤逆？好一个太子东宫的令？说白了，还不就是想着要让母亲点头，将宋氏放出来？ 沐心暖偏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她的神色已是略有不悦，不过，嘴角上还是勉强挂着一丝笑。 “祖母，宋大人的意思，是要请您去一趟太子东宫吗？”沐心暖状似天真地问道。 几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而老夫人则是有些讪笑道，“阿暖何以如此发问？” 沐心暖听了，头略歪了歪，一看便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儿！ “难道不是吗？如今这宋氏正被禁了足，而且已经是被父亲贬为了贱妾，难不成，要让她去太子东宫？她若是真去了，以什么身分去？难道，就不怕冲撞了那位宋昭训吗？” 看似天真无邪的话，却是让几人听了，皆为一震！ 宋涛的神色有些难看，“这便是阿暖吧？几年不见，竟是长的这样高了？以往我来府上拜望姑母的时候，也未曾是撞见过你。想不到，这亲戚之间，竟是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