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星露谷，但是哥谭》 1、斯莫维尔 1. 阿瑞娅是一位农场主。 虽然驾驶执照上写着她开新档起的新名字：aaa农副产品经销商，但她发现，npc似乎会对这个名字产生误解，认为她在开玩笑。 这种误解在邻居那尤为明显，玛莎是位一心好感都没有就对她十分友善的女士，在她进行拜访任务自我介绍是约翰的孙女时，哪怕以为她在讲笑话，玛莎也夸奖了这种冷幽默。 “听上去是个十分具备农业知识的名字。”玛莎眨眨眼，“不过有点长，你更喜欢怎么称呼？” 好吧，哪怕是在游戏里，她也对这种女士毫无抵抗力，为了不让玛莎觉得自己还在戏弄她，aaa农副产品经销商选择现编一个名字。 “阿瑞娅，叫我阿瑞娅就好，夫人。” 虽然阿瑞娅这个名字听起来和农夫这个职业一点都不沾边，但奇怪程度果然还是大大降低了，至少玛莎露出微笑点头道：“昨天我看搬家车来的时候就知道斯莫维尔要有新人了。” “老约翰的那片农场荒废了很久，我很高兴能见到他的孙女。”玛莎侧身示意她进屋坐着聊，“你从哪来的孩子？搬家应该应该累了吧，喝点茶还是咖啡？” 这mod剧情真细节啊，阿瑞娅在移动速度加一和加零点五之间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从祖祖城来的，夫人，要咖啡就行。” 前期没有咖啡机或者小桶，目前还没找到卖咖啡的地方，她打算把这杯咖啡带回去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叫我玛莎就好，你爷爷和乔纳森聊得来，我们关系还算不错。”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送到阿瑞娅面前，她捧着它一口也没有喝，两眼闪出诡异的光。 玛莎对咖啡豆的品质还没那么自信，见她这样有些担心起来：“是太烫了还是太苦了？需要我再给你加点糖吗？” 当然都不是！阿瑞娅抬起头，对玛莎用上了此生最真诚的表情：“我可以带回家喝吗？” 2. 有开局就送的冰箱，放杯咖啡不在话下。最让阿瑞娅惊喜的是，玛莎还向她发出了长期的咖啡邀请——这对前期开荒来说可是意外之喜！ 虽然玛莎听了那话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有咖啡喝就是好事。有了好开头，阿瑞娅砍树和除杂草都干得更起劲了，逃离996，拥抱627，基本上每个晚上她都在一点五十前匆匆蹦到床上陷入昏睡。 经过几天努力开垦出一大片田地后，阿瑞娅有了买种子的想法——系统送的那些种子根本不够，她还是得去杂货铺一趟。 地图扩大的坏处就在这儿了，虽然有了更多可操作的空间，但跑图所要的时间也变得更久，养匹马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阿瑞娅前期可没那么多资金去修建马棚。 灌下一杯咖啡后，她决定在一个不用浇水的雨天去买种子。 雨天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人物移速不会因为雨天降低，还可以省去浇水的时间。但玛莎显然不这么认为，她从窗户那看到了没打伞就在雨中奔跑的阿瑞娅，带着一把伞就冲了出来。 伞为两人隔绝了大雨，伞下是玛莎担忧的神情： “亲爱的，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发生了什么需要这么匆忙？”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女孩身上没有一处淋湿，就连头发也清爽得诡异——这显然超乎了常理，难怪女孩不需要打伞。 阿瑞娅对玛莎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当是邻居间的晨间问好：“早上好！玛莎，我打算去镇上买点种子，遇见你真巧！” 玛莎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走着去？” 女孩点点头，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是的，因为我还没有一匹自己的马……”目前只能走着去了，不过她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斯莫维尔的人们已经淡忘了克拉克童年的离奇经历，但玛莎不会忘记她的孩子曾经受到的非议。如有可能，她不愿意眼前看起来刚成年的女孩再经历一次。 不过是教一个孩子隐藏自己的特别，她已经做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要紧。 玛莎隐去忧色，立刻做了决定：“我开车载你一程吧。” “这里离镇上还有不少距离，走着去很花时间的。” “好耶！”阿瑞娅欢呼。“谢谢你！” 虽然自己防水，这种来自邻居的关心也让人心里暖暖的，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省去不少时间。 玛莎真是个好人，她更喜欢玛莎了。 阿瑞娅决定送给玛莎一些礼物。 在摘下七个金星防风草后，阿瑞娅把它们装在篮子里，送给了这个善良的邻居。 2、斯莫维尔 3. 防风草可以做农夫午餐或者防风草汤，但阿瑞娅相信玛莎能用这种食材做出更多美食来——问就是上次去种子店后玛莎给她做苹果派带来的自信！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新食谱，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材料。 苹果需要温室，温室需要社区献祭，而献祭内容……好像发生了改变，和之前的条件不太一样了。 阿瑞娅调出面板，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原本该是作物收集的任务都变成了？？？，怪不得有玩家觉得难，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就是很难猜嘛。 不过好在阿瑞娅不是什么速通玩家，她一向以体验游戏为主。在纠结半分钟后她决定先把任务什么的抛在脑后，先起床把今天的活干了再说！ 打开电视看了看今天的运势，阿瑞娅带着斧头和镐子出门，决定先去玛莎家看看。 虽然没明说，但阿瑞娅隐隐察觉这个家的男主人也许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玛莎一个人守着这片土地。玛莎有些上了年纪，之前阿瑞娅把种子装上皮卡时就感觉玛莎力不从心——她因此当场将一大袋种子单肩扛起来，向玛莎展示了身为农场主的力气，并且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减轻玛莎的负担。 六点三十，玛莎家的灯还没有亮起。阿瑞娅提着斧头绕着她家转了一圈，成功发现了一大摞堆在墙角的木头。 从玩家角度看屋里的壁炉不过是一个装饰，对于小镇居民们来说可是冬天取暖的实用家具。这堆圆木不是名贵木材又堆在屋外，肯定是准备农闲时劈成一条条柴火，夏天时晒干，冬天作壁炉燃料用的。 想到玛莎要劈这么多柴，阿瑞娅心中就涌上一股豪情：玛莎那么温柔，既然现在她来了，怎么能把这种累活给她！ 就让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来背负！以后的柴火都由她承包了！ …… 玛莎一夜无梦，醒来时就听见院子里铛铛铛的声响。 金属和木头相接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挥动的人感觉不到累，永远不知停歇似的。玛莎心里涌上些许欢喜，虽然放手让克拉克去外面闯荡，让他去往更辽阔的天空，但母亲总盼着多见孩子几眼。 克拉克·肯特走时让她把粗重活计都留着他回来做。每个农忙时节克拉克都尽量不缺席，翻新筒仓、修缮围栏，玛莎知道她的孩子在外有更伟大的事业，关于那些救死扶伤和针砭时事，但他做起农活来从来不含糊。 她推开门：“克……”声音戛然而止，玛莎也庆幸自己戛然而止。 因为阿瑞娅正穿着一身农场装扮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她扬起斧头时短袖下的肌肉忠实发挥应有作用，对每块圆木进行堪比工厂机器精准度的切割。柴火在她身后堆积成小山，很难想象这是她一个人、半个早晨能完成的工作量。玛莎明白她想表达感谢——从繁华城市里来，阿瑞娅仍保留着不为俗世沙砾磨损的赤忱，这或许也是她无法在那儿长久呆下去的原因——因为哪怕只接触几天，玛莎也开始觉得这个孩子像鹰一样，应当过上自由而无拘束的生活了。 见到她出来，阿瑞娅笑得眯起眼睛：“早上好，玛莎！”她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吗？”太细节了，居然还有声音范围判定？ 玛莎没说话，从屋里找了块热毛巾递给她。 阿瑞娅放下斧子接过，在玛莎眼中少女有些惴惴不安：“……我是做错什么了吗？”老天奶，她不会劈错了吧！如果劈错了她马上给玛莎重新砍点树赔罪，只希望玛莎不要扣她的好感度。 玛莎按下心中涌起的暖意，看她把额头汗水擦干，唇角弯起弧度。“不，完全没有。” 一颗心从玛莎头上冒出，好感度居然增加了吗？ “谢谢你帮忙，亲爱的。” 风吹起门框上的风铃，叮叮当当一阵，玛莎指了指屋内，眨了眨眼，看上去心情很好：“还没吃早饭吧，要不顺便一起吃？” 就知道玛莎最好了！ 4. 在餐桌上，玛莎和她分享了些趣事。杂货店的老乔卖的东西还算过得去，但听说市里有个什么恩的集团要发展仓储式超市，老乔担心对方过于低廉的价格会波及自己的小铺子，毕竟现在很多年轻人周末更喜欢到市里去玩乐两天。 阿瑞娅乖巧点头，：“我懂，joja嘛。” joja？那可能是她记错了，上了年纪，她的记性比不得年轻人。锅里渐渐飘来熟肉香气，玛莎架走锅，给年轻人多加两片培根：“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多吃一点。” 其实阿瑞娅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游戏没有让她设置，那驾照上的出生年月也就当不了真。所以当玛莎将她看作小孩子时，她立刻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玛莎真好！”她真心实意感叹。“而且培根还做的那么好吃！和玛莎做邻居好幸福。” “别打趣我了，”玛莎大笑起来。“我不过是斯莫维尔的一个乡下老太太，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过等克拉克回来，可以让他领你到小镇转转。”玛莎递给她餐纸，眼睛却望向窗外尚未播种的广袤土地：“等玉米播种时他就回来，克拉克从小在这个镇子乱窜，有些犄角旮旯比我还熟悉些。” “你不是问我哪里能钓鱼吗？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阿瑞娅的关注点却没在玛莎的儿子身上，她撑着头，好像也跟着在思考：“现在有播种机真好啊。”她还得一个一个种下去，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包含快速播种mod没有。 “是啊，不过浇水还是有些麻烦的。”三四天就要浇一次，虽然也有浇水车，但浇完总要花上大半天时间。 阿瑞娅的眼睛亮起，她站起来，拍着胸脯就保证道：“这个我有办法！” 她今天就下矿整它二三十个铁质自动洒水器！ 3、斯莫维尔 5. 如果要阿瑞娅给mod打分，四分评分里起码三分是给矿洞的。 虽然现在这个矿洞的样子长得有点怪，但该mod直接修复了矿场过于远的bug，将矿区进入点设置在了院子的树林里。不用修复矿车，不用慌慌忙忙赶点回家，早上醒来跑到树林，对着长着尖牙的矿洞就是那么一跳，哎，幸福快乐的挖矿生活那不就来了嘛！ 不过在玛莎家磨蹭半天，阿瑞娅站在矿井前就已经是中午。照计划她必须要非常努力挖矿，才能搞到足够的洒水器材料。 不过她是谁？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星露谷唯一指定矿工，这个游戏里就没有她挖不穿的矿洞。如果用稿子挨着敲太费力，她后期还可以现场合成炸弹炸掉那些石头和矿。 阿瑞娅自信满满，直接一个助跑对着矿洞就跳了下去。 今天精灵们非常开心，意味着她发现矿物和找到下一层楼梯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虽然手上只有一把破剑，但阿瑞娅对自己长期锻炼出的走位非常有自信：躲闪、加速、跳跃。人生，易如反掌！ 由于今日目标是找到更多的矿，阿瑞娅对矿井里那些蠕动的史莱姆没有赶尽杀绝，只有它们挡住阿瑞娅前进路途时，她才将工具从稿子换成了破剑，略微倾斜角度，朝一人高的史莱姆身上轻轻一划—— 绿色生物就会像果冻一般抖动起来，自中间被外力强行裂分，整齐破碎成两半。 史莱姆在地上消散，她得到了史莱姆泥*1，树液*1。 出现了，所有人都不喜欢的礼物！ 阿瑞娅把战利品和之前挖到的煤炭一起捡起来，由于现在背包只有十二格，如果后面掉落物超出这个数量，她得在那些战利品中选更重要的装才行。 植物纤维留着有大用，煤炭、铜矿石、硬木肯定也要留着，虫肉用于钓鱼，史莱姆捏起来像软软的很解压，挑来挑去，似乎只有树液目前没有什么大用——食之掉能量，弃之可惜。但哪怕用处小，她也不喜欢将这些收集物直接丢进垃圾桶。 轻轻叹口气，阿瑞娅觉得还是钱的问题。 ……不过等她明天收获新一批防风草就有钱升级背包了。 美滋滋这么想着，她停在二十层整合了掉落物，顺便借着这里的湖水稍微洗了下手——杀掉虫子时它的血溅到她身上了，衣服上还好，手上血凝固后总感觉黏糊糊的影响杀怪手感，看来有时太仿真了也不好。 阿瑞娅一面思考一面进行洗手七步法时当然注意到了池塘里冒起的泡泡，但她看起来并不高兴。 好消息，有泡泡说明有很多鱼。坏消息，没带鱼竿。 看来今天注定要和小鱼说再见了，她洗着手，悲伤地凝视那团泡泡，看着它冒得越来越激烈—— 一个绿色的东西从水里浮了出来。 ？？？ 6. 硬质而凸起的墨绿鳞片密密麻麻覆盖着这个东西的全身，伴随呼吸轻微张合，眼睛是有别于人类的黄，三层眼睑中最里的那层以极快速度闭合又睁开——这是什么品种的鱼？作为曾经的鱼类全图鉴拥有者，阿瑞娅可不记得自己还钓上来过这样的东西。 所以是新出的矿井鱼王？ 仿佛为了回答她的疑问，那东西终于动了。它开口，声音却像由腹腔共鸣发出：“……你是谁？” 下水道是他的王国。 杀手鳄如往常般巡视他的领土，预备撕咬任何胆敢冒犯的敌人，不料却误入一片新水域。清凉水流和下水道浑臭脏水的区别他分得很清，所以这里极有可能是一处之前从未被发现的地下空间。 可疑的还是眼前这个女人，蹲在水边，旁边插着一柄破剑——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这种冷兵器。浑身沾着血，他甚至闻到了那种血味——不是她的，也不是别人的，是让野兽都大倒胃口的味道。 但最可疑的还是她的态度：面对臭名昭著的杀手鳄，这个人类一点该表现出的恐惧都没拿出来，她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动物。 就在杀手鳄打算完全浮出水面，给这个该死的人类一点带血的教训，好让她知道应当学会敬畏的时候。他听见她轻轻嘟囔了一声：“……原来是npc啊。” 然后毫不设防地伸出手，递给他一颗黄色水滴。 “给你，送你的礼物。” 4、斯莫维尔 7. 粗重鼻息自杀手鳄呼吸孔喷出，他没有动，话里话外透着不信任：“这是什么？” 陌生地点，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如果他如此缺乏戒心接受这份礼物，哥谭就不会有杀手鳄的名号。 阿瑞娅觉得手举得有点酸，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对方不收礼物的情况。刚开始玩这个游戏时她送npc活鱼，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但他们还是收下了，只是吐槽了下鱼类的黏糊糊。 ……现在游戏难度果然提高了，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了嘛。 “是树液。”站在岸边的女人维持着伸手姿势，水面在洞穴火把作用下影影绰绰倒映出她的影子，看上去非常笃定他会收下：“就是砍倒树木后从上头流下来的东西。” 杀手鳄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兽类的谨慎让他保持警惕，知道是什么后，实用主义让他不愿领受。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他仍待在水里，瓮声瓮气道：“我用不上这个。” 看来人际交往还增加了对抗环节？阿瑞娅决定对对方过一个说服。 “好吧，”黑眼睛微微垂下，阿瑞娅看起来有点失落：“我只是觉得它的颜色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或许你会喜欢它。” 黄色液滴状的树液和杀手鳄透着几丝神经质的兽类眼睛的确有几分相像，但就连阿卡姆疯人院的那些疯子也不会将鳄鱼的眼睛同漂亮这个词连系到一起。 只是一个疯女人而已，杀手鳄有点烦了，他不想再呆在这里，原本清凉的湖水也让他难受起来。想掉头就走，话语却比思考先行一步，带上了讽刺，以及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愤怒：“你觉得这是一种美？” 正常人类才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们不会有尖牙和遍布全身的可怖鳞片，不会被被排挤、游离社会之外，走在街上也从不会受到异样眼神的注视。人群有人群的好处——人类总是喜欢排除异己，伤害和他们不一样的那些人，呆在群体里大部分时候意味着安全。 可惜杀手鳄哪类也不是，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鳄鱼。他被命运抛弃在暧昧的分界线上，注定一生都将忍受非议。 “嗯……”她好像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好朋友，叫科罗布斯，不过你肯定不认识它，”阿瑞娅微皱起眉头，有些苦恼该怎么介绍它：“它长得有点像个黑色冬根——虽然我更喜欢叫它‘我的小黑甘草糖’。” “它喜欢潮湿的环境，会被太阳晒伤，如果被其它人类看见的话，他们会吓一跳，毕竟它确实有那么点‘特别’。” “但是它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说到科罗布斯的时候，阿瑞娅就连声音也温和下来，像她之前在湖边洗手时荡起的波纹，轻轻推开，蔓延到很远。“我想，真正关心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长什么样子的——这就是我想说的。” “好啦，”她将剑收进背包把树液暂时拿在手上，准备下一层楼梯，继续一个合格矿工该干的事：“实在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下次如果再碰到的话，我会试试送你别的礼物的。” 树液啊树液，想不到你打了mod后也还是推销不出去。简直是收集品里面的奇耻大辱…… “等等……” 韦伦·琼斯从水中站起，他朝她伸出手，覆满鳞片的利爪递向人类，比起表示友好更像是来索命。在指缝中，那个奇怪女人的影子被火把拉得有些长。 他看起来十分疲惫，有点认命的意味在里头。 “……给我吧。” 计划通！ 也许是阿瑞娅的礼物起了作用，他的态度比一开始好很多。在知道这里是“阿瑞娅的矿井”后，杀手鳄主动划清地盘：“我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他留下这句话，就和刚才出现一般沉进水面，伴着一串泡泡消失在远处。 阿瑞娅倒是不担心有人会顺着这个通道到她的矿井里来，一方面npc没有这个权限，另一方面来说，就算真有人进来了，恐怕也难以打败那么多将近一人高的史莱姆、臭虫、蝙蝠和幽灵。 在游戏里可不会有比各种矿井更危险的地方了。 8. 解决掉树液库存问题，阿瑞娅打开宝箱拿取了自己的钢剑奖励，哼着小曲一路往下。 不得不说，哪种武器都比破剑要好用些，她用手上那柄缺了口的生锈破剑打怪都怕怪物得破伤风。不过，如果让阿瑞娅在所有武器里评选出她的最爱，她一定会用最深情的眼神望向银河剑。 银河剑一出，谁与争锋。试问哪个农场主没有过这么一把爱剑呢？这可是用珍贵的五彩碎片在沙漠换取的神器！想当初阿瑞娅不知道五彩碎片的用处，挖出第一块就捐给了博物馆……虽然得到博物馆的感谢是很好，但心疼指数是她半夜醒了都要坐起来骂上几句的程度啊。 也不知道新档什么时候才能挖到五彩碎片，换银河剑的地方又被mod调配到那里去了。她听玛莎说，斯莫维尔可没有沙漠…… 将最后一块翡翠捡起来，阿瑞娅看了看已然不早的时间，决定回家睡觉。她预备将铜铁矿和煤炭都留着，放铸造炉里炼成金属锭好做洒水器，那些挖矿得到的泪晶、海蓝宝和翡翠则各留一份，其余统统卖掉——她要用这些钱在明天升级背包，顺便让木匠建一个马厩。这样她就有交通工具了！ 明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可能来不及给玛莎送礼物。阿瑞娅想了想，决定试试增加的邮箱功能。她站在家门口的邮箱前，用信封装了那几个宝石，顺便写了一张小便签放在里头。 确认无误后，阿瑞娅将信投入信箱，赶在两点前飞扑到了自己的单人床上。 今天也是农场主愉快的一天呢！ 5、斯莫维尔 9. 玛莎觉得有必要和阿瑞娅强调一些常识性问题：比如说不要把贵重东西到处送人，就算有什么能力可以从地上“捡”宝石也不行。少女并不了解这堆漂亮石头可以换取财富，也能招致觊觎，只是觉得东西好就塞给她了，偏偏是这样的态度，让玛莎有些为难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不过阿瑞娅今天好像很忙，她有将近一天没看到农场主露面，倒是镇上的木匠开着货车鸣着喇叭过来了。 “嘿！玛莎！”木匠摇下车窗，老远就能听见她的大嗓门：“能给我点水吗？我的壶都快见底了，这个春天可真热啊！” 玛莎走出来接过她的壶灌上水，邻里之间互相帮忙是斯莫维尔心照不宣的传统：“你今天怎么走的这条道？” 木匠乐呵呵关掉电台，颇为神秘地摇下后车窗，一个脑袋跟着探了出来：“嗨！玛莎，好久没见！家里有东西需要修的吗？我刚好雇了苏珊，她能顺便帮帮忙！” 苏珊眉毛一挑，晃着水壶表示不满：“女孩儿，这种忙可不用收钱。”她和玛莎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 阿瑞娅端正坐了回去，满怀期待开口：“那马厩的钱是不是能再便宜些？”她还没有试过在游戏里和npc砍价呢。 然而面对少女殷切期望，苏珊十分铁石心肠：“一码归一码，我收多少钱就干多少活，你也不想最后马厩质量不好吧？” 这倒也是，阿瑞娅成功被她的逻辑说服，趴在车窗可怜兮兮地和玛莎挥手：“玛莎，我今天有点忙。等马厩建好之后再来找你玩吧。” 兴许看到玛莎眼中的疑惑，苏珊大嗓门解释了下：“我也是这么多年才接到这一单。连天天在酒吧看赌马的老杰瑞都不养马了，她倒是想弄一只。” “也不知道城里什么时候又时兴养马了。” 玛莎不明白这股风潮，她只是对阿瑞娅的安全以及经济状况有点担心：“你会骑马吗？打算去哪儿买一匹呢？”斯莫维尔这样的地方买一匹马也不便宜，如果阿瑞娅像随意给出宝石那样想买一匹赛马，玛莎真的有些担心她会破产。 这个问题苏珊没想过，她扭头，显然酒吧的赛马节目也没少旁听：“差点忘记问你，这马是养来干农活的还是拿来骑的。”不同体型的马所需要的马厩规格不一样，得问清楚才好。 热血马适合速度竞赛，温血马性格稳定的同时兼具一定运动能力，挽马力气大干活强体型也远超其它品种，她也有些好奇阿瑞娅会选哪一种。 被两位疑惑的npc同时注视，阿瑞娅感觉到了一点汗流浃背：“会骑是会骑，至于马的品种嘛……”她怎么会知道！难道不是建成马厩当天马就会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不过虽然品种什么的完全随机，但阿瑞娅已经决定好马的名字了！随机出母马就叫栗宝，如果是公马的话—— 就叫它mojodojocasahorse吧！ 10. 收割一批防风草，种下一批新种子，阿瑞娅开始想念即将到来的复活节。虽然玛莎说找彩蛋是给小孩子玩的，但作为玩家怎么能不参与一年一度的找蛋！ 今年变化这么大，找彩蛋比赛肯定也不能靠背图了事。阿瑞娅提前三天就开始在矿井训练自己：要做敏锐的鹰、矫健的兔、狡诈的狐。期间死去怪物掉落的战利品都堆成了小山，战斗等级连升两级，阿瑞娅狞笑着站在熔炉前把金属锭都做成了洒水器。 备战三天，势必拿下第一年找蛋王的称号！ …… 大都会，星球日报。 克拉克佝偻着背勉强从电梯里挤出，眼下正是下午上班高峰，他偏偏肩负起了给同事顺路带咖啡的重要任务，在好几声“我也要”后，任务顿时从一杯变成了复数。好在新闻场菜鸟看起笨手笨脚实际还满灵活，在经历好几次险些将咖啡泼上电梯其他人衣服的危机事件后终于带着物资凯旋归来，拯救了一众午饭后犯困的同事。 没人问他中午为什么突然想去外面吃饭，这让克拉克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肯特打开电脑，把上午那篇编好的体育新闻发给佩里过目，顺便想为自己争取换个专栏时，一条标题为斯莫维尔的垃圾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点开，入目就是一条大标题： 斯莫维尔彩蛋节？赢者将获得一千美金奖励！括号：仅限斯莫维尔居民参加 不是，这谁发的？ 6、斯莫维尔 11. 有点怪。 在斯莫维尔的那些年，克拉克·肯特可从没听说过它要发展什么旅游项目。 日历一页翻一页，斯莫维尔的一年四季人们总是那几样话题：作物收成、熟人八卦、城里新鲜事，除了肯特家小孩身上时不时会发生点灵异事件，斯莫维尔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平淡到让爱着它的克拉克有时也不免倦怠。 年轻人总想去外面闯闯，于是他离开斯莫维尔去了其它地方。外面世界精彩纷呈，人们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空闲时间被纷繁涌入的信息填塞，克拉克其实很少有时间去想念家乡，他更专注于当下—— 譬如此刻，有人正拿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工资，踏上独立自主的成年生活，也有人徘徊楼顶，想要纵身跃下。 他中午匆忙离开正是因为这个。超人的敏锐听力让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喧闹——夹杂着恐惧与忧虑，有别于其它公共场合，异常混在其中就像麦片里的酸奶碎块一样明显。 于是克拉克·肯特找了一个不算高明的借口离开办公室，在一处监控死角的电话亭里变成了超人。 事实上，如果让他在超英任务中选出最棘手的那个，超人也许会把关键的一票投给干预自杀。越是来到大城市，克拉克·肯特就越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地区、国家、人种，成长经历。每个人都像本存世仅一的书——如此独特以至承受的痛苦也不一而足。 他遇见因失业走上天台的打工人，也遇见宠物去世后想结束自己生命的患者。如果说最早的生命课程来源于玛莎，是她教会他如何将一只蝴蝶轻柔拢入掌心，那么后面的学习则来自一次又一次的救援。 超人可以扶起将倾的大厦，撑住失序的飞机，而面对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时，他总显得手足无措。 裂缝不在一朝一夕间形成，不起眼的小事也可能成为压垮某人的稻草，超人深知这点，也知道仅凭自己无法立刻填补上心的裂缝，救援者唯一能做的只是提供一根浮木，让溺水之人趴上去喘息片刻，暂时别想死亡、坠落和恐惧，而是想想爱、拥抱和阳光。 如今天中午那样陪伴在对方身边，邻里似的聊几句家常，然后养花般等待生的渴望回到失意者的身体——或许能吸收阳光并不是超人的特别之处，人们对另一种阳光同样有着必要需求，二者本质上并无不同，至少对于爱的理解没有不同。 “我其实很想陪妈妈过完节日再死。”被救下的少女在他怀中啜泣，他们从楼顶缓缓下降，泪水落到了超人制服上：“但是生活总是太糟糕了。” “你相信我吗？”温和的神祇用红披风为她挡住媒体的拍摄，手绅士扶住她的后背。那些经常见到他的人自发站出来疏散人群，将空间留给惊魂未定的家属和犹有泪痕的小姑娘。 再猛烈的风流转到脚下都会变得缱绻，红色披风轻轻吻着他的脚踝，人间之神问出的问题像一个阳光充沛下午的小憩，让人不由自主追随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她点头，于是超人也笑起来，小卷毛微微颤动，看上去同样有生命力。 “相信我，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他说话自有力量在其中，真实的如同预言：“你会打败一切阻挡在面前的困难，勇敢地往下走。” “所以答应我，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了，可以吗？” 女孩郑重承诺，随即被家人拥入怀中。长枪短炮远远对着这位驻扎大都会的明日之星，大家都有礼貌地在超人需要时保持了一定距离。 新上任的晚报记者摘下墨镜，看他上升，看他消失云层之上，对星球日报摄影师颇为自来熟的感叹：“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大都会人那么喜欢超人了。” 谁看见行走的耶稣基督会不激动的啊？ 12. 然而，“行走的大都会未来”眼下正坐在对他这样的身材略显逼仄的办公室格子间，反复检查那封电子邮件。 克拉克当然确信这是斯莫维尔的官方邮件，只是小镇一直以来平静惯了，突然搞这么大活动让他很不适应。 ……当然，他对一千刀的获胜者奖金还是挺适应的。大都会房租不便宜，超人执行任务时造成的战损也不便宜——尽管他真的在试图控制，但总在噌噌上涨的数字还是让克拉克·肯特每每想起都汗流浃背。 这么看一千刀无论放哪都能起到一定作用，经历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后，克拉克还是决定发挥“特长“，回去参加一下斯莫维尔的找彩蛋活动。 虽然找彩蛋是给小孩子玩的，但邮件也没禁止成年人参加吧？ 7、斯莫维尔 13. 阿瑞娅有个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作为星露谷一员，玩家和镇子上的大家度过多少春夏秋冬，和每个镇民都建起了良好关系——就算这样，她也没有被邀请参与过节日布置！ 每次都是布置好才让她去。拜托，大家都这么熟了，帮忙布置下又不会花费农场主多少时间，她其实很愿意参加这些活动的。 所以这次镇上招募准备活动志愿者她立即报了名，她跟黑色的栗宝在小镇志愿者里很是显眼，几乎没到一会酒吧爱马的杰瑞大叔就扭捏着凑过来。 “是匹好马啊，”杰瑞伸手给栗宝闻闻，它打个响鼻将头扭到另一边，杰瑞也不恼，依旧爽朗笑道：“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阿瑞娅翻身下马，将栗宝侧包带的装饰货物递给了等在一边的花店老板，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长得非常标准的胡萝卜放在杰瑞面前：“可以试试给她喂这个，栗宝很喜欢吃胡萝卜。” 杰瑞接过胡萝卜递到黑马嘴边，栗宝眼里都露出高光来，试探着舔舔，马舌随即卷走胡萝卜嘎吱嘎吱大嚼起来。 没有什么有机食品的宣传片能比让动物出镜更具吸引力了，今早刚从地里拔出洗净的胡萝卜犹自带着泥土的清香，轻轻用力就能将之掰成两段。马的臼齿是细密粉碎机，咀嚼中彻底将植物生机释放出来，让人闻到一股清脆的胡萝卜香气——喜欢生吃胡萝卜的人绝对无法拒绝这种味道。 就连不爱生啃的杰瑞，在此情此景下也下意识吞了口水，转头问农场主：“这几天还有胡萝卜吗？能不能卖我点？” 阿瑞娅的小农场因其优质出品已经俘获了部分斯莫维尔镇民的心，她和镇上的蔬果商铺达成了供货协议，那些卖出去的农产品开始出现在家家户户餐桌上。有时阿瑞娅穿过小镇，会有村民笑呵呵夸奖几句农场优质的出品。 虽然她更喜欢直接把货物扔进出货箱坐等收钱，但若能因此促进和镇民的关系，她不介意多跑几趟腿。 阿瑞娅笑起来，摘下草帽顺路盖在栗宝头上：“没问题，我明天直接给你送一篮好了。”她眨眨眼，非常具备农场主该有的高深莫测：“就当是新品试吃啦，一会请多多为我加油！” 斯莫维尔年轻人流失严重，这或许正是镇上设立奖金，同意阿瑞娅这种青年人参与比赛的考量——顺便一提，阿瑞娅前两天在夜黑风高夜潜入了镇长家地下室，非常遗憾地发现镇长有六种不同颜色的彩色裤衩——除了紫色。不是紫色裤衩就完全失去了游戏灵魂，于是她兴致缺缺离开镇长家，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内再也不来这儿了。 没有找到紫色裤衩是个打击，不过阿瑞娅同样也是非常优秀的玩家，就算砍树时树掉水里、第一个五彩碎片捐给博物馆，她依然能在第二天醒来后用充足饱满的精神应对新一天的挑战。 所以她大概只伤心了那么一会，就开始思考复活彩蛋节的必赢策略了。 有奖金加持，小镇对彩蛋藏匿点的保密很慎重。就算阿瑞娅做志愿者也套不出更多信息，唯一能知道的大概就是出于公平考虑，大家会被限速用相同速度找彩蛋。 现实中或许很难，毕竟速度同样也是竞技的一部分，不过这只是游戏，还是成年人和孩子在一起比的游戏，这样限制虽然让前两天的训练有些失去效果，阿瑞娅还是完全能接受的。 帮花店老板布置好节庆鲜花，她凑到镇长那看那张并不长的签名表，发现有个陌生名字，名字后面空白着，显然人还没到。 “克拉克·肯特？”阿瑞娅念了出来：“……肯特……这人和玛莎有关系吧？” “是玛莎的儿子，”镇长回答了她的疑惑：“他在斯莫维尔长大的，不过这几年出去工作了，是个不错的好小伙。” 阿瑞娅将镇长对克拉克·肯特的评价自动理解成了“是个干农活不错的小伙”，于是有些头疼起来：“所以他找彩蛋游戏玩得怎么样？” 镇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很久，他大概还要将之作为终身事业，因此谈起斯莫维尔的每一个人都头头是道：“可能不怎么样。” “玛莎家的小子以前可不参与这种大活动，他身体不太行，节日经常自己在家呆着，有时候会跟朋友在镇上到处乱晃——也就那么固定两个。” 穿得端正的小老头将手表展示给阿瑞娅：“不过别太紧张，比赛十点开始，现在已经九点五十，最近一班到斯莫维尔的车正是这个时候，而从车站过来跑步也需要十多分钟。” “——他可能要迟到了。” …… 又一起航空事故。超人托起右翼受损的空运飞机，挽救了它因坠落角度太大而从中折断的命运。他知道离事故地点最近的机场，于是调转力度将机上所有人连带着飞机一同安全护送到站。 劫后余生的啜泣极具感染力，哪怕并不认识彼此，大家都对他人展开怀抱。 超人听见人们欢呼鼓掌，人群的讨论像细密泡沫一样向他涌来。 “谢谢你超人！”“天，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希望给玛丽的礼物没被颠坏，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节……” 然后超人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在斯莫维尔还有场比赛未完成。 14. 超人每次选择降落地都很谨慎，他需要避开人流，选择一些突然出现也不会引起怀疑的地方——军方对超人究竟是谁的探寻从未停止，新闻媒体也总是将“长枪短炮”对准这位超能力者，这使得他在许多方面都变得更小心谨慎，以免引火上身祸及家人。 所以他选择在斯莫维尔唯一的车站降落——临近比赛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已到场，连个人影都不会瞧见，加之小镇设施陈旧没有监控，是个再适合不过的落点。 那身制服被妥帖放好，克拉克戴上眼镜，和格子衬衫一起构成了非常具有刻板印象的社畜形象。 他预计用点速度从这里跑到小镇广场只需要八分钟，因此并不显得慌乱。倒是超级听力捕捉到一阵急促而迅速的马蹄声。 黑马闪电般由远及近，马匹随运动而鼓噪的肌肉群在成滴汗珠点缀下仿佛刚从地下采掘冲洗后的黑玛瑙，也许是发现目标人物，马上的女人一勒马缰，将这匹迅捷的马儿控制得滞空几秒，整个场景像极了那副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的油画——只是她没举手，而是向他伸出了手。 “克拉克·肯特？”她骑在马上问。 “啊？是我，请问有什么……”确认对象正确后，那只手毫不犹豫攥住他的手腕，将一个身高一米九一的成年男子毫不费力拉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 克拉克刚一坐稳，女人便一拍马屁股，让矫健黑马再度撒蹄奔向远方。 耳边瞬间只留住了风呼啸而过声，克拉克·肯特在马上颠簸，还在试图搞清楚情况：“发、发生什么事了？” 黑色鬃毛飞出风的去向，阿瑞娅的黑发也在风中肆意飞扬，风声太大，她只得大声喊道： “比赛快开始了！镇长说少一个人也不行！” 8、斯莫维尔 15. 克拉克是会骑马的——但故事的开头讲出来并不光彩。 堪萨斯生养的孩子放学后的游乐场是整个自然，他们顶着热辣太阳在街上疯跑，尖叫着玩“马可波罗”游戏。他当时正和妈收拾碗和餐具，玛莎注意到他总是盯着窗外那群吵闹的小孩，于是接过小克拉克的碗，示意他也出去跑跑闹闹。 ——妈还不知道“肯特家的怪小孩”已经替代克拉克·肯特成了他的新名字，因为他总控制不住听到一些怪声，连班上最和善的思旺恩女士也不止一次含蓄提醒他集中注意听讲，否则下次就得请妈和爸来学校一趟。 他一直努力掩盖和其它小孩不一样的地方，完全没法想如果妈和爸知道自己孩子居然是个怪胎会露出什么表情。所以尽管很想和同龄人一起玩，他也磨磨蹭蹭半天才出去。 马可波罗的游戏戛然而止，为首小孩摘下蒙眼布条——这是罗杰，克拉克认识他。人应该还不错，他曾经见罗杰帮老师搬东西。 “嘿，怪胎。”罗杰跳到稍远些的地方朝他叫，从中间断开的眉毛高高挑起，就像突然看见一块会自己走路的石头：“你怎么敢过来的？” 距离够远，克拉克庆幸玛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鼓起勇气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值得一试：“……能带我一个吗？” 几个孩子狐獴似的警惕着，数双求助目光投向已经跳远的罗杰。金发男孩突然觉得自己肩负起了整个群体的重任，挺起胸脯道：“当然——不行。” “我还记得你把苏茜弄伤的事情呢。”“就是，她现在还打着绷带。”“你会把我们也弄伤的。” “之前不是有意的，我向她道歉了！”小克拉克朝他们摊开手掌，竭力想证明他的手和他们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只是他的力气稍微大一点罢了。“而且苏茜原谅我了。”虽然那之后她见到他总是绕着走，但苏茜的确接受了克拉克·肯特的道歉。 “我现在能控制好自己了，真的。” 罗杰自以为很帅地用力撸了把头发，他不想让自己听起来是个不讲道理的队长，于是提出了在他看来难以完成的任务作为加入“试炼”。 ——如果克拉克能偷骑玛丽大婶的杂毛马绕田野跑一圈，他们就和他一起玩。 ……后来他从这件事上学到两个教训，一是受惊的马跑起来真的很快，二是有时孩子间的承诺并不能当真，尤其这种口头承诺。 不过玛丽大婶是个非常好的人，她没有怪克拉克偷骑自己家的马。在制服受惊的马救下小克拉克后，她耐心细致地教会了他如何上下马、在马匹颠簸中稳定重心，好让小鬼头以后骑马时不至于摔下去。 …… 但就算是受惊的马，恐怕远比不上眼下这匹的速度。 一架精密机器，方才停下那会是在填充燃料，现在四蹄撒开八个气缸便轰然工作。如果从高处向下望奔跑中的黑马更像大地未掩的伤痕——真的有马能跑这么快吗？ 如果阿瑞娅听见了他的疑问一定会自信回答这是因为打了马匹增速mod，但克拉克现在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好将疑问暂且放在肚里——现在张嘴正常人都会被灌一嘴风，他能如常说话也太怪了。 十几分钟的路程被硬生生浓缩为个位数，阿瑞娅下马时却只觉得神清气爽：她知道栗宝能跑很快，但从来没有测试过它的极限，现在看来，她真是捡到宝了。 阿瑞娅以为克拉克·肯特不会下马，率先朝他伸出双手：“扶住我下来就行。”她今天穿了非常标准的背带裤，就差将“家有农场我非常靠谱”贴在脸上了。 “不要怕，栗宝性格非常温顺，它不会伤害你的。” 克拉克对黑马性情温顺这点格外存疑，要知道，能跑出如此惊人速度的马匹大都是热血马……而热血马的性情众所周知都有些难以捉摸。 它大概只在自己主人面前才表现温顺罢了。 果然，被唤做栗宝的黑玛瑙跺了跺脚，叹气般用鼻孔喷气好几次，一看便很不耐烦他继续呆在自己背上。 这种情况下自己行动有被踢风险，克拉克·肯特不想让它骨折，因此就势借她的手翻身下马。 她看起来完全是堪萨斯人打扮，克拉克却难以抑制地带有一丝审视——毕竟方才握手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哪怕一点儿茧子。 这几年政府从未停止过对超人身份的探寻。他是谁，究竟有无其它身份？是隐藏人群中的双面英雄，还是像真正的神一样睥睨人类。超人扪心自问他已给出答案，奈何满足不了那些人的胃口。 他们不断布置各种设备试图测量他，引诱人间之神落入陷阱，虽然克拉克几乎每次都识破阴谋，用热视线破坏那些自以为隐蔽的监听器。 但他也会担心百密一疏的例外。 超人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有天敌人找到了堪萨斯、找到了斯莫维尔，他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家人，如何保护玛莎。但从未有一次推算出完美的解决方案——他大可以仿照在北极的孤独堡垒将所有重要的人都重重保护起来，但克拉克·肯特同样也知道，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妈离不开斯莫维尔，离不开她所熟识的一切——这里承载太多美好回忆了。 他只能尽力将政府视线移开，让他们去关注那些本应关注的问题。 斯莫维尔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只是更谨慎了。妈曾经调侃过他这种态度，说总是紧绷绷的不好，还是放宽心才是，她会照料好自己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看到斯莫维尔的生面孔时，克拉克还是下意识留心起来。 说出自己的名字是为了交换对方姓名，克拉克礼貌性想同她握手：“你好，我是克拉克·肯特……” “阿瑞娅，新来的农场主。”方才没注意，看到对方的格子衬衫，按照设定来说她应该有种社畜对社畜的惺惺相惜感，所以阿瑞娅伸手，和他碰了碰拳头。“因为受不了公司压榨，所以跑斯莫维尔来了。” “你找彩蛋应该不会像阿比盖尔一样强吧？” 9、斯莫维尔 16. 阿比盖尔，啊不，克拉克·肯特本就身量高大，和小孩子们站一起时愈发明显，如同格列佛进了小人国，迈一步都快顶小朋友三步了。 这样看实在有失公平，就在他开始考虑是否真要因为这一千刀和小朋友比赛时，隔壁农场主已经对其中一位露出了肮脏成年人的嘴脸。 “安迪，你跑得肯定没有我快，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哦。” “哼哼，伊丽莎白，一会摔跤了可别哭鼻子，否则我就把你之前擦破裤子的事告诉你妈妈……” 农场主根本不可能是政府派来的人——否则他们脑袋一天要撞晕几次才能选出这种人才？ 克拉克深深叹气，就在几个小萝卜头快在魔王威压下屈服时，他伸手将他们揽过来。 “阿瑞娅，”农场主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克拉克只好直呼她的名字：“他们还只是孩子呢。” 农场主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正色道：“你知道吗克拉克，在战场上只有敌人，没有朋友。你对敌人的每一分仁慈，都会变成射向自己的子弹。”能在第一年拿到的草帽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年？第二年她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好在镇长很快拿着一堆测速器走了过来，他给每个人分配一个，讲解道：“所有人都不可以超过测速器规定速度，超速即视为违规，取消比赛资格。” “现在装上吧。” 克拉克弯腰给几个小朋友扣好带子，余光瞥见阿瑞娅也半蹲下了——虽然一开始在吓唬小萝卜头，但他们确定要比赛后农场主还是先给安迪和伊丽莎白仔仔细细弄好了设备，再给自己扣上测速器——看样子也没那么“战场上只有敌人”。 速度受限，x视线却还能用——不过鉴于都是普通人，超人决定不靠任何外力比试一场。 阿瑞娅在旁边活动筋骨，她对比赛的重视程度几乎让人以为这里是燃起希腊圣火的奥运会赛场，克拉克多少被她的态度带动，也动了动：“加油。” “我会的，”阿瑞娅眼神坚毅无比，飞速补充了句：“如果我赢了就告诉我哪里可以钓鱼哦。” 啊？ 镇长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发令枪，朝天空吧唧一声飞出好几条彩带。 “斯莫维尔第一届复活节彩蛋比赛，现在开始！” …… 找彩蛋有几个诀窍：眼疾手快、动如脱兔，还要有远超常人的敏捷。 她的战斗技能还没有达到精通，但并不意味着阿瑞娅对身体缺乏掌控——绷紧腿部肌肉，胸腔迅速适应当下呼吸节奏，就像正随一小段弗拉明戈曲调律动，只要控制好节奏，她就能卡着限速极限行动。 所有人发现彩蛋时表情都会变化，她依此为凭据为每个节奏落点赋予意义，韵律蜿蜒指向藏在各处的彩蛋，阿瑞娅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按规律出现，撷取终点果实，放入篮中，然后往复直至胜利。 农场主挽起长袖露出底下大理石雕般适中的肌肉，太阳在上头留下停驻证据的分明晒痕，兼具力与柔的手臂无论谁看了都忍不住留心几秒——唯独克拉克·肯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快拿到彩蛋却屡屡失之交臂后还能保持良好心态的。 当那只手再次从他手臂下穿过，飞速掠走克拉克锁定好的彩蛋时，小记者终于觉得自己要绷不住了。 黑发垮下来一撮，彰显它的主人已经饱受摧残。克拉克像株怒气冲冲却无能为力的向日葵，因为不管怎么防范，名为阿瑞娅的蜜蜂没过多久还是会打着圈儿绕回来，把他发现的东西龙卷风般卷走。 “你是橡胶人吗？”怎么这么能找角度，简直无孔不入。克拉克听见自己后槽牙较劲的声音，他一定是被气笑了，不然完全没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表情。 罪魁祸首还有心情回应，阿瑞娅百忙之中一摊手：“你说要照顾小朋友的。”嗡嗡又飞走了。 紧接着她一个滑铲，赶在安迪前面抡走了他发现的彩蛋。 ——什么照顾小朋友，她明明是先薅的是最不会哭的那一个！ …… 斯莫维尔复活节彩蛋活动以毫不意外的比分差距落下帷幕，小朋友们并不伤心，对他们而言只要有个理由能在一起玩，结果怎样好像也没什么要紧——更何况参加活动还有零食吃呢！ 阿瑞娅笑眯眯的和小萝卜头告别，去杂货铺老板那里买了草莓种子。老板好像也没弄清店铺里的草莓种子是从哪里来的，抓耳挠腮了好一会才卖给她。 完成清单任务，阿瑞娅哼着歌回到广场，发现克拉克还坐在广场椅子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坏了！她失算了，原来最有可能掉好感的是城市里已经被老板磋磨掉精神气的社畜吗？这就和那种该死的问题一样，也别管番茄是不是水果信不信由巴喜不喜欢孩子，一旦回答不符合npc心意，好感度就会哐哐往下掉，这种情况下顺着对方说就行——不过他们俩还没什么好感吧？她都没看到提示，所以也许，大概，不用太在乎克拉克·肯特？ 不过想到玛莎，阿瑞娅还是带着那么点心虚端杯胡萝卜汁挪了过去。 拍拍克拉克的肩——他真的好大一只，她故作镇定咳嗽两声：“咳咳，你现在心情还好吗？” “？” 克拉克·肯特转过来，谢天谢地，他看上去心情……居然还不错？ 刚处理完佩里发来的邮件阿瑞娅就到了，这个时间衔接倒是出奇合适。 “我在等你忙完。”他说，那双蔚蓝眼睛和头顶天空一样湛蓝，不愧是心胸宽广之人——阿瑞娅的夸奖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得克拉克道：“之前不是说你赢了我就带你去钓鱼的地方吗？” 克拉克·肯特露出一个小镇男孩式的笑容。 “愿赌服输，走吧。” 17. 抛去远离城市这点，斯莫维尔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宜居小镇。以这里为起点，向东边骑车便可以到达大烟山国家公园，那里保留着哥伦布发现美洲前的古老森林，每到花季也是美不胜收。 “那里可以徒步旅行……我以前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到大烟山去。不过最好先熟悉下路线，毕竟山里情况复杂容易迷失。” 克拉克领着阿瑞娅穿过冒着新绿的半人高草丛，他走在前面，手上拿着随便捡到的棍子提醒那些可能藏在草丛里的蛇，阿瑞娅提着她的钓鱼竿跟在后面哼歌，听上去心情相当好。 一前一后的脚步踩得地上枯枝噼啪响，阿瑞娅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像玩跳格子游戏那样轻盈起跳。 “克拉克·肯特！”踩上一根枯枝，赢下比赛的农场主非常自来熟地将克拉克划入朋友范围，向他发出游戏邀请：“要再比一场吗？” “……”所以不工作精神状态就会变好的定律一定是真的。 这个游戏实在太幼稚了，虽然说不上和找彩蛋相比哪个更幼稚，但恕他不能…… 阿瑞娅竖起一根指头，煞有其事宣布道：“规则是——只能踩着枯枝前进，其它地方都是岩浆，到湖边谁没被烧死谁就获胜！” 克拉克突然很想笑，最后一点体育板块给他带来的郁气也被涤荡干净，痒意从声带蔓延上来泄漏为震颤胸腔的笑声：“那你要小心了，你还有一只脚在外面呢。” “哇！”阿瑞娅瞬间金鸡独立，仅靠一只脚将自己牢牢撑住，抬头刚想谴责对方明明两只脚都还在岩浆里怎么还敢说自己，就看到克拉克·肯特已经在好几根树枝的帮助下跳远了。 ！！！ 就知道大都会不是什么好城市，连堪萨斯小伙去之后都学坏了！ …… 虽然路线歪歪扭扭，但两个幼稚鬼速度还挺快，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湖边。 阿瑞娅这下总算知道克拉克说的“带你去个最适合钓鱼的地方看看”是什么意思了——他还真没吹牛。 树林层层掩映，整片湖被包裹成一处小小秘境。这是面仅供上天使用的镜子，只是偶尔被落在上头的水鸟抓破平静，层层向外推去涟漪，精于此道的画家常用寥寥几笔白颜料勾勒其间的银色弧光，使其整体呈现出一种玻璃质感，但百闻终究不如一见。 阳光自上落得并不痛快，零零碎碎透亮光斑只能作为一种装点为它添姿添彩，近乎一切都是亮晶晶的——如果用相机记录下眼前景色，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有与镜头蒙上欧根纱相媲美的朦胧效果。 “哇——”自然的客人站在湖边，阿瑞娅轻轻闭眼，将方才见到的景色连带水流清新气息一同载入记忆，片刻后才喃喃出声：“……好漂亮。” “乔纳森，也就是我爸，他还在时偶尔会带我到这里来钓鱼，”克拉克腼腆笑笑，推了推眼镜，天蓝色眼睛流露出少许怀念。“这里容易钓到‘钳猫’——它也是鲶鱼的一种，拿来炖汤或者闷烧都很不错。” “玛莎有时会抱怨我们带了太多鱼回来，怎么吃也吃不完，甚至冰箱都装不下了，所以我们会将那些战利品分给邻居。”斯莫维尔镇上的成年人对他的态度会好很多，克拉克也更愿意和这群人相处，因而常常担起大任，拎着鱼尾将肥美黔鱼送给他们。 “看起来你和他们相处得都很好。”克拉克和阿瑞娅一起在河边布置好座位，看着她从兜中掏出一罐不可名状的肉团，取出些许挂上鱼钩，投入水中，惊飞几只水鸟。“所以斯莫维尔的大家应该已经欢迎过你了？” 阿瑞娅点点头，浮漂飘在水面上，还没有鱼儿上钩的迹象。 “虽然有点迟了，但是我还是想说——” “欢迎你到斯莫维尔，阿瑞娅。” 浮漂入水，农场主激动站起来拉杆：“上钩了！！” 10、斯莫维尔 18. 进度条在阿瑞娅眼前浮现，因为钓鱼技能还未提升，眼前的小绿条只有一点点，需要极其小心控制才能让进度条平稳前进。 克拉克·肯特也没料到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他慌乱站起来试图帮阿瑞娅收线，忙着和进度条战斗的农场主不得不提高音量道：“坐下！” 钓鱼是农场主的荣耀，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举手代劳呢！ 而且除了鱼，她还在进度条上看到了宝箱。作为上一个档钓鱼全图鉴的收集癖玩家，阿瑞娅觉得很有必要把宝箱一起钓上来，初期开荒时宝箱如果开出高级武器，对下矿而言是非常大的帮助，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克拉克·肯特乖乖坐下，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太重的话还请不要逞强……”咬钩的东西一定很沉，不然没法解释阿瑞娅为什么控制鱼竿上下晃动，却迟迟没法将鱼钓起来。他在星球日报时就见过海钓爱好者不愿放弃上钩的巨型金枪鱼，结果整条海钓小船都被金枪鱼拖着走的报道，露易斯·莲恩调侃这是当代人自己的“老人与海”。他得小心阿瑞娅也被拖到湖里。 比起小记者的谨慎态度，阿瑞娅明显没考虑那么多，她脸上已经挂上幸福的微笑，仿佛鱼已经落入怀中：“放心，交给我就好！” 她并非吹嘘，完全出于一个久经鱼场老玩家的判断——按顺序，玩家应当先走完宝箱条再让钓鱼进度条达到满格，从而鱼与宝箱兼得。但星露谷钓鱼系统的难点在于宝箱获取条并不累计，它需要玩家在保持钓鱼进度条的同时推进宝箱，最终把鱼钓上来才能获得两种奖励，否则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阿瑞娅是谁？她是垂钓大师，是制造王者，是美食大厨，是全镇最受喜爱的农场主，是撑起一整个博物馆藏品的女人……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总之这种钓鱼难度对她而言简直是拿高射炮打蚊子，在克拉克·肯特“殷切”目光下，一个成熟的农场主应该展现出她的风范，让肯特看看什么才叫钓鱼高手，才不会因为一点点成功就得意忘形——那样太有失水准了。 但随着厚重箱子和鲶鱼一起飞上岸的，是阿瑞娅的大笑。 她拎起那根在克拉克看来异常结实的鱼线，微微侧身，向他露出两排整齐牙齿，笑得有点傻傻的。 “你看，克拉克。” 水花溅了一点到农场主脸上，她有几缕头发被打湿紧贴脸颊，指向颊边浮现出的两个酒窝，眼睛亮得像夜晚的巡航星。“我钓上来了！” 克拉克·肯特有点怀疑这是特制鱼钩，不然没法解释这么小的钩子竟能将箱子钓起来……虽然更吊诡的是湖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个箱子，但此刻萦绕在克拉克脑子里的还是那句亘古不灭的真言。 ——除了鱼，钓鱼佬真的什么都能钓起来。 阿瑞娅把鱼放进水桶，她对鱼获没那么在意，对宝箱倒是更好奇些——未知总是比已知更吸引人。不过箱子上的锁看起来挺新，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克拉克在开锁上倒是有些天赋，他看起来动作笨拙，实际只用手指扯扯两下原本纠结在一起的锁就彻底成了两半。在看清里头是什么后克拉克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阿瑞娅不解，跟着凑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面罩。 一个密封性很强的面罩，如果非要让她形容，阿瑞娅觉得这个面罩看起来很像红眼苍蝇，是那种会冷不丁停在食物上当着主人面疯狂搓手，临死前还要“抖擞精神”的生物。 ……看起来挺恶心。但是作为一个饰品，就算再难看，她也是要准备戴一戴的！ 阿瑞娅刚想把面罩拿起来套在头上，克拉克·肯特却不容置疑拦住了她，小记者认真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这个很危险的。” 超人曾拯救过遭到海盗洗劫的船只，也因此和黑蝠鲼打过照面。他自行改装了面罩，让它能从看着像红色护目镜的地方发射激光，就算身上设备被毁坏，面罩也能支撑他边作战边撤退——武器落到平民手里无疑是危险的，就像孩童拿着财宝招摇过街般只会引起他人觊觎。更何况据他所知，这个依靠一身装备横行海洋的男人性格相当睚眦必报，虽然不知为何对黑蝠鲼极其重要的面罩会遗失，但若是上面安装了定位器被他找上门，斯莫维尔和阿瑞娅无疑会陷入危险。 为了验证话语真实性，克拉克·肯特按下面罩某个地方，为阿瑞娅亲自演示了何为危险——一道红光自黑蝠鲼面罩眼睛位置激射，穿越平静湖面，将对岸树木拦腰折断。 “你怎么知道它怎么用的？”农场主看看那个丑丑的面罩，又看了看克拉克·肯特，就差说“我觉得这东西是你的”了。 “咳咳，我在大都会当记者，消息自然比其他人更灵通些。”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掩盖身份施放迷雾了，克拉克的理由相当拙劣，但每次都能成功将人糊弄过去。 果然，阿瑞娅点点头，看上去相信了他的说辞。就在克拉克以为她会因为面罩危险而放弃持有时，农场主的狗狗眼让他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谢谢你教我怎么用！我会小心谨慎一点的。”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 克拉克·肯特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让阿瑞娅明白这种危险的超级反派武器按法律不能私自持有，应当交给超级英雄保管或者销毁后，虽然农场主将其理解成了“必须捐赠给博物馆”，但好歹是达到了目的——农场主允许来自斯莫维尔的小记者代她上交这件武器，因为“跑图好费时间的”。 她还写了份郑重其事的委托书，工工整整将两人姓名抄了上去。 “我捐赠给图书馆会有奖励吗？” 克拉克算了算自己还剩多少工资：“你想要多少钱？” 没想到阿瑞娅不赞同的摇摇头：“谈钱多俗气呀，我明明是在为艺术做贡献。”虽然这个头罩挺丑的。“给我点能纪念的东西就好啦。” 这个倒比钱好办，毕竟超人满世界乱跑要找点纪念品还是相当容易的，克拉克应承下来，正当他为难得没有战损就缓解危机长舒一口气时，农场主好像又钓上了一个箱子。 阿瑞娅晃晃闪着亮光的金色液体，询问道：“这个博物馆也收吗？我看它好像能喝，不收的话我就尝尝。” “好像叫仙馈蜜酒，听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明天，超人冷酷无情地想。明天他就向联盟申请彻查这片湖。 11、斯莫维尔 19. 如果戴安娜·普林斯在此，她必因收到这样的礼物而倍感愉悦。 哪怕目前为止都未与希腊诸神碰过面，超人也对仙馈蜜酒的传言有所耳闻——据说这是冥王哈迪斯治下才能出产的佳酿，饮用者会品尝到自己想象中最可口的味道，也因此特性被希腊神明偏爱成为祭祀供奉的最佳选择。诸神中的流行多少对女侠审美有一定影响，她多次在联盟引述过关于仙馈蜜酒的诗歌篇章。 ……不过从那些篇章来看凡人持有并无坏处，看农场主对这种金光闪闪酒酿心动的样子，还是让她留着好了。 最有问题的其实是这片湖吧。 克拉克·肯特俯身瞧了瞧眼前这片湖，湖水边缘冷冽而清澈，由四周向湖心发展水底绿藻繁盛，随浪波无规律轻摆，不像深不可及的样子。超人眼睛闪过一丝微光，悄悄用上了x视线。 阿瑞娅背对着他，对氪星人的操作一无所知。 超能力作用下整片湖泊如拆解纸箱般摊开，鱼类仿若空游，在河底懒散游动的是淡水鼓鱼，它们有着灰色背鳍，身形细长而整体更像圆柱，怡然自得穿行于藻荇间，丝毫没意识到有个氪星人正在看自己。 超人眼中则是有机与无机的交错，整个湖泊呈漏斗形，最深处到湖面也不过十几米，实在看不出这片湖有什么地方能通向冥河或是海洋入口的地方。倒是他凑得太近，被阿瑞娅拉了一下：“小心点跌到湖里去。” 看样子只能晚上再探寻了。克拉克应下来，决定一会便让联盟的人查查黑蝠鲼的最新目击点——除非他真的倒霉透顶，不然克拉克还是难以相信对方如此珍视的装备会被随意丢弃，被带到离海很远的堪萨斯来。 “好、好的。”小记者后撤几步，看起来惊魂未定——他装的，水底有什么倒是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感觉，大概，也许，稍微动下竿子鱼会更多些。”看阿瑞娅过了一会再无钓鱼进项，克拉克在农场主疑惑问号下稍稍调整了对方鱼竿的角度，让她的浮漂进入x视线看到的鱼群聚集处，不知道阿瑞娅用了什么鱼饵，那些鱼一进入范围就和疯了一样争相咬钩，农场主拉杆速度都快赶不上鱼上钩的速度。如果这是一档钓鱼节目，一定能让电视机前的垂钓爱好者纷纷红眼。 阿瑞娅看向克拉克·肯特的眼神都炙热起来。 有挂！ 这不就是行走的钓鱼挂吗！mod里没有包含的水底透视原来会以这种形式放送？那她是不是可以考虑招募点人形外挂，比如会和鱼说话的，帮她偷听偷听鱼的谈话，好按它们的口味准备鱼饵。比如会放电的，直接把手插到水里——不好意思电鱼犯法，钓鱼还是要注意生态平衡的。 阿瑞娅的注视太过赤/裸，克拉克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可太懂这种眼神的含义了。好几次别人差点猜到他的身份或者误解了什么，就会露出这种表情——而克拉克·肯特知道一般这种时候就该自己出点小丑了。 出点小丑，闹点笑话，引发阵笑声。人们很快就会把视线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不会有人再关注小职员克拉克·肯特和超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相似，很多时候身份就是在欢声笑语中遮掩的。 但他觉得这招对农场主很可能没有用，光是认识她的短短时间里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农场主惊人的脑回路，她很可能完全没把二者关联起来，只因为对钓鱼的热枕才如此而已。 于是肯特咳嗽两声，解释道：“是一些钓鱼实践发现的小知识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 原来只是经验之谈，阿瑞娅难掩失落，她还以为终于遇见了个人形外挂呢。不过也是，如果mod里真有特别离谱的外挂设定，就完全破坏游戏性了。想象一下能上天入地，拥有超能力的玩家吧，都不用肯特带着ptsd从战场上回到星露谷，光靠她一人都能结束战争……这么一看果然还是她想多了。 用那罐鱼饵换了整整一桶活蹦乱跳的鲜鱼，农场主起身晃了晃鱼桶，望着被森林裁剪出的粉红夕阳和偶尔划过的飞鸟，言语间颇为意犹未尽：“我的鱼饵用完了，今天就钓到这里吧。”她还要回家把今天刚买的草莓种子种下去呢，现在记住了这个新地点，以后都可以风雨无阻自己来了。 在小镇最重要的就是人情世故，阿瑞娅非常及时地对今天带自己解锁新地点的npc表示了感谢：“谢谢你，克拉克。” 农场主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自带乐天派气质，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回去马上还能再犁十英亩地：“今天对我来说真的超开心。” 人们总会向超人表达谢意——他救了他们的命，不同语言也因此蕴含上了同样的情感：感激、爱慕、憧憬。超人知道有一部分人将他作为再世耶稣崇拜，也存在着一部分狂信徒“为了赢得圣徒的负疚之吻，欣然把那瘟疫当作赐福”*，他一直审慎面对公众的情感，并将之作为自我道德之准绳——毕竟不少人将超人作为他们的榜样，如果行差踏错一步，带来的很有可能将是连锁模仿反应。 ……但克拉克·肯特很少收到感谢。大都会的人情味遮盖不住它超级大城市的本色，所有一切都匆忙如飞速运转的机器，人们忙着赚钱糊口，将自己也抽打成永不停歇的陀螺，鲜于说爱，更别提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表达感谢了。 可能是回斯莫维尔后他的神经难得缓和下来，克拉克·肯特敏锐的情绪触角不再像在钢铁城市那样维持着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更散漫地铺陈，也比以往更能捕捉到别人的善意。 小记者抿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不用谢。” 一颗心从克拉克·肯特的头上冒出，原来有的npc不用送礼也能涨好感吗？ 12、斯莫维尔 20. 阿瑞娅的农场打了扩大mod，面积比原地图更辽阔。 月光吻上木屋旁开垦的整片土地，在洒水器上落下银辉。阿瑞娅将复活节买下的草莓种子一一种到地里。忽然想起她应该准备一批树液采集器。 现在是春13日，离夏天还有14天，要想在夏天种下无边无际的啤酒花以开启酿酒事业，就得先备上许多酿酒桶才行。 阿瑞娅在最初开荒中留下了各类树种，这让农场主制备小桶的材料显得异常充足。她从烧得通红的熔炉中径直取出铜锭，同四十个木头一起合成树液采集器，循环往复，一眨眼便做出了十几个。 树脂的收集八天一次，今天将采集器挂树上就算一天，阿瑞娅自然乐意更早收到足够的橡树树脂，抬头看了看还剩两个小时到凌晨两点，果断将十几个采集器揣到兜里出门。 农场西边是她规划的林区，林区树影幢幢，无数枝桠在阿瑞娅头顶盘踞成蛛网，抬头便能从枝干与枝干的交错缝隙中看到明亮的月亮与稀疏的星星……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夜晚总是有风，阿瑞娅穿行其中总感觉冷风簌簌吹过脊背。树叶于耳边沙沙作响，好似鬼魅到来的前奏——夜间独自行走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心生恐惧，不过阿瑞娅作为玩家倒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更何况，农场主的爷爷还在这儿呢。 老约翰的坟墓位于农场西北角，和小木屋虽处同一水平线，却与住所相隔甚远——大概他想守护这片农场，又不想过于打扰后辈，所以选了眼下这片清净之处。 一座灰扑扑神龛上面不曾点亮蜡烛，阿瑞娅跨过一根裸露地面的树根，往神龛上挂了盏自己带的小煤油灯——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冷清了。 林区里见到“亲人”的坟墓从来不是件恐怖故事，阿瑞娅拍了拍神龛旁边的石头，像和老朋友叙旧：“又见面了。”她开了一个又一个档，爷爷的墓还是爷爷的墓，这大概是唯一不会改变的东西了。 “这个档我还没怎么玩明白，一切都在探索中，感觉地图比原来大了好多，npc也更鲜活了，挺有意思的。” 煤油灯的光影倒映在阿瑞娅的眼里，像颗踪迹不定的星星。 “我其实还有点疑问需要您解答呢，不过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应该不用太担心……反正第三年就能见到您了。” 像回应她方才说的话似的，神龛后面有什么东西慢慢涌了出来。影子在煤油灯映照下拉得很长很长，从阴影看完全是个圆柱体会无限延伸的恐怖怪物！ ——阿瑞娅伸手掏了掏，从神龛与墙壁的缝隙中拯救了这个小东西。 祝尼魔很像个长了线条手脚的青苹果，躺在手上也几乎没有重量，农场主于是无意识捏了捏。 “叽！”四根小小的线条手脚瞬间绷直，“青苹果”在她手上挣扎起来。 “不好意思！不小心捏疼你了。”意识到对方有感觉，阿瑞娅低头为它吹吹，揉揉这颗软软的小东西。绿色的祝尼魔挣扎着坐起来，一个不小心又翻到在阿瑞娅手心，露出勉强可以称之为小肚子的正面。 它看上去又累又饿，像走了很远很远才到这里。阿瑞娅现在没有葡萄干给它，只好从装备栏水壶里倒了一点水。 祝尼魔舔舐完她手心的水，农场主这才注意到它背了小纸条，一根长长野草潦草充当祝尼魔和羊皮纸之间的连接——原本卷起来的陈旧纸张被压得又扁又破，在它身上像迷你行囊。 “乖乖，你看起来像被赶出家门了。”阿瑞娅哑然失笑。她拨动手指为祝尼魔解下对它而言过重的负担，展开发现是写满密密麻麻符文的纸条。 这东西看起来和矮人卷轴有几分相似，她匆匆翻完不明所以的纸条，发现原本打着？？？的任务版面更新了一条。 和？？？？打招呼（进度：1/4） 阿瑞娅知道这种情况，如果打了祖祖城或者其它大型mod，那么在一开始的新手任务中很容易遇见必须和一百来号人挨着对话的惨况。 所以这是开新地图的预告？阿瑞娅很想问问祝尼魔，但眼前的小家伙好像并不像它的同伴那样会说话，她稍微摇了摇它，小青苹果就露出蚊香眼，一副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 算了，还是等她自己探索吧。阿瑞娅还没忘记自己挂树液收集器的任务，她知道小青苹果不久就会自行离开，将它放在地上后农场主蹲下问道： “能明天再走吗？我明天早上去买点葡萄干给你。” 虽然以阿瑞娅现在的材料能马上造出烘干机，但葡萄可不能在春季捡到，她倒是可以上市场问问——正好需要找苏珊大婶再帮忙建一个畜棚。 祝尼魔眨动豆豆眼，似乎小脑子正在衡量“葡萄干”和“晚回一天”孰轻孰重。不过这样的思想斗争没持续多久，它朝阿瑞娅举起了线条小手，蹦着跳起舞来。 这事成了。 阿瑞娅很喜欢它们，和祝尼魔说话时语气总无意识放缓，轻柔如同月照溪流：“今晚呆在这里会不会冷？” 青苹果摇摇头，不知道它的小细脚如何支撑起身体重量，摇摇晃晃爬回神龛，缩进了缝隙。 阿瑞娅扭动按钮煤气灯，为它将灯光调亮了些。 不管祝尼魔听没听懂，农场主对它摇摇手，展现出人类的笑容。 “早点休息哦。” …… 考虑到日后还会有祝尼魔来访，阿瑞娅在杂货铺老板那里买了三磅葡萄干。 打mod后npc的反应更真实了，杂货店老板杰克逊对阿瑞娅复活节上的表现赞不绝口：“我都看到了，你那天动起来简直像颗小炮弹！” 他舞动双手，比划出个高速弹药从眼前一飞冲天的姿势——虽然比划得不伦不类，但阿瑞娅看懂了，非常捧场地笑出了声。 “哪里有！限速器在那里摆着呢，我只是看起来比其它人更灵活一点，你也太夸张了。” 杰克逊摇摇头，认真道：“才不是，你嗖一下跑过来！嗖一下跑过去！看得人眼睛都花了，难不成我这个年纪已经有老花眼了不成？” 杂货店老板吹起牛来简直不打草稿：“要我说你该和超人比试比试。”他笑得天花板都快掀起来了：“说不定咱们斯莫维尔也要有自己的超人了！” 自从收了她好几次礼物，杂货店老板越看这个后辈越顺眼，觉得拿超人和眼前的小姑娘比较可谓是顶了天的赞扬。 谁料阿瑞娅歪了歪头，好奇道：“超人是什么？” 13、斯莫维尔/哥谭 21. 不知道超人是谁很离谱，但放在个被压榨多年，近几日才逃离公司回到乡村的社畜身上，杰克逊只有无限同情。 唉，资本。唉，美国。看看公司把这些年轻孩子压榨成什么样了，他们甚至连新闻都没时间看！ 作为斯莫维尔最关注时事的人，杰克逊大肆批判了临近市新入驻的仓储商超——它们利用供应链优势将附近商品价格带低不少，年轻人进城买东西，都不爱上他这儿了。 老杰克逊眼里满是对昔日荣光的向往，阿瑞娅也对joja发出了同仇敌忾之言。 “没关系，”农场主信誓旦旦道：“那个什么恩集团会离开的，我会狠狠踢它负责人的屁股。”玩家遗憾原剧情里莫里斯不是自己打飞的很正常吧？既然开新档打了新mod，自然要做以前做不到的事，亲手揍joja老板一顿显然已被列入了农场主必做清单。 杰克逊对年轻人能这么想很满意，结账后出言让她稍等，在餐区细细簌簌捣鼓一阵，给阿瑞娅打了一杯苹果汁。 果汁表面泛起绵密而轻盈的泡沫，冰块沉底杯中，凹凸不平的冰块棱角带起星星点点气泡，晃晃杯子就能听到挤在一起的冰块们发出清脆碰响。 尽管装它的只是普通玻璃杯，阿瑞娅却觉得好极了。 “看起来里面不只放了苹果。”敏锐嗅到甜甜果香外别的味道，农场主尝了一口好奇道：“里头还有什么？” “年轻人鼻子就是好。”杂货店老板眼角跑出数道皱纹，他已不再年轻，但说起老婆来神采奕奕，带笑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这是艾琳娜的创意苹果汁，她研究了好多种配方才找出这一种特别配比。不过艾琳娜这段时间进货去了，你不久应该能看到她。” 杰克逊顺便向农场主传授了点“小诀窍”：“要是想知道秘密配方，下次不如亲自问问她——艾琳娜向来乐于和懂礼貌的年轻人分享这些。” 阿瑞娅乖巧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配方任务。杂货铺老板替她仔细将买的东西包好，俏皮地对农场主眨眨眼： “这里讲究互帮互助，有些秘方仅限向斯莫维尔的朋友分享——我们还是得有些大公司永远拿不走的东西嘛。” …… 阿瑞娅很快就体会到杰克逊所说的“互帮互助”是怎么回事了。 苏珊大婶收费还是一如既往公道，六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根本没给阿瑞娅留下任何讲价余地。 “打算养点什么？”苏珊靠在柜台上开单子，她除了木匠还干维修的活，不过靠手艺吃饭做多少工全看运气，阿瑞娅很高兴找到她时苏珊有空闲。“甜心，你可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啊。” “初级畜棚应该只能养奶牛和山羊，所以我打算先买头牛试试。”主要是她之前在复活节买了草莓种子囊中略显羞涩，建完畜棚后钱应当就所剩无几，买牛要排到收获草莓后了。 虽然知道后面情况很快会好起来，但阿瑞娅现在显然付完钱后就穷得叮当响了。 看苏珊写完单子，农场主看了看钱包，掏空袋子拿出一叠钞票：“应该付您六千是吗？” 在价格上一份也不肯少的苏珊大婶摆摆手，将她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甜心，这可不是城里，我们不讲究钱货两讫那套。等建完你有钱了再给我吧。” 苏珊弹弹指头，好像刚才递来的那笔钱对她不过是小意思。“我看到你空荡荡的钱包了，女孩儿还是应当给自己留点应急的。” 她字不太好看，但苏珊总是工工整整写，努力将那些字母排成一行组成张小小的订单记录表：“或者你可以先拿着这钱去买牛。你在种植上很有一套，所以我想也许你同样有养东西的天赋。” 书写完毕，苏珊将那张单子递给她。“诺，这是凭证，别弄掉了。建畜棚不是难事，只给我几天就好——对了，你刚才说养牛？”苏珊思索片刻，转身进了杂物间。“我这里好像有草叉和挤奶桶！” 她的大嗓门震起杂物间一地灰尘。 “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干脆都拿走好了。” 一个空桶从里头飞出来，阿瑞娅眼疾手快接住，大脑还不太能处理这种状况——现在游戏居然还可以赊账吗？ 没等她拒绝，苏珊扛着干草叉迈出来，威风凌凌地像位女武神：“还有这个，甜心，别忘记带——你会用吧？” 没什么是农场主不会用的，她点点头，女武神就把草叉郑重交给了她。 沉甸甸金属把握在手里自带武德充沛加成，阿瑞娅突然想试试带着草叉下矿能不能打怪。 她握紧草叉，高兴地像捡到金子：“谢谢苏珊，我想我会好好用它们的！” 幸好她有36格工具栏，不必扛着干草叉在斯莫维尔招摇过市。自从阿瑞娅在玛莎面前掏出远超口袋容量的东西，收获她的惊讶神情后，农场主有意识不在npc面前展现自己惊人的空间容量。 在刷满大家的好感前，阿瑞娅是不会做类似在npc附近喝蛋黄酱的事的！ …… 祝尼魔一如既往地喜爱葡萄干，阿瑞娅才在小碟子里放上一把，小青苹果就美滋滋啃了起来。 考虑到祝尼魔的身形，农场主为它抽了点纸巾，左边折折右边叠叠包裹成一块小小的豆腐，可以由小青苹果很轻巧顶起来带走。 连吃带拿，小祝尼魔的豆豆眼快乐地眯起来。阿瑞娅微笑，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线条手手。 “记得和你的朋友们分享，不要自己吃独食。”农场主絮絮叨叨说了会，补充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之后会准备个小罐子。要是你来了我却不在，可以自己从罐子里拿点。” 说完农场主自己都笑了，因为那听上去有点像喂猫猫和狗狗的自助喂食器。 栗宝很好，但再养几只宠物也不算贪心。可惜建好祝尼魔小屋前小青苹果们都不能在这里久留。而狗或猫……农场主现在还没看到斯莫维尔有人送养宠物呢。 送走祝尼魔，阿瑞娅决定先完成任务。她素来对游戏保持着乐观心态，如果这个阶段还没有触发领养剧情，等完成任务说不定就行了！ 不过还是先看看任务日志的详细描述吧，她得先知道怎么去新地图，然后才能和这三位未知npc打招呼。 游戏的新手引导很重要，阿瑞娅划开许久不点开一次的任务栏，在更新的详情页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引导。 [拥有一切实质一无所有，真实仅存影中。] 而在更下方，是翻译成人话的新地图开启指南。 [步入出货箱，探索另一座城市（0/1）] 一个问号缓缓从农场主头上升起：？？？ ……失礼了，她想过用图腾柱传送到“祖祖城”，想过坐公交到“祖祖城”，甚至想过坐船到“祖祖城”，唯独没想过会用出货箱到达祖祖城——众所周知出货箱什么都能卖，所以这是怎样一种狂野的入场方式啊！ 想到箱子另一边可能是运行着矿井怪物机制的地方，阿瑞娅在木屋箱子里翻翻捡捡，手搓炸弹，做好楼梯，将钢剑和一些回血食物一起放进背包——当然也没忘记带她的干草叉。 在做好一切准备后，农场主，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毅然决然踏上了她的短期旅途——祖祖城。 14、哥谭 22. 一滴水打上集装箱，沿着防水布仓皇滚落，一场细密的雨紧接着落了下来。 在哥谭，这样的雨夜并不少见，也不值得多加注视。只是新来的卸货工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直起酸痛的腰盯着那细密的雨珠走了会神。 他的晃神很快被师傅察觉，中年男人用手肘杵了年轻人，如果不是手上运着重物，他真想给他来上那么一下。 “看什么呢？是活做完了还是有人帮你干了？”雨幕极其闷热，师傅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很快分不清：“咱们这活计还早着呢，不抓紧怕是要干不完了。” 被肘击了的小伙子扶正自己的安全帽，语气同今夜的雨一样闷：“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珍珠就好了……”要是真的，防水布上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用衣服很容易就能兜起来，卖给那些老爷小姐一定能赚很多钱。 他要是有了钱，就分一半给艾琳让她上学去——她脑子比他聪明，就应该去学校坐在明亮教室里学习，而不是累死累活在厂里缝衣服。还有妈，她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他们却连仿制药都买不起。如果这些真的是珍珠就好了，他完全可以给妈妈买进口药。如果做完这一切还剩下点钱，他想搬个家，最好搬进个公寓，能在窗台养点花的那种…… “珍珠，哈？”老乔从鼻腔里发出声不屑的鼻音。“别在这天天发梦了，今天这批货要是没卸完，明天少不了扣钱——别忘了你小子为了找这个工作还借钱交了介绍费呢，先把这笔钱还了再说吧。” 将货箱递给下面等着的卸货工，老乔接着道：“再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那也只轮得到老爷们吃，关我们这种人什么事。” 说完这些有的没的，老乔擦了把脸，让汗随雨一起流走：“当心点干，别被货箱砸了脚，我去接下一批了。” 话语化作斧头劈开幻想，让克里斯重回眼下这密布沉重雨幕的现实中来。他早早算过了，大概要连续干三天，每天都达到卸货基础量才能还上那笔介绍费……不过兴许那之后生活也就好起来了。 克里斯带着希望低头，抬起集装箱和生活。一颗比其它都要大的水珠在克里斯松垮安全帽上打出闷响，他下意识抬头摸了摸，发觉那滴水透着不详的红。 疑惑抬头向上，成捆美钞从高处滚落而下，变成了金钱的狂潮！ 天上居然真的掉馅饼了？ …… 半小时前。 醒时发现自己在密闭空间并不是稀奇事，木制箱子逼仄，仅容里头的人侧躺。阿瑞娅就着这个姿势将耳朵贴到上边听了听，重物摞起的闷响混着远方低呜的船笛，水流冲到岸边翻涌退回——像是被传送到了港口一类的地方。 npc的声音隐隐迫近，他们说话带着另一种口音，阿瑞娅花了些力气才听懂。 “……卸货工要是看见我们怎么办？”说话间，男人似乎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环境音里出现痛苦而绝望的呜咽，不过随着他关上盖子，那声音很快再次被木制集装箱消声，在雨幕掩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是不是有点财运在身上？这批‘货’基本都没损耗。” “想多了，雨下得那么大。他们不可能听到我们在这上头做什么。”也许是身体不太行，也许是之前做的工作极大消耗了他，另一人说话总像在大喘气。对于手下前面的问题回答地还算耐心，对自吹自擂的内容就没那么客气了：“等拿到钱去治治脑子吧，只是上头换了种运输方式而已。” 虽然知道是在游戏里，阿瑞娅还是兴奋地屏住了呼吸——要知道普通人碰到犯罪现场或是撞破了什么秘密，一般都会被剧情里的反派杀人灭口的。 就当她在心里默默比较自己的血条和对方的攻击力，头脑风暴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关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我们能拿到钱？”男人带着北泽西口音，说话像黄油在锅里丝滑推开，语句落点如滚烫热油溅到每个听者身上：“我冒了大风险才走这一票的，如果到时候有什么意外……” 这是个危险人物，阿瑞娅将物品栏中的钢剑放在第一排顺位，继续屏息听他们三个人交流。 喘气男很忌讳这种话，竖起手指嘘声，不满道：“马龙，我敬重你，因为你是我们中难得的正派人，但你也得知道，那些小打小闹在我们这种地方搞不来大钱——我相信你那个死掉的兄弟已经证明这点了。” 火柴马龙嘴唇紧绷，显然被这句话所刺伤。喘气男人带的新人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老大，有意做和事佬：“兄弟，我大哥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话倒也在理。干咱们这个的，不就是最好什么也别问嘛。” 兴许雨夜太冷，新人打了个哆嗦：“要是知道内情被蝙蝠侠找上门，岂不会被他活生生打死？”他才进这行没几个月，就已经见过好几个被蝙蝠怪人揍得断掉几根肋骨的兄弟了。 “没出息。”喘气男人大吸几口气，这样的夜晚让他呼吸尤为不畅：“一个蝙蝠侠就给你吓成那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在黑面具手下做事。” 原来他在意的不是隐藏顶头上司的身份，而是手下人说丧气话带来霉运。 阿瑞娅用剑给集装箱无声中开了个缝，在黑暗与雨幕加持下只能看见三个黑黑的人影站在不远处——要是有光辉戒指照明就好了，她颇为遗憾地想，下矿开宝箱的计划还是不能停。 不知道是否冥冥中自有天意，男人道：“等把这些箱子都装上车，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接下来会有其他人接应的。” 他伸手遥指阿瑞娅所在的箱子，命令道：“去，把那个箱子也运过来。” 被命令的小弟一点都没埋怨，倒是喜滋滋自己被重用了，眼瞧着离她越来越近，脸在港口灯光映照下终于显形。 他拖住集装箱的一头想把它先弄到小型拖车上，谁料那条看起来没关紧的缝骤然全开，一整个盖子冲天而起！ 阿瑞娅看了看自己目前还算空荡的战斗技能经验条，决定今天就在这儿好好增进一下武艺。 然而等她掀盖蹦出箱子，三个人头上并没有和怪物一般露出血条……所以在mod里，这几个人居然是不可伤害npc吗？ 农场主感到有些尴尬，农场主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祖祖城的雨似乎和斯莫维尔很不同，斯莫维尔落得清爽，空气中能闻到泥土和草木被浸润的味道，而祖祖城——阿瑞娅抹去水滴，在指尖搓了搓——粘腻而污浊。 然而就在她疑惑的一分钟，离得远的喘气哥掏出手木仓，近的那个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撬棍，作势就要抡过来，两个人脑袋上骤然亮起100/100的血条！ 这就对了！ 阿瑞娅露出灿烂笑容，果断将轻质钢剑换成了干草叉——她之前就想试试新武器的伤害值了，这不赶巧了嘛！ 港口黄色灯光照耀下，货运集装箱里蹦出来的奇怪女人找手感似的迅速将手上干草叉抡圆个圈，对准了朝自己扑上来的两人——虽然不知道剩下那个为什么没有血条，但还是先解决掉他们好了。 经过627种地生活的淬火磨练，阿瑞娅的肌肉力量远超撬棍哥想象。干草叉和撬棍交错一起发出金属嗡鸣，接着是令人牙酸的撬棍悲鸣声——和农场主交手中对方力量被迅速压制，连带撬棍也产生形变，拘谨地朝阿瑞娅鞠了个躬。 阿瑞娅一推一拉，像扒拉座体积不算大的干草堆那样将眼前这个人结实串在了叉子的尖齿上，十分具备务农技巧地将他往后一甩，扔到了身后较远处那堆更高的集装箱上。 也许是农场主这一奇特的战斗方式震慑到了男人，除了一开始打出去被农场主幸运躲掉的两颗子弹，其余的子弹皆在半途改变了方向，没入附近其它障碍物中。 没了子弹，他颤抖着手想换弹夹，阿瑞娅一耙把他拉到草叉下，将弹夹踢远了。 “放过我！”男人像条搁浅在岸上的鲶鱼，合手讨饶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钱！黑面具给了我很多很多钱做这事，袋子就在那里！” 生怕阿瑞娅不相信似的，他疯狂指向暗处：“这里面全是现金！都是洗好的，不用担心被查……” 之前运人的箱子不知何时大开，但沉迷切磋战斗技巧的阿瑞娅没意识到，她捡起撬棍，稍微用了些劲将对方钉在地上，才去检查那包东西。 里头真如男人所言有很多钱，但阿瑞娅拿上袋子，发现自己面板的金钱数据并没有增加——看样子这笔意外之财并不算在农场主的收入中。她只能非常非常遗憾地将钱袋子耙干草般扔到集装箱上头，希望下个发现它的npc能用得上。 回转去面对男人，农场主面不改色道：“其实……我对钱没有兴趣。” 15、哥谭 23. 阿瑞娅对钱没有兴趣……才怪。 虽然钱到游戏后期完全成了数字，但前期资金可以做很多事。阿瑞娅不是没做过某天走在路上突然天降横财的美梦，但现在看来，游戏恐怕只想让她勤劳致富。 丢开美钞，阿瑞娅瞥了眼挂在地上的男人，如果大地是面幕墙，那他一定是上面最不值钱的挂画。 经过农场主方才严格测试，她的草叉攻击力在10～12点之间，略胜于轻质钢剑，如果没有意外状况，她大概会一直使用下去。 耀眼雷电劈开半边厚重云层，为朴素纯良的农场主加了点背景打光。在阿瑞娅眼中，地上的男人和矿井中遇到的史莱姆没什么区别——最多多了项交流技能，甚至比起对社会的贡献程度，史莱姆还要更甚他一筹。因此黑发女人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把长而锋利的钢剑，男人甚至能听见出鞘的嗡鸣。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有些许温柔，低声宛若呓语。 “你是喜欢这把攻击力10～12，暴击概率未知的草叉，还是8～10点的轻质钢剑？”女人声音混着夜晚逐渐刺骨的风，让他后背渗出无边凉意：“放心，我下手会很轻，你不会有任何痛苦……”武器非常锋利，目标人物大概会像史莱姆一样被迅速劈成两半。 轰隆—— 雷声再度降临，整片天空被紧随而来的闪电照得惨白雪亮，而在愈演愈烈的暴雨中，一道影子悄然站立在众多集装箱中，被光亮照出与周遭截然不同的一道轮廓。被钉在地上的男人眼中迸出一丝生机——天杀的！他从未如此盼望哥谭这个煞神的到来。 蝙蝠侠！ 脑袋里这么想着，嘴里也喊出了声。 “蝙蝠侠！蝙蝠侠！”好像此时不出口，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男人激动地大吼大叫，双目充血，目眦欲裂：“救救我！救救我！我还……我还不想死！” 比起被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疯女人用草叉叉死，还是被蝙蝠侠打断好几根肋骨丢进监狱更划得来！ 他虽然干了很多坏事，但从来没想过往死路走，如果再来一次，约瑟夫再也不会接下这个单子……但眼下再多后悔也来不及，蝙蝠镖裹挟劲风袭来，疯女人的草叉先一步插进了他的胸膛。 血雾迸出，男人只剩三分之一的血条骤降，纵然蝙蝠镖击飞了阿瑞娅的轻质钢剑，另一种朴素的武器却是实打实地造成了伤害。 蝙蝠侠冷静如常，他将钩索射到女人身后三英尺左右的地方，借着绳索巨大拉力准确无误踢来。 阿瑞娅方才握着钢剑的手被震得发麻，看到那个长出两个尖耳，疑似和矿井蝙蝠存在血缘关系的东西朝自己过来，索性将草叉拔出放入装备栏，顺势滚到一边躲避。 翻滚中，农场主的手非常熟练地将被击飞的钢剑和对方刚才扔过来的镖重新拾起。她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威力，盘算着以后也许能把它配合弹弓使用。 被二次捡起的蝙蝠镖中心位置灯闪数下，被阿瑞娅迅速装进背包栏。原本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游戏背包里变成一声闷响，看到对方白色护目镜微微睁大，农场主志得意满的笑了——她就说了，人类对星露谷的开发不足百分之十！ 注意到对方并没有亮血条，躲过矿井蝙蝠近亲的暴力劲踢，阿瑞娅决定和他好好谈谈。 “你是他的什么人？”躲进安全距离，农场主试图指指点点：“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坏事吗？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他和另外两人在运输人口！” 黑色人影没回答她的问题，他微微侧目，虽是疑问句，却说的相当肯定。 “堪萨斯人？” 这种出门在外查对方家乡的对话成功激起农场主的荣誉感，她看上去很不喜欢这话：“怎么，祖祖城看不起臭外地的？” 捕捉到与哥谭不同的名称，蝙蝠侠不动声色记下新名词。但对于她的指控，他并未做任何回应。 堪萨斯人被气得叉腰转圈。 “亏我还试图帮你们呢！” 阿瑞娅回头想把人证找出来，却发现箱子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曾经有人的迹象。 “好吧，”她怒火消弭，只是有点沮丧。“看样子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救走了他们。”如果按照血条出现与否来判断，极有可能是那个油腔滑调的男人。现在没了证据，她大概也没办法证明自己其实是在做好事了。 “我知道。”他知道她在试图救这些被拐卖的人。 黑漆漆声音低沉磁性，像某种因雨天演奏而变调的大提琴。他见女人没有异动，警戒着蹲下伸出两指先探了探对方的脉搏。 人还活着。这种结果让布鲁斯·韦恩原本皱起的眉头被稍微抚平些许——她看起来不算太大，一切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程度。 在此之前，蝙蝠侠只见过几个模糊正当防卫与虐杀差别的人，他们将之视为一场游戏，仅用一席轻飘飘的纱作为自己与死亡之间的界限。这种人通常疯狂而危险，是最需警惕和监视的对象。 而眼前穿着工装衣裤、目测具有一定奇异能力的女人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在对方留下杀人案底、坠入深渊前，蝙蝠侠会试着为其守望，将她拉扯上岸。 他铐好约瑟夫，戈登和医疗小队会在一小时后到达。在对方走上法庭并接受审判前，蝙蝠侠会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私刑毫无意义。只有以哥谭法律惩治才能有效震慑幕后实力，让躁动的犯罪集团们安静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哥谭来说，无疑是又一次喘息之机。 至于当前这个嫌疑犯，布鲁斯·韦恩微微抿唇。虽然她目前显然还在纠结堪萨斯人在哥谭到底有没有被歧视，但按照流程她也应接受戈登的审查。 “你也需要跟警察走一趟。” 阿瑞娅大惊失色，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为什么？”看对方神色可不像是去做做证人这么简单，如果把她抓去蹲十天半个月，地里的菜可就都被耽误了，星露谷的每一天都非常宝贵的！ “他没有死，你看下他的血条就知道，”阿瑞娅伸手比划了一小截：“还有这么多才到底呢。” “所以这是你的某种能力。”黑漆漆道：“你来哥谭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无视她的话啊！阿瑞娅一哽，强调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是有武器的！”她随时可以拒捕跑路的好吧？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阿瑞娅往包里伸手，准备掏出武器。 蝙蝠侠放在腰带上的手微微向下，虽然并未完全离开反应范围，但看上去随时能对她的攻击做出回击。 阿瑞娅自信满满掏出了——挤奶桶？ 脑子意识到不对劲，这里的顺序明明是她的钢剑或者草叉，手却先一步碰到挤奶桶，触发了连招。 一定是刚才闷在包里的炸弹把物品栏顺序弄乱了！阿瑞娅化身名画《呐喊》，试图将挤奶桶塞回包里去！ 然而—— 她的手按星露谷固定动作起始，当着黑漆漆的面对着空气完成了一整套挤奶动作。 按摩、对揉、刺激。用心造就好奶，纯手工挤压，滴滴美味滴滴鲜，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xxx。 海浪停止喧嚣，风儿不再吹动航灯摇晃，在这万籁俱寂中，蝙蝠侠读懂了这个姿势的含义，谨慎按着蝙蝠腰带后退一步。 虽然没有明说，但阿瑞娅从他不赞同的眼神里读出了“变态”两个字。 像是为了嘲讽农场主的手滑，一行小字在阿瑞娅惊慌的视野里浮现。 [“蝙蝠侠”不产奶] “逮捕我吧。”阿瑞娅绝望道：“随便谁把我逮捕了都行。” 16、哥谭 24. 多年以后，当面对哥谭警局，阿瑞娅将会想起她掏出挤奶桶的那个夜晚。 农场主曾经很喜欢和她养的动物们互动。在没有自动抚摸机的那些日子，哪怕要下矿，她都会敏捷地钻进畜棚，从山羊摸到奶牛，再从奶牛摸到兔子，毛茸茸拂过手心像在触摸云朵，更别提被饲养得皮毛光亮心情愉悦的动物们挤在她身侧各种求摸摸，这简直是星露谷除了钓鱼炸矿外第三解压的东西。 ——但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完全失去求生欲的农场主蹲在地上，任由祖祖城的警察姗姗来迟，热情好客地送她这个外地人一副玫瑰金手镯。 蝙蝠侠不见踪影，他幽灵般匆忙出现又消失，只留下两个已被料理好的罪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蹲在地上的黑发女人在旁边这人身上用草叉捅了好几下，实习警卫实在很难将她和这个词联系起来。 今天太平静了。戈登想，平静的都有些不正常。要知道往常蝙蝠侠解决完罪犯，通知gcpd来处理时，地上的犯人要么断了几根肋骨，要么甩着软绵绵的手脚含糊不清抱怨蝙蝠怪人把他的下巴也卸掉了。像今天这么平和地解决事端，在他警探生涯中的确少见。 不过能早点回家这个事儿还是让戈登轻松不少。他点燃一支烟稍加提神，让新来警局的菜鸟负责押送她。 新人挠挠头，看了看完全一副死鱼眼的阿瑞娅，接下了这个差事。 蝙蝠侠像个笼罩哥谭警局之上的巨大影子，诚然，他们从他那儿得到了不少好处——极大提升的破案率和惊人的罪犯抓捕量。但不少警局供职的老人还是坚信gcpd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如果说之前警局在哥谭还算有那么点话语权，可以赚赚外快、为一些人提供便利，那么在戈登当上局长、蝙蝠侠横空出世后，哥谭警察就变成了种狗屎职业，又臭又难以摆脱。 马克没赶上好时候，但他觉得挺好。现在的gcpd比过去更能实现他心中那点小理想。追求正义这种东西说出去百分百会被同僚嘲笑，所以他将这些话都埋在肚里，只是将注意力投向了当前最能实现哥谭正义的那位身上。 不管善意还是恶意，警局里关注蝙蝠侠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当大家忙着将那个浸血的犯人送上警车时，马克抓住了一点八卦的机会。 哥谭知名罪犯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些人，想要做警察又活命，就要把这些面孔统统刻烟吸肺记到脑子里——他这样的菜鸟警探被老手们叮嘱过无数回，早已记住了这条铁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菜鸟对知名罪犯以外的人物相当缺乏警戒心，好奇心却又异常旺盛。 “所以你怎么得罪的蝙蝠侠？”给嫌疑犯铐上手镯的间隙，马克趁机问道。为了取得信任，警卫不忘说些试图消弭农场主戒心的话：“戈登警长说你涉嫌故意伤人，但我觉得你只是正当防卫——你之前做什么的，居然这么能打？” 这话就和问空调师傅“师傅你是做什么的”一样荒谬，但阴差阳错缓解了几乎快要淹没阿瑞娅的尴尬，农场主两只手并在一起狠狠抹了把脸，缓缓道。 “你看见证物了吗？”干草叉被简单装进证物袋放在警车一角，金属质地的密齿尚且沾着鲜血，看起来尤为不祥，像什么带诅咒的物件。 菜鸟不明所以：“看是看到了……” “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虽然知道那是个干草叉，但直接说出来好像有点伤人，马克脑子飞快转动，努力给出个听上去颇有格调，配得上一位罪犯的高情商回复：“朗基努斯之枪？还是奥丁的永恒之枪？” “不，”阿瑞娅淡淡的，已经累了：“那就是干草叉。” “我干农活的。”顺便酿点酒，下点矿，钓点鱼，做点星露谷首富。 “所以现在你懂了吗？” 哇哦。虽然没说出口，但阿瑞娅明显读出了警卫的惊讶。马克摆摆手，对待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尊敬了。 “你这是之前没有的新赛道。”gcpd警卫认真分析：“我在警局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来头的罪犯，你要是好好往下混，说不定还真能搏出个超级罪犯的名声呢。” 一个问号缓缓从阿瑞娅头顶升起，农场主很是无奈，她觉得这个城市的人脑子好像都有那么点儿问题：“……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鼓励？” 回复她的是马克露出两排白牙的憨憨笑容：“不过这次应该不行，你现在做的事还蹲不了大牢，我估计最多关两天就放了。” ……她想单独呆一会，真的。 鉴于另一个稍微恢复意识的罪犯死活不愿意和她同车，不然就要一头撞死。阿瑞娅分配上了个单独的警车，尽管警卫看起来不太正常，但以农场主目前的身份，也只有默默加入这个行列。 “你也觉得我只会被关几天？”农场主一只手被铐上铁栏杆后还不老实，试图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休息，她的体力条在缓缓上涨，也许过一会就能恢复一半。“我其实也觉得很冤枉，明明就是被那个人卖了，一怒之下才做出了不太理智的行为，要是让我付出大代价，那我恐怕无法苟同……能给我拿个垫子吗？对就是你屁股旁边这个，扔过来就行，谢谢。” 用尚且还能行动的腿调整了下靠垫位置，农场主以一个相对不那么累人的姿势坐下，缓慢地变成了一滩史莱姆。 警车之间以内部通讯联络，戈登坐副驾驶位上，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完全让菜鸟和另一个开车警卫面对黑发女人。他拨通频道内通话，和后面紧跟着的警车司机接上了通讯。 “一切还好吗？”戈登一手扶着对讲机，一边提示同事避开地上有人刻意撒下的钉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同事在另一头，因为嚼口香糖说话含糊不清：“好着呢，今天这个没试图在我开车时打破挡板用衣服勒我的脖子，也没装炸弹想把所有人炸飞，就是话多了点，喜欢跟别人唠。” 他将对讲机转向里面，好叫戈登听清里头在讲什么。 “……” “按你说的这些情况，我觉得你没戏。那个叫蕾妮?蒙托亚的应该不会喜欢你。” “可是——”马克的声音透出一丝犹豫，显然被这个可能性伤到。“我觉得，还是有那么一点，一点……” “很难的啦。”这个声音透着股吃瓜的愉悦：“我看人很准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过还有多久到警局，我看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两点了，我作息很规律，一定要在两点前睡觉的。” ……让你负责羁押嫌疑人，不是让你和嫌疑人聊上的啊！ 17、哥谭 25. 戈登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在突突跳，带新人似乎总要经历这么个选择——要么在对方惹事前制止菜鸟，要么在惹事后给他擦屁股。总之为了哥谭警局在他多年后还有人才可用，戈登拿出了十二万分耐心进行安全科普教育，以无数前辈鲜血淋淋的案例告诫马克不要和嫌疑犯说话，活脱脱一个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危险升级版本。 “现在只是普通犯人，等你遇到阿卡姆出来的罪犯时更要记住戈登局长的话。”戈登车里同行警探面无表情补充：“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同事只是因为和阿卡姆的疯子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就坠入爱河，宣布要过另一种精彩人生了。”那会让哥谭警局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声誉直接跌至负数的。 “所以专注你该干的事，马克警探。”戈登为这场思想教育做最终总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忘记自己身为警探的职责。” “我觉得你们长官说得挺有道理。”阿瑞娅戴手铐摊手，轻轻耸肩：“很遗憾我们不能继续聊了。” “也许下次再见面，我又没惹上官司的话，我可以请你们尝尝我自己种的咖啡豆，纯天然无公害那种。”负责开车的警卫将车停进警局，示意阿瑞娅下车，临走前农场主还不忘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信我味道相当好，老头老太太喝了都能健步如飞。”毕竟那可是速度加一，除了小孩以外人人喜欢的送礼佳品呢。 马克没敢说话，他回头瞧了瞧长官在干嘛，确认戈登注意力暂时不在这里后冲农场主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新人就是这点可爱嘛。 …… 阿瑞娅对警局没什么印象，一是因为星露谷人员构成相当简单，没有设立警局的必要，二是如果真的设立警局，农场主必然会因为偷走镇长的黄金雕像和紫色裤衩平均一周入狱三次，在监狱中度过一段相当凄凉的人生。 因此在她进入gcpd，看到里头一片鸡飞狗跳时，险些将下巴也惊得掉下来——不愧是大城市的警察局！连警犬也多如牛毛。零零总总二十余只，不仅接警台上站着只威风凌凌的杜宾，饮水机附近也躺着三两只毫不拘谨摇晃尾巴的贵宾，就连吉娃娃这种小型犬警局也毫无芥蒂地物尽其用，授予了它警犬身份——就是这个沟通方式稍微有点问题，和它对话的警员都捂住了耳朵，应该适当改进下。 而在更远处，一名警探正和一只白色狗狗嬉戏，旁边一只比格犬相比于警官，似乎更喜欢自己的同类，仰天呜呜叫为其加油助威。 “把我买的甜甜圈还给我！小畜生。” 男人骂骂咧咧，裹在警服中的宽大身体正不住冒汗，将领子部分染成深色。这条狗一口拖了他买的甜甜圈想跑，戴维斯果断拦住，不料和它陷入了你追我赶的深渊，每当他确信自己即将能捉住这个混蛋，撒网式下腰时，它就一扭，从□□窜着跑了出去。 循环往复几次，戴维斯自己的体力快要耗尽，狗却神采奕奕，看上去好得不得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在哥谭万事皆可发生。 看着手下警探和狗搏斗还明显处于下风，戈登决定还是不冷静了。 “戴维斯！”含着怒气的声音终于唤回警探神智。“你在警局里跟狗打架？”哥谭最近的治安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他可不觉得。 “你听到没！这是哥谭警局，你可是在抢警察的食物！聪明的狗应该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戴维斯终于逮住救星，对白狗严厉谴责。受到谴责的狗狗尾巴下垂晃了两下，依然坚定不松口。 忽然，狗狗的眼睛亮起来，它圆润的鼻头在空气中嗅嗅，径直朝阿瑞娅冲来！ 戈登以为它要攻击人，率先挡在阿瑞娅身前，这只狗却展现出惊人的敏捷，像躲戴维斯一样躲过了戈登的阻拦，一头栽进她的怀抱。 农场主人都傻了，见到戴维斯和戈登的复杂眼神，她感觉马上就要背上口大锅：“我不认识它！” 一行小框忽然浮现在视野。 [和？？？？打招呼，进度：2/4] 农场主已老实。 面对明显不相信的两位警探，农场主叹气，掏出账户里仅剩的几块钱：“算了，我赔个新甜甜圈给你吧。” 戴维斯轻哼一声勉强接受这种赔偿，白色大狗在阿瑞娅身边转来转去，看上去和她格外亲近。 虽然狗狗亲近自己是件很开心的事，但这种闯祸后被找家长的感觉可一点都不美好。阿瑞娅戳了戳它的鼻头，假装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块钱是要在我的农场里打工还债几十年才能还完的。” 戈登深吸一口气，好从警局稀薄的空气中汲取一点希望能量，以应对这些烂摊子：“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警局不乏仗着自己入职时间比他久论资排辈摆架子的，但在这奇异而慌乱的时刻，所有人倒齐心协力起来了。有个长着雀斑的年轻警探努力穿过挤满大厅的狗群，向戈登汇报：“长、长官，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拦截下了一辆可疑卡车，要求那位先生跟我们走一趟，但是，但是他的卡车后背箱里全是狗。” “我们试着驱赶这些狗，但它们不愿意离开，所以下下策之下只好把它们都带回来了……”警探搓着手，难掩面上的紧张：“您也知道，放任这么一群狗进入哥谭，恐怕会伤到市民……” 戈登捏捏鼻子，叹气示意他知道了。 “多找几个人把这些狗收容起来，放院里——院子还有位置。”戈登燃起一支烟，用亮起的火星指了指阿瑞娅：“你让蕾妮过来下，这是她在跟的案子。” “您还是让她接了？”警探一面应下，一面忍不住调侃道：“我还以为您从不退让呢。” 另一名警探从临时羁押室区域匆匆而来，但似乎不是他们口中的蕾妮·蒙托亚。她扫视一周试图找什么东西，因遍寻无果和同事窃窃低语起来：“那个叫道格拉斯的……低血糖好像犯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吃的。” 所以小白是在给它的主人找吃的？ 阿瑞娅恍然大悟，戴着手铐朝新面孔挥了挥手：“嗨？” 成功吸引几人注意，她指了指小白：“我想，也许它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手段的确不那么正当。” “就让它跟着你们去吧。”农场主用活动空间受限的手轻轻抚过小白的背，试图让它放松些。“它看上去真的很担心。” …… “我不是他的主人，我们也不是家人，”缓慢吃完甜甜圈，血色重新回到道格拉斯脸上。他双腿残疾，靠安装的假肢勉强能走几步，因此警局的人对他比其它人稍微和善些，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很高兴他能找回自己的主人，回归真正的家庭。” 趴在一旁的白狗摇了摇尾巴，道格拉斯读懂了它的意思，轻声道：“不好意思，他的意思是找到了和主人认识的人。” “所以如果那位小姐要离开这里，让他跟她一起离开吧。” 18、哥谭 26. 哥谭的犯罪永不停歇，哪怕在这样一个稍显安静、淅淅沥沥下起夜雨的晚上，布鲁斯·韦恩也会疑心这不过是哥谭的罪恶正在小憩，它们藏在那些暗巷和角落里窥伺一切，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虽然哥谭警局在努力跟进黑面具的人口贩卖行当，但他们收集资料的速度显然比不上蝙蝠侠建立的情报系统。蝙蝠侠借用火柴马龙的身份参与之初就大致猜到了这些人都不是哥谭本地人。 他只是在寻找更明确的例证。 也许是察觉到不合时宜的关注，这次黑面具缩减了运输规模，情报上的数十人变成了寥寥几人，而且都存在智力障碍，无法说出自己来自哪里，也无法表达清楚是怎样被送上这条利益传输链的。而唯一一个能和人正常沟通的黑发女人——蝙蝠侠检索蝙蝠电脑的手顿了顿，在案件记录里继续写道——也存在着一定认知问题，具有一定危险性。 因为有超人的前车之鉴，蝙蝠侠倾向于对方是具有某种空间能力的人类——人类旁边需打一个问号，因为种族尚未确定。能储存一定物品使用，是否能存储活物未知，可以隔绝当前使用的炸弹种类。目前见到的只有冷武器和……农具。使用剑时动作简单，看不出出自哪个流派或剑术世家训练，判断为自学，干草叉倒是挥舞地相当熟练，应当有农业背景或类似经历——有可能出生于一个堪萨斯传统农业家庭。 针对这种空间系的超能力者，可以参考联盟内的其它成员，试着使用脉磁冲干扰其能力……后续效果仍待补充，危险程度暂且未定。 结论：需要持续关注的外来者。 …… 阿瑞娅不知道今天仅仅打了一个照面的人正试图把她从头研究到脚，她现在呆在光线明亮的小房间外等那名警探过来，顺便在垃圾桶里掏东西。 之前一直没翻垃圾，完全出于农场主对自己本性的了解——翻垃圾桶就像赌/博，不怕你输，就怕你赢。第一次如果只掏出点破损cd和眼镜还好，如果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旦沾上就完全没法正常生活了！ 走路时会想要是街上有个垃圾桶能翻一下该有多好，睡觉时想起来今天还有垃圾桶没翻瞬间睡意全无，就连遇到喜欢的男孩子，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也必然是——我可以到你家掏垃圾桶吗？ 斯莫维尔地广人稀，小镇中心又离她的农场距离太远，每天种地浇水下矿已经占据了农场主大部分时间，千里迢迢到镇上只为挨家挨户掏垃圾桶实在太缺乏效益。 而现在！光是走进警局开始阿瑞娅就看到了不下三个垃圾桶，每个都泛着漂亮金属包材才有的光芒，几乎在张开手欢迎她的到来。奈何警局人和狗实在太多，掏一个垃圾桶要掉一片好感度，农场主忍耐得相当痛苦，终于在一个无人看守的空隙找到机会，向垃圾桶伸出了罪恶之手。 垃圾桶受到感召和她双向奔赴，甫一靠近就弹开盖子接受阿瑞娅检阅，农场露出温柔笑意，像会见情人般同它轻轻触碰——一根法棍从里面蹦了出来。 刚好可以给她回回血！阿瑞娅出门虽然带了些回血食物，但那些回复的量太多，现在吃有点浪费，这跟法棍则刚好能补上剩下的空缺。她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塞，不曾想一双女人的手横插进来，拽着法棍就往反方向扯！ “这是垃圾桶里的东西！不能吃！” 蕾妮·蒙托亚几乎飞扑过来，惊魂未定地制止这场相当出格的进食。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同事把如此完整的一条法棍扔进了垃圾桶，但蕾妮身为警探的职业操守实在无法忍受有人在她面前饿得翻垃圾桶。 蕾妮警探将黑色长发扎成利落马尾，手臂因刚才的动作幅度显露坚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几乎可以说是哥谭相当正义靠谱的警官形象代表，被这样的人用棕眼一看，原本因护食产生的小小恼怒瞬间变成了委屈。 阿瑞娅垂眼望着那根法棍——它在争夺中被按碎了点，凄惨地躺在她手心。 警探试图让事情回到原本的正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刚才长官已经审问完凯尔，他交代了部分犯罪事实，你只需要配合我们确认一些东西就好。” “……所以把它给我吧。” 农场主用眼神为它举行了场小小的葬礼。声音宛如蚊蚋，尾音拖着不舍：“可是它还能吃……” 警探捏捏鼻梁，将身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冷冽生生压回去：“你等会。” 她转身留给阿瑞娅一个背影：“我去给你找点其它能吃的——不准吃垃圾桶里的东西，不准乱跑，知道了吗？” 蕾妮回来时，阿瑞娅正坐在审讯室椅子上等她——农场主坐得歪歪扭扭，脚尖轻轻点地打着拍子，似乎对周围一切都感到非常无聊，她却觉得对方透着股乖巧劲。 不管是叫第六感还是别的什么，蕾妮几乎在问询开始前就能察觉到对方配合与否，这种感觉在她对少女掏出几块饼干和水后更为显著。对面收到东西后露出狗狗眼，看样子马上就要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 “这是你做的饼干吗？”失去法棍的伤心被找到新食物的满足取代，阿瑞娅拿起切成方块状的饼干，好奇道：“看上去用料很充足。” “那是压缩饼干，我尝试不同品牌选出了最合口味的那一款，为省时间把一整块切成几份备用。”警探翻开记录本，身体微微前倾调整姿势：“好了小姐，我们就不要再继续浪费彼此时间了。” “按理讲这里应该还要有一位警探，但今天人手不够，会有监控全程监督我们执法过程的公平公正。”彻底进入办案状态的蕾妮锐利地像捕猎的豹：“现在，从你的视角，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重新向我讲述一遍。” …… 阿瑞娅觉得这个流程还挺轻松，有点像简易版茶话会。她边喝着矿泉水边嘎嘣嘎嘣咬着有点坚硬的压缩饼干，将犯罪过程通通吐露了个干净——不过区别在于，浓墨重彩描述对方的恶劣行径，轻描淡写简略自己干了什么。 当提到说话声音像黄油划开的男人时，对面频率过快地眨了下眼睛。阿瑞娅果断停下话头：“他也有什么问题吗？”原来按亮不亮血条辨别好坏也没那么准确？那以后如果有她不能打的坏人怎么办，岂不是会半夜想起这件事直接气醒过来？ 蕾妮摇摇头，看样子不准备向她透露任何信息：“你继续。” 倒豆子一样陈述完所有经过，警探合上录音笔和记录本，终于舍得露出一个笑容：“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她按下传呼铃让终于有空闲的警官来给阿瑞娅解开手铐，解释道：“如果大致走向不错，结案就可以定性为正当防卫。” “换而言之，你一会就可以走了。” 这回阿瑞娅的确惊讶了，她以为自己至少要在这里蹲上个几天，已经决定一到草莓成熟的日子就果断越狱逃跑，没想到警局倒出人意料地断案清明。 蕾妮警探没说话，走到一旁关掉录像用的监控才开口：“但今天太晚了，哥谭晚上不安全，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 “谢谢你！”黑发少女拉住她的手神采飞扬：“你是我目前见到的最好的城里人了！” 哥谭的教育从来都是个问题，你不能教育孩子对一切都保持恐惧和警惕，因为那会让他们在遇到危险时拒绝偶然见义勇为者伸来的援手，也不能告诉他们世界全然美好，因为在哥谭，这会让他们陷入更大的深渊。 蕾妮·蒙托亚无数次庆幸自己没有孩子，因此不必为其计之长远，但面对如此天真的人，她还是尽可能地做到了提醒的义务：“在哥谭不要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哪怕是警察，也应当在对方提供足够的安全证据后才选择相不相信对方。” “因为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嘛。”阿瑞娅信誓旦旦道。 如果是好npc，就和他们好好相处。如果是坏npc，她就要用草叉敲爆他们的脑袋！ …… 蕾妮警官将临时休息室指派给了阿瑞娅，她为其打开灯铺好一次性垫子离开，小白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阿瑞娅蹲下来摸摸它：“你是在担心我对不对？我觉得这里很安全的，你可以放心睡一觉。” “小狗今天帮助了别人，肯定很累了。”她抱起小白，为了防止狗狗睡在床边挡住玩家无法入睡，阿瑞娅索性将它一起带上来和自己躺在一起。轻轻沿着狗狗的脊背抚摸，成功摸出了狗狗的呼噜声。 “晚安，小白。” “希望你做个好梦。” 19、哥谭 27. “道格拉斯·芒罗。”在警局呆了大半个夜晚，审讯室的灯光倏忽打在他脸上，刺眼宛如白昼。 被唤作道格拉斯的男人眼睛变得湿润，混着花了的妆显出几分滑稽。 白光经过生理性眼泪的折射让视野模糊不清，对方犹自不满意，比尔警探走到道格拉斯面前，借由身体挡住了监控视角——他的搭档今天临时让监控系统声音出了点“小问题”，一切都正如比尔所愿那般进行。 旁边坐着的正是那位好搭档，看到他如此粗暴地对待残疾人，这位警探连眉头也没皱，只顾低头细细研读手上的一张纸，仿佛能从上面得到想要的所有信息。 比尔警探长着一副显凶的三角眼，表情始终笑眯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车被拦下时你很慌乱，妆没卸行李没拿，带着群狗在这种夜晚出发，难道是预订了什么旅游行程？” 三角形的视线在道格拉斯浑身上下滚过，每个棱角都在刺人：“不过我看，依这位先生的身体状况，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旅游计划。” 搭档噗嗤一笑，他的笑容带给同伴更多旺盛的表现欲，不过监控画面在这里摆着，一会戈登局长还要来询问情况。他们不便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道格拉斯化妆后总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哪怕现在妆花了，那些闪粉和高光混在一起，也能让所有观看者恍惚间以为他正站在舞台中央，面对立式话筒高昂开唱。 但他私下说话时并未有意保留在台上的那种高而婉转的女腔，除去一些习惯性艺术处理的发音方式，这位略有名气的反串歌手声音低沉而温柔，面对恶意地调侃不卑不亢。 “事实上，警官，我不仅旅游，我还看歌剧，喝红酒，喂养我的孩子们……没什么事是我‘这种人’不能做的。” “包括杀人？”比尔警探扔出这句话，眼睛探照灯似的紧盯他的反应。 “我们在你的住所搜查出了两具尸体，被啃咬得七零八落——这也算你的爱好？你平时都是用这种东西喂养你那些小畜牲的？” 这是绝对不是警察会知晓的消息，黑面具手下的人在发觉派出去的人没回来后，很快二次闯入他所在的临时收容所，收走了那两具尸体——孩子们机警地提醒了他，让他得以避免与这些人交锋，也成为道格拉斯决定搬家的最终原因——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面对警探的跳反，道格拉斯感到一点意外，随即是释然——毕竟这里是哥谭。 这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上秒天堂下秒就堕入地狱的例子比比皆是，两个警探愿意铤而走险为黑面具做点事并不奇怪。 他当然知道，此刻若能开出比黑面具更具诱惑力的价格今天晚上就能走出这里——但他积蓄不足，也不愿意为哥谭的罪恶之火再添把柴芯。 男人闭上那双显得有些倦怠的眼睛，再次睁开，里头满是对这两位尸位素餐警探的讽意。 他指指比尔身边警探手上的纸张，以温柔且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我愿意对正义的警探袒露我的罪行，但我不会在你们任何东西上签下我的名字。” 道格拉斯将双手一摊，轻松得像是答应一次吃饭邀请：“请便。” “尽你们所能为我定罪吧。” …… 早上六点，戈登捆着一个入室抢劫犯匆匆到警局上班，处理完后赶到这里询问道格拉斯的情况。两名警探暂时走出审讯室，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内。 或许是对方不良于行的状况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戈登对道格拉斯展现出了较多关注，在比尔保证对方在这个晚上获得了充足的休息后，他才开口询问道：“谈话进行的怎么样？对方还配合吗？” 敏锐察觉到戈登的一点态度，比尔暗道不妙，戈登要是介入这事，就没法完成罗曼·西恩尼斯交给他的任务。因而这位三角眼警探上前一步，降低音量道附在局长耳边道：“暂时还没问出什么，不过我怀疑他和人口失踪案子有关。” 戈登的注意力全落在他身上，比尔知道自己必须趁热打铁才能办成这事：“还记得咱们前段时间接的两个人口失踪案吗？” “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和道格拉斯·芒罗有过接触——认识他，然后失踪了。我认为他们之间必然有一些关系。” 提起这事让戈登想起了更多细节：“我们对失踪者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排查，已查明道格拉斯行动不便，不具备杀人或运输的能力。”他双腿无法长时间站立，无论是杀人还是别的什么，对道格拉斯都有些太难了。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的狗撕咬黑面具手下的样子！比尔只敢在心里偷偷冷笑，面上还是理智地回答：“我想还是应当重视这条线索比较好。我想申请搜查令，在道格拉斯的住所附近进行一次全方位搜索。”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黑面具已经将场地布置好，只要一开掘，就能将之前贩卖人口的案子通通算在道格拉斯头上——媒体会将他过往的报案记录一并挖掘出来，到时候人们的关注点将全部集中在他是个被父亲关进狗笼虐待数年的心理变态上，那些关于黑面具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少了。 比尔听说黑面具有进军/政界的打算，不过他猜想哥谭人民恐怕无福消受他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罗曼多半是找个影子傀儡推其上位——不过那就和自己没关系了，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警察而已。 然而，还没等他向戈登申请下搜查令，一道白色影子从警探的私人休息室里猛地窜出来，快到根本看不清，只隐隐察觉到那东西还骑着个什么，院里笼子就开了——暂时关在养在院子里的狗此起彼伏地叫起来，紧接着潮水般朝这里涌来。 比尔被几只壮硕的德牧限制住，一只吉娃娃咬掉他的鞋子，露出了破洞袜子。他愤怒挣扎想要逃离狗形成的漩涡，砰一声被白色影子上的东西撞到墙角！ 影子放慢速度，比尔龇牙咧嘴这才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一个女人骑在那只白狗身上，堂吉诃德般举起套着证物袋的干草叉，风一样冲进了审讯室！ 又是哪儿来的疯子！ …… 早上六点准时醒来农场主只觉神清气爽，伸手去摸身旁不料扑了个空。她睁开眼睛，发现小白正端端正正犬坐墙边，竖起耳朵在听什么。 玩家听力自然没有狗狗灵敏，但看到小白脸上露出如此人性化的严肃表情，阿瑞娅也被勾起好奇心，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小白舔舔她的手，挪屁股为阿瑞娅腾出位置。她趴墙角仔细听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不免有些沮丧。 “发生什么了？”农场主压低嗓音，完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问——小白那么聪明，万一就能明白她的问题用丰富的肢体语言叙述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呢。 小白扭了扭脖子，农场主以为它在说不。其实它在寻找东西，确认目标后小白小跑几步，抬起前脚站在临时休息室椅子上，用嘴筒子叼住空白备忘录。 撕拉—— 径直撕了一页下来。 找到纸，小白显然不满足，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根记号笔。它想办法咬开笔盖，含着笔就在纸上画了个简单而丑陋的骷髅头。 阿瑞娅的眼神已经从欣赏变成了敬畏，她帮小白压住纸，难掩心中激动地问：“你会做四菜一汤吗？” 她真的非常需要个每周日帮自己收看《酱料女皇》记菜谱的帮手，如果会做就更好了，她可以付工资的！ 小白没理解农场主的意思，它画完骷髅头后在上头大大打了个叉，又打了个箭头，遥遥指向门外方向。 阿瑞娅试图解读：“你是说有坏人要害你的主人？” 小狗点点头，她备受鼓舞接着分析下去：“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是通知警察还是带走他？” 小白在第二个选项上打了个勾，于是阿瑞娅果断站起来，撸起袖子道： “好，就让我们来劫狱吧！” 20、哥谭 28. 阿瑞娅的计划相当简单——冲进审讯室，掏出物品栏的梯子往地下一安装，像往常在矿洞下矿一样，两人多狗顺着梯子就能咕咚咕咚往下滚。 ——留下两个警察对着警察局地板上出现的楼梯面面相觑。 戈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富有经验的警探手脚都比旁人快一些，他三步略作两步去想跟着对方从梯子上跳下去，却仍只落在硬梆梆的地板上。 梯子变成了仿3d效果的贴纸，被戈登揭了下来，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 “他们这是，往地下下水道去了？” 比尔生着闷气，恨不得哥谭下水道窜出杀手鳄将这堆人通通撕扯成碎肉。戈登倒很快冷静下来，将东西递给他，示意：“把这个放进证物袋，送去检验科那里看看。” 这玩意看上去是魔法那一类东西，人类的检测方式大概率一无所获，但戈登还是决定试试，只为下次能为蝙蝠侠提供一点帮助。 “这些年，哥谭的怪人越来越多了。”真说不上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 哥谭的下水道弥漫着股难言的味道，小白拖载着道格拉斯稳稳落地，闻着这个味道就像被人突然往鼻子上打了一拳，踉跄退后两步，呜呜低鸣起来。 农场主什么也没闻到，她有些奇怪地学着小白的样子在空气中嗅嗅——还是什么都没有。 检查状态栏，才发现自己头顶多了个小甘草糖似的图标，触碰后有一行小字。 [科罗布斯的祝福：当玩家处于‘特定地点：下水道’时，攻击力和生命值加成百分之五，消除负面影响。] [你喜欢科罗布斯，科罗布斯也喜欢你。] 阿瑞娅现在倒真希望这游戏有个完备的指引助手，这样她就能晃着助手的脑袋让它立刻、马上把科罗布斯给她植入进来，要么解释清楚这个祝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什么都没有，这仍是个需要农场主自己探索的高开放游戏，阿瑞娅只能顶着将哭未哭的流泪猫猫头裁下一块衣料，用那柄开锋利刃简单裁出个口罩给小白戴上——它的嘴筒子长长的，戴上去有些滑稽。 “这个只能阻挡一点味道，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阿瑞娅侧头问道格拉斯，黑眼睛在下水道黯淡照明下闪着微光：“道格拉斯先生，您需要吗？” 道格拉斯摇遥头，他那消瘦而妆容未褪的脸露出愁容，更增添了这人身上的忧郁气质：“……你无需为我们做这么多。” 他领会过黑面具的恶毒，知道眼前女人若是卷入此事，被其视为眼中钉会遭到何等疯狂的报复。此时此刻分开对双方都好，她可以在哥谭继续正常生活，而他——顺利的话，黑面具会和道格拉斯·芒罗一起下地狱。 道格拉斯从不为帮助街坊脱离黑面具手下的勒索被报复感到后悔，他仅是在心里默默考量着既能成功，又能让孩子们全身而退的计划。 意思表达得相当明确，奈何农场主表现得像个不识字的文盲，别人递来份暗含拒绝意味的试题，她连题目都没看明白。 “其实我觉得还蛮好玩的，”农场主主动走到最前为大家开道，切去一角的衣服偶尔随着流通的空气摆动，在下水道无光的地方，她以钢剑作为盲杖摸索着领所有人前进：“在新的地方遇见新的人，你们有可能成为朋友，也有可能成为敌人，还有可能成为别的东西……一切就像在冒险一样！” “我愿意为了这份未知承担风险。”不过想起科罗布斯，农场主还是有些低沉：“当然，在冒险过程中也要珍惜每位朋友……有时你以为下次还能见面，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轻质钢剑敲击在水泥墙壁上发出一点响声，在下水道里能回荡很远。 “还是大城市发达，”阿瑞娅感叹：“连下水道都修的像地堡一样，按这个标志，我们应该再走五分钟就能出去了。” “现在感觉还好吗？”女人驻剑而立，回首望向被狗狗簇拥着前进的道格拉斯，担忧道：“我听见你的呼吸相当急促。” 实际上道格的确不太好。 他的脊椎曾被子弹碎片击中，送入医院治疗时一切都已太迟，必须终身与轮椅相伴。 虽然医生说靠义肢行走会致使漏液，持续损害他的健康。但除了行走，道格无法找到第二种在社会中生存的姿态。 哪怕现在狗狗们簇拥身旁，看着他防止摔倒，男人也逐渐感到一种不受控感从脚跟而起，蔓延至整条腿。 “我可能得休息下。”汗水从道格额头滚落，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的。 也许只需要几分钟，他就能调整好自己跟上对方的进度……唔唔唔？ 阿瑞娅不知从哪儿掏出盘生鱼片，拿起配备的小叉径直塞他嘴里。 “试试这个？”农场主表情相当诚恳，一点都没觉得在下水道吃东西有什么不对。“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血条和体力值，但说不定这个对你也能起作用。” 世界上mod千奇百怪，万一刚好就包含了‘npc同样享受物品加成’这一项呢。 生鱼片口感相当奇怪，尤其这种突如其来的投喂更加重了这种怪异感。但道格拉斯竟生不出一点将它吐出来的心思，那种绵软而新鲜的东西没经几次咀嚼就滑下喉头。 “怎么样怎么样？”农场主相当热心，她掏出另一盘生鱼片，准备对方一说有效就再来一盘。 道格努力咽口口水，表情逐渐奇怪起来——虽然没听懂对方说的“血条”和“体力值”是什么，但疲惫当真从他的身体里褪去，连带着钻心疼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像奇迹发生般难以置信，虽然他的腿仍需依赖义肢才能行动，那这多少让道格拉斯抓到了一点渺茫的希望，一点重新恢复成正常人的希望。 道格努力让冷静重新回到自己的脑子，偏偏说话泄漏了他杂乱的心绪，让他语序颠倒，稍显结巴。 “这、这是什么？” 阿瑞娅骄傲道：“这是我用钓的鱼做的生鱼片。”现在才是春季，她虽然学习了一些菜谱，但还没收集到足够食材。 生鱼片是当前菜谱中较为容易获取材料的一种，因此便做了很多当作战斗补血食物放在物品栏。 道格拉斯推测他或许是碰上了位神秘学学者，也许她钓鱼的地点也大有讲究——兴许只有那种集天地之精华，钟灵毓秀的地方才能孕育出让人缓解疲劳、减轻伤痛的鱼类。 虽然知道自己无法去往那样的地方，但道格拉斯还是问出了口：“你……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种鱼的？” 农场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其实哪里的鱼都可以，甚至这里的鲤鱼也行。” 她指指旁边正流动的深绿色废水，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在骗人，于是掏出装备栏里的钓鱼竿现场钓了两次。 一次钓上来条鲤鱼，一次钓上来白色的海藻。钓鱼完全是农场主的舒适区，就算新档的绿条短短，也不妨碍她正常发挥，钓上来一条金星鲤鱼。 鲤鱼被农场主当场做成了生鱼片，而海藻则被农场主抛在空中，一口咬进了肚。 “就是这样，做法很简单的。” 他现在又有点不太好了，道格拉斯冷静地想，也许他吃了生鱼片后疼痛消失的效果，是因为哥谭下水道的鲤鱼喝了核废水后发生了变异。 阿瑞娅看样子不满足于只为道格拉斯提供了三盘生鱼片，她再度甩竿，浮漂沉底—— 大量泡泡从水中冒出，那一小块水域像被煮沸般闹腾起来。 杀手鳄韦伦·琼斯从下水道的排水沟中冒出，和两人众狗再度对视，投下壮硕的一大片阴影。 21、哥谭 29. 如果在哥谭进行场“市民最不想遇见的哥谭反派”排行比赛，杀手鳄绝对榜上有名。 一是因为他过于骇人的外表和庞大体型，强有力的尾巴一抽就能让成年人半身不遂。二是比起其它反派，杀手鳄有时会被兽性控制，像真正的鳄鱼那样凶残，十分不好沟通——以往种种严重影响了杀手鳄的风评，人们看到他出现在面前的第一反应就是晕过去或逃跑，完全变成了风评界的恶性循环。 下水道光线本就昏暗，杀手鳄的出现更是挡住了大部分光。阿瑞娅看着那些污水从对方坚硬的深绿色鳞片上很快淌下，很高兴他没有像狗狗那样大幅甩水——虽然农场主是防水的，但她身后可有一群毛绒绒的小家伙呢。 杀手鳄眨眼，眼睑瞬膜闭合又开启。黑发带剑女人倒映在兽类暗黄色的眼里，没有一点见到杀手鳄该有的恐惧，她还是和之前见面时一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因为身高差距不得不仰头去看他。 韦伦·琼斯粗重地喷着鼻息，他的模样较上次又有了很大变化——和贝恩的战斗中那个药罐子扯断了他的胳膊，虽然再生能力让自己很快脱离了断肢困境，但韦伦察觉到他向成为一只完整的鳄形人又滑落了几步。 对方没有先开口，于是阿瑞娅主动一步上前，将剑插在地上示意自己不具备伤害对方的能力，仰头笑眯眯道： “你好呀，朋友，没想到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她话说得轻松，像在某个地方碰见了熟人。如果这里不是散发着诡异味道的下水道，倒确实是个聊闲的好时间。 “鉴于上次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好冒昧地先将你称呼为‘我的朋友’了。” 阿瑞娅将生鱼片举上头顶——一个非常经典的农场主动作：“你想来点生鱼片吗？还很新鲜呢。” 杀手鳄初入下水道谋生时什么都吃，别人丢下来的厨余垃圾、老鼠——地下世界的老鼠能长得很大，咀嚼起来嘎吱作响，但依然还是很难填饱肚子。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尤为盼望这条肮脏腥臭的污水能蹦出来几条鱼，无论大小，他都能通通吞吃入腹。 后面的故事不再赘述，不过随着韦伦·琼斯在哥谭声名鹊起，他就很少吃那些东西了——生鱼片，死老鼠，一切茹毛饮血的饮食方式都被排除在外。不仅如此，杀手鳄也开始讨厌一切能让人将他和鳄鱼联系起来的东西。在阿卡姆时，看守曾经倒给他一桶活蹦乱跳的鲜鱼，他很快用拳头教会了对方什么是尊重。 在哥谭钱就是一切，钱能买来尊严——蝙蝠侠身边之前那个短裤小子说得没错，他不精于头脑，但可以将武力发挥到极致，用拳头在哥谭地下世界挣钱，挣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杀手鳄没去接农场主的生鱼片，他悠长喷出鼻息吹动了阿瑞娅的头发，意识到这点后，韦伦有意识屏住呼吸：“你不该来这里。” 地上世界在白天尚且算平静，它的地下世界可终年暗无天日，这里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任何一个尚且还有出路的人都应学会明哲保身，离这里远远的。 “我跟我的朋友误入了这里，马上就找出口出去。”如果下水道标识正确，他们大概再走八百多米就出去了。 阿瑞娅注意到道格拉斯始终攥着身旁杜宾的背带，她意识到对方也许对鳄鱼人的出现十分紧张，于是想尽快结束对话。 “打扰到你非常抱歉……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吧。” 杀手鳄摆摆手，农场主以为这是同意了的意思，转身正准备同道格拉斯离开。小白此时忽然跳起，对着他们背后另一处黑黢黢的管道深处低吠起来， “呜呜汪汪！”伴随小白的叫声和整个狗群的警戒，从深不可见的管道岔口里走出十几个拿着破铜烂铁充当武器，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下水道居民。 ——这里聚集了所有被“文明社会”抛弃和驱赶的人，这些人流离失所，杀手鳄给了他们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一条可以谋生的道路，于是下水道就成了他们的“家”。 阿瑞娅皱起头，收好生鱼片向这群人走过去。他们知道这个女人将剑藏在了某个地方，因此她往前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退得稍微慢些的小萝卜头，如退潮后沙滩上的牡蛎般暴露在人群最前面。 农场主半蹲下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又瘦又小，摸上去就像在摸嶙峋的骨头。阿瑞娅轻轻触碰显出淡粉色的新生瘢痕，女孩沉默着把手抽了回去。 阿瑞娅默然，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疼吗？” 女孩摇摇头，如此温柔的注视让她仿若火烧，她避开阿瑞娅的视线，凝视着露出脚趾的鞋子：“这是在‘上面’受的伤，在这里就好了。” 在这里，虽然食物依然很紧缺，但很少有人会闯入他们的住所只为了伤害他们取乐——地上那些人也畏惧这里深不可见的黑，害怕自己走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黑暗森林中，稍不留神就被人猎杀。 阿瑞娅不会问这孩子为什么不去福利院或一些救助机构，她知道有些管理不完备的救助机构欺凌现象不比独立生活少。农场主只是……感到了一点难过。 就像在星露谷中窥见两国战争的影子那样，看似祥和安逸的农场生活，背后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影。 女孩如谨慎的幼崽般慢慢挪到阿瑞娅身边，她将手在破旧的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才伸出去捏住农场主的衣角：“鳄鱼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带您出去，我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就让我来吧。” 杀手鳄没说什么，他似乎对此很不屑一顾，连招呼也没打便重新潜入水下。见有人领了这个任务，其它不知从哪个管道里来的大人也纷纷散去。 阿瑞娅转动手腕将小女孩的手牵上，她试着将手重新抽出来，没成功，低声道：“大人……我手很脏的……”她感觉方才用衣服擦都没能擦干净，现在被地上人这么一牵，肯定要把她的手也弄脏了。 农场主相当厚脸皮：“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也不想我待会咕咚一声滚进水里吧，”氛围一轻松，阿瑞娅就容易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先说好了我可不会游泳，大概率很快沉底或被冲走，只能在落水的地方刻上‘伟大的aaa农副产品经销商在这里喝饱了水’作墓碑了。” “以后每逢复活节、沙漠节、花舞节、夏威夷宴会、月光水母节、万灵节、冰雪节、鱿鱼节、冬日星盛宴来祭拜我一下就行，怎么样，要求是不是一点都不高？” 她跟着领路的小女孩走在前面，小白在她俩和道格拉斯之间反复折返跑，兢兢业业维护大家的安全。在看到下水道出口和自上透下的阳光时，农场主刚好说完最后一句。 “……作为感谢，我会请你吃上饱饭的！” …… 道格以前的住处是不能回了，好在工作的地方还有三五好友借了点钱给他，哥谭警局警力常年不足，像道格拉斯这种罪行都没确定的在逃嫌疑人抓捕优先级在阿卡姆精神病面前还得再往后稍稍。 只要人和狗都还在，他们就依然能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向黑面具反击的机会。 安顿好一切，小白似乎还有它的事要做，它闻闻道格拉斯和阿瑞娅，将脸轻轻贴在了农场主的脸颊上。 它取得了阿瑞娅的气味，这样哥谭和大都会的狗狗都将知道不能欺负这个人，不然没好果子吃。 检查完空置了一部分的物品栏，阿瑞娅擦干净干草叉上的血，和小白说了再见。 道格拉斯见它不打算与阿瑞娅同行，犹豫再三，依然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虽然你把生鱼片都留给了那个女孩，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食物总会吃完，更何况人在社会中需要的不仅是食物，还有教育、医疗和关爱，要想她这样的孩子在哥谭健康长大，光靠她一人的力量远远不够。 “我知道。” 阿瑞娅语气平静地像要去菜市场买菜：“那个黑色骷髅头，也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人之一是吧。” 道格显然不愿看着她自己往死路上撞，他坐上备用轮椅，哪怕语气再委婉也拦不住字里行间透出的焦急：“那是我和黑面具之间的事，这是我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你没必要为刚认识的人做这种牺牲。” “嗯……其实也不算牺牲？” 农场主挠头，有点疑惑为何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我一会只是打算和祖祖城的市长‘探讨’一下未来发展规划而已。” 她咧开嘴笑，对道格拉斯露出了森然而尖锐的虎牙。 “不过我现在知道黑骷髅头的名字了哦。” 22、哥谭 30. 哥谭市政厅西靠旧城区，东临亚当斯码头，它存在的历史几乎和哥谭这座城的建城史一般长。 尽管几经损毁修缮，哥谭城建部门还是尽力保留了它的原貌——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使得市政厅呈现出希腊式的肃穆，而今日哥谭天气阴沉，数道阴影在立柱与立柱间的间隔中悄然滋生，同这座城市的阴郁基调保持惊人的统一。 所有人行色匆匆，一道身影大大咧咧自拐角处提着东西出现，人们小心翼翼地避让携带着重物的人，在繁忙的市政厅门口硬生生让出一条路来。 那架梯子比女人高上不少，她一手提工具箱一手拽梯子，竟在让这两件重物在手里稳稳当当。安保像看表演杂技似的多瞧两眼，差点就让人径直走进去了。 “停一下停一下，”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安保起身招呼女人过来，顺道指了指那本登记薄：“访客到这儿登记，接受一下检查。” 没有不悦和抱怨，女人轻轻嗯了声就走了过来——她每个步子依然迈得极稳，只是将梯子和工具箱放在地上弄起些许尘埃时，安保才后知后觉女人力气真的很大。 女人低头认认真真翻到需要填写访客记录的那一页，她写字规整，字母排一起像受过军训的好学生，于是安保又不免再看她一眼。 这个距离真的很近，对方眼角微微下垂，那种专注看着什么的姿态柔和了五官带来的锐气，让人第一眼见到就容易心生好感。 “你是新来的？”后知后觉自己语气容易被误解成质疑，安保红着脸找补：“嗯……因为上次是卡罗尔过来修理，所以我才问这么一嘴……” “卡罗尔？”和刚才访客名单上的名字对上了号，阿瑞娅不动声色复述：“她家里今天有点事儿，我顶班了。” “没事，只是女厕漏水，不是什么大问题，还在我能应付的范围内。” 本来修厕所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想也是卡罗尔将这种又累又脏的活丢给了新人。 “那真是辛苦了。”安保眼中浮现出些许同情，不过倒没忘走完全套流程：“麻烦再把工具箱打开给我检查下。” “——这是这边的规定，不好意思。”他压低声音：“这段时间老传出有人想暗杀新市长的传闻，弄得我们都很紧张，安保轮换都比之前多了两岗。” 虽然哥谭的市长们能完整活着下任的几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既然拿了政府开的工资，安保觉得还是有必要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尽点职责的。 好在修理工的工具箱十分正常，唯一可能拿来当凶器的榔头都小小一个像是儿童玩具，抛开工具通过临时设立的金属探测门时也没响动，安保把心完全落回肚子，将人放了进去。 “祝你今天工作顺利。”他随意说道。 “你也是。” …… 市政厅内部布局复杂，不过有工装背带裤和橙色小马甲在身，在这到处晃悠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人们只会在百忙中匆匆看她一眼，然后和同事抱怨“天杀的肯定又是哪儿的水管破了”“财政到底能不能拨点款下来彻底把这个破供水系统修好”，接着继续将自己埋进成堆的文件中。 无人在意的农场主按楼层指标行进，往三楼尽头而去。 市政厅地板贴的都是复古的明顿瓷砖，走在上面隐隐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农场主一面下定决心以后有钱了也这么干，一面数着步子，在市长办公室面前将将停下。 轻拿轻放工具箱和梯子，阿瑞娅敲了三次门。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无人应答。 于是她推门而入。 市长办公室比阿瑞娅想象的更小些——她原以为这里会有三分之一市政大厅那么宽，进入后发现里头容纳的东西倒很少，唯一比较有气派的是那张宽大的市长办公桌，上面摆着台有些年岁的古董台灯，桌子背后是相当漂亮的透明玻璃幕墙。 阿瑞娅靠近幕墙，从这儿向右远眺能看到一小片高耸林立的写字楼，上面的标志她一个都不认识——一定是万恶的joja在这里产业集聚，谋划他们的邪恶勾当！ 农场主轻哼一声回头，趁市长不在的契机……在办公室翻起了垃圾桶。 农场主发起了[掏垃圾]行动，农场主获得了一株[黄水仙]。 [特属于春天的花朵，可以送礼] 阿瑞娅当然知道这是送礼道具，但这里可是祖祖城！金钱至上、人情淡漠的祖祖城！把它当作礼物送给这里任何一个体面人，对方大概率会在心里偷偷嫌弃这株可怜的小黄花。 海莉小姐，除了你，谁还会在收到我随便捡的黄水仙后高兴成那样呢。 阿瑞娅原地思念了头发金黄如麦浪，眼睛碧蓝似海洋的海莉小姐三秒，将黄水仙揣进了装备栏。 看得出新市长在哥谭还没有站稳根基，阿瑞娅一开始几乎没找到任何可以表露他/她个性的私人物品——书架上展示的是样板书，书桌除了台灯外空荡荡，抽屉里倒好像有好东西……嗯？ 农场主稍显迟疑，手先大脑一步拿起了照片。 照片上是个稍显丰盈的中年女人，她将旺盛生长的褐红长发盘成单股麻花辫置于胸前，面对镜头抿唇而笑，似乎镜头背后为她拍照的人和她关系相当好。 如果这是其它游戏，农场主一定会直呼“太太你这个发型很危险啊”，但这是星露谷，看着相当熟悉的蓝天白云背景和对方身后的草垛，阿瑞娅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之前工作时没一个人投反对票。我觉得那意味着我的工作做得很好！”*刘易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似乎正和助理说话：“之前管理的范围太小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接收这样一份任命，到这么大一座城市来工作。” 助理顺势拍两句马屁，刘易斯哈哈笑了两声：“我其实很不愿意离开我的家乡，我呆得久了，总觉得一辈子在那鞠躬尽瘁也不错……但为什么还是离开了呢？” 市长话语出现片刻空白，在外人看来他好像是在仔细思考问题，考量这些涉及隐私的秘辛要不要讲给这个刚上任的助理听，但只有刘易斯知道，他是真记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刘易斯指指自己的脑袋，他说话时两撇八字胡也跟着抖动，听上去有几分无奈：“可能真的有些上年纪了，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不是很能想起来。” “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再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刘易斯叹口气：“希望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助手的脚步声很快远去，阿瑞娅听着刘易斯在门口驻足良久，他在积攒足够的勇气迈进这里。 等了大概一分钟，刘易斯终于打开市长办公室的大门。 ……和正拿着玛妮照片的阿瑞娅四目相对。 想要让对方不受惊吓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看着刘易斯脑袋上显示满格的好感度，aaa农副产品经销商露出了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微笑。 那就是用更大的惊吓盖过去。 农场主放下手中照片，掏出装备栏里的楼梯，往服装里裤子那栏一放。 原来的裤子消失，她穿上了镶边幸运紫色短裤。 成功听到刘易斯那仿若蝙蝠的一声尖叫。 23、哥谭 31. “你、你、你……”刘易斯看起来马上就要气晕过去了。 他的尖叫声太大，以至于引来巡逻警卫敲门问询。 “市长先生，”尽职尽责的警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您现在还安全吗？” 刘易斯看了眼农场主——如果此刻开门，门外的警卫毫无疑问会看到他的办公室里有个穿着紫色裤衩的怪人，到时候再多的嘴恐怕都解释不清，流言会像苍蝇一般满天飞，他当镇长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其实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清誉。”阿瑞娅嘟囔，成功收获一记眼刀。 “刘易斯先生？”迟迟得不到应答，警卫提高音量：“您再不开门我就要进来了！” 农场主明智闭嘴，伸手在嘴上一横拉，彻底老实了。 镇长先生走到门口，害怕警卫真的闯进来，伸手抵住门框后才说话：“没什么，我刚才只是被老鼠吓到了，天知道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老鼠！” 他在老鼠这个词上咬音很重，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好不容易糊弄完警卫，刘易斯长叹一口气，回头看到阿瑞娅还在冲他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赶快把你身上那个……那个给我脱了！”简直成何体统！ 阿瑞娅全当没听见，聪明的玩家一定要学会跳过一些npc对话。 她掏出之前在斯莫维尔地上捡到的一个韭葱，递给了刘易斯。 镇长的表情出现一瞬停滞，像机器人卡壳两三秒，终于生硬收下这份礼物，道谢道：“真是太好了，谢谢你，aaa农副产品经销商。” 阿瑞娅此刻总算有了种身处游戏的感觉，打了太多杂七杂八的mod，她从游玩开始就不断见到新剧情和新npc，大家都灵活的不像话，现在终于碰到笨笨的npc老熟人，安心感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见刘易斯不再追究紫色裤衩的事，农场主决定把正事先办了。 她将下水道的见闻拆成刘易斯能听懂的内容讲了一遍，说到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生活在下水道饿肚子时，哥谭市新市长横眉倒竖。 刘易斯：“岂有此理！我们镇上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就是就是。” “这里的福利机构干什么吃的！” “没错没错。” “所以就需要您这位英明神武的新市长带领祖祖城走向光明啦！”农场主适时奉上崇拜的星星眼，试图将刘易斯架上新火架：“开个慈善晚宴为孤儿院募集一些资金，或者仔细调查下哥谭孤儿院的管理人员背景，对您这种身经百战，已经为大家鞠躬尽瘁二十多年的老公仆来说一定不难吧？” 刘易斯面露难色，他握紧拳头咳嗽两声，像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把担忧和农场主说了。 “小a啊……” “刘易斯先生，我听着呢。” “哥谭这个地方，情况太复杂了。” 刘易斯转到那面玻璃幕墙边，背着手俯视市政厅楼下熙攘往来的人群出神，语重心长道：“我刚来没几天，就知道这里问题很大。” “犯罪率居高不下，帮派火并层出不穷，光靠这里的警察是远远不够的——我在分配给市长的住处还没呆几天呢，晚上就被枪弹和爆炸声吵醒好几次了。” “要知道在咱们镇上，两点之前可能有点吵，但两点之后可绝对是能睡个安稳觉的。” 一丝心虚滑过农场主的脸，阿瑞娅装作努力听讲的样子点了点头。 “外面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上任市长死得相当蹊跷，我担心我也会走上同一条路……” “那您别挨着那个窗户了，外面视野开阔，又有高楼，容易被人架狙。” “……” 刘易斯又转了回来。 “所以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有个我信得上的靠谱人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阿瑞娅想，想靠着刘易斯镇长决解这些事是基本不可能的。之前建设小镇是这样，现在到祖祖城也是一样。 刘易斯背对办公室大门，自然无从发现有个黄色的小小影子从他的样板书里钻出来，扒开条门缝溜了出去。 见到祝尼魔，农场主迅速释然——往好处想，也幸好是刘易斯当市长才给了她更多游戏体验，花一份钱玩两份游戏，这么看还是她赚了。 “没问题呀，”农场主拍拍屁股从市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站起来，欣然接受任务：“您知道我是很乐于助人的。”如果完成任务后刘易斯会发抽奖券，那她拳拳助人之心只会烧得更旺。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请求。” 刘易斯倒很有信心，大手一挥：“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一定满足！” 阿瑞娅将她的工具箱和梯子在市长办公室整齐放好，笑道：“我想就这样在市政大厅逛逛，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应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还以为aaa农副产品经销商会让他给钱呢，刘易斯悄悄擦去汗水，忙不迭应承下来：“以后你随意出入我的办公室，你就是我在这里的亲信了！” 刘易斯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阿瑞娅就打开门溜了出去，看上去不像到市政厅参观，倒像是来市政厅偷东西的。 她想看看祝尼魔想领她去什么地方。 …… 祝尼魔有好多种颜色，阿瑞娅一直都靠颜色区分它们。这个小黄苹果屁颠颠的走在她前头，时不时还回头看人有没有跟上，她只好迈大步子走到它身边。 虽然在之前游戏里祝尼魔们都会躲着镇上的人走，但现在看它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阿瑞娅合理怀疑它们是不是最近研发了什么可以对其它人类隐身的新魔法。 “你们现在是不喜欢住在社区了吗？”跟着祝尼魔往前走，农场主没压制住和可爱小东西聊天的欲/望：“我没有在农场那个地图看到你们聚集，祖祖城好像也不是很宜居的城市。” 她合理推测：“所以你们平时都住森林里，然后有献祭找我时才大老远跑来？” 想想小苹果带着行囊背井离乡的画面，农场主听上去十分真心实意：“会不会有些太累了宝宝，能不能在我的农场里派遣个祝尼魔驻外大使馆……” 其实是她觉得这种献祭方式有点麻烦啦，但如果真的能说动对方，完全就是大好事一件了。 祝尼魔路走得很急，小屁股都快扭出花来，没魔回答阿瑞娅的问题她也不恼，被带着直直穿过一整条走廊，来到三楼另一端。 ——立于男厕所标志前。 ……嗯，有些问题还是有必要澄清的。 “乖乖，虽然你们种族可能分不清人类的性别。” 农场主像是第一次进行性教育的家长，抓耳挠腮试图找出点既让小孩理解，又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词汇：“但是我是女生哦，在我们人类社会呢，是女孩子上女孩子的厕所，男孩子上给男孩子的厕所。” “所以你让我进去肯定是……不行的。” 祝尼魔急得叽叽叫，它窜上阿瑞娅的头，像料理鼠王一样拈起她的几根秀发，想让她进厕所去。 农场主脑袋上冒出小小问号，不过看它如此急切，还是走上前去敲了敲厕所门，喊道：“有人吗？” 她加大音量：“保洁打扫卫生！” 没人回答。 也许这正是进入男厕所的最好机会——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阿瑞娅相信祝尼魔让她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阿瑞娅试着推了推门，本应轻易能推开的平开门此刻却纹丝不动。 没人？但是从里面被反锁了？ 祝尼魔的催促越发急切，阿瑞娅高挑起眉没再犹豫，一个肘击—— 砰！ 合成木板做成的厕所门上开了大洞，她伸进去手指轻轻一勾解除禁锢，似乎还有还有什么东西一并掉在了地上。 阿瑞娅没有在意那叮啷一声金属脆响从哪里来，她快速开了门，在祝尼魔的指示下成功发现了藏在已经破碎的天花板内层的东西。 ——一大包正在计时的炸药，和厕所隔间里一个手足无措的漂亮男人。 他的蓝眼睛望上去像汪沉静的湖，上面倒悬着明月——阿瑞娅意识到那应该是厕所灯在此人眼中的映照，只能说人长得好看，什么环境的灯光打在身上都像自带氛围的柔光灯。 男人瞧着比阿瑞娅高出不少，说话带着点委屈的鼻音，乍听还怪可怜。 “我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往这里走，所以好奇之下跟了过来，没想到他竟将厕所门反锁跑掉了，把我一个人留了这儿……” 炸药还剩六十秒就爆炸，阿瑞娅听了前半截，发现没空继续去听那张漂亮而柔软待亲的嘴唇在喋喋不休什么。她试着将炸药像上次那样塞进背包，发现是一大包各种炸药的集合，按背包一种一格的分类习惯，她还得紧急清理下背包里的东西。 掏出背包里捡来的韭葱、大葱、挤奶桶还有垃圾桶里翻出的黄水仙，她一股脑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送你，这个也送你……这个帮我拿着一会还我。”阿瑞娅不由分手地塞给对方，将炸药继续往包里塞。 然而清理出的几个格子仍然不够为这包炸药进行分类， 阿瑞娅粗粗估计了下剩下的当量，等计时归零，恐怕这层楼都会被炸上天。在机械点燃器无声的倒计时中，阿瑞娅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打算从这里跳下去。 漂亮男人预见她动作倾向，隐秘皱起眉头，虽然瞧上去还是格外慌乱，但意外地给出了点建设性意见：“我们把这玩意儿从窗口丢出去——现在是工作时间，外面没有人，我平时又做极限运动，应该能扔很远，让它在空中爆炸。” 话说着，他已经上手来拿阿瑞娅取下的那捆炸药，手上力气还不小——可惜阿瑞娅并不太信任这个突然遇到的男人的臂力，她用力将炸药抢回来抱在怀里，推开对方义无反顾破窗跳了出去。 玻璃碎片应声碎裂，从三楼落地扣了一点血，对曾在鹈鹕镇追着火车跑，结果一不小心跑到火车前面被压晕过去的农场主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借翻滚的动作卸去身上对炸药可能施加的压力，从街边“借”了辆摩托，轰足马力向亚当斯码头而去。 要是有马笛就好了！看着快爆掉的时速表，阿瑞娅愈发怀念起她那匹跑得超快的小黑马——要是能随时召唤栗宝，她就不需要抢市政厅的摩托开了。 布鲁斯·韦恩看着那道影子越来越远，亚当斯码头几秒后发出了一声闷响的爆炸——想也是对方将炸药扔进水里，尽可能避免了炸药爆炸对码头货运船的损失。 意识到有人打乱了他的拆弹计划，通讯频道里有人发出一声轻笑：“看起来您今天晚上不能以‘被市政厅的炸弹吓到’为理由逃掉新市长的欢迎宴会了。” “我没打算逃，阿弗。”布鲁斯·韦恩用扫描仪将对方给的那些东西通通记录在案，面对挤奶桶时，他稍显迟疑，将那东西放在了最后。 “事实上，我对新市长相当感兴趣。”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在哥谭市长候选人摩拳擦掌准备互相攻讦对方时空降到了这个位置，而所有人的记忆却对这种“空降”的合法合规性毫无反应，甚至认为理应如此。 是魔法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和这个空间异能者又是什么关系？ ——他放在对方身上的定位器从未被对方取下，见证了她是如何在哥谭下水道移动，又是如何到市政厅的。布鲁斯·韦恩合理怀疑要么是这个异能者在为对方卖命，要么是她将一个毫无政治背景的人推上了这个位置，只为从更高处控制哥谭。 “不管怎样，我认为都有必要继续查下去。” …… 阿瑞娅吭哧吭哧骑着摩托回来，她“借”走市政厅的摩托车后有点不好意思再走他们的正门，只借各种空调外箱作为攀爬支撑点爬了回去。 见到那个漂亮的男人还在那，农场主显然很开心——她想了想自己刚才好像的确比较粗鲁，也许现在是个道歉的好时候。 但农场主看到对方丝毫未涨的好感度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可能，也许，大概，祖祖城里的人，是不太喜欢这种不值钱的东西的吧。 24、哥谭 32. 解决炸药事件回来，祝尼魔不见了踪影。 微风吹进破碎的窗，阿瑞娅跨坐在窗台四十五度望天，叹了口气。 “唉。” 四十五度看地，再次叹了口气。 “唉——” 正当布鲁斯·韦恩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对方警觉起来了时。女人终于认命般自窗台翻下，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 兴许是初次见面没留下好印象才导致好感分毫不长，阿瑞娅决定还是象征性抢救下。 “你好，我是阿瑞娅。”她努力回忆自己是如何向玛莎露出微笑的，决定在这里进行复刻。 农场主笑起来阳光灿烂，简直比夜间投入厚重云层的蝙蝠射灯还要晃人眼：“我刚从其它地方来，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 她轻轻合掌，歪头露出狗狗眼：“情况紧急，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女人笑颜明媚，蝙蝠侠却只注意到她尖锐得仿佛能划破血肉的虎牙——比起食草动物，对方看上去更像游猎的肉食者。 但布鲁斯·韦恩不会注意到这些，他素来宽待他人，更遑论眼前这位美人——哪怕美人前不久才抱着捆炸弹匆匆来去，布鲁斯还是对社会潜在危险人物没有一丁点儿敏锐度和“我要远离”的意识。 “怎么会呢？” 漂亮男人轻眨那双多情的蓝眸，谈笑间眼波流转。 他生来一副在情场备受偏爱的皮囊，经历的一点岁月不曾磨损皮囊的美，倒让他生出些旁人无法比拟的阅历，历久弥香起来。 布鲁斯·韦恩伸出比阿瑞娅大一圈的手同她握手，力道轻柔地像在触碰风：“能被如此美丽的小姐搭救是我今天走运——我想这也许正是上天的安排。” 你的好感度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不提还好，一提农场主就想起自己送出去却没什么水花的三瓜两枣。面上笑嘻嘻，握手时农场主暗自较劲，捏了对方一把。 “那真是太好了。” 看对方闪过一丝惊讶，阿瑞娅心底那一丢丢小小的不开心也全都消失了。 仔细想想也是，npc们都有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礼物，也许是游戏人物反应太过拟人，才让阿瑞娅不由自主带入进去，体会到了一把被拒绝的感觉。实际上被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第一年花舞节她可没找到一个愿意和自己跳舞的镇民，自己在场地全程尬舞完，后面不也是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了吗。 自我说服完毕，阿瑞娅佯装不知地收回手，准备做她的正事。 炸弹安装在三楼，结合流言来看对方目标相当明确——他/她就是想要置市长于死地。 也不知刘易斯当市长后到底触及了几方利益，这还没几天呢，就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 阿瑞娅检查了下安装炸药的天花板——天花板边缘破碎，露出里头合成板的木头碎屑，形状意外地和自己之前在门上打出的洞格外相似——应当不是工具切割，而也是人徒手击打出来的。 凶手不会破坏已经布置好的藏匿点，而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他是追着一个可疑人员过来的…… “你来之前这里就是破损的吗？”阿瑞娅指了指头顶的洞，回头望向韦恩：“这个天花板洞看起来很新，应该是今天才破的。” “是的。”布鲁斯顺着她手指的位置抬头，整个人透着种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美：“我当时还惊讶市政厅什么时候穷成这个样子，打算给他们捐点了。” 看起来完全可以排除这家伙的嫌疑了……不对！要是一切都是他装的怎么办？ 怀疑的目光再次抛向男人，农场主缓缓靠近，在社交安全距离内停下：“另一只手给我看看。” 对方看起来就像那种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富家子弟，如果是拳峰或者手部其它位置有新近撞击挫伤，就能证明是他早早察觉到天花板里有东西，但有意在她面前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面对他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的脸，阿瑞娅相当铁石心肠：“我需要排除你的嫌疑。” “你看起来并不信任我……让我有点伤心。” 见阿瑞娅依旧坚持，哥谭宝贝嘟囔一声，勉强道：“……好吧，美人总是享有一点特权的。” 虽然嘴上扭捏，但韦恩摊开另一只手的动作相当坦然，就这么大咧咧任由观察。 刚才握手时没发现，现在看来，他的手跟着主人可谓吃了不少苦头——手背手掌均有几道短而窄的旧伤痕，其中一条稍长些，出其不意将代表生命线的掌纹从中拦腰斩断。 没有新伤，但光旧伤就有些吓人了。阿瑞娅想象力丰富，瞬间脑补了一场包含刀光剑影的新仇旧怨：背负家族仇恨降生于世的少年爱上了敌对家族的少女，一场不为外人所道的旷世奇恋伴着双方家族的追杀落下悲剧帷幕，从此往后，他们爱上的人身上都有对方的影子…… 也许是目光太过热烈，被注视一会，布鲁斯蜷曲手指，有些不自然起来：“是极限运动受的伤——” 他耸耸肩，搬出那套惯用说辞： “你知道的，当人拥有太多财富又没处可用时，就会投入肾上腺素的拥抱。” 哥谭王子点点自己的手掌，上头受的伤被轻松化解成一个笑话。可惜现在只有他们俩，不然这个笑话在席间通常能转移不少人的视线：“当然，如果你感兴趣，我会很高兴有位新朋友加入这个行列的。” 这个回答最符合常理，但也最无聊，阿瑞娅恹恹收回视线，“谢谢，但是不用了。”她现在的生活就相当惊险刺激，实在没有必要再参加一些活动增添游戏丰富度。 “不过呢，虽然喜欢玩极限运动，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阿瑞娅挠头，她于对方而言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说这些似乎有些交浅言深，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如果受伤的话，家里人还有妈妈爸爸可能会很担心的。” 一点错愕爬上布鲁斯·韦恩那张俊朗面容，犹如平静无波的深水始泛涟漪，他又像审视又像只是想看清对方，视线在阿瑞娅身上比平日多停留了几秒。 最后布鲁斯·韦恩选择了面对陌生人好意最妥帖的回答方式。 “好的，”哥谭宝贝轻佻勾起嘴角，像颗超大克拉的钻石般从每个面闪处光彩，将环境投来的光线全都折射了回去：“……我尽量。” …… “所以你是来找刘易——市长的？” “是的。”布鲁斯·韦恩诚恳回答：“我此次前来本来是想邀请市长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在此之前我向市政厅发来邀请却迟迟未得到回应。” “我想，也许是市长觉得我的诚意不够，所以我自己来了。” 他的声音如品质上好的大提琴，一点尾音若有若无的透出不被接纳的委屈，听者很容易就被勾到同一阵营去：“如果你和市长相熟的话，能否代为引荐？” 虽然刘易斯不去宴会很可能是因为怕莫名其妙死掉，但农场主觉得她还是有必要维护一下对方的尊严。 农场主想了下，终于想出个既贴合实际又能解释的理由：“市长没回复可能是因为他不会用电脑。”整个鹈鹕镇能顺当用电脑的也没有几个人，刘易斯肯定不在其中。 每次说别人坏话时，那个人就格外容易出现。 刘易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在外人面前，镇长表现得相当成熟稳重：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恐怕不能去参加宴会。” 他盯着厕所门上出现的拳头大的洞口，看了看阿瑞娅。 农场主迅速指向身旁的男人：“他打的。” 相比知根知底老实巴交的农场主，在刘易斯心中自然是在这个暗杀市长的档口邀请自己参加宴会的家伙更可疑。在阿瑞娅“指认”罪证后，新当市长的刘易斯背起双手，就市政厅公物损坏一事上发表了重要意见。 “韦恩先生，一会我们会寄张损坏物品的清单到您的庄园……” 布鲁斯·韦恩似笑非笑瞥了眼旁边，将这口锅背了：“没问题，交给我的管家就行。” “不过还请再考虑下晚宴事宜。” 25、哥谭 33. “我们都希望哥谭的未来能更好，”不得不承认，当被那双钴蓝色眼睛直直注视时，任谁都忍不住全神贯注倾听：“但无可否认，哥谭面临的问题相当繁多而冗杂——就像团杂乱的毛线球，里头裹挟的不仅是现在，还有数年、数十年前的积弊。” 布鲁斯·韦恩经常故意表现得像个漂亮蠢货，但那些今天约会了哪位刚上过时装封面的超模，明天又和谁出双入对被狗仔拍了下来的八卦绯闻只能哄哄上流社会那些脑子空空的名流，真正嗅过名利血腥味的人并不吃这一套。 他必须在“精明”和“容易被骗”间保持微妙的平衡，既不招致忌惮也不至于受人轻视——这样才对哥谭的发展更好。 “哥谭之前的‘主人’是法尔科内——他之前可没少让我在人前丢脸，”布鲁斯无奈摊手：“谢天谢地他终于垮台了。” “但哪怕我们现在拥有戈登这样值得颁奖的好局长，哥谭从前和警察局、法院勾结的‘传统’也没跟着法尔科内一起消亡。” “更别提后头出现的那些超级罪犯们，谜语人、毒藤女、黑面具、稻草人、小丑……”每个名字出现在报纸上都会成为哥谭人民一段时间的梦魇，男人说到这儿时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哈，都是那个穿蝙蝠装的怪人给哥谭带来的礼物。” 刘易斯表情逐渐变得苍白，从韦恩的描述中迅速想象出了一副地狱绘卷：“那、那我恐怕更不能……” “但现在您出现了。” “……这座城市有过许多任市长，有的为了谋利选择坐上这个位置，有的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被权力腐化，和犯罪同流合污——他们最终都辜负了她。”韦恩轻呼出一口气，垂下眉眼，神情静默而复杂，无数个哥谭湿漉的雨夜都溶在那声叹息中：“但您的出现，让我觉得是上帝给予哥谭的一个机会，是对她从未放弃自我救赎的奖赏。” “哥谭目前最需要的是位好市长。”布鲁斯·韦恩的眼睛好似有惑人魅力，刘易斯只觉得天旋地转，马上要被卷入其中。“您是位好镇长，在任期间将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您知道我当时看完您的履历在想什么吗？” 刘易斯大脑完全不够用，无意识顺着对方话头接下去：“什么？” 韦恩轻轻一笑：“我在想，要是哥谭早些遇上您就好了。” “这样我们就能早些为失去父母的孩童建造遮风避雨的住所，重新修缮那些已经破败的工业住宅区——哥谭兴起的建筑业会更早为更多失业人口提供工作，让他们看得见未来的希望。” 布鲁斯·韦恩比刘易斯高出一大截，良好仪态加上宽肩窄腰让他站在任何人面前都有种体型差带来的压迫感，但当他动起来，当他说话时，那种震慑便很快被韦恩惊人的人格魅力盖过，只让对方看到个真心想让哥谭未来变得更好的韦恩。 “韦恩集团能为这些提供资金支持，但我们能发起的号召实在有限，哥谭依然需要您出面主持大局。” “所以也请您给哥谭一个机会，给布鲁斯·韦恩一个机会。” 一套组合拳下来，打得刘易斯完全卸下心防，被布鲁斯·韦恩这番动人言语感动的眼泪汪汪，看样子马上就要为哥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我没想到这座城市还会有您这样热心肠又慷慨的企业家！如果人人都像韦恩先生您一样，这个世界该多么美好啊！” “您放心，我刘易斯以多年的清誉发誓，一定尽我所能为哥谭做点什么，至少在我卸任前让哥谭的明日希望们过上好日子！” 眼见刘易斯就差拉和男人拉着手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原本决定一会借市长办公室的电脑检索完“布鲁斯·韦恩是谁”“韦恩集团与joja之间有没有关系”“韦恩集团员工一天工作几个小时”等相关条目后再决定是否参加的阿瑞娅举起了手。 蓝眼睛的主人望向她：“阿瑞娅小姐？” “你说你会改善这里孤儿的生存状况，让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 她的神情严肃地像在面对一场战争，因此布鲁斯·韦恩也敛去一直上扬的嘴角，郑重其事回答： “是的。” “我的父母很早时便离开了我——他们在犯罪巷死于非命。” “人们经常说‘布鲁斯·韦恩’是个幸运的混蛋，因为他得到了笔相当丰厚的遗产，不必去和床虱为伴，也不用加入犯罪帮派只为了求一口饭吃。”说到这里，韦恩停顿，这些言论想必如影随形追了他许久，以至对那些话都能倒背如流。 “……但我知道在哥谭这样一座城市成为孤儿是种什么感觉。” 感到被抛弃，感到孤独，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无人在意，所以只能滑向深渊，陷入犯罪的泥潭。 “所以光让他们吃饱饭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教育，需要运行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需要社会的关怀——这些本应该在社会建立之初就完成的事，哥谭晚了许多步……” “没关系，现在做也不迟！”承认被他的话打动，得到承诺的农场主将韦恩集团拉出“疑似joja企业”的黑名单，很高兴在马上进行的事业里发现有人已先行一步。“我到鹈鹕镇之前也有好多事情需要改变，比如公交车坏了，前博物馆馆长卷着所有的收藏品跑了……” 刘易斯的表情变得稍微有些微妙，阿瑞娅丝滑止住话头，拐到新方向：“但是后面一切都好起来了，所以不要太担心！” “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我们恐怕得先从厕所出去。”布鲁斯无奈笑笑，对方过于跳跃的脑回路让他略有些吃不消，好在阿瑞娅还算听劝，三人马上转移阵地，刘易斯市长走在前，他和阿瑞娅走在三楼走廊后。 为了不影响其它人员工作，布鲁斯将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如果阿瑞娅小姐有空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共进午餐，再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看自己的体力完全没有吃午饭的必要，阿瑞娅拒绝了对方的午餐邀请，不过交换联系方式听上去不错，她兴高采烈将自己的名字拼给了对方：“阿-瑞-娅，或者aaa农副产品经销商，随便哪个都行，欢迎给我写信！” “写……信？”韦恩闪过一丝迷茫，很快被浮于表面的笑意掩饰过去：“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时效性更强的通讯方式，比如手机号码之类的？” 阿瑞娅不乐了，正处于开荒期且目前兜里没钱的农场主垂下眼，险些挤出两滴眼泪。 没钱归没钱，嘴硬还是要嘴硬的。 “我不用电话。” 然而善解人意的布鲁斯·韦恩绕过重重阻碍理解了她的未尽之意。 十五分钟后，韦恩集团出品的最新机型送到她手上，这下轮到农场主迷茫了。 她看看快递员，又看看手机背后相当明显的韦恩集团标志和里头存的号码，再狐疑地调出面板研究了下依然为“0”的好感度。 所以真有npc会有钱到随便送手机给一点好感度都没有的人吗？ …… 布鲁斯·韦恩带来的有钱震撼还是小小刺激了下阿瑞娅，让农场主对小桶和上古水果的渴望比以往更甚，甚至已经在思考将小桶摆满斯莫维尔和哥谭的可能性了。 npc现在的行进路线相当混乱，贸然将酿酒桶到处乱摆只会被他们踢没，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给小桶才是正解。 不过这都是完成和刘易斯约定之后的事了。 为了给对方壮胆，阿瑞娅接下了今天晚宴的护卫工作，这意味着她还有一整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农场主的逻辑相当简单，如果刘易斯当下担心安全问题，就先把那些潜在的安全隐患解决掉就行！而想到道格拉斯，农场主决定先从黑面具下手——就算今天下午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至少也能起些震慑作用，让他们停止找他的麻烦。 而混进酒吧阿瑞娅才发现想见黑面具一面似乎没那容易，至少对在这里喝酒的几个小混混是这样，他们嬉笑着向她举起酒杯，顺带唱了首曲子：“铃儿叮当响，蝙蝠臭哄哄，罗宾生了蛋*，又有人想当英雄……” 一杯酒由调酒师推向阿瑞娅身侧，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点看乐子的意味在其中：“你想给黑面具找点麻烦？” 男人瞧了瞧阿瑞娅的体格，似乎在评估她够不够格，兴许是农场主的肌肉让对方觉得她有可以一试的入场资格，戴着个桶的男人指了指那三两个小混混。 “要是打赢了他们，我就带你找点黑面具的乐子，怎么样？” 阿瑞娅瞧了眼对方头上戴的桶，决定看在他如此好心带自己找黑面具麻烦的份上，用身上带着的桶和干草叉为他献上一场特色独家表演。 26、哥谭 34. 虽然在哥谭夜晚经常能看到穿得很有“特色”的义警们，但想在白天见到奇装异服的人，往往还是需要一点运气。 老头子控制欲强不是一天两天了，监听技术也日益进步，杰森不止一次发现交手的那些人身上开始挂起芝麻粒大小的定位装置，为了避免这倒霉东西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往往会在对战时“顺手”破坏定位装置——也给蝙蝠侠找点麻烦。 但这不是对方引起他注意的主要原因。 红头罩之所以坐在酒吧偏僻角落还能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她的穿衣风格。 ——甫一推门进来，一条锃亮的紫色短裤就如迪斯科灯球般闪到了所有人的眼睛，就连见惯各种雇佣兵莫西干头的调酒师也默默低下头，似乎对手里擦拭的酒杯突然起了兴趣。 那条短裤简直集所有色彩设计缺陷之大成，偏偏穿它的人对此无知无觉，带着股外乡人特有的好骗气质，当着明里暗里十几双眼睛打听起了黑面具的行踪。 说实话，哥谭地下世界品味堪忧的大有人在，黑面具穿得像玩b/d/s/m的，急冻人配上头罩仿佛一颗永远摆在礼品商店卖不出去的下雪水晶球，谜语人和凯尔特绿色小精灵相当有缘分——但那些装扮放人均奇形怪状的哥谭反派里、放在这个酒吧，倒不会那么引人注目——标志性服装往往与实力挂钩，今天在这里的都是些小虾米，他们承受不起以上任何一位的愤怒。 但对这位既不像有实力，脑子也似乎不太正常的外来客，闲散佣兵们就大胆多了。以过往经历来看，现在是语言挑衅，等外乡人出了酒吧，很有可能就是场围剿。 半是提醒半是警示，红头罩从角落走出坐到身边，用黑面具情报作赌注和她小小玩一把。 打赢，从此以后对方不敢再招惹，打输，那就红头罩出面了结此事。也别再想黑面具不黑面具的了，这个战斗力早点回家睡觉，说不定还能在梦里多往他脸上来几拳。 听了他的话，那个外乡女人眼里蓦然放出星星般的光彩，那条辣眼紫色裤衩从座椅上跳下，径直走向目标。 如果在平时，那几个闲散佣兵指不定会因为对方的气势选择闭嘴，但也许是今天的幸运紫色短裤自带轻松氛围加成，他们不仅没有半分被震慑的自觉，反而变本加厉大笑起来。 “你穿的是什么呀哈哈哈哈哈哈？”其中一个指着阿瑞娅的裤子明知故问，笑得头上莫西干发型像片摇曳的风帆：“哥谭审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超前了……” 对不懂欣赏紫色幸运裤衩的人农场主向来不愿多费口舌。要不是今天想给黑面具找点麻烦，顺便试试能不能对没出现血条的npc动手，她连多余解释都不想给。 “你们不懂我不怪你们，”农场主轻轻摇头，露出即将超度对方时会有的悲悯神情：“这是现任市长同款，是幸运与智慧的象征。” 脑子被酒精灌得醉醺醺，雇佣兵们还在傻笑，阿瑞娅突然出手，做汉堡似的搭着一左一右两个人的肩将这三个人压在一起。 当雇佣兵们意识到不对想反抗时，却发现女人力气大的惊人，肩膀宛如已被雌鹰利爪贯穿，越是动弹就越是发出骨骼弹响般的咯咯声，在她挤压下脑袋挨着脑袋，像株刚从地里冒出的三头蘑菇。 “先生们，”阿瑞娅显现出比采蘑菇的小姑娘更灿烂的露齿笑容，在酒吧故作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诡光：“想听点别的音乐吗？” 其它角落里坐着的爱看热闹的雇佣兵们三三两两鼓起掌，如果这儿有灯光调度师，恐怕他们还会要求调来束舞台灯光打在对方身上。 “放首歌吧，老萨。”有人扯着嗓子要求：“给这姑娘配点乐！” 被唤作老萨的调酒师掀了掀眼皮，伸出手随意将唱片机上的指针一拨，悠扬乐声就从机子里流淌而出。 放的是经典萨克斯名曲《goinghome》。 萨克斯的音色贯穿始末，而农场主决定用手里有的东西为这首曲子增添点现实打击风采。 她松开桎梏，趁着那三朵蘑菇还没有分开彼此，从装备栏里掏出挤奶桶，往三人头上一扣。 有了之前的教训，阿瑞娅没对着挤奶桶做任何多余动作，冷酷无情的农场主掏出干草叉，化身爆裂鼓手像在鼓面击打般敲上了那口相当结实的桶。 咚！ 原本只要有一个人稍微放松些就能先从挤奶桶里退出来，被这么一敲，脑瓜子嗡嗡的三个雇佣兵谁都想先一步出来逃离脑震荡困境，结果相当一致地卡在桶口，谁也动弹不得。 音乐表露的情感相当缠绵悱恻，农场主用敲击声作句点，甚至震荡出带有金属音色的嗡鸣。 红头罩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幻痛起来，他看了眼仍在擦玻璃酒杯的老萨，低声道：“酒吧现在允许私人卖艺了？” 老萨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恹恹样，说话也阴阳怪气：“这里还不准打架斗殴呢，你看有几个人听这条规矩。” “上回丧钟把我一柜子酒都毁了，你瞧我敢放一个屁吗？”他放下白兰地杯，又拿起平底杯：“……反正给钱给赔偿就行。” 红头罩将张富兰克林压在酒杯下，那边也刚好结束“表演”。取下挤奶桶，三个人口吐白沫晕倒在酒桌上，倒是没死。 虽然对方嘴巴不干净，阿瑞娅却并没有要对方小命的想法。在证实没有血条也能动手后，农场主很是为游戏的高自由度而惊喜了一把。 她收回挤奶桶和干草叉，望向红桶，高兴宣布： “我做到啦！” “对方招了吗？” “嗯？” 红桶走到她身边，顺手拿走他们随身带着的木仓，“不，我的意思是，把你东西收好吧，我们要走了。” ……拿着铁桶和干草叉完全不像要去找黑面具麻烦，倒像两人出了酒吧就得回田里赶工干活，说出去都有损红头罩的颜面。 不过在此之前，红头罩在酒吧门口拍了下对方肩膀，像弹走飞虫般将定位器从她身上摘去，于指尖捏碎。 他得避免蝙蝠侠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 在摩托上，杰森·托德几乎完全被动地知道了对方的基本信息——她还真有块地？ 农场主非常没有安全意识的在摩托车后座张开手臂，感受自指尖川流而过的风：“对呀！我还有匹黑色的马，她叫栗宝，跑起来几乎和你的摩托一样快！” “你现在是加速了吗？” “没有。”杰森不动声色：“她一向是这个速度，刚才只是在热身而已。” “哦。”阿瑞娅点点头，看上去非常信服：“那这个启动速度确实还有相当大进步空间嘛。” “……” 再聊机车聊天马上就要进行不下去了，红头罩在下一个拐角压弯，让话题成功转移：“所以为什么想找黑面具的麻烦？” 毕竟听上去农场主和犯罪帝国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除非她在农场种违禁作物，否则他还真想不出这二者扯到一起的原因。 “是为朋友。”虽然一张嘴就被灌风，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农场主还是给他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杰森估计这种人能在哥谭活到现在，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还不错的身手——不然就这样问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早就被别人坑得连骨灰都不剩。 他在那堆喋喋不休里甚至知道了这位农场主之所以能随身掏出桶和干草叉，是因为她有种空间类型的能力，能将农具随时带在身边，必要时也能作为武器用。 ……又是个冷不丁能从身上掏出各种东西的，哥谭真是一如既往缺乏想象力。 “你别小看我的背包！很方便的，之前还没有自动洒水器的时候我就把洒水壶背在包里。收作物也很快，不同的种类植物几乎都能一次收好。” “所以，你有这个超能力……”杰森试图总结：“但是你把它用在了种地上？” “对呀。”虽然不是超能力，但是这么解释也行。 挺好的，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他才不羡慕呢。 ……也许也有点儿。 可能是文学作品将田园生活描绘得太过美好，听了这个衣品很差的农场主喋喋不休后，红头罩想起自己养在阳台上的几盆花来。 等这周任务结束后再去花市逛逛吧，也许还能淘点顺眼的回来。 …… 黑面具今天是无法面见了——根据掌握的情报，他在干预市长竞选失败，结果让个看起来毫无政治背景的人上台后就相当谨慎地跑去他的海外犯罪帝国呆了几个月。 不过他知道，这期间罗曼一直远程操控着他的事业。如果这任市长当真表里如一的平庸且不吃给出的任何好处，黑面具肯定会动用些特殊手段提前换届——就像对之前的一些市长一般。 此次准备去洗劫的，正是黑面具下令暗中从海外运往哥谭的一批武器。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黑面具彻底消停吗？”后座的阿瑞娅还在苦恼，殊不知这种问题前座老前辈已经思考很久了。 “很简单，”他们开出主城区，在郊区较高地势停车。这是处鱼嘴型向外凸出的地形，从杂乱无人打理的灌木中能看到底下一条进城的大路：“杀了他就行。” “这么简单？” 男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取下他头上那个红色的桶，不过当他稍微偏头时，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滚烫目光：“对，就这么简单。” “但只要有个人在，恐怕你就永远无法达成。” 阿瑞娅还想说什么，红头罩转过头去，一头猎豹忽然绷紧身体进入狩猎状态：“嘘——” 他说：“黑面具的运输车来了。” …… 一个普通炸弹需要四个铁矿石和一块煤炭，而一个超级炸弹，则需要四块黄金矿石、一个太阳精华、一个虚空精华才能合成。 所以在和红头罩打晕驾驶和雇佣兵，彻底接管这辆车后，当他拉下厚重遮布，阿瑞娅理所应当对着装载整齐的炸药流出了口水。 “收收收收，别滴到上头。”红头罩重新盖上遮布，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声音：“你觉得我会让你带走这么多炸药，然后在哥谭招摇过市？” “我也出了力的！”面对同伴疑似反水想独吞这些东西，阿瑞娅为了自己美好的炸矿未来据理力争：“就算不能五五分，至少也四六或者三七分吧！” 想起没有炸弹配方前一个镐一个镐敲出来的矿，农场主就带上了真感情：“你不知道没有炸药下矿的日子有多难熬，再多的楼梯也没办法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等等，”红头罩缓缓一个问号：“你打算拿这个去挖矿？”这到底是个什么农场？ “对啊，”阿瑞娅扒着遮布，对里头形制同一、品类一致的炸药望眼欲穿，看上去一格子就能装99个：“不然还能用来干什么？” “呃……比如在某个位置的地下填满炸弹炸死市长之类的？” “我现在兼职市长保镖，怎么可能用这个去炸他！”除了有时恶搞他，其它时候农场主非常拥护刘易斯的好不好。 “你是市长保镖？”红头罩笑了一声，因为隔着面罩笑声闷闷的，不过听起来心情的确很好：“那好，你拿走三成吧。” “顺带一提，你的紫色裤子非常好看，很有品位。”他竖起大拇指：“和今晚韦恩举办的宴会非常相配。” 27、哥谭 35. 农场主很高兴有人喜欢幸运紫色短裤，对紫色短裤的欣赏通常说明对方有着极其广阔的审美领域和欣赏视野。因此在红头罩夸奖她的衣着后，农场主单方面的将对方拉进了自己的朋友范围。 将运输车稳稳当当停在路边，在哥谭警局赶来收拾残局前完美撤退。阿瑞娅坐在后座试图搞懂祖祖城稍显复杂的人际关系：“你和韦恩认识？” “你也受邀去宴会了吗？” 她听到声冷哼，如果不是距离很近，声音恐怕很快就消散风中：“在哥谭谁不知道布鲁斯·韦恩。” 懂了，这是关系没那么好的意思。 后面红头罩就不说话了，只一个劲猛猛加速。这辆红色涂装的摩托迅速超越了前面的私家车，司机目瞪口呆注视这两人一骑绝尘而去，方才还彼此挨近的车距呼吸间就变得遥远，农场主回头一看，发现他正手忙脚乱掏手机试图录像。 阿瑞娅坐直身体严肃起来，红头罩身后像长了只眼睛，没等她指出这点径直道：“没事，他的视频发不到网上。”顶多小范围传播一下就会被锁定，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但农场主显然不这么想，她关注的是其它问题：“我没戴头盔，如果他把我们拍下来举报给交通系统，可是会被处罚的！”不是所有人平时都随时把摩托头盔戴头上的好吗？ 于是在颠簸中农场主也掏出手机，对着那名司机开启录像功能拍了一小段——不得不提韦恩集团手机拍照功能相当卓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将对方的动作捕捉清楚。 “如果他举报我们，我也会举报他开车时玩手机。”收好手机，农场主信誓旦旦：“我已经对这里的规则了如指掌了。”不就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吗，玩家适应环境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 这里除了是骑摩托必须戴头盔的新泽西州，这里更是独立自治的哥谭。在个连牌照都没挂上的法外狂徒车上担心举报问题，可能是他这几天没睡好，终于产生幻听了。 杰森·托德其实并不少言寡语，相反，他在战斗中总喜欢玩些双关或妙语连珠——只不过以前是说出来，现在则更多在心里吐槽，偶然漏出两句。 但就算是他，此刻也有了被哽住不上不下的感觉——就像你卯足劲想在网上把恋/童/癖骗出来揍一顿，结果在线下发现对面真的是一个小男孩。那种不知该如何在对方世界观内解释，感觉说任何一句话都会破坏掉她对这个美好世界想象的感觉，成功把红头罩憋成了惜字如金的酷哥。 “……挺好的。” 要是哥谭人人都像她一样，这里早就被评为“全美最适合旅游的十大城市”了。 好在接下来车程里农场主没有再发挥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超能力”，似乎是那个新上任市长发来消息让她在晚宴开始前换一身装扮，暂时失去穿衣自主权的农场主在后座陷入了长久沉默。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杰森·陶德还真有点不适应，他按两人之前说的位置将阿瑞娅放下。明明自己讨厌管闲事，一边倒是在给建议：“如果说真的很喜欢这条裤子的话……”基于欣赏这条裤子需要的审美，恐怕连说三个如果都可能不够。 红头罩是真的在思考：“直接去晚宴就行。” “他要是和你抱怨，就说路上拯救了辆装满炸药的运货车，没时间再换衣服。” “是危及哥谭的炸药车值得花时间，还是将这时间用在挑一套让市长有面子的衣服上更合适，市长比谁都清楚。”哪怕只是面上装的亲民，任何一任哥谭市长都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阿瑞娅没有执着于一定要穿紫色裤衩出现在晚宴——虽然刘易斯的对话像之前的npc一样能跳过，但当着那么多上流人物的面让他发出蝙蝠惨叫，恶作剧程度可能就和把裤衩丢进汤里一样了。 之后的哥谭建设还要靠刘易斯在明面上操作呢，农场主自然决定还是找地方换一身。 “谢谢建议，”农场主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个……” 阿瑞娅将手机翻转给红头罩看她和市长的对话：“我是在合理要求报销服装购置费。” 码头上的钱不算进财产，那刘易斯镇长亲自发的总可以了吧？ 看见游戏方框突然增加两百刀，阿瑞娅笑得像在路上捡到这么多钱似的。 “搞定。” “你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买女装，”她抬头，不太标准地并指在眉间一挥：“朋友，那就后会有期啦？” 谁说他不知道的，就算他不知道，阿尔忒弥斯肯定知道……好吧，她也可能不知道，比扎罗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某种意义上，她说的完全正确。 不过他为什么要关心市长保镖到底有没有地方买女装啊？ …… 刘易斯一向抠门，能从他那里要出两百刀，阿瑞娅都要怀疑下他是不是挪用了哥谭的建设公款。 拿着这笔钱肯定不能往奢侈品林立的上东区走，阿瑞娅在新城区转悠半天，在巷子碰见个神秘兮兮的人。 男人穿着宽大而老旧的风衣立在巷子里，很像那种会突然拉开衣服展示身体的怪人，农场主谨慎路过，准备对方一露小头就让他永远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谁知男人忽然怪异咧嘴一笑，扯着嘶哑破嗓子问道：“要粉吗？” 阿瑞娅不明所以，虽然还没建磨坊，但目前获得的食谱还没有需要大量使用面粉的地方。在她摇头后男人像彻底失去了兴趣，埋头抽那根已经燃烧得差不多的烟屁股。等到她再走几步，那男的突然又开口。 “那你来这干什么？” “买衣服。”第一印象不太好，农场主始终对他保持一份本能的警觉，语气不算和善。 她严谨的回答似乎有些逗笑对方，男人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人几拳就能让自己往生，几乎带着调笑口吻在对话：“……买衣服是什么新暗语？” “买衣服就是买衣服。”这里是祖祖城，他以为这里是什么都能自己做的农场吗。 阿瑞娅决定对方要是再说一句废话，就把他从巷口打到巷尾，绝对不含糊的那种。 她流露出来的杀气终于让这个男人意识到再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他轻嗤一声，递了个破烂纸条过来。 一个地址，位置介于新城区与犯罪巷之间。 “这儿有便宜衣服卖，”男人将燃着火星的香烟屁股掷在地上，用脚碾灭：“她们之前做服装小生意失败了，有批货要处理。” 他朝阿瑞娅龇牙：“作为回报，帮我带句话就行。” “告诉她们，‘斯坦一直在看着呢’。” …… 十分钟后，阿瑞娅从巷子里走出来，留下满地打滚的男人。 不好意思，她原本想忍住的，结果拳头先没忍住招呼在他脸上了。 …… 阿瑞娅拿着张有些破旧的小纸条站在门前，认认真真敲了三次门。 以为又是斯坦那个混蛋，霍莉·罗宾逊骂骂咧咧打开房门，没想到是张陌生面孔。 “请问找谁？” 霍莉顶着爆炸粉发发问，相同的性别多少让她稍微放下了戒心，蹙在一块的眉毛也因此舒展开：“也许你找错人了，我们最近没有邀请过什么客人。” “我是别人介绍来的。”阿瑞娅挠挠头，有些拿不定这到底真的是服装店还是什么新型犯罪场所，索性直接问了：“请问这儿能买衣服吗？” “能。”霍莉打量了阿瑞娅半响，让开半边身子让她进去：“不过现在设计师很忙，要定做的话没时间，只有成衣可以拿。” 阿瑞娅看到屋里摆放的人台放下心来，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服装店会开在居民区。但想到在破旧屋子都有老鼠卖帽子，祖祖城有个服装店设立在这里，大概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28、哥谭 36. 屋里有些乱糟糟，和阿瑞娅想象的不一样，但不是那种生活垃圾堆积成山的乱，堆积在一起仅是数匹布料和一些点缀在衣服上的珠花小材料，这里不仅不臭，还隐隐有香水味——晚香玉混着香根草气息弥漫空气，像将白花揉碎后撒到正燃烧的，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就安定下来。 木头楼梯传来四脚生物哒哒哒下楼声，农场主很快明白这里为什么总是看起来乱糟糟了——女主人在这里养了猫，听上去还不止一只。 那些猫咪很快发现了这位外来者，它们将尾巴高高翘起，弯成酷似问号的弧度，绕着坐在沙发上的农场主喵喵叫起来。 其中一只长毛白猫更是自来熟，不光绕着阿瑞娅逛了两圈，还跳上沙发将前脚搭上她的膝头。 农场主稍微后仰腾出了些空间，它便颇为骄矜地登上那处好位置，在众猫喵喵叫中躺下了。 这种猫猫一定是没有感受过人间险恶！它不知道眼前的人类已经开始密谋怎样用麻袋将它拐回家了，还毫不设防地将自己的小肚子露出来。阿瑞娅心中泛起惊天骇浪，面上偏偏要强装镇定。刚才那位女士烧茶水去了，她可不想对方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和猫咪玩得不亦乐乎——那样太失态了。 白色长毛猫长着双相当漂亮的鸳鸯眼，在她怀里呆得相当惬意，不仅小小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就当阿瑞娅终于忍不住对它上下其手，从背部开始抚摸时，它闪电般抬起爪子给她来了一下，从农场主膝头跳走混进猫群了。 ！ 农场主喜提一道爪痕，农场主掉了一点血量，农场主老实了。 霍莉像gcpd的警察们一样姗姗来迟，她将茶具摆在高些的桌上成功避开了猫咪们的围追堵截，面对躺在阿瑞娅怀里享受的白猫，这个女人显露出几分忧心忡忡。 “千万不要因为觉得它可爱就摸它，”霍莉告诫道：“它只是喜欢蹭别人，但绝对不喜欢别人摸它，一但摸了就会挠人的。” “……我已经知道了。”阿瑞娅默默伸手展示手上的划痕，毕竟是她先惹猫的，吃亏就吃亏好了。比较幸运的是这只小猫不像史莱姆或苍蝇一样具备杀伤力，除了给她造成了大量心理伤害，物理伤害只占了那么一点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自家猫挠了人，虽然顾客不说什么，但霍莉看起来还是有点心虚。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决定服务好这一位顾客，就差拿个本子把阿瑞娅所有的要求记下来了。 但农场主的要求其实相当简单：“我只想要个适合出席宴会，最好打架还方便的衣服，其它无所谓。”她都穿幸运紫色裤衩了，还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霍莉认真想了想她的需求，跑到库房翻找半天，找出几套女式西装来。 “这个怎么样？你个子挺高，正是穿西装的衣架子。”她拿起白色西装在阿瑞娅身前比了比：“有什么特定场合吗？” “当保镖。”真被正式邀请去参加韦恩晚宴那个层级的人也不会跑到她们这里试衣服，阿瑞娅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是临时保镖。”所以只要一套差不多可以应付的衣服就行了。 农场主这么说并非为了炫耀，不曾想霍莉听了冒出星星眼：“那你打架一定很厉害！”她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眼楼梯，语气里带着艳羡：“我如果也会打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阿瑞娅觉得对方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但霍莉似乎只是这么感叹了一句就继续为她挑选衣服：“这次猫猫抓伤了你真是非常不好意思，要不我再为你挑选一套适合的衣服送给你吧？” 农场主听了之后简直两眼放光，似乎只要霍莉一声令下，她马上就能拥立霍莉为新的艾米莉。 霍莉挑好预选的衣服，示意阿瑞娅到试衣间看看：“你总得试试才能知道有些衣服属不属于你。” 阿瑞娅依次将几套白西装安装在服装栏里走出来让霍莉看看效果，虽然她压根看不出来服装栏里的西装除了颜色之外还有什么差别，但霍莉比较了又比较，才最终敲定了白色那套。 “还需要再改改。”霍莉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连带着爆炸头也格外生动：“我帮你叫下我们的设计师出来修改下，让它更适应你的腰围。” 她仰头对复式公寓的楼上喊了一声：“塞琳娜！能下来帮一下我的忙吗？” 一声不耐烦的应答从楼上响起。霍莉一点都没受到对方情绪的影响，还在笑眯眯地同阿瑞娅讲：“开服装店是我的主意，但是是赛琳娜出的钱，所以她是我的老板。” “而且她的时尚敏感度和动手能力可超乎太多人了，她还自己做战……做一些很精妙的手工。”霍莉夸起赛琳娜来好词不要命地撒：“……总之你肯定会喜欢的！” 对霍莉夸奖已经免疫，那位叫赛琳娜的女士似乎将之通通视作了浮夸的溢美之词，在楼上叮叮咚咚捣鼓了半响，才施施然下楼来让阿瑞娅得见真容。 农场主曾听一位诗人感叹残忍是美人的天性、习惯与宗教*，没想到拖延也在其中。 但当她切切实实见到那位赛琳娜时，眼前的确被那张充满叛逆的脸晃得空白一瞬。 她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赛琳娜小姐将头发剃得极短，嘴唇因丰厚而带有原始野性的狂野，而那双眼睛则是整张面容最为精彩的部分——她一定经历了很多，才在眼中蓄上如此多的灵巧与狡黠。 猫咪们见她下来纷纷赶上前去，被这么多猫猫簇拥她一点都不慌乱。得益于她流畅的腿部肌肉线条，随便往哪个方先迈出一步，猫群就自动为她让开道路——和猫群一起漫步，她像里头最矫健的一只。 “需要我做什么？”赛琳娜懒洋洋像没有骨头一样坐上沙发，目光却是一错不错地打量着阿瑞娅。 霍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我觉得大概调整下腰线就行了。” 她顺手为赛琳娜找来工具包，赛琳娜随手接过，从沙发上起来走向农场主。阿瑞娅现在明白那股萦绕不去的暗香是从哪里来了——是这位女士喷了香水。 赛琳娜女士和她养的猫有几分相似，这让阿瑞娅内心生出几分亲近感——虽然被猫挠过，但是在下一次有机会摸猫时她还是不会放弃的。 于是农场主在赛琳娜为自己测量腰围，因此以半拥抱式将阿瑞娅圈起来时，热情洋溢的进行了赞美： “赛琳娜小姐，我觉得您真的好美。” 这样的赞美瑟琳娜·凯尔听到耳朵都长茧子了，刚打算付之一笑，听这个比她小的姑娘继续正色道：“就像猎豹一样！优雅又有力量，感觉一个能打十个！” 赛琳娜用手上量体裁衣的软尺勒了她一下，不过力道不算重，完全是在闹着玩。 “很可惜，我是一只猫。”虽是这么说，瑟琳娜·凯尔头上还是冒出了一颗红心。 猫女勾起笑容，瞥头看了眼霍莉：“说吧，你带了多少钱来？要是不够，我把剩下的给你补上。” …… 直到阿瑞娅带着三套衣服走出赛琳娜家的门，因为物品栏不足在一个隐蔽角落将所有的衣服都穿上时，她的脑袋还没有运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就吃上漂亮姐姐的软饭了。 …… 韦恩庄园比阿瑞娅想象的还要大。 其实在她丰富想象中，祖祖城王子应该住在高塔或顶层公寓，在某次洗完澡后随意拿起一杯香槟从景观窗自上而下俯瞰这座奢靡而堕落的城市——那些闪烁着的美丽霓虹倒映在那双钢蓝眼睛里，像海面浮现的海市蜃楼，更像一切欲望都能被满足的倦怠。 真是一点都不健康的生活！ 现实则好多了，她作为保镖随刘易斯一同坐车进入韦恩庄园的领地。哪怕暮色四合，作为农场主阿瑞娅也敏锐看到了那些小夜灯映照着的草坪。 阿瑞娅开窗在空气中嗅了嗅——那是除草后才会有的植物气味。虽然有点遗憾这么大的地方不能拿来种地，但看这一大片被照顾得相当好的草地，她还是有点羡慕。 下车时她显然还记得身为保镖的职责，先刘易斯一步拉开了车门。 “市长，请。” 刘易斯不太适应突然从农场主那得到的礼遇，他咳嗽两声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这才款款从车上下来。 “想必您就是潘尼沃斯先生？”刘易斯笑容满面，单方面和布鲁斯·韦恩推心置腹后，他现在看谁都像自己人。 布鲁斯·韦恩的管家是位精神气很好的老人，只因为年岁的缘故身形稍显瘦削，他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管家服立于庄园的喷泉旁，在这里担任迎接贵客的职责。 面对市长的亲近，他显得彬彬有礼进退得当。 “刘易斯先生，欢迎您到韦恩庄园。” 29、哥谭 第29章 哥谭 ◎礼物◎ 37. 阿瑞娅很少会面对这种时刻。 这里集结了几乎半本祖祖城名人录，大家像过节那样聚在一起，氛围却不似星露谷节日那般实打实的欢快——人人都有所求，于是自愿将笑容牢牢焊在脸上，拿起香槟同有用之人热络攀谈。 而刘易斯无疑是这场晚宴的焦点，甫一在保镖看顾下步入宴会正厅，就有人凑了上来。 “市长先生！”金发绿眼的薇琪·韦尔笑靥如花——她原本正和另一群人交谈甚欢，见市长入场，立刻机敏脱身呼唤着刘易斯向他而来，只可惜今日穿的漂亮晚礼服有些拖累了记者追寻热点的步伐，她穿着高跟被裙摆一绊，差点当场起飞。 两个人的手同时伸向这位不怎么走运的女士，阿瑞娅离得更近些，于是先对方一步将她搀住，使其免遭脸着地的噩运。 薇琪·韦尔只觉自己落入个柔软与坚实并存的怀抱，她心中暗骂那不顶事的高跟鞋，稳住身形后才抬眼打趣地看向那人。 她敢打包票自己认得哥谭所有和名气沾点边的人物，即使是只上过一次封面的模特，薇琪·韦尔也能叫出名字，和对方拉近关系。但眼前这位小姐看来完全是个生面孔——一个哥谭的无名之辈，也许是做服务生才拿到了张一窥上流社会状貌的入场券。 按以往对待这类无名之辈的惯例，薇琪至少会在面上表现的温和有礼，道声谢谢或调侃两句，成功收获对方通红的耳朵和一个好名声。 但当她的目光与对方萦绕着融融暖意的视线相撞时，这位来自《哥谭公报》的记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将一缕碍眼的金发撩在了耳后。 “谢谢你，亲爱的。”她知道自己的嗓音听上去像刚啜饮完一整杯香槟，带着点醺醺然，也为意外摔倒做了最佳解释：“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作为报刊特约记者，她对自己赞扬的含金量相当清楚，一封信亦或者仅是口头上的表扬就能帮对方长期获得这个空缺，要是她再争气些，指不定下次见面时就是领班了。 “阿瑞娅，女士。”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阿瑞娅还是老老实实做了自我介绍：“是市长先生的保镖。” “原来是我来得不巧了。”同样伸以援手的男人笑道。 他看起来超过一米九，黑发蓝眼加上高大身材本应走到哪儿都不被忽视，方才偏偏耐心呆在一旁，等薇琪·韦尔问完名字才开口，似是感叹似是玩笑：“想做骑士可真不容易，路上人真挤啊。” 薇琪·韦尔回过神，含笑看了眼男人：“也许下次就快人一步了。” 记者当然没忘她来这名利场的最终目的：“市长先生，我是薇琪·韦尔，《哥谭公报》的记者。” 没人会讨厌奉承话，薇琪更高明，漂亮话建立在对刘易斯做的背调上：“我很高兴哥谭市会迎来位清明廉洁，真正来自民众的市长。” 她捂嘴轻笑，意有所指：“要知道之前那些竞选者可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恐怕不能代表哥谭大多数。” “也有在哥谭底层摸爬滚打的‘有钱人’，薇琪。”林肯·马奇完全没被冒犯，说这话时甚至隐隐带着笑意。那些透着黑暗底色的过往被视作一段虫茧，人们看到茧，只会更加感叹蝴蝶现如今的美丽：“……因为永远无法忘记过去带给我的东西，所以我才决定做些什么让哥谭更好。” 他无奈摊手，一副成王败寇悉听尊便的模样：“既然议会做出了选择，我想，我总能在其它地方发光发热一下吧。” 说到这儿，男人那双更近宝蓝的眼睛望向正厅最前方——一会韦恩就将在那儿登台演说，为哥谭援建项目筹措资金。 林肯·马奇勾起嘴角：“我期望不多，哥谭已经有了自己的月亮，我当颗照明的星星就行。” “不过的确是布鲁斯更有本事，能将您请来为他的计划添砖加瓦，”他向刘易斯伸手：“您好，虽然您可能从其它地方听过了我的名字，但还是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林肯·马奇，马奇风投的首席运营官。” …… 这群人聊得热火朝天话里有话时，农场主正在神游。 尽管她板着脸努力维持自己可靠的保镖形象，脑子里想象的祝尼魔已经手拉着手跳起了舞蹈。 天知道刘易斯是怎么应付这群如狼似虎的名流们的！ 从阿瑞娅的视角看，他只是负责在这群人过来搭话后点头，接着所有人都会露出“新市长真是英明神武啊”的表情，拐弯抹角地夸他——祖祖城看起来真的要完蛋了啊！ 也许是农场主背后投来的视线实在太过显眼，原本就有几分心虚的刘易斯更是在这样的注视下冒出几滴冷汗，为了身心健康着想，新市长在布鲁斯·韦恩演讲完后，就立即让阿瑞娅自由活动了。 其实除了服装费，刘易斯没有为这次护卫活动再付一分。阿瑞娅接下此次任务仅仅出于让祖祖城变得好一些的愿景，眼下见一切进行顺利，众目睽睽下应当也不会突然冒出什么家伙对着市长扫射，她决定将这场行动的后半场时间划给韦恩庄园参观展览。 农场主不是没想过趁祖祖城NPC多一点的时候统一送礼，但她包里现在除了武器和农具外就是下午从黑面具那儿薅的炸药，游戏里所有人都不喜欢炸弹，估计这里在场的NPC也是……等等，想到这里，她眼睛亮起来。 如果布鲁斯不喜欢太普通的礼物，说不定会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呢。 …… 布鲁斯·韦恩今天看上去格外光彩照人，菱形钻石结搭配羊毛面料的复古黑西装让他本就优越的身材优势无限放大，纯银袖扣上刻着的族徽又无形显出百年家族的底蕴。而他的发型——背头并没有让韦恩的年纪更进一步，反而恰当其份地衬出了男人的成熟。 而当韦恩被三三两两的人蜜蜂般拱卫其间，有时被对方的话语逗笑，偶尔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向阿瑞娅投来一瞥时。农场主觉得，哪怕他真的只是树上的果子，兴许也有不少人乐于将他放温室中和上古水果们种在一起，等成熟时也不去摘，就让他一直这么漂漂亮亮挂在树梢上——布鲁斯·韦恩好像生来就注定要引发一群狂蜂浪蝶似的。 “抱歉……”注意到阿瑞娅似乎有话想和自己说，布鲁斯·韦恩顺势笑着婉拒了面前这人想深入谈话的暗示——哥谭建设计划带来的好处连傻子都能看到，其实只要底层民众切实获得比从前更大的好处，他不介意这些人分吃韦恩集团的利益——人性的贪婪往往超乎布鲁斯·韦恩想象，又在蝙蝠侠预计之内。 面对贪得无厌者，韦恩完全有权力拒绝他们入场。 被韦恩婉拒，那人的假笑面具裂开一瞬，从中滴漏几许怨毒。布鲁斯背对他，似乎对此恍然不觉，只是笑着向阿瑞娅走来，微微颔首：“阿瑞娅小姐？” 如果不是在赛琳娜那确定好感系统在正常运作，农场主几乎都要怀疑是这个模块出什么问题了。 她招招手，示意韦恩跟自己到远点的地方说话——说实话施行起来稍微有点困难，因为布鲁斯·韦恩走到哪儿那里就是焦点，她还察觉到三个年轻人在暗戳戳注意这边——受欢迎程度真的有点太超过了。 好在农场主要干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只是想问问对方的喜好而已。 在稍微没那么多人的地方站定，场内走动的侍应生为韦恩端来香槟，韦恩少爷拿起杯柄却不急于饮下：“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直接问别人喜欢什么真的很逊，一个成功的农场主都是看秘密纸条知道的——但她现在一个秘密纸条都没找到！ 阿瑞娅其实已经在暗暗怀疑是不是安装的Mod太多，导致秘密纸条出了问题。“只是想问下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比如海蓝宝或者什么植物？” 蝙蝠侠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放松下来，相反，通过各种难以回首的经历可知，阿瑞娅越是看似正常的脑回路，背后就越是容易得出惊世骇俗的结果。 尽管神经紧绷蓄势待发，布鲁斯·韦恩面上仍在微笑，和煦得如春风拂面：“其实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会喜欢并且珍藏起来。” “是挺珍惜的，”迪克·格雷森在蝙蝠系统内吐槽，他的声音透过微缩耳麦近得就像站在韦恩身边：“你只是将黄水仙、韭葱都做了切片分析，剩下的制成了标本，化学实验分析得出它们只是普通植物而已。”他在蝙蝠洞看见这些时还以为布鲁斯突然转变口味喜欢上生吃韭葱了呢。 阿瑞娅虽然看起来不相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农场主始终保持着种积极探索精神，哪怕是对好感度半点不涨的布鲁斯·韦恩，她也非常愿意通过不断尝试最终确定对方喜欢什么。 “那好。”农场主从装备栏掏出礼物：“这个送给你。” “你喜欢炸弹吗？” 作者有话说： 我在努力颠锅了！请小天使放心！就是会颠得慢一点orz 30、哥谭 第30章 哥谭 ◎炸弹仙人跳◎ 38. 阿瑞娅还是好好给炸药包装了的——她从宴会甜点台上顺走张颇为漂亮干净的甜点垫纸，将炸弹包成了个粉色的球。 也幸好包装了一番，不然韦恩没法想象宴会其它人看到会乱成什么样子。 经过多年刻意训练锻炼出肌肉条件反射不算太难，但想抑制住这种条件反射需要更强的意志。 因为阿卡姆疯人院那群人，蝙蝠侠经历过无数和炸弹跳贴面华尔兹的时刻，好几次将将卡着爆炸边缘解除危机。因此看到炸弹的第一条件反射就是扑倒制服对方，将炸弹以极快速度处理——放进韦恩庄园的防爆桶内让其闷声爆炸是经计算后的最短路径。 但韦恩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从轮廓看这是枚制式相当传统的炸弹，目前还处于未被引燃的稳定状态。 贸然制服对方反而会引起宴会厅其他人的慌乱，人们对哥谭建设计划的信心难免要大打折扣。 布鲁斯·韦恩无声审视，阿瑞娅神色虽略显紧张，肢体语言却相当放松，她并非小丑那种虐杀取乐之辈，目前韦恩和新市长的利益取向也相对一致，排除一切可能干扰因素，剩下结论无论再如何离奇也是最终倾向。 韦恩冷静分析片刻，发现她或许是真想将炸弹作为礼物送给他……若真是如此，他完全可以用更温和有效的方式悄无声息解决此事。 想起书房里诸多学习过但最终落灰的儿童心理学，布鲁斯·韦恩十分自然地用在了满眼期待的农场主身上。 儿童因为对世界的认知不清晰，对事物总有套自己的看法，有时候语言或者送出礼物代表的社会含义和她的本意并不完全相符——蝙蝠侠不相信对方心智水平仅在儿童那一层次，但此刻站在这里需要处理情况的是布鲁斯·韦恩，他需要先让自己这么认为，才能将事态控制在合理范围。 农场主笑眯眯：“这个用起来很简单，只要碰一下然后离开爆炸范围就行了，在地下基本上什么都可以炸开。” 说起炸药，拥有相当多炸矿经验的阿瑞娅倾囊相授，连注意事项都讲了：“不过别放在有东西的箱子或者贵重设备旁边！”问就是可怜的农场主曾经在某天手误放了枚炸弹在房间里，结果家里装修和箱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飞了一地，只能紧急回档。 接过那个圆滚滚的炸弹，布鲁斯·韦恩卸下方才面对投机者时带上疏离的礼貌，露出点见到新物什的新奇——他应当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好奇心太重在厕所碰上混合炸弹那回很可能是布鲁斯·韦恩这辈子离危险最近的时刻了。 “这和我们之前在厕所发现的那个炸弹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他将巴掌大的炸弹在手头掂了掂，漂亮的唇微微抿起，像只遇到新玩具的猫：“你从哪里找到的？” 农场主当然不能跟他说这是黑吃黑得到的——这个故事听起来太黑暗了！完全不适合讲给布鲁斯听。 说是仙子送的，布鲁斯·韦恩已经过了相信仙子的年纪。但要说是垃圾桶里翻到的——农场主至今不敢向任何NPC承认送他们的礼物有部分来自于垃圾桶，这群人看到她翻垃圾桶都要掉好感度，要真知道内情还得了。 思来想去，农场主选用了最普适的理由：“路上捡的。” 如果哥谭路上到处都能捡到炸弹，那蝙蝠侠和戈登多年工作可谓直接白干。 面对农场主如此离谱的理由，布鲁斯·韦恩竟还是照单全收，不过向来奉公守法的哥谭市优秀市民韦恩先生对礼物的合法性还是有些忧虑。 “我很喜欢你送的这个东西，但……今天戈登局长也在场，毕竟它看起来安全性存疑。”韦恩新奇之余轻轻皱眉：“他有可能会没收的。” 阿瑞娅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以为韦恩在担心被祖祖城警察局局长收缴后就没得玩了，放心拍胸脯：“没事，他要是没收了我再送你就是，我还有好多好多呢。” 布鲁斯·韦恩幽幽看过来，在农场主察觉到任何一丝不对前，视线瞬息切换成了具有感染力的欣喜。 韦恩优雅点头，尾音拖长，语调竟有几分像他的那位英国管家： “那真是太、好、了。” …… 感觉像遇上了炸弹仙人跳，阿瑞娅迷迷糊糊地想。 原本只打算先送对方一个炸弹探探喜好，奈何布鲁斯·韦恩真的太懂如何拿捏人，适当表达喜爱再加上那双动人的蓝眼睛，独处时完整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魅力，三言两语就让农场主直接掏空了一格999的炸弹存量。 要不是阿瑞娅想着还要留些来炸矿，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守住物品栏，韦恩恐怕都要把她其它格子储备的炸弹都要走了。 “我想出去透透风。”顶着韦恩“还有吗好想要啊”的注视，农场主开门准备逃跑：“……这里空气太闷我有点呼吸不上来！我去花园逛逛！” 虽然送别人礼物很开心，知道了布鲁斯·韦恩的一项喜好也很开心……但城里人真的太可怕了！完全奔着掏空农场主来的啊！ 阿瑞娅的影子仓皇消失门后，布鲁斯·韦恩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 他轻挪脚步，离开这上百个圆形炸弹形成的“包围圈”，轻触太阳穴同阿尔弗雷德通讯：“阿弗，我需要两个特大号防爆桶。” 阿尔弗雷德将餐盘交给另一位侍应生，声音很快传回：“马上就到，韦恩老爷。” 阿弗开口时韦恩就知道他肯定要调侃自己，可惜布鲁斯·韦恩几乎从未成功阻拦过英国人发散他们的幽默细胞。 “您终于还是觉得年轻时的想法才是正道，准备将韦恩庄园炸上天了吗？” “……” …… 从蝙蝠洞出现黄水仙和韭葱那天开始，迪克·格雷森其实就对阿瑞娅挺好奇的。 蝙蝠洞的情报网遍及全球，有时在布鲁德海文碰上棘手的事，夜翼会回来“借用”下蝙蝠电脑——阿尔弗雷德会顺势让他留下来过夜，外加一顿晚餐。 阿弗做的比警局管的饭要好吃太多，如果那么情况没那么紧急，哥谭今夜又没什么大乱子，夜翼通常都会欣然应邀，留下来大吃特吃一顿。 布鲁斯以前会在晚饭时和他简单聊聊布鲁德海文的近况，或是批评一下最近捅的篓子——迪克已经不想吐槽为什么蝙蝠侠对他情况的掌握程度比他前女友还清楚了，问就是Because he is batman。 “韦恩老爷，我相信您一定看了错误的教育学专著，”彬彬有礼的阿尔弗雷德在一旁表述地相当委婉：“我没见过哪一本教育学书籍上面推荐专门挑着餐桌时间批评孩子能达到最佳效果的。” 布鲁斯默默将不喜欢吃的菜叉出盘子，不说话了。 迪克多少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尽管他已长大成人，甚至能独自守护一方城市了。在阿弗眼里他们依然是孩子，区别只在于布鲁斯是大孩子，他是小孩子。 ……不过哪怕在餐桌上聊的都是些沉重话题，能聊聊也不错。 作为第一个来到这个家的孩子，迪克·格雷森比谁都清楚这里发生的变化，无可挽回之事带走了杰森，也带走了些本应继续存在的欢笑。 布鲁斯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他们之间似乎除了工作和哥谭，就再也没有第三个话题可以聊了。 于是相比于布鲁斯主动开启话头，迪克成了说的更多的那个——他收集着一路见闻，也关注蝙蝠洞发生的变化，这只知更鸟信使般从外边扑棱棱飞回来，给家里增添生机和活力——帮叛逆期很短的这位分担下家庭压力，顺带收拾下从生下来就处于叛逆期的那位。 蝙蝠洞的变换其实常有，阿卡姆疯人院人才辈出，蝙蝠侠经常需要在蝙蝠车和战甲上进行改装来应对不同敌人——迪克在这里指的，是人文上的变化。 比如一束鲜嫩而明亮的黄水仙……和看上去刚从地里拔出来的韭葱。 一开始迪克·格雷森还以为是毒藤女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位极端环保主义者经常喜欢在植物上做手脚，捣鼓出具有各种效果的信息素，让人防不甚防。但很快他发现蝙蝠侠对这些植物的切片分析方式，似乎表明这是位新人物的手笔。 在蝙蝠侠化验完毕后，夜翼凑了上去：“有什么问题吗？” 哥谭风水真是人杰地灵，他刚走没多久就又冒出新罪犯了。 出乎意料的是蝙蝠侠摇摇头：“科学上一切正常。”无论从哪个数据结果分析来看，这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水仙花和蔬菜。 “……所以，这只是份普通礼物？”看着被切得残破的花朵，迪克·格雷森有点惋惜，他知道为了安全起见，布鲁斯在化验结束后会销毁剩余材料，在知道送出这份礼物的是个女孩子后，这份惋惜更加放大了。 夜翼已经脑补了一场勇敢追爱而不得的悲情故事，以至于真正见到当事人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视线好几次有意无意扫到对方身上。 然后他看着布鲁斯跟着她进了会客室，过了好一会女孩自己跑出来，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似的一溜烟跑进了花园。 布鲁斯关闭了通讯，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夜翼无从得知，但出于良心，虽然韦恩庄园处处有监控，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看着她以防人一时想不开。 …… 韦恩庄园有自己的秘密，但秘密深埋地下，花园是完全开放给到来的客人们的。 迪克·格雷森注视着那个叫阿瑞娅的女孩心烦意乱地在花园里走来走去。 花园白日景色相当不错，阿尔弗雷德像有八只手般将庄园安排的井井有条，在园艺鉴赏上也颇有建树——那些修剪出造型的树大都出自他手。不过通常来访庄园的客人都更关注布鲁斯·韦恩，很少有人分心去欣赏庄园里的建筑和花草。 阿瑞娅在株造型相当清雅的树前停下，一回到自然环境就使她静下来了。女孩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完全带着惊异的目光欣赏着这儿所有的一切——阿尔弗雷德会兴许会和这样的客人相谈甚欢。 只可惜这位富有审美情趣的客人见到的是夜晚的韦恩庄园，夜灯之间的掩映遮盖住不少草木的美。 阿瑞娅在夜色中停步，以夜翼出色的视力来看，她似乎是地上动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地上会齐齐整整有三根蚯蚓在扭动，兴许是彼此打架然后在土里部分绕在一起了，但女孩掏出工具，看样子准备把它们铲出来再分开。 ……等等，乐于助人是好事，但这个范围什么时候扩大到蚯蚓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韦恩三分“醉”，演到人心碎.jpg 布鲁斯为了领养孩子学儿童心理学的那天，肯定没想到后面居然是这种用途吧（捧茶） 阿瑞娅在韦恩庄园：哇！远古斑点！我挖！真好看啊韦恩庄园（竖大拇指 （颠锅）（炒菜）（放盐）（热腾腾端上来） 谢谢大家吃我做的饭TT我看今天还能不能颠出第三锅来，要么在这章要么在下一章给大家发点小红包（鞠躬感谢在2024-07-19 00:50:48~2024-07-19 17: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nyway 62瓶；33747549 10瓶；白鹿、Verity 5瓶；ilza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40 第31章 哥谭 ◎晕倒了！◎ 39. 好消息，这位叫阿瑞娅的女士并没有因为被韦恩拒绝而伤心欲绝，她看起来精神很好，看上去还能下田再耕十英亩地。 坏消息，她真的在韦恩庄园掏出了锄头。 迪克·格雷森还在纠结是否制止她，原本该在宴会正厅和其它来宾应酬的林肯·马奇却出现在了这里。 夜翼自信隐藏得很好，对方不可能跟着他过来而不被发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林肯·马奇对阿瑞娅抱有兴趣，所以他一直在关注着对方的行踪。 考虑到林肯·马奇的金融背景和他近年来积极投身慈善的举动，迪克并不认为这是浪漫倾向的接触，今天夜宴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刘易斯市长身旁还有一位贴身保镖，在她和布鲁斯单独谈话的时间之外，不少人其实也想和她“聊聊”。 ——谁知道当事人跑到这里来挖蚯蚓了呢。 “你在做什么？”没有面部表情辅助，暗淡光线下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而突然发出声音的举动很容易吓着一些专心致志做事的人。 阿瑞娅虽然有些惊讶对方的出现，但至少没像刘易斯和玛妮从草丛里弹出来那样反应激烈，她只是轻轻耸肩，给他看手上的远古斑点。 一团被挖出的蚯蚓在女人的掌心扭动，阿瑞娅没想到打了Mod后挖远古斑点的过程居然会这么真实，为避免引起恐虫人士不适，她很快重新合上了手掌。 因为有些记不清对方名字，阿瑞娅将人物介绍表调取出来看了看：“……在挖蚯蚓，林肯·马奇先生。” 原以为对方会对这种看起来脏兮兮的东西嗤之以鼻，或者面上和善心里疯狂吐槽恨不得马上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谁知林肯·马奇非常自然就单膝跪地，而泥土也非常自然地弄脏了他考究的西装裤子。 阿瑞娅无声挑眉：“你是出来躲应酬的吗？马奇先生。” 林肯避而不答，他伸手轻轻掰她的手，里头蚯蚓还纠结在一起。 “我刚才看到它们缠在一起了，”他温和地说：“你是想帮它们解开吗？” 阿瑞娅不好说自己是在挖远古斑点，不然一会真挖出宝物来不便与韦恩庄园处理物品归属问题。 她的沉默被对方当成了默认，林肯·马奇相当好脾气地将她的手摊开，解释道：“它们的身体很脆弱，我想你一个人可能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那双干净的手因为触碰蚯蚓指尖染上了黏糊糊的泥土，林肯·马奇对此浑不在意。他身高超越一米九，蹲下来时也像块造型虬劲的景观石，偏偏手轻柔而灵巧，几次退行与翻转后就在不弄断蚯蚓的情况下“解散”了它们。 行动大获成功，蓝眼睛男人从喉间哼出一声轻笑。三条获救的蚯蚓想顺着他的手掌向上爬，他小心翼翼让它们调转了个方向，注注视着蚯蚓们从指尖爬下，重新钻回土里。 “林肯·马奇先生，你的手……”阿瑞娅指指他脏污了的手指，从兜里东掏掏西掏掏也没找出半片纸巾，早知道从宴会上顺便顺一张就好了。不过她怎么知道会有人闲到给打结的蚯蚓松绑啊？这种生物不是再过一会就能自己解开的吗？ “没关系，”林肯·马奇拿出西装里的口袋巾将手指擦拭干净，他甚至还有另一条给阿瑞娅：“这点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小时候……” 农场主就怕他趁机发表点忆苦思甜感想，赶紧将林肯·马奇往宴会上请：“您这么重要的人物少了您大家一定会马上发现的吧，没有您在宴会该多么无聊啊，您不认识回去的路的话我还记得！我马上就给您齐齐整整送回去……” 林肯·马奇想再说两句，奈何女人力气比他想象得还大许多，他旱地拔葱般被推着走了几步，就再也没办法站在合适的地点说合适的话了。 “……” 迪克·格雷森憋笑憋得马上要爆炸了。如果要他投票，这绝对是今天最精彩的节目！ …… 新市长在哥谭没有房产，因此顺理成章住在了从前市政厅划给历任市长的宅邸中，宴会结束后自然也是回到这里。 刘易斯是个恋旧的人，不知他是不是真从鹈鹕镇运来了些家私——除了房间布局稍有改变，这里的家具农场主越看越眼熟。 她甚至看到了放在角落的兑奖机——最初设立兑奖券制度是为了激励镇上的大家互帮互助，但后来随着兑奖券基本被阿瑞娅包圆，镇长庄园就成了农场主定期取货的地方。 阿瑞娅通常攒一波兑奖券，在某个钓完鱼的晚上卡着镇长庄园关门时间冲入刘易斯的家，从物品栏取出十余枚兑奖券，和各式各样的种子来次亲切会面。 看到兑奖机时农场主DNA动了，她咳嗽两声，凑近刘易斯：“那个，市长啊……” 刘易斯摸着两撇胡子，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的只是在关心市长工作：“兑奖机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啊，你说那个。”刘易斯恍然大悟，他走过去像拍老电视般拍拍兑奖机，志得意满笑了：“你没想到我还把鹈鹕镇的传统带到这里来了吧。” “这里许多人都太冷漠，需要用点奖励让他们重新想起帮助别人带来的快乐。” 刘易斯皱起眉头，他显然还有其它顾虑：“不过……我有点担心人们会变成得到兑奖券才做好事的人，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农场主上前一步，强壮有力的手拍在刘易斯肩上，虽然没有血条，但镇长身体明显随着闷响颤了颤：“市长，不要担心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宣传就好了。” 阿瑞娅神情肃穆，像在讨论事关祖祖城命运的大事：“您先给我张试试水。” “我出去后逢人就说做好事会有好报，就算没有好报，刘易斯市长也会给他们奖励……您给我的嘉奖就是铁证。” 话虽这么说，眼睛可一直没从兑奖机上挪开：“占便宜……不，好消息在祖祖城总是传得很快的。”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刘易斯看起来有些犯难：“可是你现在还没达到获得兑奖券的条件……” 这话农场主就不爱听了，阿瑞娅黑沉眼睛一闪，满是心向祖祖城的光芒。 “这座城市离开您还能转吗？硬撑罢了。”还真能，但农场主可不会这么说，她抿紧嘴唇，一派正经：“我今天晚宴保护了您，就是保护了祖祖城的未来啊。” “如果说这样的贡献都不能获得奖励，又有谁做的好事能对祖祖成有益呢。” 刘易斯被说得晕头转向，他既有些迷茫又有些受用，从兜里掏出了兑奖券：“那么……” “谢谢市长！”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农场主私下接奖券的手指根根用力到发白，生怕刘易斯一个反悔撤回奖励：“您真是我见过最好的镇长和市长了！” 反正她在这个游戏里也就只见过一个市长和镇长，说这话算不得违心。 将橙黄色的兑奖券投入机器，角落里的机械咔哒咔哒摇晃数下，从出货框掉出了一袋种子。 农场主对这台机器的出货顺序了如指掌——先是固定的几样物品，然后再是一组物品的次序循环，但她每次依然会为出货机欢呼。 “太好了！是胡萝卜种子！”栗宝很快就会有属于它的一片胡萝卜田了。阿瑞娅想不出它知道自己能吃自助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光在脑中勾勒那副画面就足以让她微笑。 “晚安市长，”农场主将胡萝卜种子塞进唯一空出来的格子，向刘易斯挥挥手：“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请一定叫上我。” 她还等着把兑奖机后面的东西一起兑完呢。 市长宅邸是二层小楼，周围环境布置的监控和这片地区的绿化一样丰富，加上最近市长将被暗杀的流言甚嚣尘上，许多双眼睛兴许此刻也正注视着刘易斯。 新市长完全没有自己上厕所也可能被监视的自觉，他在二楼送别农场主。 “记得一定帮我宣传！”刘易斯扯着嗓子送别——哥谭比鹈鹕镇大太多太多，他可没法借着一个集会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还得靠走街串巷满城市乱跑的农场主才行。 “知道了！”农场主有样学样，站在刘易斯府邸楼下双手作喇叭状喊道：“我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奖励够，她什么时候没尽心尽力过。 就连没奖励的事阿瑞娅也没少干，每个档都掏钱给潘姆修了房子——开玩笑，有农场主在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人每天酗酒只能住在房车里！ 大家就应该每天快乐上班工作姜岛度假然后买农场主生产的纯天然有机食物！ …… 阿瑞娅消失在刘易斯视线尽头，市长先生觉得这一天过得真累，让人只想胡乱洗漱一下就躺在床上。 ……不对。 刘易斯在洗手台突然抬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平日里绝对不会思考的问题。 农场主的农场不是在鹈鹕镇吗？那她在哥谭晚上住哪儿？ 刘易斯怔怔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等一会回过神来时，这个飘忽而无法抓住的念头也跟着一并消散了。 果然还是年纪大加上太累了吧，他想，不由自主思绪就放空了。 哥谭新市长决定用冷水为自己醒醒脑子，他用双手自水龙头掬起捧水扑在脸上，畅快凉意很快消弭了疲惫。但当他再度注视镜子时，一种出于生物本能的第六感倏忽击中了他。 黑色的影子，通常只伫立树枝夜啼的猫头鹰，此刻长出手与脚，正站在他身后。 它若开口人言想必声音定然晦涩，如沉睡地下河百年的铁器，每个字句都锈迹斑斑。 而比言语先到的，是它锋利指爪——刘易斯只觉巨大而不可违逆的力量突然被施加头顶，整个头被迫埋进刚才放的水里，就像被活埋进亲手打造的棺椁。 而隔着层层水声，他终于听见了不自然到极致，审判般的声音。 “刘易斯……猫头鹰法庭判你……死、刑。” …… 走在小路上，四下寂静让她有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思来想去半天，阿瑞娅哼起了游戏主题曲。 现在是春季，最令农场主印象深刻的还得是夏季的音乐，哼起啤酒花小曲就能腰不酸腿不疼干一天活，第二天六点再准时神采奕奕醒来，主打一个农场生活爽！ 美滋滋哼着歌，目前身无分文的农场主不打算在祖祖城住，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三十分，她身上带着这么多炸药，当然是今天晚上就到码头找箱子回斯莫维尔，第二天炸上一整天的矿。 阿瑞娅还记得曾经在矿井见过鳄鱼人，说明祖祖城到达农场的通径不止一条，可惜上次见面时她忘问了，下次一定要搞清楚这条小道，毕竟从市长府邸到码头可还要一段距离，她可不想半道就到点昏过去。 不过想到很快就可以坐拥无边酿酒小桶，农场主还是没忍住嘿嘿笑出了声，她笑得有些太放肆，甚至惊飞了远处树林上的小鸟。 呜唔—— 一声猫头鹰叫跟在飞鸟振翅声后，现在正是猫头鹰捕猎的时间。阿瑞娅听了声音却异常兴奋——她一直以为只有在农场才会出现听猫头鹰叫后给个猫头鹰石像家具的随机事件*，没想到在城里居然不用睡一觉就能得到！这不得把石像搬回农场当家具？ 说干就干的农场主马上在周围搜寻起了猫头鹰石像，附近灌木太多，有的需要扒开才能看清它后面到底有什么，她撅起屁股找了半天，在搜寻下一个灌木丛时，什么冰凉东西忽然搭在她脖颈上。 阿瑞娅疑惑抬头，目光落在对方银与黑的装束上——那人黑色装备如浓夜泼漆，亮银色部分则一出现便吸收了当前空间内所有月华，凄冷以至生出了带着杀欲的寒意。 她原本有些拿不准这是打了皮肤Mod的猫头鹰石像还是穿得像个猫头鹰的人，直到继续抬头看见他头上明晃晃的血条，农场主瞬间分明—— 这是怪。 “……阿瑞娅，”他低声沉吟：“猫头鹰法庭于今日判处你的死刑。” 猫头鹰人忽然动了，那柄古旧而锃亮的刀瞬息间擦过阿瑞娅的脖颈，刮掉她四分之一的血和量相当惊人的一串血珠。 血顺着脖颈洒上草地，她却像感知不到任何痛意那样迅速拔剑反击，两柄冷兵器碰撞出金属鸣响，剑锋交错间他们看清了彼此的眼睛。 属于猫头鹰的眼与另一双黑沉如夜的眼睛。 看得出阿瑞娅一直在试图脱战，她利用各种随处可见的物品作为障碍物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奈何猫头鹰法庭的死亡宣判从不作伪，对方像真正的幽灵般紧随气候，伺机取她性命。 “我不知道祖祖城什么时候坐摩托不戴头盔也要杀头了。”这样紧张的时刻女人居然还有心情调笑，她向他扔来炸弹，被对方躲过后炸弹很快在身后爆炸，热浪和火花让此时的战斗更像是在地狱斗争——谁输了谁就先下去。 挥剑击中对方胳膊，受剑强制弹反效果，猫头鹰人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阿瑞娅觉得他有点像在矿井里遇到的苍蝇，打一步退一步打一步退一步，然后很快又跟上来，这都一个小时了，如果不是楼梯用完，她真的很想现场给对方表演个原地遁入下水道。 “开罚单的交警都没有追得这么频繁吧？你真的有点黏人了。” 猫头鹰人不说话，他和他手中的利器一样沉默，阿瑞娅再次挥剑对抗，一路用修脚剑法想方设法偷袭对方，生生把他磨得还剩五分之一血，再捅八刀估计就能杀死一只猫头鹰。 然而，凌晨两点钟声响起—— 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想写林肯·马奇蹲下，想起很多外国友人不会亚洲蹲…… *猫头鹰石像是农场的随机事件，在某个夜晚过场动画时听到猫头鹰叫声，第二天就有机会找到可以作为家具的猫头鹰石像感谢在2024-07-19 17:28:55~2024-07-20 23: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饮冰十年 39瓶；非也. 21瓶；荒 20瓶；鹿蜀与瞿如 13瓶；Aether 10瓶；溶月淡风、心逐南云 5瓶；肖肖肖航 3瓶；日暮熔金、库库林阁下的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斯莫维尔 ◎薅羊毛◎ 40. 呼吸停滞，心跳消失，女人像骤然断电的机器人那般直挺挺倒下去，剑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阿瑞娅脸朝下扑进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打斗掀起的风将草吹得东倒西歪，叶片上滞留着大小不一的血珠，其中既有阿瑞娅的，也有那个穿得像个猫头鹰的男人的。 草尖戳着她的脸，农场主就这么倒在带血草丛中，如同与猛兽搏斗后陷入永恒沉睡的勇者……以防对方装死偷袭，林肯·马奇再度抬手，让武器瞄准心脏位置，没入一英寸。 农场主依然动也不动。 “……”不管是突发疾病还是其它什么，失误最终都夺走了女人的性命。 他也算不上好，心口、后腰均被剑锋割出大小不一的伤口，其中一处要害更是被那柄不明来历的利刃狠狠送入数英寸。 月色冷冽，自伤口渗出的血像黯淡流淌的溪流，男人不得不咬开胶囊取粉为自己止血。而面对这场轻松赢来的胜局，林肯·马奇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 自从逐渐接近高层，马奇就很少再接手这样的任务——法庭有着相当丰沛的利爪储蓄量，即使像一次性商品那般用之即弃，也够他们再度过数十年这样的光阴。 利爪清除敌人，利爪送去恐惧，法庭就这么在这些人形武器的堆叠下建立他们的巢穴，而他这种光鲜亮丽的身份则暂时不会推出来涉险——他作为林肯·马奇的价值比成为利爪大很多，法庭的人谁内心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杆秤。 但这次有所不同，这次是他主动提出顶替一位利爪为法庭办事。 按照原计划，在上任市长“意外”去世后，林肯·马奇将作为新市长候选人登上法庭为他准备的舞台，面向哥谭人民亮相。 金融行业相关、有钱人、平易近人热心公益的慈善家，拿到名为林肯·马奇的那层壳时他就意识到了法庭想仿照谁为他打造竞选人设。 ——布鲁斯·韦恩。 韦恩这个姓氏其实很奇妙，无论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其名又源于何种神话与典故，在念到姓氏韦恩时，发音必然让说话者嘴角上扬，仿若带起笑意——就像哥谭对这个家族的态度一样，哪怕法庭的那些人以轻蔑、嘲弄似的口吻谈论韦恩，谈论韦恩目前唯一继承人的诸多荒诞行径。明面上，他们依然对他笑脸相迎，含着笑去念那一声声“韦恩”。 越是这样，林肯·马奇就越是感受到韦恩在这座城市扎的根到底有多深。 ……心中那股嫉妒之火也就烧得更旺。 他恨不得从胸腔剖开那团火，好让它从韦恩深入这座城市的根开始燃，一路将那幢庄园、那个公司蔓延而去，烧得一干二净最好。 他会从烧后的灰烬中作为真正的最后继承者带领家族走向新生，绝不像布鲁斯·韦恩这样碌碌无为，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家中早已被猫头鹰驻巢。 “其实你应该感谢布鲁斯·韦恩。” 戴猫头鹰面具的老夫人轻轻晃动酒杯，她年纪大了，到晚上依习惯饮用杯产地年份俱优的佳酿用以活泛血管。 吊顶灯光透过酒杯在老人脸上透出恍惚的光晕，如果这是场过于漫长的梦境，林肯·马奇其实很愿意马上醒来。 夫人啜饮红酒：“以他的条件，如果想要竞选市长，恐怕留给我们可操作的赢面就小啦。” 林肯·马奇很想冷哼一声，但现实中的男人却拿起侍者端来的酒器，为眼前这个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权势化身再斟一杯。 他开始了以韦恩为模板的学习之路，不到一个星期便已初具成效：“有您在，一切都没问题的。” …… 不出意外的话一般就要出意外了。 林肯·马奇那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位夫人如此失态的一面，她像狮子狗般疯狂吠叫，将摆在餐桌上的精美银质烛台扫落在地，如果不是顾忌仍有成员在场，他毫不怀疑猫头鹰夫人会打电话给相识的那些议员，让这群人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最终是个毫无背景的人摘走了胜利果实。 但无论如何木已成舟，那位夫人发泄一番愤怒后迅速冷静下来，交给他个难度和竞选市长不相上下的新任务—— 夫人要他参与这场针对新哥谭市长的猎杀，成为她在前线的又一双眼睛。 林肯·马奇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法庭许多人对上次行动表露了不满，他们认为计划没有成功施行或许与他这位竞选人也有关系，暗流涌动中出现了想换掉他的声音，这使林肯·马奇需要更多地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仍有利用价值，无论头脑还是指爪都依旧锐不可当。 于是他站在这里，承接起了截杀新市长保镖的角色。 …… 林肯·马奇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个女人能随时掏出武器，也没料到她使用冷兵器的水准相当高。 在宴会上见到对方时他还暗自感叹新市长请了个什么都不懂的保镖新人——不仅让保护目标离开视线范围，还独自一人到处晃悠，在韦恩的花园里挖蚯蚓。 毫无必要的善心只会让新市长死得比上一任还早，不趁手的武器还不如赤手空拳。 然而，他现在改变了一点想法。 旧日某些拥有食人传统的部落坚信，只要吃下敌人的部分，便能拥有敌人的能力与勇气。 林肯·马奇没想这么多，他仅顺从本能半跪，脱去战术手套用食指沾取她的血液放入口中。 满嘴甜腥，和他的血似乎不太一样……但很快就会接近了。 林肯·马奇在面具下露出浅淡微笑，因为太像另一个人而有些毛骨悚然。 猫头鹰法庭会拥有新的利爪，但那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会拥有自己的利爪。 “我已完成任务。”他通过加密频道向法庭发出请求：“我的法庭，请容我为你们带回一位更趁手的武器……” 然而，像特意和他作对一样，林肯·马奇刚说完这话，眼前直挺挺的尸体就如同夏日吹出的肥皂泡般，左右摇晃出朦胧幻影，紧接着轻飘飘破碎了。！ …… 堪萨斯，斯莫维尔，六点。 阿瑞娅从那张朴素的单人床上醒来时，还不太适应这里与祖祖城不同的光线亮度——哪怕斯莫维尔现在只是早上六点，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就已经比祖祖城的阴雨天要好上很多。 农场主推开窗户，甚至闻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她贪婪地大口呼吸，感受其中青草与土壤的混合气息，才再一次有了自己是在玩农场游戏的感觉。 祖祖城完全不是宜居城市！光线不好总是阴雨天就不说了，城里人勾心斗角也不说了，居然还有人半夜追着人揍，硬生生把她拖到两点昏了过去！ 想到半夜偷袭人的混蛋农场主就恨得牙痒痒，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她逮住这人，一定要特意建座史莱姆小屋把他关在里面！让他每天和史莱姆仅一栅栏之隔！时不时就放史莱姆过栅栏那头去揍他一顿，等人快死了再灌生命药水。反复让他理解下为什么不可以伤害无辜，以及为什么绝对不要阻拦农场主在两点前睡觉这两条铁律。 脑子里狠狠唾弃对方，农场主手中的活一点儿都没停。她先检查了下背包里还剩什么——谢天谢地，在刘易斯那兑换的种子没有掉落，工具也没有掉落，唯一发生变化的是背包里携带的炸药数量。 虽然炸药减少意味着农场主炸矿脉的次数变少，但那毕竟是黑面具免费送的，丢掉些也不至于让农场主太过心疼。 坏消息一笔带过，好消息倒有几条。 面板在阿瑞娅面前弹出，上头显示她从之前选择的战士分支上又升了一级，现在已经能制作史莱姆压蛋器了——这意味着农场主距离把那个混蛋和史莱姆们关在一起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而更好的消息是，她种下的草莓成熟了。 农场主推开小屋大门，虽然屋里的陈设还是和她刚来时没什么两样，但屋外农场俨然已经有了变化—— 畜棚已经建成，整整齐齐的草莓绿叶犹自带着自动洒水器刚喷的水珠，阿瑞娅哼着歌走到信箱，从最下面那封开始。 【亲爱的阿瑞娅： 最近你似乎不在家，我整理东西时找出一台闲置的咖啡机和一些你可能用到的东西，一并随信附上，希望对你有帮助——来自玛莎】 就知道玛莎最好了！ 农场主将那台咖啡机放进背包继续往下看，这封则是关于昨天晕倒的。 【亲爱的AAA农副产品经销商！ 昨晚，JOJA团队的一位员工发现您晕倒了。我们派出了一支医疗小队将您安全送到家！很高兴您没有什么大碍。 由于您没有钱，根据法律我们有义务向您提供免费服务。】* 虽然在祖祖城晕过去了很生气，但看着这封信，阿瑞娅还是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这就是没钱带来的好处，JOJA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被农场主狠狠薅羊毛！ 作者有话说： *游戏内容 农场主她，现在可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啊 关于市长的事情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是轻松向啦（点头感谢在2024-07-20 23:59:44~2024-07-22 23:0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路圆圆 12瓶；秋澪、MoMO、大炮 10瓶；清面番、斯巴达综合症患者C君 5瓶；木木木木木实 3瓶；不穀x、肖肖肖航 2瓶；简呤墨（中考版）、花间、一条塌房的咸鱼、lionhead^–^、糖纸裹着盐、浅浅、狂妄的青蛙、嘿嘿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斯莫维尔 ◎新造的人◎ 41. 收好JOJA发来的信，阿瑞娅走向她心爱的草莓地。 草莓植株成熟后平均每四天生产出一颗草莓，除去每颗看起来大小相同、色泽一致，堆在一起看像复制粘贴的以外，它本质上还是散发着果味甜蜜清香的送礼佳品。 农场主收割好所有草莓，为回流资金，她依据草莓数量做了细致划分——一部分卖掉，一部分送礼，剩下的则用来酿酒。 她的小桶大业尚未成功，农场主打定主意先将那些已经制造好的小桶利用起来，至少用它们将收获的草莓价值再翻上几倍才好。 投入草莓后小桶咕嘟咕嘟冒起气泡，听上去很像是金钱在沸腾繁殖的声音。阿瑞娅呆在旁边欣赏了一小会才迈步前往奶牛所在位置——苏珊大婶为她建了座看上去就十分耐造的畜棚，在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苏珊甚至还为这头建好后住进来的小牛搭了看着就暖烘烘的窝，那些再也用不上的过时布料充棉后成了小牛夜间依偎的靠垫，它拟人化地将头落在上头，似乎还在感受上一个使用者的气温。 黑白花小奶牛待在属于她的小小窝里还未获得农场主赐名，尽管阿瑞娅很想叫个74·446·434·*之类的名字，最终还是忍住了，她伸手摸了摸这头小牛，决定叫她回来就在棚里·。 没有自动抚摸机的畜牧生活会很繁忙，阿瑞娅掏出黑面具送的那些炸药，看了眼电视机里播放的今日运势，决定今天就试试能不能炸出点好东西来。 …… “……薇琪，我无意指摘你的专业水平，”《哥谭公报》主编拆开速溶茶包投入马克杯，常年习惯皱眉已让她眉心有了道不可抚平的沟壑。 主编将薇琪·韦尔交上来的初稿轻掷在桌上，她不是第一次直面这位报社头部记者的大胆与激进，但几乎每次都被气个半死：“……但这次你可得再考量考量，哥谭市长已死？用这样的标题会给我们带来不小麻烦的。” 如果这是假消息，那么哥谭公报在新闻业这个小圈子里名声就砸了，不少同行准会第一时间赶来看笑话。 而如果这是真消息，主编捏着眉头，暂时不去想哥谭接下来会有的混乱与火并，将注意集中在事件与报社本身——光是薇琪·韦尔如何先一步知道消息的这点，就够哥谭警局找她们八百回麻烦了。 各种利弊的综合考量组成了最后结论——无论如何这篇报道都不能发出去。但薇琪·韦尔似乎并不理解她的劳苦用心，这位调查记者无法忍受自己辛苦收集的证据就这样被无视掉，气愤地甩了张地图到桌上。 “这是我冒险收集到的证据，”这是张哥谭局域地图，红色马克笔在上头早早画了个叉代表市长家，而往下延伸两个区划，则是哥谭的大型垃圾处理厂：“昨晚市长宅邸有人抬着大箱子进出，很不幸被我看到了。” 她抠紧主编的办公桌边缘，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那时我就在猜，我们亲爱的新市长晚上究竟在做什么。” “——如果是新上任在陆陆续续搬家，肯定不会挑这么个大晚上进行。”宅邸虽是独栋，但因地理位置和附近基础设施的优越，他的邻居们可不是什么随便能打发的善茬，如果在晚上吵到对方，连市长都举报给你看。 “而如果是行贿，”她从主编桌上随意捡来一支黑笔，写下单词后在上面打了个叉：“以前可有那么多不被人察觉的贿赂方法，为什么偏偏选择最笨、最容易被发现的那种？” 薇琪·韦尔原本只想收集点新任市长的隐私八卦匿名交篇稿子，甚至为此做好了翻垃圾桶的心理建设。谁知一路远远跟着那两个黑衣人，一直跟到垃圾处理厂，等黑衣人终于离开后上前查看正运行的垃圾粉碎机，发现了里面正躺着面色浮囊的新市长，搅碎机锋利的钢齿正细密地亲吻他——见多识广的哥谭记者立即明白自己极有可能撞上了正宗的杀人碎尸现场。 在最初那阵触及寒毛的恐惧过后，薇琪·韦尔难言心中激动立即掏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切。现在她将那几张死人的照片摆在主编面前，就差摇着主编的脖子让她答应发表了：“那千真万确是刘易斯，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薇琪·韦尔扶着主编的人体工学椅，在女人耳边循循善诱：“趁今天其它媒体还没报道市长的死讯，让我们先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新闻，绝对能帮助我们再拿到新闻头条的——” 作为主编，她自然知道一次头条能为哥谭公报带来多少名利，那些照片看起来也极尽真实，不似存在作假可能。但女人闭眼想想，仍选择了那个更为保守妥帖的选项：“上次不是说刘易斯市长口头约定了和你有一次独家访谈吗？我打电话和市政厅确认一下这事。” 以报纸主编的人脉，她能让这次访谈层层越过其它不重要内容先一步出现在刘易斯办公桌上。如果计划顺利，薇琪·韦尔今天下午就能与刘易斯面对面。 主编将糖包加进茶里，面对哥谭未来极有可能大乱的局面，她并不关心，甚至看起来没有报社一丁点儿重要：“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刘易斯市长今天愿不愿意活着见你了。” …… 薇琪·韦尔做记者的这些年可见过大多市政厅的套路，一般说“稍等”就是“再等上至少一小时”，“您的意见已经记录在册”通常是“我们积极听取建议但永远不施行”的近义词。所以在新市长招聘的新秘书和她说“我们市长正在忙请稍后”时，她以为里头那群人正急得火上浇油，恨不得马上去坟地刨个新市长给她了。 薇琪·韦尔坐在市长会客厅喝着工作人员端上来的果汁，心中十万分笃定刘易斯已死。不管工作人员最终找了什么借口将这场独家访谈搪塞过去，都只会让薇琪更加坚定自己才是正确的。 她甚至开始思考如果哥谭公报的主编最终仍不同意面对广大观众披露真相，自己是否要明珠另投寻找个更具接纳能力的报刊。 “薇琪女士……”一位秘书靠近她，薇琪·韦尔冲他展现出了自己最完美的一次笑容：“怎么，是市长还没有空吗？” 她小幅度摇头，尽显优雅：“没关系，我相信即使这次未能如约，下次市长先生也能为我展现他的风度和深邃思想……” “不是的，”实习秘书很想挠头，但他的职场礼仪多少制止了这种行为，变成了小心翼翼地扣手：“市长先生已经在门口了。” 薇琪·韦尔难以置信回头，本应该早就在搅碎机里变成肉末和骨头残渣的市长先生戴着他那顶鸭嘴帽，像个崭新出厂的新人般站在会客厅门口。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刘易斯觉得为了他的声誉，很有必要和这些记者们打好关系，他甚至因此透露了一些本该保密的工作内容：“我刚才正在忙那些黑/帮的事，你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是没有向哥谭缴税的，这很不利于我们这座城市的持续发展。” 新市长咳嗽两声以示郑重：“所以，为了让城市变得更好，我决定下个星期一开始向他们强制讨税。” 作者有话说： *星露谷的一种作弊方式，通过代码获得想要的东西 今天这章有点短，明天给小天使们补上（鞠躬） 感谢在2024-07-22 23:07:47~2024-07-23 23: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放飞的小寒寒 26瓶；氿 6瓶；肖肖肖航、水草缸、铂x2、kilig 5瓶；笙、迷 2瓶；阿幸、XIAN、霖如霜雪、一摊猫饼、苜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斯莫维尔 ◎小氪.exe停止运行◎ 42. 在背着炸药下矿前，阿瑞娅想送点草莓给玛莎，感谢她的咖啡机让她实现了半个咖啡自由。 她认认真真为十颗草莓挑选了个适合的包装篮，为了展现这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阿瑞娅又采了几片草莓绿叶放在上面——这下看起来完全像是某种有机蔬果广告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了。 做好装饰，农场主将东西放进背包。她的小马待在马厩，见阿瑞娅走来，温柔地将脑袋和耳朵转向她。 它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和主人分别了几天，依然如之前那般亲密而忠厚地等待她到来。 阿瑞娅将脸贴向栗宝，和它蹭了蹭，接着翻身上马。 …… 去玛莎家的路阿瑞娅已经相当熟悉，就连后面才来的栗宝，也能闭着眼在农场和玛莎家走一个来回。 晨风是最温和的，它兼具着夜晚转向黎明时的冷峻与晨曦带来的暖意，吹拂其间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只会让人头脑由困倦逐渐清醒。 栗宝的马蹄踏过硬土路，路两旁已经有了作物——冒出新意的玉米幼苗连成了庞大的绿色浪潮，随早间的风发出沙沙声。 阿瑞娅想起之前为玛莎做的那些自动洒水器，那是在种下玉米前安装的，现在看仅凭那些数量可远不够让这些作物都被浇到，做好事只做一半可不太行，农场主决定一会下矿时再弄点铁质洒水器摸黑给玛莎安装上。 回到斯莫维尔让阿瑞娅感到轻松，这里NPC们的好感相当好刷，几乎每天一份礼物加上时不时的闲聊就能让好感稳定上升，她猜想或许是因为这里辽远而广阔，人们在开垦和拓荒中自然而然就变得亲密无间起来——不久前她还是小镇的客人，现在却已逐渐融入其中了。 栗宝在玛莎门前停下，它轻轻抖动后腿示意阿瑞娅可以下来了，农场主手掌撑着栗宝一个翻身成功落地，还没等敲门让玛莎知道她来了，房屋门就自己打开，从里头窜出只阿瑞娅非常熟悉的白色影子。 小白自己打开门从玛莎家欢快跑出来。如同见到位老朋友般，它兴奋地绕着她转了好几圈，舌头大咧咧吐出来，满心满眼都写着“见到你我很高兴”这几个字。 农场主面露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哥谭的朋友，她同样快乐地蹲下来，给小白来了次从头到尾的抚摸：“早上好，小白！” 虽然小白身上有些地方看起来脏脏的，阿瑞娅凑近它时甚至闻到了股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但鉴于这孩子聪明，说它脏指不定会伤小狗的心，阿瑞娅忽视了小白身上那些不和谐的地方，只一个劲撸它。 人类和狗狗说话时总喜欢捏着嗓子，阿瑞娅自然也不能免俗，她不仅摸狗手法相当娴熟，夸奖的话也从不重样。 “谁帮助别人不求回报？谁勇敢挡在坏人面前让大家不受伤害？” 农场主摸摸它脖颈上的蒜瓣毛和强健的脊背，满满都是欣赏：“谁是最聪明最勇敢的好狗狗啊？” 小白尾巴甩得像螺旋桨，不知道是否是阿瑞娅的错觉，她觉得它真的有点离开地面了。 也许是贴图出了什么问题，农场主轻轻摇头试图将刚才荒诞的一幕忘记——这场夸夸已经到达顶峰，就差最后一项就可以完美收工了。 于是阿瑞娅将狗头圈在怀里，欺负它似的怒搓狗头：“当然是你啦！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其它狗狗比你更可爱！” 作为只成年犬，小氪本应展现出身为成年犬的可靠与值得信赖的，就像今天和克拉克在火场救人一样，人们看到成年大狗和那身象征着希望的红色狗狗披风就知道在灾难面前可以将信任全权托付与它。 但现在被这么猛猛一夸，小氪头窝在阿瑞娅怀里，声音也跟着夹起来——变成幼犬才会发出的叫声了。 克拉克·肯特在厨房咳嗽一声，白色成年犬才像突然找回自己的声带般换回了原本的声音，从阿瑞娅怀里跑了出来。 农场主不疑有他，摸完狗狗拎起草莓就往屋里走，小白呜呜叫着跳起来拽农场主的衣角，她稍一迟疑停下，它就蹦起来轻松将草莓篮柄含在嘴里，与阿瑞娅一并欢迎地送进屋内。 阿瑞娅跟着它走进玛莎家，听上去玛莎正在厨房忙活，里头传来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和杯碟碰撞声，不过只发出两三声就停止了。 “玛莎？”农场主稍微提高音量，看着小白以寻常狗狗难以达到的跳跃高度跃起，将那篮草莓完整放上餐桌，她也跟着它一起走进了厨房。 “我给你带了地里才种好的新鲜草莓……”阿瑞娅的声音戛然而止。 克拉克·肯特穿白T恤，围着相对他这个年纪而言已经过时了的格子围裙，不知什么原因卷毛比平日看上去还多，头发显得乱糟糟——那围裙肯定也不是他自己的，因为尺寸不合适，克拉克穿起来胸前鼓鼓，像健身房的活招牌偶然心血来潮换了身生活风穿搭。 换而言之，这么穿潮得有些不像克拉克·肯特了。 克拉克·肯特不知道农场主竟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有点在愁家务。 大概世界上任何一个反派都不会想到，上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的超人，目前最愁的事是如何在妈妈回家前把答应她做的事全都干完。 原以为从火场救人下来赶在玛莎回家前做完家务不是不可完成之任务，超级速度会帮他攻克难关。现在看来，想完成这个任务恐怕是有点困难，他可不能当着农场主的面一下把厨房所有东西擦得光亮如新，按克拉克·肯特对阿瑞娅的浅薄理解，如果真这么做暴露身份是一回事，更大概率是农场主当场给他发来offer以惊人的热情邀请他入职。 克拉克·肯特从不介意帮邻居干些力气活，何况那是阿瑞娅——她帮了玛莎很多，和自己关系也不错，即使认识时间短，对方身份还有些存疑的地方，克拉克还是将她划进了半个信任圈内。 但不知为何，每次想到有被发农场offer的可能，一阵恶寒就会蔓上氪星人钢铁般的皮肤，让他难得打个战栗。 ……所以还是算了吧。 饶是被打乱原有进度，克拉克·肯特依旧放下了方才用超级速度在做的事，对农场主露出微笑：“早上好，阿瑞娅。” 小镇男孩的笑容很大程度化解了阿瑞娅亲眼目睹大变潮男带来的震撼，不过这次主要是来感谢玛莎的，玛莎不在，农场主目前和克拉克好像也没什么新话题要聊。 于是阿瑞娅指指桌上的草莓，示意东西已经送到：“这是给玛莎的，既然她不在，就麻烦你帮我告诉她一下啦？”她赶着去炸矿呢。 包里的炸药已经在震动了，这个幸运天矿井里一定有她要的五彩碎片！ 然而克拉克看上去有话和她说，他靠近那篮草莓，像做科学研究报告般认认真真端详了它们一阵，这才生产出几句切实夸奖：“谢谢你，阿瑞娅。” 他天空般澄澈的眼里满是真诚：“草莓卖相相当好，想必一定花了你不少心思。”虽然不知为何这些草莓看起来一模一样，甚至连上面草莓籽的数量也完全相同，但念头一往这个方向偏移就有种温和的力量袭来，让人忘记自己刚才的想法。 超人轻而易举就被这股力量带离了原有思考方向，朝着另一方向歪去：“虽然不知道之前你是做什么的，但现在已经足够证明阿瑞娅是个相当有天赋的农场主了。” 其实也没花多少心思？农场主有点汗颜，她就是将种子种进地里然后安装洒水器，这些小宝贝们就会自己健康生长，什么病虫害之类的问题在AAA农副产品经销商的农场里完全不存在，就算虫害来了也得挨上她一拳才能走。 不过阿瑞娅面对NPC夸奖向来接受得很快——毕竟她就是如此完美的存在，谁要是不喜欢她就是自己有问题。 当然被种地世家赞赏农场主还是很高兴的，她没忍住灿烂明媚的笑容，像朵太阳花：“那是当然！” 后知后觉想到该谦虚一点，阿瑞娅分了点功劳给地理位置：“而且毕竟这里是堪萨斯嘛，有那么多阳光照耀，想种不好作物都难。” 会说话就是好啊，让人完全不想跳过和他的对话。 “而且有克拉克这样富有经验的种地高手在，以后肯定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啦。” “咳咳，”克拉克·肯特努力咳嗽两声掩饰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些，转移话题也不要太生硬：“要顺带来点早餐吗？” 阿瑞娅摇头：“如果方便的话，给我来点咖啡就好。” 农场主看见厨房里摆着的一杯浓缩咖啡，像遇见什么宝藏一样两眼都放出渴望的光。 “那个样子的就好，谢谢克拉克！” 不，超人看了眼厨房里针对氪星人体质加量的浓缩咖啡，这个人类肯定不能喝，会死人的。 作者有话说： 面对小狗就会变成夹子，是全人类的通病（邓布利多摇头）感谢在2024-07-23 23:59:06~2024-07-24 23: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943247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猫大惊失色 16瓶；龙龙龙 10瓶；取名苦手的痛苦、阿噗 5瓶；油炸桂花酥、Ran小王子、嘿嘿嘿、叶矜霄、对师父师叔弟子英雄有、38370884、在泰山晒太阳的药学家、694324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斯莫维尔 ◎肯特法考◎ 43. ??倍浓缩咖啡，效果：＋？速度· 阿瑞娅一将视线转向那杯咖啡面板就为她弹出使用效果，简直像矿井中的宝箱一样诱人——如果不是宝箱附近还有个克拉克·肯特努力劝阻，农场主已经一个飞扑到桌前将东西塞进背包了。 面对农场主渴望得冒出精光的眼神，克拉克抓耳挠腮、相当无措。 “恐怕不太行，阿瑞娅……”肯特的尾音因困惑而拖长：“这个浓度太高，对身体有害。” 他可不想自己的邻居喝了咖啡后喜提油管医疗频道榜首，标题还是《一名女子一天内摄入了xxxx毫克咖啡因，这是她身体发生的变化》*。 然而阿瑞娅似乎没听进多少，她现在依然满心满眼都是那杯超级咖啡。作为一个连树液都喝过的狠人，农场主对一切带问号的东西都相当好奇、跃跃欲试：“没关系，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负责！” 这杯咖啡再怎么有毒也不至于一杯让她当场晕倒——顶多扣掉一半血。 然而克拉克还是拒绝了阿瑞娅，咖啡师生怕阿瑞娅在他不注意时偷偷喝上一口——拉奥在上，他竟然觉得这种荒诞想法实现的可能性相当高。肯特索性将咖啡一饮而尽，承诺给她再做一杯。 他用研磨工具手动捣碎颗颗饱满分明的咖啡粒，再进行过滤，在这期间，闲不住的农场主俨然将克拉克的家当成了新的参观点。 玛莎在时或许还能让农场主规矩些，可惜她有事去镇上一趟，让阿瑞娅彻底成了匹脱缰野马。 农场主精力旺盛，一点都不像需要喝咖啡的样子：“我能在你们家到处看看吗？” 她馋这种田园风装修很久了，奈何一直没找到家具目录无法复刻，现在溜达一下也挺好。 这里不曾留下太多有关他另一个身份的东西，为避免美国军方探查到超人真实身份继而威胁到他在意之人的安全，在找到氪星遗赠后，卡尔·艾尔就将许多东西转移到了孤独堡垒，并在那儿建立起了数个收集室。 就算是FBI现在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何况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农场主——克拉克相信她在参观过程中自有分寸，无需多言：“请便。” 肯特打开摩卡壶，将手动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其中，即使这个角度阿瑞娅无法瞧见，他也含着笑意：“既然是玛莎和我的客人，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 “好耶！”阿瑞娅高兴蹦起，像扫地机一样开始在玛莎家自动巡逻。 茶几上搭着玛莎做到一半的钩织，窗台边素色花瓶里盛开着犹带露水亮闪闪的金黄花朵，远看像亲密挨着彼此的小小向日葵——当然，如果农场主稍微懂一些花艺，她应该能认出这是南非的异果菊。 豆子微涩而馥郁的香气缓缓激发，在厨房这一方小小空间弥散。 咚咚咚咚，农场主踩着木楼梯上楼了。 二楼亮度简直是一楼的好几倍，不知是否因为克拉克喜欢阳光，玛莎和乔纳森在这层安装了面很大的窗——阳光透过玻璃，在室内投下块光组成的灿烂画布，小白从楼下哒哒跟上来，绕着阿瑞娅转两圈，在画布中央躺下了。 阳光晒过的狗毛和其它时候闻起来大为不同，但阿瑞娅意志坚定，忍住了把头埋进小白肚子猛吸一口的冲动——狗狗是很可爱，但若真这么做，要么被小白当成变态，要么被克拉克看到当成变态，好感度包掉的。 阿瑞娅闭眼，将目光硬生生从小白身上拖走。她几步走到克拉克卧室前，试图以此压制吸狗的渴望——农场主试着拉了拉门把，发现门纹丝不动。 克拉克·肯特的卧室只有他的好朋友能进· 嗯？难道她还不算克拉克的好朋友吗？ 阿瑞娅打开面板一看，克拉克·肯特已满三心，好感正朝着四心奔去，可能新MOD里每个NPC对进卧室的好感要求都不一样？查看背包没找到合适的礼物，阿瑞娅决定现场给他翻一个。 她很容易就在角落找到了垃圾桶，农场主伸出她那在今天相当有运气的黄金右手，当着小白面往肯特家垃圾桶一掏。 ——紫水晶蹦了出来。 听到农场主靠近，克拉克在厨房轻笑：“咖啡已经好了。”他专心致志做某件小事时声音总下意识放轻，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阿瑞娅在他身后探头，没有先看咖啡，而是将一块亮闪闪的紫色水晶递了过来。 “给你。”农场主眨巴眼：“谢谢你的咖啡。” 小氪表情有点怪，克拉克不知为何能从它脸上看出如此明显的“难以直视”之情，但他仍然接过礼物：“谢谢你，阿瑞娅。” 紫水晶放普通人手里沉甸甸的，在超人手里却轻得像朵云。其实克拉克还想说，收到她的礼物很高兴，但人与人之间其实不需要总用物质维系彼此感情，时常拜访就是最好的礼物。不过这么说里头的拒绝意味可能伤她的心，思量再三，小记者晃晃罐子，微笑道： “想加点糖还是牛奶？” 担心加太多其它东西会影响浓缩咖啡的效果，阿瑞娅果断拒绝了任何一种有可能改善咖啡风味的添加物：“没关系，我直接这么喝就好。” 不是超级特浓至少也是三倍浓缩咖啡。农场主笑眯眯从肯特手上接过杯子，纯白杯底下面托着隔热垫，好让人端着杯子而不被烫伤，捧在手中传来的只有暖意。 农场主对这杯浓缩咖啡评价相当高：“闻起来好香！” 她不仅细细嗅闻一番，还将瓷白杯子抬起来瞧瞧底下的杯垫，露出新奇神情。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超人元素吧？” 克拉克只侧目瞧了一眼便有红晕爬上耳朵——拉奥可鉴！他只是随意拿了个杯垫，谁知道妈会这么物尽其用……还把它放在了垫子最上面！ 木质杯垫正面看去只是像直接横切了块原木，其间不规律分布着树木的生命纹路，背面则大有文章——浓烈色彩和线条碰撞在一起勾勒出抽象的火焰图案，一个影子从火焰中走出，身后是更为浓烈的红，像刚淌出的鲜血——这是地球另一端的人们为感谢超人扑灭森林大火、救出数十名被困人员而制作的东西，超人接受了人们送给他的礼物，该样式的杯垫也成了当地流行的纪念品。 其实这样的东西克拉克还有一个，那是他被星球日报派遣到当地撰写体育赛事报道时顺手在一家四口的小作坊上买的，杯垫涂鸦歪歪扭扭，红色颜料甚至涂出了线稿，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对这个唯一真品的拙劣模仿。 但他还是买了。 那家人从体育赛事开始到结束没卖出一个纪念品，小记者看见了他们破旧的衣裳，超级听力捕捉到了这家孩童咕咕叫的肚子，因此毫不犹豫掏出近一半的工资买下了这些杯垫——因为买得太多，小记者在酒店将大部分分给了同事，自己留下一个。 虽然这种举动让报社的同事对克拉克·肯特的审美水平愈发怀疑，更喜欢称呼他为“乡巴佬”和“小镇男孩”了，但他想，至少他们那天收摊回去后能吃上顿比平常更丰盛的晚餐。 超人能做的实在有限，如果艾尔家族的家徽能为更多人提供工作、让更多人吃饱，克拉克并不介意它变得商业化，成为摆在慈善店或街边手艺摊上的商品。 见阿瑞娅盯着杯垫出神，肯特不着痕迹询问：“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农场主诚实摇头。 “好看是好看啦，”阿瑞娅真在思考杯垫和自家木屋的适配性：“但看上去太精致了，和我住的地方有点不搭。”她希望屋里能有些更震撼的家具，看起来丑也没关系——丑到巅峰也是一种艺术。 农场主比比划划：“如果有更粗犷一点的版本就好了。” 克拉克·肯特突然有种预感，阿瑞娅也许会喜欢这么一份礼物。 …… 学做咖啡对超人来说相当简单，但同事们通常都没这个口福——大家每天要么恨不得一头扎进电脑和新闻素材共度余生，要么就在跑外勤找新闻，小记者肯特目前在报社除了攥写他不是很感兴趣的体育板块新闻，就是上班时顺路在街角为一帮同事带续命咖啡，强行开启大家美好的一天。 而像这样慢悠悠头脑放空做一杯咖啡的安排，似乎已经离开超人的日程表很久了。 “刚做出来有点烫，你记得慢一……” 吨吨吨，农场主捧起咖啡就往肚子里灌，几乎三秒钟就解决完一整杯。 阿瑞娅从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像完成一项挑战似的将空杯子展示给克拉克： “看！我喝得是不是很快！” “……些。” 克拉克皱眉，难以相信对方就这么将一杯滚烫咖啡全喝下去了——就算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人类口腔还是相当脆弱，容易烫伤的。 小记者面露担忧：“……嘴真的还好吗？” “没问题！”农场主自信点头，喝了这杯三倍浓缩咖啡后她精神百倍，反应速度都比往常快上许多：“现在还算喝得少了，以前事情多的时候我一天要喝十几杯咖啡。”之前的档每到夏季就是她最忙的时候，农场主包中常备十几杯咖啡，加速效果一失效就吨吨再来一杯。 想到从玛莎那里听来的关于农场主的过去，克拉克有点想报警。 这究竟是什么公司啊？他以为莱克斯·卢瑟让员工天天想办法研究武器对付超人，让研究人员疯狂加班就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黑心的公司——生生逼迫得员工一天要喝十几杯咖啡提神才能完成工作量，完全将人当不会疲惫的机器来用，难怪阿瑞娅最后会逃离公司，一无所有的回到斯莫威尔乡下重新开始新生活，看起来完全会在那里干到死都不会被同事发现啊。 身为记者，克拉克??肯特觉得自己有必要肩负起一定的社会责任，作为邻居，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阿瑞娅的合法权益。 于是他正襟危坐——一个相当值得信赖的姿态：“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啊？” 克拉克??肯特认真起来时轮廓沉毅而深刻： “虽然我目前只在星球日报的体育板块撰写新闻稿，但我朋友认识业内有名的律师，可以将你介绍给他们。” 他交握双手，眼神带着记者特有的锐利：“不要担心费用问题，这一切都会是免费的。” 如果有超出的部分，小记者想想他除去房租水电外剩下的工资，还是能承担的。 ……虽然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什么，但更奇怪的是阿瑞娅竟然立刻懂得了克拉克的意思。 肯特不知道在阿瑞娅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伯恩山——农场主看向他的眼神愈发温柔，慈祥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玛莎正直而善良，她的孩子也成了热忱的好人，拥有这样美好品格的邻居实在是相当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为了不辜负克拉克的好意，阿瑞娅灿然一笑：“虽然我非常不喜欢公司。” “不过回到农场之后就过得相当好啦。”除了需要增益才停下来吃点东西喝点饮料，晚上到点需要睡觉，其余时间阿瑞娅在农场两眼一睁就是干，日子别提过得有多充实快乐了。 如果最后完美成就登顶需要发表感言，她说不定会从“感谢JOJA让我明白资本家的最后归宿一定是路灯而不是其它东西”这句话开始写起，将JOJA狠狠阴阳一番。 但现在嘛，阿瑞娅觉得暂时没必要理会JOJA。 “之前的工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比起把设定中在JOJA的那些日子视作痛苦回忆，她更愿意视之为美好生活的开幕。 不过说起工作她还真需要帮忙。 阿瑞娅捧着空咖啡杯，眼巴巴地望克拉克的超级浓缩咖啡：“不过……我的确有点疑惑没得到解答。” 虽说遗憾不能帮上过去的阿瑞娅，能帮上现在的她克拉克也很高兴：“你说。” 农场主挠头，她在斟酌怎么给这场法律咨询来个通俗易懂而不惊世骇俗的开头：“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克拉克·肯特眼皮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瑞娅：“她最近找了份新工作，工作待遇还不错！虽然没有工资，但是有其它补贴可以拿。” 那还挺不错，克拉克忍不住流露微笑，他很高兴阿瑞娅在离开那个丧良心的企业后能找到份喜欢又合适的兼职——玛莎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可怜的肯特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会急转直下，快得仿佛过山车：“……但是她前段时间下班路上被歹徒打了。” 其实是被怪拿冷兵器砍了，阿瑞娅想，但NPC可能对怪物没什么概念，还是简化一下好。 咔—— 一声断裂突兀出现在二人之中，打破了对话间的平静。农场主怀疑是餐桌年久失修出了问题，弯腰正要去看，被克拉克拦住了。 “咳，来吃点我妈做的苹果干降降火，她烤完后装进这个铁盒子里了。”克拉克右手递给她一个铁盒，左手将不小心从桌底掰下来的木块碾成齑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洒到地上——小氪堪称积极地跑来，用尾巴卷起小旋风扇走了这些粉尘。 肯特这才平静下来：“……继续说吧，小娅。” 阿瑞娅点点头：“我，不，我的朋友一怒之下奋起反击，在和歹徒大战三百回合后最终力竭惨败，英勇负伤——”说到这里农场主连连提高声量，对歹徒的行为相当愤怒：“我想问这种情况算公伤吗？” 她微微皱眉，显出几分忧愁：“如果找不到那人的话，她能不能向雇主索赔？” 如果可以索赔农场主就要狠狠薅刘易斯一次，至少要让他吐出十几张彩票券，让她一次抽奖抽个爽才好！ 肯特差点又掰坏一块桌料，他努力维持记者应该有的专业和平静，开口时还是没忍住：“当然算！” 作为一直坚持站在弱者那边的记者，如果不是见到阿瑞娅身上没有伤，看样子受伤较轻且应当已经痊愈，克拉克·肯特现在已经带着长枪短炮站在她老板店门口要看看到底是谁才有这么黑的心了。 克拉克沉声：“我会帮忙的。” …… 克拉克对待此事相当严肃，不仅认真记录了事件整个经过，还向阿瑞娅保证，一旦收到他法律界朋友的回复将在第一时间告知她结果。 无论是给同事带饭还是完成委托，他都表现得超级靠谱：“有我在一切放心。” 阿瑞娅用力点头，找到靠谱NPC简直能让人少走十年弯路。 农场主将咖啡杯外壁同脸颊一碰，模仿酒会上两个杯子相撞，接着高举手中空咖啡杯向克拉克致敬：“之后要是抽到什么好东西，也有你的一份！” 第36章 斯莫维尔 ◎人形自走电灯泡◎ 44. 这里矿井比沙漠矿井要好的一点是，只要玩家通关了以五为倍数的层数，下一次就能直接从矿井电梯里一路向下，到达倍数楼层。 阿瑞娅乘坐电梯一路向下到达灰色地层，该层灰暗无光，空气中隐隐有暗沉薄雾流动，农场主掏出物品栏里的钢制轻剑横在面前，以相当谨慎的姿势前进。 这里是蝙蝠和石魔的地盘，蝙蝠栖居高处，听到一声尖锐鸣叫后便会赶到玩家身后试图攻击，石魔则是徘徊在黑暗中的人形生物，它们通常藏在墙壁中，稍有不慎就从背后给农场主来上一下，是最会偷袭的阴险物种。 下矿时忘记带火把，农场主用锄头顺手从这层矿井的墙壁上凿了好几个带走，游戏里的火把永恒不灭，不管是作为装饰还是当光源使用都相当环保，但如果这次炸矿能拿到光辉戒指就更好了——戴上戒指，不管在什么无光环境下都能自由行动，她自己就是人形自走发光源。 蝙蝠尖叫从一片漆黑中传来，矿井空间很大，阿瑞娅动动耳朵，明显听到那几声叫声由远及近。 她恍若不觉般继续向前探索矿洞，预备找一处铜矿分布较为密集的矿脉用上两三枚炸弹，待到蝙蝠近到农场主攻击范围，扑棱着翅膀张嘴便咬时，阿瑞娅将那柄钢制轻剑抽出，朝蝙蝠狠狠一劈！ 飞舞的蝙蝠发出声惨叫，飞行高度瞬间降低不少，阿瑞娅乘胜追击，大踏步跃起，朝着它连砍两下——蝙蝠带着身上齐齐整整的三道砍痕哀鸣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蝙蝠翅膀。 她现在对长得像蝙蝠的人有些发怵，幸好这些只是普通蝙蝠，阿瑞娅蹲下捡起那对蝙蝠翅膀放进背包，她还得在夏天之前做出一批避雷针，这样才有充足的电池储备做其它东西。 心里装的都是有关农场建设的事，农场主在黑沉雾中前进也不觉阴森了，路上碰到不长眼硬要找上门来的石魔阿瑞娅也手起刀落解决得相当痛快，有时稍有不慎被怪刮擦后会掉点血，农场主掏出点打出来的白藻砸吧砸吧就吃了——除了黏黏的口感很怪，阿瑞娅暂时没尝出其它味道。 不过能回血就是好事，农场主不在意的将最后一点掉落的白藻往嘴里一丢，继续往矿井深处走。 经过矿井狭窄而幽深的曲径，农场主在一处石头比较多的地方停下掏出了她的炸弹。 星露谷的炸弹用起来相当简单，放在需要炸的地方，点一下它及时撤退到爆炸范围外就行，不需要施工许可和安全帽，只需要将不同型号的炸弹范围刻烟吸肺牢记于心。 ……当然就算记不住也没关系，农场主跑到一半身后掀起的爆炸热浪紧跟着就追上来，来不及躲闪连带着被小小波及了下，后背隔着水火不侵的农场主背带裤被烫出水泡。 ——没跑出爆炸范围也只是掉点血而已，她没有痛觉，所以完全不必在意这点小伤。 石块和铜矿石随一声爆炸崩碎成小块，农场主奔跑过去将资源通通横扫进包，现在背包有空，勤俭节约的阿瑞娅几乎什么东西都要往背包里塞。 这是什么？泪晶，捡一下。这是什么？晶球，捡一下。这是什么？山洞萝卜，捡一下。 将物品栏第一行零零碎碎塞满，阿瑞娅顺利在奖励层顺路拿到了弹弓。 在之前的档里农场主总觉得弹弓没什么用，她准头不太行，拿来打怪总差点意思。而弹弓的另一种用途——鹈鹕镇上的大家对她都很好，她也从来没产生过用弹弓捉弄他们的想法。这个档就不一样了，多个武器就多份面对阴险NPC的保障，阿瑞娅认真端详弹弓，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好几种用法，她果断将弹弓放在背包最下层，从右边矿井露出的梯子继续爬下去。 矿井生态系统一直相对复杂，自地表向下过渡了好几种不同的矿层形态，如果有专家能针对这个主题研究指不定能写本《矿井生态系统志略》震惊学界，奈何这里只有颇具乡土气息的农场主一人，在她眼里，整个矿井大概只分为两类物资——能用的，和之后能用的。怪物也只分为三种：掉好东西的，掉一般东西的，以及虽然是科罗布斯同族但是可以打的。 不过挑幸运日下井炸矿始终比其它时候要更好些，农场主一路见矿就炸，不仅炸出了好多铜金铁矿，还在偏僻角落的箱子里找到了小型光辉戒指和一枚磁铁戒指！ 这里就不得不提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多戒指MOD了，这意味着只要她想，农场主大可以将找到的所有戒指都套在手上，在日后掩面哭泣时低调地露出一手戒指，顺便享受下不同戒指带来的效果。 有了磁铁戒指这下真的解放双手了，农场主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如果不是黑面具实在可恶，她都想给他写封表扬信夸夸他自愿赠与的这些炸药了，简直帮了她好多！ …… 玛莎是赶着晚霞回来的。 她开着那辆破皮卡出现在那条尘土飞扬的车道之前克拉克就听到了动静，他十分默契从仓库拿出根水管接在院里水龙头上，准备待会车停好后把皮卡该修的地方都弄弄——他早年四处游历时就在修理店给别人当过小工，干起这种事来相当顺手。 玛莎这次说去市上大采购，实际上是去散心。 克拉克·肯特在星球日报有份忙到要死的工作，而佩里可没那么容易就批这么长假期让肯特一直呆在斯莫维尔——他这次回来主要是通知妈另一个消息的。 妈平时不怎么关心体育新闻，却一直在收集他写的东西——凡是由他参与攥写的新闻稿都买了纸质报纸剪出来收藏好，从薄薄一张变成小册子，她才是记者克拉克自始自终最忠实的读者。 也因此，玛莎比谁都知道自己儿子的“不甘心”。 斯莫维尔出了位记者，土里长出文化人，这是无论何时说出去都让人倍感骄傲的事，就连克拉克多年后遇见他的历史老师，思旺恩女士也为他做出的这份职业规划欣慰，认为这是份“体面而有前途”的高薪工作。 但肯特倒不是为了这个——在以普通人视角注视过这个世界，以超人的身份体验过这个世界后，他越发感受到卡尔·艾尔并非万能。 超人能拯救撞向大楼的飞机，但他无法解决真正造成这一事件的国际原因。他能挡下射向孩童的子弹，面对贫困地区孩子们教育与饥饿问题时却依旧难掩茫然。 乔·艾尔替他将地球选为第二故乡，他说：“你谅必肩负起引导人类的职责，成为沟通氪星与地球之间的桥梁。” 但从资料上看到这么颗星球，和真正置身其中感受是不一样的。 他先是作为克拉克·肯特生活了十余年，然后才找回了自己的氪星名字，就连他自己也时常觉得名字像是对他将以双重身份开启生活的预兆，也是对他面对地球问题态度的揭示——作为超人，他代表艾尔家族向人类传播希望，而作为克拉克·肯特，他相信人们终会团结起来学会守望相助，不再需要超人的存在。 而一位有良心的记者和他的真相无疑是人类自查的镜子，他会针砭时弊、如实反应社会的肮脏与丑恶，迫使人们一次又一次审视自己的道德和灵魂。 带着这样的理想入行……小镇青年克拉克·肯特在体育板写了两年赛事报道。 也不是佩里偏心或者别的什么，如果非要找个原因，那也只能是载着卡尔·艾尔的那艘婴儿船到地球的时间还是晚了些——传统纸媒受互联网冲击相当大，目不暇接的信息流简直将报社浇了个透心凉。 时代要求他们加速生产那些更能刺激多巴胺、更抓人眼球的新闻喂给观众，不然便会被淘汰。而诸如莱克斯·卢瑟之流的集团对此相当乐见其成，因为下次再有什么非法实验丑闻爆出来就可以用更吸引眼球的娱乐新闻盖过去，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皮卡车的引擎声停住，克拉克从自己漫游的思绪撤回，对着开门下车的玛莎露出笑容：“妈，回来了。” 成为战地记者的机会相当难得，他在递上申请和同事竞争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这两天在救火之余回到斯莫维尔，其实就是想得到点来自家人的支持。 就像多年前同意让他孤身一人前往太空寻找自己的故乡一样，超人需要的不是毫无弱点的身体，他需要的是个钉在地球坚不可摧的锚点——而这样的锚点通常由爱构成。 玛莎眼尾已有岁月的痕迹，时光不仅让她愈发通达，更赋予了这位母亲看一眼自家崽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的超能力。 她一言不发，指挥肯特将皮卡后面买的玉米肥料卸下，拍了拍他如今健美的臂膀方才开口，语气相当怀念：“真是奇怪……” “我一直都觉得你应当还是小小的个头，身后披着我给你缝的披风在田间乱跑。头发和衣服一并被风吹得乱乱得，指不定沾上了哪儿的草梗——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啊。” 克拉克有些难为情，毕竟他已经成年很久很久了：“妈……” 她最近都看了些什么啊，为什么突然就煽情起来了。 克拉克原本就是想将工作计划大致和玛莎说说，顺便向她保证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就行，现在看来这个情况走势好像越来越怪了，像他才成年第一次出家门似的。 好在玛莎没有继续沿着这个话题向下延伸，不然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收获个超大型红番茄了。她只是和肯特一起回到客厅，示意他在旁边稍微坐坐，戴上老花镜拿起那完成了一半的钩针：“你打算去多久？” 克拉克拘谨起来，他收起长腿放椅子下，一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玛莎问什么他答什么：“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不过别担心，只要你一喊我，我不管在哪都能听见赶回来的。” 玛莎抖了抖线团，这件半成品目前依稀看得出是个长条形状的什么东西，横面在她灵活的指头下正逐渐加长：“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她见到那艘婴儿飞船时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一般人——他不单单是玛莎和乔纳森的孩子，以后也会成为世界的孩子。因此每次放手前玛莎都已经为自己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来接受她孩子的任何选择。 ……她只是仍有点担心，担心这个世界不会像她对待孩子般耐心而温柔得对待克拉克·肯特。 母亲的心大概就是这样，她既希望他能在外面成长，又不愿世界交予他太多磨难和考验。 这些担忧玛莎都没说出口，超人的母亲又抖了抖手上的半成品——现在初步能看出这是条围巾了。 “……如果因为工作到冬天也没法回来，记得给我传真你们那的收件地址。”她看起来轻描淡写：“我给你把这条过冬的围巾寄过来。” 克拉克一愣，那种兼具无奈与幸福的复杂心绪实在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他因此也笑得有些复杂：“……谢谢妈，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个圣诞节一定按时回来。” 玛莎瞥了眼他：“……如果圣诞能带女朋友回来就再好不过了。” 肯特面上稳如老狗，暗地里已经冷汗直冒——大概每个孩子都要经历这么个过程，只不过氪星人还没有针对玛莎这种攻击手段进化出足以抵挡的防御措施：“呵呵，哈哈，再说吧，再说吧。” 如果早知道话题拐来拐去最后一定会是这么个落点，他就偷偷自己跑去战区了。 …… 关于战地记者的事克拉克目前只和几个同在新闻界的朋友说了。一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第二重身份，知道消息后难免为他在战区的安全忧心，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总不可能今早在阿瑞娅提着草莓进门后第一时间就跟她说“我要去做战地记者。”了吧，那样感觉像在炫耀身份，远远违背了他的本意。 但若真不告而别，一想到经常来串门的农场主从玛莎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克拉克就觉得对方肯定会生他好长一段时间的气——毕竟这实在算不上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纠结来纠结去，直到夜幕沉下，克拉克还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佩里给他的准备时间是三天，满打满算克拉克还有两天时间来完成这件事。但农场主时常行踪不定，指不定后两天她就又找了份危险兼职离开她的农场了，有什么事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 克拉克坐在窗边盯着那盏夜灯突然冒出了个绝佳的想法。 对了！可以给她发消息！ 面对面难以说清的东西交由文字就能表达清楚，就算在战区，遇到信号好的时候也是可以发出消息的，如果阿瑞娅又遇到什么坏人，他也完全能在地球另一端为其出谋划策，尽全力捍卫她应得的利益。 想到这里，克拉克高兴站起来翻出手机寻找阿瑞娅的电话号码。然而，他在开头为A的列表里翻了足足三遍也没有找到农场主的电话号码。 小记者有点石化了。他的大脑快速翻检了下所有关于两人过往的回忆，得出个惨不忍睹的结论—— 他真的忘记问阿瑞娅要电话号码了。 农场主就像有特殊魔力似的，呆在她身边总是很容易就被牵扯进田园牧歌的逻辑中，克拉克·肯特几乎下意识就认为这位农场主平时想和谁聊天就骑着她的黑马带着礼物到那人家里去，聊完后又骑着小马回去，过的是相当自由自在洒脱随性的生活，而忘记了对方也是个生活在现代的人，必然也拥有着一些现代设备——至少手机应当是有的。 原本的计划被无情打破，克拉克不得不考虑一些田园牧歌似的交往方式，他要不要也学着阿瑞娅的样子明天到她的农场拜访一下，或者至少说手写一封信给她，在里头将所有想说的话一一写明。 以他的速度，今天晚上写完，当天晚上就能飞去农场主家将信投进她的邮箱。 正当克拉克下定决心要实施计划时，他听见了窗外正对着的那片玉米地里的细细簌簌声——这不是他惯常听到的风声，也不是农田常见的小鼠活动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什么人正在地里。 而且心跳频率也很像人类——咚咚、咚咚，频率和缓而正常，听上去这人一点儿都不做贼心虚，非常坦然地就走进那片玉米地了。 克拉克将信纸暂时搁置一旁，他打开天窗，趁着浓黑夜色直接从二楼跳下，轻飘飘落在地上——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按理说在这样一片茫茫玉米地里找人是有些困难的，但他毕竟是超人，超级听力和超级视力能帮助克拉克·肯特在一个国家中揪出罪犯，更遑论这片还没他一半高的玉米林，他几乎瞬间就找到了对方的方位。 ……然后发现完全没必要动用他的超能力。 因为那位“小偷”连灯都没关，带着黯淡但足以照亮周围的光正蹲在玉米地里刨土。 看清背影克拉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为避免吓到她，他没有从后面拍农场主的肩，而是绕到了她的正面：“……阿瑞娅。” 阿瑞娅一点都没有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她蹲着仰起头，借光辉戒指带来的荧光看清是他后，简直像抓到免费劳动力一样开心：“克拉克！你来的正是时候。” 她晃晃手里的铁质洒水器：“我正在放刚冶炼出来的洒水器，你来我就放心了——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到两点，我赶着回去睡觉呢！” 说完，农场主示意他伸手，一把将十来个崭新的洒水器放在他手上：“这个装上之后玛莎就不用隔几天自己浇水了，你横向每隔两格放一个，把这些解决掉，今天任务完成你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交代完注意事项，阿瑞娅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掐着怀表急着赶赴宴会的兔子先生般，拍拍手上和身上的土朝着一个方向小跑几步，她那匹浑身漆黑的小马原来就等在不远处，农场主拍拍马头飞身上马，撒开脚就往家里赶。 她的声线随着马匹颠簸带上了波浪，在夜晚听起来怪瘆人的：“两点快到了！我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我要回家睡觉了！晚安克拉克！” “祝你！好梦！” 农场主声音迅速消失在远方，留下莫名其妙多了个任务的克拉克。他看了眼手上拿着的铁质洒水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梦乡，所以才梦见了如此富有想象力的剧情和一个靠自己就能在黑夜里发光的农场主。 ……她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看起来真的有点像电灯泡成精？ …… 斯莫维尔，清晨六点。 卡着1：58极限上床的农场主醒来神清气爽，她料想克拉克昨天肯定已经将铁质洒水器都安置好了，因此径直走到收件箱前，查看今日信件。 果然，刘易斯不会只拜托她一次，他很快就再给她来了信。 【亲爱的阿瑞娅： 感谢你上次为我提供的护卫服务，这使我能放心完成一名优秀市长需要做的事，为更美好的哥谭贡献力量。 这次我想让哥谭能有合理税收用以支持基础建设，查处部分偷税漏税现象（要知道鹈鹕镇可不会发生这种可耻的事），因此仍需要你的帮助。 当你准备好时，可以到市政厅找我。 刘易斯】 来活了！ 农场主收起信件，在房间里打开箱子清点装备。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她这次一定要准备充分再去祖祖城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说： 身体好多了，谢谢大家等我（鞠躬 也请各位小天使这段时间出门注意安全，好像流感又起来了 现在阿瑞娅会发光了（ 星露谷不重要的小知识：弹弓可以打讨厌的NPC 第37章 斯莫维尔/哥谭 ◎冰山餐厅◎ 45. 在去祖祖城前，阿瑞娅要将她的小牛安顿好。 若是每天不打开畜棚大门，又不及时添置干草，关在里面的小牛就会饿肚子。虽然饥饿状态下小牛仍能持续生长，但作为新档第二个家庭成员要是一来就饿肚子，农场主多少还是于心不忍。 阿瑞娅跑去畜棚拉开大门，花白相间的小牛在垫起的窝里哞哞叫两声，起身向她走来了。 这头小牛才离开妈妈不久，现下正是依赖人的时候，农场主熟练地给它来了个全套摸摸，看它在棚前宽阔的草坪上低头吃草——思来想去，她还是用栅栏绕畜棚一圈，圈起了生长旺盛的部分野草，这样就算几天不在家，小奶牛也能安全的出畜棚找野草吃。 等春季过去，阿瑞娅就要考虑给接下来要养的动物们买点草籽种草坪了，当然也有更省钱的办法——她可以用避雷针压住一株草避免动物吃掉它，这样草就能够继续生长绵延成片，连买草籽的钱都能省下来。 卖掉部分草莓后农场主虽然兜里有了点钱，但前期建设花销大，钱还是得用到刀刃上。阿瑞娅扣扣嗖嗖掰指头计划起许多省钱妙招，就差把到祖祖城捡废纸废报矿泉水瓶作为新营生了。 ……其实想想也不是不行，祖祖城大街小巷经常看到有人乱丢垃圾，她要是把这些东西通通捡起来丢进回收机，就能收获一大堆精炼石英、铁矿石或则煤炭了——这可都是好东西！ 想到自己四通八达的致富坦途，农场主笑眯眯摸上小奶牛脑门上的白色斑块，对奶酪挣钱流也报以极大期望。 听说有些牧场会给奶牛们播放古典音乐增加产量，阿瑞娅如法炮制，用音乐调子配上了自己现想的词靠近小牛，掀起它一只耳朵念经般唱道：“银星金星铱星奶~银星金星铱星奶~银星金星铱星奶~~” 小奶牛回来就在棚里·抖抖耳朵，将被迫打开的听觉系统重新关闭，又低头吃了一大口草，甩起尾巴转身把屁股对准了农场主，对她的鸡牛之歌不说有所顿悟，至少也是完全无动于衷。 “……”没关系，阿瑞娅默默握拳，养小动物就是个培养感情的过程，她天天摸，总会摸到回来就在棚里·制造出一打高品质奶的满心时刻的。 下定决心在致富路上一去不回头，阿瑞娅开始收拾去祖祖城需要带的东西。 她眼馋祖祖城那条宽阔的下水道和港口很久了，这次除了去帮刘易斯收税，让他不至于被愤怒的店主或者从哪儿窜出来的黑/帮打死以外，农场主还准备从祖祖城搞点海货回来——她取木材和冶炼好的铁锭制作出很多蟹笼进背包，预备在祖祖城找个人迹罕至的水域放下去赚点外快，就算捞不上什么小龙虾，至少也算帮祖祖城清理垃圾了。 可惜农场主的拳拳报恩之情并没有被刘易斯很好理解到，可以说，他不仅没夸奖阿瑞娅即将对哥谭水域做出的净化贡献，对打工人提出的工伤补偿还有点吹胡子瞪眼。 “如果是下班路上工伤了的话，你身上至少应该还留着点伤吧？”刘易斯叉腰决心维护兑奖券的正统，以证明任何人都不能从他这里违规获得它们：“我看你现在好好的，可不像有事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非常倒霉的晕倒了，阿瑞娅腹诽。见此路不通，她决定用其它路径来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您对我是否受工伤都存在信任问题，我会非常伤心的……” 阿瑞娅垂下眼眸，里头似乎已有泪光闪烁：“大概会神智失常，自暴自弃地重新穿上紫色裤衩满世界奔跑吧……” “停、停、停。”刘易斯右手食指抵上左掌试图叫停这场闹剧，整个人透出成年人的疲惫——这也许就是成为市长后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吧。 “五张够不够？不然就八张……不能再多了，再多就破坏公平性了。” 阿瑞娅顿时笑得像朵太阳花，哪里还有泪水的影子：“谢谢市长！市长真是英明神武啊！” …… 冰山餐厅位于哥谭郊外，说是餐厅，其实它好像还兼任酒店功能。 农场主不太熟练的上网查找冰山餐厅相关资料，就看到了好几篇夸它的旅游打卡帖子，偏离城区的地理位置本应让这所餐厅面临没有客人的尴尬处境，偏偏它前卫的装修风格和优秀的厨师团队一经网友发现便火了一段时间，让大家对其都略有耳闻。 几个发帖人都提到了冰山餐厅的共同点，他们夸赞餐厅外观像“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粼粼冰川”里面“食物小贵但是餐厅里很安全没有反派闹事”。如果刘易斯要选择一家企业先收税的话，冰山餐厅看起来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农场主收起手机，她对刘易斯的决策素来积极拥护——只要有兑奖券和酬金拿，不过阿瑞娅踮起脚左看右看都只看到他们两个人，不免有些疑惑：“刘易斯市长，你调用的警察力量呢？你带来的IRS呢？为什么我啥也没看见。” 男人涨红了脸，嘴里嘟哝着“市长的事你不懂”“什么税收什么法律条令”云云，令阿瑞娅恍然大悟：“……是不是大家都劝过，但您一意孤行，还是自己偷偷跑来了。” “哪有的事！”刘易斯拒绝被恶意揣测：“我在鹈鹕镇收多少年的税了，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不久前才经历的刺杀像人世间最薄的纱雾，落在刘易斯身上轻易拂去了他对于死亡的恐惧，整个人空前自信起来。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再怎么猖狂，他都还在哥谭地界上，在哥谭就要遵守哥谭的规矩。”新市长捻住他的八字胡：“这里的新规矩就是——” “依法缴税，不缴就揍一顿，让他们吃点苦头？” “……不，是对他们依法教育。”哥谭市长拍拍农场主的肩，语重心长：“小娅，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们可是正义之师。” 阿瑞娅眨眨眼不说话，表现相当纯良，完全看不出她昨天在矿井把怪物杀了个尸山血海，如果不是怪物被杀后会变成掉落物，那些尸体都能筑起京观。 阿瑞娅不说话，说明他的教导还是相当有用的，刘易斯满意掏出张奖券放在农场主手心，马上获得了阿瑞娅语言上的支持。 “没问题市长，您说了算。” …… 冰山餐厅一开始并不接受散客，它只是企鹅人用来遮掩犯罪的幌子——任何道上的人只需拿着企鹅人的邀请函给侍者，便会被邀请至隐秘角落获得一份“特别菜单”。 企鹅人在这份菜单上大显身手，情报、军火或是引荐灰色地界人物认识，只要报价合适，科波特将竭诚为您服务。 而后面选择开门迎接散客，也只是因为唯利是图的企鹅人发现他能将违法所得混在日常盈利中，冰山餐厅就是独属于他的专属滚筒洗钱机——黑色的钱倒进去，白色的钱转出来。钞票，钞票，钞票能买来世界上一切好东西，但如果非法收入被蝙蝠侠发现，把他揍一顿丢进监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这点便利，企鹅人待人都比之前和气许多。譬如今天，有个来吃饭的网红说要和冰山餐厅的主理人合影，科波特也捏着鼻子干了。 “一、二、三，”画着浓密妆容的男网红亲密挨着企鹅人，脸颊上扑的闪粉随着大笑掉下来些许，科波特都要怀疑这玩意是不是要掉桌上菜里去了：“Cheese！” 闪光灯照在科波特脸上，成功捕捉了企鹅人夹带尴尬的笑容。合照完毕，操着新泽西口音的网红还想要个签名：“科波特先生，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能让您在菜单上为我签名吗？” 网红故作姿态用热毛巾擦拭嘴角：“我相当欣赏这里的chef，能请到这么优秀的主厨，您一定也拥有非凡的美食嗅觉。” 科波特锃亮的地中海爆出青筋，有脑子、到哥谭旅游、当网红，三种特质果然只能同时存在两种。但在镜头前，企鹅人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展现出商人标准遗憾笑容：“我乐意之至，但很不幸我今天没有带合适的笔……”所以这种事情就算了吧。 大概科波特最近都没怎么在他的地下王国活动，以至于外乡人都忘记了这位笑容可掬商人的可怖。男网红鲜少被人拒绝，现在被冰山餐厅主理人说不，面子有些挂不住，为了视频效果和流量继续坚持道：“没关系，您可以在我的设备上签……” 科波特发出声冷笑，他先前勉强维持笑容时还尚且有几分亲切，一旦这位商人不愿继续游戏，那形似鸟喙的钩形鼻就为他带来了无尽阴险：“我还得给你个电子签名是吧。”接下来这人是不是还得用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这个名字向哥谭银行借贷？ 想到钱，科波特就烦躁地转动手中长伞的木质柄，用伞尖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戳得咚咚响——他从这场社交中能得到的东西肉眼可见在降低，对方趾高气扬的态度极大降低了科波特的可得感，企鹅人甚至在考虑这场推广合作结束后是否找个机会让对方消失在哥谭，为冰山餐厅来场带血色的互联网大范围亮相。 身穿纯黑侍应生制服的手下察言观色水平一流，见老大面露不耐，料定他现在急于脱身，靠近科波特将最新消息传递给他：“先生，哥谭新市长好像要来拜访您。” 作者有话说： 现在有请我们新的迫害bushi出场对象：企鹅人 8月1日没有更新，所以这章给评论前二十的小天使发点小红包，之前的更新我会在之后补上（鞠躬 第38章 哥谭 ◎哥谭良心企业家◎ 46. 这话此刻落在科波特耳里，简直如同天籁。 企鹅人脸上堆起重获新生的笑容，圆滚滚的身体朝网红相反的地方一弹，将距离拉得远远的。 他拿起手杖风一般朝门口呼啸而去，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侍应生和尴尬的网红。 “非常不好意思，”企鹅人手下里较为机敏的替他对网红歉然一笑：“我们老大临时有些要事得处理，马上为您找个更合适的侍者。” “今天的消费全部免单，您看这样可以吗？” …… 侍者推开冰山餐厅大门，将头毕恭毕敬一低。鸟喙鼻男人戴着单片眼镜，头顶纯黑宽檐礼帽，从冰山餐厅深处匆匆而来。 科波特笑眯眯的圆眼不动神色打量二人——新市长样貌平平无奇，唯一能称作标志的大约是那撇八字胡。 无论什么角度来看，商人科波特都没能从新市长身上寻到同类气息，刘易斯像刚从地里水灵灵拔出的胡萝卜，带着满满泥土的芬芳，看起来毫无油水可榨。 企鹅人识人无数，这次已隐隐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不过他仍左手握紧雨伞，右手脱去小羊皮手套，向刘易斯伸出手来：“原来是市长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市长大人不同他握手科波特也不恼，空着的手一翻，那顶华丽而夸张的礼帽随即被拿下置于胸前，一下就行云流水完成一套摘帽礼：“哥谭这种地方可不容易管理……” 科波特眼里闪着小鼠般机敏的光：“所以——究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完全不发怵是不可能的，但刘易斯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农场主，从她孔武有力的臂膀中获得了极大自信，决心要将哥谭市长的职责贯彻到底。 于是他清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记事本，定神道：“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谈谈税务问题的，科波特。” 纸质资料上的字体对老年人来说似乎有些小，阿瑞娅看刘易斯念得费劲，默默记在心里，打算要是捡到完好的老花镜就送他一副。 刘易斯用的还是鹈鹕镇上的老一套，将冰山餐厅关于税收的疑点都记在本子上，分门别类讲给这个绅士打扮的男人和他手下听：“销售税、工资税……你在税务上存在不少疏漏。”新市长将记事本又翻一页，接着道：“而且，冰山餐厅的员工原本都应依法为其缴纳社保、医保以及劳工保险，非常不幸，我没有在现有缴纳目录里看见您任何员工的名字。” 那当然不会有！他的这些员工都是既要干餐厅的活又要当打手的，让企鹅人给这些人缴纳保险，他岂不成了哥谭最冤大头的慈善家？ 穿西服随侍科波特左右的两名打手听了这话，小心翼翼将目光落在企鹅人身上，被他瞪了回去：“我是少了你们吃还是短了你们喝？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 著名哥谭良心企业家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对自家员工的临场表现相当不满，他用手杖敲打地面，声音嘶哑，有如企鹅嘎嘎叫：“不要问公司给了你什么，而要问你给公司带来了什么……” 阿瑞娅指尖微动，刘易斯担心她暴起三拳打死企鹅人，赶忙抢先道：“现在恐怕不是进行员工教育的时候，科波特。” “你最好还是先对上述提到的事项有所解释。当然，如果能当场缴清过去欠的税款和罚金最好。”这样对接下来其它偷税企业都能起到示范和震慑作用，他的工作也能轻松不少。 荒谬！科波特鼻孔张大，努力从山丘般崎岖的鼻子压迫下攥取空气，几乎每个毛孔都透出不可置信——历任市长可没哪个敢这么和他说话！哪怕打心底瞧不起企鹅人，他们至少也会卖他个面子，尊称声科波特先生，然后对他那些不影响自己政绩的犯罪艺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些都有GCPD和蝙蝠侠处理，何苦来哉一个市长要惹哥谭最狡猾的老鼠？ “刘易斯先生——”科波特压抑怒火重新打量新市长的脸，好像要将这么张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孔记在心里似的。 可惜这位新市长不仅语出惊人，胆量也十分过人，面对企鹅人的注视不仅不露怯，还径直对视了回去，让科波特的施压宣告失败。 企鹅人努力告诫自己要绅士，至少别让新市长一上任就死在冰山餐厅，但奈何他的脾气实在是差，火气压抑下去，那股阴阳怪气的劲就上来了：“市长大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是存在‘某种误会’。”他在最后两个词上咬得很死，像在咀嚼颗冥顽不化的豌豆。 企鹅人作邀请状指向冰山餐厅正门——铺满中东地毯的大厅尽头摆着架三角钢琴，往右拐则是为有需要客人提供的私密区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落座详谈，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一点点小事伤了和气……” 刘易斯总觉得对方说话不怀好意，他偷瞄阿瑞娅——农场主正盯着自己的工作靴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但她光是站在那儿就给人无限安全感，让刘易斯觉得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农场主也能带人信步而行，于是欣然同意： “如果这对你配合有用的话……” 科波特假笑两声，分个眼神给手下，示意他们将东西准备好：“当然，当然，我还有一些很好的杜松子酒，想您也是懂得品鉴的人。” 安顿好市长，科波特留出几分心神给旁边的保镖。市长新上任根基并不深厚，难免要拉拢不受重视者为己所用，企鹅人看他出门只带一个保镖就将情况大致猜了七七八八。 但道理明白归明白，科波特没想到市长直接用起来的是个潦草到极致的草台班子，他纵横多年都从未在哥谭看过这样画风的保镖——女人穿着水泥灰工装裤两手插兜，一双不安分的眼睛趁人不注意到处乱转，似乎对冰山餐厅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比起保镖，她更像是刘易斯从哪个牧场随便拉来充数的挤奶工——科波特光是和她目光相接几秒都感觉自己兜里的钱马上就要飞走了。 “咳。”赶忙收回眼神，想到这种毫无格调的人也要进餐厅企鹅人就觉得牙疼，但碍于市长那尚且不知价值几何的脸面，科波特还是决定多些宽容：“……这位如何称呼？” 挤奶工低头看他，科波特这才注意到她瞳色是极致的纯黑，不过不是带给人恐惧的无光黑洞，而是近乎于冬日噼啪作响的壁炉里烧尽烧焦的一节雪松，在灰烬中安静搁置。 “阿瑞娅。”女人吐出名字后似乎就倦怠了，只是退回刘易斯身后。科波特没有为她的怠慢而恼怒，那一眼让他挽回不少印象分，他甚至愿意多匀出点耐心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也许您想参观下冰山餐厅？”她不在刘易斯身边正好方便他做事，企鹅人半真半假关切道：“这座餐厅花了不少心血，我想，也许一个向导能更全面地为您阐释我的建设理念。” 他轻咳一声，方才两名侍者走出一位，向农场主殷勤行礼：“请随我来，阿瑞娅小姐。” 说对冰山餐厅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阿瑞娅从开新档以来还没怎么正儿八经逛过星之果实餐吧平替，连食谱都没买几个，现在正是去瞧瞧的好机会。 不过毕竟还在兼职，做决定前要考虑下刘易斯的意见。 “能走吗？”农场主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留下来帮忙？” 刘易斯从后背冒出一小片冷汗，但为了树立市长坚毅不屈自己也能行的硬汉形象，他硬是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点头。 厉害厉害，农场主高兴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屁颠颠跟着侍应生走了。 “走吧，刘易斯市长。”科波特在他附近嘎嘎笑两声，刘易斯就像附近有怪物游荡而无法入睡的MC玩家一般如坐针毡：“我们继续聊聊我俩之间的那些‘误会’。” 他一定要扣农场主的奖券！一定要！ …… 说冰山餐厅是星之果实餐吧的平替有些辱没了这里的装修风格和环境，但没办法，毕竟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她在星之果实餐吧度过了无数个和鹈鹕镇镇民们举杯欢笑的好时光，自然对那里印象更唯美些。 侍应生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他先是将阿瑞娅领到餐厅中央那标志性的冰川前观摩，让她看花大价钱引进、此刻正在冰面上嬉戏的企鹅，然后再将农场主带到艺术长廊——那里全是科波特想方设法弄来的名家油画，走廊墙壁都用红丝绒装饰。 在看完壕无人性的一切后，侍应生挺起胸脯，仿佛企鹅人的财富他也有荣具焉：“小姐您还想看什么？在这里没有什么是科波特先生无法为您呈现的。” 阿瑞娅挠挠头，她其实不懂艺术，对那些巨大的冰块啊、企鹅啊还能发自内心说一声“哇塞”，对画就说不上来什么了——她素来将画之类的东西当作房间装饰品，不管是谁画的，只要好看、和房间能搭配上就是好画，其余通通不论，因此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在其它地方看不到的。 农场主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回归一开始想参观冰山餐厅的本源目的：“能带我看看你们的厨房吗？” 侍应生一哽，大概他也头次遇见来到这里却只对参观厨房更感兴趣的客人，不知脑补了什么，他左右看没人，凑到阿瑞娅跟前悄声问道：“是哥谭政府最近开始严打食品安全问题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阿瑞娅作为在垃圾桶里掏出有用食物就当储备粮的人，好像也没立场指责别人的厨房安全问题，她只是想找到厨师从他那儿买几个配方而已，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顶着侍应生期盼的眼神，农场主失去解释/欲/望，她点点头，在脑子里想了想刘易斯平时是怎么装模做样的，立刻学了起来：“没错，不过这个秘密只能存在于你我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消息……” 侍应生却难以抑制的兴奋，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音量尖叫起来：“太好了！我终于能通知厨房把那些过期的冻鱼冻虾还有老员工帝王蟹壳丢掉了！”谁顶得住每天员工餐都吃那玩意啊！ 作者有话说： 侍应生：YES! 阿瑞娅：YES! 企鹅人/刘易斯：NO!!! 感谢在2024-08-03 00:00:04~2024-08-04 23:3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玻璃孔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斋斋 15瓶；我家公子考研去了 10瓶；歌律子Neu 8瓶；苟或 5瓶；水草缸、白金卡烤鱼 3瓶；呱儿 2瓶；御剑怜侍的狗、橘喵本猫、巧克力夹心猫猫、思晨、在泰山晒太阳的药学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哥谭 ◎欺负老实人◎ 47. 农场主对侍应生马上要丢进垃圾桶的东西很感兴趣，偏偏面上得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两声：“冰山餐厅的餐饮部是该好好整顿了。” 侍应生摁下衣领上的小型对讲器：“3号注意3号注意，食品安全检查的来了，把那些冻货都清理一下。” 他关掉对讲器对阿瑞娅轻松一笑，一点儿都没有临时检查到自己头上的慌乱，似乎笃定新市长来了也做不了什么：“带你直接去也可以，但你可千万别告诉科波特先生，不然我要丢工作的。” 农场主点点头，她走在侍者身边，跟着他去总厨房：“之前我听市长说科波特没有给你们提供员工应有的保障，为什么不考虑换个老板跟呢？” “小姐，”侍应生尴尬搓手：“你是外地人吧？” 这不是阿瑞娅第一次被质疑身份，但她习惯了哥谭的外乡人问题，已经变得只要对方没恶意就能视若无睹了。 冰山餐厅走廊的光落在侍者肩上像几片轻飘而耀眼的羽毛——但这儿富丽堂皇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 见阿瑞娅不否认，侍者耐心为她揭开这座城市的一角帷幕：“哥谭人拥有的选择很少。”在这里，成为怎样的人，选择跟随谁，都不是一个人凭自己意志决定的。 虽然企鹅人脾气古怪，稍有不慎触及逆鳞他就大发脾气，蝙蝠侠一打来就推员工当挡箭牌，但他很少拖欠工资，已经算哥谭少有的好老板了。 阿瑞娅的表情在听了“为什么企鹅人是好老板的几大理由”后变得古怪起来：“……听上去你们还得给他当人肉盾？” “其实还好啦？”面对自己风雨如晦的未来，侍应生相当乐观：“我听说蝙蝠侠不杀人，也基本不打无辜的人，只要我不跟着老大干一些非法勾当，老老实实做我的服务员，日子应该还是过得下去的。” “当然，”他伸手示意阿瑞娅跟着自己再过一个转角：“如果哪天犯事被他揍了肯定也是自己活该——只希望他能揍轻一点，最好是那种在医院呆段时间就能康复的程度，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侍者自嘲般咧嘴笑了：“……毕竟要是残了想找下一份工作就难喽。” …… 市政厅时间久远，里头设施都透着股被岁月狠狠冲刷过的历史感，和企鹅人富得流油的会客间自然不能比。 如果是上任市长，哪怕出身议员世家，恐怕也要被企鹅人有意显摆出的财力晃一下眼——地上铺着镰刀叶花纹的红色波斯地毯，沙发带着崇尚古典主义的设计师鲜明个人风格——科波特一直在将自己往哥谭老牌家族继承人的调调上靠，虽然另一些老牌家族耻于和他为伍，但至少在物质上企鹅人做出了极大努力。 可惜现在的市长是刘易斯，他压根没见过这些超越奢侈品俨然成为艺术的存在，也不认识什么镰刀叶纹还是螺旋纹。在镇长眼里只有沙发挺软地毯好踩的初印象，科波特试图用金钱力量震慑他的行为简直就像抛媚眼给瞎子看。 刘易斯把手搭上沙发，喟叹道：“既然科波特先生能买得起地毯沙发还有些零零碎碎，那补足税收欠款应该也很容易做到吧。” 科波特不急着答市长的话，他让手下人开一瓶有他名字的定制红酒。在等红酒醒来时间里笑眯眯开口：“刘易斯市长，之前说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这并不是开玩笑。” 就算坐下来，那把长柄雨伞也从没离开科波特的手。他握着它，像在掌控自己的权柄：“我一直都是个相当奉公守法的商人，从未与IRS和市政厅作对。”料想市长肯定会提到那个穿着紧身衣到处打人的怪胎，他山丘般的鼻子溢出声冷哼：“如果你听到过有些关于我的……不那么好的传言，多半是竞争对手恶意散布出去的。” 科波特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刘易斯的神情，好判断他究竟信了几分：“而像我这样注重名誉的商人，更是不可能犯这样让人颜面扫地的错误，成为偷税漏税的哥谭蛀虫的。”之前他还会找会计做做假账，自从发现更有效率的方法后科波特双管齐下，向IRS伸出了利诱的黑手，有那边的帮手在，只要刘易斯不抓着这件事不放，他依然能将事情糊弄过去。 “毕竟哥谭是我生长的地方，她教会了我如何在恶意中生存下去，而我将生存法则贯彻得很好……” 说完这番话，科波特接过手下递来的红酒，他稍一动杯子，里头泛着琥珀光泽的酒液就微微晃动，连带着人的心神也为止一弛——这就是他请刘易斯品尝的目的。 “如果市长坚持要我在税务问题上做出回应的话，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可能得跟我负责税务的律师团队再聊聊。”科波特露出坦诚的微笑，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但如果刘易斯先生是作为一位朋友来拜访的话……” 企鹅人向身后沙发一靠，彻底拿捏身为主人的气势：“……企鹅人很乐于将他的财富分享给朋友。” 刘易斯迟迟不拿属于他的酒杯，科波特见状也不催促，将自己的杯子靠近同桌上的无主酒杯轻轻相碰。 玻璃杯相撞带出些许酒液，企鹅人不让手下擦拭干净，用上好的红酒当墨水，在桌上圈出一串零来。 “之前我给其它人的可不是这个价。”科波特故作亲近的抱怨道：“……完全因为你值得。”反正市长换任那么快，怎么吃进去的以后企鹅人就能让他怎么吐出来，科波特有的是能力和手段。 ……这是赤/裸/裸的贿赂。刘易斯意识到这点后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时甚至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生气，是该恼怒自己十多年当镇长的清誉差点就被毁了，还是该愤怒在科波特眼里他就是个会收贿赂的市长形象。 因为气愤，刘易斯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农场主是否能听见，就这么嚷开了：“请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好意’，科波特先生，这对我来说完全是羞辱！” 科波特不相信哥谭公权力系统还能再出个戈登那样的人，在他看来完全是贿赂方式触及对方雷区，或是给出的利润还不够，企鹅人同样站起来想平息市长的愤怒，就看到阿瑞娅从门口探进来个头。 她一点都没有老板谈机密不能听的觉悟，非常丝滑地就溜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是收税不顺利吗？” 刘易斯被气得够呛，颤颤巍巍举起个手指就指向科波特：“他想贿赂我……”简直是对他名誉的极大侮辱！他现在上气不接下气没法怼企鹅人，农场主一定尚有嘴力能把这个坏种骂得狗血喷头！ 阿瑞娅点点头：“我懂了。” 她掏出弹弓，往上头装填方才在中央厨房顺来的方形糖块，瞄准企鹅人。 拉动弹弓，切割得近乎完美的方糖飞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弹在企鹅人的脸上——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不好意思，科波特先生。”农场主毫无愧疚之心：“因为你不配合我们收税，依据市长指示我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这回用这个可不算暴力了吧？ 科波特反应比她想象的还大些，他陷入暴怒，像被抢了蛋的企鹅一样嘎嘎叫起来，还试图通过按钮摇人——阿瑞娅眼疾手快用弹弓打掉他雨伞上的两个红色按钮，让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刘易斯吓傻了，科波特拿着那柄多功能雨伞向他射击，农场主及时拖动沙发旋转，一连串子弹都打在沙发背面。 “看起来还是防弹的哎。”阿瑞娅惊叹：“真是适合在祖祖城用的好东西。” “我让你替我口头上怼回去，不是让你替我打回去！”市长跟着沙发经历一个托马斯回旋，尖叫声都压在了嗓子里：“啊啊啊啊他又打来了！” “别担心别担心，”阿瑞娅捡起地上碎掉的玻璃渣当新弹/药，这下杀伤力比之前的糖块要强多了。她身上其实还有其它武器，用这个一方面是熟悉新武器，一方面则是便于控制力气，她还是分得清讨债和打怪之间的区别的：“我今天一定齐齐整整给你把税收好！” 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税好吗！刘易斯无声尖叫，在企鹅人猛烈攻势下，阿瑞娅拽着沙发又来了个托马斯大旋转。 他快被转吐了！ 企鹅人的那把伞终于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因为会谈室隔音太好，科波特又向来不准手下人过多参与他的生意，进来送了东西就得离开，一时间竟没有增援。 阿瑞娅靠着弹弓和灵巧翻滚耗尽了他的诸多手段，在企鹅人意识到她不会真的杀自己，趴在地上大喘气时，女人带着一块玻璃渣和弹弓缓缓逼近。 她仍是带着笑意的，只是之前让企鹅人感到些许宁静的黑色眼睛现在只给他带来恐惧：“科波特先生，关于税……” “我交！我交还不行吗！”企鹅人举手投降，和神经病完全没话讲，就当交保护费了！ …… 将企鹅人打得嗷嗷叫，阿瑞娅功成身退，带着刘易斯成功从冰山餐厅撤退——他们还拿到了餐厅应该缴纳的税费。 “你这样太极端了。”重获新生的刘易斯试图将农场主从激进道路上掰回来一点：“刚才简直吓死我了。” “但是我完美完成任务了呀。”阿瑞娅心里盘算着什么，回答有些敷衍：“我还给他开了收税凭证呢。”现在冰山餐厅真的是认真缴税的守法餐厅了。 “我走之前还有点事要做。”她对刘易斯说：“……是一点私事，你就不必管我了。” 她还有冰山餐厅外面的垃圾桶没翻呢。 阿瑞娅在掏冰山餐厅刚才丢掉的食物，她从一号垃圾桶里找出盘鲑鱼晚餐，又从旁边垃圾桶找出副蟹钳——这也许就是侍应生口中冰山餐厅的老员工了，游戏给它的标注也很有意思，直接将蟹钳归类为武器，看样子能和昆虫头部一样随便挥挥打怪玩。 她没注意有人正在看自己，那人见到她第一瞬便陷入极大震惊，踌躇而徘徊着，似乎在确认那是否和自己记忆中的人相吻合，一经确定，立即大步向正在翻餐厅垃圾桶的阿瑞娅走来。 农场主对自己拿到的战利品很满意，她拎着自己得到的新武器在空中划了个锋利的进攻弧线，紧接着听到了夹带复杂情绪的呼唤： “阿瑞娅小姐。” 林肯·马奇就站在她身后，这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像一堵墙，他试着让自己整体姿态放松，但不受抑制抖动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农场主的目光仅是疑惑地轻落在他手上，林肯·马奇立刻就抑制住了那种不自然的状态。 他注视着阿瑞娅，视线隐晦却暗含锋刃——就像张新纸，在被划伤前人们永远没法知道它的边缘究竟锋利到什么程度。 而农场主……农场主和他大眼瞪大眼，阿瑞娅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NPC叫住自己后不主动开启话题，而在这里傻站着面面相觑——他都挡着她掏下一个垃圾桶了。 考虑到有时是会出现NPC挡路的情况，阿瑞娅决定直接和他碰碰——按照以往经验，只要和NPC碰撞时间够久，他们就会自己让开的。 阿瑞娅伸手试着推林肯·马奇，这个动作蕴含的排斥意味让他如梦初醒，他无奈一笑，朝旁边退了一步：“不好意思，阿瑞娅小姐，恐怕你对我已经毫无印象了……” “我记得你。”农场主朝马奇退开的位置伸手，从三号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块奇怪的小面包！“你是林肯·马奇。” “叫我林肯就行。”在商界游刃有余的男人为自己调整银质袖扣，展露出酒般醇厚的迷人微笑，他看了眼阿瑞娅，料定她现在肯定遇到了什么经济困难，因而慷慨伸出援手：“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阿瑞娅小姐吃一顿饭吗？”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快乐的一天，好耶！ 企鹅人：竖起中指 林肯·马奇：遇到鬼了（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感谢在2024-08-04 23:38:21~2024-08-06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碎画稿人 30瓶；思晨 2瓶；慵司、彦页黎、移宫换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哥谭 ◎很有辐气◎ 48. “没问题！”连着三个垃圾桶都掏出有用的好东西，农场主心情相当好，哼着歌答应了林肯·马奇的邀约。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阿瑞娅看看手里拿着的奇怪小面包，看看站在垃圾桶旁边的男人——他刚才看见她掏垃圾桶了对吧？ 那为什么没有掉好感，反而还要请她吃饭？ 农场主抬头有些想确定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按常理来讲，作为NPC，在看见她将罪恶之手伸向垃圾桶时，林肯·马奇就应该跳起来并且谴责她了——通常还会降低好感度，所以她一般都在NPC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掏。 然而，农场主拖下好感面板瞧了瞧，眼前的男人好感不仅没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涨了点。 林肯·马奇面含微笑，似乎对阿瑞娅干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也许从他的角度来看是对落魄者的包容，但在阿瑞娅看来，这完全是欣赏的神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故意面对林肯，拿自己的手再碰了碰垃圾桶。 林肯不理解，但那微笑就像个面具似的牢牢挂在他脸上：“？” 懂了，阿瑞娅心下了然，这是碰上祖祖城版本的莱纳斯了*。在有些剧情拓展MOD里，制作者为莱纳斯添加了拥有百万财富却自愿流浪的设定，角色改动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后来不少玩家将这个当成了官方设定。 一个向往翻垃圾桶的自由生活却被困在祖祖城这座大城市里的角色很容易获得农场主的同情，阿瑞娅甚至有些愧疚自己已经翻完了冰山餐厅放在外面所有的桶，没能给林肯·马奇留一个。 “下次要是再碰到你，”心事重重盖上垃圾桶盖子，阿瑞娅郑重道：“我一定请回来。”不就是一个垃圾桶吗？她还是能做到忍痛割爱的。 林肯·马奇误解了阿瑞娅的意思，他以为她这是出于不想欠人情的顾虑才说这番话，因此体贴接过话茬：“没关系，能邀请到这样一位小姐与我共进晚餐，完全是我的幸运。” “当然，”马奇微笑起来，他的眼睛像人迹罕至处的盐湖，透着阳光径直能照射到底的清澈：“如果下一次见面时你还愿意邀请我，我自然欣然应约。” 他的话不知哪里启发了面前的女人，阿瑞娅突然兴奋起来。 “也许不用等到下次！”农场事情那么多，下次还真不一定能碰上对方：“今天就可以！” 虽然暂时找不到新的垃圾桶给他，但她带了好多捕蟹笼呢。如果有任何想回归乡野的人错过了这种体验田园野趣的方式，她会深深为其惋惜的。 说干就干，农场主快走几步到马奇面前，热情道：“我带你找个地方！” 他不明所以，跟着阿瑞娅穿过几个拐角，女人站在一个大井盖面前。 “当当！”她语气里的献宝意味藏都藏不住：“从这里进去就是哥谭的下水道啦！” 阿瑞娅还在盘算她的蟹笼放置问题：“等到了下水道我们就可以把蟹笼放下去，一般会收集很多垃圾，但有时也会捉到小龙虾和蛤……” 不管收集到哪种材料，对现在的农场主来说都是很有用的。 林肯·马奇的微笑面具出现一丝裂缝，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一些问题：“你是说，我们现在不吃饭，去……” 他看了眼井盖，那种独属于哥谭的潮湿裹挟记忆重新找上了他，让林肯下意识咽了口空气下去：“去哥谭的下水道？” “对呀。” “我本来想去港口放蟹笼的，但祖祖城港口人来人往太多人了，我担心船只会把螃笼撞丢。”她暂时还没找到适合放蟹笼的清净之处。 阿瑞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迟疑，以为林肯·马奇只是在害羞——毕竟喜欢流浪这种爱好说出去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她应该表达出自己的理解和体贴，就像对待莱纳斯那样。 “如果你不想下去也没关系的，”女人蹲下轻松掀开金属井盖，回头笑得露出尖尖虎牙：“在外面等我就行。”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在城市里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为了避免有人从松动的井盖掉下去，农场主踩上下水道阶梯，在地面露出半截身体——她还在等林肯·马奇的最终决定。 “信我，喜欢什么东西是拦不住的。”农场主笑眯眯：“要不要来释放下真实的自我？” 林肯·马奇曾经做过许多重要决定，但绝对不包括某天跟人去下水道冒险——任何一个哥谭人都知道地下世界远比地上世界要凶险得多，稍有不慎就被吞噬殆尽。就算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自找麻烦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但这能获取对方信任。 林肯·马奇在市长参与韦恩举办的晚宴后就调查过阿瑞娅，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想不留下任何痕迹是极为困难的。就连只手遮天的法庭也无法拍着胸口保证林肯·马奇这层身份永远不被别人揭穿，为此他们要求他处处小心行事——但他没查出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如果说所有人都像水，蒸腾流淌都自有其轨迹，她更像某种幻影，让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的影子。 她从哪里来？因为什么替新市长做事？他还记得双手触碰对方尸体的感觉，所有的生机活力都消失殆尽，她的血和他得知自己身世咬破嘴唇时尝起来一模一样——不，也许她根本没有死，是执行法庭任务时他的疏漏让眼前人用了障眼法，这才让她逃走了。 “要来吗？”她再次发出询问，林肯·马奇知道，如果这一次他还表现出犹疑，对方会毫不犹豫钻下去——法庭对新市长和他的这位保镖一无所知，如果能和她搞好关系，他在法庭拥有的筹码将远比现在要大得多。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就有了打算，男人无意识轻触额头，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带来点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勇气。 林肯·马奇假笑：“我很乐意一试。” …… 今天穿的这套就不适合运动，当然，林肯自己也没料到他还有穿着西装裤爬下水道楼梯的一天。 为了预防暴雨导致的洪灾，哥谭防汛设施修建的相当宏伟，这也使这段通往下水道的楼梯相较其它城市而言更长些。阿瑞娅走在他前面，完全没辜负灵长动物的身份，爬楼梯速度相当快，噔噔噔就下去了。 “下面太黑了。”他有点后悔答应她下来了。这段下水道没有监控，光线微弱，简直是哥谭杀人抛尸的最佳选择——如果不是确信阿瑞娅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都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把人骗到这儿来杀人灭口了。 林肯还在试图阻止这场危险系数逐渐升级的冒险，他扯着嗓子，声音带出空荡的回音：“……我们回去找段照明条件好一点的下水道放你的蟹笼吧。” “不要担心！”阿瑞娅成功落地，学着他的样子喊话回道：“你放心大胆下来，我亮着呢！” 也许她带了手电筒？林肯叹气，知道今天这场劫难是无论如何不能避免了，索性借着黑暗掩护加快下降速度。 剩下十余节钢制楼梯在离地面还有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阿瑞娅这时才注意到林肯穿着不便爬行的皮鞋，仰头向他伸出援手：“要不要扶我手跳下来？不要崴脚了。” 你的手才翻过垃圾桶……算了。 为了取得信任，也为了掩饰自己的身手，他将手递给阿瑞娅，借着她的力气安稳落地。 双脚落地的安心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悬着的心放下了点。哪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都在维持猫头鹰法庭给他的人设。 “现在去放东西吧。”温和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林肯·马奇愣住了。 之前阿瑞娅说她“亮着”时他还没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完全理解了。 因为她真的，从头到脚都在发着光。 光线充足时毫无感觉，等到了漆黑下水道。柔和的、宛如月光般的鹅黄光芒以阿瑞娅为圆心四散，照亮了周围。 “你……”他一时失语，无法从语库里找出合适词汇描述这种状况。是魔法侧，还是魔术师？法庭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 一滴冷汗悄悄从后颈淌过，林肯·马奇大脑飞速运转，他在衡量这位保镖知道截杀她的人就是他的可能性——可恶，他对一系列怪力乱神的东西知之甚少，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肯竭力抑制对未知事物发问一探究竟的欲望，阿瑞娅却没放过他，农场主捕捉到他复杂的眼神，又顺着这根丝线回到了自己身上：“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发光？” 以前的NPC可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但阿瑞娅是很有耐心的农场主，她乐于通过解释打消对方的疑虑。 “这是戒指的功劳。” “我捡到了个会发光的金属戒指，戴上之后就可以发光了。” 从魔法侧变成走近科学，林肯·马奇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就连哥谭的流浪汉都知道不要捡拾来历不明的金属链条，尤其是会发光的那种——她不仅捡了，还兴高采烈戴在手上。 如果这东西有辐射，恐怕阿瑞娅现在已经腌入味了。 作者有话说： *星露谷中的莱纳斯看到玩家翻垃圾桶不会扣好感度 林肯·马奇视角：（阿瑞娅：骗你的，我们不去吃饭，脱下你的外套吧，我们要穿越下水道了）（这里借用了个我比较喜欢的meme 感谢在2024-08-06 23:59:16~2024-08-08 23: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贰伍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40瓶；Naive 20瓶；君玖渊、人被刀就会死 10瓶；我磕的cp都be了 8瓶；诊室小盆栽、不要看同人骂原著角色 5瓶；呱儿 2瓶；霖如霜雪、橘喵本猫、叶矜霄、思晨、蓝色&天空、彦页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50 第41章 哥谭 ◎是吗◎ 49. 以阿瑞娅发光的熟练程度来看，她一定不是第一天戴那枚戒指了。截至目前她都尚未出现恶心、呕吐或者大把脱发的情况，说明戒指危害性尚在可控范围。 其实林肯·马奇倒没觉得那一定是辐射金属——哥谭科技公司林立，指不定这枚戒指就是哪个公司流落在外的样品。就算不是公司出品，按照哥谭三步一个疯狂科学家五步一个邪恶心理医生的环境，捡到什么似乎都不足为奇。 但回去后他一定要买台盖格计数器，林肯·马奇微笑着想。 …… 阿瑞娅打开装备栏拿出二十几个蟹笼。 为避免让对方再度陷入震惊，农场主非常贴心的演了出戏——她故意跑到林肯·马奇看不见的地方掏东西，让他以为这些蟹笼都是早早放在那里的，这样他不用问她不用解释，两个人都方便不少。 “这些给你。”她分出一半给林肯：“只需要沿着这条下水道摆就好，记得摆放间隔别太大，那样收起来太麻烦。” 农场主当然没忘记带虫肉——那些都是她下矿时辛辛苦苦一剑一剑砍出来的！而且只有将虫肉做成鱼饵放进蟹笼，第二天笼子才会有产出。 因为虫肉变成鱼饵后会单独占背包一格，所以她一般只带虫肉，到了需要用的地方再当场制作。 林肯·马奇看她从包里掏出拧作一团血肉模糊的块状物，一拳打下去，三两下就将那团令人失去食欲的肉块变成了五块小肉条：“……” 阿瑞娅伸手，要将五块鱼饵给他：“来来来，接好了。” 林肯·马奇躲闪不及，鱼饵轻易落在他掌心——上头残余的温度不仅没让他感觉好些，反而加重了那种恶心感。感觉这不像是已经死去的东西，温热的倒像是刚从屠宰场下来。 他杀过人，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人肉。他吃过肉，自然也能分析出这不是厨房里会出现的动物肉。但这样就排除了所有接近选项，让手里这些鱼饵的来历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林肯原本不想问的，但舌头背叛了他的主人：“……这是什么肉？” “虫肉呀。”女人的表情让他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钓鱼不用虫子用什么？”想到城里人也许都用各种鱼饲料揉在一起做饵，因此多解释两句：“我们那里虫子比较肥硕，所以出来的肉也比较……大。”开玩笑，她打的可是一人高的苍蝇和蛆虫，如果这点产量都没有那才是出大问题了。 用系统介绍来讲，这团肉可是“鲜嫩多汁”，在极端情况下还能做虫肉块给玩家应急吃。不过看林肯·马奇已经变得微妙的表情，还是不介绍的那么详细比较好。 下水道水流缓慢，阿瑞娅将蟹笼抛入水中，它下沉几秒后重新靠着岸边浮起，农场主打开笼门丢下一块鱼饵——弄好后过一天再来收获就好了。 林肯·马奇忍着黏糊糊软烂的手感学着阿瑞娅的样子将分配给他的十几个笼子放下去——这东西比他想象的要神奇，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拴着，丢下去后竟然能飘在水面不被水流带走，他一边工作一边默默记下这点，活干得居然还不错。 阿瑞娅看他的表情越来越欣赏，林肯·马奇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黏糊软烂的肉类居然没有粘手，放鱼饵之前是什么样，放鱼饵之后就是什么样，让林肯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擦一下。 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原本用作装饰的手帕在他的撕扯下一分为二，另一半分给了阿瑞娅。 “你真打算用这些捕小龙虾？”他不信她这么大费周章就为几只不知有没有的小龙虾——毕竟哥谭下水道环境相当恶劣，除了杀手鳄，恐怕寻常生物都没法在这里生存。 林肯·马奇更倾向于阿瑞娅想通过这些东西检测哥谭下水道，蟹笼也许只是一个幌子，她作为新市长刘易斯的保镖如此行动，本身就代表了刘易斯的部分倾向——他们是否要对杀手鳄和它的地下党羽动手，或者想许诺一些好处招安杀手鳄——一上任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刘易斯必然想找一些势力为自己稍作保障。 但……若当真如此，为什么对方还会当他的面做这些。他不相信信任之类的借口，哥谭的信任如十一月湖面初结的冰层般脆弱不堪，一定有什么更深层而他暂且不知的理由驱使她这么做了。 “干完活啦。”望着一串蟹笼，阿瑞娅拍拍手，相当有成就感：“我们去吃饭吧！你有什么餐厅推荐？”除了上次晚宴，她还真没在外吃过一顿正经饭菜呢。 阿瑞娅要求不高，希望一会去的餐厅不要像冰山餐厅一样就好。 …… 今天的吃饭邀约实属突然，但以林肯·马奇的人脉很快就在一座难求的餐厅找到了绝佳位置。 哥谭从来不缺故事和创造故事的人，就连这样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近日也搞起了哥谭主题，侍者戴着效仿蒙面超英的面具，笑眯眯为两人递来菜单。 菜单以黑色为底，上头用鎏金花体字依顺序手写上了前菜、正餐与甜点，最后一页则是各式酒水，与其它餐厅不同的是这些东西都有个和哥谭报刊常客相同的名字——从谜语人到小丑女，从企鹅人到猫女，基本囊括了大半个阿卡姆疯人院风云人物榜。 “本月是哥谭主题月，”侍者解释道：“主厨根据主题对菜单进行了创意改造，需要我为您二位详细介绍吗？” 阿瑞娅将黑底鎏金的菜单翻来翻去，她对上头大半名字都不熟悉，最顶上倒是有个瞩目的—— 蝙蝠侠。 看见这个名字，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涌进了农场主的脑子，她愣了两秒，这种迟疑被侍应生误读，他殷勤解释：“这道菜是松露土豆泥搭配安格斯牛肉，整道菜以黑色为基底——黑色既是哥谭的代表色，也是都市幽灵的颜色。” 侍者眨眨眼：“这道菜很适合您这样对哥谭充满好奇的女士。当然，如果您想稍微喝些酒，它和名为‘黑暗骑士’的特调也是绝佳搭配。” 哪里的松露都没有自家农场产出的好，农场主很想向对方推销下她农场出产的上等黑松露——无污染无公害，所有松露都由在农场快乐生活的小猪寻找，每颗仅售625金！ 但她现在畜棚没升级，别说养小猪了，就连养羊都还差点级别。阿瑞娅恹恹翻过菜单，决定不吃勾起她伤心事的黑松露。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随便点了几个名字，她将菜单送还给侍者：“你们做这个有蝙蝠侠授权吗？”如果蝙蝠侠有公司，指不定都能把餐厅告破产了。 大概很少有客人在这方面提出问题，侍应生停顿了十几秒才找到得体回答：“实际上蝙蝠侠只是哥谭的一种传说而已，小姐。” 虽然有传言说蝙蝠侠将肖像权之类的东西授权给了正义联盟，但正联从未发行过蝙蝠侠相关周边。 再者，哥谭人民都坚定相信蝙蝠侠一定是某种非人类或者人怪混血，否则没法解释他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总是从阿卡姆疯人院精神病们的围攻下全身而退，还能一次又一次拯救哥谭——有些无聊小报曾统计过蝙蝠侠被拍到的受伤次数，光是那点明面上受的伤就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躺ICU过完下半辈子了。 蝙蝠侠不是人的可能性可比他一夜暴富的概率大多了——既然不是人类，那自然就不受法律保护，哥谭想怎么描绘他都行。 不过考虑到顾客可能是蝙蝠侠粉丝，侍应生没有劈里啪啦讲一大串理论，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当然，这道菜也有另一个名字，取自辛波斯卡的一首诗……” “黑色的歌。”林肯·马奇关上菜单，他从进来见到这些装饰时就不太自在，出色的情绪控制能力帮忙隐藏了这些异样：“他们的菜品和之前其实没多大变化，只是为了应景改了名字。” 被熟客揭穿，侍应生依旧面带笑容：“……是的是的，马奇先生一如既往的敏锐。” 阿瑞娅都替他感到尴尬，等侍应生退下，她压低声音：“下次这种事偷偷跟我讲就行，我感觉他的脚趾马上就要抠穿地板了。” 林肯·马奇不动声色：“你很喜欢蝙蝠侠？” “还好？”有些人比较熟悉——杀手鳄是她的朋友，企鹅人应当是冰山餐厅的那位老板。而有些人从名字上能猜出个大概——毒藤女应该和植物有关系，也许是位特色作物种植能手，谜语人可能平时说话阴阳怪气爱玩抽象。至于蝙蝠侠，农场主能记得完全是因为…… “他打架很厉害，而且出场很帅。”虽然被打断正义制裁让她有些烦躁，但他在哥谭风评似乎还不错？没亮血条说明对方应该是个好人。“他平时在哥谭做了不少好事，有人会喜欢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林肯的笑意蜻蜓点水般一闪而逝：“……是吗？” 作者有话说： 松露土豆泥搭配安格斯牛肉，是现实中DC联名餐厅里代表布鲁斯·韦恩的菜 关于黑色的歌，是我觉得莫名和哥谭很搭的一首诗，这里贴一下 萨克斯管不停地演奏，任其自便/它有它的演奏方法，无须歌词/对未来，谁都无法猜测/对过去，谁都没有把握/它演奏的是一首黑色的歌/听者的思想处于沉睡的状态/舞者面对着面地跳舞，可有人却突然跌倒在地/舞者踏着音乐的节拍/从他的身边走过/他看不清他们的膝盖，眼睑苍白/他听不见周围的喧嚣声/也看不见夜幕下奇怪的颜色/我们不用悲哀，因为他还活着/大概是酒喝多了/脑门上是血迹还是脂粉/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躺在地上的是个普通人/他跌倒了，经历了这场痛苦/自己会爬起来/可舞者还在欢乐地跳着/因为人多而拥挤不堪/空调机给他们带来了凉爽/萨克斯管对着那个玫瑰色的小灯笼， ——像犬吠一样不停地吹奏。 由于作话排版限制，可能看起来有些费眼，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自己搜来看一下 感谢在2024-08-08 23:58:38~2024-08-09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诶嘿你猜 20瓶；思晨、蓝色&天空、橘喵本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哥谭 ◎对不良诱惑说快◎ 50. 阿瑞娅其实还想和林肯·马奇深入讨论下蝙蝠侠在祖祖城的风评——作为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他知道的一定比阿瑞娅多。多了解蝙蝠侠对她在祖祖城讨生活很有好处。 当然，如果能从传闻中了解对方的喜好就更好了，多送几次礼物，指不定能从对话中得知些祖祖城隐藏垃圾桶和钓点位置，发掘出更多彩蛋来。 男人对蝙蝠侠有关的话题兴致不高，幸而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一楼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断了这一切。 林肯·马奇轻皱眉头，正要唤来侍应生询问情况，就看到阿瑞娅以一种堪比火箭的速度站起来，就差往脸上写“让我听听发生什么事”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镇定自若又坐了回去，不过眼里因八卦燃起的火花始终不曾消减。 “咳咳，不好意思。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林肯·马奇并没有揭穿她，男人一笑置之，左手拿起摇铃微晃三下。 另一位侍应生从幽暗中出现，他身上制服和之前的侍者有些区别，看起来像是更高一级的管理人员。而如果仔细查看他胸前的铭牌，就能知道他是这里的经理。 经理微微俯下身体：“……马奇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他低声问。阿瑞娅看似不在意的在喝饮料，实质两只耳朵都偷摸竖了起来。 男人再次鞠躬，语含歉意：“打扰到您用餐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们的预定系统出了点意外，有位客人预约了却没有及时反馈到我们这儿，导致现在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不过您别担心，我们已有专人负责对接了，不会再打扰您的。” 仿佛上天有意同他作对，这位管理人员话音刚落，另一位侍者便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讶异夹杂艳羡，经理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他自以为不明显地偷瞥了眼林肯·马奇，声音变得尴尬而僵硬： “不好意思先生，恐怕我需要再失陪一段时间……”话语中的歉意比之前更甚，只是这次好像再多的道歉也不够用了。 “……那位先生将这里买下来了。” 阿瑞娅睁大圆眼，露出“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的表情：“那我们是不是要被赶出去了。”如果真被踢出门，阿瑞娅就打算和林肯·马奇蹲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分她掏出来的几样食物，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家店是怎么对待客人的。 经理脊背一凉，完全是凭借多年工作经验在战斗，求生欲简直拉满：“当然不会！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自然要优先保障您的权益。” “……请放心，您继续用餐，我们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也许不用处理？”布鲁斯·韦恩悄然而至，他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原本只打向餐桌的璀璨光辉在哥谭王子面前也黯然失色：“我的本意并不是让大家失去一段好时光，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出了点纰漏，我恰巧‘幸运地’为其买单而已。” 面对新老板，经理什么多余的辩解也不敢讲，跟在韦恩后面附和式的微笑。 林肯·马奇视线同他相交，他依旧保持亲切友好的态度，两个戴着社交面具的人碰在一起，像浴室里两朵光滑的泡泡。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布鲁斯。”调侃目光望向韦恩身后，仿佛他后面真站了个人似的：“你的女伴呢？还是之前那一位吗？” “你是说伊莎还是贝拉？”韦恩无奈摊手，很是无辜：“我被踹啦！幸而还有凡妮莎，这才没有让我一个人孤零零来这儿吃饭。”其实是他的女伴无论如何都想到这家餐厅吃饭，为此甚至和餐厅员工发生争执，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哥谭宝贝索性用“钞能力”解决了这一事端。 “她说去洗手间整理下妆容，而我听说有个朋友也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布鲁斯的视线落到阿瑞娅身上，她想起自己之前作为礼物送出去的炸弹，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情绪迅速被韦恩察觉，他勾起一点笑意，朝她轻快眨眼。 “放心，我不会将一位美丽女士的私人行程透露给任何人的——我想，刘易斯市长应该也没有那么严格，禁止手下人谈恋爱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对布鲁斯·韦恩过于丰富的想象力农场主甘拜下风，不过还是不要让人误会，影响林肯·马奇为好。 “韦恩先生。”阿瑞娅正色，现在和布鲁斯说话她总要在精神层面捂紧物品栏，免得又有什么道具自愿或非自愿的从她包里飞出去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在吃饭罢了，还请不要破坏我和林肯先生伟大的饭友情谊。” 这种帮忙干活还请吃饭的好事要是被他搞得没有下一次，她就要从韦恩头上狠狠薅羊毛了。 林肯·马奇眼睛下垂——无意识的微表情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然而下一刻他很快接上话茬。 “是的，布鲁斯。”林肯笑道：“我邀请阿瑞娅小姐过来尝尝这家美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韦恩长着张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脸，偏偏因为一件在农场主看来无甚要紧的小事笑着向她道歉： “抱歉，是我唐突了。” 阿瑞娅有些惊讶，紧接着就听韦恩继续道： “为表歉意，以后这里就为两位终生免费好了……”！！！ 玩了这么久，她还没见过这种壕无人性的道歉方式。之前韦恩炸弹仙人跳的事情阿瑞娅已经完全不再想了，她现在完全只想现场撰写一份工作简历，当场交给布鲁斯·韦恩一对一Boss直聘。 农场主在“还缺人吗”和“不要向JOJA屈服啊”之间来回摇摆，算是勉强维持住了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 阿瑞娅丝毫没觉得大放特放狗狗眼有什么不对，在收获这么一份大礼的境况下，好像什么感谢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谢谢你，韦恩先生！” 如果有这么一家为她免费开放的餐厅，阿瑞娅也就不用抓着电视机里的酱料女皇不放了——她可以隔三差五到餐厅学学新菜谱，指不定新Mod包含的菜谱就在其中。 这句感谢倒是真心的，蝙蝠侠在布鲁斯·韦恩的面具下审视二人。 几天前，他在阿瑞娅身上定位器失效时就警觉起来，第一时间试图通过其它手段确认市长和她的安全。 安装在市长宅邸的监控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刘易斯的作息比哥谭绝大多数人都要规律——不管白天经历什么去了哪里，当秒针走完一圈彻底转到晚上十点，新市长必然已经在床上躺好准备进入梦乡了。 不仅如此，刘易斯其它时候的行动也透着种很强的规划性，只不过蝙蝠侠暂时还没能把规律摸索清楚——不过就刘易斯目前的表现来看，已足够蝙蝠侠将“在时间规划方面有着病态性强迫症状”写进他的档案里了。 也就是在这么一个晚上，刘易斯已经在监控中陷入酣眠，而阿瑞娅身上的定位器最后一次发送信号，是在新市长宅邸附近位置。 他对定位器进行过几轮改装，给阿瑞娅的这几枚若是暴力拆解或捏碎，定位器将启用一次性摄像头记录周围的情况。 ——但什么图像都没返回，像一滴水融入另一滴水，定位器消失的无影无踪。 蝙蝠侠试图调取附近监控，但当天监控刚巧坏掉，前往市长宅邸附近查看，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或许只是一次定位器工作失误，或许是空间系的异能者对定位器存在干扰，蝙蝠侠将误差记录在案，打算在下一轮改进中修复这个问题。 然后他就收到了薇琪·韦尔辗转送来的照片。 戈登是那个中间人，已经不算年轻的警察局局长对图像合成技术缺乏足够了解，而这件事又不适宜交给警局物证科的专业人士分析——刘易斯市长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若是从物证科走漏消息，哥谭难免又有大乱子。 于是在耀眼得恍如白昼的蝙蝠灯下，他将那几张照片交给了蝙蝠侠。 “薇琪·韦尔说这是她亲眼所见，也是她亲自拍摄的。”站在蝙蝠灯附近，冲天的热度简直让人不住冒汗，偏偏这两人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下巴，一个穿着春季风衣，像没事人一般对着几张照片研究：“但我们都知道哥谭媒体信誉已接近破产，GCPD不可能相信一家之言。” 更何况最大的人证——刘易斯市长还每天活蹦乱跳着呢。他可是还听说了市长最近摩拳擦掌，扬言要向哥谭黑帮宣战的光荣事迹。 “你觉得会是泥脸干的吗？” “泥脸现在还关在阿卡姆。”他昨天把小丑女揍回阿卡姆疯人院时就顺带检查过了，已经被关押起来的罪犯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连最为诡计多端的小丑也在，见到蝙蝠侠就像条见到车的疯狗，隔着监狱栏杆龇牙自言自语起来——后面小丑在镇定剂、束缚衣和安保三重作用下才消停。 不过这种事就不必让戈登知道了，蝙蝠侠拿过那几张照片：“薇琪·韦尔现在情况怎么样？” 如果情况属实，他不认为幕后的人会放她一马。 “哥谭公报的主编给她放了个假，我已经加强了她家附近巡逻的警力，这段时间会确保她安全的。” 蝙蝠侠点头：“我会查清此事的。” 有这么一位伙伴加入让戈登放心不少，他熄灭蝙蝠灯，准备再叮嘱自己的“搭档”几句，原本还站着蝙蝠侠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剩哥谭夜晚猎猎的大风。 戈登默默点上一根烟……转头没，他早就该习惯了的。 …… 布鲁斯·韦恩在餐厅碰见阿瑞娅实属意外，但她和林肯·马奇过密的交往无疑引起了蝙蝠侠的注意。 借着和两人说话的机会，他打算从指尖将再度改造的定位监听器巧妙丢下，这样不必强行加入也能知道他们的具体谈话内容。 ……不曾想刚将那枚伪装成黑曜石耳钉的监听器扔出，它就在空中巧妙拐了一个弯，像认人般钻进了阿瑞娅的包里。 农场主愣住，手伸回包里摸索了一下，语气随即带着迟疑：“……韦恩先生，好像你的耳夹掉了。” 她忘记她还带着磁吸戒指！ 第43章 哥谭 ◎友谊见证◎ 51. 阿瑞娅摊手，一枚黑曜石在她手中晃出几个切割面的棱角。 解释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自己那儿实在有些困难，农场主头皮发麻，假笑道：“……可能这个耳钉有点外向，喜欢往别人那跑，哈哈。” 她本意是归还耳夹，开玩笑水平大概只能逗乐三岁小孩，谁知道哥谭宝贝认真考量了这种可能性，发话道：“既然它喜欢你，那就留下好了。” 一边说着，布鲁斯掏出另一枚定位器放在阿瑞娅手心——这样看上去就凑成一对了。 韦恩的蓝眼睛泛着柔波，似乎真在对比阿瑞娅和黑曜石的适配性：“作为我们再次相遇的纪念……如何？” 阿瑞娅蜷曲手指，两枚黑曜石便在手掌中滚落一块，像对久别重逢的友人般紧挨在了一起。 林肯·马奇社交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微妙。 哥谭一直有布鲁斯·韦恩在资助蝙蝠侠的传闻，这个流言传播之广，以至于法庭几位高层也有所耳闻。 ……之前林肯·马奇还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现在他多少信了几分。 不然没法解释韦恩将伪装成耳夹的定位器赠予他人的行为——一定是蝙蝠侠在上头做了针对韦恩的手脚，布鲁斯只是这个阴差阳错情节的一环罢了。 林肯努力抑制着险些崩坏的表情，还是被敏锐的阿瑞娅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不过农场主领悟错了方向。 “布鲁斯。”思考片刻后农场主决定端水：“你有点太粗心大意了。” 韦恩有些迷茫，随之而来的是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警惕——所以是哪里出了纰漏？他的定位器经过几轮改良，放在一般人眼里和普通耳夹几乎没什么差别。 不，考虑到对方身上展现的某些超能力和超乎常人的行为逻辑，或许她拥有的不只是空间方面的异能，还有别的帮助她甄别事物本质。 在布鲁斯·韦恩进行头脑风暴，连定位器暴露的说辞都想好了时，阿瑞娅朝着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为了让布鲁斯·韦恩不继续犯错让友谊的小船岌岌可危，农场主赶在他开口前继续话题：“友谊见面礼物这种东西，当然是要朋友人手一份！” 虽然已经薅了韦恩的羊毛，但粗略算算，韦恩遇见阿瑞娅和遇见林肯·马奇相差不了几天，阿瑞娅想，交朋友还是不要厚此薄彼的好，不然作为另一个朋友，林肯肯定会伤心的。 这样想着，阿瑞娅将两枚黑曜石重新分配，其中一枚递给林肯，笑眯眯道：“这样就是我们三个人友谊的见证啦。” ……不，他真的不想要定位器当礼物，尤其还是莫名其妙被赋予意义的定位器。一想到背后极有可能是蝙蝠侠林肯·马奇就有点恶寒——这意味着他不能找个借口随意损毁定位器，还得上演出意外才行。 想到这儿，林肯微表情扭曲一瞬，像因石子投入泛起波澜的湖心。偏偏现在韦恩和阿瑞娅在前，所有的一切还得继续装下去，他只能捏起鼻子接过这所谓的“友谊剧本”。 ……有点胃疼。 接过那枚“黑曜石”，哪怕它切割工艺再精湛，林肯·马奇也只觉得自己捏住了枚制作精美的小型炸弹，里头尽是机械运转传导出的滚烫触感：“谢谢你，小娅。” 克制住咬牙切齿，毕竟这场戏尚未落下帷幕，他还得在其中扮演“林肯·马奇”。 “也许下次我也该送你们点什么礼物。”收到意外之喜难掩的惊讶、被重视的腼腆，几种表情在林肯·马奇脸上层次递进，完成了教科书级的演绎。 他朝阿瑞娅轻快眨眼：“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也许现在就可以许个愿。” 她希望来几个人早六晚二的和她一起建设农场，阿瑞娅想，但林肯·马奇和布鲁斯·韦恩不管哪个看起来都不是能干农活的类型，愿望说出去也白搭。 所以农场主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林肯·马奇向两人发出邀约：“既然碰上了布鲁斯，不妨我们一起想想，顺便吃个饭……” 他转向阿瑞娅，笑意加深：“——就当是为了加深我们的友谊？” 不管蝙蝠侠最终目的是什么，他都要让他知道这场谈话本身并无不可告人的部分。 …… 提及友谊，林肯·马奇以为阿瑞娅会马上答应，谁知她视角新奇，从别的方面提出疑问：“至少在韦恩先生的女伴回来后再做决定？” 万一她只想和布鲁斯·韦恩单独开开心心吃个饭呢，回来发现场上多了两人未免过于破坏吃饭体验。 略有些熟悉的晚香玉随一阵风将阿瑞娅温柔笼罩，气味的主人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简直轻盈地像只猫。 如果不是晚香玉存在感太强，农场主不会感觉有人靠近，更不会察觉她将手搭在了自己身后椅背上，距离自己仅咫尺之遥。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女人用手指在椅背上轻敲几下：“我没有意见。” 她学起林肯·马奇对阿瑞娅的简称，因为发音习惯显得更为缱绻：“你好……小娅。” 不不不，为什么一心好感就这样啊！ 阿瑞娅碰碰自己发烫的脸颊，看起来立马就要晕过去了。 “赛琳娜·凯尔，”赛琳娜见好就收，她轻抬下巴，像只对陌生人骄矜无比的阿比西尼亚猫：“很高兴认识你，马奇先生。” 林肯·马奇含笑点头：“幸会，赛琳娜小姐。” 还好还好，还没来得及将韦恩刚才介绍的“凡妮莎”喊出口。阿瑞娅瞥了眼布鲁斯·韦恩，试图用眼神谴责对方记错名字的行为，哥谭宝贝摸摸鼻子，心虚后仰，试图把事情糊弄过去。 “我们刚才在谈论适合送给阿瑞娅的礼物。”转移话题向来是排在糊弄学前几名的招数，看样子布鲁斯·韦恩已将这种技能锻炼的炉火纯青：“你们认识？” “有幸见过一面。”赛琳娜唰唰勾上所有自己想吃的东西，动作相当熟练：“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姐，很难不印象深刻吧。” 布鲁斯·韦恩陷入一瞬沉默……印象深刻倒是真的，其它措辞则完全有待商榷。 “不过，”赛琳娜戴假发和她寸头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她短发及耳，更有种爵士时代的浮华之美：“如果让我来选，我兴许会送大溪地黑珍珠。” “黑曜石太沉重冷硬，黑蓝宝石则过于华贵。珍珠近年来受女孩子们的欢迎，而黑珍珠则是里面更珍贵的那一类。”因为珍惜，所以和眼前的人更适配。 听赛琳娜讲的头头是道，农场主眼睛越来越亮，充满了孺慕之情：“赛琳娜之前在博物馆工作吗？”她对这些东西如此了解，就像亲手将它们放在仪器上仔细分析过了一般。 “嗯，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算不得什么专业人士。”要说她在博物馆有工作也不是不行，但她是自主择业，主打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上什么拿什么，和博物馆编制人员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 “那以后可以找你鉴定宝石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代开矿物的活动？”农场主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炸矿出的好多晶球找不到地方开，可让她惆怅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可以按每个25金的价格付钱给你！” 赛琳娜变化坐姿看起来十分意动，她答应布鲁斯·韦恩的邀约原本是为了拿到哥谭珠宝特展的邀请函，没想到在这里也有意外收获：“鉴定宝石？可以。” 猫女在桌下的脚微微摇晃，像猫对某件东西感兴趣时弯成问号的尾巴：“但我时间宝贵，只筛选那些品质好的宝石鉴定。”虽然还没看到实物，不知为何，赛琳娜有眼前女孩拿得出好东西的直觉——猫的直觉通常相当准确。 “如果想要卖掉那些宝石，我也可以帮你联系卖家。”不过中间人也应当拿一小部分抽成。 “至于开原矿，我并不在行，但我可以为你介绍合适的朋友——价格就按我们谈的给。”赛琳娜笑得格外亲切：“你觉得这样如何，小娅？” 她没问阿瑞娅能从哪里搞来宝石，在哥谭不问货物来源是最基本美德，奈何旁边一位男士蠢蠢欲动，似乎对阿瑞娅身份的另一块拼图很感兴趣。 猫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越是着急想知道什么，赛琳娜就越起了逗弄的心思。 恰巧这时侍应生端来餐点，让猫女有了新话题。 “你喜欢吃鱼？”刀叉与瓷盘碰撞出极轻微的声响，赛琳娜饶有兴致地注视坐对面的阿瑞娅：“那你应该尝尝这里的鲑鱼，食材从原产地直接运到哥谭港只用一天，在其它地方很难找到这样的供给链。” 赛琳娜目光灼灼，农场主低头舀起一勺冰淇淋：“……如果你喜欢吃新鲜鱼的话，也许下次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去钓鱼。” “不喜欢钓鱼也没关系，告诉我喜欢吃什么鱼，我可以建个鱼塘养。”这就是农场主的实力，不用为别人承包鱼塘，完全可以自己建一个想养什么养什么。 面对有些坐不住了的林肯·马奇，赛琳娜哑然失笑，终于顺了他的意：“所以除了为市长先生当保镖以外，你还有其它工作？” 作者有话说： 林肯·马奇：终于，有情报了！ 阿瑞娅：因为没有人问啊，我都是别人问什么我说什么的，很少说谎 猫猫是这样的，猫猫的喜欢也很玄学（点头） 不好意思因为有事让大家久等了，给前三十个评论的小天使发点小红包we感谢在2024-08-10 23:58:12~2024-08-14 11: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鼻毛沾屎我旋风劈 66瓶；短路圆圆 30瓶；51557190 20瓶；墨染月Moon、格罗利亚075、奥莉奥、楼 10瓶；婪 8瓶；思晨、叶矜霄、莎勒塔娜、有好吃的饭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哥谭 ◎镜中我◎ 52. “当然！”阿瑞娅看起来对保安的工作颇有微词：“刘易斯基本上没给我什么钱，如果只有这么一份工作，早就被饿死了。”虽然她不用吃饭也能活下去，但这样的比喻总是最容易让人理解。 说起本职工作，农场主整个人都像在闪闪发光：“我有一个农场！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搅拌勺和玻璃相碰发出叮一声脆响，阿瑞娅低头凝视着杯壁上自己的倒影：”城里工作太辛苦，所以我决定离开那里了。” 不想机械工作，不想将自己彻底异化为现代流水线上一颗无关紧要的螺丝钉。主角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念头才毅然决然离开城市，回到并不熟悉的乡下的。 虽然农场生活很累，玩家六点起两点睡，但感觉是大不相同的。如果非要阿瑞娅说出个中区别，那就是选择的自由——你可以做个全成就玩家，将所有玩法都探索个遍。也可以做个矿洞战斗狂和钓鱼大师，把农场光秃秃放在那里什么也不种。 玩家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在床上睡满三年，等院子里长满高高的蘑菇时，爷爷回来评分也依然只是希望你快乐。 如果现实生活不快乐，那就去往星露谷。如果现实充满诡谲与不安，那就将星露谷作为一处精神可栖居的安全屋。 至少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是这么想的。 “现在农场建设井然有序，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邀请你们来看看了。”阿瑞娅露出幸福的微笑：“我还没怎么邀请过朋友到农场逛逛呢。” 当然，如果能在夏天参观就更好了，这样她就能打着体验啤酒酿造环节的幌子让这群人帮忙摘一个下午的啤酒花。 一个朴素、简洁、充满阳光晒过稻草味的背景故事。但林肯·马奇不相信她的说辞。 在法庭尚未发现他以前，林肯·马奇在柳林儿童救助中心呆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段记忆并不愉快，象征救死扶伤的红十字背面是无尽阴影。 现在戴着林肯·马奇面具、身穿另一重皮套的人，曾被遗弃在那儿，只能通过周围人偶尔垂怜感知这个世界——像孤身一人被推到镜子前，任凭如何动作也只有自己的回应。 念头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整个世界是面巨大的镜子，所有人都只是站在镜前顾影自怜的可怜虫。在他人面前所做的一切掩饰，都仅仅是试图让幸福粉末沾染到自己身上的无用尝试。 如果阿瑞娅真有爱她的家庭，她就不会对垃圾桶如此情有独钟，甚至试图在哥谭下水道捕捞用以果腹的水生生物了。 ……不过他是否相信阿瑞娅并不重要，至少布鲁斯·韦恩信了。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有钱人对田园牧歌充满了经过美化的想象，尤其是韦恩，他那副感兴趣的样子让林肯·马奇不由怀疑如果阿瑞娅当场掏出份农场扩建加盟计划，哥谭宝贝是否会立即撒出大把钞票支持。 “所以那座农场离哥谭很近？”布鲁斯·韦恩饶有兴致问：“如果距离太远，恐怕为市长工作会不大方便吧。” 阿瑞娅有些惊讶韦恩会关注通勤问题，毕竟他看上去像是以为水果每天会在冰箱刷新的那种富家公子哥：“其实还好？”虽说农场到祖祖城的实际距离取决于后者的物流距离，但对农场主来说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麻烦。 “其实市长也不需要我随时保护啦，”餐盘里放的点心太小几乎能一口塞进嘴里，阿瑞娅咕噜一声吞下去继续道：“我感觉市长有些时候也挺厉害的。” 仔细想想，和怪莫名其妙打起来大概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进入了怪物领地被当做入侵者狠狠攻击了，一个就是有人针对她故意放怪。 作为个普普通通的农场主，阿瑞娅也没做过什么招人嫉恨的事，而她在祖祖城认识的NPC好感度大都为正，排除种种因素，就是有人在针对刘易斯了——他们大概想先削弱新市长的安保力量，这样对他下手时就无人可帮。 一个颇有战斗经验，却因为两点前必须睡觉的铁律而落败的农场主，和一个没怎么经历过战斗，却能在猫头鹰怪人同伙围剿下存活的刘易斯，光从战绩上看还是他比较厉害些。 “刘易斯市长在管理哥谭上确实很有自己的想法。”想到试图向蝙蝠侠状告新市长黑吃黑是个贪污犯的科波特，布鲁斯·韦恩的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扬几个像素点。 他本该因新市长刚上任就和企鹅人结仇而忧虑对方的安全、因这种堪称暴力执法的收税方式忌惮对方的行事风格，推演这位新市长在未来是否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领导哥谭——但在知道税是新市长亲自上门收的，企鹅人是阿瑞娅拿着玩具一样的弹弓打的时，一种无法形容的荒谬感还是击中了他。 偶尔回蝙蝠洞借用资料库的夜翼表情有些古怪，一走出布鲁斯的视线范围就在通讯群里发消息：“B一定是被新市长气疯了，今天我看见他对着资料冷笑来着——听说人无语到极致是会被气笑的，看来这位新市长动作比以前那几位都大。”希望他能平安度过接下来的任期吧。 不同于认为他已经气疯了的夜翼，布鲁斯·韦恩实际上对新市长的大动作相当宽容——他守望哥谭多少年，就有多少年知晓这个城市的辉光与不可救药之处。 曾经他尚且有并肩作战的同伴，几个人齐心协力试着将哥谭从泥潭里拉出来，现在哈维变成双面人，戈登光是处理哥谭警局的事务便已疲于奔命，这座城市看起来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从泥潭里稍微上浮些许，反倒把试图拉它的那些人拽入地狱。 如果新市长的出现能让这滩泥潭变得清亮，至少说重新活跃起来，蝙蝠侠不介意容忍他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上的行为，并在法律边缘之外助他一臂之力。 面对一个病入膏肓的城市，或许只有重症下猛药才能让它好起来。 ——但这一切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刘易斯仍是刘易斯的基础上。 他必须要证实这位市长的死亡是哥谭公报记者的错觉，刘易斯本人并没有遭到替换，也并未成为某个幕后势力的傀儡。 新市长那里无法找到突破口，但阿瑞娅，他的保镖警惕心几乎为零，从她这里打开口子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说打架啦。”能和猫头鹰怪人缠斗，至少说明刘易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打架方面？” 布鲁斯·韦恩谨慎开口，将这个问句伪装成了好奇心使然：“他和谁打架了？” 作者有话说： 阿瑞娅以为的刘易斯打架：和敌人打的有来有回技高一筹胜出，或者闪避点满 实际上刘易斯打架：手无缚鸡之力被暴打，但是很能活 感谢在2024-08-14 11:01:50~2024-08-14 23: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ri 28瓶；爱鹅的喵喵喵 20瓶；无度的生活 12瓶；薄荷吃掉薄荷糖 10瓶；超想吃炸鸡、叶矜霄、思晨、霖如霜雪、咸鱼、酚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哥谭 ◎童谣◎ 53. 阿瑞娅没意识到布鲁斯·韦恩正在套自己话，于她而言，和刘易斯市长有关的事好像都不是什么秘辛——事实上，除了祝尼魔和暗影人相关事件，游戏并没有要求玩家保守什么秘密。 于是农场主袒露部分真相：“实际上只是我的一点猜想而已。” “之前遇见过一次袭击。” 阿瑞娅在餐桌上回忆起她输得很不服气的战斗，轻皱了下鼻头：“……我这里情况不太好，但市长那边看上去完全没受到影响，所以我才有了猜想。” “——兴许刘易斯也和他们打了一架，凭借不错的身手成功打退了那波人。” “我以为你和市长很熟？”赛琳娜的假发在中央空调作用下微微晃动，像猫因好奇而举起的尾巴：“毕竟他都聘请你当保镖了。”不信任哥谭政府派遣的安保而另行启用其它人选，无论在哪一届市长那儿都是对方身为亲信的铁证。 这也正是韦恩想知道的答案。在估计中，无论阿瑞娅和新市长谁位于主导，他们在外人眼中都完全处于同一利益阵营。眼下在第三人面前提起这些信息，不知是出于对市长能力的造势还是有意向外界揭开其部分神秘面纱。 “我们关系是比较好啦。”再怎么说都是十心见过紫色裤衩的关系了，阿瑞娅对她和刘易斯的友情还是很有信心的：“每个人都有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这应该也正常吧？” 农场主笑吟吟接过侍者传来的又一份甜品，有意调侃不在场的刘易斯：“说不定刘易斯有双重身份，晚上会偷偷上街暴打税金小偷呢。”想想看，一个紫色裤衩人游荡在祖祖城行侠仗义，听起来就格外带感。如果刘易斯没有认领这个创意，阿瑞娅都有些意动了。 真正拥有双重身份的三人社交面具下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知道阿瑞娅和剩下两人对自己真实身份一无所知是一回事，但从她嘴里听到，还是隐隐约约感觉被内涵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如果可以的话，近日还是加强对市长的护卫为好，别让刘易斯市长这么冒险。”林肯·马奇切割一块带汁水的小羊排时干净利落，望向阿瑞娅的眼神却温和如食草动物：“哥谭有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哪怕是我，这段时间听说的离奇传闻都有些多了。” 他试图诱导阿瑞娅向韦恩提及那天遇袭相关细节，如此才能顺理成章引申出法庭——本来这场序幕在市长被利爪摁进水池溺死抛尸后即可拉开，现在被硬生生篡改剧本林肯·马奇自然有些窝火。 是挺危险的，阿瑞娅深深赞同。祖祖城和星露谷还是不太一样，星露谷离开怪物区就万事大吉，而祖祖城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哪里跑出来的怪人袭击——不过她也挺喜欢挑战困难就是了。 “你在哥谭呆了很久吗？”布鲁斯·韦恩自不必说，阿瑞娅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别人谈论这位哥谭王子，他是完完全全板上钉钉的本地人。若是林肯·马奇也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这两人信息交叉，说不定就能打探到点关于猫头鹰怪人的秘闻了。 林肯笑意满满，他用帕子擦拭嘴角沾染上的汁水，另一只手合掌，示意农场主瞧桌子对面的另一个人：“要论对哥谭的了解程度，我或许不如韦恩先生。”毕竟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独享”着半壁哥谭。 布鲁斯·韦恩撇嘴，对这样的赞誉并不买账：“如果你问我是否爱哥谭，我的回答当然是‘爱’——但爱并不意味着了解。” 他轻浮一笑：“我对这里可以玩的地方了如指掌，下次还可以带你们去。对和哥谭建设计划有关的东西也知道些……天知道想把这些东西塞到脑子里有多困难。” “除开这些，我就知之甚少了。”韦恩面前摆着盏醒好的葡萄酒，这么长时间过去酒平面似乎并未下降，但布鲁斯·韦恩总给人种已处于微醺状态的错觉：“……宣称对一位经历几百年时光的女士全然了解是相当失礼的。” 阿瑞娅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她还是想一试。就算人们未曾亲眼见到怪物，兴许它也在什么地方的都市传说里留下了蛛丝马迹。 “这里有什么关于猫头鹰的传闻吗？” 故事创作中存在冰山理论，游戏亦然。在原版本中阿瑞娅就时不时从地里挖出些带着不详气息后续却没什么大作用的古物，一座城市有些怪谈也不足为奇。 她的问题正中林肯·马奇下怀，男人故意装出些惊讶，手中切割小羊排的刀也停下了：“为什么这么问？” 未等阿瑞娅回复，林肯轻瞥眼严肃起来的韦恩，继续道：“和猫头鹰有关的传闻没怎么听说，倒是从前在孤儿院时，院长嬷嬷总会用恐怖故事来吓唬不乖乖上床睡觉的小孩。” 男人沉吟片刻，那段几乎被纂刻进骨髓的童谣水银般倾斜而出：“猫头鹰法庭须提防……” 伴随着童谣四处传唱的一定还有曲子，为满足阿瑞娅的好奇心，林肯·马奇将调子一起融入进去，成功塑造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阴冷氛围：“——不得提起它名号，否则利爪来取项上头。” 伴随低沉的嗓音，猫头鹰似乎已张开翅膀降落到他们中间。 一首童谣唱毕，林肯·马奇似笑非笑地看向阿瑞娅和布鲁斯，他对他们将作如何反应非常期待。 韦恩一反常态皱起眉头，似乎那段童谣勾起了他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回忆。而阿瑞娅—— 农场主兴奋鼓掌，看上去完全将林肯·马奇当成了街头艺人，似乎只要一掀小提琴包她就能大把大把往里撒钱——但依林肯·马奇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撒出的也只可能是一美分硬币。 “唱的真好！”看在其它两人都没动静的份上，阿瑞娅大力鼓掌，努力肩负起捧场王的职责。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具真实性，农场主还提出了进一步的请求：“一会能再唱一遍吗？我想用手机录下来，我家的牛一定会喜欢你唱的歌的！” “……” 林肯·马奇切实露出假笑，就像有人扯着他的脸要求这么做似的：“你对这首童谣的背景故事完全不在意吗？”如果她及时回转，他还是愿意好好解释的。 “只是吓唬小孩子的玩笑罢了。”凝重思绪从韦恩眉间烟消云散，他无意识轻点桌面：“……林肯，我们已经过了相信鬼故事的年纪。” 阿瑞娅蠢蠢欲动，想要听林肯·马奇讲述更多关于猫头鹰的故事，却被韦恩无情镇压。 他扭头冲阿瑞娅富有魅力一笑，换个人魂早被勾走了：“阿瑞娅小姐觉得呢？” 农场主完全不害怕鬼，之前的档还把受诅咒的人体模型摆在家里过。不过面对布鲁斯·韦恩，她不忍拂他的意——大不了下来再问林肯，他们都是一起干过活的交情了，不会介意这点时间差的。 见阿瑞娅也点头，林肯浮现几缕并不真切的笑意：“这当然是假的。不过因为阿瑞娅小姐对此很好奇所以我才提这么一嘴而已。” “不过给牛听这种童谣，”他摇摇头：“我有些担心你会被动保投诉。” 她的牛牛在农场生活的很好，不信可以去参观的！阿瑞娅想为自己证明，之前一直在旁边默默端盘子的侍应生却走上前来，俯在布鲁斯·韦恩耳边说了什么。 因为距离很近，哪怕他有意压低声音，这桌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韦恩先生，有个礼物到了，请问是您的吗？” “礼物很大一个，需要我找人为您抬到大厅还是放在这里就好？” 在餐厅呆了这么久，侍应生对近千朵红玫瑰的架势已屡见不鲜。见到这么大一个没有说明的礼物包裹，理所应当就找上了就餐人里最有钱的那个先询问。 谁曾想哥谭阔佬摇头：“不，我没有订礼物到这儿。” 就算如此，男人也起身示意和他一起去看看。在八卦上，韦恩似乎从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借着起身机会将一枚烟雾弹握在手心，布鲁斯对着桌上几人眨眨眼：“兴许今天有人求婚，需要布鲁斯·韦恩的祝福呢？” “我也想去！”阿瑞娅举手，农场主就是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而且要是被求婚的不乐意，她还可以现场扛着对方逃跑帮助其脱离尴尬处境，这可是日行一善的好机会啊！ “我也去。”赛琳娜吃掉面前最后一块蛋糕露出笑容，走到阿瑞娅身边挽起了她的胳膊：“肚子饱了，好奇心却没有饱，送礼的人我兴许还认识。”哥谭名流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些人，她几乎都能认出大半来。 这样的氛围下林肯·马奇自然也无法安心坐在这里独享美食，他冲韦恩摊手，从对方眼里见到了同样的无奈：“既然这样，我也走一趟好了。” 直觉不对想去看看，没想到屁股后面跟上了一群人的韦恩：…… 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 在二楼耽误了会，到正厅时变故正在发生。侍应生目瞪口呆地看礼物盒里大变活人，下意识躲在了阿瑞娅身后。 “我喜欢这样欢乐的时刻！”身穿马戏团戏服的哈莉·奎因从礼物盒子里蹦出，像来到镁光灯下的演员般朝着惊慌失措，被赶到一起的一楼人群鞠躬：“女士们先生们！请问这顿饭吃的好吗？” 哈莉·奎因抬头，像小熊寻找蜜糖般在空气中嗅嗅：“我好像闻到了甜品的味道，你们有谁点了甜品？” 人群鸦雀无声，她却像找到目标般精准朝着侍应生走去——可怜的一楼侍应生还在尽职尽责地端着那盘和他一天工资相当的甜点，连小丑女窜到面前也只是身体颤抖了下，手依然稳如泰山。 揭开餐盘盖，哈莉·奎因看到了用吉利丁做成黑红双色小丑帽装饰的布丁，惊喜尖叫：“这是我的形象！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舀一勺布丁，小丑女心满意足：“这可比阿卡姆的东西好吃多了！” 她用配备的精致花朵勺碰了碰上头仍未塌陷的马戏服帽，依然用着甜蜜的嗓音，脸色却疏忽一沉：“但你们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哈莉·奎因用手中的勺子敲敲玻璃杯壁，随机指向附近餐桌下颤颤巍巍发抖的一个男人，俨然将勺子当话筒用了：“——这位先生，随机街头采访时间！” 眼见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冷汗直冒，哈莉嘻嘻哈哈当起了记者：“你觉得这个餐厅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内容呢？” “没、没有。”在威胁下，口才出众的主持人也只能磕磕巴巴挤出几个词，男人摸不准疯子的脾性，只好用最不具风险的回答：“这里都挺好的……” 然而这并非是小丑女想要的答案，哈莉·奎因摇头，仿佛自己是回答问题赢取奖金栏目的主持人，而最有希望获得十万美金的参与嘉宾偏偏在最简单的问题上栽了跟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错啦！错啦！” 布丁从她手里抛出弧线，精准倒扣在男人头上：“上节目有奖金，那么回答错误就要接受惩罚！” 小丑女蹦上位于圆形演奏台中央的三角钢琴凳，微微鞠躬：“既然没人回答对，我就要公布正确答案啦！” “答案是——这个餐厅没有获得我和布丁的授权！”哈莉·奎因晃动两根手指，对这种侵权行为尤为不满：“当我在阿卡姆吃糊糊的时候，你们却在这里大快朵颐！” 骚乱发生的瞬间阿瑞娅就拽着三个人蹲到了临近桌的桌底，和林肯·马奇、布鲁斯·韦恩和赛琳娜面面相觑，动作完全凭借本能，农场主还没有太搞清楚状况。 “这谁？”农场主对哥谭名人录的收集还差点，对照着张意外遗落到地上的菜单找了起来：“是小丑女吗？这难道也是马戏表演的一部分？”沉浸式体验太有意思了。 她起身想积极参与NPC的问答活动，被林肯·马奇拉了回去。 “小丑女很危险。”他用气音低声道：“你不了解哥谭，如果小丑女在，那小丑很可能就在这附近。”光是一个疯子就够棘手了，小丑又是疯子中的疯子，发生什么就连他也无法预料。 “你们用了我的名头，却连告知都不愿意。”餐桌外表演还在上演，临时招募的马仔将二楼的人纷纷赶下来，朝哈莉抛来一把巨大的锤子。她接过，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十分具有威胁力：“这里的BOSS是谁？哈莉·奎因想要点餐！立刻、马上的那种！” 她语气不善，看样子下一秒会将餐厅老板挂上吊灯。 尽管侍应生保持沉默，但经理的目光却实打实地落在了新老板所在的方位——作为哥谭老油条，他自然知道只有小丑女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人身上，剩下的人才更好活命。在安全威胁下，似乎布鲁斯·韦恩的金钱与地位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哈莉·奎因重新拎起锤子朝阿瑞娅他们所在的方位走来，她看起来很乐于玩这种猫捉老师的游戏，甚至给出了逃跑时间——但四个人谁也没有试图逃跑，韦恩甚至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意图开口揽下责任。 ——下一秒，他突然被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按在椅子上。 农场主站在韦恩身后，举起另一只没按住他的手，朝哈莉·奎因笑道：“我是老板，请问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说： 因为卡文和生活各种因素，有几天没有更新非常不好意思，为了补偿大家，我接下来会连着四章给前三十评论的小天使发红包 接下来没有做到日更的话也会发红包的，请不要担心作者弃坑的问题 阿瑞娅：不能提及姓名否则利爪就会来抓你——我懂了，这是哈利波特伏地魔MOD! 感谢在2024-08-14 23:58:54~2024-08-20 23:5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恃宠而娇 84瓶；123456 80瓶；單單 78瓶；早山琼 64瓶；采姑凉的小蘑菇 39瓶；墨离快乐 32瓶；一只快活的小西牛 20瓶；反犬旁 15瓶；清粥小菜、今天的我依旧没有猫猫 12瓶；爱金币的招财猫、楼杦、斯巴达综合症患者C君 10瓶；敛苍、我果然是一条咸鱼 6瓶；皆若空游无所依、无聊 5瓶；是卷卷呐、鼻毛沾屎我旋风劈 2瓶；彦页黎、一条塌房的咸鱼、酚红、橘子喝奶茶、咸鱼、正在通话中、一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哥谭 ◎放大镜◎ 54. “你就是老板？”哈莉·奎因看了眼被按下去的布鲁斯·韦恩，略显狐疑：“那他刚才为什么想站起来？” “……可能是因为脚麻了想换个姿势。”阿瑞娅保持着按住韦恩的姿势，笑得非常符合餐饮老板面对无理顾客时会有的表情：“有什么想吃的吗？小丑女小姐。” 哈莉·奎因环视一周身边瑟瑟发抖的客人，这趟明为点餐，实为抢劫，没想到对方完全没读懂她的潜台词。 不过当次顾客似乎也挺有意思，在阿卡姆呆了那么久，她好像很久没坐在餐厅里享受一顿了——布丁也真是，丢下她一个人跑了。不然他们就能在这个餐厅，在大家祝福的目光下里享受一顿美好的烛光晚餐！ 稍一示意，旁边客人就避之不及腾出空位。小丑女挑个了顺眼的坐下，有模有样看起餐单。 不过看到用自己名字命名的甜品时，她还是有些小不满：“之前的意见你也听到了吧？”这么堂而皇之用她和布丁的名号，如果不是今天心情好，哈莉·奎因早抡大锤子砸个爽了。 目前没打起来完全是因为NPC还没亮血条，让农场主觉得还有回转之处。阿瑞娅松开防止韦恩乱来的手，相当圆滑地处理了顾客的投诉。 “其实我是你们的粉丝。”农场主真心实意，睁着眼睛说瞎话：“要知道你们远在阿卡姆，想见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如果这些反派真有粉丝，探监应该也算得上一种粉丝见面会。 “办这个主题餐厅就是为了找更多同道中人交流感情，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在线下看到您。” 小丑女指了指之前被抓来回答问题的男人，反问：“那他呢？我可不相信他也是我的粉丝。”不然怎么会一见到她就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他是圈外人。”农场主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一本正经继续胡扯：“我们餐厅做的餐点太好吃了，圈外人路过都没忍住吃两口。” 身为前心理医生，哈莉·奎因能通过微表情辨明对方是否在说真话。但在农场主真挚的狗狗眼中，她竟然忘了使用那些学到的知识，下意识想要相信她说的话——哪怕听起来真的很扯。 “如果想证明是我的粉丝。”半信半疑间，哈莉·奎因发布了一份任务：“做五十份‘小丑女’布丁给我，我就相信你的话。” …… 五十份甜品对厨师有点刁难，但对掌握配方的农场主而言不是问题。 阿瑞娅在后厨和厨师学习了布丁配方，用中央厨房准备的材料哐哐按小丑女的要求做出一排布丁，十分有预制菜的效率与速度。 看着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布丁，阿瑞娅查看面板得知每块布丁会增加三十点能量，于是从物品栏里掏出一大把树液，相当雨露均沾的滴到了每个碗里。 一滴树液会减去两点能量，农场主在每碗放置了足足五十滴树液才施施然端出厨房。 哈莉·奎因对此浑然不知，她在农场主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吃了一小块。下一秒，一种异常生机勃勃的绿色爬上了她的脸。 ——小丑女累晕了，一头栽到桌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雇佣自己的头儿昏倒了，剩下的马仔纷纷做鸟兽状散，一时间大厅里果然清净不少。 虽然有些拖累餐厅的名声，但这不是为了救人嘛。这次总不至于所有人都扣一百好感度了吧？* 阿瑞娅将好感度面板和之前对比了下，果然没有下降，就是所有人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尤其是林肯·马奇。 林肯抽动嘴角，虽然小丑女还有呼吸，但这生化武器比稻草人的恐惧毒气都吓人。于是果断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吃阿瑞娅做的任何食物。 …… 哥谭新闻似乎和警察一样总是迟一两步，在小丑女睡着后，中央大厅的电视机才开始插播紧急新闻。 “现在播放一条紧急通知，阿卡姆再度发生大型越狱事件。杀手鳄杀死了一名哥谭警察，至今仍未抓捕归案，请广大市民朋友如无特殊需要，请勿在近段时间出门。” 由于布鲁斯·韦恩已经没影了，阿瑞娅只好让林肯·马奇帮忙处理下剩下的烂摊子。 “我得走了。”农场主说：“有个朋友似乎陷入了麻烦。” …… “杀手鳄在其它地方太显眼，它大概率只会回哥谭下水道去。”戈登身边一名警探为他递上档案袋，两人满眼血丝，显然这桩案子让GCPD再度陷入混乱。 戈登不止一次尝试戒烟，但每一次碰到这种棘手而焦灼的时刻，他都忍不住从同事那儿拿一支，借着对方的打火机点燃。 “那边怎么样？”哥谭警长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身边人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杀手鳄逃出阿卡姆时引发了混乱，不少罪犯都逃了出来，眼下蝙蝠侠正在抓捕他们。” 阿卡姆疯人院人员逃逸的名单还要一会才能统计出来——这已经算很不错的哥谭速度了。不过这方面有蝙蝠侠在，马克还不怎么担心，蝙蝠侠了解阿卡姆疯人院里每一个人都像了解自己家亲戚似的，兴许他在里面走上一圈就能立刻知道少了谁，又有哪个超级罪犯逃了出去。 “他要先处理更紧急的犯人，”站在巨大的下水道排水口前，戈登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脚下踩灭：“媒体已经报导了杀手鳄逃窜的消息，为了安抚公众恐慌情绪，我们得先把杀手鳄搞定。” 其实不只是公众对杀手鳄的恐惧，警局内部对这个庞然可怖的怪物也满怀畏惧——尤其是在杀手鳄从阿卡姆疯人院逃出来截杀了比尔警探后，这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更像是瘴气般笼罩了整个哥谭警局。 哪怕比尔警探在工作上有诸多瑕疵，甚至隐约有些不好的传闻，朝夕相处的队友被罪犯杀害对警局士气来说都是场严重打击。戈登不会放任士气继续低迷下去，现在警局必须将杀手鳄抓捕入狱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三人一队现在进行分组，十分钟后从几个主下水道入口进去，”戈登冷静下令：“杀手鳄体型巨大，单用麻醉枪和子弹不仅无法制服，恐怕还会激怒他，要求所有人在看见杀手鳄时向总队报告，等集结齐人了再动手。” 蝙蝠侠现在还没有黑入哥谭警局和他联系，必然是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哥谭警局先尽力而为就行，其它的，还得看今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他的眼镜在下水道口冷空气和室外热气的交织下起了雾气，局长将它取下随意在衣服擦擦重新戴上，焕然一新的镜片在探照灯照耀下晃过一丝光。 “……我和你们一起下去。” 哥谭下水道的几大入口都有警察驻守。明黄警戒线蜘蛛结网般将几处大型入口拦住，看这架势他们似乎连一只老鼠都不打算放进去。 阿瑞娅在附近晃晃，发觉哥谭警局的天罗地网后决定不硬闯，而是选另一条路进去。 她从工具栏里掏出梯子安置在地上，往楼梯纵身一跃，下一秒就成功滚落在了下水道污水池旁的水泥地上。 农场主不沾水不沾灰，但她还是下意识拍拍衣服才起身。 祖祖城下水道系统四通八达，阿瑞娅有些后悔没有安装实时显示NPC方位的MOD，极大加强了她搜寻杀手鳄的难度。 做总比不做好，阿瑞娅直觉杀手鳄先逃出阿卡姆后杀人一事或许另有隐情。且不管哥谭警局决定怎么处理他，作为朋友，他们还是有必要先见一面。 祖祖城下水道照明情况向来堪忧，她设想要是自己被GCPD追捕，必然是越黑的藏身地越好。因而在岔路口犹豫两秒，阿瑞娅决定还是走更暗的那一条路。 小型光辉戒指在伸手难见五指的环境中发出轻柔荧光，农场主无数次在这么个黑夜跑回家因此并不恐惧。她借着那一点光观察沿路水的痕迹，伸手感受风在这个半密闭空间中的走向——杀手鳄那么大块头只要还在下水道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找到他仅仅是时间早晚问题。 大约寻找了二十多分钟，农场主越发深入下水道内部。也许是哥谭建设计划初见成效，亦或者杀手鳄提前通知了他们，在路上她没有见到那天遇见的下水道居民。 越往里内部气息越浑浊，感谢科罗布斯给她的祝福，阿瑞娅没受到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得以将更多精力放在寻人上。 下一个拐角，一点腥味进入阿瑞娅的嗅觉，农场主轻轻捶了一下自己。 今天早上起来没有看电视，指不定今天就是铱星日呢。 “嗨，”阿瑞娅朝着前方连绵的黑暗出声：“你在这里吗？” 对方没有出声，农场主循着气味飘来的方向又走几步，伴随愈发浓厚的血腥味，终于有人说话了。 杀手鳄的嗓子听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坏了，躲在暗处原本是想伏击到下水道搜查的GCPD，没想到等来了全身都在发光的阿瑞娅。 在黯淡无光的下水道中她像只误入的萤火虫，很美，但不应该在这儿——萤火虫该去萤火虫应该呆的地方。 韦伦·琼斯将自己泡进水中，消弭了那股血腥味：“你不应该来这儿。” 瞬膜润泽眼睛，长期处于黑暗的兽化眼不是很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而且太亮了。”这种光线很容易被GCPD察觉，如果被他们发现和杀手鳄呆在一起，她也会被牵扯进烂摊子。 韦伦语气凶狠，以为这样就能吓走她，俨然忘记他们最初相遇时阿瑞娅如何洗手，在湖边荡去沾染的血迹。 “抱歉抱歉。”农场主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杀手鳄会趁黑攻击自己，他一说，她就摘下小型光辉戒指放进物品栏。 “下水道有些黑，”鳄鱼夜视能力极好，杀手鳄看着阿瑞娅在下水道岸边坐下，将脆弱的脖颈就这么大咧咧暴露了出来：“我有些地方看得不是很清，所以需要用上这个。” 他不是在指责她发光打扰到自己，韦伦·琼斯想解释，却发现无从开口。杀死警察的恶性罪犯和个行为举止奇怪的农场主，能理解彼此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阿瑞娅到这里一定有想寻找的答案，但杀手鳄不一定会交出那把锁。 拒绝的说辞在韦伦·琼斯肚子里打了几个来回，只要她稍微冒出零星半点的苗头，杀手鳄就能用生硬语气将这点念头掐灭在萌芽中。 然而阿瑞娅什么都没说，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儿。如果不是杀手鳄夜视能力出众，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就要在哥谭下水道睡着了。 “……” 一阵不长却格外折磨人的沉默过后，却是韦伦·琼斯先拾起话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不信阿瑞娅顶着哥谭警方的压力来这，只是为了在岸边小坐一会。 “当然有。”农场主盯起自己的冻土靴，反正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不如看点身上有的东西：“但你不想说。” 不是所有故事都适合与人分享——尤其当这个故事兴许还牵涉第三个人。硬要NPC掀开过去的一角给人看有些过于残忍了。 就像阿瑞娅永远不会问鹈鹕镇的肯特他在戈特洛集中营的经历——她是个好的倾听者，能从对方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过往的碎片，并在合适时送上份慰藉人心的礼物，但农场主从不主动拨动湖水、让它泛起涟漪。 有些心驾驶着纸船，容易被湖水的波浪打湿。 杀人在游戏设定里似乎是不对的，但在祖祖城，在这座善恶分界相当不明确的城市，比起一开始就站队，理由在阿瑞娅心中的份量胜过规则。 农场主最终会搞清楚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但在现在，作为朋友她能提供的似乎只有陪伴。 “……” 杀手鳄粗重的呼吸是整个空间内唯二能听到的声音，他们安静呆在黑暗中，戈登和警探们的搜索似乎永远无法触及蛛网似的下水道一角。 在不知道第几次呼吸循环后，韦伦终于开口，以第三人称讲述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只和罹患罕见病症的男孩以及一位好心警察有关。警察职位很低，在某次任务中又被炸掉了一只胳膊，于是干的是局子里最繁琐又无意义的活计，赚的是勉强糊口的工资。 但如果将评判权交给男孩，警察会比哥谭市市长还要气派。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男孩身上丑陋的鳞片，还给他买冰淇淋的人。 冰淇淋口感冰凉绵软，仅仅是拿在手里就能缓解他被强行洗刷鳞片时皮肤带起的火辣刺痛……用爪子在比尔腹腔里搅动时，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阿瑞娅静静听着，心里起了不详预感。 “后来他退休了。”这对哥谭警察而言可谓是极其幸运的事，如果见好就收，霍利汉或许就能度过个紧巴巴但勉强安稳的晚年。 异化后杀手鳄很难做出人类的表情，但此刻他脸上闪过一丝讽刺：“……依然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出于对那身警服的荣誉感，霍利汉退休后也时不时管管街坊邻居的事。某次偶然，他发现了比尔警探敲诈勒索、和黑面具勾结的秘辛——接下来就是杀手鳄在阿卡姆监狱听到的那部分消息。 噗通一声，一个叫霍利汉的退休警察消失在了水中。 因为缺只胳膊，他连扑腾两下都做不到，比尔依然用绳子将他绑得很紧很紧——投桃报李，杀手鳄用他的肠子复现了那一场景。 血腥场景被韦伦略去，他无意用这样的描述让阿瑞娅做噩梦：“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复仇后的畅快。” 以前用拳头为自己讨得马戏团工资时是快乐的，用撕咬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闭嘴时是快乐的，但霍利汉死了就是死了，再多复仇和折磨都无法让他复生。 所以杀手鳄躲来这里试图借助熟悉的环境理清思绪，但他知道，蝙蝠侠绝不会让杀手鳄逍遥法外太久。 阿瑞娅试图安慰，一阵风裹挟着金属颤动声自不远处袭来，擦着她没入二人身后下水道墙面。 铮——插入墙面的金属犹有余音，紧接着开始释放大量烟雾，将本就黑暗的空间弄得更加难以分辨。 “蝙蝠侠来了。”杀手鳄粗声粗气道，在混乱中，他把什么东西塞给了阿瑞娅。 摸起来像是放大镜。 “帮我拿着。” “这是霍利汉留下的东西，他买不起老花镜，所以用这个替代。你比我更适合拿着它——如果不想留着，就当是帮我保管。” 交代完东西，杀手鳄活动筋骨，在和蝙蝠侠正面对上前又叮嘱了句：“下水道容易迷路，如果我输了，让他把你送出去。” 作者有话说： 哈莉·奎因晕倒了！ 蝙蝠侠：？？ *在州长宴会上往汤里放树液会降低所有人的好感度（应该是 感谢在2024-08-20 23:51:39~2024-08-21 23: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ity 26瓶；山猫大惊失色 14瓶；happy～happy～、墨染月Moon、莫甘 10瓶；柠檬盖饭 7瓶；摇空绿、猫毛毛猫、未希夕、楼杦、橘归十六夜 5瓶；知非灵、酚红、叶大大带我飞、Alsy、咸鱼、一条塌房的咸鱼、山顶的土拨鼠、油炸桂花酥、巧克力夹心猫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哥谭 ◎不死定律◎ 55. 下水道漆黑无光，只有蝙蝠侠扔在地上的战术荧光棒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杀手鳄喘着粗气进入战备状态，全身鳞片既互相紧密贴合，又在极限空间内尽可能撑大，不仅体型比上一次被捕时还大，连影子都似乎要将蝙蝠侠完全笼罩其中。 两人巨大体型差几乎可以预测战斗胜负，阿瑞娅却知道想从蝙蝠侠眼皮底下脱身并非易事——光是杀手鳄调整状态的这么一小会，他便不知从哪儿掏出几个铁片贴上拳峰。双拳靠近，贴片兹拉出电花，看起来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农场主从装备栏掏出武器，试图为杀手鳄争取点逃跑时间——下水道排水沟相当深，若是能拖住蝙蝠侠片刻，说不定杀手鳄就能遁入水流，要是能再拖一会，水流就能将杀手鳄送得远远的。 武器握在手中的意图过于明显，蝙蝠侠注意她的举动，一面提防随时可能向自己攻来的杀手鳄，一面防备阿瑞娅，戒备道：“杀手鳄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 “你确定要让这样的人逃窜，威胁到平民的生命安全？” “这是我们两人的事，蝙蝠侠！”不满蝙蝠侠的话，杀手鳄咆哮着向他扑来：“而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是仅属于他的复仇，最后结果也应由韦伦·琼斯一并承担。 大地震颤，鳄鱼人的影子几近要将蝙蝠侠吞没。面对如山海般袭来的压迫，蝙蝠侠握紧右拳射出钩锁钉在墙边，幽魂般躲过对方几乎能让成年人当场毙命的一击。 杀手鳄一拳下去，浇筑的水泥瞬间化为齑粉，看着吊在自己头上四五英尺的蝙蝠侠，他转换策略，攥起那把粉末就朝蝙蝠侠扬去。 粉末会模糊视线，杀手鳄想趁这场混乱将蝙蝠侠扯下来，最好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然而他走的这步已被蝙蝠侠预料，在粉末飞扬中，他借钩锁反作用力将自己荡到了杀手鳄的视野盲区，然后忽然下落！ 刚落上杀手鳄脊背它就极为聪明地扭动起来，为了不落下脊背被杀手鳄踩碎，蝙蝠侠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凶险、但也最有效的方法—— 他松开用于平衡的双手，从背后环住杀手鳄的脖颈，像钳制块滚烫烙铁般压迫起上了他的脆弱部位。 装备包裹的血肉之躯与兽化的坚硬躯体挤压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蝙蝠侠看似用自重在角力，实则在寻找杀手鳄身上皮肤最薄弱的地方，胳膊被杀手鳄反拿住动弹不得，脚却依旧灵活，瞄准块未被鳞片覆盖的皮肤就是一踢。 杀手鳄的表情明显僵硬了，等蝙蝠侠将脚挪开，上头明晃晃扎着根针筒。 这是足以麻晕两头大象的剂量，蝙蝠侠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大块头轰然倒地，阿瑞娅急匆匆从阴影里跳出来，在确认杀手鳄只是被麻晕，农场主的心情明显放松不少。 “太好了，”她用蝙蝠侠能听见的音量露出欣喜：“我就说NPC是不会死的。”这毕竟只是个种田游戏,亮血条的是可以讨伐的对象，要是平日里可以交互增加好感的NPC会死，就真成暗黑版本了。 一边说着，阿瑞娅将身中麻醉、一半身子倒在污水河道里的杀手鳄轻松拖上岸，为他摆出了个适合躺着的最佳姿势。 做完这一切，阿瑞娅不忘拍拍对方畸变的鳄鱼头，哪怕对方听不见，语气也相当柔和： “睡一觉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变好了。” 她幽幽叹出一口气：“如果下次不打架就能解决事情就好了。” “……” …… 在GCPD赶来前，蝙蝠侠转动荧光棒按钮调暗了环境光线。 能在不折损人手的情况下抓获杀手鳄，所有警探都大松一口气。不过就算是面对被麻醉了的杀手鳄，这群探员还是保留了种人类面对异类的警惕和恐惧心理，暗戳戳推诿半天，让新人马克上前给杀手鳄绑上了束缚带。 要运送这么个意识不清的大个头和运送七百多磅肉块难度差不多，GCPD还得调用台小型起重机才能将这个庞然大物从下水道里弄出去，不过相比于承受杀手鳄砸在墙上、捶在地板上的拳脚，当然还是这种琐碎的事情更适合他们。 成功收押杀手鳄，戈登心里一松，这才有精力瞥一眼蝙蝠侠和他身边的人。 戈登记得曾经还有个女孩担任过罗宾一职，现在下水道仅靠几个警员手电和蝙蝠侠的荧光棒照明，蝙蝠侠身边那位在这种昏暗光线下，身高隐隐和之前那个有几分相似，索性开起了玩笑。 “新罗宾？”他以为蝙蝠侠终于听到媒体诟病，准备再招募个女孩平衡下历任罗宾性别比例问题了呢。 “不是。”蝙蝠侠言简意赅。当他注意到GCPD几个警探借着搬运杀手鳄试图看清阿瑞娅长相时，带有护甲的手腕动了动，身后披风被小小掀起，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没能成功获得第一手八卦谈资的警探们：咳咳。 本来光线就暗，现在视线全被披风挡住的阿瑞娅:？？？ 不仅是披风，蝙蝠侠甚至挪动步子，从两人并行变成他站在最前面。 阿瑞娅在“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和“他是不是想抢下水道C位”这两个念头之间反复横跳了一小下，决定还是先战略性认怂。 毕竟对方能智斗韦伦，之前交战时也着实让农场主吃了亏，让让就让让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上个档因为试图卡BUG进赌场门被门卫扔炸弹，AAA农副产品经销商都是光速认怂，老老实实做完任务才领会员卡的。 五分钟后，等戈登确认一切都已就绪，蝙蝠侠才准备转身离开——因为身后跟着阿瑞娅，这次他没有“转头没”，倒让戈登略感意外。 ……他还以为这俩人会嗖的一下都消失呢。 和地上世界相比，哥谭下水道幽深复杂，宛如为弥诺陶洛斯建造的迷宫。哥谭本地人误入都会迷路，更不要说一个极有可能来自堪萨斯的异乡人。 之前的荧光棒留给了GCPD，当蝙蝠侠从腰带里拿出另一根时，农场主赶忙阻止了他。 阿瑞娅将小型光辉戒指重新戴上，温暖而永恒的光以她为中心向四周铺陈，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那个就留着下次再用吧。”作为农场主阿瑞娅以身作则杜绝浪费行为。连地上有个垃圾她都想捡起来看看能不能放进回收机变成个煤炭或者铁矿之类的。 蝙蝠侠不发一言，却重新收回那根荧光棒。他走到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做个带她走出迷宫的向导，奈何阿瑞娅话相当多，只是走了一段路，她似乎就将他视作熟人，自顾自聊起天来。 “你说杀手鳄难以抑制兽性是什么意思？”农场主想了想，似乎不太确信刚才推断出的结论就一定正确，想从这个看起来更聪明些的人那里得到点启迪：“蝙蝠侠先生，你觉得人会死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突发意外情况，明天一定补上 阿瑞娅：下次举办一个种地比赛，种输了就自己回阿卡姆去（点赞） 看到有小天使在磕阿瑞娅和杀手鳄（目瞪口呆.jpg，虽然他们是另一种情谊（比比划划，但是无所谓，小天使都是自由的！ 第48章 哥谭 ◎港塔微光◎ 56. 有学者认为，儿童对死亡的认知通常可以分为几个阶段——从认为死亡可逆转到认为死亡仅在特定人群中发生，最终意识到死亡永远无法避免，此种不可避免的演变过程正是儿童心智走向成熟的标志。 而无论在哪个阶段，儿童都不可避免触碰到死亡的一角。人会死几乎和太阳永恒从东方升起一样是自然界的铁律。 如果对方语气怪异，他会认为这是种行凶暗示，就像阿卡姆疯人院那群人一样，古怪的问句往往是攻击的预兆。 但现在，阿瑞娅垂下双手，略微皱起眉头，将蝙蝠侠从一个答案推向另一个答案——她是真的困惑，也是真的在期待一个答案。 从未遇见死亡的人犹如自小居住在无菌环境的孩童，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儿童心理学颇有研究的蝙蝠侠顿住前进脚步，不动声色微微侧头，将问题抛了回去：“那么在你的观点里，什么会‘死’？” 宠物不会衰老，豢养的牛羊不会得病。如果游戏运行正常，阿瑞娅遇到的NPC大概也会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思来想去，生活中唯一会遇到的死亡，是矿井里的怪物和钓起来的鱼。 ——现在还有祖祖城的红名对象。 “我想，死神只会降临到坏人头上。”阿瑞娅盯着袒露裂缝的地面，将暗含审视的对话认作了一场闲聊：“好人是不会死的。” 兴许从她的角度看自己只是抛出了个问题，殊不知问题背后暴露出了怎样毛骨悚然的信息。 一个在生活中从未与死神相遇的人自然无法感受死亡，但能问出这个问题，蝙蝠侠更倾向对方生长环境出了很大问题——一定程度上也解释了阿瑞娅为何会对哥谭反派下死手。 也许在农场主眼里生命就像她种下去的作物，在草木枯荣一季又一季的循环中，最重要的就是在良莠不齐的种子堆里辨别种子的好坏。 好种子，挑出来，坏种子，或喂养动物或碾碎后作肥料——总之最后都难逃毁灭命运。 这是农业活动中相当自然的一件事，不会受到任何道德谴责与批判。但阿瑞娅的问题在于她将这种习得的规则带入了人类社会，以农场主的目光在审视这片叫做哥谭的土地。 “霍利汉也是好人。”蝙蝠侠陈述事实：“现在他已与世长辞。”事情来龙去脉已经了然，戈登将会派人下水搜寻，也许能让这位可敬退休警察的尸体重见天日。用他作例证或许不太恰当，但霍利汉本人和他的遭遇或许是最能论证死亡从不偏帮好人的了。 “我知道。”提起霍利汉，哪怕只是游戏剧情，阿瑞娅也不免为他感到惋惜：“如果他是鹈鹕镇的NPC就好了。” 如同老旧电视机闪烁黑白噪点，农场主语末像突然被橡皮擦抹去一截，落到蝙蝠侠耳中便成了模糊不清的短调。 这点不清晰不影响蝙蝠侠即将要说的话，他继续先阿瑞娅半个身子在前头领路，步伐却比先前慢了很多。 “人都会死。”地上林立高楼是哥谭的表层皮肤，纵横交错的下水道是哥谭迸发的血管——以这里为通径，蝙蝠侠能够去往城市绝大多数地方，但他不是每次发生罪恶都能赶到，也未必能阻挡所有遗憾。 因为死亡从来不讲道理。 斗士之死在过去的文学作品中被艺术加工了太多次。编剧赋予他们无往不利的战绩与圣人般的品行，让其煜煜生辉，但所有一切都只是为即将降临的死亡所做的添头——像甜品顶端点缀的零星水果。 他们的死必要镜面般折射出社会暗面、撕破冠冕堂皇的表皮，必要让观众席的人们为英杰陨落潸然泪下。 但在真实生活中。 “死亡无比平等而慈爱的眷顾着所有人。” 布鲁斯·韦恩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死亡，他有可能作为布鲁斯·韦恩平静离世，但更有可能是做蝙蝠侠时死于各种意外——高空坠落、中毒、反派的报复，或者某天就这么倒在哥谭水沟旁——毕竟死亡永远无法预测。 经过变声器处理后的声音低沉如地狱使者，说出的话却在实打实为对方补上缺失的生命教育：“也许现在，也许下个瞬间人的生命就会迎来终结，这才是生活的真相。” 阿瑞娅看向，目光相当震惊，头一次听说这事：“但这只是场游戏啊。” 又是雪花噪点般的模糊语句，农场主和他都意识到了这点，只不过蝙蝠侠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阿瑞娅却觉得这游戏是不是打上了什么违禁词MOD。 为了让话能清晰表达，阿瑞娅试着比划，她摊手放自己面前，像落下一枚棋：“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一个仅为游戏而存在的世界。 农场主支起五根指头：“站着的是我们。” “而如果把世界想象成充斥着各式造景的舞台剧，那么我们的过去、那些爱着的人们，就是这个造景的一部分，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那些鹈鹕镇上的坟墓、已逝的人们，已经永远变成了镇上的一处风景。 农场主空闲的手轻笼住用作比喻的那只手，像在托住蜡烛，更像是神官的祈祷仪式。 “而活着的人——剩下人里头的好人，他们不会死去，都会获得幸福的。” 一丝寒意透过装备爬上布鲁斯·韦恩的脊背，蝙蝠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农场主，仿佛要用目光将这张脸烧出一个洞，而阿瑞娅冲他展现笑容。 “因为我现在来了！”刘易斯的好帮手来了，祖祖城的青天不就有了吗？ 上一个试图做哥谭政法界太阳的人后面遭遇烧伤，现在在阿卡姆疯人院里接受治疗，时不时还跑出来搞点破坏。 布鲁斯·韦恩现在能十分确定，这孩子从根上就开始歪了。 “事实上，非常遗憾，”他无情击碎农场主构建的世界观，就像戳破一个泡泡：“不管好人还是坏人，在哥谭，人被杀就会死。” 众所周知蝙蝠侠并不懂得幽默，因此这句话完全可以视作他身为NPC的新背景设定提示。 阿瑞娅有些裂开，表情瞬间铺上不可置信，像是想问谁想出的这缺德MOD：“你是说，如果有人想伤害我的朋友。” 她往脖子比划了个抹除的动作。“他们就会真正意义上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蝙蝠侠压下下颚，勉强算一个点头。 农场主快碎掉了，她像块被拍扁的面包：“那你……”如果说阿瑞娅可以选择哪天下矿、哪天和矿井的怪物战斗，蝙蝠侠岂不是水深火热，日子每天过得都像生活在矿井。 “蝙蝠侠不会倒下。”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真有上帝想要给哥谭市的好人以幸福，他大概也无缘此列。 很显然阿瑞娅并不认同他说的话，但为了转移注意，蝙蝠侠很快将话题转回了第一个问题：“你之前不是在担心杀手鳄？” 原本以为人不会死不是很担心的，现在阿瑞娅笼罩上了一层忧愁，有点担心杀手鳄真的遭遇什么不测。 ……虽然从蝙蝠侠角度看目前很难有人能正面击败杀手鳄，但他还是解释了对韦伦接下来的安排。 “杀手鳄的基因并不稳定，”畸变基因就像艘飘摇海上的孤舟，决定最终方向的不是掌舵者，而是风浪的方向：“情绪、环境还有一些其它因素都会改变‘鳄鱼’形态对他的影响。” 韦伦·琼斯大部分时候都保有理智，但当他失去控制彻底变成兽类时，造成伤亡会更恶劣——没人能承担这种风险。 “在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法律代价后，阿卡姆疯人院会为他提供合适的居住环境。” “所以这就是杀手鳄一开始就被关起来的原因吗？”漫长的下水道终于走到出口，冷淡月光自缝隙蔓延到她脚上，阿瑞娅问：“因为他很危险？” “……因为他犯了罪。”蝙蝠侠试了试铁楼梯的结实程度，侧身让给了她：“只有这一个原因。” 这也是他尚且能和阿瑞娅在这里心平气和聊天的原因——她尚未酿下大错，在布鲁斯·韦恩看来也只是险些走错路的狼崽子——虽然思想和行为很危险，时不时就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 “好吧，”农场主松了一口气，她爬上楼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了眼被装备遮的严严实实、仅露出个下巴的蝙蝠侠：“我听出来你在点我了，下次我会注意一些的。”注意别当着蝙蝠侠的面干违法乱纪的事。 黑眼睛弯弯，阿瑞娅笑得开怀：“既然你说了死亡向来一视同仁，生命是脆弱的，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挽回……” “那就请蝙蝠侠先生在日后也别忘了在自己身上为我示范下怎么才算珍惜生命、远离危险。” 农场主挠挠头：“我应该还算个好学生吧？” ……但他至少看到了她变好的可能性，像哥谭港塔亮起的微光。 作者有话说： 蝙其实有些时候还挺幽默的 关于蝙与死亡议题的讨论，最经典应该还是披风斗士的命运吧 这章改了好几个版本，担心OOC和一些其它问题写起来对我而言确实很难，如果有角色让小天使感到不满或者讨厌，可以攻击作者没有写好，但是希望不要攻击角色（土下座 第49章 哥谭/斯莫维尔 ◎仙杜瑞拉◎ 57. 阿瑞娅原本还想问问蝙蝠侠有关阿卡姆疯人院和猫头鹰传说的事，奈何转头就不见人影。下水道口只有萧瑟的晚风裹挟轻飘飘的垃圾滚过，农场主站在那儿，脑袋上冒出小小问号。 如果不是管道口前面泥泞地面还残留着两人的脚印，阿瑞娅甚至会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像小动物掩盖足迹般将他们的脚印用干燥的沙土盖掉，阿瑞娅抬头看了看面板时间，决定再钓个鱼就回去。 祖祖城是座港口城市，拥有的水域比堪萨斯辽阔得多。阿瑞娅在路边借了个帮派分子的摩托车，二十多分钟后就抵达港口。 她在游戏里喜欢去这样的地方——海水周而复始涌向岸边，带来的浪潮声是自然界最平和的白噪音。可惜祖祖城的海水并不像原版游戏那样呈现出生机盎然的蓝，它是更近乎墨水的浓黑。遇到不佳天气，远离港口的地方甚至隐隐有吞噬一切之感。 阿瑞娅不在意这片海的可怕，她在已经暗下去的天色中沿着港口寻找，终于找到了片沙滩。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农场主明白祖祖城有自己的规矩，这座城市的普通居民通常不会晚上出门，更不会逛到紧邻港口的沙滩上去。因此早早做好了在这里遇见敌对势力的准备。 但今天或许真的不太一样，阿卡姆疯人院精神病的出逃将整座城市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另一边。沙滩无比安静，月光洒在黑色海面泛出粼粼波光，等遮挡月亮的云雾散去些，那光就愈发清晰，像聚在一起振翅的蝴蝶。 在这种美景下，农场主捞起袖子走进潮汐区，顺带美美捡了几个珊瑚和海胆——珊瑚和海胆可以用作鱼饵制造机，有鱼缸后还可以将海胆养在里面，对于每一个钓鱼玩家来说都是居家必备的装饰物。 她当然没有忘记找沙滩的钓鱼初衷，在将几个不同品质的收集品塞进背包后。阿瑞娅拿出随身携带的钓鱼竿，朝着面前一片海洋就是一甩勾！ 今天的好运似乎都在蝙蝠侠那儿用完了，农场主连钓好几次，要么是JOJA可乐要么是写着布鲁斯·韦恩花边新闻的废报纸，她钓上来的好几片甚至能拼成篇完整报道——可见韦恩对祖祖城的环保问题确实应当承担点连带责任。 不过农场主没有分出心神去那篇花边新闻，她将垃圾收好准备带回去丢进回收机，趁夜色进行今晚最后一次抛杆。 海水漫过脚面的感觉很奇妙。阿瑞娅看着浮漂起起落落，大约等待了一分钟，终于一阵震动从鱼竿末端传来，带着活物咬钩想要挣脱的劲头撞进了农场主的圈套。 阿瑞娅精神起来，她看着还有一个宝箱，因此格外小心平衡起箱子和鱼的进度问题。在一次次精妙调整后，农场主大力收杆，一条细长得有些像蛇的东西跃到空中，被她一把抓住！ 是鳗鱼！ 抓到鳗鱼的开心程度比见到宝箱还多几分，农场主美滋滋想着以后的香辣鳗鱼不用愁了，一边打开宝箱，想看看这次钓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古怪圆盘躺在木制箱子里，它的造型像淋了巧克力酱的甜甜圈，上面不规则的奇异红石头则是撒上去的草莓干碎。阿瑞娅记得捐给博物馆后会被告知这是一种用于祭祀的古物，但她更记得博物馆对这件东西后头的介绍。 ……拿在手中，你的恐惧便会蔓延上心头。 农场主没什么好恐惧的，她左手捞着鳗鱼右手拿着古物准备返程，脑中却闪回般想起蝙蝠侠说的话。 他说，所有人都会死的，这个世界无一例外。 …… 今天是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超人刚在地球另一端解决了一起小型绑架案，他本应趁着这么点空闲在大都会租的房子里收拾行李，但考虑到出外勤后也许不再会如此频繁的回来，他将最后一晚的机会留给了斯莫维尔。 哪怕知道她的小太阳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玛莎仍对这趟旅程露出几分忧心。她拿出那条为克拉克织好的红色围巾，像理顺披风般在空气中抖了抖。 玛莎示意他过来：“……来试试？” 克拉克当然知道这不是这个季节用得上的东西。但战区情况总是复杂，他填写申请时就知道记者的召回会受到各种现实因素的影响，他作为超人能继续参与联盟的行动，身为记者的克拉克·肯特将来却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战区了。 玛莎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甚至都织好了冬天的围巾，想必也接受了克拉克·肯特这个身份在战区长期无法回来的事实。 客厅灯光暖融融的，玛莎仔细为肯特系上围巾，退后几步端详片刻，方才满意道：“挺好，和我想的一样。” “……你就适合红色。” 克拉克·肯特腼腆笑笑，他扬起笑脸时嘴角总是温和的，让人感觉迎面吹来春日暖风：“妈，别担心我。” “再说了，您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我。”玛莎应该知道，只要朝着天空大喊一声，只要他能听到，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儿子都会回来。 玛莎笑而不语，时间流逝，克拉克已经长得比死去的乔纳森还高不少。和他说话时肯特总要低下身来，她也需要再踮些脚尖才能触碰到他。 她拍拍克拉克的肩头，没再说那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只是讲：“做一切你认为正确的事。” “……而且圣诞节前一定要回来。” 克拉克跟着她一并笑起来：“我会的，妈。” …… 玛莎毕竟老了，她睡觉的时间比年轻人要早些。有些时候阿瑞娅会在某个夜晚卡着点跑到她这里送些什么——在意识到玛莎的正常作息后这种行为收敛不少，不过玛莎在晚上总还会时不时想起这个满世界乱窜的农场主。 “我听苏珊说她最近为小娅造了畜棚，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喝上新鲜牛奶了。”镇上居民对这个新兴农场出产的作物很是追捧，虽然同种类有些蔬菜比另一些更好吃，但就连农场最次等的农产品也比市场上买的要好很多。 玛莎的目光望向窗外，这个视野其实看不到阿瑞娅所在的农场，但她依然转过头去，仿佛农舍门口的火把就在自己眼前晃动：“等什么时候小娅有空了，我打算去看看她的农场，瞧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或者等什么时候老杰瑞家的狗生了小崽子，问他能不能送只给阿瑞娅……一个人住那么偏的农场这么久，我都担心她会感觉孤独了。” 孤独……肯特哑然失笑，农场主大概是世界上最不怕孤独的人了。 不过说到阿瑞娅，克拉克的思绪也被牵引到了别处。他挠挠头，主动接下任务：“不过还是要确定阿瑞娅喜不喜欢养狗再说吧？”毕竟喜欢小氪是一回事，自己养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喜欢小狗，他会在工作之余帮忙找找的。 …… 斯莫维尔的空气质量一直很好，若明天是个好天气，今晚就能看见漫天星星。 克拉克·肯特在玛莎安睡后依然毫无睡意，索性飞上房顶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 星光穿过冷热不均空气层时会不稳定的闪烁，小时候他以为这是星星在眨眼，将许多不能够和他人分享的心事都讲给了它们听——现在想起真是傻得够可以。 不过现在再次面对星星，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将星空当日记写，克拉克还是轻叹出一口气，让那点始终不曾消散的孤独随着呼吸融入空气，重新成为循环的一部分。 曾经在小学课堂上克拉克·肯特倒是在《我未来的职业》里写出过许多构想，记者是其中一种，不过他并未因此有了梦想成真的满足——如果想要一生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成为记者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咚—— 石子飞出的空气声、石子落到窗台的轻微响声将肯特的思绪打散，他从房顶探出半个脑袋，视线恰好和站在院子里的阿瑞娅撞了个正着。 农场主手里举着弹弓站在窗台下，笑眯眯和他打招呼。 今晚星光灿烂，原本会夺去月华的柔和，但月色朦胧轻纱般轻盖在阿瑞娅身上，克拉克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见克拉克没在房间里睡觉而是呆在房顶上，她向他招手。 此刻夜深人静，为了不弄醒玛莎，农场主努力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有东西要、给、你。” 见克拉克只是笑，阿瑞娅有些疑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补充道：“要快一点，我两点钟前一定要回去。” “克拉克？” 她好像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肯特，克拉克完全褪去社畜气息，仿佛公司明天就爆炸般笑得格外开怀，蓝眼睛闪闪发光。 笑够了，克拉克·肯特站起来，指了指院里放着的梯子。 “要上来吗？仙杜瑞拉？” 第50章 斯莫维尔 ◎星星◎ 58. 半分钟后，“仙杜瑞拉”以一种丧尸攻城般的速度爬上了房顶。 “我以为你这个时候会在睡觉。”阿瑞娅坐在他身旁，她那把弹弓不知被放进了哪个包里：“所以我想着用弹弓提醒一下你。” “你在上面看什么呢？” 克拉克·肯特的目光从她爬上来后就一直落在小农场主身上，直到听见这番话才匆匆让眼睛返回星空——那里有寂静的夜晚与数不清的辽远繁星，其实是个相当适合飞行的夜晚。 肯特现在有些对自己没有对阿瑞娅袒露身份遗憾起来，如果他展示了超能力，这个时候就能邀请她在夜空下绕着整个斯莫维尔飞行一圈——从天空往下欣赏小镇是截然不同的角度，每个人居住的房子都是这块拼图上的一格彩色图像，拼凑在一起便成了超人在外太空执行任务时思念的故乡。 “在看那些星星。” 克拉克斟酌着措辞：“嗯，如果说我有一件事没……” 呼吸声由远及近，小氪像小炮弹似的窜上楼顶，十分自然地挤到两人中间。 “呀。”农场主惊喜地低呼一声，接着熟练搓起了它的狗头：“小白还没睡觉呢？这么晚不睡容易影响身体发育的。” 其实叫小氪……克拉克看着已然是成年犬的小氪在她怀中翻滚，默默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算了，看样子它也已经习惯另外一个名字的。 氛围都到这里了，有个问题问出来刚刚好。克拉克也伸手摸了摸相当有精神头的小氪，状似无意间问道：“你喜欢狗吗？” 这个问题有点像问正在修空调的师傅“师傅做什么工作的”，农场主有些疑惑，还是趁机多揉了两把小白的狗头：“是的。” 不仅是狗，农场主几乎对一切可以饲养在农场的动物都感兴趣，她甚至打算养好一猫一狗后再养一只乌龟。 克拉克放下心来，接着道:“那如果以后别人家的狗下了崽，你会想要一只吗？”如果阿瑞娅喜欢狗但斯莫维尔迟迟没有新的小生命诞生的话，他会试着为她在其它地方寻找一只——克拉克相信她会是个很好的主人。 为了让这份礼物更符合对方心意，肯特正往下对其颗粒度；“嗯……你有什么偏好的品种吗？”一般农场主会倾向于饲养德牧，但也许阿瑞娅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比格犬好像也不是不行，克拉克脑海里冒出农场主跑在前头，一群叫声格外嘹亮的比格紧跟其后的画面，决定马上忘记这个可怕场景。 阿瑞娅会错了意，她摸摸小白的背，露出惊奇之色：“是小白马上要有孩子了吗？”如果真是那样，她可以等小狗再大点后给它份农场的工作——只负责吃喝玩，这样他们母子也不用分开了。 不过如果记忆不曾出错……好像小白是公狗吧？农场主锐利的目光落在小氪身上，聪明的简直不像条狗的小氪瞬间夹起尾巴，顾不上和阿瑞娅玩了，速度相当惊人跑到了克拉克背后，大有种“你管管啊”的意思。 肯特哑然失笑，他伸手将小氪捞好，耐心解释道：“小氪是男孩子。”所以阿瑞娅的想法毫无疑问要落空了。 农场主有点失望，不过她对拥有条自己的狗还相当有热情，知晓克拉克会帮着找合适的狗狗，农场主盯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看想了想，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对狗狗品种没什么要求，只要它无处可去，我就要它。” 克拉克一愣，嘴角控制不住微微扬起：“这么简单？” 农场主重重点头：“就这么简单。”不管克拉克寻找的小狗有什么健康问题，她的农场都会把小狗养得很好——这就是身为农场主的自信。 想到农场阿瑞娅站起来——光顾着聊天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小镇闭塞，熟人之间消息传递得比爆炸性新闻还要快，但克拉克可以肯定这里除了玛莎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消息——他鲜少和镇民分享自己的职场生活，超人对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把握得精确至毫米。 “玛莎告诉你的？”虽然略微有些遗憾，但克拉克·肯特接受速度还可以。 “不是，”农场主摇头。夜风吹过，她伸手感受这拂过幼苗的风同样轻柔抚过自己的指尖，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情：“我猜的。既然在城里上班，我想你的领导肯定不会给你放这么久的假。”打工人的假期就像缩水羊毛衫，明明已经紧巴巴的丢了又觉得可惜。 想到佩里平时在主编办公室化身哥斯拉喷火的样子，克拉克竟无法反驳。 “咳、咳，”试图用咳嗽掩盖尴尬，克拉克缓了几秒才将话理顺：“有道理……但这次是我自愿的。” “我之前在体育板块工作，”说完这句，肯特毫不意外阿瑞娅露出迷茫神色——毕竟对一个家里电视机只能看几个节目的农场主来说，体育板块的存在无异于和幼童解释核物理：“诚然，在这个位置我学到不少东西。但我想，兴许能更进一步，做些更有价值的事。” 宣扬体育精神的确是人类真善美的一部分，但保护光明从不是只将那些美好的东西摆在镁光灯下让人观赏——相反，将那些浓稠的丑恶与黑暗翻到地面上晒一晒，让阳光将滋生的细菌杀死，才是根除社会疾病的有效途径。 “……所以我申请去战区了。”在星空下，克拉克表情透出严肃，他将记者作为终身职业，自然也将那十条基本规则铭记于心。也许这个职业就是需要点“想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的念头才能继续走下去的。 阿瑞娅耐心听他讲完。如果一天前听克拉克说这些，农场主会大力支持他去做所有想做的事，但自从蝙蝠侠为她揭开设定一角后，她就难免疑心这是某个剧情的分支，选择稍有不慎，克拉克·肯特就会走向另一个不好的结局。 “那也许我马上送你的东西来得正巧。”含着一点隐忧，农场主从包里掏出三十多个灰扑扑的萝卜——山洞萝卜在房顶上滚了两圈，像包围圈般将肯特团团围住。 这都是她下矿时从箱子里得到但存着没吃的东西，农场主现在把它们送给肯特，自然是希望它回复的血量和能量能在困境中帮他一把。 “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阿瑞娅认真看着克拉克的蓝眼睛——自从知道NPC有可能死去后，她就立刻开始了准备工作：“就把它们带上。” 玛莎每次在他返城时也总让他带些斯莫维尔的土特产，这位半辈子都没离开过这片土地的女士坚信自家土地的作物要比其它地方出产的更甚一筹，有时还让他送些给同事——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土里土气”的礼物，更多时候肯特将妈妈的爱放在冰箱里，在某个清晨和一枚煎鸡蛋一并吞进肚子。 ——但此时阿瑞娅给他的感觉和玛莎截然不同，运用文笔精妙如克拉克，一时也很难精准形容出这种心情。 克拉克·肯特是个相当敏锐的记者，能细致入微察觉周围人情绪的变化。与此同时，他也是个很好的朋友，在发现那点异样情绪后会体贴接住对方——就像曾经接住飞机、接住失意者那样。 见克拉克不说话也不接过，阿瑞娅感觉他不是很相信自己：“真的有用的！”农场主出品的东西从不弄虚作假，如果肯特要去的地方生存环境还更恶劣些，她都可以给他捶几个虫肉块应急。 “我没不相信你，小娅。”克拉克的笑混着点叹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农场主，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担心？如果问号可以变成实体武器，阿瑞娅一定要用这个在肯特脑袋上敲来试试，让他弄清是谁担心谁：“要去战区的是你啊。”即使克拉克是去那里做战地记者，但要是他和鹈鹕镇的肯特先生一样进集中营了怎么办？农场主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个游戏有没有“拯救大兵瑞恩”的MOD呢。 和显露出几分着急的阿瑞娅不同，克拉克顺着后仰的姿势躺下，还朝她招招手：“要不要也试试？” 考虑到如果没有拯救记者肯特MOD这很有可能是他俩见面的最后一晚，阿瑞娅带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也躺下了。 躺下后面对的是整个星空，农场主不认识这里的星星和对应星座，索性盯着天空最亮的那颗瞧。 “你在不安。”克拉克的话融在风里，为夜风带上几分暖意：“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世界观有些崩塌了而已，农场主努努嘴，面上偏偏若无其事：“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保护好你们。”就像她替莉亚打跑前任，为潘姆修好房子，让乔治知道镇上还有其它人关心他一样，农场主总在相处中不由自主将交好的NPC当成了家人。 如果之前的档里她都能让大家获得幸福，那么这次也一定可以的，虽然难度是比之前高了不止一点点…… 无论对于超人还是克拉克·肯特，这样的词都有些太陌生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身边的阿瑞娅认真道谢：“谢谢你的保护。” “不过不用太担心斯莫维尔的大家，”肯特看上去在看天狼星，实际格外留意阿瑞娅的情绪：“大家都会很安全的。”如果连斯莫维尔都遇到了困难，那么正义联盟极有可能已遭遇重创——就算如此，超人也会拼尽所有保障大家的安全。 “我听玛莎说起过老约翰——可惜我来的太晚没亲眼见过他，”肯特侧脸，她似乎变得平静些了：“不过拼凑起大家讲的零零碎碎，老约翰应该是个善良又和气的人。” “我想，如果他今天在这儿，或许也希望你不要将大家的幸福认作是自己的责任。”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氛围变得有些沉重了，克拉克冲她眨眨眼：“有没有种可能，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只要你开心，大家也都会觉得幸福。” “包括往别人汤里丢他的裤衩吗？” 克拉克疑惑、克拉克震惊、克拉克庆幸这个恶作剧还没有发生。 “不，小娅。人还是要有基本道德的，”肯特艰难吐出后半句：“……除非他真的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作者有话说： 试图将大家划拉进保护圈的比·阿瑞娅·格：您划拉了一个【超人】 由于生鲜不能过境，克拉克通过氪星科技处理后从战区偷偷飞回来把这些山洞萝卜带走了（） 50-60 第51章 斯莫维尔/哥谭 ◎失踪◎ 59. 虽然克拉克·肯特有点忧心农场主的道德水平，但“仙杜瑞拉”所剩时间不多，显然来不及进行场澄清公关了。 克拉克和阿瑞娅稳稳落地，如他所料，农场主的黑色小马就在不远处等着——见到是他，栗宝从鼻孔中轻轻喷气，算是打了招呼。 就算知道这匹小马相当靠谱，克拉克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两句：“晚上路不好走，别像上次那样跑那么快了。” 农场主嗯嗯点头，连带着她的马也晃晃脑袋，克拉克也不知道这一人一马到底听进去没，想起之前没有要到的联系方式，询问道：“你有电话吗？” 这么问有点奇怪，奈何农场主生活方式实在过于简单，没有社交媒体也就算了，克拉克甚至有点怀疑农场里是不是没有任何和现代科技能沾上边的家具。 见阿瑞娅点点头，肯特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拿出早已写好的电话号码便签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打给我。” 只要是克拉克或者超人能做到的，他都尽力而为。 农场主只当拿到了第一张秘密纸条，她揣进兜里，向克拉克推荐了另一种更有效率的联系方式：“战区信号不好的话，其实你可以给我寄信的，克拉克。” 玛莎应该没告诉他只要将信写好，过不了多久这封信就会出现在农场主信箱中。当然，想送什么礼物的话，只要将东西和信放在一起，不管多大都能塞下。 阿瑞娅在马上挠头：“如果你在那边发现了什么古物，也可以给我寄点。”到目前为止她好像就挖出来一种古物，收集进度远比不上之前的档。 看着时间表越来越迫近危险，阿瑞娅加快语速，像射击般咻咻说完了剩下的话：“等我酒酿好了想办法给你寄点，之后的作物如果有特别好的也给你和玛莎留点……” “不过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重，克拉克！” 克拉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阿瑞娅这才放下心来，轻夹马肚示意栗宝加速。 一人一马就这么紧着时间往家赶，克拉克不太放心路况在后面跟了会，见农场主冲进那座小木屋才作罢。 他现在对透视超能力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因为担心侵犯他人隐私，平日里从来不用这种能力。自然也无从发觉农场主冲回小屋后直奔她的小床而去，躺在床上立刻像死了似的不动弹了。 “晚安，阿瑞娅。”克拉克只在心里默默祝福：“祝你今晚好梦。” …… 阿瑞娅在游戏里从不做梦，因此关于梦境自然缺乏正常人该有的理解——在农场主看来，睡觉就是眼一闭一睁。只有在那些仙子来催熟作物时，她才有了和整个农场合为一体的视觉。 不过在这个档她似乎缺了那么点运气，直到现在都没有仙子来光顾。农场主刚起床时为这件事稍微苦恼了一小会，等打开畜棚摸小牛时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不要把外面的工作压力带回家！阿瑞娅摸着回来就在棚里·的牛脑袋如是想，一个成熟的农场主就应该为小动物们撑起半边天。 阿瑞娅照常将小牛放出门吃草，今天打算做一排回收机。 有了祖祖城这个垃圾储备超乎农场主想象的新地图，阿瑞娅有了种自己马上要通过翻垃圾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这样她出现在祖祖城名流通讯录里的备注就不再是AAA农副产品经销商，而是AAA垃圾回收处理商（不收尸体）了。虽然和一开始的设想有些出入，但要真能赚到钱，自然也算殊途同归。 清点了下物资，经过前面畜棚和一系列建设，她库存里的木材已经所剩无几，于是阿瑞娅掏出斧头，准备今天就和树耗上一整天。 她现在拿着的是游戏初始给的斧头，砍起树来比其它斧头要费力些。恰好卖了部分作物有了些钱，农场主打算这次攒够木材后就把斧头送到镇上铁匠那升级——杰克大叔说这只是他的业余爱好，阿瑞娅更倾向于这是种谦辞。 因为还未将斧头升级，农场里很多木桩暂时没法清理。农场主穿过层层林木，以快长到爷爷坟前的树为起点开始砍伐。挥斧第一下，包里什么东西就微微颤动起来。 昨天由于过于匆忙没来得及整理背包，现在出现这种异动，农场主第一时间就将那件作乱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甜甜圈，啊不，是稀有圆盘。 简介上放在手里会引发恐惧的黑色圆盘没有对阿瑞娅起到任何作用，农场主放手里掂了掂，它就不震也不摇了，老实地让她怀疑刚才都是自己的错觉。 为了验证猜想，她拿着那块圆盘又靠近坟墓几步，试图感受它哪怕一丝不同的变化。 嗡—— 一点响动拨动农场主最末端神经，阿瑞娅快速眨了下眼。 “祖父？”好像只剩这种可能了。作者在原版游戏中并未详细解释古物的实际用途，玩家也仅能通过只言片语推测这些东西似乎是久远时代的祭品——至于祭祀什么，以前有什么信仰则完全两眼一抹黑。就算有玩家对此二次创作，制作出了新剧情也极有可能。 在阿瑞娅喊出这句话后空气诡异沉寂一瞬，一种无言尴尬藤蔓般爬上农场主的脚趾，让她有了种想再抠座地下室的冲动。 也许是称呼不对，她想，于是果断乖巧改口继续喊：“祖母？” 如果此时有人恰好路过这里，见到阿瑞娅在坟前对着一个盘子喊来喊去，一定会建议她去看看医生。 但现在四下无人，无人阻拦的农场主显然成了这里最疯的一个，这种精神头就连发出诡异响动的稀有圆盘似乎也受不了了，它从农场主手里啪嗒一声滚下去，在爷爷坟头磕出小缺口后安静了。 “……” 鉴于以前还有旋转被诅咒的假人模特释放出红眼灵魂的先例，农场主倾向认为这只是场普通的见鬼事件，相当淡定将不再动弹的圆盘装入背包，继续她的砍树事业。 阿瑞娅伐树的声音极有节奏，远远听上去像台小型电锯在工作，一个人硬生生让人工队的工作水平赶上了机械队。 大半天过去，农场主擦擦汗，随便吃点工作小食补充能量。在新规划区里又放了几台回收机。 齐齐整整的回收机光摆在那儿就让人高兴，阿瑞娅在它们旁边又放了个小木箱，这下可以将大部分垃圾放在里头，每次回收在旁边拿就行了。 放入破损CD，放入印着布鲁斯·韦恩花边新闻的湿报纸，阿瑞娅惊讶发现回收机显示韦恩送的那枚黑曜石耳夹也能放入其中——要知道这里头只能放几种固定垃圾，现在冒出黑曜石耳夹，农场主有些怀疑机器是不是认错了。 经历几番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农场主倒向了好奇心，将罪恶的手伸向黑曜石耳饰——弄坏了韦恩的耳夹，为表歉意下次挖出宝石时她会送他些的。 回收机回收黑曜石耳夹的动静比旁边回收普通垃圾的大很多，阿瑞娅回屋整理好放物资的各种箱子，出来就看到它们陆续吐出了回收产物—— 精炼石英、布料，这都是相当正常的产物，但为什么放入黑曜石耳夹，出来的是电池组？ 通常开荒时期阿瑞娅只在夏天才能收集到一些电池，现在告诉她回收黑曜石耳夹能得到电池组，农场主只有两个反应—— 一、星露谷学不存在了。二、好想把韦恩抓起来抖抖看还能不能再弄出点黑曜石耳夹，她前期真的超缺啊！ 努力忍下这种违法且可能会被蝙蝠侠教训的念头，阿瑞娅决定把斧头送去升级后就带着晶球找猫女。 不就是黑曜石耳夹吗？她自己做也可以的！ …… “你想要把铜斧头？”杰克大叔看着阿瑞娅递过来的斧头和材料，笑出了眼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虽然上一次做斧头已经是上学时劳动课上的事了，但杰克莫名地就对做这个相当有信心。 “两天后来拿就行。”即使做斧头的大部分细节已经被杰克早早遗落在了时间之海，被阿瑞娅委以重任还是让他一下子感觉自己年轻好几岁。 农场主快乐向他道谢：“等做好了这个，我再把锄头和稿子拿来给您看看，也升级成铜的。”等以后资源充裕了还想搞个全套铱制工具来种地——一想到能高效种地她就浑身充满干劲！ 听着阿瑞娅满溢的崇拜之情，杰克还没意识到铁匠以后会真成自己的职业，一口气包揽下来：“没问题！交给我就行。”他虽然不太记得怎么做了，但是人之所以成为人就是因为善于学习！大不了买几本书边钻研边做，总不会辜负小年轻期望的。 农场主心满意足从杰克那儿出来，露过苏珊店铺时，她决定要买把椅子。 斯莫维尔其实已经不太做这些东西了。以前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被更便捷的物流取代，斧头和椅子在哪儿都能买到便宜好用的工业品，但这个新回乡的年轻人偏偏要向他们买自己做的东西。 镇上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给的报酬也丰富，经过这段时间的带动，斯莫维尔竟然人人都做起了点副业。 身处其中的人很难对周围发生的事有太多感触，农场主推开苏珊店铺的门，和她迎面打了个招呼。 “嗨，苏珊！”几乎每次见到阿瑞娅，她身上都有仿佛永远用不完的精力。苏珊擦擦手，将做到一半的工作先放在一旁，给在太阳底下从农场过来的阿瑞娅倒了杯柠檬水。 “你可真能折腾的。”苏珊像在抱怨，阿瑞娅却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在苏珊示意下坐上椅子，农场主神采奕奕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 “我是来还上次建畜棚钱的，苏珊。”说完，农场主拍拍身下正坐的椅子：“顺便把它买回去。” 苏珊再三确认阿瑞娅还有钱后才收下这笔欠款，不过对于椅子她有自己的看法：“怎么能卖给你个旧的呢？”苏珊大婶起身去仓库翻了半天，给农场主递来把新椅子。“给，这个是全新的。” “不过我记得你已经有把椅子了？”上次去帮忙修畜棚时，因为担心那把恐怕比阿瑞娅还大的椅子年久失修摔坏她，苏珊还帮忙检查过。 太久没听八卦，苏珊脸上露出少女般的神采：“是农场要有客人了吗？” 让苏珊遗憾的是，农场主摇了摇头：“没有哦，苏珊。” “一把内用，一把外用，这样就算丢在外面也不用担心家里没椅子了。” 阿瑞娅的话成功让苏珊陷入迷茫，每一个单词她都认识，但凑在一起这话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是她太落伍还是现在年轻人的用语过于超前了？ 就这样阿瑞娅带着人淡如菊的微笑，在苏珊疑惑但不便再问的注视下走出木匠小屋，整个人都像在闪闪发光。 现在她稍微有些理解阿卡姆疯人院里那个叫谜语人的反派了，当面对难以解释的问题时，不妨就当个谜语人吧。 …… 找赛琳娜的决定来得太突然，阿瑞娅揣着晶球到祖祖城时就打算如果赛琳娜不在，她就去下水道把那些捕蟹笼都收一收。 出于对自己运气的理性认知，她知道第一轮大概率捞不上来小龙虾顶多捞上来些垃圾。不过就算是垃圾也有回收利用的价值，炼制出来的石英是制作避雷针的重要材料。 因此无论这趟出门最终导向哪个选择，农场主都会度过相当充实的一天。 阿瑞娅按上次赛琳娜留下的联系方式先给她打了个电话。 “这里是赛琳娜·凯尔，”猫女磁性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如果你听到这则留言，那么恭喜，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请在‘滴’声后留言……” 原来手机还可以这么玩，阿瑞娅感叹着挂掉这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以上上次见面时对方相当随意的作息推测这个时候兴许赛琳娜还在睡觉，于是农场主决定去她之前的住处找一下人。 追寻记忆中的路线找到赛琳娜的住处，意外发现她们的门竟然虚掩着，阿瑞娅皱着眉头推开那扇旧门，惊讶的发现里面简直乱了套—— 人台倒在地上，用作装饰的各色珠花散落在各处仿佛绵密泡沫，而最重要的、那股独属于赛琳娜的晚香玉气息也几近消散了。 一种动物般的警觉爬上阿瑞娅的脊背，她的手不由自主拿出武器，像巡视自己领地般将整个一层查探了一遍。 除了东西杂乱外没有第三人闯入的痕迹……这样的结论不知该让她松一口气还是继续提心吊胆，正当农场主踏上木制楼梯，准备上二楼继续查探时，霍莉急匆匆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看见房间还有别人时她失声尖叫、险些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但看清来的是阿瑞娅，那种惊惧直接转变成了希望，像溺水者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 “阿瑞娅！”霍莉冲过来抓紧她的胳膊，第一次让农场主察觉到她竟有如此大力气：“赛琳娜……赛琳娜失踪了！” 她的脸上犹有泪痕，但这泪痕没有阻止霍莉冷静思考：“她之前去哪只要有条件都会和我说一声，这次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在家里翻找了所有地方，赛琳娜也没有在这里给我留下线索。”一切种种都指向霍莉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赛琳娜一定遇上了什么麻烦。“去哥谭警局报案，让我超过二十四小时再去找他们。*”这里可是哥谭啊，二十四个小时足以让一个人在世界上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不要慌。”农场主双手握住霍莉的胳膊，她的手沉稳有力，几乎立即安抚了女人：“之前那个叫斯坦的，他之后还有继续找你们麻烦吗？” 霍莉点点头又摇头：“找是找过，但赛琳娜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前两天斯坦又因为参与白/粉交易进了警局……他只是个小混混，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绑架赛琳娜。” “我知道了。”阿瑞娅将她说的信息都记下：“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为一些反派默默点烟 第52章 哥谭 ◎椅门◎ 60. 白日的哥谭是只收敛指爪的野兽，想要寻找帮手，就得到那些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去。 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冷气，抒情的爵士乐依旧在酒吧上空一圈圈飘荡，仿佛永远没有个可以落脚歇息的地方。 这是阿瑞娅第二次迈进这家酒吧，兴许是上回带给这群人的震撼相当强烈，哪怕这次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进来，明里暗里也有许多眼神在注视着她。 老萨记性相当好，即使是一面之缘的客人，如果有人付足够多的钱也能让他顺利想起对方的面貌。眼下他正拿着一方帕子擦拭刚洗好酒杯上的水渍，见阿瑞娅坐在吧台，头也不抬就问道： “想喝点什么？” 虽然在每个档都是酿酒大户，但阿瑞娅几乎不怎么喝这种会让自己速度减一的东西。为了听上去更有威慑力，农场主故意压低声线：“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往头上套红色桶的男人吗？” 老萨常年下垂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除非对方有难以抗拒的金钱力量，在涉及到其它客人信息时他都是一问三不知的：“不记得了。” 鬼才信，阿瑞娅撇嘴。想起上次红桶做过的事，她从包里同样抽出张富兰克林压在桌上推过去，一百刀花出了一千万刀的气势：“要多少钱您才愿意开这个口呢？” 酒吧灯光下，阿瑞娅的黑眼睛闪着清澈而诚恳的光：“我不是他的仇家，只是有点事想找他帮点小忙。” 农场主不知道上次的事成功将她“拿干草叉的疯子女人”的名号在地下世界彻底打响，不仅普通喽啰再也不敢找她茬，连老萨这种身经百炼的调酒师都对她话语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了——毕竟上次红头罩带她出去，两人要交换联系方式早给了，何至于现在又折返回来问他一介酒保？ “小姐，”虽然心里这么想，调酒师面上还是相当客气——他一点也不想体验被当成架子鼓打是什么感觉：“就算是以前的黑面具，问我们老板行踪时也要花差不多那么大一箱的美金。” 老萨手指轻点了不远处一个雇佣兵身旁的合金工具箱，填满这么个匣子需要的钱可想而知。 阿瑞娅傻眼，祖祖城的通货膨胀速度还是太快了，上次一百刀就能解决的事这次居然飙升了几百倍。她原本的预算是一千刀，在调酒师的大胃口下只是杯水车薪。 但救援赛琳娜的事情容不得再往后拖了，阿瑞娅将农场建设计划暂且搁置一边，拿出了她账户里所有的钱——安全起见她没让霍莉跟自己一起来，如果这点钱不足以打动调酒师，她恐怕还得同她再借些。 一共三千八百七十四刀，零一美分——那一美分是阿瑞娅刚才弯腰在酒吧地板缝里抠出来的，这枚林肯分放在一叠有零有整的纸币上闪着铜色光泽，更为眼前环境增添了些许凄惨氛围。 阿瑞娅咬住下嘴唇：“如果对矿石感兴趣的话，我这里还有些晶球，不过不保证一定就能开出宝石。” 其实农场主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即用武力让调酒师交出红桶联系方式，但该方案在对方表明红桶已经是自己新老板后就不再适用了——既然有求于对方，在他场子里闹事只会适得其反。 见调酒师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农场主有些坐不住了：“我朋友失踪了，现在需要对祖祖城大范围搜索，如果能看到全城监控再好不过……” “……所以你就跑我这儿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阿瑞娅身后炸开，农场主惊喜转头，穿着皮夹克的红桶就落座她身边。 他身上仍带硝烟味，皮夹克下摆留有几个弹孔，轻拨腰带让各处武器归位，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场恶战中全身而退——也的确如此。 红头罩坐姿相当随便，一脚踩着吧台凳的脚踏，另一只脚随意搁置。看起来很酷的姿势，农场主却从中读出几分疲惫意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酒吧固定刷新的NPC？”红头罩声音一出，那种感觉立即随风而逝——他听上去还能再打上三百回合，顺便把敌人踹进水沟里。 杰森·托德当然没错过阿瑞娅那双仿佛见到横财瞬间亮起的眼睛：“朋友，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 “停、停、停，谁是你朋友。”听到这个词他脑袋就大，可惜热情如火的农场主没有给他更多拒绝的机会，阿瑞娅逮住朋友就把难处倒：“赛琳娜·凯尔今天失踪了，她今天出门时只和霍莉说要见位朋友，然后就一去不返了！” “祖祖城有没有什么监控能查到她行踪？或者找到她的消费记录也行！” 赛琳娜·凯尔。红头罩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前几天和监控对象一起出现在某个餐厅过。 给手下发去条消息，红头罩面上按兵不动，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他得先弄明白阿瑞娅找他的理由。 现在黑面具被弄得痴傻，权力交接过程常有动荡，究竟是针对普通人、监控对象、还是眼前这个穷得可怜的农场主，红头罩倾向于听完她的解释再做决定。 “为什么不找蝙蝠侠？”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起了点鸡皮疙瘩：“到哥谭警局楼顶打开那个可笑的照明玩具就能看到他，一个对哥谭有着变态控制欲的家伙，找起人来应该比个罪犯要快吧？” 阿瑞娅愣住，红头罩从她相当智慧的眼神中看懂了非常显眼的“还有这种操作”和“震惊”两种情绪。正当他拔腿作势要走时，农场主马上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喊着友谊啊羁绊啊之类的词汇，狗皮膏药般抱住他的腰。 “朋友！你不要走啊朋友！”阿瑞娅眼泪花子都要出来了：“这是条人命啊！” 实际上农场主不掺和这事最好，他有把握以匿名方式让这条信息被蝙蝠侠检索到。如果背后真涉及什么势力，和它们打交道的也只会是更有经验的他——再不济还有老头子。 但这种毫不讲理的找人帮忙方式搅乱了杰森·托德的语言功能，在众目睽睽下他努力挣脱农场主那相当有手劲的桎梏，努力维持红头罩一贯的冷酷形象。 “在这里讲得通话的只有钱，没钱我凭什么帮你？” 农场主现在确实口袋空空，但她的馊念头简直比哥谭割了一茬长一茬的神经病还多：“我还有胡萝卜、防风草和土豆……全都是无污染无公害的……你想要的话都可以给你……” 不要把这种冰冷的金钱交易说得像是帮助邻居后会收到的感谢啊！红头罩忍无可忍，在那些此时终于知道收敛的目光注视下抓起阿瑞娅那三千多三瓜两枣带着她走出了酒吧。 “还给你。”红头罩把钱叠了下扔回给她。恰好此时手下发回消息，他忍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奇妙心情启动了那辆改装摩托。 “上来，我带你去找人。” “谢谢你！我的朋友！”农场主难掩激动：“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了！” “而你却不记得帮助过你的人的名号。”杰森·托德无情吐槽：“我只说一次，我是‘红头罩’。”上次或许是他没有自我介绍，下次再喊不出来，就百分百是有些人的问题了。 …… 监控拍摄到赛琳娜·凯尔于今天早上前往了动物园，但只拍到她进入老虎园区，接下来的监控内容则“意外”丢失——说实话，这样的意外红头罩每年在哥谭都要见上千八百次，早就不意外了。 不过还算有所收获的是，经过排查，有位动物园保安号称目击了这位美丽的女士。据他描述，是位长相极怪异的男士和她一起，接着两人就一并消失了。 “卡西莫多和爱丝梅拉达，”红头罩吐槽：“但显然这位卡西莫多先生并没有原著里那么好心。” 有了目标人物接下来就变得容易检索了，尽管这个丑陋的男人一路都在努力躲避监控，但耗费老头子如此多心血的监控系统远比他能想象的还要多，最终在海滩边再次捕捉到了男人的踪迹——他开着快艇带着个箱子离开了哥谭，卫星监控接力显示男人的目的地是一座距离哥谭距离中等的海岛。 身为赛琳娜·凯尔的友人，霍莉在得到消息后同样赶往海滩，但这个狡猾的男人显然预料到了这么一手，在撤离时不忘将这附近停泊的快艇一并毁掉，现场只留下烧焦的一堆废铁。 “我去其它找艘快艇。”红色头罩的男人递给霍莉一张纸巾——当得知赛琳娜极有可能被绑架到另一座小岛上时，女人再也无法直撑住自己的情绪流下眼泪，情绪相当激动。 “根据航拍图，岛屿西边有一片丛林，从那里上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他们也有监控的话。”杰森叹了口气，相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昏了头要趟浑水：“先说好，我有我的行事准则，到了之后分头行动，谁也别干涉谁。” “现在找快艇太慢了。”看起来阿瑞娅已经在她那聪明的小脑瓜里进行了一轮思考：“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将赛琳娜抓上了岛，救援宜早不宜迟，现在去就是最好的时候。” 男人戴着头罩无从得知表情，但霍莉总觉得他的头罩底下眉毛都快挑出脸的范围了：“现在去？哥谭快艇调用还没有那么快，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他的手下里又没有闪电侠那种人物，躲开哥谭警察将快艇送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阿瑞娅瞥了眼三人面前的那片海——即使是阳光如此明媚，祖祖城沿岸海水仍然呈现出黯淡颜色，像蒙上灰翳的蓝眼睛：“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说干就干，农场主跳上沙滩的木制码头，从背包里掏出把木头椅子正对着码头，又将放在码头一旁的箱子挪过来，放在椅背后。 如果说苏珊大婶之前还不知道阿瑞娅所说的“内用”与“外用”是什么意思，现在要是在现场也就明白了。 阿瑞娅一下蹦上椅子，再度从椅子上跳下时，整个人如踩上一片深蓝的镜子。 她立于水上。 作者有话说： 【星露谷小知识】：拿出椅子和家具，通过卡位可以让玩家直接站在水面上。所以，椅门！ 给杰森·陶德一些小小震撼bushi 相信有些看过蝙蝠侠TAS的小天使们应该能猜出来要出场的是哪位反派了 第53章 哥谭 ◎蝴蝶◎ 61. 杰森·托德曾在雨后走上哥谭街头。 这里的光鲜亮丽只属于富人。即使在雨天，来来往往的车辆也能作为媒介将贫富隔开——乘车出行的老爷太太们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鞋子被泥水染脏，自然对哥谭市政拨款的去向毫不关心。 不仅如此，当遇见水坑时，有些无聊人士还会心血来潮吩咐司机开快些，这样就能欣赏经过贫民窟时两侧行人被污水溅到的有趣反应。 杰森不像其它孩子那样遇到车就躲得远远的，在贫民区是小有名气的刺头，生活同样教给他许多生存策略——比如雨天走在街上时随便找块石头拿在手里，有意无意显出来一些，那些开着车的阔老爷们就不敢再把污水溅他一身了。 但抛却这些日复一日的琐碎事，在填饱家里两口人的肚子后，他喜欢在一些地方看蝴蝶打发时间。 他见过蝴蝶落在泥坑旁伸出蜷曲口器吸食的模样——看起来和街边瘾君子没什么区别。不过比他们幸运些的是哥谭水坑到处都是，这些徒有其表的家伙不用像妈妈一般因无法筹措毒资在家里痛苦不堪，只用在水坑边随意一呆就能满足这辈子所有需要。 谈不上好还是不好。 不过嘉比显然不这么认为——虽然同在街头讨生活，她对同伴却总报以永不枯竭的同情和安慰。在不止一次目睹他蹲在水坑边若有所思后，嘉比以蝴蝶为隐喻鼓励了他一番。 “不要看现在它们只能以脏水为食，”嘉比盯着停驻在水上翕动翅膀的虫类，好像他也长了个翅膀趴在那儿似的：“总有一天，这些漂亮的小家伙能破茧离去，去往个充满鲜甜花蜜、到处种植着珍稀植物的美丽花园。” “听起来像个童话故事。”尚且还是个叛逆青少年的杰森·托德面露不屑，这种幻想他在哥谭听得太多，已经激不起内心的任何涟漪了。 “但很遗憾，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花蜜给蝴蝶，就算有，也早就被那些‘老爷太太们’圈定了。”杰森伸手乱晃几下，相当粗暴赶走了这些‘瘾君子们’：“据我所知，它们在这只是想摄取点矿物质和盐分……” 下一秒劳斯莱斯的车轮轧过两人面前的水坑，将污水压得到处都是。 杰森拉着嘉比及时后撤，幽幽补刀：“……而且它们也蛮喜欢吃屎的。”他不止一次看到蝴蝶落在狗便便或者动物尸体上了。 这个冷知识无疑给了对蝴蝶还存有丝美好幻想的嘉比致命一击，彼此自诩很酷的叛逆少年杰森·托德对此毫无悔意。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报复还是找上门来了。 看着阿瑞娅在凳子上作势要跳海，虽然不知道对方突然发什么神经。反应比霍莉快几步的杰森·托德还是下意识快跑几步想捞她。 没想到片刻后农场主以一种绝对违反物理学的姿势站了起来，她高兴向两人挥手，像只正扑腾翅膀的蝴蝶。 …… 好了，这下算彻底明白了。红头罩默默塞回急救绳，这是以前的蝴蝶终于来报复他了，人还是得为以前说过的话负责的。 比起目瞪口呆的霍莉，阿瑞娅看上去也很是惊喜，在海面上跺脚确认后，她向红头罩挥手，双手作喇叭状喊道：“我成功了！很酷吧！” 除了让他想起蝴蝶外一点都不酷。 奈何农场主救人心切，不光自己下去了，还一个劲怂恿红头罩跟上自己的速度：“记住我刚才的动作了吗？照着那个样子跳下来就行——会游泳吗？因为如果不行的话你可能得自己游回岸上……” 看红头罩一身的装备和块头大概率整体密度比水大，如果卡BUG失败很有可能以极快的速度沉进水里，由于不能下水，如果他不会游泳，农场主就要考虑能不能用鱼竿把人钓上来了。 幸好杰森·托德听不见阿瑞娅的心声，对钓人计划一无所知的红头罩深吸一口气，这浑水他是下定主意要趟了。 不过另一边情况不明，霍莉这种非战斗人员还是不要牵涉其中为妙。因此在试着像阿瑞娅那样坐上凳子前，杰森叮嘱她：“你别跟着我。” 女人没能理解这句话里包含的关心之意，明显焦急起来：“我、我还是能帮上忙的！”赛琳娜失踪，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担心的人了，如果不能做些什么，简直是把她的心架在火上烤。 “霍莉，”意识到两人即将可能有争议，阿瑞娅提高音量严肃道：“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因为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霍莉一下站得笔直，她匆忙将杂发捋到耳后，跟着紧张起来：“什么任务？”一切能够做到的，她都会全力以赴。 农场主隔空指指自己放在码头的家具：“帮忙照看好码头椅子，别让任何人挪动它，这是我们回来的唯一路径。”如果上不了岸，她今晚两点就只能晕倒在海里了。 为增强可信度，阿瑞娅擅自为椅子增加了些设定：“这是非常重要的魔术道具，所以拜托你啦！” “我会的！”霍莉赶紧擦干眼泪，因着阿瑞娅那番话，她自觉责任在身，也顾不上伤心了：“赛琳娜就交给你们了！” 另一边，红头罩按阿瑞娅之前的路数也跳了下来——谢天谢地没跟海洋来次亲密接触。但将海洋作为平地的感觉无疑也是奇异的——这场景幸好没被哥谭市中心的那群修女看见，不然少不得要直呼神迹降临，在报纸上掀起不少风波。 想到这儿，杰森·托德不由再看了阿瑞娅一眼——他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超能力不用、一门心思种地的还是太少了，很难不印象深刻。 吸取相处的前车之鉴，红头罩这次的问题变得有水平许多：“如果不为了救赛琳娜·凯尔，你原本打算用这项技能干什么？” 阿瑞娅不负所望，给出了十分农场主的回答：“拿来放蟹笼和钓鱼。” 果然。 杰森头罩下表情都舒展些许。他不是没怀疑过农场主和她诡异的超能力可能给哥谭带来问题，但在时不时出个新型创意罪犯、时不时哪里又有炸弹爆炸的恶劣环境衬托下，这种朴素氛围实在太难能可贵，一点都没法让人升起疑心。 他估计再碰见阿瑞娅几次，下下次见面恐怕问的就是农场收成了。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其它的都得往后放放。从这里到小岛，以他体力估算四十分钟就能跑到，只希望农场主在积年累月的劳作中能锻炼出同样强壮的体魄……至少别落下进度太远。 这么想着，红头罩见农场主不知从哪儿掏出杯尚且冒着滚烫热气的咖啡，三两下吨吨吨喝完，丢下句“出发了”就像机器人加满汽油般突然窜了出去！ 修正，对这种超能力人士应该长期持保留态度，尤其是阿瑞娅这种时不时就能整点活给他个大惊喜的。 …… 根据之前得到的卫星图，他们将从西边丛林登陆岛屿。 虽然当初单方面宣布要分头行动，但当真面对盘根错节、遍布绿苔的丛林时，红头罩依然掏出小刀走在了最前头。 他有着相当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知道丛林中最大的危险来源于那些蛰伏的有毒蛇类和昆虫。在探路时拿棍子在前方敲打，既留给了它们离开的时间同时也保护了生命安全。 那些拦腰横倒的巨型树木最好也不要盲目跨过——视野盲区会让人们看不见树木另一面的风险，极有可能一脚踏入沼泽…… 相比红头罩的小心谨慎，阿瑞娅的注意力显然在其它地方——这都是硬木资源啊！等救出赛琳娜后她一定要回到这个小岛大砍特砍，装一背包的资源回去。 但是在此之前，农场主亟需解决最紧急、也是最迫切的问题。 穿过丛林，阿瑞娅和红头罩站在了座石头材质、多处年久失修的堡垒前。 ——为什么坏蛋总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修得阴森森呢？而且都有功夫干坏事了，为什么不愿意顺便把家收拾一下？ 基建玩家阿瑞娅：太没品味，有点看不下去了…… 第54章 哥谭 ◎喵◎ 62. 堡垒年久失修，枯败树枝如同老叟的手将整座城堡攥在手里。农场主看着这片荒废的地，为这种极大的资源浪费叹息起来。 “怎么？”城堡构造决定了顶端必然有天窗，红头罩拿出抓钩预备从那里强攻下去，不曾想阿瑞娅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好像对这种安排相当不满意似的。 “有意见就分头行动，没意见就听我的。”话是这么说，红头罩还是把腰带里给普通人用的五点式安全带扔给了她：“高挂低用，这个知道的吧？” 农场主不回答，那双过于有活力的黑眼睛闪烁起来，让红头罩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卡BUG实现行走水上给予了农场主极大信心。她反思之前的操作，觉得还是太缺乏想象力了——既然不知道新档究竟安装了多少MOD，那就应该充分发挥想象力，通通都试一试！ 于是她自信道：“我有个主意……” 这话听起来和我有个馊主意没什么两样，不过鉴于他们目前还是临时队友。他勉为其难决定听听对方的意见。 “如果我们从天窗成功进去但他跑了怎么办？”就像是掀开蚁窝后，你是无法从如此数量庞大且慌乱的蚂蚁中精准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只的。“也许可以双管齐下，对其形成个上下包夹之势。” 阿瑞娅将两只手掌如汉堡上下两层面包般合拢，像捉住一只昆虫般将紧剩不多的空气困在其中：“你从上面下去，我从正面强攻，这样他就算长出翅膀也逃不掉了。” 不错的主意，但红头罩显然还有想补充的：“你打算怎么正面强攻？”厚重大门目测平日推拉都很艰难，想从外面直接攻入恐怕相当有难度。 但……万一她还有什么小妙招呢。 阿瑞娅在红头罩的等待中掏出了她的秘密武器——一把十字镐。 如果这是个游戏，杰森·托德毫不意外在触碰它时会弹出“一把非常普通的十字镐，没有什么好看的”之类的简介——它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出现在阿尔弗雷德花园中的工具箱里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打算凿穿这座城堡？”想象阿瑞娅满头大汗努力挥舞十字镐在墙角刨出一个狗洞，红头罩觉得这趟救援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完蛋了。 农场主摇摇头，她的十字镐没有升级，敲矿都要花不少时间，更别说用来敲这么大座城堡了：“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别人家的门能算家具吗？” 如果说之前游戏能用十字镐移动回收家具，指不定有什么MOD可以扩大认定范围，让她也能改变NPC家具设置呢。 这么一扇门放在这儿孤零零的，可不就等着农场主收养它吗？ 尚未摸清阿瑞娅的能力极限，红头罩一时对这充满奇幻色彩的计划竟挑不出什么毛病。事不宜迟，他无言比出OK手势后借钩锁迅速上升，只给阿瑞娅留下了个相当潇洒的底面。 好像还没商量行动暗号呢……农场主想。不过问题不大，听到红头罩打碎天窗的声音她就开敲，左右十几秒误差。 哗啦—— 再坚固的玻璃恐怕都经不住红头罩压上全身体重的强力一击，阿瑞娅一面从零碎落地的碎片声猜想对方天窗的质量应当相当差，一面挥舞起手上的十字镐，不再犹豫朝着堡垒厚重石门跳劈过去！ 就像下矿时用剑弄碎水晶般轻而易举，那扇门和十字镐接触下一秒就被无形力量压缩，变成小图标样式钻进了农场主的物品栏。！ 对于门只能当装饰品的前几个档来说，收获个能用的门是阿瑞娅的一小步，却是MOD界的一大步。唯一让农场主可惜的是这门颜值实在堪忧，送她放农场都不想要。 ……一会任务结束就找个地方扔掉。 砰砰砰—— 红头罩持枪射击，子弹在水泥墙面扫除一片弹迹，大猩猩模样的男人推开红发男便向他扑来！ “这是什么私有动物园吗？”杰森·托德正面他，比阿瑞娅先一步发现对手的异常——与其称呼其为大猩猩模样的男人，不如直接叫猩猩人——除了用下肢站立、能够灵活使用工具，眼前敌人在长相上和大猩猩几乎没有差别。 “我还以为在什么角斗场呢，这种私人表演可是要收费的。”一面吐槽，他一面分出心神关注阿瑞娅。 见显然是幕后BOSS的红发男要逃跑，农场主掷出手中十字镐——闪着金属光泽的农具大力作用下越转越快，眨眼间擦着男人的脚钉入地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铛——金属与水泥墙面相撞发出嗡鸣，他的脚险些被钉在地上。 这一扔警告意味相当高，男人含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反抗能力，也不准备再逃了。 “好了，加斯，放了那位先生吧。” 明明还在缠斗，他却一副已然占据优势的样子。红头罩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瞄准对方上身笨重下肢力量无法跟上的劣势横腿一扫，成功让加斯摔倒在地。 猩猩人被木仓指着，又听红发男人发令，窝窝囊囊从地上爬起来，在红头罩监管下不敢动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男人继续微笑着，丝毫没有即将成为俘虏的自觉：“这位小姐，能否麻烦你将我的手杖递过来下——一位绅士可不能离开他的手杖。” 阿瑞娅无视了他，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十字镐——她扔得很准，但十字镐与地面相撞瞬间不可避免带下来块水泥风格的地板，一靠近那块地板就窜进了物品栏。 因为实在太丑，农场主将那块地板严丝合缝重新填了回去。杰森·托德认为这是阿瑞娅使用的心理施压战术，见时机合适审问道：“你把赛琳娜·凯尔抓到哪儿了？” “或许之前是赛琳娜·凯尔。”说起这个名字时红发男人柔情婉转：“但现在它就是它自己——我赋予了她更为美丽的新生命。” 红头罩心里一阵恶寒，以他对这些变态罪犯的了解，下一步他就要向他们炫耀自己的‘杰作’了。 果然，红发男在两人提防下缓缓走向墙壁，掀开面板按下按钮。另一面墙伴随轻响缓缓升起，露出了占据大半的隐藏空间——这是个巨型生态缸，里面刚移植了几株热带作物，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横搁生态缸中央的巨大枯木。 虬枝盘曲的树枝成了猫爬架，而赛琳娜·凯尔、如果不是红发男申明要给他们看成果，阿瑞娅几乎不敢相信见到的就是她—— 一条成人体型但浑身遍布橘色毛发的猫咪酣睡在“猫爬架”其中一条枝桠上，似乎被外面动静吵醒，她睁眼撑起身从两米高的树杈上轻盈跳下，隔着段距离疑惑地注视着生态缸外的世界。 “这是比人类更高等的存在，”红发男人由衷赞叹，语调像在念赞美诗：“我赋予了她更为杰出的反应速度和跳跃能力，她就应当生活在这里，生活在丛林与树木间，而不是困于钢筋混凝土的牢笼。” “猫女，”埃米尔·多里安咀嚼着这个有名珠宝大盗的外号，为此感到隐秘欢欣：“不觉得她现在这样更名副其实了吗？” 阿瑞娅管不了什么猫女不猫女的了，她冲到玻璃幕墙前，因为看得更清楚将脸紧贴上生态缸玻璃墙面，五官被挤压得有些可笑：“赛琳娜！” 赛琳娜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为何表现得如此焦急，她似乎只是被对方奇怪的表情吸引住了，踱着猫步走到阿瑞娅面前，开口就是十分地道的猫语：“喵？” 农场主急于沟通，脑子一抽也跟着猫言猫语起来：“喵喵喵喵喵——” 面对这句语法和意思都狗屁不通的话，人型猫猫扭动尾巴末端，终于意识到了隔在两人语言系统里的厚障壁：“喵——”这下彻底完蛋啦。 “赛琳娜，往后退退。我马上救你出来!”急于救出赛琳娜，阿瑞娅抡起自己的十字镐就往玻璃墙上哐哐砸。 眼看农场主就要往玻璃中央位置用力，红头罩出言提醒：“这是防弹玻璃，边缘才是它最脆弱的地方，试试那里——” 话音刚落，就见十字镐最锋利前端硬是被阿瑞娅镶进了防弹玻璃层。 行吧……红头罩微抬起枪口，曾经教给他武术的人同样也教过“一力降十会”这句话，显然今天就看到现场版教学了。 农场主抵着手把继续深入，等全部金属面积没入后整体抽出，那片防弹玻璃幕墙瞬间布满细密蛛网，仿佛扇早已腐朽的木门，朝着阿瑞娅尽数倒来！ “小心！”红头罩下意识要捞人，被阿瑞娅喝止：“别过来！” 红发男人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生态缸竟能被人轻易破坏，眼看自己也在波及范围内，连滚带爬就要闪开，嘴里不住叫喊：“泰戈拉斯！泰戈拉斯！” 一只来自地狱的手硬生生将他拽了回去。 就像给不听话的动物洗澡般，女人将他扯到自己原来站着的地方，让他亲自面对这场玻璃碎片所下、刀尖般的雨。 一整面玻璃朝她倾覆，与两人相撞后玻璃碎片分解成了更小部分，这些折射着细碎光芒的碎片零落到两人周围，像是海浪拍击岸边溅起的水花。 “赛琳娜！”淋完这场雨，农场主不忘提醒猫爬架附近的猫猫：“你先别出来，等打完架你再跟我们走！”她喊得大声，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一股热流从红发男人脸上流下，他的血条仅降低四分之一。女人的手像野兽指爪，拎他就和拎小鸡仔一样轻松。喊完话回转过来，她的神情顿时变化染上一丝怒气，凑到男人耳边恶魔低语：“不仅你的基建水平和审美低得令人发指，做成家具目录都不会有人想要，你的道德水平也常年处于盐碱地，连根草都种不出来。” 阿瑞娅说话时露出尖锐虎牙，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像头狩猎的捕食者：“如果你当真信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那套，我也可以让你体验下那是什么感觉。” 在什么地方就要讲什么地方的规则，如果不拿人类社会游戏规则当回事，她同样也可以用上矿井杀怪物那套行为准则。 “你疯了？”红头罩用麻醉弹放倒猩猩人赶到她身边：“除非你告诉我你有堪比超人的钢铁之躯——”但他都看到了农场主脸上因碎片划出的几道小口子，这种说法显然并不成立。 “——不然为什么不躲？” “想给赛琳娜出点气……”想想看，好端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突然被绑架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这里很适合种地，但赛琳娜·凯尔显然对种地不感兴趣——又变成了人不人猫不猫的东西，也就是赛琳娜现在是猫猫没法亲自踹这个狗东西两脚，不然农场主早就拉着她对坏蛋正义天降了。 不过一个合格农场主是不会让朋友担心的。 “放心！”农场主一手拎着红毛一手竖起大拇指：“我一点都不会痛的。”只有战斗爽！真女人打架就像下矿一样轻松！ 如果是刚出道的红头罩或许不能理解，但现在站在阿瑞娅面前的、是经历过队友磨练的杰森·托德，他已经相当能应对各种由队友带来的突发情况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杰森深呼吸，放缓语气：“下次揍别人时别把自己也搭上，那不值当。” 农场主眨两下眼，虽然自己也被扣了血，但比起让赛琳娜变成动物的坏蛋感受到的痛苦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不过既然同伴这么说，她会应下这份好意。 “下次会注意的。”下次一定会注意，但是下下次就是另外的范围了。 白西装在农场主手里被毫无尊严地晃来晃去，比起被打，似乎被无视更让他难以忍受：“粗鲁、毫无家教的年轻人！” 他低声咒骂：“你们对一位科学家毫无尊敬之意，对我伟大的成果也毫无敬畏之心，你们马上就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好意思，”红头罩点了点他包裹严密的头罩，像在重新接听信号：“你刚才说你是科学家？” 双枪在手中快速旋转一圈回到原位，红头罩抬起枪口，得到这个回答无疑让他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魔法侧那边的。”大种姓之刃能对付拥有超自然力量和魔法的敌人，但对已然成型的术式效果不佳。 红头罩笑声透过头罩传出，比农场主还瘆人几分：“现在拿出恢复药剂，一切还有转机。” 他看了眼阿瑞娅，虽然红头罩的名号在哥谭被用于恐吓的频率更高些，但对于刚在农场主手头受过磋磨的人而言，现在肯定是她更可怕：“你知道的——” 红头罩若有所指：“我的队友通常不喜欢等太久。” 不知道是被无视带来的创伤大一些还是被阿瑞娅带着淋雨的阴影更大，埃米尔·多里安状似癫狂：“我宁愿是蝙蝠侠来抓我！至少他抓人前会调查我的背景，见面时能喊出我的名字然后威胁我，不像你们，对我一无所知！” 埃米尔咬牙切齿：“你们算什么义警？” “呃——有没有种可能，我们本来就不是。”杰森·托德意外于他的眼瞎：“一个罪犯，一个农场主，如果不是你绑架了她朋友，根本不会看到我们两个凑在一起。” “我是在完成她的理想！” “我以为她是能够理解我的，不然为什么要以猫女作为代号？！” “喜欢猫和想变成猫是两回事。”农场主狠狠晃他，想把这人脑子里的水一并晃出来：“而且既然那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往自己身上做实验，还要抓无辜路人？” 如果往自己身上做实验阿瑞娅还能敬佩下对方为理想献身的科学狂人态度，但将无辜者作为实验对象，就精准踩中农场主雷区了。 “现在、立刻、马上把解药交出来，”阿瑞娅无情宣判：“不然我就把你种到地里，至少作为肥料你还有些用。”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埃米尔·多里安硬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他在尽力拖延时间，因为真正的杰作、他所有智慧的结晶狩猎未归——等它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蒙难，愤怒的怪物会将这两个年轻人撕得粉碎…… 他会等着。 …… 蝙蝠侠跳下冲锋艇。 这座岛屿所有权在十几年前就已售出，买家是来自瑞士的一名商人，传言他买下这里是为度假。但据蝙蝠侠后续查到的资料显示，这座小岛的所有权明面上仍在商人手里，暗地里的实际掌控权却已流转多次，最终停留在埃米尔·多里安手中。 埃米尔是位致力于人类基因工程学的科学家，被协会以违反人伦道德的理由除名后销声匿迹。如果不是种种线索导向此处，谁也不会想到他近在哥谭，还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上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继续那套实验。 为获取足够研究资金，埃米尔向哥谭市场出售了部分半成品试剂。当蝙蝠侠查到这里时，为阻止埃米尔下一步将进行的人体实验，他当机立断前往这座岛屿。 草木被砍断，沙滩上留有脚印，根据大小和深浅程度判断大约一男一女在他之前已经登岛。 正当蝙蝠侠单膝跪地分析这些痕迹时，一双橙黄兽瞳随即在丛林中亮起，伴着一阵劲风向他扑来！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小剧场： 阿瑞娅：好丑的地板，我不要 反派：…… 桶：不好意思我一般不调查小人物，通常干就完事了 反派：…… 反派：蝙蝠侠他们都欺负我！ 第55章 哥谭 ◎喵喵◎ 63. 泰戈拉斯在这座岛上吃过很多活物。 父亲明令禁止它食用人类的加工品。他说它是诞生自然却超越自然的伟大造物，是人类最终要拥抱的进化方向，那些半成品只会腐蚀心智、使它堕落。 泰戈拉斯不懂父亲的意思，但泰戈拉斯会努力遵循父亲说过的每个字。它捕捉定期投放到岛上的生禽，咬断这些惊慌失措扑腾翅膀逃跑动物的脖颈，连带着它们的血液一并舔舐入腹；它也与大体型的猎物博斗——一开始很难，但熟悉套路后下爪就容易多了，再庞大的牛不过也是温驯的食草动物。 那个浑身漆黑的生物靠近了。 泰戈拉斯猜测这应当是夜行生物，因为它拥有能成功融入夜晚的保护色。 它有两个尖耳朵，听力想必相当灵敏——但狩猎者也有厚肉垫，泰戈拉斯自信缓步靠近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动物蹲下，它在查探地上脚印的归属——猎物的性质决定它们时刻都要小心。这不怪它，泰戈拉斯感觉到嘴里唾液正在分泌，它的胃会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等到了那儿，就永远不用担惊受怕了。 猎物还在分析地上痕迹，它移到可以扑杀的位置，缓缓后退拉动后腿肌肉，将自己如闪电般射出！ 距离一瞬拉近，在泰戈拉斯动态视力中猎物将爪子伸向自己的腰——它肯定想防护住最容易折断的部分，但那为时已晚！ 呲——一阵辛辣水雾裹挟刺鼻气味朝它喷来。 “嗷！” 泰戈拉斯捂住鼻子跌倒在地，这是什么鬼东西！眼睛疼得要死！什么都看不见了！ 父亲，这次捕猎它可丢大人了！碰到传说中的臭鼬了！ 蝙蝠侠默默收起驱熊喷雾，为防它暴动伤人他还用上了喷射式撒网设备。一张巨网笼住眼前怪物，它体型比人类大上许多，挣脱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等的就是对方的一时被困。 他分得清自然界里的老虎和眼前生物的区别，恐怕埃米尔·多里安的阴谋早就开始实施，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基因计划受害者之一。 “能听见我说话吗？”蝙蝠侠快速叙述埃米尔罪行，期望眼前改造物尚存一丝人性——无论是愤怒还是恐惧，只要它流露出几分人的神情，就说明改造没有进行彻底、一切还有转机。 “别害怕，我是蝙蝠侠，”他尽可能安抚受害者的情绪，一边慢慢掏出镇定剂——想让这样大的家伙安静下来等待救援，一剂的量可远远不够：“只要取得血样就能研发出逆向抗原，很快就能摆脱这种状态了。” 听他开口说话，眼前虎形生物先是一愣，然后挣扎愈发剧烈。 “骗子！”发声构造注定泰戈拉斯说话时声音雄浑厚重，形似虎啸，它撕扯这困住自己的可恶蜘蛛网，对蝙蝠侠说埃米尔坏话非常愤怒：“我不准你那样说父亲！” 父亲？捕捉到关键信息，蝙蝠侠不动声色改换策略，退后半步冷静道：“据我所知，埃米尔·多里安没有领养过任何孩子，你也许被骗了。” 被人质疑和父亲的联系无异于其它雄性在自己领地上标记，泰戈拉斯出离愤怒：“你孩子才不是亲生的呢！” 被父亲创造出来自然就是他的孩子，他生来就是要继承伟大事业的，为此一直努力磨练捕猎能力。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耍阴招，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父亲，想到他在堡垒，对入侵者一无所知泰戈拉斯就极为不安。一定要想办法逃脱这个该死的网给他报信去，它努力回忆之前的记忆，之前在丛林中见过蜘蛛织网捕猎，它们运气时好时坏——运气好时捉到可以饱餐一顿的小虫，运气不好时被飞蛾撞破网，接下来时间里只能用来缝补薄弱部分…… 是的！都是蜘蛛网不过这张大一点而已，只要找到薄弱点一样可以像飞蛾那样撞破它。泰戈拉斯用力延展手臂摸索到“蛛网”的尽头，青筋绷起，连带着地钉一并拔了出来。 什么东西扎在腿上凉凉的它也不知道，泰戈拉斯一门心思回去报信，把自己从地上拔起就跑。眼睛看不见？没关系，它还有嗅觉，方才那股刺鼻味道已经没那么难闻了，循着来时的路一定能回去。 它全身用力，抱着一定将这个叫蝙蝠侠的人狠狠甩在身后的念头发足狂奔，咚的声撞上了什么。 搞错方向了！重来！ 泰戈拉斯顶着满头星星调转方向朝着堡垒前进，一路草叶簌簌擦着皮毛而过，它一定是挂上了丛林里的枯木断树，一路身上都感觉重重的。 眨眼杀到堡垒门口，没去想为何家里门没了，泰戈拉斯就这样带着一路上非法驾驶剐蹭上的“礼物”冲了进来。 …… 有的NPC骨头真的很硬，挨了阿瑞娅一顿胖揍还不松口，嘴上一口一个“它马上就要来了”“杀了我你们永远拿不到抗原”，好像一会就有什么东西要从天而降把他们这群可恶的家伙打趴似的。 拎着红毛手都酸了也没吐出什么有用信息，第一次在问话上遭遇滑铁卢的农场主有点挫败。 看着气定神闲在一旁转枪的红头罩，阿瑞娅征询意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送他点礼物才更好问？”有的MOD可以偷NPC的东西，农场主之前没试过，现在觉得非常有必要在各方面踊跃尝试。 猫女围着他们仨，尾巴弯成问号，看样子很好奇这些人正在做什么——阿瑞娅发现她的神智时有时无，现在明显是猫的状态。 察觉到女人的焦躁，变成猫猫的赛琳娜朝阿瑞娅走来，体型上猫女更接近于现实中的母狮，于是蹭了蹭农场主的大腿。 “再考虑考虑我的意见？”红头罩在沙发上支起一条腿，左右失踪人口已经找到，现在只需搞到抗原就行。剩下完全变成了心理战，这方面还是他更拿手些：“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吧，这次可以玩个高危版——只剩一个空位，让我们看下这位先生的嘴是否还能和现在一样硬。” “当然，我们也可以再开个茶话会，邀请这里所有人一起坐下喝杯花茶再聊聊能不能交换抗原。”面对农场主的天真幻想，杰森·托德忍不住锐评：“小猫，你应该过来些，小心一会也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很可惜农场主没能理解他话语里的辛辣，得到朋友的支持让她信心大增：“那我试试！” 拎着人环视堡垒一圈，阿瑞娅从架子上找到一堆空着的瓶瓶罐罐和试管，将这些东西通通扫进背包，又从背包里拿出来送给了红毛。 这种当面拿东西又送给当事人的行为农场主做起来十分顺手。 “这个给你。”阿瑞娅送出套刚薅来的试管。 “这个也给你。”农场主举起桌子，可怜的埃米尔好不容易被放下来，又要伸手去接这份“大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科学家看起来马上就被桌子压倒了。 “都送给你呀！”其实每次送东西给别人时农场主都蛮高兴，哪怕送给讨厌的人语气也会习惯性轻快起来：“这些不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为什么不涨点好感，然后乖乖把抗原给我们呢。”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落到埃米尔·多里安耳里就显得格外惊悚，他瞪大眼睛看她，好像在看个突然发病的阿卡姆疯子。埃米尔想反抗，但嗫嚅半天，只吐出一句话：“……我快拿不下了。” 阿瑞娅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拒绝：“这不还剩下半个屋子的东西吗？我可以都送你的。” 农场主甚至露出了点微笑——不过埃米尔倾向于认为这是恫吓：“你看，我们来时并没有大砸特砸，毁掉这些对你来说尤为重要的实验工具，因为我和他都懂得礼貌，我们尊重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也尊重我们，让赛琳娜·凯尔变回原样？” “还是说，是礼物还不够多不足以打动你的心呢。”阿瑞娅细数着房间里还没送出去的东西：“一张实验桌、一张沙发，堡垒外还有很多很多土。” “一块黏土可以作为一份礼物送出，”农场主瞥了眼并未上涨的好感度面板，显然拿NPC的东西送给本人的策略行不通，但看对方的脸色，她马上就要达到目的了：“——外面的土也可以分成很多份送给你。” 好吧，红头罩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现在是有点起鸡皮疙瘩了。他决定撤回之前对农场主的评价，她在这方面其实蛮有天赋的。 埃米尔哪里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如此对待，抬着桌子不能放下的难受程度简直比挨揍还可怕，在后援迟迟不来的惊恐中，他动摇了：“抗原在泰戈拉斯身上……”这下他们总该放过他，去找泰戈拉斯了吧？ 原本埃米尔还对泰戈拉斯报以希望，盼着它来救自己，现在他只希望它别被这两个变态逮住。 偏偏天不如人愿，随着一声咆哮，泰戈拉斯穿过空荡荡的门框，跑到了大厅中央。 当埃米尔·多里安看清它背上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时，险些当场晕过去。 “蠢货！”他破口大骂：“你怎么把蝙蝠侠驮来了！” 作者有话说： 红头罩：我？变态？ 阿瑞娅：我？变态？不是吧 泰戈拉斯：嗷嗷嗷嗷！ 第56章 哥谭 ◎有猫了（暂时）◎ 64. 她可能在做梦。 在冒险故事里，每当主角小队遇到危险，编剧通常就会安排个正义的小伙伴从天而降，救整支小队于水火。 伙伴的出现必然是炫酷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最好让读者们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能露出“我记得他是怎么登场”的神情。 ——但这一切听上去都和骑着动物闯进来的蝙蝠侠毫不相干！ 阿瑞娅已经忘了自己前段时间骑狗勇闯哥谭警局的壮举了，她后退半步，觉得自己可能领悟了什么。 这个剧情节点的走向也许并非冒险故事，而是童话故事——蝙蝠侠用自己的真诚与勇敢驯化了帮凶，在对方协助下向反派发起了进攻！ 不对，好像蝙蝠侠没能成功用爱感化对方。意识到自己背上有人的泰戈拉斯龇牙咧嘴疯狂跳跃起来，想借着甩动将蝙蝠侠扔下，偏偏他纹丝不动，倒是埃米尔·多里安好不容易稳妥放下的实验器材下一秒几乎毫无防备地被泰戈拉斯踩碎。 “不！”埃米尔绝望地捂住自己的头，哪怕这里头没有自己正进行的实验，看着这么多东西破损还是几乎要了他的命。 “泰戈拉斯，我让你停下！现在！立刻！马上！”主人的咬牙切齿终于让宠物有了闯祸的认知，泰戈拉斯捂着鼻头立即坐下，眼神鬼祟地像是掏垃圾桶被发现的小狗。 它甫一停下，蝙蝠侠便利用钩爪反方向的拉力稳妥落地，轻盈地仿佛跳蚤——抱歉，但农场主实在想不出什么确切的形容词来描述这种对身体的精妙控制了。 蝙蝠侠看了红头罩一眼，快得几乎让人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问事故的来龙去脉，侦探只是扫了眼正给自己舔毛的人形猫心中就有了推断，将矛头对准红毛：“埃米尔·多里安，你进行人体实验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现在拿出抗原，还有改过的机会。” 同样一个意思，两个人说完全不同。如果说阿瑞娅的威胁是看似平常实则诡异的话语，那蝙蝠侠的威胁毫无疑问便是当头淋下的恐怖瀑布，骤然将人拖去只余黑暗的荒原。 埃米尔颓丧着垂下两手，像是终于放弃了他那过于疯狂的计划。接连的失败让科学家的心智都受到不少打击，蝙蝠侠过去为他拷上镣铐时，他表现得像个不相信自己已经过气了的明星，抓着对方不松手：“蝙蝠侠，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个认识我的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做出过多么伟大的事，”埃米尔絮絮叨叨：“那些基因工程的精妙，这里也只有你才能领略一二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只把我的作品送给懂的人，猫女也不准上名单！”她和这两个人一样都是文盲！ 埃米尔虽然没明说，但他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了。 感觉自己明晃晃被鄙视了的两人：？？ 蝙蝠侠在时红头罩在刺头和不爱说话之间反复横跳，听了这话只是嗤笑一声。但不知名农场主阿瑞娅可不乐意了，她对这种没经济价值还害人的东西很有意见，当即反驳：“没被记住是因为你没做任何对社区有益的事。” “我要是你，就用这个技术研究食用植物和动物之间能不能结合起来增产增收，比如看看能不能像种植物那样把羊种进地里。” 想到农场一片植物羊田在清风吹拂下缓缓摇动的样子，阿瑞娅吞了空气：“那样肯定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 眼看着农场主马上要带领埃米尔·多里安走进农业频道，为防止哥谭又多个身兼动保和植保两头极端思想的双料反派，蝙蝠侠还是站出来制止了这个话题。 “赛琳娜·凯尔？” 阿瑞娅并不意外蝙蝠侠将猫女这个身份同赛琳娜·凯尔联系起来的速度，她只是在心底默默为赛琳娜这趟猝不及防的掉码道了声歉：“……是的。”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大猫版猫女从旁边走来，完全将农场主当成了新的猫爬架，不过对比它现在的体型而言这个猫爬架略微有些小，赛琳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顶端，满意地将头搁在阿瑞娅头发上——很好，它现在和对面那个猫耳男人齐平了。 如果是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此刻头顶恐怕就要因承受不了如此大重量而遭遇损伤了。只有农场主面不改色，接受了这份过于沉重的厚爱：“埃米尔说抗原在泰戈拉斯身上……” 一管透着绿意的封闭试剂出现在蝙蝠侠的手心，他早已料到，向前一递，让埃米尔确认是否是抗原。 农场主还是有点小羡慕的，要是有他这个妙手技术再加上星露谷盗窃MOD，她能把祖祖城的犯罪窝点都搜刮一遍。 “没错。”见到蝙蝠侠埃米尔就像见到了研讨对象,恨不得拉块黑板当场做个学术报告，只可惜手铐极大程度限制了他的发挥，两只手像蝴蝶那样飞来飞去，也没弄出什么花来：“正是T-99。科特·朗斯通想在我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没想到反倒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他要是早点接住我的橄榄枝，事情可不会严重到后面的地步。” 听到编号蝙蝠侠沉默一秒，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T99不是逆向试剂。”埃米尔崇尚猫科动物，期望让全人类都进一步“进化”，从研制试剂开始他就没想过还有回退之路。 照埃米尔的狡黠看，要是猫女径直喝下这份试剂，才有可能完成第三阶段的转化，彻彻底底变成人形猫。 “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试？”阿瑞娅顶着赛琳娜的重量捶了他一拳，出手之快，连蝙蝠侠都没能制止。看样子如果不是他仍留意着试剂，她都想给眼前这家伙灌进去，让埃米尔也尝尝这滋味。 “因为现在的试剂并不完美，女士。”埃米尔吐掉嘴里的血，他显然还没忘记之前阿瑞娅对自己的种种折磨，连和她对视都不敢，将视线瞥向其它地方：“哪怕是泰戈拉斯——我最期盼的作品，现在都无法到达我的至高标准。科学是追寻那个与圆无限趋近的过程。” “只有至臻完美的试剂才能让我心悦诚服用下，变成另一个样子。”在蝙蝠侠的监视下他不便说得太多，埃米尔阴恻恻笑着：“也许在阿卡姆疯人院我能更进一步。” “布鲁斯·韦恩给阿卡姆疯人院捐献了一笔资金，”蝙蝠侠击碎了他的幻想：“在那里你不会有实验条件，而要和其它犯人一起接受改造。” 蝙蝠侠将那管试剂放进腰带：“T-99试剂我会找人破解，即便你想让它病毒式传播也能找到解决办法。” “也许我也可以捐点。”农场主默默举手：“虽然目前暂时穷穷的，但是我可以捐一点设备。”比如畜棚啊鸡舍之类的东西，把阿卡姆改造成这种类型，每天只有开门时才可以出来逛会，也就不会再有人越狱了吧？ 蝙蝠侠不知道农场主脑子里正酝酿着怎样可怕的想法，只是直觉让他拒绝了对方突如其来的好意，他将脚铐一并给埃米尔扣上，提他就像提小猫一样轻松：“你会在阿卡姆度过法院裁定的刑期。” “……也许是假期。”红头罩吐槽。 当蝙蝠侠看向他时，红头罩将头扭到一边，同阿瑞娅说起了话：“泰戈拉斯和猫女，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是说它也是实验产物？”阿瑞娅低头瞧着已经被电击项圈制服的泰戈拉斯：“那它也只是埃米尔的受害者了。” 如果泰戈拉斯之前没有伤人记录，他们该为它找个好去处的。 “送去动物园或者留在这里，我会让泰戈拉斯选择。”蝙蝠侠说：“但要戴上项圈，接受监管。” 泰戈拉斯在项圈克制下大喘气着，但它的眼睛从不愿离开埃米尔：“……我哪里也不去，让我跟着父亲。” 阿瑞娅知道它大概还不理解人类的监狱到底是什么意思，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监狱是给犯事反省的人用的，你去了大概率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对它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失去自由了吧？ 然而，泰戈拉斯又一次大喘气后，终于积攒完气力说完剩下的话：“我、我不在乎。” 它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最完美的那一个，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拿来和历任成果比较，只要埃米尔需要它，任何时候泰戈拉斯都会在自己父亲身边——它像相信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般信仰着这条铁律。 红头罩：…… 也是红头罩：“那你也去阿卡姆吃牢饭吧。” …… “至于赛琳娜·凯尔……”处理好泰戈拉斯，蝙蝠侠看着站在阿瑞娅肩头喵喵叫的猫女，觉得当前这个情况有些棘手。 被叫到名字的赛琳娜晃了晃尾巴，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农场主摸了摸赛琳娜毛绒绒的脊背，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养她吧！” 阿瑞娅伸手，猫女像找到一条新的桥梁般走上了她的手臂，微微拱起背，看样子随时都要原地腾飞。 红头罩不动声色后退半步。 “逆向抗原研制出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可以让她暂时留在我的农场。”像面对领养宠物资格审查员那样，农场主介绍起了自己居住地的环境：“那里有很大一片地可以给她跑跳，也不担心她会不会跑到别处去。” 猫女轻飘飘地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只是虚惊一场。 面对蝙蝠侠无声的注视，阿瑞娅打足了十二分勇气：“我会好好对她的，如果霍莉想看她，我还可以和她视频——如果韦恩科技的手机能视频通话的话。” 农场主露出几分不习惯使用的神情，但对于养好赛琳娜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我之前也养过一段时间宠物，知道怎么对它们更好。” 这副努力找出一百个理由的模样……像极了达米安往家里拉各种动物时会有的样子。不过至少说明他有了进步，开始考虑家庭成员的意见，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认为自己就能够决定一切了。 蝙蝠侠看着她极为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或许让阿瑞娅带走赛琳娜是更好的选择，但他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 “太远了。”红头罩冷不丁补充，在蝙蝠侠面前他尤其不愿意管这种显得他很有爱心的闲事，硬着头皮才吐出半句：“长途动物运输有可能对它们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 “你的农场不在哥谭，怎么把她跟你一起送过去？” 见蝙蝠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杰森·托德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举起双手，示意此事和自己无关：“先说明，我不养。”就让猫女在蝙蝠洞里把蝙蝠车当猫抓板玩吧，反正恶魔崽子什么带毛不带毛的动物都会喜欢的。 “也不可能给你养！”涉及到猫猫监护权，农场主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再怎么说你们都是男的！要是她哪天突然变回来怎么办？” “哥谭有通道到农场的！”尽管当事人目前神志不清，农场主还是侧脸询问她的意见：“赛琳娜，你愿意到我的农场小住一段时间吗——哇！” 大猫没说话，她把阿瑞娅的头发当成了玩具，已经含了一缕试图在嚼了。 “……” 阿瑞娅努力猫口夺发，为了证明可行性带上笑容努力展示给义警：“看，她同意了。” 不用往后看了，红头罩无慈悲想，他已经能预料到农场主家往后鸡飞狗跳的盛况了。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小剧场： 阿瑞娅：你曾经被人下毒吗？受过诅咒吗？被绑架过吗？ 阿蝙：…… 阿瑞娅：你是公主没错！ 杰森（文学）阿瑞娅（农业学星露谷版·）：我是文盲，真的假的？ 植物羊的设想参考了下迷宫饭（） 祝大家中秋快乐，这章发点红包（鞠躬 第57章 哥谭/斯莫维尔 ◎吸猫群与遗失之书◎ 65. 既然是三个人一起找回猫，阿瑞娅觉得要对另外两人的爱心一并负起责任来：“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农场主对眼前的尴尬氛围一无所知，她只想大家一起和谐友爱吸猫罢了：“我可以每天给你们发照片确认猫的健康状况，最好再拉个群，这样分享起来就快多了！” 说着，阿瑞娅掏出了韦恩赞助的手机——经过一段时间摸索，她大致掌握了手机里各种应用的用法，甚至注册了自己的社交帐号——这些蝙蝠侠都了如指掌。但洞查如他，也没料到农场主有天会问恐惧化身有没有联系方式，甚至还想当场拉个群。 这种行为就和醉汉问滴水兽愿不愿意和自己出门约会一样离奇，或许是蝙蝠侠的沉默过于震耳欲聋，阿瑞娅很快眼巴巴发动了游说技能。 “哥谭这么大，你总需要几个线人吧？”农场主拍胸脯自信道：“离开这儿你上哪找满城乱跑什么消息都能知道点儿还可以给你发猫猫照片的线人呢。” 每天打击罪犯，和线人联系又是新工作，换作她恐怕早觉得人生完蛋，只有经常看看可爱的动物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而且赛琳娜要是出现什么状况也可以及时和你认识的医生联系，逆向抗原出来后也能马上给她。” 列举了种种好处，农场主的核心主旨还是分享猫。她小幅度颠了颠肩上的赛琳娜，普通人眼里猫人结合的怪物到她这儿就只是健美而有力的大猫，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动物：“保证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蝙蝠侠：“……”他并不担心农场主会打扰他工作，事实上哥谭任何人都很难阻止蝙蝠侠做他认为正确的事。 他只是大脑运转速度太快，当他意识到认知内容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脑海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不给阿瑞娅号码会有的可能——农场会吭哧吭哧爬上GCPD楼顶点亮蝙蝠灯，在他到来时从什么地方掏出来张猫女的猫人照片来，像完成什么重大任务般宣称猫女被她养得很好，并且积极询问抗原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地方。 考虑到戈登的心脏承受能力，布鲁斯·韦恩觉得还是少给他添堵为妙。 …… 成功拿到蝙蝠侠联系方式的农场主并不知道这在游戏里是可以拿成就的胜利，她溜到正无意识摆出很酷姿势的红头罩身边，同样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杰森·托德触电般将身体重心从左脚调整到右脚，好像阿瑞娅手里拿着的不是韦恩集团出品的手机，而是个附着恶灵的魂器。 “不要。”红头罩言简意赅、惜字如金拒绝了。 他才不和蝙蝠侠在一个群！ …… 不太对劲。 虽然阿瑞娅无法看见红头罩的表情，但他变得躁动的肢体语言毫无疑问展现了一点——他现在很不自在，像簇随时会迸溅火星的篝火。 罪犯业已捉拿归案，猫女不久后也能变回去，勉强算是任务委托人的农场主对这次行动结果相当满意，现在她的任务对象反而变得异常，这其中一定有其它原因。 尽管并非专业侦探，农场主也隐隐觉得这与此次事件唯一的变量——蝙蝠侠有关。 也许是因为红头罩的罪犯身份，阿瑞娅深沉地想，不是每个在祖祖城法律边缘游走的人都有她这样的胆识，能在蝙蝠侠面前一切如常的。 现在蝙蝠侠也许还忙着处理埃米尔的逮捕事宜，等回过味来说不定就反手把红头罩抓了——或许他正是因为担心这点才会如此不安。 但是…… 农场主看了看黑漆漆——蝙蝠侠调用来的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他正将捆得严严实实的埃米尔和泰戈拉斯送上去，看起来并非不能沟通。 如果得到承诺能让红头罩安心的话，她愿意试试。 抱着这个念头，阿瑞娅戳了戳蝙蝠侠——以防战斗状态下义警应激突然反击，她都是站在对方视野范围里才动手的：“那个啊……蝙蝠侠。” 身体一僵，蝙蝠侠侧身看向阿瑞娅。 虽然对方什么话都没说，但农场主硬是悟出了“你说我正在听”这个隐藏意思来，大着胆子问道：“红头罩在通缉名单上吗？” 语气在别人听来相当微妙，感觉下一秒就要帮蝙蝠侠捉拿罪犯领取赏金了。 哪怕知道农场主看不到，杰森·托德还是没忍住飞了个眼刀。 看来她最近真的穷得可怕，都要靠拿悬赏补贴农场建设了。其实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借点……不对，他为什么要借一个马上要抓自己的队友钱？这算什么，友谊的魔法光辉终于挥洒到他红头罩身上了吗？ 蝙蝠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如果在通缉名单上，今天能不能先别抓他。” 阿瑞娅双手合十、可怜巴巴：“这次任务是我拜托红头罩干的，他甚至没收我的钱就答应了，他平时真的很热心的。” 她没注意蝙蝠侠面具下嘴角扬起的微不可见笑意——那是一个父亲听说自己儿子在外面做好事才会有的神情，继续道：“如果真要抓，就把我一起抓走好了。” 她物品栏里还有几个楼梯，大不了再来几次越狱，总之绝对不能让好人寒心！ …… 红头罩：…… 如果说杰森·托德在此之前对宠物没有明显偏好，那他现在就已经明确了。 他绝对、当然、肯定不喜欢狗。 就像骑摩托时迎面而来的车突然开启远光灯，红头罩默然一瞬，咬牙切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农场主从蝙蝠侠身边扯回来，在那台韦恩科技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备注：RH. 他戳屏幕的力气相当大，就像戳某人脸似的。 红头罩留的是工作号码，用以拒绝这位很明显不知道何为边界的小姐对自己生活的持续侵入，就差买个“STOP”的路障立在他们中间了。 农场主不知道，亦或者她并不在乎。阿瑞娅微笑着按下回拨键过三声挂掉：“备注AAA农副产品经销商就好了。” “我记着这次行动还欠你很多菜呢。” 不是，红头罩盯着自己的影子。他不是都不要报酬了吗，她还真打算送啊。 …… 霍莉那边倒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在给她看了盖上人类衣服抱在阿瑞娅怀里的赛琳娜后，这位助手虽然眼泪汪汪，却也明白当前让她跟着农场主生活是更好的选择。 “在她神智稍微清楚一些的时候，我会跟你视频通话。”阿瑞娅安慰这个担心朋友的女孩：“蝙蝠侠已经知道了这事，有他在你还不放心吗？” 都市传说的介入让霍莉安心不少，她伸手为赛琳娜盖好衣服，不忘叮嘱她未来一段时间的饲主：“请一定要给她准备两个以上的饭碗，赛琳娜她不喜欢食物混在一起。” “没问题！”蝙蝠侠回岛途中就开小船走了，红头罩站得远远的，阿瑞娅觉得自己有必要肩负这个责任：“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到时候一起拉个群，都不白来！” …… 游戏开局自带一个宠物碗，为满足赛琳娜的要求，农场主决定再买一个。 苏珊大婶从杂物间掏出一个红色小碗。 “给小猫用的？”她将猫碗递给阿瑞娅：“你给小猫拍照片没？” “有些小猫胆子大，熟悉地方后还会到处跑，说不定哪回就碰上了，提前给我看看下次见面也能打个招呼了。” “你是农场主，小猫也一定会养好的。”光是在脑中勾勒猫的样子就足以让苏珊露出姨母笑：“说不定油光水滑地像小老虎呢。” 还是别了吧。 阿瑞娅想了想赛琳娜目前的体型和变得更大的样子，决定还是不让她出去和小镇居民碰面了——她担心他们会像看见暗影人那样惊声尖叫，紧接着斯莫维尔恐有食人老虎传言出没。 巧妙将话题转向一会要下的雨，农场主带着空荡荡的钱包和新宠物碗功成身退。 虽然养宠物很费钱，但那也是幸福的花钱！ …… 安置好新碗，猫猫尾巴翘成个问号也慢慢走来了。 一到农场她就像巡视自己领地般将角角落落都逛了，看上去对环境还算满意，阿瑞娅乐见其成。 在对大猫进行“不准睡门口”的猫德教育后，一人一猫的相处显然到了最为融洽热络的阶段——喂食。 一开始阿瑞娅还有些担心赛琳娜不会用喂食碗，但看她自己积极主动地走了过来，心里顿时放心不少——果然之前养过猫的人，就算变成了猫，那种肌肉记忆还是不会消失的。 不仅没消失，大猫还抬头闻了闻，似乎想从嗅到的气味里判断农场主会给她吃什么。 在赛琳娜略有期待的注视下，阿瑞娅掏出浇地用的大水壶，依次往猫盆里加水： “这个给你吃。”农场主递出一碗水。 “这个给你喝。”农场主递出另一碗水。 两碗水整整齐齐摆在大猫面前，她才不像新手养宠物那样不知道得每天给它们喂水，让自家的宝贝伤心呢。AAA农副产品经销商向来都是非常体贴的好主人！ 给猫猫倒完水，阿瑞娅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一张，顺便群发给今天加上的朋友们——看到赛琳娜到新地方后能正常进食，这群人的心该放下不少了吧。 然而大猫没有如她料想那般积极喝水，赛琳娜疑惑地闻了闻摆在自己面前的两碗水，抬头看了眼蹲在一旁笑眯眯盯着自己的农场主，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猫生受到了挑衅。 “喵嗷！”它不满地叫了一声，就差用猫爪指指地上的水质问阿瑞娅是不是要谋害朕了。 …… 半分钟后，农场主带着大猫送出的爱之爪印准备滚出门钓鱼。 消息一经发出就没有撤回可能，幸好她还没拉群，幸好大家都挺忙的，除了霍莉小心翼翼回复了一段“小娅，给猫补水通常需要骗水的，你得把肉罐头和水混在一起”的消息外再无其它信息，成功保住了农场主岌岌可危的养猫达人形象。 正当她思考是不是得发点别的消息让大家忘记这张图时，RH也回复了。 RH：？ 好吧，也许是这张图片发送的时机不对，就像刚认识的陌生人突然就开始给你发自家宠物照片一样，是个人都会感觉莫名其妙的。 等等，阿瑞娅拉开好感度面板看了眼，他俩都四心好感了啊，这还不算朋友？ 邮箱突然冒出提示消息，阿瑞娅走过去打开一看，也是红头罩。 RH:《猫咪这样吃更健康》《养一只神奇猫》 他直接把书邮过来了啊！ 虽然分别之际她是说过可以通过邮箱快速给她寄东西，但是！ 都怪红头罩！现在农场主必须在“他没把我当朋友”和“我不会养猫”两个理由里选一个搓成绳把自己吊死了！ 平复好过于激动的心情，她狠狠安慰了自己一把。 虽然这违背了星露谷常识，但赛琳娜是外来猫猫，不是由镇上好心人捡到送来的流浪动物，有不同也可以理解——祖祖城是一座无论生态还是人文都和斯莫维尔截然不同的城市，祖祖城里的猫不喜欢喝水要吃猫饭说不定对城里人而言也是一件正常至极的事。 不过这也顺带提醒了阿瑞娅，眼见春日将近，探索新地图几乎夺走了农场主的所有注意，几乎让她忘了还有季度性收集任务。 她还没钓到春季的传说之鱼——传说之鱼只出现在春季雨天的深山湖泊，错过今天剩下的时间，下次雨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电视显示今天的运势只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农场主出发前还是做了点其它鱼饵，希望传说之鱼能赏光随便吃点。 下雨天一个人不带伞在外面瞎跑会很奇怪，这是玛莎教给她的道理，但阿瑞娅也知道，跑到无人之处、没人看见就没事。 她沿着克拉克之前领着走过的小径一路前行，下雨时的气味是很不同的，就像周遭正悄无声息发生着化学反应，雨水将大地的精魂置换出来，闻着总有种令人安心的气味。 喜欢钓鱼的人通常也很喜欢雨天，这时鱼儿很容易上钩。 走到树林里雨势就小了，稀稀拉拉的雨吻过那些细密的叶子，时不时漏下来几滴落到农场主身上，她轻轻一甩手便都抖掉了。 想起克拉克·肯特，阿瑞娅有些遗憾。 之前来没下雨，不然她挺想让他见见传说之鱼的模样。这条号称永不会被人类找到的鱼在游戏设定上多年来只被玩家钓起过，多一个人见证，那种收获宝藏的喜悦就变成了双倍。 ——前提是她能钓到。 雨中的镜面湖泊不再宁静，波纹一圈又一圈向外荡开。面对湖泊中间咕噜噜泛起的泡泡，农场主深吸一口气，将装好鱼饵的浮漂扔出，正正地落在了那堆泡泡之中。 几团湿报纸、一个破损的CD、两条金星虹鳟鱼顺利上岸，农场主没有多看一眼便将它们放进物品栏，迅速进行不知第几次抛竿。 钓鱼时农场主总是格外专注，轻得仿佛呼吸也可以省略。 下一次浮漂颤动，她便明白它来了。 如何判断自己钓上来的是个大家伙？ 农场主说，当你觉得这次钓鱼方块移动得相当迅速、难以抓住时，那就是传说之王的力量。 它健壮有力，它狡猾多端，但传说之鱼现在面对的，是经历数个档的钓鱼老手。 …… 它猛烈挣脱，她就任它消耗体能；它假装臣服，她便将计就计往回收线，但在下一秒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几番挣扎溅起湖中水花，在传说之鱼疲惫后，它落入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手中。 还有个宝箱，里头装着本蓝色封面的书。 遗失之书！ 作者有话说： *改编了下摸老师的语录 *星露谷里养宠物只需要往宠物碗添水和及时摸摸就好了，在阿瑞娅的农场中规则照常进行，只是有的猫猫不知道这一点（） 第58章 斯莫维尔 ◎谜语◎ 66. 农场主把传说之鱼塞进背包，捡起了宝箱里的遗失之书。 遗失之书包罗万象，里头既有其它NPC的捐赠，也有些各行各业小知识，但最百看不厌的还是遗失之书里的狗血剧情，如果有天让农场主有机会参与书籍攥写，AAA农副产品经销商一定把自己毕生所听八卦通通写上去，让这本书闪耀整个鹈鹕镇。 扯远了。 虽然无比好奇书的内容，但阿瑞娅知道这次多半还和之前的档一样，书在自己手头停留不会超过五秒。 果然，蓝皮书刚一到手，提示信息随即在她眼前一闪：您已找到一本丢失的书，图书馆的藏书量又扩大了。 紧接着，这本遗失之书啪的声从阿瑞娅手中消失，她知道这是书自己回图书馆了。 听起来很离谱，但这就是星露谷的运作方式.jpg 遗失之书无法直接，只有回图书馆才能浏览，阿瑞娅依稀记得斯莫维尔镇上图书馆归学校管理，但因为前期开荒很忙，到现在都还没去过一次。 之后倒是可以借着看书的由头去瞧瞧。 ……不过在那之前，家里还有只猫要喂呢。 …… 耐心钓上十几条鱼，农场主收好钓具踏上回家小路。 一路雨势连绵，户外没看见玩水的大猫，阿瑞娅遂放下心来，闪身跑进小木屋。 ——没闪成功，农场主在门口被赛琳娜成功拦截。 或许是盼着阿瑞娅早点“打猎”回来，大猫以一个相当慵懒的姿势躺在了门口，她晃动尾巴，身上连片的姜黄色皮毛在木屋灯光下泛着南瓜汤般的暖意，几乎满足了农场主对家的部分定义。 ……幸好现在不是凌晨一点五十。 抹去点不存在的冷汗，阿瑞娅一边推它一边对丝毫没有猫德的赛琳娜表示谴责——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只猫，猫猫是听不懂人类说坏话的：“坏猫！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在门口堵着的吗？” 面对农场主单方面签订的猫德协议，大猫抖抖浑身漂亮皮毛走到一旁，尾巴在地上打得啪啪作响，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没。 “好啦好啦，马上就做好了。”往箱子里安置好传说之鱼，农场主速速打开冰箱为赛琳娜制作了顿美味的生鱼片大餐。 生鱼片弹滑鲜甜，油脂线分布美丽，看得出赛琳娜小姐对这顿饭相当满意，脸几乎都快埋进了碗里。农场主同样满意拍拍手，在去图书馆之前顺便把自己在农场剩下的活干了。 …… 草莓成熟后四天一结果，农场主数着日子收获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草莓，留下一些其余都填进酿酒桶。而酒桶中出来的果酒则被她另存在木箱中，眼看着因买宠物碗金库告急，农场主不再犹豫，将现存果酒通通丢进了收货箱。 路过畜棚时她还顺带摸了把自己的牛。 经过几天生长，回来就在棚里·体格健硕，已经到了可以产奶的年纪。因为对之前的挤奶事故仍心有余悸，农场主拿出背包中的挤奶桶谨慎蹲下，先是精准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再开挤，很快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一壶银星牛奶！ 收获牛奶，阿瑞娅又摸了摸它的头，对农场未来的功臣大夸特夸。末了不忘多激励回来就在棚里·争取下次保本增效，来点铱星牛奶。 回来就在棚里·转了个身，再次把牛屁股对准了阿瑞娅。 …… 斯莫维尔图书馆名义上开放到下午六点，但实际关门时间和当地小学放学紧密相关。 年轻人大都离开小镇去往了大城市，近年来镇小学规模不断缩减，到现在只有十几个孩子还在这里接受教育。 阿瑞娅赶着孩子们下课的时间过去，在找他们老师的路上被小萝卜头们围住了。 “阿瑞娅姐姐！”小萝卜头们很是热情，像商量好似的一同朝她喊：“下午好！” “下午好下午好！”阿瑞娅像摸自家牛一样将萝卜头们依次摸过，谁也没觉得不对：“你们历史老师还在教室吗？”说是历史老师，思旺恩女士其实兼任了几乎大部分学科，简直可以称之为斯莫维尔劳模了。 “思旺恩女士还在，我们收拾完教室后她说自己还要再检查一遍。”一个小女孩扒上农场主的胳膊，满眼期待：“姐姐你今天下午干了什么哇！” 在孩子眼里，农场主这种不用上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工作简直是所有小孩的梦想，自从她开始和镇上大家走动，每次碰上都有小孩眼巴巴看着她，想知道阿瑞娅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农场主自知无法突破重围，索性满足这群小孩的好奇心：“今天我去钓鱼啦。” 出于某种钓鱼爱好者的炫耀心理，阿瑞娅给他们比划了下钓起来最长那条鱼的大小。 小朋友们也很捧场：“太厉害了！”他们用自己的手臂丈量她比划的尺寸，兴奋地叽叽喳喳：“它得吃多久才能长这么大啊，你居然就抓住它了！” 这种夸奖对钓鱼玩家来说格外受用，阿瑞娅假装咳嗽两声：“也就随随便便钓了一下，算不上什么。” “要是喜欢，下次也可以给你们钓点小鱼当宠物。” 阿瑞娅是斯莫维尔最说话算话的农场主，听了她的话一双双小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群小孩显然已经忘记之前彩蛋节被农场主“欺负”的历史，现在纷纷成了农场主忠实的拥趸。 “太好了！”其中一个小女孩更是踮起脚尖，在阿瑞娅脸颊边落下一个亲亲。 她笑得甜甜，因为换牙口齿有些不清：“蟹蟹姐姐，我是莉亚，这是给你的谢礼！” 笑够闹够，这群小萝卜头终于四散开，或披上雨衣或跑到校外大人撑起的伞下，又热热闹闹回家了。农场主目送他们跑出校园，笑笑继续往里走。 思旺恩女士其实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奈何这里实在无人接替，于是继续肩负起了教育这些孩子的责任。农场主在门口看见她收拾讲台，于是在门框上轻敲三下。 叩叩叩。 戴着老花镜的思旺恩女士转过身来，见到是镇上的农场主，神色放松不少。 “噢，亲爱的。”听说思旺恩女士年轻时很严厉，是岁月将她打磨柔和成了现在的样子。见到二十几岁的农场主，也把她当成大一点的孩子对待。 如果不是两人现在在教室，阿瑞娅都要怀疑思旺恩女士是不是打算给她煮点茶加饼干坐下说了：“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农场主有些尴尬地挠头，像有什么不情之请，但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 “那个，思旺恩女士……”为了以后能自由进出图书馆，阿瑞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离了书就没法活下去：“我这次来是想知道学校图书馆校外人员能否使用？” 这个问题让思旺恩女士一愣，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鲜少听到镇民说要借书——在其它小镇或许很正常，但斯莫维尔的大家似乎总是对其它东西更感兴趣些，后面随时代发展也有手机和电视用以娱乐，这些东西获取信息可比实体书快捷多了。 但她很乐意将书借给爱书惜书的人，尤其面对阿瑞娅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老师心中那块柔软之处不免触动。 于是思旺恩女士点头，同意了农场主这个不情之请：“学校图书馆之前就是镇上公用的，不过大家都不怎么来，后面镇长就说干脆给学生专用了。” “也许图书馆也该做些改变了，”很快思旺恩女士就把自己的思绪扯回现实：“……但你也看到了，镇上资金没有那么充裕，镇长和我还在想其它法子。” “不过我很高兴工作后还有人喜欢，图书馆里应该还有些对你工作有帮助的书，”思旺恩女士从讲台下找出份表格：“填好这份借书表，我把图书馆的备用钥匙给你就行，记得保持图书馆应有的卫生，其它我就没什么要求了。” “谢谢您！”阿瑞娅快乐欢呼，这样她再找到遗失之书就可以直接进图书馆看，而不用每次都找这里的老师了。 目送农场主连蹦带跳拿着备用钥匙就走，思旺恩女士不禁感叹，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 农场主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思旺恩女士眼里已经成了镇民中的好学生，她用备用钥匙打开图书馆后直奔书架，在系统指示下很快找到了那本自己跑回来的书。 没有特效音乐，再次拿出时这本遗忘之书自然而然就能了。 星露谷的书看起来厚厚一本，实际上内容相当简短，非常适合阿瑞娅这种对游戏长文本没什么耐心的玩家。她原本做好了看到重复内容的打算，但MOD显然给了农场主一个惊喜。 在图书馆明亮灯光下，农场主靠上书架，轻声念出了这本书的内容。 是一道新谜语。 艾发衰容，伦敦来客，伟大建设，恩将仇报，十有八九。 三更半夜，层出不穷，有鸟降临，秘谋私语，密勿之地。 是什么意思呢？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建设进行中ing 仿照原来遗忘之书的格式写了个拙劣的谜语orz应该挺容易猜出来的 第59章 斯莫维尔/哥谭 ◎你的农场是要破产了吗◎ 67. 原版游戏中遗失之书的谜语解答起来相当简单，像串珍珠项链般将每个词首字提炼出来组成句子自然揭晓谜底。 阿瑞娅如法炮制，得出了这样一句话。 ——艾伦韦恩十三层有秘密。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艾伦·韦恩？ 目前为止农场主只认识一个韦恩，但联想到布鲁斯·韦恩在哥谭的名气，兴许这位艾伦·韦恩也是位知名人物——能在搜索引擎上检索到的那种。 布鲁斯送的那部手机并不常被她带在身边，只有去祖祖城时阿瑞娅才将那个东西当作帮助她融入祖祖城的装饰品拿上。现在两手空空，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阖书将其放回，农场主环视图书馆一圈，这才发现了一点不同。 斯莫维尔图书馆里并没有可供陈列的展柜，除了书架和几张桌椅外别无他物，留出的空间冷冷清清，无怪乎大家不爱往这里来。 克拉克之前说会帮她将钓到的东西上交，自然也不是斯莫维尔，而是城市里的博物馆了。 懊恼上次没问清他交的到底是哪个博物馆、如果继续捐赠的话应该找谁，一个小小的念头逐渐在农场主脑中形成。 关好图书馆门，阿瑞娅找上了思旺恩女士——这位女士有些讶异于她去而复返的速度，在农场出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这种惊讶更甚。 “阿瑞娅小姐，这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作为多年老教师，思旺恩女士深谙转折前先肯定对方的教育学真理。但问题终究是问题，并不会因为语言顺序的调转而改变：“但你也看到了，斯莫维尔没有那么多资金去收购展品，之前彩蛋节已经花了镇上不少预算……” “没关系！”农场主当然想到了这点：“思旺恩女士，我的意思是由我来提供博物馆的藏品。” 思旺恩手一抖，差点把老花镜碰下来：“……什么？” “有时锄地会从地里挖出一些东西，有时会碰上些矿物，”想到自己挖出的零零碎碎，捐完第一轮后肯定会溢出，拿来在斯莫维尔再建博物馆相当合适：“我想这些可以拿来给孩子们拓展视野，让他们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原来这么有趣。” 虽然额外捐博物馆没奖励，阿瑞娅也乐于这么做：“虽然来斯莫维尔后我发现好多东西都和一开始想的不同，甚至是大变样，但镇上的大家都很好，让我觉得很温暖。” 无论是苏珊大婶还是镇上的杂货铺老板，当她卖出高品质作物后都会夸她！不像皮埃尔，他有时可是会把她农场出产的好东西说成自己种的！ “如果有什么是我能为斯莫维尔做的，我非常乐意效劳。” “天啊……”听完这番感人肺腑的宣言，思旺恩女士情难自抑，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实不相瞒，亲爱的，你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一位学生。” “当时我让他们写短文，题目是《我未来想成为…》，他写‘我未来想成为爸爸那样的农民，我能很快收割一大片玉米，也能很快将稻草垒好，我会成为斯莫维尔最好的农民。’”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职业规划。”真·农场主评价。 “……但我让他重写了这篇作文。”思旺恩女士语气复杂：“我在大城市处处碰壁，斯莫维尔接纳了我，我却一直将之视作一种失败。” “对当时的我来说，我的学生能走出斯莫维尔比我重新回到大城市更重要。” “所以我对他说：‘斯莫维尔只是条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溪，一辈子呆在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大前途的，你应该有些宏伟的志向’，像在城市里做律师、或者成为一名医生。” “但现在我想，也许该鼓励他勇敢试试，说不定他真会成为斯莫维尔最棒的农民。” 这段回忆有些沉重，斯莫维尔最棒的农场主想了半天也没找出合适的安慰话，只好将手轻轻搭上思旺恩女士的肩：“没关系的，女士。” 她为他被否定的作文感到遗憾，尝试用另一种可能消减这份遗憾：“路并不只有一条，也许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其它路呢。” …… 从图书馆回来，阿瑞娅拿着升级后的斧子在林区哐哐又砍了许多树，把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后，才拖着移动变缓的身躯在床边打开搜索引擎。 与其说艾伦·韦恩是韦恩庞大家族体系的一员，不如说他是这个家族的开创者之一。 祖祖城的历史有多长，韦恩家族就几乎存续了多久。这座城市的许多建筑都有他们家族的影子，其中不少还成为了地标建筑。 其中一座在搜索引擎上提及最多。许多游览者声称这里的观景台能从高处俯瞰整座城市，日落时尤为壮观，像打翻了红色颜料桶，整座城市褪去阴冷、如同置身火海，也因此被称为“哥谭最阳间的时刻”。 ——最重要的是，它在周末人流量最大时免费参观。 免费这个词就像五彩碎片一样吸引了农场主的注意，阿瑞娅在床边规划第二天行程时，相当自然地将艾伦·韦恩建造的塔纳入了旅游路线。 正好她也去送点东西。 在闭上眼睛准备结束这一天时，大猫赛琳娜从她的猫窝里溜达出来，非常自然地趴在了阿瑞娅胸口。 “喵。”赛琳娜晃晃尾巴，像在说晚安。 ……算了，反正她睡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压着就压着吧。 “晚安，小猫。”阿瑞娅摸了摸它，瞬间睡死了过去。 …… 收到阿瑞娅消息时杰森·托德正和比扎罗打游戏，阿尔忒弥斯有事出去了，大个头和他在游戏里携手又闯过一关，他自己也没想到农场主口中的“报答”会来这么快。 见他分心瞥了眼手机，比扎罗笨拙而贴心地按下暂停键。 “他红？”比扎罗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比游戏更能吸引他红注意力，但他下意识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泥现在要肘吗？” 杰森·托德快速在手机上哒哒哒回完信息，往懒人沙发一窝解除暂停，操纵自己的小人吃了下道具，带着比扎罗的小人飞过了一处障碍：“一会要出去一趟，现在不走，我们还有一关没打完呢。” “盆友？”比扎罗简单的脑回路只将人划分为他红、她红和普通人，大红刚才表情很放松，所以他简单将关系类比了一下。 大红的蓝眼睛倒映出电视的光，好似全部注意力都留给了游戏，面对问题时却回答极快：“不是朋友。” 他的迅速连自己也没料到，红头罩拿手柄动作一滞，嘴同样很快地找补了回来：“是之前帮过忙的人。” “她发消息过来，说想送点东西给我当报酬——你知道，我从来不无偿帮别人。” “他红人好。”比扎罗总结：“所以大家都喜欢他红。” “虽然并不是这样……但是谢了。”和比扎罗携手打完最后一关，红头罩起身退出双人模式。他在懒人沙发旁找到自己的头罩，像扔苹果般轻巧抛出又稳稳接下。 临出门前他特意倒转回来问比扎罗：“想想晚上吃什么？我估计那些菜大概放不了多久，还是尽早吃掉为好。” 菜？比扎罗脑袋里冒出他红在地里和一人高萝卜搏斗的画面，瞬间同仇敌忾：“比扎罗不吃蔬菜！他红加油！打赢那些菠菜！” 这毫无营养又无厘头的对话柔和了杰森·托德的眉眼。今天还算是个好日子，没有跳出来惹事的反派，没有紧急任务，阳光刚好，如果幸运的话兴许还能获得一晚安眠。 于是他向比扎罗挥挥手：“拜拜，我走啦。” …… 像他那些兄弟一样，红头罩也在哥谭各处拥有自己的安全屋。法外者们经常活动的是主安全屋，原本那里只放了备用武器，厨房比样板房还整洁，到后头就像个急剧膨胀的气球，比扎罗的玩具、阿尔忒弥斯缴获的武器、懒人沙发、心血来潮买的植物、植物们分株出来的小植物，一件件满满当当填满了安全屋。每次回来都要让红头罩怀疑两秒人生，并且用剩下两秒思考下要是发生火灾了到底应该先抢救哪些东西。 将摩托车停进约定好接头的小巷，红头罩看着阿瑞娅从下水道口爬出来，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要收到什么东西。 刚在下水道收获一批蟹笼的农场主吭哧吭哧又往里填上了新饵料，在成功收获垃圾、垃圾，还是垃圾后，最终喜获两只小龙虾。 这种开心劲直到见到红头罩都没能彻底消减下去，她喜滋滋整理了下背包，在留下献祭物品后拿出一只在他面前晃晃：“今天刚抓的，你要来一只吗？” 小龙虾在农场主手里生猛地挣扎着，看起来随时能给他来上一钳子。联想到阿瑞娅刚才从哪儿爬出来和小龙虾适宜的生长环境，他沉默两秒才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对小龙虾有点过敏。” 阿瑞娅理解地点头，毕竟每个NPC都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这个不喜欢换一个就是。于是她揣回小龙虾，把新鲜的牛奶、土豆、防风草、草莓还有瓶果酒都塞给了他。 最后一个土豆岌岌可危，几乎下一秒就要砸到他的脚时，红头罩果断伸手捞了回来。 “……看来我的新冰箱也不能幸免于难了。”它也即将迎来被塞满的命运。 他原来以为只是一点小心意，结果直接变成了对新冰箱容量的大挑战。杰森·托德嘴硬心软，一边努力拿着那些杂七杂八的时蔬，一边还不忘关心下农场主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 “你的农场是终于要破产了吗？”不然为什么在出清农产品？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会用搜索引擎了！变成村里的大学生了（竖大拇指 蝙蝠侠看到的搜索引擎：艾伦·韦恩是谁→艾伦·韦恩和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关系→布鲁斯·韦恩的八卦→布鲁斯集齐年度封面模特→封面模特年度时尚盘点→今年流行色是什么 蝙蝠：…… 第60章 哥谭 ◎保护清单◎ 68. ……真是相当犀利的祝福。 “是啊是啊，”农场主一点都不生气，顺着他的话往下演：“谁知道现在经营农场难度这么大呢，裤衩子都给我赔没了。” 说到这儿，她眉毛一挑，朝红桶摊手：“所以我这不是来要饭了吗。” “如果你赔出去的是那条紫色裤衩，我会觉得还不错。”红头罩抱着农场主给的杂七杂八——她甚至不愿意给个袋子，完全凭他远超常人的身体平衡与控制力才没让一个防风草滚落在地：“……不过你要是真饿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热狗。” …… 半刻钟后，红头罩带阿瑞娅出现在了他说的那家热狗摊——他在街边一家小店买了纸袋装这些新鲜蔬菜，并且规规矩矩地付了七美分的一次性袋子税。 “也许下次你可以试着往腰带里塞一点备用？”作为出厂设置自带物品栏的农场主，阿瑞娅在红头罩身边诚挚建议：“这样就不用再买了。” “好主意，说不定下次打架时还能顺手用塑料袋闷死几个混混。”杰森·托德语带几分特有的阴阳，可惜他的朋友没有一个能精准识别其中的意思，再说下去他都怕农场主以为是在夸她。 好在热狗店老板已经开摊。黄油先被铁板舔化，裹着培根的肉肠在上头滋滋响，紧接着老板麻利倒入彩椒、洋葱与青椒，条状蔬菜在铁板上轻微颤抖，很快就和肉的味道滚成了一团。 ——脂香和奶香混在一起，如此高热量的食物搭配很容易让人将其与热络鲜活之类的词联想到一起。阿瑞娅看着老板熟练翻炒，突然问：“你每次打完架后就吃这个？” “不算每次，”红头罩在一旁抱胸酷酷道：“只是因为有朋友喜欢，所以有时会带他到这儿来。” 吃是生者的权利*，比扎罗因为实验体的原因没能畅快使用这项特权，救出他后，他就有意带他去尝试各种各样的食物——或许每个生命都对高甜高热量的食物有着刻在基因里的偏爱，连氪星基因都不能免俗。在另一位红的监管下，热狗很快又和其它垃圾食品一样上了安全屋限量供应的名单。 “所以你看，我的确没什么时间捣鼓菜谱。”红头罩示意农场主转头看他一侧挂上袋子的车，原本相当酷炫的改装摩托变成了菜场好伙伴，不过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这次你的好意我领了，下次不用给我送这些。” 他侧身看了眼老板，半剖开的面包在铁板上逐渐烤出焦糖味。她埋头做自己的事，对两人之间谈话充耳不闻：“我很忙，平时做饭的时候很少。” “所以，如果你觉得还欠了我什么，就把它们给这里更需要的人吧。” “反派也会做这个吗？” 在祖祖城这些日子，她很少见到市民会在“恶人”面前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甚至还增加了热狗肠的份量！热腾腾的食物填充其中，面包瞬间变得鼓鼓囊囊，看上去马上就要撑破了。 老板示意阿瑞娅选酱料。 对食物除了能量和生命值以外没有任何要求的农场主大手一挥，干脆每种调料都试试——五彩斑斓的酱料撒上热狗肠，像祖祖城幼儿园学生的美术课作业，味道可想而知。 杰森·托德味蕾微妙颤抖，但面对农场主的问题，他避而不谈：“……这是我自己的事。” 哥谭好坏界限从不清晰，灰色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嗯嗯，我知道啦。”农场主对颜色一点都不关心，她看上去心里只有她那个经营情况堪忧的农场。 “不过不用担心我给你的东西放坏。” 阿瑞娅信誓旦旦：“它甚至都不用放冰箱，你只需要找个地方堆它们就好——这可都是好东西！” 上次他听到“好东西”这个词还是在某个小巷，也许是红头罩怀疑的眼神太过明显，农场主向他伸手。 “给我。” “？” 她继续伸手：“随便给我点什么都行。” 红头罩朝她抛来土豆，农场主郑重其事将其举过头顶。 这是什么特别仪式？在让老板多煎一份土豆前安抚受害土豆的情绪？ 杰森·托德还没来得及吐槽，阿瑞娅将土豆往天上一抛，落下时完完整整一口吞掉，在祖祖城跑来跑去消耗的能量条一下就填满了。 现场表演完活吞生土豆，阿瑞娅盯着红头罩目光灼灼：“要不你也来试试？就像我刚才那样——” “……”杰森·托德毫不犹豫后撤一小步，看起来对这种新颖的吃饭方式敬谢不敏，甚至开始怀疑农场主是否有一部分鲨鱼血统：“……你平时就是这么吃饭的？” “不是啊，有时候我会把食物做成菜吃掉——那样能量和回血利用效率更高些。”红头罩接过他那份热狗肠付钱离开，他们出现在小巷口时几个踌躇的影子瞬间消失：“但这毕竟是应急食品，你们好像也不能随时随地掏出一盘菜吃掉？” 脑袋里稍微想象下这个画面，阿瑞娅就觉得红头罩一定更倾向于把菜扣到敌人脑门上而不是吃掉，于是建议道：“下次遇到危险时你就可以往嘴里塞点土豆了，它能帮助你回复血条的。” 自从在蝙蝠侠那儿得知设定后，农场主就在规划之余留出了备用食物——用于支援她随时可能处于生命危险的NPC朋友们。 由于目前农场产能有限，阿瑞娅索性先将几个印象里最容易死的NPC列上了保护清单——红头罩俨然位列其中。 “放心，”农场主相当丝滑地当着他的面将热狗肠塞进背包，表情严肃地像在发誓：“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朋友死掉的。” 红头罩下意识低头先看了眼武器储备能将半个市政厅炸上天的战术腰带，又活动了下近日明显增长不少的肌肉——感觉还能再打一次黑面具，合情合理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有没有种可能，我或许、大概，不太需要保护？”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好像怎么解释更新时间都有点苍白，但还是想说下，最近忙于找工作和实习，又加上本文字数发展超乎了我一开始的预期，导致两边平衡的都不是很好（） 虽然情况确实不太妙，而且很快被生活锤炼成松软的小面包了，但还是希望大家的三次过得比蠢作者要好一些（鞠躬） 我一会弄个抽奖，祝大家国庆快乐 60-70 第61章 哥谭 ◎颇具浪漫主义气质◎ 69. 农场主顺着视线仔细打量红头罩一圈，得出结论：“难说。” “……” 红头罩和他那能让人看出表情的神奇红桶沉默一瞬，感觉下秒一声冷笑就要从桶里飞出来——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据农场主所说，这些东西有回复“血量”或精力的作用——虽然杰森·托德更倾向认为这是某种魔法加持的产物，并且完全不打算依赖这条路径，但是—— “……谢了。” 简单一个词被杰森·托德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说出口就会被巷子或者哪儿的风吹走，消散在角落。 遗憾的是农场主听力一向很好。 “不用谢啦，”阿瑞娅轻柔戳穿那层试图将自己从人群中独立出去的保护壳，笑眯眯道：“一听你就不擅长道谢，所以我知道这是很真诚的话。” “不过我觉得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如果我们从朋友那里获得什么都要感谢的话，兴许就要站在大街上彼此道谢一千次了。” 农场主学着红头罩的语气，故作深沉：“如果你还觉得需要跟我道谢的话，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 眼看红头罩连带着他的桶都快爆炸了，阿瑞娅见好就收，不准备继续在对方岌岌可危的心情指数上左右横跳——再跳下去她担心好感度一夜回到游戏开始前。 于是农场主一键整理物品栏，将视线重点落向离他们最近的下水道口：“那么，下次再见啦？”她今天要送的爱心不少，行程满得像是夏天往小桶里塞啤酒花。 杰森·托德深吸一口气，胸甲随着呼吸一并起伏。看着阿瑞娅熟练掀开下水道盖子，那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吐槽欲还是战胜了暂时不想和她说话的心情。 “你出门都走下水道？”如果不是知道她有个农场，他真的会觉得这是哥谭哪里变异出来的老鼠精——再让农场主这么乱窜下去，恐怕很快又要产生新的哥谭传说了。 “也不一定？”阿瑞娅想了想：“我打算去市政厅，但直接从门口大摇大摆进去又会惊动市长……”夏天将临她也凑够了钱，农场主只想去那里试试看能否和祝尼魔碰面完成巴士站的献祭。如果让刘易斯知道她来了，恐怕还得想出其它理由支开市长才能和祝尼魔正常对话。 杰森·托德在桶下微微挑眉，他想不出身为市长保镖却得避开市长的理由，但他拍拍摩托后座，用下次再也不会搭你了的语气说：“我带你一程。” 交通工具总比在下水道乱窜来得快。 “市政厅你也敢去？”阿瑞娅对祖祖城市民的接受程度有了新认知：“万一警卫把你包围怎么办？” 虽然她能用梯子带他逃跑，但留辆一看就很贵的摩托车给他们，农场主当然会心疼东西。 红头罩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摩托比起上次好像又接受了新一轮改造，刚一发动就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祖祖城街头扬起不小的尘土。 ——然后把阿瑞娅放在了距离市政厅不到三十米的商店旁。 市政厅的古老建筑在阳光映照下褪去阴沉氛围，因为袭击事故，市政厅警卫巡逻强度比之前大了很多，但红头罩把摩托车在路边随意一停，镇定自若地就像个慕名前来参观的游客。 “十分钟后西南角会有一次交班，”他像是问她要不要在路边买个冰淇淋：“现在还没到我回安全屋的做饭时间，需要我帮你把他们引开吗？” “不用了不用了！”农场主坚定摇头：“本来上次爆炸刘易斯就吓得要死，你再搞一次动静大的，直接把市长吓辞职了怎么办！” 这是潜伏，不是突袭！离开了刘易斯还有谁把她当玩家啊！ …… 在阿瑞娅坚持下，最终由她孤身一人潜进市政厅。 先用弹弓吸引交接班警卫的注意，趁他们查看异响之际，农场主一个冲刺跑到紧闭的侧门前，掏出了她的潜入利器——木制椅子。 她一屁股坐上椅子，向前一蹦，将自己成功卡入市政厅内部——等警卫回来，大概也只会对门口出现的椅子面露疑惑吧。 市政厅的一切都和阿瑞娅之前来时没什么两样，她熟门熟路避开巡逻员将三楼搜索一阵，成功在角落见到了那只绿苹果。 “嗨，小东西。”阿瑞娅用气音和祝尼魔打招呼：“上次我提议的祝尼魔大使馆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想通了随时提醒我，我可以单独给你们开辟一块地皮出来的。”不然这样跑来跑去，她的运动量可比之前从农场去社区大多了。 小绿苹果眨了眨它的豆豆眼，看来祝尼魔们的效率也好不到哪去。农场主也不气馁，将这些日子攒的钱都拿了出来，纸币放在祝尼魔面前变成了一枚枚黄澄澄的金币，这才是阿瑞娅更为熟悉的游戏货币。 用指头拍拍祝尼魔的头，农场主发出了监工的声音：“这个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用魔法修好的。”夏天可是种杨桃的好时候！也只有在沙漠的商店里才能买到大量杨桃种子。 按以往经验来看，今晚睡一觉第二天巴士站就能修复一新——前提是农场主能知道它们把巴士站修到哪里了。 于是她接着道：“……出于对我的一点奖励，修复后能不能把具体的交通方式告诉我一下呢。”游戏魔改到这种程度，农场主已经不再追求原教旨主义的巴士出行方式了。告诉她往洞里跳能到沙漠，她现在也能闭着眼执行。 祝尼魔点点头，将这些金币拢在一起举过头顶，穿过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搞定！完成巴士献祭的农场主站起身，很快将下一项任务拖进待办事项。 她要开始解谜了。 …… “您好，请问是访客吗？”韦恩塔引导员微笑看向对方，女人穿着套经典背带裤，皮肤被太阳晒得恰到好处，整个人透着充沛阳光与土地的气息——非常具有西部拓荒者风格，也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地人。 女人点头，她笑时带起两个酒窝，让人忍不住自带亲近之意。 是最近开始流行西部复古风了吗，她暗暗记下这个潮流，一边继续提醒：“那您只需要出示预约信息就好了，韦恩旧塔在周末时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 阿瑞娅将那部装饰品手机往她面前一递，出示预约信息后，出于对游客的友好建议，引导员为她指出一条路：“您走右手边那台观光电梯就行，那台电梯四周全透明，在上升中就能游览哥谭大部分景色。” 在周末哪怕避开日落时间也无可避免的和一波又一波人撞上，走向景观电梯时里头人员接近半满，农场主犹豫一瞬，准备等待下一趟电梯。 但电梯门没有像阿瑞娅料想般顺利关闭——有人替她按下了等待键。 大概是祖祖城的大学生，金发女人一边按着等待键一面朝农场主招手，示意她快些过来：“快来吧，这里还坐得下，不然下一趟又要等很久了。” “谢谢。”阿瑞娅踏进电梯道谢，随意道：“你们也是游客吗？” “我们？”金发女人看了看自己和同伴，可能是大学生在一起总透着股阳光的傻乐劲，这才让眼前人误会了。她的朋友解释道：“我们是哥谭大学摄影社团的，这次过来拍点城市景象交作业。” “是的，”她身旁另一位黑发女生点头附和：“原本我们还在发愁在哪里拍全景，还是史蒂芙给我们推荐了这个地方。” 在景观电梯上阿瑞娅低头看了眼电梯按钮，估算着一会应当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她们前往十三层——然而按键上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农场主的手在十二和十四之间迟疑，看得出她现在相当困惑。 “这里没有十三楼，”阿瑞娅身边的金发女孩朝她笑笑，按下顶楼按键，电梯平稳安静上升，大半个城市面貌在离开出发层后尽数向他们展开：“这是个伪楼层，在哥谭很多建筑里都有，据传是为了将坏运气困在里头。” 见阿瑞娅看她，女孩耸耸肩，背着的相机却没有跟着她一起晃荡：“不过这都是旧闻了。” “——现在的韦恩已经不再相信这些。” 第62章 哥谭 ◎史蒂芬妮◎ 70. 景观电梯还在持续上升，随着“叮”的一声，她们到达了韦恩旧塔的观光天台。 祖祖城鸟瞰比身在其中要精彩——它是新与旧的混合，不同区划风格不尽相同，兴许正是这么一座城市才蕴育出了那些各不相同的怪人，让他们满祖祖城为非作歹。 但这些和同她一起上来的女孩子们无关，几个女孩子已经在架设拍摄设备——现在观景台上人并不多，她们还在寻找最佳位置。 阿瑞娅在旁边围观了一会，虽然不懂摄影技巧，但她还是知道一些作物怎么种会更整齐美观。一半是提醒一半是套话，她找上了之前在电梯里和自己说过话的金发女孩。 “史蒂芙？——她们是这样叫你的吧？” 被叫到名字的史蒂芙从正调试的摄像机前转过身来，她有着传统文化里相当推崇的金发碧眼，却不像传统那样“过于天真”。事实上，农场主觉得她甚至有意在缓和气质，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些：“是的，史蒂芬妮、史蒂芙，两者没什么区别，只是我的朋友更喜欢后者。” 敏锐的灵魂在金发女孩皮囊下注视着农场主。神谕在她们眼神第一次相碰时便告知了阿瑞娅的信息，尽管从目前掌握的一切来看眼前女孩和罪犯远扯不上关系，但史蒂芬妮·布朗仍下意识警惕着周围环境的一切变化，对意料之外的事物报以审视。 无它，只因蝙蝠侠于昨天收到一则关于布鲁斯·韦恩的死亡通知。 通知预言般宣告哥谭王子将于今天死去，尽管蝙蝠侠本人对这种“死亡宣告”不当回事，还让布鲁斯·韦恩答应了林肯·马奇的邀约——但除了戈登警官外唯三知晓此事的神谕却无法真的放任他孤身涉险。 于是神谕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当然，韦恩对这一后手并不知情。史蒂芬妮也并不想因此得到他的表扬或者什么——对，她就是过来完成个社团的摄影任务，如果发生突发情况的话顺便拯救下普通市民布鲁斯·韦恩。 因此面对阿瑞娅，史蒂芬妮选择结结实实扮演好学生角色：“当然，如果你喜欢这个叫法，我也不会介意的。” 为了不让对方紧张，史蒂芬妮露出一个可爱微笑，她的金发在自然光照下闪着润泽的光：“知道了我的名字。我是不是也可以知道你的？” 农场主当然不知道随便出门又碰上个义警，在她看来，自己只是碰上了好说话的城里人，于是农场主简短介绍了下自己，紧接着道：“可能我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我觉得这片或许不是最佳拍摄点……” 她指向窗外那些外墙刷得崭新的新生建筑，新建筑混杂在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古老家伙们之间，就像罹患白癜风后的病变。 “这边有很多新修建筑，它们颜色和旧建筑不太统一，也许上了照相机后会破坏整体效果。”就像她不会将啤酒花和杨桃混着种，要想最终视觉呈现效果好，舍弃一部分内容也许才更合适。 农场主以手为刀，将手掌轻轻于观景台画幅上一划，挡住一部分后，剩下的祖祖城果然又回复了自身调性中的沉寂与历史感。 “你也喜欢摄影？” 出乎意料的，阿瑞娅摇头：“我没怎么接触过这个，但是看你们这么辛苦地跑到这里拍摄，或许是想要个最好的结果。” 为应对人流量，韦恩旧塔在顶楼不止建了一处观景台，她们离开这里去其它观景台，既能得到好看的照片，也能为她实施计划腾出位置，几乎是双赢局面。 然而出乎意料的，史蒂芬妮没有动。 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小组是想做个特别课题一举拿下比赛。” “摄影展的题目只有一个词——哥谭。我知道其它参赛者有着他们不同的视角，有的专注于拍摄在哥谭谋生的人，有的铤而走险拍到了一些阿卡姆疯子袭击破坏的画面。” “而我们组想的是扩展主题是“变革中的哥谭”。” 史蒂芬妮的目光落到那些崭新而几乎在太阳下发着光亮的房子上：“那些是韦恩建设计划资助起来的建筑，也许对游客来说这些房子混在那些旧建筑里很丑，但当地人都知道，在这之前，站在那里的建筑才是更近乎哥谭伤疤的存在。” 那里是犯罪巷，这里是小偷与游莺的大本营，一个在这里出生的孤儿生来便是犯罪生产线上的一环，等待他的只有脚手架和更高层扒手的鞭打。 但现在，这些人在建筑工地上能找到工作，有了比从前更好的住处。虽然这道被韦恩口袋里流出的钱勉强缝上的伤疤不知何时又会崩开，但至少现在，人们都相信这道伤疤最终会好，那些格格不入的建筑会在岁月流动下和周围别无两样。 也许是太阳快要落下，史蒂芬妮的蓝眼睛在闪光：“我想，至少后来者能凭借一些照片知道韦恩先生为这座城市做过什么。” 而且，他今天也不会真如预告那样死去。 …… 农场主恍然大悟，农场主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农场主将黄水仙举过头顶，送给了这个NPC。 史蒂芬妮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感到困惑，并且想不通阿瑞娅到底从哪里掏出花的，但她依然接过了礼物。 那束黄水仙和她灿烂如阳光的头发很相配，更显得她的道谢真心实意：“有点意外，但是——谢谢。” 她长睫毛轻轻一扫，大概是普通大学生意外收到花后会有的反应：“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大部分人收到礼物后都会不好意思，想帮对方做些什么的吧？ 谁知阿瑞娅一点都没把她当外人，她真的思考了一下，询问道：“如果我从这里拿走了韦恩不知道但属于他的东西，你觉得他会让我还回来吗？” 如果正常途径不能到达十三层，她正考虑一些捷径。 史蒂芬妮：警觉.jpg 第63章 哥谭 ◎我薅◎ 71. 史蒂芬妮迟疑了。 虽然阿瑞娅的话有些绕，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她立即开动大脑分析起对方说的话来。 尼采曾说过，没有真相，只有阐释。也有人教过她，每句话都是说话者本人的意志投射，想预测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得留意对方的话。 但她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对面这个看起来阳光满满的外乡人是否察觉到了她和韦恩的些许联系，所以才有了这么个颇有指向性的问题？ 黄水仙很美，拿在手里时能感受到植物纤细而稚嫩的茎，这一定是今天刚摘下的。但此时此刻史蒂芬妮把花握在手里，感受到了一点不确定。 她的推断倾向于认为对方是在对韦恩隐约威胁，但阿瑞娅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的眼睛闪着快乐而轻松的光彩，看向自己时嘴角轻轻勾起——除非对面演技超群到足以骗过她，否则她更乐于认为阿瑞娅没有恶意。 这算一个谜语吗？拿走什么？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蝙蝠侠拥有但不自知的东西，那多半就是他自己的心意了。 众所周知，蝙蝠侠在表达自己感情方面缺少一点天分，他的关心常常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形式展现出来，而且大概率不被当事人知晓。 联合之前的所有猜想，史蒂芬妮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神谕一定早就知道了！她故意瞒着这个消息，居然现在才让她猜出来。 正泡了杯咖啡准备监控哥谭其它领域的神谕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为了不惊扰对方，史蒂芬妮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惊讶些：“你是为了韦恩先生才来这里的吗？”虽然知道韦恩行程这种事也值得警惕，但鉴于消息同样可以从林肯·马奇那里走漏，此事暂时可以按下不表。 不为谜语谁会在祖祖城景点到处逛啊，有这功夫她早下矿挖煤炭了，农场主深沉点头，收获了史蒂芬妮更小心翼翼的眼神。 天啊！她之前只听格雷森说遇上过找布鲁斯要说法的情场失意人，最后还是凭借着他的帅脸和巧舌如簧才让人心甘情愿离开。现在居然轮到她干这事了。 不过作为公平正义的使者，史蒂芬妮决定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好做判断。 于是史蒂芬妮将一缕金发撩到耳后，虽然她们看上去差不多大，但她依然摆出了知心大姐姐的姿态，拿着花引导阿瑞娅坐下——为照顾当事人隐私，她挑了离其它人远些的位置。 “所以……”史蒂芬妮斟酌着措辞，睫毛忽闪，像丛林里善于跳跃的鹿：“布鲁斯·韦恩做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她的话提醒了农场主，布鲁斯·韦恩可是拿走了她一大组炸弹还不怎么加好感的坏蛋！这下道德天平不存在了，农场主站起身，自信理理身上的经典背带裤，准备现在就用梯子到底下看看。 “有，但那不重要了。” “啊？” “谢谢你，史蒂芬妮小姐。”农场主握住她的手上摇晃两下，已然大彻大悟：“我已经明白要做什么了。” 不管找到什么，农场主都决定没有韦恩的份。 “等等！”瓜还没吃明白瓜主人马上就要拔腿走人，史蒂芬妮也不知道自己这套操作算不算夜翼口中的“良性劝导”——毕竟她好像也没干什么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很想劝你一会留下来看看哥谭的夕阳……”心里估算待会儿她和布鲁斯·韦恩撞上的概论约等于零，史蒂芬妮收回劝阻的手，露出个有些娇憨的笑容：“回去路上一定要安全，注意别走小巷。” “我知道啦。” 她以为阿瑞娅会坐电梯下去，然而农场主似乎没有等待的耐心，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梯子，贴到地上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史蒂芬妮赶忙回头看自己的同伴——幸好她们离这里有段距离且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拍摄角度，没注意这“魔法”的一幕，给了她回转的空间。 于是她提高音量示意：“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下面了，马上下去一趟！” 同学远远朝她比了个OK手势。 史蒂芬妮知道观景台采用的是当前最坚固的水晶级玻璃——完全是牢不可破一词的代表。 她能在韦恩塔外层速降试试能不能追上“消失”的阿瑞娅，但距离出口最近的还是下层空间的通风口， ——通向下一层通风口的唯一途径就是面前这几台景观电梯。 情急之下，史蒂芬妮按下传讯键。 神谕从不让人失望，很快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边：“神谕收到。” 她像个一直跟在史蒂芬妮身边的幽灵，轻松接过了景观电梯的控制权，让它半途折返，立即以顶层为目的地上升。 “布鲁斯·韦恩和林肯·马奇现在在一层大厅，小心她的空间方向能力——对方随时有可能跃迁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调取史蒂芬妮设备画面后，神谕自然而然改变了对阿瑞娅的称呼：“让我们调取全域监控看看这位爱丽丝小姐现在到哪儿了……二十一楼、二十楼、十九楼。” 神谕稳定报数，说明阿瑞娅现在往下的速度相当快。史蒂芬妮捏了一把冷汗，幸好电梯在控制下紧跟而来，她闪进电梯脱去外面宽松卫衣露出制服样式。而神谕的定位报数还在继续。 “十六、十五……我会帮你删掉这段监控的……十四……” 神谕报定位的进程戛然而止。 史蒂芬妮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通风窗口，仅次于韦恩旧塔高度的位置风很大，狂乱的风带着兜帽一同猎猎作响，她的金发在风中同样肆意：“怎么了！” “等等……”耳机里传来劈里啪啦声，是神谕在调度视角，她对结果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目标消失了。” …… 在搬迁后韦恩集团逐渐撤出了这里，原本办公的地方变成了正在装修的展厅，面对满地的建材和空旷的空间，农场主没花多余时间先行预览祖祖城未来的文化教育热门地点，而是一丝不苟拿着梯子继续下行。 她下降速度比电梯快不少，在双脚落上十四层地面时，农场主才停下来给自己留了点思考时间。 按史蒂芬妮所说，韦恩旧塔根本不存在十三层，这个概念是为了困住当地文化里的坏运气。 那继续使用楼梯会怎么样？ ——对于玩家来说，想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试试。 不管接下来是什么真能困住厄运的魔法空间还是一无所获的真·十二楼，她都做好面对准备了。 阿瑞娅掏出一个新的楼梯放在地上，果断跳了下去。 …… 四周一片黑，还好她带了辉光戒指。光芒以阿瑞娅为圆心向四周散开，为她照亮了这里的环境。 地上散落着制式古旧的小刀，上头还覆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已经许久无人光顾。农场主随意捡起一把，发现小刀的伤害值还没有现在的武器大，本着不铺张不浪费的心态还是将地上这些武器都收捡到了背包里——就算日常作战不能用，拿回去用说不定还能回收成铁锭，那样就可以多造几个小桶了。 收捡完地上的鸡零狗碎，阿瑞娅在这片半大不小的空间里继续探索，看得出这里以前似乎是某个兴趣爱好变装俱乐部的聚会地点，不仅墙上挂着颇有年代的组织聚会群像，旁边还摆着变装盔甲。 ……等等，怎么这东西看起来这么眼熟。 农场主将画像从墙上拆下来放进背包，注意力瞬间被那具拱卫在画像旁的盔甲吸引住了。 这个猫头鹰形状的胸甲，这个像飞蛾触须一样的头部装饰物，怎么越看越和之前打过自己的猫头鹰怪人那么相像？ 所以她其实是到对方的废弃老巢了吗？但为何猫头鹰怪人的老巢会在韦恩集团的建筑里面……单从谜语来看，艾伦·韦恩十三层有秘密，是艾伦·韦恩的秘密还是韦恩集团的秘密？ 有个侦探曾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将一切抽丝剥茧后，哪怕依旧难以置信，韦恩这个姓氏依然和猫头鹰怪人联系了起来。之前因为刘易斯市长在事件发生后依然一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样子，阿瑞娅没有将遇袭事件与之联系起来。现在看来，那天的刺杀很明显不是冲着她而来，而是针对市长的。 蝙蝠侠知道吗？她可是在网上听说过不少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秘密赞助者的传闻，如果传言为真，那韦恩岂不是两头下注？ 等等，先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艾伦·韦恩和猫头鹰有联系不代表他们的后辈就一定继承传统…… 太多信息量的涌入让农场主的大脑仿佛经历了新一轮宇宙大爆发，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带着三分不可置信七分对猫头鹰的私人恩怨把那具盔甲分成了上衣、帽子、下装、鞋子四个部分的衣服揣兜里了。 咳咳，都是意外，都是意外。是这具盔甲先动手的！ 薅都薅到一半了，再留一部分未免太虚伪，本着应拿尽拿的原则，阿瑞娅到另一面墙上，把另外一副画一起薅下来装进了包里。 她可是花过三万金币买配偶画像的人！下次让她再碰见猫头鹰的人，也要让他们花三万刀表达一下对组织的爱！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我要告发布鲁斯·韦恩和猫头鹰私通！秽乱哥谭！罪不容诛！ 蝙：？ 林肯·马奇的好日子要来了（迫真 农场主：不是说爱组织吗？怎么连三万一副的画像都舍不得买（指指点点Ng??i mua: Nunki_Sgr, 26/10/2024 00:54 第64章 哥谭 ◎支撑◎ 72. 阿瑞娅就像抓不住的风——扫过墙面，那里的挂画就离奇失踪。卷过地面，地上零零碎碎的小刀也一并收入囊中。 既然这些都没人要，那拿来建设农场正好。哪怕现在面对的环境漆黑可怖，有了这些收获，农场主就像揣上了热馍馍一样安心。 这是铁锭自由的关键转折点！ 往里是更浓稠的黑暗，这片被弃置的隔层完全拒绝了光明的照耀，里头尘土遍布，在小型辉光戒指发出的光亮中一圈又一圈打着转。 她继续往里探索，那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感觉随即攀上农场主的脊背。 ——有点吓人，但也许这就是游戏给玩家的考验。外面摆放的只是一般奖品，里头才是终极大奖。 这么想着，阿瑞娅吃了个土豆补充能量，向着那片幽暗伸出了探索之手。 随她前进，小型辉光戒指逐渐为她照亮内室——相比外头，据点里摆放的东西更为精美，一块车轮大小的猫头鹰硬币镶嵌在桌上，漆黑圆眼随她走进闪过一丝光彩。 农场主试着更进一步，见到了另一具猫头鹰盔甲。 没想到这里也买一送一。 如果有两名玩家倒是可以一人一套。但对单机玩家而言，溢出的衣服只能当作屋内摆件用了。 不过该薅的还是要薅。 她靠近盔甲打算照惯例拆分，手刚放上颇具异域风格的头盔。突然间，本该空荡荡的头盔眼部闪过一丝光，与此同时，原本在光线照耀下规律做着旋转运动的灰尘们纷纷大转向，掀起一场迷你风暴—— 凭借矿井里锻炼出的反应速度，阿瑞娅急速后撤，对方攻势紧跟而来！ 像打扫卫生时突然窜出的一只蟑螂，当你发现家里有这么个东西时，说不定它们已经繁衍出四世同堂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被自己略有些猎奇的脑回路一激，农场主顺势往地上一滚，侧身躲过对方利如弯月的刀锋——再差几英寸这柄开刃武器就要将她捅个对穿了。 一击未成，猫头鹰怪人露出几分诧异，但那诧异也只浮出一瞬。下秒，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数把小刀，刀刀致命，朝农场主飞射而来。 计划被打乱，布鲁斯·韦恩死期延后不少。他必须以最快速度消除眼前这个异常，修正既定轨道——为了法庭崇高无上的尊严，一切手段都将被允许。 “哎哎哎！”阿瑞娅在地板上灵活翻滚，边躲边从工具栏里掏东西。 她没料到这里还有场BOSS战要打，工具栏键位装东西时被打乱，现在几乎掏出什么用什么。 一把弹弓——近能破坏邻里关系远能配合炸弹愉快下矿。 再掏出颗个头圆润表皮光滑的土豆——这是她准备送给NPC的急救物资，事急从权，现在拿来用也不是不行。 阿瑞娅弯弓搭土豆，她精心种植出的普通品质土豆如离弦之箭般射向猫头怪人，在他坚硬头甲上磕出了相当清脆的一声。 铛——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土豆。 只可惜土豆本身杀伤力不高，就算和弹弓搭配起来也只打掉了对方一滴血。 面对这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反击，猫头鹰怪人发出了古怪的咯咯声，既像在咬后槽牙——如果他有那东西的话，又像是内部骨骼正相互挤压，发出不堪承重的哀叫。 趁着对方疑似蓄力的间隙，农场主翻身跃起拔腿就往出口跑，刚才进来时她可仔细观察了，这个疑似密室的隔层是有对外出口的，那里的黑暗都比其它地方要薄些，像日出未至时灰色的雾。 外面还有无辜路人，阿瑞娅并未打算真将猫头鹰怪人引到他们面前，她只是在等时机，等一次思绪错位——就猫头鹰怪人那种非杀她不死不休的态度，它必然不愿看到阿瑞娅将自己连同这里的秘密一起放在太阳下曝晒。 果然，在她十分坚定跑向确切方向后，猫头鹰怪人跳了起来，他臂弯弹出泛着寒光的利刃，誓要将她斩杀在开门前。 ——她赌的就是此刻。 终于掏出了之前从地上捡的刀，农场主对别人的武器用得不算顺手，但撬个东西还不在话下。阿瑞娅轻盈弓背，这次没能完美闪避，她感觉到了血量下降了一点，但还在可控范围。 与其说撬开不如说是暴力拆解，她像砸石砍树那样迅速将通风管道扩成大洞。 当猫头鹰怪人带着杀气跃起时，这个闯入者扭头直面它，徒手攥住了它臂弯的刀刃。 ——没有痛觉就是好，行动一点都不受伤口影响。力大无穷的农场主靠着这一点接触面，硬是将怪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之前有意避战，对方大概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力气，见势不对想往后撤，农场主哪里肯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她借力将它掼在通风口，露出了堪称阴森的微笑。 “给我下去吧！” 猫头鹰怪人被她甩出隔层，偏偏将手死死扣入韦恩塔外墙，在发觉无法完成任务后，法庭的利爪选择了最后的备用计划——它借着最后一点爆发力，将阿瑞娅一起拖了下去！ 骤然从高空坠落，它本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至少会后悔自己将要逝去的生命，谁知透过血色看她，只看到女人逐渐亮起的眼睛，就像白天直视太阳那般晃人。 风一直往嘴里灌，生死间时间都像被放缓了数倍，阿瑞娅拿起武器朝它补刀数下，露出了属于玩家的开朗笑容。 “我之前还在担心高空抛物会不会砸到人，”她兴奋得像终于得到了块五彩碎片，连带着风声也觉得悦耳起来：“好了！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我完全可以控制尸体的降落地点嘛。” …… 太阳倾颓，将它今日所能提供的最后一点光和热尽数倒向这座城市，阿瑞娅急速下坠，除了身体机能告诉她自己在坠落外，入目皆是一片仿若燃烧的红。 前台说得挺对，夕阳下山时祖祖城真的挺美。 她身旁这东西在强风吹拂下很像坨大型垃圾，阿瑞娅忍了又忍，才勉强将“要不把它带回去塞进垃圾处理器”的念头压下去。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坠楼后的伤害判断——之前游戏里可从来没有这种活动！如果摔不死，那她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去完成任务呢。 如果会摔死……那也可以特殊位置观赏到祖祖城日落，不管怎么说都是赚了！ 这么想着，阿瑞娅淡定掉过几层，直到经过又一扇平平无奇的玻璃幕墙，有手打碎墙面，在玻璃碎片中像抓娃娃一样硬生生止住了她的下坠趋势。 不是？农场主的小问号简直要从脑袋里溢出来了，她缓缓转头，看到了咬牙坚持的布鲁斯·韦恩和一旁帮忙的林肯·马奇。 物理学是不存在了吗？ 作者有话说： 找新工作不太顺利orz但我想着这边不能再停更了，这个月尽量赶上之前落下的进度 第65章 哥谭 ◎清纯无害的韦恩◎ 73. 林肯·马奇的脸倒映在玻璃一侧，他看出了韦恩巧言令色下的不信任，于是借恰到好处的时机，他袒露了自己的伤口。 丛林猛兽会趁势攻击其它落单受伤的对手，但若自己同样罹患伤病，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就会缓和。 而在人类社会中，相同的伤口是把钥匙。 布鲁斯·韦恩的创伤在哥谭从来不是秘密，那天，几乎所有哥谭媒体都将镜头对准了小韦恩。 他们试图捕获他的每一滴眼泪——如果不是他的监护人有所作为，那些蜂拥而至的媒体恐怕会成为他童年的又一道阴影。 其实本还能有另一种走向……思绪飘到禁区，林肯·马奇有几秒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但几乎条件反射般，他立即重新投入了那个应当讲完的故事。 一个丑陋胸针，一段心碎回忆。在“不经意”间说出那些往事后，林肯·马奇捉到了韦恩蓝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别样情绪——毫无疑问，他被这个故事打动了。 今天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法庭为林肯·马奇预设好轨道，他只需要按约出席，这出以“阴谋”为主题的舞台剧便能继续上演。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直到阿瑞娅出现在他视野。 排演好的舞台剧出现纰漏，乐队陷入混乱，重新组织好时奏响的却是另一首曲子。 他知道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小的秘密，法庭也在谨慎而饶有兴致地观望，但林肯·马奇没料到阿瑞娅再次破坏了法庭的计划，让利爪如垃圾般从韦恩塔上掉了下去。 面对意外坠楼事件，林肯惊讶挑起眉毛，仿佛看到只径直撞向玻璃的飞鸟。然而韦恩下意识的反应更有趣——他顾不上这样是否会在别人面前暴露与“极限运动爱好者”极不相符的力量水平，甚至来不及去取破窗工具，径直握手成拳，砸向景观玻璃边缘！ 哗啦—— 玻璃应声碎裂，韦恩拽住了下坠的阿瑞娅。 好吧，林肯·马奇想，事情只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 不是，阿瑞娅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有人会捞她，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布鲁斯·韦恩。 按猫头鹰怪人对她赶尽杀绝的程度，如果韦恩现在仍和他们有关系，那放任她掉下去摔死才是正解。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救她？ 要知道她手上都是刚才正面硬刚臂刃弄出的血，韦恩身边没有可靠借力物，他们完全是靠自身体重和附近的幕墙在支撑。虽然他握住的是相对不容易脱手的手腕，两人也是极有可能一起被拽下去的。 想象了下待会两人双双被拉下去的惨烈画面，阿瑞娅决定还是得劝劝，别大家到时候因为高空抛物荣登祖祖城晚报。 如果是剧情杀，大概她现在已经在说感人肺腑的遗言了。但这只是个游戏，农场主连一会摔死回家第二天得干什么活都想好了。 然而，还没等农场主开口，韦恩和林肯就一起把人提溜起来了。 ……这臂力不干农活可惜了。 正当林肯·马奇以为她会面露恐惧，至少要在人前装一装，因此已经腹稿好几句安慰的话时。农场主唰地从地上窜起，中气十足：“谢谢！” 被救上来后肯定不能说不用救我之类让人心寒的话了，农场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格外庆幸劫后余生：“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她就差热泪盈眶竖起大拇指了：“两脚着地真好，人果然还是要站在地上才安心。” 林肯·马奇：……听这声音韦恩刚才砸玻璃受的伤都比她重些。 贸然去接高空坠物轻则肌肉撕裂重则骨折，他的躯体能承受住这种程度创伤的修复，布鲁斯·韦恩却不一定。 林肯·马奇瞥了眼韦恩——韦恩皱着眉头，手指因为脱力而轻微颤动，手上一片鲜红，阿瑞娅的血和他自己的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但血腥味却是实打实的窜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 他面容严肃，这倒有些出乎林肯·马奇的意料——他以为他还为了维持这张面具扮演清纯无害的布鲁斯·韦恩呢。 下一刻，林肯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平静、甚至有些严肃了。 因为阿瑞娅同样注意到了布鲁斯的手，她几维鸟似的跳起来，夸张得像是布鲁斯·韦恩现在已经身中数弹，即将撒手人寰。 “我天！” NPC们的生命都很脆弱，布鲁斯·韦恩更是娇生惯养，脆皮中的脆皮，他为救人冒了生命风险，农场主心里那点对布鲁斯·韦恩的怀疑瞬间消解大半。 试问，祖祖城王子为了救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现在哪个没良心的还会怀疑他的用心？ 虽然一般游戏剧情里看着是坏人的到最后很有可能是好人，平时总是为主角团出谋划策的极有可能是最终大BOSS——但布鲁斯·韦恩又有什么错呢！ 她拿起韦恩的手，言辞恳切。 “韦恩先生，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远没有那么夸张，布鲁斯·韦恩拧眉，试图将话题引到刚才的事故：“刚才那个黑色的——” “是脏东西。”既然布鲁斯·韦恩和猫头鹰没关系，她便不想让他牵涉其中。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们的。” “但是……” “嘘，先别说话了。你的手抖得很厉害，你需要休息。”阿瑞娅努力回想游戏里的医疗知识试图判断他的状态，但这个游戏里哪里有什么医疗知识，农场主不就是起床后烂命一条就是干，吃点东西就又活蹦乱跳了吗？ 她从物品栏掏出胡萝卜塞到布鲁斯·韦恩手上：“别担心！吃了这个就好了，我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的！” “我们刚好有帮手在附近，”神谕在隐式耳麦里说：“她会去找掉落的那个人。” 出于本人意愿，神谕并未详细告知具体是哪位成员在附近，不过这种说法本身就近乎明示，蝙蝠侠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假装惊诧地收下阿瑞娅的……农产品，正当蝙蝠侠思衬该以什么借口避免直接食用时，林肯·马奇说话了。 林肯·马奇似乎在冒虚汗，方才承力的那只手姿态异常，像是终于忍不住疼痛才开口。 “不好意思，阿瑞娅小姐，”明明是他帮忙，林肯的口吻却带着歉意：“……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清纯无害布韦恩，柔软娇弱林马奇 哥谭大舞台，有演技就来x 第66章 哥谭 ◎农场主都是这么吃自家菜的◎ 74. 几维鸟果然又跳起来。 这些NPC真的善良又脆弱，下次干什么事情一定要躲着他们才行。农场主看着这两因为出手相助意外负伤的好心人，抱着负责的心态，拉了拉林肯·马奇的手：“让我看看！” 林肯·马奇深蓝色的眼睛因为疼痛蒙上层水雾，阿瑞娅拉他时，只听到他一声轻嘶，手臂倒是乖乖给她看了。 说实话，农场主也看不出什么名头来，只是觉得这手软软的，感觉像骨折了，连忙道：“别急别急，我还带了其它食物。” 她重新规划了给其它人的物资，匀出两块防风草塞给林肯·马奇，有些遗憾道：“我看不到友方血条，所以没办法判断你们的状态。” “你先吃这个试试，如果手还不能恢复的话我再想其它办法。”看样子还是要把制造生命药水放上日程表了，不然就他们的身体素质，阿瑞娅担心哪天他们受伤后来不及吃东西回血就死掉了。 农场主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受伤要去医院的概念——有什么问题吃点东西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死过去，反正总会在哈维的诊所或者床上醒来的。所以对待npc多了点手足无措，好像她稍不注意这些人就会自己跑出去随便死在城市哪个角落。 再度捕捉到对方不同寻常的用词，林肯·马奇惨淡一笑：“谢谢你，阿瑞娅。” 她掏出的防风草横看竖看都平平无奇，林肯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过等他转向韦恩时，他看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小动作——狡猾的布鲁斯趁阿瑞娅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用袖子遮挡假装吃了胡萝卜，那东西实则被藏进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韦恩对它的谨慎态度倒引起了他的兴趣——按照阿瑞娅的说法她拿出的东西有着治疗效果——虽然他目前也没搞清楚这是魔法还是什么别的，但“单纯”的韦恩应当不会对这东西起疑心。 是他已经知道什么，所以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林肯·马奇装没看见，伸手想接过阿瑞娅递过来的果实——这东西带回去有其它研究价值，如果法庭没注意到他收到的这份礼物，他更愿意将这种研究据为己有……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借此机会拉近和阿瑞娅的距离，她的价值可比这东西大的多。 林肯·马奇用手去接，然而他下意识使上了那只惯用手，疑似骨折的左手已经严重到连接过两个防风草都变成了种负担，随着止不住的颤抖，两颗圆圆的防风草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 农场主眼疾手快捞起了它们，面露担忧：“你这样还能自己吃吗？需不需要我喂你？”布鲁斯·韦恩虽然双手负伤，但两只手都还能帮助他正常吃东西，林肯·马奇就不一样了，他现下只有一只手能用了。 其实他另一只手还能用……不过还好，原本就只是为了争取对方，现在有了新机会，林肯·马奇自然要牢牢抓住。 动物喂食这个动作本身就具有“驯化”的含义，更不用说人类社交里将喂食划进了关系亲密者才会的暧昧动作，林肯·马奇愣了下，一抹红随即浮上他的耳朵。 他仿佛某种温驯的大型食草动物，微微低头时不忘透过那长睫毛看她，好像在确认对方的好意：“那麻烦阿瑞娅小姐了。” 多大的事啊，阿瑞娅摆摆手。她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双手将防风草举过头顶——咱们星露谷的农场主都是这么吃自家菜的！ 一股相当不妙的预感找上了林肯·马奇，曾经他靠着这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通过了法庭对他的试炼，而现在…… 林肯·马奇在顺从本能躲开和压抑本能接受之间来回摇摆，阿瑞娅下一个动作已经跟上。 测量好角度，如同架设计精良的投石车，她的右手将防风草朝空中一扔，那米色而滚圆的东西通过轨道精准制导向了他嘴的方向。 动作比大脑中坐镇的理智还快一步，等林肯·马奇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咬住了那枚防风草。 …… 甘甜防风草汁顺着破开的口子流入林肯·马奇的喉咙，身体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疲惫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再神奇的功效恐怕都难以让林肯·马奇提起兴趣了——如果这是马戏团，周围的观众都会为这场精妙表演而鼓掌欢呼。但现在，林肯·马奇只感到了羞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黑洞，哪怕这里只有他们三个，四周也有难以逃逸的视线朝他涌来。 阿瑞娅笑眯眯的，好像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穿衣吃饭般日常的事，手里抛接着另一枚防风草，似乎等他吃完后要再来一次。 不用她说，林肯·马奇都能猜到农场主的说辞，他沉默三秒，将写满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在场的另一人——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的视线顽强逃离黑洞引力正正落于面前的地板，地板上碎玻璃反射的弧光吸引了他，甚至比刚才完美的哥谭杂技表演还要令人着迷。 “……”他现在突然很想退出猫头鹰法庭，让林肯·马奇这个身份随便死在哥谭哪个角落吧。 …… 以林肯·马奇完全不愿再回想的方式补充了能量，农场主这才放心下来。 她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此前已经收到死亡威胁，只当是受她牵连发生的意外：“谢谢你们救了我！” 摸摸自己的脑袋，阿瑞娅后知后觉发型似乎在刚才的坠落游戏中被吹得相当凌乱，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让你们受伤了，这次算我的锅。” 她笑起来，露出歉意的狗狗眼：“之后要是遇到麻烦尽管找我，我能做的一定帮忙！” 当然，如果大家发布任务给她做的话，她会更高兴的。农场主想做求助任务已经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拥有她心爱的任务栏，总不能向刘易斯直接要吧？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 打定主意一会往市长信箱投点建议，阿瑞娅撒腿就想跑，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全薅走——这东西染色可以做好看的衣服。 当然，她同样没忘记叮嘱他们注意安全，毕竟照猫头鹰的嚣张气焰，这把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烧到普通人身上了。 “不过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啦，我很快就会把他们揪出来的。”阿瑞娅信心满满，比起农场主更像GCPD某个新入职的热血菜鸟。 到时候他们的据点就都是她的了！ 看着阿瑞娅就这么蹦蹦跳跳带着衣服上干涸的血液走了，林肯·马奇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回答他的是露出无辜表情的布鲁斯·韦恩：“……我们两个有谁能拦住她的吗？” 还真能……不，意识到思路险些被带跑，林肯·马奇迅速调整语气，多了几分担忧：“我只是有些担心。” “如果因为市长差遣阿瑞娅小姐为他办事所以才招致追杀，那她以后的情况岂不更加危险？”林肯·马奇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布鲁斯，你也知道，在哥谭，能当上市长的绝非什么简单人物。” “你或许认为我是在嫉妒，毕竟这位刘易斯市长‘阻挡’了我成为市长的道路。”他毫不留情自我解剖，将内里袒露给对方：“但我依然坚持认为，哥谭并不需要位让阿瑞娅小姐这样的好人走在刀尖上的市长。”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布鲁斯·韦恩似乎已经倦了，于是林肯·马奇适时停止了这场深入谈话，转为玩笑。 “也许有时间我会再见见刘易斯市长，”他按下两人下行的电梯，微笑道：“说不定能改变他的注意。” …… 在达米安少爷有课外活动、其他成员外出的晚餐时间，韦恩庄园的餐桌规矩往往会“意外地”宽松许多。布鲁斯·韦恩走到哪里，哪里自然就成了临时餐桌——即便他正专注于某项实验，阿尔弗雷德也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托着银质餐盘面不改色出现在一旁。 “少爷，抱歉打断您的研究，”阿尔弗雷德用平静的口吻提醒：“但到了您维持生命的必要时刻了。” “放那里就行，阿弗。” 韦恩正将胡萝卜切片，尽管上次类似的实验证实阿瑞娅送出的只是普通作物，但今天无疑为蝙蝠侠提供了新思路——这也许是魔法附魔的产物，因此才具备了“治疗”功能。 他会将一部分切片送往扎塔娜处，在这方面她知晓更多，但愿能为他揭露阿瑞娅所遵循的部分规则。 阿尔弗雷德早已见怪不怪老爷的说辞，如果是前几年，他会信以为真，一小时后等待他的只有一点儿没动完全冷掉的食物。 而现在，韦恩庄园的管家已经能熟练运用他的英式幽默帮助韦恩老爷提高时间观念了：“如果您打算解剖这根胡萝卜的结构以此判断它是否对身体有害，或许我可以直接为您提供研究报告：它成分无害，功效显著。唯一的副作用可能是让您在哥谭的夜间行动中更具视力优势，不至于将路灯当成蝙蝠信号灯。” 阿尔弗雷德轻轻叹息：“可惜您并不偏好这个。” “不过，如果是为了给罪犯们制造新型恐惧，那请您尽管继续。” 此话一出，再强硬的蝙蝠侠也会败下阵来。布鲁斯·韦恩只好收拾好眼前的残局，将临时任务“吃饭”加入任务列表。 “史蒂芬妮小姐今天下午您不在的时候来过。”阿尔弗雷德依照餐桌礼仪开始铺陈，今天的晚餐是蒸鱼佐柠檬香草，搭配薄荷黄油青豆，汤例挪到了夜巡之后。 韦恩老爷很少点菜，但大多数时候他像个挑剔的美食家，因此管家只能在安全食材里跳舞，尽量保证每顿餐品符合心意。 “这个我知道，”韦恩点头：“她把尸体放几号冷藏柜了？” “三号。” 出于某种考虑，他将解剖阿瑞娅作物的重要性排在了尸体之前，夜巡后他会开始相关工作，但现在…… 蝙蝠侠皱起眉头。 “老爷？” 他站起来调取蝙蝠电脑，在成百上千哥谭各角落的监控视频中截取到异常视频，放到了主屏幕上。 有人偷偷默默爬上了GCPD楼顶，偷偷摸摸的往蝙蝠灯底下放了什么东西。 看着那个相当熟悉的身影，布鲁斯·韦恩忍住了叹气的念头。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疑惑道。 “没什么。”蝙蝠侠将响了一声的通讯设备带上，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看样子他今天要提前开始夜巡了。 他坐上蝙蝠摩托，仔细调试了下摩托状态： “阿尔弗雷德，我一会回来再吃。” 作者有话说： 林肯·马奇：想死，但还是先活着吧 布鲁斯·挑食·韦恩:不喜欢吃胡萝卜 第67章 哥谭 ◎my love mine all mine◎ 75. 看见放置在蝙蝠灯下的包裹，蝙蝠侠的第一反应是GCPD的安保措施该升级了；第二反应才是意外——竟然会有人冒着被戈登抓住的风险，只为了把一个袋子留在他的信号灯下。 送出这份礼物的人溜得相当快，农场主大概也怕被戈登抓住二进宫，狗狗祟祟进入监控范围，又狗狗祟祟离开，全程只花了几分钟。如果不是知道是谁，蝙蝠侠大概会将犯罪画像定在“身手不凡，行动干脆利落”上。 蝙蝠侠不喜欢有人滥用他的信号灯，之后他会向农场主说明自己的界限。 但布鲁斯·韦恩弯腰抱起那袋蔬菜……他没拒绝这份礼物。 农场主在这之前给他发了消息，但也许她猜测他隔很久才会看一次，所以想到了利用信号灯这种方法——蝙蝠侠对此不是很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有人会送蝙蝠侠“礼物”。 蝙蝠侠打开袋子，发现一张简陋的纸片夹在其中。没有繁复的设计，也没有包装，这样简单的“贺卡”倒符合那位农场主的风格。墨水断断续续，像是匆匆找来的纸笔： “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好东西，”她写：“能帮助你保持健康，以便健康地打击犯罪。” “也请不要担心我自己的存货不足，”在这里写信者顿了顿，应该是在思考下文：“毕竟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很快就要来了。” 蝙蝠侠看了眼日历，现在还远没有到夏天，所以这也是农场主的能力之一？ 最后一行带着调皮的笑意：“P.S. 今晚我会和市长出席一个宴会——如果你刚好到我们那儿，别误会把我抓走！” …… 想了想，阿瑞娅决定还是不提醒他韦恩和猫头鹰法庭有联系这事了，按蝙蝠侠的性格，他估计私下里已经把布鲁斯·韦恩挨着族谱调查一遍了！在韦恩家族是否有问题这个层面，他也许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 和白天不同，林肯·马奇换了身西装，帝国领与裁剪合身的马甲让他融入这些男男女女又微妙凸显自己——像展览上凭借独特设计和那些大到惊艳的宝石打成平手的珠宝。 但阿瑞娅没注意到他。 或许将林肯·马奇放到农产品展览会的筐子里更容易被她精准识别。但农场主现在明显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些权贵身上，她跟在市长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为的是套取更多信息。 刘易斯市长的套话技术完全不行，关键时候还得靠她出马。 在投资、地产之类让人晕头转向的话题中，农场主终于找到个可以插话的缝隙：“说得太好了！所以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和猫头鹰有关的传言？” “……” “哈哈，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些有钱人对猫头鹰的态度相当微妙，大多数人将之视作吓唬孩童的无聊童谣，却连打趣的话都不愿说出口。 阿瑞娅暗自撇嘴，大感无趣，甚至有点后悔在那堆邀请函里挑中这张了。 ……而且这场聚会没有邀请布鲁斯·韦恩，连同他的几个孩子也未代表出席。在场的好似达成了某种将韦恩排除在外的共识，尽管他们前段时间还在韦恩庄园的宴会上和主人聊得开怀…… “阿瑞娅小姐。”有人叫她，农场主思绪断连一瞬，捕捉到声音来源。 林肯·马奇站得离光有些远——不知是否刻意为之，灯火通明的宴会总有水晶顶灯照不到的暗处。林肯安静呆在那，只有胸口银质领针随呼吸起伏会闪一点星星般细碎的光。 见到她，男人自然垂下的手指不自在般微微屈起，不太确定地呼唤了第二次：“阿瑞娅小姐。” 这次农场主没有犹豫，她避开穿着繁复裙子的夫人小姐们，朝半隐没在灯光下的林肯·马奇走去。 确定她的确朝自己走来时，林肯·马奇心神一动。 “这是我们今天第几次见面了？”他轻轻笑了下，嘴角比蝴蝶栖息时翅膀扬起的弧度还小。不知道为什么，阿瑞娅觉得现在的林肯·马奇和之前在韦恩塔上见到的他相比，似乎更疲惫了些。 之前好像听说林肯·马奇是某个风投的首席运营官，阿瑞娅并不了解金融，但她了解工作。 可能这就是班味吧……农场主沉痛总结。 “第二次。”阿瑞娅真有些好奇：“我以为你和布鲁斯聊完生意后工作就结束了，今天你还受伤了，原来贵司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为了查猫头鹰，大晚上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就是在加班——当然，本来就口袋空空的农场主是不会给刘易斯市长发一分工资的——维护祖祖城治安铲除威胁本来就是市长的责任嘛，她没朝他要加班费就很不错了。 “没办法，”顺着阿瑞娅的话叹气，林肯掀起西装袖口给她瞧了眼里头的纱布：“还好他们看不出来。” “不过……”林肯厌倦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又落到她身上。 “也不算一无所获？”林肯·马奇奇异的放松下来，从侍者那儿随便拿了杯酒，没受伤的那只手手腕慢慢晃动，里头酒液规律地打着转。 他也不喝，似乎光是观察液体的晃动就足以醉人：“至少在这里又碰到你了。” 因为指向性过于明确，这话听起来相当微妙，阿瑞娅拉下面板瞥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林肯·马奇的好感度已经飙升到了六颗心。 好快的升法！这难道还能自我攻略的吗？ 不过……既然是六心那就不奇怪了。虽然系统没明说，但指不定现正进行六心事件呢。 说真的，因为游戏增加了太多新互动，和npc相处时很难注意到是否在过好感度剧情。还是此刻氛围有点奇怪，农场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哦，原来是好感增加到这个程度了啊”。 她也很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嗯。” 嗯是什么意思？林肯·马奇依然微笑着，虽然两人同在众人目光不及之处，但自始自终他都觉得自己是站在聚光灯下——法庭权威而不可抗衡的眼正注视着他。 哪怕女主角没有给出符合预期的回复，他仍要将戏演下去。 林肯·马奇如夜幕阴影般慢慢侵入安全距离：“阿瑞娅小姐，其实我一直有事想告诉你，只是你好像总是行色匆匆……”他话说得有些哀怨，但靠近的动作并未随之停止。 阴影终于在她面前停滞，他遮住落在她身后的视线，朝阿瑞娅伸出手。 “这里太吵了。”说的是这里的客人。 所有人都在处心积虑探听别人的心声，人们交换着利益和感情，音乐看似和谐，却总能从中听出过多杂音。 太多、也太吵了，吵得他偶尔也想叛逆一次，做些超出法庭控制的事。 “所以，想出去透透气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林肯·马奇故作轻松：“没事的，刘易斯市长在这里不会出事。” “市长在这里出事的话，所有人的嫌疑都有些太大了……就算这里有你想找的人，他们也不会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 他说完，那双蓝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阿瑞娅，不打算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是畏惧还是怀疑？他可以明确她从未学过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自然也能从中推测当前市长已掌握多少有关法庭的信息——法庭对刺杀布鲁斯·韦恩失败一事大为恼火，越躁动越容易出错，他不希望计划成功前就引火烧身。 然而…… 她笑出两个酒窝，两边嘴角扬起的弧度也不像机器人那样精准，左边比右边略高了一度——但无疑都代表着好心情。 农场主相当快乐地搭上他的手掌，不是一触即离毫无真心的礼节性握手，也不是法庭成员冰冷仿若尸体的触碰，她的手像在冬日晒了一个中午，给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干燥而温暖的。 ——如果抹去她曾用这双手翻弄诡异的虫肉块，在哥谭下水道里设蟹笼记忆的话，他会喜欢这样的感觉的。 “那我们溜吧！”像马上就要从社交泥沼里拔腿逃跑，阿瑞娅拽着他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手腕被反制，不太能预料到的动作，这回愣住的人变成了林肯·马奇。 …… 然后被阿瑞娅半拉半拽拖上了别人家的房顶。 “……” 其实不能怪她，不是所有人的庄园都拥有韦恩那般打理得近乎艺术的花园。想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找一处可以说话的地方实在考验当事人审时度势的能力。 今天宴会的主人不过是个坐吃山空的旧日贵族，想借着一场宴会和法庭搭上关系——他兴许连法庭的名字都不知晓，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组织”能让自己日益衰败的生活重添色彩。 他们原本对蚂蚁不感兴趣，但市长接下了这场邀请，宴会就变得有价值了。 “那个女孩，”带猫头鹰面具的年迈夫人用折扇遥指照片上的阿瑞娅，她似乎有股用不完的精气神，就连在被人偷拍的照片上也在笑：“是市长的保镖？” “是。”林肯·马奇瞥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他知道那是谁。 “是么，但是依我看，她和市长的关系可远比‘保镖’和‘雇主’来得近。”她老了，容貌或许会随时间流逝，但眼睛只会沉淀在岁月中，流露出精明与果断。 她坦然面对之前的失误：“或许之前拉拢市长的决策是错误的。”世上不存在铁桶一块，任何东西都会有疏漏。 “是……” “我们应当对她施以更多善意，让她感受到法庭的公正，”折扇缓慢扇动，苍老的眼睛停在扇子边缘看他：“……你觉得呢？” 在法庭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反驳最有权势者。 于是他面带微笑俯身行礼：“是，您是对的。” …… 屋顶上农场主盘腿而坐，宴会上顺来的甜品就这么放在膝上。哪怕在别人的地盘，阿瑞娅都能像自己家一样自在：“好啦，坐下吧。” 林肯·马奇学她的样子同样坐下，他昂贵的西装裤或许沾上了灰尘，换作之前他定然无法容忍这种不洁，但谁知道呢。 在这里谁都不会在意的。 这里的夜晚多数时候难以看到星星，人对着那块黑色的幕布，很容易觉得自己正躺在巨大的棺材里。 “可惜今天没有星星。” 他的低语被农场主捕获，阿瑞娅哐哐吃掉半碟点心往天上望，也有些遗憾：“大城市光污染太严重啦。”如果在她的农场，抬头就会看见超多星星，或明或暗，拿勺子朝天上一挖就能吃碗巨型星星冰沙——当然，冰沙的那部分是假的，这个比喻通常说给第一次看见星星的孩子听。 “不过也没必要羡慕啦，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巴士修好它，大家就能一起过沙漠节了。” 这里没有星星，她身上发出的柔光却堪比月亮，林肯瞥了眼她手上的戒指，听阿瑞娅先开口： “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放心，在这里谁都不会听到的。”谁要偷听，农场主就对谁使用大记忆消失术，保证一敲一个准。 是的，这里说什么也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在邀约前他已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监听设备，完全确保了这场对话仅存在于今天，今日一过再无对证。 “如果我没有看错，”林肯·马奇斟酌着，喉头滚动：“今天你遇上的是来自猫头鹰法庭的利爪。” “利爪？”一个疑问能引出更多回答，她的困惑落入他眼中，林肯·马奇忍不住轻抵犬齿。 “我原以为这不过是哥谭的坊间传说，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东西……”说法必须滴水不漏前后一致。 “——直到我今天亲眼看到了那怪物，才敢确信他们的存在。”强壮而近乎永生，抛却它们受法庭控制这个缺点，几乎是他追求的完美形态。 “你和市长已经被法庭盯上了。” 阿瑞娅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想知道原因：“但为什么是市长呢？” 他无奈：“据我所知，市长也赞同新哥谭建设计划吧？” “也许你们触碰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了。” 根本利益？获得关键信息的农场主根本坐不住，她端着盘子在楼顶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一点：“那今天利爪要攻击的其实也根本不是我，而是……” “布鲁斯·韦恩？” 好了，这下祖祖城王子的嫌疑彻底洗清了，毕竟谁闲的没事干请人杀自己啊。 “我之前还怀疑他和猫头鹰法庭勾结呢，”她一屁股重新坐下，心中再次向韦恩道歉：“这样一来排查就有方向了，知道谁在这场建设中利益受损，谁就有可能向法庭投诚。” 林肯·马奇从她的盘子里拿走枚甜点，有之前的教训在先，换只手哪怕不习惯也自己吃了。 “没错。” 他低头，今晚在发型上少下了功夫，黑色碎发随着这个动作垂下来些许，遮住了他的眼睛：“而且我猜，以猫头鹰法庭的漫长历史看，他们已经寄生在韦恩家很久了。” 这提醒了阿瑞娅，既然遗失之书给出的谜题有关猫头鹰法庭的据点，她就应该继续顺着艾伦·韦恩的线索查下去。 “谢谢你，林肯！真的帮大忙了！”阿瑞娅由衷赞叹：“要是游戏引导有你这么清晰就好了。”不然农场主大概还要在宴会上多浪费几段时间，夏天已经迫近，留给她做剧情任务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现在一切都清晰起来了。 “不，阿瑞娅，”林肯·马奇苦笑：“我说这些只想让你知难而退。” 背叛、篡改，法庭总是喜欢在斗兽场上演希腊悲剧式的戏码。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阿瑞娅唰的站起来，把差点飞出去的盘子捞了回来：“这事先别告诉布鲁斯。” “他又不能打，知道家里早被偷梁换柱了肯定会慌，被猫头鹰法庭知道就打草惊蛇了。” 农场主在诸多种地任务中为猫头鹰法庭划了很大一块地盘，大有今晚就攻打猫头鹰法庭总部的架势：“总之，这事就交给我了，我会保护好大家，达成完美结局的！” 法庭以为他替他们招徕支持者，他则借外力剔除法庭里自己不需要的部分。阿瑞娅的反应正中林肯·马奇下怀，他本来应该感到快意。 某种阴暗思绪蔓延，最终在脑内织成黑笔胡乱涂鸦而成的一个念头。 ……真是博爱。 作者有话说： 在某位利爪的逼迫下，作者将本章简介改为了《my love mine all mine》 是首很温柔的歌，可搭配本章食用 林肯·马奇：装作喜欢只是计划的一步，法庭你别管我的进度，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第68章 哥谭/斯莫维尔 ◎古代种子◎ 76. 纵然头脑中有万千思绪，林肯·马奇也没将它表露出来。 他只是轻蹙眉头，像对农场主的决定颇为担心似的，握住了阿瑞娅的手：“我原本想让你别搅入这滩浑水的。” 说到这儿，林肯·马奇微微苦笑，蓝眼睛在周围黑暗环境光下显出雾霾般的凝重，眼中唯一一点光源则来自农场主的小型光辉戒指。 仿佛许愿般，林肯·马奇没受伤的那只手将阿瑞娅的手笼在掌心，阖上双眼，如同祷告。 农场主险些以为他要说出诸如：“灾殃不近你身，祸患不临近你的帐幔。*”之类的祷词了。 然而林肯·马奇说的却是：“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就让我把运气借给你吧。”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阿瑞娅小姐的。” 说得他们好像结成了什么临时同盟。 农场主不太关心林肯·马奇有意模糊的措辞，她更在意有关运气的说法。 “真的借给我？”阿瑞娅目光灼灼，这是新增的npc祝福？生效吗？对当日运势真的有影响吗？ 被这样滚烫如太阳的眼神注视，林肯·马奇的面具几乎快被烧灼出一个洞，他避开视线，试着将戏剧继续演下去：“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 只有稚童才会被自我实现预言影响，农场主显然不需要这个，但如果她需要口头上的确认…… “那今天就应该来场冒险！”阿瑞娅右手握拳落锤般砸在左掌上，看起来像突然打起了鸡血，斩钉截铁做下决定：“现在离两点还有五个小时，应该来得及的！” 来得及……来得及什么？林肯·马奇试图抓住农场主的思绪与之同步，但它像宝石缀成的项链一样从他手中溜走了。 于是他只能被动地被农场主带下楼顶，被动地看着农场主从人群中薅走刘易斯市长，嘴里还念着“这肯定是由巴的暗示”之类的话—— 林肯·马奇看着农场主将刘易斯拉到一旁。 读唇语很容易，尤其当事人一点都不在意周边那些贵妇人的眼光，连遮掩口型都懒得时，他们说的话对他而言简直一览无余：“我要走了。” “市长你是现在跟着保镖回去呢？还是留在这里继续体察民情？” “找到线索了？”刘易斯理理身上的西装——在外人面前他有着近乎执著的形象管理。 其实一开始刘易斯是拒绝的，如果不是阿瑞娅硬塞给他这张宴会请柬，这个点他已经美美回到自己的小窝了。但农场主说一个好市长绝不会放任邪恶组织伤害自己的市民，这话把市长的伟岸形象架得太高，刘易斯无奈只能含泪赴宴，并且路上都在祈祷宴会里没有人突发奇想要刺杀一下市长。 那段死亡记忆一点都没有在刘易斯的大脑残留，但对死亡的规避还是留下了影子。 “没问题了。”阿瑞娅言简意赅，这话落到刘易斯耳朵里同时兼具“下班了”和“邪恶组织马上完蛋了”两种意思——毕竟农场主做事一向靠谱的可怕。 于是刘易斯果断开摆：“那还说什么，赶紧撤吧。”这些人虽然一个个和气说话又好听，但刘易斯总觉得和他们呆不到一块去。 “那就是和城里人有壁。”农场主如此总结。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达成一致，阿瑞娅相当高效率地带着市长退场。 临走前不忘和本次宴会唯一有用的林肯·马奇打个招呼。 太多人送别市长，林肯·马奇夹在其中，身为保镖的阿瑞娅想和他再说两句话很容易。 这里人多眼杂，她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伤势没好可能是回复的血量不够，我估计有误，下次给你整点回复量大的。” “不过还是尽量别受伤的好。”脆皮npc就应该有身为脆皮的自觉嘛，危险任务交给伟大的农场主做就行。 林肯·马奇垂眼听她讲完话。 他原以为她要追问更多法庭细节，没想到是这个，在一瞬诧异后温和道谢。 末了补充道：“市长有阿瑞娅小姐这么善良的保镖真是一件幸事。” 在其它档被别人夸过很多次的农场主对这个人设接受良好，见市长那边差不多也结束寒暄，在林肯·马奇这里止住了话头。 她冲他挥挥手，像在和老朋友告别：“拜拜，马奇先生。” “改天见。” 林肯·马奇微微一笑：“好。” 实质今晚就能见到。 他不相信阿瑞娅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按兵不动，以她的性格，现在急匆匆赶回多半就是为了马上搜寻猫头鹰剩下的巢穴。 林肯·马奇同法庭据点负责人的不睦由来已久，若据点在今晚被一窝端走，法庭必然会施以惩戒——位置空悬，他能获取的信任与调取资源也将更多。 抱着这样的愿景，林肯·马奇才将信息不止透露给了一方。 今晚他一直开着灯，等待着法庭突然降临的调令或来自蝙蝠侠的调查——他为此已准备好万无一失的证词用以洗清嫌疑。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预设好的爆炸，没有蝙蝠，也没有咋咋呼呼的农场主，除了街区偶尔响起的几声枪响，哥谭这座城市更像是座精美的坟墓群，吞噬掉了一切可怖的声音，只剩下一个人独自呼吸时感受的空旷。 ……一定是计划产生了偏差。 但那些原本该出现在舞台的人此刻在哪里？ …… 午夜十二点，农场主在矿场艰苦奋斗。 今天的运势其实平平无奇，算不上一个下矿的好日子，但阿瑞娅一直很相信“今天的运势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句关于运势预言的含金量。 食用特定食物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增加运气，说不定新mod里npc的祝福也能——阿瑞娅对探索游戏的不同可能性一直很有兴趣，哪怕这极有可能只是一句普通的祝福之语，她也很想试试。 于是顶着凌晨两点会晕过去的危险死期，她下矿了。 回矿场简直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愉快。或许是因为那个有关运气的心理暗示，昏暗洞穴中农场主敲起石头来当当作响。如果不是这里就她一个人，很容易被以为是某个半夜还在偷偷施工的大型工地。 布置一枚樱桃炸弹在石头堆里，为了效率阿瑞娅现在都不躲了。她现在可是抱着必出货的决心在下矿，可不要小看她和五彩碎片、古代种子之间的羁绊啊！再不济随便给点菜也是很好的！她不挑！ 小型爆炸带着碎片擦伤了农场主的脸，阿瑞娅满不在乎地擦掉那点损失的血液，向着炸出的楼梯飞奔——这层没炸出什么好东西，石头和零碎的铜矿石在磁铁戒指的作用下朝农场主背包飞来，彻底伤透了农场主的心。 “……” 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林肯·马奇了，说不定他本质上就是个倒霉蛋，在银行存储的幸运值根本为负呢？听说霉运是会传染的…… 冷静片刻，农场主开始思考要不要回家里洗个手再下来炸矿，不过这样时间好像就不够了。晕倒在自家门口这种事情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了。 站在下一层矿洞花三秒钟时间思考时，阿瑞娅听到了声相当熟悉的翅膀煽动声。 那是破壳后的初次觅食，在矿井不为人知的某处，一个新的小生命已经缓慢挣脱了卵壳，在这片它自己都不太熟悉的土地上爬行数步，紧接着振翅起飞。 矿井里的蛆变成苍蝇了！ 农场主已经记不清第一次面对这东西时是什么心态了，也许当时她手心冒汗，紧张得不能自已，但现在看到这个几乎有人高的矿井怪物时，阿瑞娅只露出了看物资的狂热眼神。 优化后的矿井比原版本少了许多等待的时间，原来苍蝇只能一下一下击退，或者用其它武器解决，现在这个版本只要农场主反应够快，就能在短时间内多打几下。 起身，跳劈，在武器成功发挥击退效果后阿瑞娅趁胜追击，她将原先竖举的刚剑调转，借着全身重量下坠落。 噗嗤—— 苍蝇和剑一起插进土地，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非常高效的杀怪方式，完成后阿瑞娅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剑，原本以为这次又只会掉落虫肉之类的普通物品，在一颗小小的东西朝自己飞来时，阿瑞娅虎躯一震，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古代种子！ 不好意思林肯·马奇，差点就误会你了，原来你说借运气是真借啊。 迅速打开背包再确认一眼不是自己眼花，阿瑞娅果断离开矿井睡觉存档。 躺在床上准备靠昏迷结束这一天时，赛琳娜相当熟练地跳上床，俨然把农场主的身体当成了垫子，趴在她胸口把自己蜷成了一团。 不顾个猫意愿把小娜薅起来吸了一顿，农场主给它看了那颗古代种子。 干瘪而丧失生机的圆形颗粒物被她捧在手心，农场主望向古代种子的眼神深情而缱绻。 “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啊。” 作者有话说： *忘记是哪个教派的祷告词了反正是祷告的 很忙很忙的夏季来了（） 林肯·马奇：为什么没有人动？你们难道不着急的吗？ 林肯·马奇：借运气是指让巢穴减少威胁，不是让你下矿的啊！ 阿瑞娅：（嚼嚼嚼）你说（嚼嚼嚼）这个古代种子（嚼嚼嚼）是谁发现的呢 阿瑞娅：一款看古代种子比看人深情的农场主 第69章 斯莫维尔 ◎介里不样放桶◎ 77. 今天是太阳天。 赛琳娜闻出了空气中晴天时特有的气味，她晃晃黑尾巴正要进行一个猫式伸展，农场时间准时转到了六点。 “咪！” 农场主从自己的床上揭竿而起！十分精准接住了被巨风掀翻到空中的赛琳娜，顺便收获了她爱的一爪！ “早上好，赛琳娜！”阿瑞娅愉快招呼：“夏天快乐！” 将小猫安全放在地上拍照群发，阿瑞娅跑到厨房吨吨吨了一杯三倍浓缩咖啡，在加速buff的作用下快速运动起来。 在星露谷的所有季节里，农场主最喜欢夏天。 这是生命力蓬勃旺盛的日子，整个农场都会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转动起来。基本上她大部分基础建设都是在酿酒资金流支持下完成的。 清醒了的农场主快速将背包里的东西进行分类—— 猫头鹰巢穴捡的那些匕首和刀剑试着能不能放进回收机，在确认可以后农场主干脆在回收机旁做了个箱子。矿井里的战利品则各有它们的存储位置，阿瑞娅在房间里单独造了几个箱子给它们。 虽然早就过了相信箱子放在屋外会被村民偷走这种谣言的萌新阶段，农场主还是对她辛辛苦苦打出的材料有一些自己的坚持——她喜欢把珍贵的东西放在能看见的地方，这样也方面及时归纳整理。 清完背包，农场主在六点二十分出门。 按规划她通常会看眼邮箱，接着去畜棚，没有自动抚摸机前农场主通常得手动抚摸这些可爱的动物来保持它们的好心情。 但今天好像真的有来信。 阿瑞娅拉开铁质邮箱的小门，看到里头躺着一封信——她伸手把信拿出。奇怪，这信封上还沾有尘土，拆开前得抖一抖。 是克拉克。 【阿瑞娅： 请见谅说好的来信迟到这么久。 这里的日子紧凑而嘈杂，每天都有新的见闻等待记录——有时没来得及写下一个人，他的命运便已悄然改变。有时只是片刻的等待，真相便从指尖滑落，一切都太快了。所以我尽量节省在琐碎上浪费时间，好记录更多，让世界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 军阀拒绝了我们的采访，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同事倒是有些沮丧。我只能宽慰说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过程就像是和时间在角力，他们的态度通常取决于战争天平向哪端倾斜，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待时机。 你送的那些山洞萝卜——是这么叫的吧，在这样焦躁而紧张的时刻给了我们很大帮助。这里粮食供应极其不稳定，我曾经见过超人，他带来了很大一部分粮食……然而，一旦他离开，军阀就会从这些普通人手里收缴食物，老鼠总是第一个跳上粮仓……超人并非无所不能，至少在这里，他的任务失败了，所提供的帮助只是算杯水车薪。 我们把萝卜连着其它食物让给了更需要的人——身为记者，这种情况似乎能做的也很少，但我一直有个想法，兴许能让当前局势有所转变——不过等我做到了再和你说吧。 我写这些并非抱怨，相反，我是怀着深切希望向你写下这封信的。因为这里有更多好心人，无国界医生和志愿者，所有人抱着同样的信念在行动，努力保护战争的无辜者——一切都会变好。 今晚这里的夜空被炮火染成暗红，连星光都无法透过硝烟闪烁。如果你那里正值晴空，请在晚上替我向斯莫维尔的星星问好。 ——克拉克·肯特】 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农场主都能在脑袋里勾勒出克拉克写这封信的样子——写信的地方对他那样身形来说一定有些小了，说不定还要和同事商量着轮流用，但他一定安定且充实。 就像农场主第一次收获作物。 …… 今天是夏季第一天，种植区需要重新开垦。 吭哧吭哧先耕出一部分地，阿瑞娅看了眼时间，去马舍牵来了栗宝，骑着它就往小镇赶。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拿到古代种子和它的配方，这种奇特水果酿造出的酒价值很高，基本上是所有走酿酒流农场主的居家必备好物。 不知是否是错觉，出了农场后外面的阳光好像没有那么热烈了。农场主骑着栗宝目标相当明确的直奔斯莫维尔小学——原先这里没有博物馆，农场主来后捐赠了第一批东西，这个给孩子们半科普半展览的地方才初具规模。 九点既是博物馆已经开门的点，也是小萝卜头们的上学时间，虽然斯莫维尔的小萝卜头们数量和鹈鹕镇一样凋零，但比起没有老师全靠潘妮支撑教育的原版游戏，斯莫维尔可谓已经迈出很大一步了。 因为农场主连着往博物馆捐赠了好几样古物和矿物，小萝卜头们的眼中她俨然从“农场主”向着“宝藏猎人”的新方向开始进化，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小孩子们纷纷把脑袋挤在窗户上，有几张小脸贴在玻璃上，挤出了滑稽的表情。 “阿瑞娅！”“娅娅！” 农场主顿住，尽管有些赶时间，她还是停下脚步和这些小家伙打了个招呼。 她依然穿着那身经典农场主套装，打招呼时微微抬起草帽，笑意盈盈：“早上好！” 回答她的是萝卜头们非常有默契的喊话：“早上好！！！” 农场主推开图书阅览室的门。 根据之前的规律，新发展的博物馆一定也被赋予了某种置换规则。阿瑞娅将古代种子放上展柜，一声提示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思旺恩女士还在给孩子们上课，农场主相当熟练地走到借阅台，从抽屉里翻出了刚置换出的上古种子和一张写着配方的羊皮纸。 配方阅后即焚。 阿瑞娅哼着忙碌的啤酒花小曲走出图书阅览室，她到镇上还有其它任务。 …… 杂货店这个点相当冷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农场主那样大早上就满小镇跑。老乔原本无聊得在拨弄柜台上的蔬菜叶子，见是她来了，有些高兴地抬头：“早上好，阿瑞娅！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要卖吗？” 他喜欢阿瑞娅和她的农场，她在这里买东西，农场里出产的东西也卖给他，货放店里往往也是最先卖光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农场主有着和斯莫维尔这座小镇如出一辙的朴实。 见是她来，老乔大手一挥倒了杯甜茶。 新鲜薄荷叶裹挟着三两块冰一起在杯子里旋转，农场主放下要卖掉的部分作物接过杯子，甜甜笑了：“我过来买点种子。” “又要挑战新作物了吗？”农场主的种植方式在斯莫维尔乃至堪萨斯都不怎么寻常，这里的人通常只大规模种两三种作物，而新农场主似乎有着种近乎执着的收集癖，每种贩卖的植物种子都想来点。 “是的！”农场主今天看起来尤为高兴。 “我要蓝莓、甜瓜、辣椒、虞美人……”她报菜名般说出一长串种子名单，将重点落在了最后：“当然，最重要的是啤酒花种子！” “你准备开始酿酒了？”尽管这儿在历史上是相当严格的禁酒区，也没能挡住当地人民对酒精制品的喜爱，说到酿酒大家都可有话题了。 不过老板没想到农场主是要发展自己的酿酒产业，他还以为她只是自己酿着喝喝，把一大把啤酒花种子交给她时，还在畅想着传授点私酿经验给农场主：“有什么酿酒上的问题都能可以来问我！我做这个之前可是好好按专业书研究了一番呢！” 虽然不知道酿酒会有什么技术壁垒，但农场主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头。 走出杂货店时，阿瑞娅不由自主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 她的小桶应该放在哪儿？ 之前在农场放了一点，但如果走酿酒流就算是扩展后的农场场地也明显不足。在别的档里她倒不是没有在鹈鹕镇上放桶，但现在…… 农场主牵着栗宝站在斯莫维尔的广场，小镇上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充实，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前提是他们不随处走动！ 如果说之前的npc都做着周期性运动，有着固定的时间表，那现在版本大家就都完全放飞了自我，让农场主很难归纳他们的行程。 在这种情况下乱放小桶挡住npc行进路线桶是会被踢坏的！ 农场主牵着栗宝在小镇逛了圈，刚找到一处边角放下小桶，有人向她招呼，朝阿瑞娅走过来了。 回想起过往npc连环踢爆一连串小桶等并不美好的记忆，农场主掏出十字镐紧急撤回小桶。 “苏珊！”收回小桶，农场主松了口气：“你在工作吗？” “是哦，今天去帮忙修补一下房顶。”苏珊提着油漆桶，自从帮农场主修建畜棚后，需要她木工活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感觉还真不赖。不过在看到阿瑞娅有些犹豫的表情时，热心的苏珊大妈还是将自己的活放到了一边。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她问。 “我想酿酒。”阿瑞娅诚实道。栗宝轻轻打了个响鼻，它将自己的大脑袋搁到农场主肩上，相当自然地咀嚼起她的头发：“但是农场外面的空地有其它规划……”放在镇子上又太危险了。 “这个简单啊！”这是个什么问题，苏珊大笑：“我可以帮忙造一间地下室！” “酿酒不大多要个避光和封闭的环境吗？弄个地下室就行，如果你现在钱不够，可以等之后有钱了再给嘛！” 等等。 避光、幽暗、封闭，而且没人。有个现成的答案几乎都快蹦到农场主面前了。 她可以和猫头鹰法庭借一下场地！ 作者有话说： 朴实的农场主正在思考如何非法占地 朴实的农场主看向了猫头鹰法庭 法庭：你不要过来啊！ 第70章 哥谭 ◎阿瑞娅会竭尽全力给你捣蛋的◎ 78. 停在布鲁斯·韦恩面前的这具尸体，苍白、无力，裹挟着从冷藏库带出的冰冷气息。 搅局者尽可能保留了利爪坠地时的原貌：从高楼坠落，死者身体多处受损，表征为颅骨塌陷、颈椎受损——他身上那套装备不足以抵挡这样的伤害，有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内。 未检出死者身上有其它致命外伤——她出于某种原因有意避战。也许韦恩塔里恰好有她觉得重要的东西，才让农场主一改往常不管不顾的战斗风格，稍微收敛了些。 无影灯在头顶兢兢业业工作，布鲁斯·韦恩绕过尸体，在那具已经拆卸下的盔甲前驻足。 盔甲金属材质映出韦恩正在思考的脸，那双在镜头前总是充盈笑意的钢蓝色眼睛此刻隐隐结上一层冰霜。 他当然知道这套盔甲仿照的是哪种动物——在那首童谣还被用于恐吓其它孩子早些入睡时，年幼的布鲁斯·韦恩就试着追寻过这个传说。 比起相信父母只是倒霉透顶碰巧遇上坏人，又碰巧在擦枪走火中死去，那时的他更愿意将整件事视作巨大阴谋——似乎只要足够努力、足够聪明，就能破开重重帷幕得知真相。在结尾，就如一些侦探般，主角将告慰逝者，获得心灵救赎。 然而小布鲁斯什么都没找到——黑暗影影绰绰，他鼓起勇气走近，发现那真的只是影子。 不过即使影子凝聚成型，变成童年怪物站在了自己面前，布鲁斯·韦恩仍觉得一切尚在掌控。 他相当冷静地根据制式判断盔甲年代，并且采集残余有机物——通过这些物质能初步判断利爪曾经去过哪些地方，有助进一步推测行踪。 他提取了一些疑似大理石的变质岩粉末——这东西在哥谭并不少见，不少富人喜欢在自家装潢中选用这种材料。甚至从尸体指甲中提取出属于刘易斯市长的皮肤碎屑——想起阿瑞娅之前提及的袭击，齿轮空转数圈，找到了吻合的另一面齿轮。 但时间不对，状态不对。人体在不断产生垃圾的同时也具备一定自净能力，日常接触或者清洁中这些东西很容易被带走，正常情况下不会保留这么久。 如果农场主在这里，大概会总结为“这人从来不洗手”。不过他更倾向于认为：利爪在法庭是更近乎工具的存在，极有可能只存在两种状态。 “保管”和“借出”。没人会对工具上心，大概率利爪的自我意识也相当薄弱。 视线继续往下，布鲁斯·韦恩的视线落向臂刃。刀刃前端或许出于战斗需要重新打磨锋利了，看起来光亮如新，但后端仍带着斑斑锈迹，农场主的血凝固在上面，从血迹位置看像整面刀锋划过了她的掌心，且没入深度不浅。 他略微皱眉，采取了血样。 阿瑞娅的头发在这之前就已经弄到了手，检测结果并没有与库内任何基因匹配——在他的侦探生涯里这种情况还算正常，如果一个人和家族的基因没有因犯罪被录入CODIS库，也不曾在医疗或军方处进行录入，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想追溯一个普通人的基因就像寻找一滴已经融入大海的水，难度相当高。这也是蝙蝠侠没在基因追踪方面投入过多精力的原因，他更侧重于通过社会工程学的方法进行追查。 虽然仍收效甚微。 对没有过去的人，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拼凑，毛发、血液、赠送的礼物、言辞，将所有收集到的碎片堆一起，或许有天能从中看到全貌。 布鲁斯·韦恩无意识地虚握右手。尽管玻璃碎片留下的伤口早已清理，他仍感觉农场主的血好像还在，且带着难以散去的烫意。 或许这也是超能力的一部分？有待观察。 “滴——”机器嗡鸣转移了注意力，蝙蝠侠看向那具利爪尸体，尽管各项生命体征都显示他已经死亡，但“尸体”仍以一种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回复，浅表伤口已经愈合成瘢痕。 事情比他所想的要更复杂。 …… 没有经过猫头鹰法庭同意，这场不平等交易由农场主单方面敲了章。 她站在一幢略显老旧的商厦前。按年份看，这勉强也算是祖祖城历史的一部分了。不过后面随着商业变迁，这座曾经象征着繁荣与旧日荣光的建筑也不复风光，入口旋转门一圈又一圈发出吱吱响声，就连头顶的灯光似乎也坏了几盏。 进入这里比进韦恩塔更容易，阿瑞娅只需装作顾客就能畅通无阻。不过上次的蹦极经历还是有点太刺激，步入摇摇欲坠的电梯时她怀疑这东西会不会也突然坠落下去。 ……好在没有。电梯虽然破旧，仍然非常忠实地稳步上行。 根据经验，猫头鹰法庭的据点仍然会是位于十三层的隐藏隔层，他们对于数字似乎有着自己的讲究，反正挺不嫌晦气的。阿瑞娅觉得在这里工作大概每天打开电视看到的只有“精灵今天十分不满。它们会竭尽全力给你捣蛋的。”这一种情况，想想都让人绝望。 终于到达十四层，阿瑞娅路过经营得半死不活的商店径直走进厕所——这里最方便操作，掏个梯子往地上一放就能丝滑到达隔层。 …… 猫头鹰法庭的布局其实相当缺乏创意，之前初见时阿瑞娅还能带着好奇心探索一番，但一路扫过来，见到十几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规划时，那点兴奋之情也随之消失了。 她甚至开始帮法庭划分起了功能区，想想还挺有意思：那些挂满严肃沉闷集体合照的地方是企业文化的宣传长廊，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大概率都是管理层，毕竟他们穿得就和跟利爪不一样。画像上各位肢体语言相当亲密，看起来应当是互相认识。 角落里随便丢的壶铃和沙袋极有可能被猫头鹰法庭作为“我们有健身房哦”这种员工福利宣传；床板硬梆梆，连农场主这种对床一点都不在意的玩家都觉得不适合睡人，大概率给利爪用，说明该公司时不时还得值夜班。 他们的会议室倒装修得金碧辉煌有模有样，竖起黄铜铸成的猫头鹰雕像俯瞰全场——可能在猫头鹰的注目下高层算计吵架更有感觉吧。 总结——赚到了钱但员工福利很差的企业，上层全是关系户，问周围人应不应该入职大家都会劝你快跑的水平。 不过这个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个体户农场主将那些挡着她放酒桶的摆设当作杂物通通扫开，里头能融成铁锭和铜锭的倒是往包里塞，她力气惊人，搬个人高的雕像就和玩似的，轻轻松松扫出一片空地。 要确定酿酒房的选址没那么轻松，得找出建筑名单，阿瑞娅顺着艾伦·韦恩这条线索找到了以他的名义资助的建设基金会——他的资金在哥谭初期建设中发力不少，也一定程度上奠定了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意为法庭提供便利还有待商榷。接着排除韦恩城市建设计划中可能拆除的那几座，剩下的就是未来一年内相当稳定的酿酒场所。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小桶，农场主还是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虽然都是工作，但工作性质和利爪还是不太一样的啦！至少这份工作完全是为自己而干的，做起来相当有成就感。 猫头鹰法庭应该没想到有人会在白天清扫他们的巢穴。或许连个应急预案都没做好，也或许是他们早就放弃了这些七零八落的巢穴，一路清扫过来阿瑞娅都没遇上过新利爪——倒是有藏在杂物堆里的隐式炸药，但农场主赶在炸药爆炸前像揪害虫一样把那东西拽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的物品包。 一声闷响，一点都没破坏她的小桶。 哼起啤酒花小曲，农场主觉得还是尽早铲除猫头鹰法庭更安心些，谁知道哪天他们又会回到这里破坏她和小桶的感情！ 思考了下，阿瑞娅决定去下水道碰碰运气——毕竟在整个祖祖城，似乎没有比这里更加混乱无序，更容易滋生黑暗的地方了。 她从祖祖城绿化带里薅了点没人要的木头，做了几个告示板放在下水道。 一组三块告示板，左边写着“垃圾集团利爪之外全是关系户”，右边写着“狗屁法庭祸害祖祖城人农共愤”，最后在中间插上“良心企业”。 阿瑞娅满意叉腰，这下绝对能把他们气够呛！ 看到了？不服就来打她啊！ …… 法庭今天的氛围很不对劲。 林肯·马奇戴着面具——这副属于他的面具经过这么多年佩戴，边缘已经被打磨得相当圆滑。但不知怎的，在夫人的扇子朝他扇来时，那点圆润的边沿还是在下颌留了印子。 林肯顺势垂头，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只是以前的巢穴被农场主端了，那这扇子肯定先有别的去处。不是这个，那必然是其它事。 他已经很久没看夫人这么大动肝火了，上年纪后她就很注意情绪控制，这次竟然气得胸口马上就要炸掉了，而这还和他有关…… 不会是他的谋划败露，那样夫人肯定会杀了他，不会留着人站在这里说话。林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请您明示。” 三块告示板扔到他面前，与之而来的是夫人隐含怒意的质问：“这就是你拉近的关系？” 看清告示牌的内容，林肯·马奇有点想笑，还好他忍住了。 ——字还挺工整的。 作者有话说： 对联我之前写的是“狗屁法庭五险一金全不交；垃圾公司领导都是关系户”，跟白骑讨论了下她改成了“垃圾集团利爪之外全是关系户，狗屁法庭祸害哥谭人蝙共愤”，感觉第二个更有意思所以在此基础上改了 70-80 第71章 哥谭 ◎谁家孩子◎ 79. 林肯·马奇忍住了笑意，但他没法浇灭夫人的怒火。 金字塔尖呆久了的人常常会拥有同一种病症——被周围人捧久了，便把这样的追捧看成了常态。在一群俯首膜拜者中，就算有人只站着也格外刺眼。 当然，他无意批判，毕竟林肯·马奇正是从这样有毒土壤里成长起来的。这里腐坏的部分最终都成了他的养料，如果不是法庭，他永远不会得知真相，对此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夫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过分处罚他，毕竟这个策略能够实施也有她的首肯。林肯推测，他大概只需要表现出足够真诚的认错态度，她还是会回护自己几分的。 果然，在发了一通脾气后，夫人坐回去，在那具价值不菲的躺椅上喘了会气——以她的年纪，他都有些怀疑她会不会今天就气死在这，才幽幽开口：“我们不需要不敬重法庭的人。”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水轻啜一口，目光给到林肯·马奇，同样也算个警告：“再有能力，不归顺法庭的也只会被当作弃子。” 林肯·马奇假装没听懂夫人背后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在法庭的定位，需要时是棋子，不需要时是站在局外观看对垒的他者，给出的建议大多只会变成阵风从当局者耳旁飞过，但又不能不提——毕竟任务失败通常最先被问责的都是底下人。 因此林肯假装露出片刻犹豫，为夫人提醒了可能存在的风险：“但她很特殊，普通利爪恐怕难以达成目标。” “是啊，”那柄扇子又开始在女人手中摇晃，她手上的皱纹随动作舒展又堆积，像另一张被缝上的嘴：“连你这样的人才都搞不定，一般的利爪当然不行。” “——但法庭从不只有一种手段。” 说到这，夫人望向林肯·马奇，似是惜才似是单纯叹息：“‘有人生来享受甜蜜欢愉，有人生来长夜漫漫’*，法庭为你扭转命运——已经做的够多了，小托马斯。” “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争取。” “所以，下次做任务上心点，好吗？” 蓝眼睛熨帖地垂落，林肯·马奇仿佛对自己的命运已然知悉：“下次不会了，夫人。” 没有下次了。 …… 挑衅归挑衅，该干的活可一点不能少。考虑到去祖祖城说不定能顺路收波蟹笼，阿瑞娅出门前还带上了钓鱼竿，打算顺便把下水道里的变异鲤鱼钓了。 祖祖城下水道能见度和上次相比变强不少，有些通向出口却断裂的梯子也得到了修缮，虽然不知道谁干的，农场主还是想竖个大拇指表扬一下无名好心人。 建设发展就是要这样嘛，你做一点我做一点，人人奉献出一点爱，祖祖城将会拥有更好的明天…… 跑题了。 蓄力在蟹笼边抛下鱼竿，阿瑞娅特意蓄力把浮漂扔得离岸远了些。浮漂顺水流摇晃，虽然猫头鹰大概很快就会找上门，啤酒花和上古种子在地里还没冒出芽来……但农场主立刻有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今天出门忘记看电视机的每日运势，不过阿瑞娅对今天一定钓上变种鲤鱼倒是没什么执念，她就是一点空闲都不想放过而已。 俗称闲不住。 钓上白藻，农场主抖抖鱼竿再来一次，浮漂刚入水。一点凉意毫无征兆地沿着脊背攀爬，像针般，直觉轻刺了她一下。 空气流通只发生了一点变化，就像头发落上地板，身后那人落地的声音不会比一片叶子更轻。 锋刃横搁上她的脖颈。 “你在哥谭做了很多小动作。”声音经过变声处理，落到农场主耳朵里却仍显稚嫩：“我需要解释。” 等等，准备收起鱼竿和猫头鹰法庭大干一场的农场主愣住了。 第一个念头，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第二个念头，法庭居然还雇佣童工吗？ 第三个念头——刀架的角度有点偏斜，估计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童工身高不够。 有点想笑，但还不能笑，笑起来容易伤小孩子自尊——即使为猫头鹰法庭工作，农场主认为小孩还是完全有可能迷途知返的。 阿瑞娅决定还是配合一下，毕竟她原本目的就是深入敌营。 明目张胆的放水肯定不行，她得先战斗，再落败才符合逻辑，于是农场主清清嗓子，幽幽道： “说实话，和小孩打架会让我有点罪恶感。” “如果你尝过我刀的滋味，你会把说出的字一个一个重新咽回去。”武器离皮肉更近了些，似乎稍一用力就能让她皮开肉绽——小孩把这当成了挑衅，试图让她吃点苦头。 这种时候应该就要顺势开打了，农场主快速翻了下物品栏，轻质钢剑下手容易没轻没重，实在不行拿个弹弓崩他两下算了…… 在农场主思考的电光火石间，浮漂在水里突然晃动，发出了阿瑞娅相当熟悉的提示音。 达米安师从体术大师，他察觉到对方起了一丝想动手的意图——但随浮漂响动，这种感觉立刻消失了。那种莫名让人觉得朴实的气质重新落回了女人身上，甚至让她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阿瑞娅将全部精力放在了那根鱼竿上，她甚至不在意那还架在脖上的利刃，钓鱼在此刻好像成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鱼竿晃动，从她表情看底下咬钩的东西一点都不让人轻松。 “你还没有回答……” “……嘘。”她低声制止，温和却不容置疑。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就像人不能去触碰正在掏耳朵的同类那样，达米安·韦恩奇异地失去了那点叛逆心。 ——蝙蝠侠也会让他的敌人有留遗言的时间。 这么想着，他撤回武器，不过仍然守着农场主唯一可能离开的出口。只要他在这，今天就一定能从她嘴里撬到想要的消息。 达米安不知道阿瑞娅在钓什么，这里是哥谭，每月对下水道进行污水检测时毒/品和西地那非的含量总会爆表。这里只会成为杀手鳄、潜伏者之类罪犯的温床——连他们也只是将下水道视作“工作场合”而非“居家地点”，可见生存环境的恶劣。 然而，随着农场主后撤一步，一坨绿色的东西咬着竿从黑乎乎的水面破水而出—— 这丑东西生命力极其顽强，离开水面后仍然啪嗒啪嗒扇动着身体，因为距离很近，达米安·韦恩甚至能看到它鲜红的眼睛和上下翕张的嘴——里头布满尖牙。 他曾经和野兽面对面搏斗，装上过它们充满腥味的口气。这个丑东西远没有达到怪物的范围。 但是，像怕吓到他似的，阿瑞娅飞快地把绿色丑鱼塞到了某个地方，附带一个颇有安慰效果的笑容：“没关系，它不咬人，只是变异了而已……” “我没害怕。”他硬梆梆地说。 “嗯嗯，我知道的。”她赞同道，却莫名让人火大。 “……” 钓到了变种鲤鱼，阿瑞娅现在看谁都很顺眼：“所以法庭让你来是打算邀我一叙呢，还是直接杀人灭口呢？” 男孩戴着多米诺面具，红色制服像黑夜里燃起的一簇火焰，字母“R”在他胸前振翅欲飞——种种因素叠加一起，就像黑夜里的蝙蝠灯那样昭然若揭。 他都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你不认识我？” 这话听起来怪不对味的，阿瑞娅反问：“所以你不是法庭派来的？” 太先入为主了，她甚至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法庭会给童工发套不一样的制服，就像单独乘坐飞机航司会给他们发个无陪伴儿童的挂牌那样，让小孩从一众利爪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 高估猫头鹰法庭的良心了。 “所以，”因为两人身高差，和男孩说话时阿瑞娅有意识蹲下一些——不知为何他脸色更难看了：“能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吗？” 他是达米安·韦恩，母亲赋予他此名意味征服与统帅，是艾尔·古尔之子，是拉斯之刃。 最重要的是，他会继承蝙蝠侠的衣钵。 “罗宾，”他挺直脊背，声音自信，仿佛陈述的是不可更改事实，而不是自我介绍：“蝙蝠侠的搭档。” 虽然没在蝙蝠侠身边见过他，但他们毕竟只见过寥寥几面，还谈不上完全了解，农场主信了他的话。 不过信归信，断然没有让小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冒险的道理。农场主轻轻咳嗽两声：“是蝙蝠侠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照这状况极有可能是后者。 罗宾皱眉：“我为贯彻自己的意志而行动。”蝙蝠侠每次做决定都把他排除在外，达米安·韦恩已经受够了这种状况。如果不是用特殊手段听到马戏团小子追问父亲利爪的渊源，他极有可能继续蒙在鼓里，不知道哥谭即将面临大危机。 啊，看样子她还顺带肩负上了把这孩子安全带回地面的责任。 “我有理由质疑你和猫头鹰法庭的关系。”频繁出入下水道，和部分反派交往甚密，在韦恩塔时离奇消失又和一名利爪同时出现，就算和猫头鹰法庭并无合作，至少也是知情者。 “这些都是工作需要，”阿瑞娅耸耸肩，她顶着虎视眈眈的罗宾收了那几个蟹笼：“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在祖祖城讨生活的普通农场主而已。” 骗子，达米安捏紧了手中的剑，上次见到她时她还自称是市长的保镖。 如果猫头鹰法庭就在高层，那个新上任的市长老头说不定也与他们有染……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纰漏。 阿瑞娅搬出重要论据：“而且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蝙蝠侠肯定先找上我了。” “蝙蝠侠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这就是他为什么需要一个搭档。”搭档和助手是看似相同但细究起来意义完全不同的两个词，达米安在用词上刀锋般精准。 农场主的态度已经从“蝙蝠侠居然用童工”的震惊转到了“你教的孩子正在叛逆期啊”的同情中，此刻只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但无论如何，法庭找上门来时都不可能带上这孩子，她得想办法把他支走才是。 绞尽脑汁想理由，农场主借口自己还有其它蟹笼没收，在罗宾“监视”下走到了另一个拐角。 还没想出借口……能不能假借蝙蝠侠的命令调走他？不过看样子他们内部应该有自己的通讯方式。 达米安·韦恩觉得农场主身上疑点重重，还在踢踢踏踏地拖时间。他调整锋刃正准备实施一点从父亲那学到的威逼利诱时，农场主突然动了。 “小心！” 下水道空间闭塞浑浊不堪，她不知从哪里掏出的剑却挥来一阵风。 下一秒阿瑞娅出现在自己面前，轻质钢剑和臂刃相接，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紧接着她收势回转，一招更迅捷的劈砍招向穿着盔甲的男人。 利爪难以违抗地停顿，接着向后弹退一步——仿佛撞上游戏中的空气墙。 黑暗中有更多眼睛出现，达米安·韦恩将武士刀完全亮出，想与他们一决高下，农场主却在此刻回头，朝他露出了笑容。 “他们现在既然敢朝我下手，”农场主在利爪中上蹿下跳：“肯定也会对市长和其它挡了路的要员下手。” 灵活走位躲过三个利爪的偷袭，农场主趁着战斗空隙速灌一杯咖啡，连带着语速都跟着加快：“蝙蝠侠肯定不知道这事你要去通知他不要在这里恋战了我们需要一个通讯的人……” 倒豆子般说完长难句，农场主迅速补充：“……我可以拖延时间的！” 作者有话说： 阿瑞娅：谁家孩子？（拿出对贾斯和文森特的态度社交） 达米安：（炸毛） “有人生来享受甜蜜欢愉，有人生来长夜漫漫。”是威廉·布莱克的《天真的预示/无邪的预言》，和前面蝙蝠侠剧集里《老虎》这首是同一个作者，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首诗里还有一句“蝙蝠傍晚时飞去飞来，它已离开无信仰的脑袋；向黑夜祈求保佑的鸱枭，表示无信仰的人的惊忧。 ”恰好对应了猫头鹰和蝙蝠，所以在这里用了（不过完全可以当作法庭又在搞企业文化了） 第72章 哥谭 ◎巢穴◎ 80. 时间紧迫，没留给罗宾分辨对方话语真伪的余地。 阿瑞娅给他的只有两道简短的单项选择：履行助手职责向蝙蝠侠及时报告猫头鹰法庭动向，但会面对蝙蝠侠对自己违反规定插手‘不允许事务’的质疑；要么抛下责任，和眼前这群利爪战个痛快——但若农场主所言为真，整个哥谭高层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其实农场主也不确定猫头鹰法庭到底会不会对那些人下手，又是什么时候动手，她只选用了最可能说服对方的理由。相当幸运的是，这个理由准确无误击中了达米安。 罗宾不再犹豫，他将武士刀靠紧身侧，在利爪向自己倾泻火力前飞快窜入另一个转角——虽然和罗宾不太熟，但参照蝙蝠侠对下水道的熟悉程度，他的助手恐怕也不差。 ……虽然没亲手把小孩带出下水道，但至少现在脱离危险了。 阿瑞娅顿感轻松，闪身躲过利爪一记劲踢。在过去二百四十秒里她表现得像海参那样滑不溜秋，而现在，农场主决定向在场各位苦命打工人施展下自己无人能敌的演技。 利爪们原本刻意压制着自己的脚步声，队形如蛛网，密不透风又步步紧逼，靠逐渐收拢想困死她。在发现阿瑞娅竟一直有条不紊应对，甚至试图通过走位把他们聚在一起后，利爪互相对视一眼分散开来。 有意弄出的脚步声打乱了节拍，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嘈杂，能够干扰任何听声辩位修习不到家的武者。 在同伴上前同阿瑞娅缠斗时，另一个离开队伍向后隐去，如果不是下水道光线亮度有所提升，他身上那身盔甲很容易与黑暗重新融为一体。 这就是阿瑞娅打算犯的错误，轻易得来的胜利会让法庭心生怀疑，面对敏感而多疑的鸟儿，让它觉得食物是自己猎得的更容易将其带回巢穴。 农场主特意无视掉消失的杀手，双拳抡上面前利爪的胸口——他们被难以置信的巨力撞上墙面，头一歪，相当安详地睡了过去——至于醒之后见到的是警察还是上帝，阿瑞娅觉得这个得看命。 墙面震颤，水泥咔哒咔哒掉下几块——看来之后得和刘易斯反应下祖祖城和豆腐渣差不多的市政工程了，不过还是别告诉他是谁弄坏的为好——按刘易斯的抠门程度，肯定要收她市政修缮费。 阿瑞娅数着拍子和剩下的利爪战斗：这群人工服统一，农场主一时半会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拳脚分配得不是很公平，有几个倒霉的可能要比其它同事多挨一点揍……不过他们对阿瑞娅下手也相当狠辣，采用的放血策略讲求不放过任何可趁之机，拼尽全力想在她身上多创造出伤口。 这种感觉很像在做齐先生的沙漠矿洞任务，结果被好几条又长又绿的飞蛇堵在角落——总之是不太想回想的记忆呢。 好在这种连续掉血没有持续太久，早退的那个利爪终于奉来杀招救人于水火了，天花板骤然破裂——猫头鹰法庭对下水道的熟悉程度显然超过农场主，那名利爪直接打破下水道薄弱处从她头顶刷新，带着簌簌下落的沙子和贯注全身力气的刀刃自上劈下！ 农场主身上开了个大口子，她很想为自己表演的敬业程度鼓掌，但现在还远没到导演喊“咔”的时候，所以阿瑞娅踉跄两步，借伤跌倒在地上，做好了随时晕过去的准备。 利爪提着武器走向阿瑞娅，看样子他应该还会补上几刀——按农场主最初设想应该是“她在血泪模糊中闭上眼坠入一片黑暗”，但看样子现在还得插播一段复仇黑白小剧情。 管他的，目的达到就行。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但事情没她计划的那么顺利。 利爪举腕准备再予以阿瑞娅一击时，一把闪着寒芒的飞刀袭来。 趁着混乱，阿瑞娅掀起一点眼皮实名制偷看。 “丑鸟刺客。”去而复返的罗宾把手扣上腰带，那飞刀扔出的时机相当极限，他也不能保证一定打飞对方的武器，所以随时准备再来一次。 他当场给利爪起了一个蔑称，口吻像在叫宠物—— “你的对手是我，有本事来和我打！” 不是，阿瑞娅成功傻眼，怎么人又回来了？ 噼啪数声，下水道紧急照明灯被罗宾发射的钩爪抓碎，阿瑞娅见状同样取下戒指，让一切重新遁入黑暗。 利爪的刀带着风声从他耳边呼过，达米安立刻意识到，失去光亮不太能削弱利爪的战斗力。 于是黄红配色的罗宾戴起夜视镜，依据下水道的有利地势和利爪缠斗起来，从刀剑相向到拳拳到肉，虽然敌众我寡，但他不曾露出半分胆怯。相反，随着利爪见血，腥气逐步弥散到空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这个男孩身上蓬勃而出——他因敌人受伤而相当兴奋。 再年幼的狮子也会捉兔子磨牙，而眼前罗宾展现出的可不只是对磨牙的兴趣，他骨血中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意，一个利爪倒下并不够，达米安·韦恩真正想见到的是利爪堆起的金字塔。 如果是平时，农场主多半要先吐槽一下这孩子究竟是从什么环境里长出来的，看着不像是蝙蝠侠田里能长出的秧子。但现在，她看到了数量仍相当多的利爪和逐渐红眼的小孩，决定不能再拖了。 等罗宾撤退到她这，阿瑞娅伸出不激动但有些颤抖的手，拽住了他的小腿—— 以为农场主已经昏死过去的罗宾猝不及防，下意识握住武士刀要砍，意识到是谁后硬生生收住，声音成了变声器都挡不住的气急败坏小孩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收声成气音：“干什么？” 这个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说出来只会破坏计划前功尽弃。农场主只能让他先骂着自己，手上力气却一点不收，将罗宾惯倒在地上——她把握好力道，不会伤着他。 罗宾奋力挣扎，但农场主力气大的惊人，她的手像绳子，一时半会竟难以挣脱。 趁他挣扎，阿瑞娅迅速在其手心写下几个字母：LAIR(巢穴)· 只希望蝙蝠侠有教过他怎么盲认文字。 罗宾挣扎幅度小了，看样子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阿瑞娅趁热打铁迅速划出箭头，想让他离开。 然而，这个黑发绿眼的男孩在黑暗中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挣扎顺势摇了头。 懂了，又是一头犟牛。 农场主松开钳制他的力道，面对迫近的利爪，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透出几分惊恐：“别打我……” 她将罗宾往前轻轻一推，直接“背叛”了他：“……我把他给你们，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罗宾制服上有好几片更深的红，那是农场主的血，但也可以让他们觉得是他受的伤。 让达米安假装受伤简直难如登天，他用种“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聪明的计划？”的表情瞥了眼农场主，勉为其难装作很艰难的样子喘息了两声。 ——好在现在四周无光，人的微表情变得无关紧要了。不过利爪并没有放过他们，两个利爪拖着阿瑞娅和罗宾在下水道兜兜转转两圈，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打破地板后，利爪毫不留情地将二人推了下去！ …… 踩空的滋味并不好受，达米安右手牢握武士刀谨防丢失。想到还受着伤的嫌疑人，他将另一只手伸出去，却捞了个空。！ 那个受了伤的人伸出手来像安全带一样扣住他的肩膀，将自己作为缓冲垫放在了最下面。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看着不像是蝙蝠侠田里能长出的秧子啊 大米：…… 这章挨打下章打猫头鹰 猫头鹰法庭的各位亲亲们现在我们有可以选择的套餐了 扣1娅师傅打，扣2米师傅打bushi 这是17日的更新 第73章 哥谭 ◎迷宫◎ 81. 黑暗与失重，不管哪个单拎出来都能吓哭一众小孩的大杀器，落到罗宾身上就和扔了个雪球一样云淡风轻。 伴随重物落地声，阿瑞娅的背终于和她亲爱的大地母亲重新见了面。 她松开稳定罗宾的手，刚想夸他是个勇敢的小朋友，达米安就像屁股着火一样从地上跳起来。 如果不是扣住腰带的手放松又收紧，罗宾还可以表现的更冷静。 ……虽然平时打架时达米安会用敌人当缓冲，但那种情况和现在又不一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腰带里还有药品，不过都是些镇痛和止血的临时药剂，如果农场主受伤更严重，恐怕要等到出去后才能接受治疗。 他看着她在利爪手下受伤，现在遇到危险又莽撞冲在了最前面——谁都不知道落差到底有多深，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重伤。 农场主战斗路数又是那么怪异，达米安怀疑她根本没学过怎么在这种坠落下保护自己，简直就是在乱来！他们算不上能够交付生死的队友，甚至不久前他还单方面对农场主刀剑相向过……达米安想不出怎么会有人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罗宾无法理解，事情的发展似乎无意识间偏离了他以往固有的逻辑轨道，向着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感觉怎么样？”农场主看了下自己曾经有伤口的位置。利爪在她身上弄出的伤就和涂鸦一样，是游戏里及时演算的程序，换个地图就消失了，因为她防水，衣服上也没有血印：“我挺好的呀。”除了血量少了点，一切都在按农场主的计划进行。 “倒是你，”她把话头转回罗宾，有些无奈：“不是说让你走吗？怎么还跑回来了。” 阿瑞娅得出两个方向的推论：“是通知任务完成了回来帮忙？还是担心我打不过所以半路改主意了？” 达米安一哽，恼羞成怒：“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呀。”农场主突然叫道：“我的背好痛，我的手也好痛。” 她拉长调子，好像真的在忍受痛苦：“心也凉凉的……”今天居然被小孩讨厌了，简直是农场主社交生涯的滑铁卢啊。 “……”达米安无语：“这里有时候会有孩子……” 从韦恩集团建设计划实施开始，扩容的福利院就陆陆续续收了很多孤儿，有些来自贫民区街头，有些则来自哥谭下水道。这些小孩虽然现在有了基本保障，有时还是会到其它地方打点零工，到下水道捡些东西卖——韦恩的承诺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放下心来。 谁都知道曾经有另一个韦恩给哥谭开出了张关于未来的支票……转眼间人就死在了小巷。 发生战斗时立即清散现场和周围的平民，这是出任务时蝙蝠侠经常交给他的任务，虽然不是很乐意做，但几乎每回达米安·韦恩都圆满完成了——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说到这，那种倨傲神色又回到他脸上，罗宾鸟昂起胸脯：“你太菜了。” 疑似被质疑武力，农场主恨不得当场展示自己孔武有力的胳膊：“利爪哪里有那么厉害？我打他们就和打蝙蝠一样，一拳一个！”箱子里还留着好多打下来的蝙蝠翅膀呢。 这是计划懂不懂啊，计划！ “哼。”他哼了一声，接下来那句话却让气势弱了下来：“而且，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 被保护简直是罗宾的耻辱——虽然农场主也没那么普通，但这点情绪像根鱼刺一样卡在达米安胸口，别别扭扭的很不舒服，他决定还是说出来。 阿瑞娅倒没想这么多，农场主瞥了眼自己掉落减去的血量，回答坦然又简单：“因为你是小孩子嘛。” 即使他们那一年也见不到几个小孩，阿瑞娅还是充分贯彻了尊老爱幼美德的——虽然这个关于她尊老爱幼评价后面通常会跟一句“逮着中间使劲揍”，但农场主觉得只听前面半句就很好。 如果不是npc跟随，阿瑞娅的探路活动要更轻松——打得过就暴揍猫头鹰法庭，打不过就两眼一翻当场做个好梦回农场养精蓄锐。 有罗宾在，考虑的事就变多了。 但这不是他的问题，之前阿瑞娅还在想这个孩子不像是蝙蝠侠教导出来的，行事说话总透着杀气很重的暴戾，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吹去表面各自有的装饰，他就是个好孩子。 被夸夸直接让达米安炸毛了：“我才不是小孩！”别把他看得那么幼稚！ “那你现在几岁啦？”农场主诚恳发问，但罗宾似乎打心眼里觉得她是在故意找茬，从腰带里取出荧光棒探查起了周围环境，不和她说话了。 农场主在他这里碰壁，非但一点都不觉得灰心，反倒觉得怪有意思。她重新戴上小型辉光戒指，借着那点光亮站了起来。 这是个半开放的小空间，站一个人还算宽裕，一大一小就显得逼仄起来。农场主伸手感受那面竖在自己面前的墙，在上头摸到了一点凹凸不平的痕迹。 “罗宾，”阿瑞娅提高音量：“你看看这是什么？” 达米安原本拿着荧光棒走到小出口了，听到她呼唤又转回来，不过仍然臭着脸。 “怎么了？” 阿瑞娅侧身示意他也上前摸摸：“感觉这里有一些刻痕……”因为痕迹浅，用灯照也没法发现，他没察觉倒也正常。 罗宾闻言摘下手套在墙上摸索了会，他像句子似的将那一行摸完，解析出一句话：“是拉丁文，大概意思是‘你的衰败即是我的丰盛’。” 话说出口达米安就迟疑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句子，不管是真具有魔法效力的诅咒还是普通纂刻上的话，在这种环境下都更容易变成心理暗示。 猫头鹰法庭或许采取的不是热暴力，而是更为精准微妙的心理操控——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样不需耗费太多利爪就能摘下他俩的头颅。 这么想着，他憋出两句干巴巴的安慰：“吓唬人的把戏而已，我们很快就能解决。” 没想到农场主比他兴奋的多，一副挽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这是个谜语？意思是迷宫里会有怪物吗！”她已经准备好和蛆大战一场了，打下的虫肉直接顷刻间炼化成虫肉块！ 想到这儿，阿瑞娅有点意动。 ……为什么阿瑞娅一副好像馋了的样子。达米安起了一点鸡皮疙瘩，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法庭是不是把自己和弥诺陶洛斯关在一起了，指不定一会这家伙就要啃人了。 他默默把手里的荧光棒递给农场主，自己又拿了一根，站得离农场主远了些才说：“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看看其它地方吧。” 一大一小两人从空间给出的唯一出口走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是岔路—— 离开出发点到处都是醒目到刺眼的白光，感觉整个人像站在照明灯下，达米安伸手调节多米诺面具的眼部明暗，在岔路口的地面上又找到一处纂刻的拉丁文。 血逆流，心焚燃，咒成于胸，于是得……· 又是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达米安因此皱着眉头走在她前面：“你跟着我。” 这里地形复杂，如果两个人走散就危险了，他侦察经验比农场主丰富，在前面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反应。 阿瑞娅点头，她倒没有在意人前谁后，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容易让同伴心里没底。 “你有没有觉得四周纯白墙壁特别像那种白色监狱？”农场主缓缓道：“因为缺乏颜色和视觉刺激，感官完全被剥夺，所以人在这种环境中格外容易迷失，失去方向感……” “你呆过？”农场主描述过于详细，达米安忍不住为之侧目。 “怎么可能。”她的农场宽阔的都能跑马，只是这种迷宫构造引发了阿瑞娅的一点迷思。“感觉这里有点像秋季万灵节的迷宫……” “万圣节？”哪怕喜欢装酷，达米安也还是个会对节日感兴趣的小孩，听到这个话题连步伐都放慢了：“你们会在万圣节去迷宫玩？” “对哦，大家会在小镇广场上大摆筵席，那天会出现一个迷宫——是个相当吓人的迷宫。”至少NPC们都被各种原因绊住了。 “……而最终走到迷宫终点的胜利者有奖品拿。”不才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历任迷宫最终大奖得主，AAA农副产品经销商。 达米安对奖品没兴趣，但他看上去好像对迷宫玩法心动了：“等万圣节那几天，这里也可以做迷宫。”反正有现成的，只要加点装饰就好。 猫头鹰法庭精心设计的迷宫在他嘴里变成了马上就要收归蝙蝠侠所有的玩具，阿瑞娅跟着缺德地笑了：“所以我们要不要沿路撒点豆子，再不济弄点纺织线一边走一边放？这样就算是死路，也能找到回来的路。” “那是童话故事，”罗宾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拐角做了记号，两人关系竟因为一连串的插科打诨快速熟稔起来：“现在事发突然，没那么多材料。”做记号虽然麻烦了些，但同样不失为一种策略。 “我其实还想到件关于迷宫的趣事，”农场主走在他后面，相比于罗宾的谨慎，她更像在参加自己说的那个迷宫游戏：“我和迷宫的设计者曾经聊过两句，他说‘是因为精灵想要一个观察人类的机会，所以我才创建了这个迷宫’*。” 阿瑞娅仰头，头顶是浓稠到极致的黑，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地下，人们很容易将它认成夜空：“所以我想——” “会不会就像之前一样，有这么一群人也正观察着我们呢？” 一把十字镐出现在农场主手中，她勾起嘴角，抡起镐就猛地向墙面一砸！ “观众朋友们就在舞台后面！让我们把他们喊出来好吗！” 作者有话说： 达米安，让农场主保护你无需担忧（） *是星露谷巫师说的 一个人进迷宫是恐怖故事，两个人是相声x 米师傅和娅师傅还没开始工作，作者努力写ing 第74章 哥谭 ◎人人都尝死的滋味◎ 82. 十五秒前。 在迷宫光亮所不能照耀的地方，被邀请来观礼的法庭成员窃窃私语：“这是要干什么？”“这才一会就疯了吗？” 人群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好奇——为英雄悲剧落幕这场戏付了钱，登台的却是疯疯癫癫的二流角色。 在小小骚动中，主持者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平静，猫头鹰面具看不出任何神情。 “还请不要着急，”声音微笑道：“我们还有重要物品没能登场。” 戏剧鉴赏家们都安静下来，他们要重新评估这场演出应有的评分。 但阿瑞娅没有给他们留下打分时间，特邀演员掏出和整个舞台美术风格极不相符的十字镐，在下一刻撕毁了幕布。 升级后的十字镐劈向墙面，白色石质墙向后轰然倒塌——逼仄的空间瞬间扩大数倍，在夹杂着碎屑和尘土的空气中，农场主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她拎着十字镐伫立于墙壁倒塌的废墟之间，像施工队大队长，一锤下去顶其它工友半天的工作量，眨眼间毁了一小半猫头鹰的心血，她转头问达米安：“厉不厉害！” 声音在迷宫中变成回声，仿佛真有人跟着附和一样。 达米安：…… 他的情绪已经在农场主击碎一堵墙时用光了，现在除了在心里默默把她的危险等级再上调一次，达米安居然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甚至有点怀疑如果没找到破解迷宫的方法，阿瑞娅是不是能像鼹鼠打地洞一样带着他硬挖出去。 想到得灰头土脸钻地洞，还不能把猫头鹰法庭一网打尽，罗宾就攥紧拳头——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达米安迅速开始头脑风暴——破碎墙面收集的粉末在分析仪上和父亲从利爪身上提取的物质吻合，这里很可能就是法庭用来存放利爪的地宫——难怪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常人实在很难想象在幽深而复杂的哥谭下水道更下方还有座疑影重重的迷宫，一群阴暗的家伙在这里筑巢。 达米安正在努力思考，农场主的十字镐却不等人，砸倒一面墙后她转转胳膊，走到另一面墙前，先深深呼吸，紧接着又抡起十字镐！ 哐当——一镐子下去，另外一面墙也轰然倒塌，不知什么材质的墙壁在农场主工具下变成了块掰碎的燕麦，崩盘般细细簌簌往下掉，露出了这面墙后的风景。 苍白而冷硬的猫头鹰雕像垂头肃穆，一双大而狰狞的圆眼一错不错盯着他们，它建造的过于庞大，几乎有两三个成人那么高。而地上，杂乱无序的、形态各异的红色文字满满当当挤占了观者的视线，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被吵到了。 “……” 达米安觉得这已经不能叫暴力破解迷宫了，猫头鹰法庭这是做了个盲盒给她拆。如果说没拆掉那面墙前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那现在农场主简直就像进入了一个奖励机制异常丰富的游戏，玩起来就没法停下。 ……他们一共就见过寥寥几面，达米安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完全掌握农场主的行动规律了。 但知道不意味着他就得看着阿瑞娅步入那格外可疑、由一连串乱七八糟文字组成的圈圈里——谁知道猫头鹰法庭在搞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果是有意为之的心理暗示，不少宗教都会用这种方法增强人们的敬畏感，自然不足为惧。 黑魔法之类的东西才要小心，根据父亲的资料库，超人失控时造成的战损是他清醒时的三到五倍，他可不想在迷宫里和拿着危险十字镐的弥诺陶洛斯大战三百回合——当然，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但这些拳头丢不到猫头鹰法庭脸上就太可惜了。 “喂！小心点！” 猫头鹰雕像太有存在感，就算一直刻意忽略，达米安在出声提醒时还是和它如有实质的目光相接一秒——它的瞳孔一圈又一圈向内旋转，带着令人不适的规律感。 他忍下发毛感对阿瑞娅喊：“这可能是他们的陷阱！” 不过换做是他，设置魔法陷阱才不会设置得这么显眼，简直像笃定了阿瑞娅一定会被吸引过去似的。 就一个喷泉，谁会觉得这东西有吸引力啊，随便在韦恩庄园的花园逛一圈都能看到兼具历史与艺术的喷泉作品。顶多个头被法庭压了一头……等他回去，立马让阿尔弗雷德造一个更大的，就以这次彻底击碎猫头鹰法庭的阴谋为主题，刻上父亲和他，还有一群被踩在脚底的猫头鹰尸体——这才叫有纪念意义！ 等等！ 达米安快速收拢思绪，他掐了把自己，确认痛觉还在——在迷宫中很容易丧失秩序感，久而久之容易分不清脑子里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空气中有可能存在的某种致/幻药物导致的妄想。 为了分清现实还是虚拟，达米安·韦恩不可避免要从同伴身上寻找锚点。 然而……他的临时同盟趁他晃神片刻已经进入了层层叠叠红字的包围圈，站到了那个一看就很蠢的喷泉边，甚至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根鱼竿，试图在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的喷泉池里钓鱼——之前达米安还不确定这座诡异喷泉的水有没有加东西，现在看一定放了。 以阿瑞娅这相当诡异的动作，达米安相当有理由怀疑她甚至喝了一大捧。 之前还是临时队友，现在恐怕要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了。 达米安将手摸上武器警惕靠近，准备用点强制方式帮助阿瑞娅横扫致幻做回自己，却看到她半弓步后退，用钓鱼竿从喷泉水池里真钓出了东西。 “什么……”他在刺客联盟见证过魔法的强大效力，也面临过它带来的毁灭与疯狂。 但即使是联盟最看重的拉撒路池，也得依照某种规则——连一些儿童读物里的变形术也要老老实实遵循甘普基本变形法则，不能从无到有呢。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太惊悚了。 达米安谨慎留在圈外，从地上捡起块石头颠了颠：“你看到的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农场主举着那个可笑的垃圾桶，眼睛亮得像荒原里找到食物的狼：“既有手工雕刻纹路，外壳又闪耀着白金光泽，是所有垃圾都能在它怀抱里找到尊严的……” “装饰品垃圾桶！” “装饰品？”确认对方看到的东西和自己一样，达米安在怀疑自己疯了和世界疯了间选择了后者：“也就是说，它是个除展示外没有其它作用的垃圾桶？” “也可以放在家里装修流浪小屋啊，”阿瑞娅为装饰品垃圾桶鸣不平：“等我翻出垃圾目录后就可以给这些垃圾一个家了。” 好了，达米安对自己说，他现在明白状况了，这是他俩突发集体癔症了。不过他的症状轻一些，农场主……农场主没救了。 对这种失智受害者要多点耐心，达米安深吸一口气把那股烦躁压下，他在模仿父亲遇到这种状况时会怎么做：“你知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吧？”鉴于极有可能有人在偷听，他有意含糊了目标。 “当然！”阿瑞娅叉腰，她笑起来总像捧着束向日葵：“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相信你也会提醒我的！” 达米安知道这话后面肯定要跟个转折。在父亲又把那些稀奇古怪的育儿书翻出来看了一遍后，和他说话偶尔会相当生硬地套上细致夸奖—提出建议—表达期望的模板。尽管收效甚微，还是有点其它好处的，比如达米安·韦恩现在就能猜出阿瑞娅接下来的说话走向。“但是？” “但是我还想再甩一竿。” 那是喷泉哎，哪个还没钓出过垃圾桶的玩家能在路过喷泉时忍住甩一竿子的冲动——至少她不行。 靠谱成年人的人设全盘崩塌，面对超级兴奋的阿瑞娅，达米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正在和牛头人怪物谈判：“不。” “我们得早点出去，不然蝙蝠侠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定位发射器只能追踪到他们掉下来的那个地方，迷宫里完全没有信号。从蝙蝠侠视角看，很有可能就是罗宾和农场主遇上了大麻烦，紧接着悄无声息失踪了。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向父亲做出了承诺——承诺在任何任务中首先保护自己的身心安全；承诺听他的话；还有承诺做那简单的令人发笑的家庭作业。 如果计划失败，父亲发现了他逃课又私自用罗宾身份行动，这三个承诺可是和多米多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全推翻了。 “我们可是有罗宾在呢。” “咳。”达米安咳嗽一声，至少幻觉还挺有逻辑，尚且在可控范围。 他也挺想看看两个人大脑幻想里还能钓出什么东西——总没有比垃圾桶更稀奇古怪了的吧：“就一次，然后我们就走。” 和罗宾达成约定，农场主换了位置再次抛下浮漂。不过对钓上新东西的期望不大——除了刚才的垃圾桶，喷泉里大多都是些垃圾，要么就是木材或石头，阿瑞娅甚至想好哪天要是和喷泉关在了一起，她完全可以从喷泉钓出九十九块石头组成梯子逃之夭夭。 不过一直没什么实现机会。 起心动念，浮漂晃动，农场主准时拉竿，一张秘密纸条就这么跳到了她手上。 哎，看这个她就不困了。阿瑞娅快速打开秘密纸条，外人看来歪歪扭扭的文字在放大镜作用下成了可以的文字。 居然是张借条。 【今日，向玛莎·韦恩暂借珍珠项链一条，用以保留无形的记忆与遗失的誓言。 此项链必在合适的时机归还，或化为回声留于地下深处。 借物方：下水道 日期：九月 10：48分晚间】 …… 阿瑞娅垂下眼睫。 农场主愿意完成这个任务。 不过，下水道这么大，要是能找个帮手就更好了…… 阿瑞娅将炽热目光投向罗宾，就在达米安以为她脑子又坏掉时，她空着手朝自己走来了。 秘密纸条读过后就存到了农场主的游戏档案，不过复述一遍完全没问题。她相信，以罗宾嘴硬心软的良好品质是不会拒绝的。 纸条在农场主手里消失，更佐证了达米安关于喷泉致/幻成分的猜测。 他退后一步，伸出几根手指，对阿瑞娅当前精神状态进行评估：“这是几？” “当然是四——呃！”！ 话没说完，农场主摔了个狗啃泥。 地上已经被两人归为心理暗示的红色涂鸦发出诡异而鲜亮的光泽，无形力量狠狠绊阿瑞娅，紧接着，一张更为严密的无形之网朝她压缩，骨骼挤压得嘎吱响。 眼看戏剧即将推上最高潮，一直在暗处观礼的法庭成员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借助工具从那浓稠到极致黑色天幕的密道中下来，像古罗马贵族前往斗兽场观看奴隶决斗一般，为那些即将飞溅全场的鲜血与汗水摇旗呐喊：“让我们看到他们的骨头！” 他们喊：“让不死的怪物也尝尝血流干流尽的滋味！” “拉住我的手！”达米安咬牙切齿将太刀横在身侧，另一只手就要去拉她。倒在地上的女人却努力摇头，示意他向上看，艰难给个数字：“三、三十五。” 四五个利爪于近乎白昼的灯光照耀下落上猫头鹰雕塑的头，像灰尘落上新雪。 “什么四十五？！”罗宾拔刀挡在她面前，现在形势不容他将阿瑞娅从法阵里拖出来，但至少他能不让那些攻击落到她身上、至少拖延一点时间。 过高的高度迫使达米安不得不仰视他们，但他的嘴可从来不饶人，面对那些高高在上、围着这片空间的法庭成员，男孩给出了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嘘声：“猫头鹰？我看你们是秃鹫才对——” 他甚至笑了几声，极尽嘲讽：“毕竟你们只会吃别人剩下的东西，连自己吃一口鲜食的勇气都没有。” 人群窃窃私语，法庭为首者做出挥手手势，那三四个明显更为精锐的利爪从雕像上一跃而下，带着刃风朝他扑来！ 刀剑间剐蹭出激烈火花，达米安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刺客联盟。那时他刚在一位大师麾下完成剑术训练，为演示成果，母亲叫来了四五名大师弟子和他对战。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哦，记起来了，当时他第一句话是：“母亲，这并不公平。” 但塔利亚说：“不要等待剑的仁慈。” 人人都要尝死的滋味*。人人都会尝到死的滋味，除非你的剑比死神更利，除非你浸泡过那诓骗死神的拉撒路之池。 而他，不会给予敌人仁慈。 …… 阿瑞娅很少有完全感到自己其实是在玩游戏的时刻，这次是个例外。 从跌倒开始，各种Debuff就和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贴：眩晕·倒霉·烧伤·黑暗·，也不知道法庭从哪里搞来的东西这么劲爆，运气差点还真能要她的小命——如果这里不属于下水道范围的话。 小黑色甘草糖的图标紧跟着这些负面标签后疯狂抖动，好像很着急阿瑞娅受伤一样，很快这个图标增加了数字倒计时。 阿瑞娅当然记得这意味着什么： 科罗布斯的祝福：当玩家处于‘特定地点：下水道’时，攻击力和生命值加成百分之五，消除负面影响。· 你喜欢科罗布斯，科罗布斯也喜欢你。· 科罗布斯是她第一档在星露谷第一个交到的好朋友，是她哪怕再经过几百个地图都不会忘记的好朋友。 倒计时悦动的红色和让她受伤的红截然不同，简直像冬日壁炉一样热乎乎的……四十五、三十四……二十。 合着她的心跳。 五、四、三、二、一。 在法庭成员惊呼声中，阿瑞娅从那个诡异的法阵里挣脱了出来——对这些人来说好像只是几个眨眼。 但下一瞬，她就出现在了他们停留的墙壁前，十字镐哐哐四声，这批法庭邀请来的观礼成员像飞洒的爆米花般从墙头跌下，落到了罗马斗兽场里。 落到她和达米安跟前。 作者有话说： *《蝙蝠侠和罗宾》里面的父子约法三章，但达米安全犯了版 *出自《古兰经》还是什么，总之是那边墓碑上会刻的一句话 *在喷泉里有概率钓出装饰品垃圾桶 第75章 哥谭 ◎你们城里人◎ 83. 从高处跌落对这群不怎么锻炼的法庭成员来说强度还是太超过了，阿瑞娅看到至少有几个人疼得在地上颤抖，完全不再是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见状农场主笑得更灿烂了，尽管她的笑容在这些人看来更近乎于狞笑，但她的确是带着丰收的喜悦走到他们面前，单手揪住男人的领子，相当粗暴地把他提起来的。 考究的西装在她手中被攥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布料，口袋巾掉在地上，刻意为之的精致感现在镜面般破碎。阿瑞娅提起他就像拔萝卜般轻松。 “对我的表演还满意吗？先生。”她眼中透着鲜亮神采，好像真的很期待对方回答。 然而，男人的双脚在空中无力晃动，领口绷紧的面料成了极有可能勒死他的元凶，此刻他脸涨得通红，汗水一个劲地往下落，却也只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呃——嗬——” 他的血条就这么明晃晃亮在头顶，似乎只要伸手轻轻一捏就能弄碎。这边濒死的人终于引来了和达米安缠斗的几个利爪的注意，其中两个调转刀锋向她砍来。 冷兵器在白炽光下闪出阵阵快光，阿瑞娅向后撤躲着他们的剑光，偶尔碰到避之不及的，就用抓住的这个男人挡。 如果原来的游戏能出点盾牌之类的武器，说不定她完成不吃不喝下矿井一百层的成就会提前很多呢。 行走的人形盾牌！用过都说好！ 这边吸引火力，达米安那边压力骤减，他俯身下压，有样学样随机抽取了个幸运观众——不过比起不在意身份抓起就用的农场主，他要直接的多。 达米安用太刀挑掉了幸运观众的猫头鹰面具，暴露了他的面容。 这张脸在很多地方出现过，为了谄媚布鲁斯·韦恩，他在宴会上甚至还夸奖过始终摆着臭脸的达米安·韦恩——罗宾当然对此印象深刻。 “哇哦，”见是熟人，罗宾重现恶魔本色，不留情面地嘲讽：“我以为会先在哥谭最高法院被告席见到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心急，还没等东窗事发就先自己参加了‘法庭’。” 被摘下面具的人连忙用手挡自己的脸，但那无济于事——以罗宾的记忆力，他恐怕早就将这张脸和资料完全对上号了。 罗宾知晓意味着蝙蝠侠离知道不远了。紧接着，蝙蝠侠会在深夜突然闯进某个人的家，将这人从睡梦中里拖下温床，再用沙包大的拳头揍掉几颗好牙……光想到这个画面人群就颤抖得更厉害了，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达米安才不管他们晕不晕呢，对他来说晕过去比醒着好，要是每个人都像他手里这个一样哇哇乱叫，很快他就要因耳膜穿孔喜提工伤了。 手上有人质，利爪的进攻都迟缓了许多，毕竟成为利爪第一条要义便是效忠法庭，这其中当然包括保卫他们的生命安全——这条铁律已经成了他们脑内的思想钢印，每次罗宾拖人过来挡剑时都会延迟四秒左右的反应时间。 在利爪又一次行动出现滞涩时，达米安抓住契机以暴露身体正面要害为代价，太刀横扫，将眼前的利爪分成两半。 一颗重物落地，瑟缩在地上的一群人又是一阵尖叫！ “叫什么叫？” 这群人嘘声了。 现在角色调转，搞得他们才像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而猫头鹰法庭则是纯洁无害的小羊羔似的。 想到这个比喻达米安就有些想笑，他用袖子擦去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挨着揭下了这群人的面具，顺便用余光瞥了眼农场主——她还在和利爪三人转，充当她盾牌的幸运观众看起来都要比利爪先死了。 之前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现在看，农场主的战斗方式相当……富有个性，她不瞄准要害行动，而像戏耍猎物般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有些组织将这种方式叫做“放血法”，主打的就是折磨敌人——但看农场主的样子，也不像是乐于此道的人。 达米安觉得，比起打怪折磨敌人，阿瑞娅显然对钓鱼或者酿酒这类“和平”活动更感兴趣。 归根结底，她身法很好，但不擅长战斗——难免让人心生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种奇葩。 完成最后一刀，利爪在她面前颓然倒下。 阿瑞娅将人质丢在地上，转头看罗宾的进度，正好对上他的奇怪眼神。 “怎么了？” “没什么。”达米安扭过头去，他正让这些还能动弹的人起来，让他们带出一条能离开的路。 “没用的！没用的！你们出不去了！我们也出不去了！”或许是精神压力过大，其中一个人突然哭起来，像是在和罗宾说，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他们一直在看着，直到现在都没有派人来救我们！” “我们一定是被放弃了！” “闭嘴！”同行者低声斥责她：“小心她给你好果子吃……” “你们说的是谁？”这显然是关键线索。达米安抓起他，试图问出更多，却看到对方眼里迸发出了火焰般的神采：“我就说夫人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第六感让他瞬发躲避，一把古老的匕首从刚才预知危险的位置袭来，径直插入了此人的胸腔。 他咽气了，但是战斗还未停止。猫头鹰雕像不知何时又站了利爪，这次数量甚至比上一次还多，带着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之势。 “终于来了。”罗宾握紧武器，农场主先他一步，挥着那把轻质钢剑跳上雕塑，一刀把刚才扔出匕首的人打落，掉进了底下的喷水池里。 达米安：“……” 人群重新燃起的希望破灭了。 …… 好在为首的那个利爪立刻从水池里爬了出来，他浑身湿漉漉，面对阿瑞娅袭来的剑倒扯出一个笑容，仿佛这不是攻击，倒像是什么拥抱似的。 “你之前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我还留着呢。”在阿瑞娅提着剑撞他时，利爪在她耳边低语，宛如深夜魔鬼的感召：“你下手太浅，那些伤几乎一晚上就快好了——为了留住它们，我费了不少力气。” “在夜里，当它们快好了的时候，我会重新划开。”她用长剑，他就用长剑比照相同的角度——刺入身体时皮肤总会先一步感受到金属的冰凉，然后是一阵欣快的战栗。 他会想，这一步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角度这个方向攻击，明明有更迅速、更快的制敌方法，比如砍下他的手或者脚……但阿瑞娅偏偏选中了最仁慈的那种。 她只要他的伤口，只要他流血，只想阻止这个怪物向自己继续攻击，像个天真却手执刀剑的孩子。甚至没人教过她正确的杀人方式，就让她拿着把剑玩闹似的在哥谭走来走去，甚至没有注意到在这座城市的倒影是巨大的深渊。 为什么一个不曾了解死亡的人偏偏能得到死亡的照拂？凭什么她能一直待在哥谭少有的阳光下，自己却永居黑暗？ 在五分钟前，夫人刚训斥了他，他看见她几缕不服帖的金色发丝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涂好的口红因反复咬住下唇已经变得斑驳，而那牙齿尖因为沾染上红色像刚吸完谁的血。 那种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气质潮水般从夫人身上褪去，她失手打碎了一旁的茶杯，光洁如新的瓷盘四分五裂，却依然能照出那张失态的脸。 “小托马斯！”她尖叫，歇斯底里，像极了柳林孤儿院的疯子：“你，你去给我杀了他们！我要你把他们放在盘子里呈给我！” “但您的盘子已经碎掉了，”他无奈看着她，好像她才是这个房间里最无理取闹的人：“帕沃斯女士。” 与预料中截然不同的答案让她慌了神，已经有多少年没从这位帕沃斯夫人眼中看到恐惧了？他很喜欢这个眼神。 所以他留住了它，用那个盘子——哪怕现在它已经碎掉了，那也曾是夫人的最爱。 …… 阿瑞娅侧头，挑起眉毛：“是你。” 她认出这个第一次和自己交手，向她展露猫头鹰法庭面目的男人了。 说实话，利爪们的装备就跟批发的一样，阿瑞娅和他们战斗时常有种在和克隆人打仗的错觉。 所以后面打起来格外不手软，这些批量复制的家伙就像矿井里的蝙蝠和史莱姆一样——你会给今天遇到的史莱姆取名字叫莱利或者丹尼尔吗，在她看来它们都只是资源而已。 正因为这个，她才为对方自报家门的行为感到了些许困惑。农场主手里的钢剑擦过他的肩甲，却只激起另一阵火花——这人装备之前手感还和那些利爪没什么两样，几天不见就换代升级了一次，有点烦人。 不过考虑到另一种情况，阿瑞娅还是放低声音，让对话仅限两人之间：“如果你自报家门是为了让我手下留情的话，就让这场争斗到此为止吧。” 他是农场主观察到的少有自主意识明确、也愿意和别人说话的利爪，如果背后真有什么被人胁迫的隐情，阿瑞娅愿意原谅他伤害自己的那部分。 “不……”利爪笑了，他的视线穿透面具，幽深而晦暗，似乎将她原地钉死：“你知道吗？” “每一次刺向你，我便感到灵魂在战栗，每一次看见你的血，我的心都在跳得更快……” “我亲手为我自己挑选了一生之敌，而你，一定是命运送给我的敌人。” 不是！听不懂啊！能不能说点人话！ 农场主现在杀猪的心都有了，她紧急撤回轻质钢剑格挡，这人还是跟疯狗似的盯着她一个人打——如果知道会是这个情况，今天出门前她一定跪在电视机前苦求精灵多多少少发点慈悲。 不奢求现在就拥有无限之刃，但总得有把黑曜石之刃吧，以轻质钢剑每次减8的战斗力，这得削到何年何月啊。 “别走神！”罗宾嘶吼。紧接着，一件颇有重量的长条形器物越过利爪的头，向阿瑞娅精准无误飞来。 “试试我的武器！把你那破剑丢给我！” 打半天都打不死人，那肯定是使用者的问题，这世界上只有不会用剑的人，哪里有没法杀敌的剑呢？ 接了农场主那把明显更轻的轻质钢剑，达米安转手就往缠上来的利爪脖子上一抹！ 精准、直击要害，力道足以让面前的利爪像之前那个一样人头落地。 剑光闪过，利爪被迫扬起的脖颈出现一条伤口，过了两秒，才有几丝鲜血缓缓从伤口流出。 “加油罗宾！”对抗中阿瑞娅不忘加油鼓劲：“我看到你打掉了他八滴血量，再砍三十四刀就结束了！” 达米安立刻用裸绞补上了必杀招，但脏话是显然憋不住了的。 什么破剑！ 作者有话说： 达米安：什么破剑！你之前都是怎么打架的？ 阿瑞娅：唯快不破？（指剑挥得快就多打点 是喝了加料的喷泉水才这么说还是直抒胸臆，小天使们自由心证x *米之前也挺“凶残”的，在漫画里他杀了利爪只剩个头还卡在树上，随机吓死一个路人bushi 第76章 哥谭 ◎利爪◎ 84. 用自己的太刀战斗时，达米安感觉自己回到的是韦恩家的厨房。旁边是潘尼沃斯，他正用冷静却不失温和的口吻指导他人生中第一次处理蚌类——这是达米安自己要求的，不过就连本人都有些忘记缘由了。 “不必用太大的力气，少爷，开蚌刀不像您的太刀那般久经考验。” “那为什么不用太刀？”他可以一刀把这东西连壳劈成两半。 “因为厨房里不需要乱挥武士刀。”管家不容置疑地回应，但达米安总觉得是因为父亲——他对食物的挑拣甚至能追溯到食材的外形上，劈成两半的蚌在父亲眼里很可能跟惨死的外星人归为一个类型。 达米安撇嘴，试着用小刀寻找蚌壳的缝隙，在蚌微微放松的一刹那将刀刺入，用精准力道撬开——那种等待最佳时机的紧张感，和战斗时屏息凝神等待猎杀时刻的感觉非常相似。 而现在，拿到阿瑞娅的武器后，达米安觉得自己还是在厨房，但变成了切菜师傅，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挥舞阿瑞娅那柄破剑，才能遏制一点利爪们的进攻趋势——而蔬菜们还在向自己不断涌来。 周围的敌人涌动而来，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几乎每时每刻都需要斩开一条生路。利爪的攻击如潮水不断，达米安不得不从腰带中抽出匕首，左右双刀齐下，长短刀并用，贴身搏斗。 达米安的太刀·被农场主紧攥手中，因为在之前的档里见过类似海莉的卷发棒·、山姆的旧吉他·之类的奇怪武器，这样的命名方式倒没怎么让她惊讶。 好像无意间知道了罗宾的真名……感觉有点耳熟，但敌人的攻击让她无暇回想。阿瑞娅刚清空一名利爪的血量条，那个自爆身份的利爪就用臂刃扣掉了她十点血量。 鲜血激发了利爪的癫狂，他隔着猫头鹰面具发出冷笑，压低声音如暗夜呢喃：“你也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对吧？” 阿瑞娅心神一震，听那声音如深渊回响：“我们很像呢，该说不愧是同类吗。” “整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零和博弈游戏，大部分人只是棋盘上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 谁跟你是同类啊！农场主种了这么久的地第一次收获如此恶毒的评价：“我才和你不是一路人呢，这个世界分明是个种田游戏。”大名鼎鼎的星o谷你们游戏里的NPC玩不了是自己的损失！ “种田游戏？”利爪笑了，为她的天真，那种轻蔑让人毛骨悚然：“赢家通吃、成王败寇——这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本可以加入法庭，与我们一同开创伟大的事业的。” 说到这，他难抑遗憾：“可惜……”有人选错了边。 不是，这算什么？反派BOSS直聘现场吗？农场主没搞懂对方的脑回路，但遇上JOJA类问题，她的嘴都能把自己毒死：“你们有最低工资和加班费吗？有工伤赔偿吗？有安全培训和保护措施吗？有失业保险吗——哦，忘了贵庭是终身雇佣制，死了都要继续干活。” 要是原版游戏里JOJA公司有这技术，第二天她都能看到自己工友尸体来上班了。 利爪冷笑：“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现在，法庭由我说了算。” 他的语气透着无尽得意：“这场猎杀游戏将在今晚画上一个完美句号——所有哥谭支柱都会被拔除，而布鲁斯·韦恩也将失去所有支持。现在开始，我的法庭会重新掌控这座城市的命脉。” 阿瑞娅不服：“那也好不了，屁股决定脑袋。” 利爪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兴味。他现在已经知晓魔法能对农场主产生效果——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找到更称心合意的。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杀死”农场主，活捉罗宾。 今夜将是法庭的狂欢之夜，他将尽可能折损蝙蝠侠的助力，为他们找点乐子。 “说什么都没用，你们今天注定逃不掉了。” 阿瑞娅察觉到周围的利爪数量在迅速增加。死去的敌人似乎根本无法削减他们的攻势，更多的身影从迷宫深处爬出来——法庭的员工宿舍居然在地下这种地方，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了。 她回头望向达米安，见他挂了几道伤口，却依旧冷静如常，挥舞着双刀奋力拼杀。 “罗宾！”阿瑞娅喊了声，哪怕这种情况她也没慌，说得像是要去郊游：“你听到了吗！” “这家伙说我们跑不出去！” 达米安用短暂的一瞥回应她，目光相接中等待下文。 于是农场主相当欢快：“那我们就——” “跑吧！” 喊出这句话后，她向达米安所在位置冲来，用手中武器的击退效果暂时隔开了那些利爪，提起罗宾就往迷宫里跑！ 达米安像只被淋浴头淋湿的黑猫，一开始是挣扎的，到后面已经有淡淡的死感了。在农场主无头苍蝇般和猫头鹰法庭在迷宫躲了两分钟，终于有机会让他双脚着地后，他冷着脸说出了症结：“你这样我们是跑不掉的。” 农场主眨了眨眼，利爪像蟑螂般细细簌簌搜索着他们，如果这追的不是自己和罗宾的话阿瑞娅还挺乐意买桶爆米花观看这种无聊但是相当有冲击感的剧情的，于是直截了当问：“有什么办法？” “跑也要有方向。” 如果将利爪个体视作一点，他们在迷宫的运动看作无数条轨迹，那么遍历运动最终还是会让他们相逢。 “还记得我们刚跑过的那片照片墙吗？”说这话时罗宾就迈出腿开始了行动：“我有些猜想需要证实。” 在迷宫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后他们终于回到那片照片墙，由于罗宾视线锚点太过明显，农场主顺着看去，在整整三面都挂着照片的墙上看到了那张相当熟悉的脸。 嘶，只能说猫头鹰法庭不火，倒是爱蹭，什么荣誉员工墙把蝙蝠侠都挂上去了，问过别人的同意了吗？ 没时间犹豫了，阿瑞娅果断上前一步把画框敲下来塞给达米安：“喜欢就拿，虽然这迷宫不是我开的，但管他呢。”拿了就拿了，要是猫头鹰法庭不愿意会出来阻止的。 她十分贴心道：“如果你那里放不下我可以代为保存，等出去后给你。” 虽然这种画一般要三万金一幅，但阿瑞娅还是决定做个良心农场主，不收取任何保管费。 达米安有些无语地接过画框，他在摸金属框架背后的材质。 “这东西是新的。”罗宾说出论断：“也许在一开始计划里这个局是为蝙蝠侠设计的，只是我们先撞上了。” 他用腕表检测了画框的材质，上面闪出一排数据：“而且它受潮情况比我想的深，这不是在地下放这么段时间就能达成的状态……” “所以？” “地下有暗河。”他酷酷总结。 阿瑞娅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从这里弄个洞然后游出去？”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达米安的声音依旧冷静且果断，“不过提前告知一下，哥谭的地下河复杂湍急，水流会把我们冲向未知的地方——运气好或许能活命。” 阿瑞娅听到运气就有点懊恼：“我带过来的梯子之前放桶时用光了。”早知道就备一个了。 达米安的目光扫过四周，看似观察，实则在回忆一路上见过哪些材料：“我会试着组装一个爆破装置……”父亲之前教过他，达米安觉得这不算难事。 之前农场主不确定迷宫下面会是什么，担心跳下去后会卡bug，npc因此受影响——天知道这游戏MOD打成什么样了，就算哪天有外星人从天而降她都认了，所以一直不敢动手。 现在疑窦尽消，阿瑞娅放心不少：“炸药行吗？我身上还有点铜矿石和煤炭，可以现造一个。” “？”罗宾想不出为何一个农场主会做炸药。但时间紧迫，农场主直接用新鲜出炉的樱桃炸弹在迷宫里炸出了一个洞。 “我先跳下去看看。”阿瑞娅探头向洞口望了望，耳边除了深处的空洞回声外没有水声，什么都听不到。 “如果掉血了我会喊的，”她扭头看着达米安，扬起一抹笑，“这样你就知道换条路了。” “别乱来，”达米安警告：“我无法确认水下是否有暗流或陷阱，还是我先……” “你还是小朋友呢。” “放心吧！”阿瑞娅挥了挥手，潇洒跃入洞口，“我可是死不了的。等我一会儿——！” 水花四溅，阿瑞娅消失在洞中。 …… 说实话，即便达米安下定了决心，这种情况依然让他感到些许紧张——不过他更愿意将之称为兴奋。 他深知哥谭的地下暗河意味着什么——它们从未真正被全面勘察过，可能通向哥谭湾，也可能尽头是被废弃的铁丝滤网或致命的污水处理站。哥谭是个谜，至今谁也不敢说完全了解她。 他咬紧牙关，在猫头鹰包围前迅速跟着跳入洞中，冰冷的水流瞬间包围了他。他尝试睁开眼睛，但浑浊的水中什么也看不清，锋利的暗礁和突然加速的暗流使他的体力不断消耗。每道弯都是一个选择——事关生死。 母亲从小教导他，阿尔·古尔的血脉是为了胜利而生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必须取得压倒性的成功。这种信念像某种箴言，支撑着他穿越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但达米安清楚，他所依赖的远远不能只是家族的箴言。他也知道，错误的选择会付出致命代价。 但近乎于和父亲出行会有的感觉一样——这次他也不是单打独斗。 就在他感觉浮上水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肺中空气即将耗尽时，一点微弱的光亮在他视线中亮起，紧接越来越扩大——水流将他送到了光亮底下。 “这边！”阿瑞娅正扒着一块礁石，在狭窄的上岸点维持平衡，伸手用力拉住了被冲过来的达米安，看起来很高兴：“你总算来了。” 她先上岸，紧接着把他拉上来。他湿漉漉的，阿瑞娅却没沾上一滴水，达米安将又一个可疑之处记下，就听农场主叉腰望着面前流动的暗河，很是感叹：“原来抽水马桶的第一视角是这样的啊……” “……”达米安没有接话，他觉得这话不太好接。 于是很忙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装备损坏的程度，抬头说道：“现在先联络蝙蝠侠，我需要更新情报。” 一打开通讯频道便是十几条消息，当看到大部分都来自Zero·时，达米安大感不妙。 刚开始还是比较平常的你在哪？你避开学校监控翻围墙出去了——这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等你回来或许我们需要深入聊聊。· 略过几条同类消息，他看到达米安，我知道你不喜欢求助，但这不是孤军奋战的时刻。如果你能收到任何消息，请传递信号，我正在寻找你。· 紧接着是R,立即回复你的位置报告。重复，立即回复。当前情况不允许任何失联，你的安全优先级第一。· 再接着是蝙蝠洞系统自动发送的警告信息，这种标志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了——这意味着蝙蝠洞正在被入侵。 农场主感觉达米安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变了，似乎有火正腾腾从他胸口升起，烧灼出夹杂着骄傲的愤怒。 罗宾扬头看她：“把我的武士刀给我吧。” “蝙蝠侠现在需要我。” 农场主和他换回了武器。在他预备离开时，阿瑞娅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高音量道：“下次我要是再开出光辉戒指，送你一个！” 爱护祖祖城未成年，人人有责！ …… 幸而达米安少爷平安归来，这算是阿尔弗雷德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有少爷带回来的这份情报，他们从被俘的利爪身上找到了那份名单。 当那份长名单出现在蝙蝠电脑上时，连一向冷静的阿尔弗雷德也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从市政厅到法院，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哥谭的头脸人物，鲜红名字随着名单快速滚动模糊成了一片，仿佛硬生生将人拖拽至死留下的血迹。 老爷和达米安少爷眼下在蝙蝠洞和利爪们打成一片，管家这边的破译工作却不能停。将名单发出后他接管了哥谭各视角的监控，但能得出的信息实在太少。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少要员都已经离开了办公区开始了自己的私人活动，此刻距离利爪们统一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蝙蝠洞开启了信号屏蔽功能，这些知晓消息泄露的利爪们必不可能再发出任何预警。 人脸识别的监控排查已经是这系列环节中最容易操作的，剩下的就有些困难了。 “老爷，我们人手恐怕远远不够。”也许法庭打的正是这个主意，杀死一名普通人只需要一个利爪，而保护却要一名义警。这样少对多的耗费，注定有些地方是他们无法触及的。 那边依然打的激烈，在蝙蝠侠授意下蝙蝠洞的冷冻系统正在运作。蝙蝠侠剧烈地喘息着，阿尔弗雷德听得相当着急，在某个战斗间隙，他听他说：“通知阿瑞娅。” …… 这么看蝙蝠侠他们很快就要清剿完猫头鹰法庭，给她的酿酒大业腾地了。 农场主这么想着，美滋滋走出暗河道回到地面，看堤坝边堆积的垃圾都多了几分顺眼。 然而，她的好心情截止于掏出跟着自己经历了不少磨难的韦恩科技手机。 罗宾收到了蝙蝠侠的消息，她也收到了这么一条来自蝙蝠侠的信息。 简单翻翻上面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阿瑞娅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地在发猫猫照片，对面往往连个点赞都没有，让人很怀疑他到底看没有。 然而最新一条、久违地来自蝙蝠侠的消息是： 阿瑞娅，我需要你的帮助。利爪针对哥谭要员拟定了一份刺杀名单，我需要你和其它人一起保护受威胁人员。· 发送自十分钟前。 所以，这是接到了限时任务？ 阿瑞娅点开名单先快速浏览一遍，但看到某个熟悉的名字也出现在上头时，农场主愣住了。 …… 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阿瑞娅骑着“借来”的摩托在大街上飞驰，刺耳喇叭声在后面追着她，像催命的号角。 哥谭已经日落，风逐渐变得不再舒适。 她路过一些人，也超过一部分车，他们并不知道阿瑞娅在追赶什么，又是因什么行迹匆匆，正像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此刻有多少人正降生，过一会又有多少祖祖城的建设者们将倒在阴谋与血泊中——整个游戏，或者说整个世界总有一部分在以阿瑞娅不能圆转的逻辑运行。 她其实不关心逻辑，她只是关心逻辑下的人。 将摩托车随意甩在楼下，阿瑞娅风一般冲进林肯·马奇的办公大楼。 她不知道猫头鹰法庭是怎样决定刺杀顺序的，如果按字母顺序，林肯·马奇姓名首字母能让他排在很后面，这样尚且有足够时间挽回一切。 但如果按照对祖祖城建设或者韦恩建设计划的支持度……阿瑞娅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愈发觉得时间紧迫。 电梯的数字跳得太慢，农场主索性奔向楼梯。一层层阶梯在后面追着她，脚步敲在楼梯上像催命的鼓点。这种紧张的追逐感像极了一点五十赶上床，但农场主知道情况不一样。 她追逐的不再是时间，而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人。 抵达目标楼层，阿瑞娅气不敢喘直接破门。这个时候别管隐私不隐私的了！直接把林肯·马奇拎起来带走，最好找一个利爪找不到的地方把这些名单上的人藏起来。 “林肯！”一镐敲烂办公室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农场主愣住了。 刺鼻的腥气像浓雾般铺面而来，墙壁溅上的血与地板上的猩红涂抹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林肯·马奇瘫倒在血泊中，胸口微弱起伏，气若游丝，看起来离死亡只查一线——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友好NPC头上闪现出血条，而血量正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消减。 “林肯！” 阿瑞娅眼里只剩下那一大片恐怖的红，她冲上前去扶他，试探着摸他动脉所在处——然而触手一片冰凉。 林肯·马奇背上插着好几把飞刀，鲜血随刀柄一直往下滴，看起来已经凶多吉少。 然而农场主不死心。 “林肯、林肯·马奇！”她在他耳边呼喊，拍拍他的脸颊试图让他保持清醒：“马奇先生，您现在需要清醒过来！” 只有醒过来才能吃下食物，不然就算是农场主也回天乏术。 林肯·马奇眼皮轻颤，那双已经染上灰色的蓝眼睛因为见到她再次燃起一点光亮——但和求生欲无关。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死前的痛苦，仿佛对她的到来早有意料。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农场主率先把一个胡萝卜塞进了他的嘴里。 “……” “你先别说话，”她又急又快道：“你的血还在往下掉，先补一个能加三十五血的胡萝卜吊着吧。”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车马上就来，你再坚持一下！” 林肯·马奇微笑着摇摇头，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痛露出这种表情的。在农场主愈发焦急的催促下，林肯微微仰头，用另一只尚且能动弹的手指勾勒住高领毛衣一端，向她袒露了伤口。 一道触目惊心的割痕显现，齐平的横切伤贯穿他的脖颈，猫头鹰法庭的人像是要教他永生永世闭口不言般，用锋利刀刃在他喉咙上泄愤，黑色高领毛衣原来被血浸得湿漉漉，外面看还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像是避免吓着她，他只给她看了一眼便松手让衣服重新盖了回去。 难以抑制的凉意窜上阿瑞娅脊背，然而林肯·马奇握住她的手缓和了可能有的颤抖——林肯·马奇仍旧微笑着，他握住农场主的手，力量相当微弱，不比一只蝴蝶落在上头轻多少。 见他嘴唇蠕动想说什么，阿瑞娅忍着难过凑过去，越靠近越觉得他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我、我以为……还有更多的时间，”林肯·马奇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带着血，尾调因为声带受损而模糊：“我有时……在想，也许过些时间……能被你邀请去农场做客。” 一句话耗费不少力气，林肯·马奇风箱般喘了起来。阿瑞娅担心他带着遗憾离开，连忙说：“没事，你去了也干不了农活的。” 真是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男人带着腥味笑起来，他把一枚捂得温热的物品放到了她手心。 喉咙受伤的人想持续说话是很难的，林肯大概自己也知道这点，他蘸了自己的血，在阿瑞娅手背缓缓写下两个字母。 “BW” “我知道，”阿瑞娅心抽了一下，这是她头一次在游戏里面对剧情人物的死亡，脑子一时有些发懵：“我会把它交给布鲁斯·韦恩的。” 那点强撑起的力气终于在这几句话间消退，他的声音愈发低下去。 在最后，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阿瑞娅低头去听，他的唇角轻轻贴上了她的脸颊——残留着林肯·马奇生命最后温度的吻落在她脸颊上。 “阿瑞娅……”他说：“这座城市需要你……去拯救它吧。” 林肯·马奇已死，小托马斯·韦恩想，这是他为这层皮所准备的最好结局了。 他的尸体被轻轻放下，农场主的脸看不出有多余的表情，但她走出去时用衣服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明明她脸上什么都没有。 …… “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临时被拉进新组建的通讯频道，阿瑞娅尽量心绪平稳道：“最好尽快把受威胁要员集中到安全的地方去。” “哥谭就没什么安全的地方，”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太耳熟了，带着点不屑：“把他们放一块要是守不住直接变集体公墓，扫墓的力气倒是省了。” “不，”农场主说：“我知道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大米毫无防备毫无知觉掉码 小托马斯·韦恩哥喜滋滋为自己的身份安排了感人落泪的退场场景（面无表情鼓掌）狠狠刺激了一下友情脑的农场主（啧 阿瑞娅：朋友，我的朋友npc怎么死了一个…… 知道真相后农场主大概会让人知道什么是愤怒的农民（望天） 应该没人会为林肯哥悲伤吧（探头 第77章 哥谭 ◎？？？◎ 85. “还有，我听出来你声音了，红头罩。”阿瑞娅往语气里放了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也因为缺钱出来赚外快了？” “……”通讯瞬间安静，标识为“RH”的红头罩没有回应，而是干脆地暂离了频道。 一个陌生却稳重的女声切入频道：“你好，阿瑞娅小姐。我是神谕，这次行动的后援支持负责人。”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可动摇的坚韧：“鉴于蝙蝠侠对你的评价，我们会在计划中参考你的意见——尤其是关于如何保护人质这一点。”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夜翼。”更松快些的男声加入了进来，像抹试图化解紧张的阳光：“前哥谭毕业生，目前在布鲁德海文工作，临时调任参与此次救援活动——和你一样都是新手，所以不用太紧张。” “马奇先生的事我们都很遗憾——尤其是蝙蝠侠，”他继续说，多了些温柔的力量：“但你知道，为了哥谭那些需要保护的人，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我们的人在接应你的路上了，阿瑞娅小姐。”神谕敲打键盘，重新定位后她的声音里多了些别的情绪：“比我预想要快……阿瑞娅，帮我一个忙。” “什么？” “后退两步——车快要撞到你了。” 紫色摩托带着足以搅乱整片街区安宁的轰鸣声从远到近，用时不过十几秒——车身两侧带着相当显眼的金色十字，不，比起宗教符号那更像刀刃和斧头的结合。它擦着农场主刚才站的地方闪过，猛地甩尾留下个相当漂亮的弧度。 车灯刺破灰尘，照亮了农场主的脸。 女人一身紫色战斗服，线条干练，下车动作利落得像阵风。面具掩藏了她的脸，但那双冷锐的眼睛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视线落到阿瑞娅身上时，目光多了几分寻常没有的温度，她指了下自己：“女猎手。” “我离你最近，所以神谕让我来接应。”海伦娜直截了当解释。或许已经习惯了这么讲话，哪怕有意柔和语调也让人觉得正和捕食者对话。 阿瑞娅点头表示理解，正欲说点什么，女猎手从摩托上帅气下车，露出了后座载着的人。 男人戴着顶蓝色宽檐软呢帽，身上是同色系双排扣风衣，内搭件深色西服，脸……脸光滑得直接能在上头开溜冰场——农场主不懂品牌，但他这身打扮再加上那张平滑的脸，真的很像自己偷跑出来的受诅咒假人模特。 “不过计划稍微有变，”女猎手语气略显无奈：“我们多了位临时加入的成员。” 她转向问者：“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还是大城市厉害，什么都能当义警。 问者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从海伦娜背后迈向阿瑞娅，步伐轻松得近乎随意，目光却像剃刀般扫过她——天知道一个不存在眼睛的“人”是如何让他人察觉到他正在看的，但那种被注视感宛如针扎，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掉的。 “女猎手觉得我今天独自行动太危险，就硬把我拖上了车。”问者感叹：“多么善良的行为啊。” “善良？”听了这话女猎手嗤笑一声，语气带刺：“可别误会，我只是需要你的聪明脑子而已。” 问者充耳不闻，朝阿瑞娅点头致意：“问者，或者Q，随便怎么叫都行。” “我不好奇蝙蝠侠为什么信任你。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语气带了几分审视：“你刚才为什么躲了一下？” 怕你突然和我换衣服*。即使知道对方有极大可能并不是受诅咒的假人模特，但从前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墙纸和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的困惑还是深深刻在了农场主记忆里，任何时候都在提醒阿瑞娅不要重蹈覆辙。 不过这话说出来很容易掉好感，农场主很快就选好了替补答案：“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朋友——他穿衣风格和你很像。”克拉克貌似也挺喜欢软呢帽和风衣的。 “所以你也是记者吗？” “不。”问者相当自然否定了这个答案，不过不等他进一步将侦探身份送上明面。女猎手便强势插入对话：“赶紧换车吧。”合作过几次后，海伦娜对何时打断搭档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问者耸耸肩掏出车钥匙，一辆停在街边的黑色老式雪佛兰冷漠地闪烁了下车灯，海伦娜果断钻进驾驶位，指挥两人道：“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阿瑞娅相当自觉坐上后排，不过对那辆漂亮摩托车被扔在这儿依旧感到不可思议：“你的摩托车不要了？”毕竟她自己就是个经常“借”摩托车的主，这车在祖祖城绝对会丢的。 回应她的是女猎手的笑容：“那他们得先尝尝我的拳脚了。”有时也会是棍棒，这取决于当时她自己的愤怒程度。对某些故意叫她“蝙蝠女”的混混，她很乐意用长棍帮这群人长长记性。 “凡是总有例外，”即使坐上副驾驶也没能堵上问者那张嘴：“毕竟蝙蝠侠也没拦住别人撬他车轮胎……” “哎呀，你的爱车还在我手上呢，”女猎手和善微笑：“如果不想今天晚上在哥谭湾为它敛尸，现在就安静一会。” “……”问者沉默了，问者屈服了，问者看着女猎手发动汽车冲了出去，农场主从他后脑勺上看到了一抹萧索。 这种夹杂着火药味的对话成功让阿瑞娅恢复了点活力，她照女猎手的指示翻出备用的战术耳麦，成功和神谕接洽。 “所剩时间不多了，”神谕提醒：“阿瑞娅，我们的人已经出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哥谭‘最安全的地方’是哪儿了。”以该位置为圆心，她会优先将附近的人先送入安全点，其余远离圆心的人质将有卡珊德拉和夜翼他们负责护送，这样大家的压力都会小些。 “如果你的答案是蝙蝠洞或韦恩大厦，”女猎手将车速提到了最高，问者规律敲击车窗，不紧不慢，听起来像炸弹的嘀嗒声：“前者据我所知正遭受着同样的危机，后者——后者实际是犯罪分子打卡圣地，恐怕那些安保系统满足不了我们的需求。” “之前我猜你或许会选阿卡姆疯人院。用的好了，那些重刑犯也可以变成对付利爪的工具。”问者转头，那副没有五官的脸面向阿瑞娅，有点好笑，但配上他的话显得几分毛骨悚然：“虽然那里是很多哥谭人噩梦的起点，对你来说不是吧？对你来说那或许只是另一个游乐场……” “但现在我的猜测变了——你应该会选你熟悉的人，就像你在名单那么多人里先选林肯·马奇一样。”但他目前的确推演不出阿瑞娅熟悉的人里谁住所称得上“绝对安全”，一定是收集到的信息还不够。 农场主决定不和受诅咒的假人模特说话了，直觉告诉她要离这人远点。好在女猎手马上一个急刹停下雪佛兰，用任务支开了问者：“约翰·李，哥谭公共议政员，这个人是你的，两分钟后我要看到他出现在我们的车上。” “真是苛刻。”他摇头，下车速度倒是很快。 “我也需要去找位副官，”女猎手打开车门时对农场主又轻又快笑了笑：“不要担心，你如果不想告诉他，我们会处理好这位庇护者的隐私问题的。” “你只要说地点，我们执行就好。”神谕的声音适时响起，谨慎代表频道里所有人的心声：“蝙蝠侠信任你，我们就同样托付信任。” 看着蝙蝠侠勉强爬升到四心的好感度，农场主头次觉得这个好感系统是不是真有问题。但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想更多了，于是农场主对神谕道：“我们得将所有人集中到刘易斯市长家里去。” 她总觉得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现在还有什么遗漏人员吗？我也能帮上忙的！” …… “所以，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开门看到一堆人聚集在自家门口，哪怕现在是哥谭市市长，刘易斯也觉得有点绷不住了。 他相当怀疑地把农场主拉到一边，作为整个场合他最信任的人，刘易斯真的很想相信农场主诚恳目光后没憋着坏水。但作为鹈鹕镇履职多年的镇长，经验告诉他，每当农场主露出这种非常有人性的表情时，一定有什么更没有人性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跟他们夸下海口，说在我这儿绝对是安全的？” 刘易斯有些怀疑地看看自己的拳头，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没老，但再怎么说他一个人也打不了这么多利爪啊！而且根据那几个义警的情报，这些利爪恢复能力极强，很可能他在人家脸上刚打出一点刮伤对方就恢复了。 “这活你交给皮埃尔多好。”那可是一拳打飞莫里斯的拳击奇才啊，就算皮埃尔不在这儿，让门口那些义警来也行啊——随便挑一个他们肱二头肌看上去都比他头大吧。 “但是……”农场主使用了无敌狗狗眼。 “但是什么但是，”刘易斯冷酷驳回：“名单有四十多个目标，同时，猫头鹰法庭保守估计将派出一百多个利爪来确保完成任务，如果猫头鹰决定攻击我们，就算皮埃尔在这，算上那些义警，我们每个人都要同时打十多个利爪！” 光是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刘易斯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星露谷小知识，打幽灵头骨有概率掉落受诅咒的假人模特·，放家里有可能会触发一些墙纸或衣服被换掉的灵异事件…… *问者，比较冷门的一个超英，智商在DC角色排行前五还是前三来着，和露易斯·莲恩是同学，也是位记者侠，他有一个没有五官的面具，在JLA里和女猎手是对小情侣（），这里嘛…… 阿瑞娅：（随口一问） 问者：（警觉）因为差点被掀马甲所以尝试掀对方马甲吓着玩的屑人（指指点点 刘易斯：别过来啊！ 有猜到剧情的小天使们也请不要剧透呜呜！明天就写到了！ 第78章 我们拜请刘易斯 ◎掌管紫色裤衩之神◎ 86. “但是，刘易斯市长，”阿瑞娅捂住胸口，语气满是痛惜。此刻，她仿佛是站在教堂里恳请神迹降临的信徒：“您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今天这么多人无辜丧命吗？” 刘易斯叹气，试图摆出市长该有的威严：“不是我不愿意帮，阿瑞娅……”是他根本没这个实力啊！ 农场主绕着市长转两圈，成功挡在了刘易斯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虽然我至今只见过您一位镇长……” ……很早之前他就觉得农场主像某种精力过于旺盛的犬类，现在他更加确定这个想法了。刘易斯缓缓向左移动一步，阿瑞娅立刻阴魂不散跟了上来！ “虽然我只见过您一位市长，但在我心中，您绝对称得上最英明、最具远见的领导者！” 刘易斯原本想推门的手停在半空，然后丝滑虚握成拳抵唇咳嗽了两声。即使心里清楚这是敌人的甜言蜜语，但农场主深情并茂、不似作伪的大力夸赞还是戳中了刘易斯那点虚荣心，尽管面上云淡风轻，他的嘴角实则已经快压不住了：“你继续说。” 这有戏啊！ 阿瑞娅立刻开演，她背起双手，回首过去，展望未来：“因为有您的管理，鹈鹕镇才从一个普通小镇变成欣欣向荣人人幸福的宜居之地。”虽然大部分建设都是农场主干的。 “而现在，您又来到了祖祖城这个更大的舞台，让这座城市肉眼可见发生了很多变化……” 话有些牵强，毕竟刘易斯市长除了收税和出现在节庆活动外几乎没怎么管事。但祖祖城这种情况，市长不贪污受贿、不和黑帮反派分子们勾结就已经很棒了——于是农场主大胆把这份功劳也算给了刘易斯。 如果农场主能看到别人的状态，刘易斯市长头上大概已经顶上振奋BUFF了。但作为当事人的阿瑞娅不知火烧到了什么程度，依然在猛猛加火：“今天来的那些人，您应该看到了吧？里面不少都是熟面孔。” “比如简·施皮茨女士，”临时在车上恶补资料，农场主觉得自己现在的理论储备强到可怕：“她是最高法院的法官，祖祖城法律部门一直任务繁重，今天本来是难得清闲的日子。” 如果只是寻常的一天，施皮茨女士大概会回家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做场难得没有犯罪没有谋杀的美梦。 “可是——”阿瑞娅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冷了几分：“利爪的刀伸向了她。如果不是夜翼及时赶到，她会‘淹死’在自家浴缸里——只因她之前拒绝了猫头鹰法庭伸出的橄榄枝，拒绝用法律庇护他们的罪行。” 刘易斯脸色果然变得凝重。阿瑞娅看准时机，继续火上浇油：“还有基普先生，他的妻子和孩子死于一场旧煤气管道的意外爆炸。为了避免更多人遭受同样的悲剧，他进入了城市规划部门，任期期间一直推动旧城改造。” “……但他也成了猫头鹰法庭的目标——他们不需要真正为市民考虑的人。” “什么都不用说了，阿瑞娅。”一套组合拳打下去，市长摆手示意她不必再提：“我将尽我所能保护大家。” 被暂任吟游诗人的农场主打上全套增益，刘易斯觉得自己现在和利爪一对一都不在话下：“就算拼了我的老命，哥谭的良知今天也不能在我这里没了！” “所有您答应把您的地下室借我用用了？” 农场主铺垫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高兴地围着刘易斯又转了两圈：“您知道吗？只需要牺牲您的一点点面子！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的！” 阿瑞娅拇指与食指紧贴，示意那真的是一点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牺牲。 “等等！等等！”那种和农场主对话以来就一直缠绕着刘易斯的不妙感此刻终于如达摩克里斯之剑般落下，刘易斯手忙脚乱按住门把手，像突然被人揭了老底。 攻守之势逆转，刘易斯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以为阿瑞娅知道那个秘密已经够离谱了，未曾想连他地下室的秘辛都了如指掌，这个世界上还有事是农场主不知道的事吗！ “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啊？”阿瑞娅无辜地回答，成功收获市长堪比名画“尖叫”一般扭曲的表情。为避免刘易斯出尔反尔，农场主微微抬眼，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市长，您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置身事外的人，对吧？” 对个大头鬼啊！ 刘易斯不知道放有他秘密的地下室能帮上什么忙！难道让所有哥谭名流站成一圈把他的秘密围在中间，大家一起虔诚祈祷吗？这是抗敌之夜，不是针对他刘易斯本人的光O会羞辱仪式！ 看样子刘易斯市长并不知道他的地下室除了他的秘密外还有其它东西，农场主想。不过由于市长表情实在太惨烈，她还是贴心安慰了一番：“放心好了市长，没人会知道那是你的东西的！” 毕竟大家只见过她穿嘛，农场主是世界上最不怕丢脸的玩家！ 刘易斯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为时已晚，农场主已经像条欢脱的狗子打开门缝溜了出去，冲着外面焦急等待的人们庄重宣布： “好！没问题了！刘易斯市长同意了！” 不要擅自替他同意啊！ …… 夜翼的护送任务并不轻松。 他的任务目标招惹了不止一方势力，在法庭还没有对他磨刀霍霍前，帮派分子的暗杀倒是叫夜翼撞上了。 很难比较到底是帮派分子的热武器过分点还是利爪的飞刀更难缠，一排子弹激/射后夜翼松开了护着人质的手。神谕紧接着熟练报点，无数天眼交织成的视点网络将敌人的位置一一为他铺陈开。 “请注意一点、五点、十二点。” “收到。”他低头瞧了眼地上的尘土，双棍在手中调整好了角度——敌人太多，在需要护送人质时很难将其全部制服，他只能选择最有效率的战斗方式杀出一条路来。 夜翼步伐灵活，经常能在常人难以想象的位置起跳，几个装备齐全的帮派分子跟不上他的动作，反而因为自身的笨拙处处掣肘，甚至误伤了同伙。 成功打翻一波人，他匀出点注意力询问另外一边的状况：“其它人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除了这位其它人员均已成功送达。”神谕声音一贯平静。 “好吧，但是我得为我自己辩护两句——这完全是突发状况。”他摊手：“如果不是这些人，我完全能当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神谕没说话，她激活了距离夜翼最近车辆的使用权限——这群人在战斗一开始就有预谋的爆破了他的车，如果不是有神谕的技术支持，他估计也得去街边“借”辆了。 不过今天神谕的确有点不对劲，在清扫完新一批敌人后，他想了想，精准戳中了对方的情绪泡泡。 “担心A还是担心B？” 在神谕视角，蝙蝠侠已经控制住了利爪，他那里暂时没什么要担心的。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阿瑞娅和她称之绝对安全的市长家。 “卡珊刚才发消息给我，说阿瑞娅打算让所有人到地下室去。”神谕那头键盘敲击声一直不曾断过，恐怕早就将那幢建筑的布局图和修缮历史调查一番了。 “但地下室并不牢固？” “……是的，即使转移人质为我们多争取了时间，被发现也只是早晚问题——除非市长地下室有与蝙蝠洞同等的制冷设备，能降低利爪的活性。”但听神谕的语气，后一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蝙蝠侠知道这种状况吗？神谕脑子里闪过他说的“暂时信任”一词，一时间难以做出最佳抉择。 然而夜翼总是轻松的，哪怕到了面临未知的难熬时刻，他也能在一段紧张对话中夹杂几句小幽默：“不要慌，女士。” “如果允许我超速，两分钟后就能给你答案。” …… 刘易斯市长打开了地下室暗门。 暗门外射入的光亮在久未开启的地下室楼梯照出条明亮的通路，漂亮的丁达尔效应并未让门前揣揣等待的人们放下心来，反而更容易将视线落点放在光线消失的末端——那里黑暗依旧，暗中不知道会蛰伏什么东西。 对无光之处的畏惧似乎从远古时代便刻进了人类的基因。当夜翼带着名单上最后一名人员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哪怕提前被告知地下室置有火把，这群等待的人中也没有谁敢先迈出这一步，进入这扇张着深渊巨口的小门。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危机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近——也许在十分钟后，也许在三秒内，察觉到目标所在位置的利爪就会破门而入，把这里变成战场。 尽管刘易斯市长的表情似乎更难看，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瑞娅身上。 红头罩给她塞了个手电筒，卡珊德拉不知从市长家哪个角落薅来了一架老式烛台——两人相当同步地把照明工具塞到了农场主手上。阿瑞娅笑眯眯接过了他们给的照明工具，笑得和灯光一样明亮：“没关系，我走最前面，我对这里很熟的，你们跟着我就行！” 她好像一点都不怕黑，甚至看起来有些雀跃，带着照明工具把这群人引下去后，又噔噔噔空着手爬了上来，不忘向义警们道谢：“你们辛苦了！” 他们集齐人员的效率实在太超过农场主意料了，比祝尼魔不知道快多少倍！因此即使好多面孔是初次见面，阿瑞娅也对这些有望成为劳动能人的种子选手充满敬意。 “我们一会还有场硬仗要打，”似乎是不太习惯这样热烈的道谢，女猎手将头偏向一旁，有些不自在：“只有今晚所有人都平安，才算圆满完成任务——现在说这个有些为时过早了。” 看到地下室，海伦娜觉得自己多少知道农场主的计划了——她想用密闭空间藏匿这些人，如果利爪们依然能找上门，那就靠义警将这些怪物拒之门外。 任务艰巨，但在场所有人都做好了为此流血的准备。 “拦住？”农场主语气里满是惊讶，似乎在她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这么选项。 她意识到女猎手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眨眨眼，神情认真地纠正：“不，我们不用拦住他们。” “相反，我们得把利爪放进来，让他们也进到地下室里去。”农场主双手微合，像捧住一朵刚从枝头落下的花，然后轻轻微笑起来：“我们得让这些利爪到我的范围来。” “你们也跟我一起下去吧？” …… 如果说之前夜翼尚未明白她的意思，当利爪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利爪踩上市长家的屋檐，当向窗外看尽是攒动的阴影，当这些法庭走狗像硫酸侵蚀地面般涌入敞开的地下室入口时，他首先明白了“围攻”计划的第一层意思。 让利爪们先围攻他们。 为了那些要员的心理健康着想，阿瑞娅让这些人在地下室最深处面对墙角蹲下，尽可能放缓呼吸。她则和他们一起守在地下室最靠近入口的地方，静待时机。 在夜翼极好的夜视能力与昏暗灯光下，利爪刚涌入，农场主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条品味相当糟糕的紫色裤衩，手向后蓄力，紧接着猛地掷向空中！ 飞扬在空中的紫色裤衩像面昂扬的旗帜，随着投掷出去的力道在风中猎猎作响，精准砸到了一个利爪的脑袋上。 看到那个很眼熟的东西红头罩彻底绷不住了，他咆哮起来：“你干什么？准备用裤衩羞辱他们吗？” “这是战！术！”农场主有样学样同样提高了音调：“你等着吧！” 仿佛她的话语本身就具备某种力量，话刚落，一个巨大无比的紫色裤衩突然出现，紧接着冲天而起！朝着利爪的方向飞去！ “就是他们！”农场主气沉丹田：“就是他们偷裤衩！” 作者有话说： 夜翼：等等…… 神谕：啊这…… 红头罩：靠！ 卡珊德拉：…… 刘易斯：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星露谷冷知识：在镇长家地下室，如果偷走迷宫里的裤衩会召唤出一个打人很疼的紫色裤衩之神（不能被攻击锁血的那种），本文是裤衩之神加强版 让我们一起称赞：裤衩门 （无人剧透真是太好了ww) 第79章 哥谭 ◎兑奖券◎ 87. 这已经不能简单归为睡眠不足引发的幻觉了，夜翼想。 一条巨大的亮紫色裤衩，没有任何动力源，不依赖任何现代科技，在这个因人挤人而略显逼仄的地下室勇敢地做回了自己！ 它翩然起舞，扇动两条裤脚就像在扇动自己的翅膀，在空中很快调转方向怒然冲向了利爪！ 整个场面霎那间无比安静，只听见裤衩扇动空气声，所有人都被这股神秘而荒诞的力量所震撼：杰森和他的头盔难得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女猎手看上去对紫色也没那么喜欢了，眼里已然写满“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种东西”的挣扎…… 就连一惯表情恒定、只有在打架时才格外生动的卡珊，在面对巨大裤衩子的视觉冲击时，身体也战术性后仰了十五度。 而夜翼，出于多年积攒的优秀心理素质，率先打破了沉默。 “额，所以刚才是有个穿着紫色裤衩子的天使路过吗？”他试图用一个笑话缓解气氛，但毫无疑问失败了。 在状况变得更糟前，谢天谢地，红头罩接话了。 “……我想我宁愿相信这是某种高科技，”杰森·托德觉得他自己现在有点头痛：“所以我们就这样——干等着？然后看它怎么打利爪？” 农场主看起来很严肃：“它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所以对盟友要尊重点！ “这东西被利爪先戳出几个洞的可能性更大些……”红头罩感到有些烦躁，之前就看农场主穿这玩意，想来肯定是喜欢极了。如果一会利爪把裤衩子撕成了碎片，他还得帮忙把它的遗体从利爪中抢救出来——怎么看都不是个轻松活。 然而，紫色裤衩之神并不需要凡人为它辩护，它高高在上，正俯瞰这群卑微的利爪。 利爪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种邪物，仍然使用的是老一套暗杀方法——劈砍、刀刺，以他们的数量优势，理论上原本能组成铁桶，拦住这块紫色破抹布。 但那些攻击手段落在破抹布身上完全没起作用，锋利的刀刃甚至没能钩破它的布料，巨型紫色裤衩不为所动，等它的阴影覆盖住这些家伙，它怒然抡起一条裤腿，重重扇了这群该死的窃贼一巴掌！ 一下打掉三分之一血量！ “哈哈哈！”自己挨揍和看别人挨揍完全是两种不同体验，农场主兴奋搓手，满脸期待地看向夜翼：“原本以为咱们还需要补几刀，现在看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夜翼虽然看不见这一下打掉利爪多少血量，但紫色裤衩切切实实将这些利爪掀在了地上。他盯着在空中飞旋的裤衩，突然来了灵感：“等下，它不会是小裤衩的……呃，妈妈吧？” 不然为什么扔出那个小一号的，大的那个就会打人？ “你认真的吗？”红头罩发出更深的叹息，他头好像更痛了：“夜翼，求你了，停止脑补童话故事。” “其实他也不一定完全是错的，”天知道为什么阿瑞娅也加入了这场堪称荒谬的讨论，还有理有据分析了起来：“不过不一定是有血缘关系……也许就是地下室主人把它遗忘在这太久，长期积累的怨气形成了怨灵……” “所以你也被这东西揍过？”红头罩眼神犀利地切入重点——不然为什么阿瑞娅对地下室的一切都这么熟悉，还知道它被遗弃了。 “咳咳，我们不谈这个，”阿瑞娅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回战场：“他们在试着烧裤衩！” “会发生什么？怨气爆炸吗？”红头罩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枪。 “我不知道！”农场主声音高了好几度，她看得很兴奋，甚至有点自豪：“但目前来看，火烧起不了任何作用！它简直是无敌的！” 正如她所言，紫色裤衩完全无视了火焰，它继续抡着裤腿化身绞肉机将利爪们打得人仰马翻——整个地下室都变成了屠宰场，利爪们纷纷‘死亡’倒下，尸体竟然还是完好的。 计划成功！ 农场主简直想叉腰大笑三声，但她忍住了，现在看什么自带释然表情。 曾经好几次死在裤衩裤脚下的黑历史已经不算什么了！这完全是她敢于挑战的丰碑！ …… 尘埃落定，GCPD为这些要员们安排了安全妥帖的护送方式，戈登一直在场外各种配合调度，直到现在才有空出现，和刘易斯市长打了个照面后又匆匆离开——大事已经结束，小事却还等着他们这些普通人去完成，哥谭这座城市向来便是如此运转的。 进过一次局子的农场主有点心虚，借口帮忙搬运尸体钻进了地下室，只剩下刘易斯和几个义警呆在了一起。 红头罩原以为这场事件会以沉默收尾，已经打算翻窗离开——他和历任市长关系都不怎么样，或者说“他们”和市政厅的关系就是这样。 在一众人选中，红头罩的风评甚至还要更差些——毕竟这人有过当众袭击政要的前科——尽管他是为了救对方，但这种出格行为毫无疑问踩了那些人的红线，他们看向他的目光无一不是畏惧的。 杰森·托德并不在意蠢货们的想法。不过这次，在被市长叫住时，他的确感到了一点惊讶。 “年轻人……”他们人太多，刘易斯又不知道代号，只能这么喊：“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市长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张橙黄色的兑奖券，看上去很像游乐园才会有的东西：“这是我从之前任职小镇带来的传统——谁对哥谭有贡献，谁就能获得一张兑奖券。” 刘易斯指指放在角落的兑奖机，很是骄傲：“在那里就能兑换奖品，都是些好东西！——帮助别人是能带来快乐的，我希望哥谭市民慢慢能感受到这点，让这座城市更有人情味些。” 红头罩：“哦。” 红头罩：“我不要。” ——事情似乎从紫色裤衩会打人开始就已经趋近失控了，新市长看来也是个疯子。 怎么会有人对兑奖券无动于衷？难道他们不应该像农场主那样围着他转，试图从他口袋里掏出更多兑奖券吗？第一次被这么拒绝刘易斯有些下不了台，但他毕竟当了很多很多年镇长，在农场主磋磨下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就算不兑奖拿来当个纪念也不错嘛……” “你们今天都做的很好，保护了哥谭的良知！所以除了阿瑞娅外一人有一张。”这样说明没有搞特殊，对方应该就会接受了吧？ 红头罩收回了窗外翻出去的半条腿，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阿瑞娅没有？” 说起这个刘易斯就咬牙切齿，他今天脸都快丢光了。反正这些人都已经知道，不妨让他们替自己旁敲侧击一下农场主，让她别想着一天到处给自己丢脸：“当然是那条裤子……” 一声闷笑从眼前年轻人戴着的桶底下漏出，他重新走到刘易斯面前，抽走了那张兑奖券。 “其实，农场主根本没说那条裤衩是谁的。”虽然大致能猜出来，但阿瑞娅还是有好好维护市长可怜的声誉。 红头罩经过处理的声音也掩盖不住笑意：“……但市长这种奖励还挺有意思的。” 他已经能想象出阿瑞娅重新穿上紫色裤衩在市政厅“讨薪”的画面了。 …… 剩下奖券的发放就变得容易了，蓝色小子笑着收下了这份馈赠，黑发少女收到后生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谢谢，紫色装备的少女当场拧了兑奖机，得到了花卉种子——她看上去对此还挺满意，兴致勃勃拍照分享给了同伴——她那个没有面容的搭档在所有要员到达市长住宅后就离开了，也许有其它任务在身。 由于不想再丢脸，刘易斯没再讲农场主和他裤衩之间的故事。 于是当农场主吭哧吭哧和夜翼将所有利爪尸体运上去时，她成了在场唯一打白工的人。 甚至蝙蝠侠也有了！ …… 虽然不知道蝙蝠侠为什么来了，但光看他相当有压迫感的站在那，农场主就有点想溜。 一想到他可能是听到什么消息来追问自己紫色裤衩之神的来历，农场主仅剩不多的羞耻心就有点死灰复燃——当然，极大可能刘易斯市长会在她之前先上吊。 但林肯·马奇拜托她的东西还没有给出去，那枚胸针果真像根针般将农场主钉在了原地。布鲁斯·韦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虽然夜翼说会有人保障他的安全，但现在蝙蝠侠应该是唯一能和他联系上的突破口了…… “阿瑞娅。”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且直白，直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如果说刚才还有逃跑的时间和机会，等人真到面前，再狡猾如泥鳅的农场主也老实了……才怪。 她打定主意耍赖：“哈哈哈哈这里到底谁叫阿瑞娅啊，人家明明是AAA农副产品经销商……”农场主将胸针捏在手里，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实在有点膈手，她赶快把这个东西塞给蝙蝠侠：“你帮我交给布鲁斯·韦恩好了！现在限时任务完成！我要回去种地了！” 不要问她紫色裤衩之神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了大家的SAN值着想，这种问题就不要问了！ 但是蝙蝠侠拒绝了那枚胸针，或者说，那枚粗糙的胸针在他手心里滚了两圈，稍微拨弄两下，又被递还给了阿瑞娅。 “如果林肯·马奇让你交给布鲁斯·韦恩，那最好由你亲自交给他。” 那这东西还挺烫手：“嗯……如果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呢，等我交给他会不会一切都迟了？” “里头没有。”他已经取出了嵌在缝隙的纸条，这胸针只剩下纪念意义了，不过蝙蝠侠并没有被农场主带歪话题，他微微侧头瞥了眼其它人，目光重新落回阿瑞娅身上，语气简洁。 “借用你一点时间，我们谈谈。” 好吧，农场主彻底老实了。她灰溜溜跟在蝙蝠侠身后，准备接受“农场主最后的审判”。路过夜翼时，这个相当自来熟的义警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嘴角含笑，很夸张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为你默哀。 农场主：…… 地下室之前到处都是利爪的尸体，虽然市长对此没什么感觉，他应该只为裤衩暴露人前感到悲愤，但农场主还是默默为下一任要住上超级凶宅的市长点了一根蜡。 蝙蝠侠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硝烟气息，看样子他那边的经历战斗甚至要更激烈，但这个男人自始自终对此闭口不谈，还是因为两人社交距离变近，阿瑞娅才闻到了一些端倪。 “你受伤了，要不吃个土豆补补？”农场主相当确定地说，并且立即试图提供帮助：“我背包里还有个高品质的……” “不用。”黑色披风垂在蝙蝠侠小腿边被风微微吹起，他打断了农场主的话，随即从腰带里掏出了橙黄色的兑奖券递到她面前。 “这个应该对你有用？”两张兑奖券叠在一起，看上去只有一张，但那也足够让阿瑞娅心碎了。 农场主觉得自己中了石化咒：“……这不是我的。” 好啊刘易斯，不就是让你当众丢了个脸，至于克扣奖励吗！她明天就要穿着紫色裤衩到市政厅鸣冤！ 但当着蝙蝠侠的面，她还是努力维持形象——尽管农场主眼睛都看直了：“这东西是发给有贡献的人的，你们才是真正的功臣……就自己拿着吧。” 农场主叹了口气：“而且这次任务我也不算市长雇佣的啦，他不给我也挺正常的。” “说起来，布鲁斯·韦恩也应该有一张。”阿瑞娅开始碎碎念：“人家顶着压力搞城市建设，难道不是最需要表彰的吗？不过他应该不会喜欢兑奖机里的那些东西吧，床啊、树苗啊、星之果茶啊……对了，第五个位置的果茶特别好喝！第六个是蓝白条纹床，不过可能不太适合韦恩庄园的风格，也不太适合你……” 在农场主想象中，蝙蝠侠的床大概也是纯黑的，像欧洲宫廷那样盖上同样是黑色的帷幔——当然，要是有人告诉她蝙蝠侠其实白天都睡在哥特棺材里，阿瑞娅也觉得挺合理的。 蝙蝠侠静静地听完了她一大段胡言乱语，忽然开口：“他有。” “谁有？”阿瑞娅愣了愣。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语调里甚至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刘易斯市长没有忘记他。” 农场主顿时满脸写着“果然只有我没份”。 “不过，”蝙蝠侠顿了一下，那枚橙黄色的兑奖券被他夹在两指之间，不容置疑地递给了阿瑞娅：“韦恩不需要这个。对一个已经拥有一切的人来说，他缺少的不是奖励。” “韦恩他认为，这个东西给应该给更适合的人。” 阿瑞娅拒绝之心动摇了，她拒绝这种赠送兑奖券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兑奖机里的东西这些义警们也用得上，如果是布鲁斯·韦恩的话，对这个已经拥有整个祖祖城的人来说，这样一份赠礼看上去微不足道到可以接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韦恩先生了。”那枚兑奖券现在躺在农场主手心，她连话语都变得轻盈起来：“谢谢你，蝙蝠侠，也谢谢韦恩先生。” “不，这些不是我要谈的重点。” 空气微微凝滞，农场主略带疑惑与他视线相对时，蝙蝠侠觉得这次和每一次一样难以启齿。 “是有关林肯·马奇的部分。” 他注视着农场主，像在看迷路的孩子：“他的死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说： 蝙：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两张兑奖券，很合理 （原本打算两张都给农场主的） 红头罩：不想要但可以看热闹就拿了 今日是对刘易斯咬牙切齿的农场主x 第80章 哥谭 ◎彼得·潘◎ 88. 啊，其实她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的，阿瑞娅想。 对没有死亡概念的玩家来说，NPC死亡其实会带来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有些剧情游戏就特别喜欢这么干，在前期设计个陪着玩家四处冒险、为新手菜鸟遮风避雨的引导型NPC，在游戏后期刀掉对方，让玩家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仍要怒骂一句“狗策划不做人。” 林肯·马奇的离开或许真的只是一串数据在此世的消逝，但说不难过同样是自欺欺人——在蝙蝠侠面前撒谎毕竟是件很困难的事。 “我以为我能打出完美结局的。”农场主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她的烦躁：“如果不是没法读档，我完全可以救下林肯·马奇的。” 蝙蝠侠不这么觉得。 那种一直以来萦绕不去的异样感在多次分析后终于找到了源头：“生活不是游戏，阿瑞娅。” 也许正是农场主的超能力让她有了这种世界观，认为整个世界不过只是场游戏，自己随时可以在其中搅动风云——可死去的人不会复生，被伤害的心愈合后仍然留有裂痕。 生活不是游戏，它是连绵不绝的挑战，是每个选择导向的不同通路——每个选择的结果并不总是完全由人掌控的。 但她还年轻，年轻总是有犯错资格的。他也曾因错误跌倒，又从错误里爬出来，最重要的不是不犯错，而是别被错误压垮，每次都能从中学到什么。 ……还有机会慢慢引导，没必要一次谈话就弄僵关系。 “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蝙蝠侠说：“下次可以试着接受不完美的结局。” …… 医疗仪器发出稳定运转的声响，夜枭睁眼时触目一片洁白。 他死后上不了天堂，当然，注射的血清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夜枭尝试着动动手指，当灵活的指关节未能及时给予反馈时，他便知道这不是真实世界。 在法庭过往研究中并未提到二次注射血清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由于利爪储备充足，那群精明的商人更倾向于坏了就换的策略，几乎没有像他这样利用血清极限操作的，会有什么后果都是未知。 不过夜枭知道他在梦中——噪点、色块，不管多少次回望，他的记忆总带着难以忍受的视觉缺陷，伴随陈旧之物腐烂的气息——这是分辨现实与虚幻的有利依据。让他知晓，自己不仅在做梦，记忆还回到了小时候。 知道自己在哪，一切就尚在可控范围。 这里是柳林儿童救助中心，它是全哥谭最先进的精神类疾病和神经功能障碍患儿救治医院*——在真相帷幕尚未拉开前，这里曾是很多家庭的希望。 家长将患儿送到这里接受封闭治疗，期待医院有天能还给他们健康而活泼的孩子，并且每月为此支付一笔不菲费用。至于无力承担者，则有托马斯·韦恩的基金为这些难以为继的家庭提供帮助。 在哥谭，如此宁静祥和、充满希望的地方可不多见。但，正如谎言终有破碎那天一样，面上光鲜亮丽的救助中心在某次塌陷中暴露了它隐瞒的残忍真相，整个社会顿时一片哗然，人们这时才知道对被送到柳林救助中心，极大概率下半生都在那儿度过的患儿们来说，柳林和地狱几乎没有差别。 不过小托马斯·韦恩在时，柳林救助中心还没有被揭去那层象征纯白无垢的羔羊皮。 当他还是个无法动弹、只能终日躺在床上的孩子时，他认知中的世界便是嘈杂的——体罚、饥饿、虐待时常上演。救助中心隔音很差，下雨时还好，小托马斯·韦恩的世界就剩下了他自己；而不下雨时同类便发出哀嚎，混杂着呜咽与牙关战栗声，在每个没有雨的夜晚断断续续进行。 奇怪的是，没有人敢对他施以那些令人胆寒的折磨。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这群伪善之徒而言是种资本。韦恩基金会的捐款的柳林的经济命脉，而他——托马斯·韦恩之子——是最显而易见的筹码。只要他活着，哪怕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躯壳，基金就不会断流。 “希望他比他父亲死得早吧，”更换药物时他听到他们嘲讽地议论：“否则没了基金支持，这地方可有得他受了……” 小托马斯·韦恩并不关心这些，他的病况在好转，从能掀开一点眼皮，到能活动嘴巴，他对身体的掌控更多了。他开始学习说话，只为了请求一件事：把他的床搬到靠窗的地方。 他知道窗外能看到父亲建造的一幢大厦。当阳光照射在玻璃幕墙上时，那座建筑金光灿烂，简直像金子铸造的奇迹。他喜欢那光辉，仿佛它能将他引向一个自由的未来。 他知道他有个哥哥——那些人给他看过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合照——那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他很高兴布鲁斯·韦恩有副好身体，不用像自己这样成天躺在病床上，但小托马斯·韦恩同样坚信有天他也能站起来奔跑，像哥哥一样，甚至他要跑得比他更快些！ 那些美好构想在他脑子里打着转——等完全好了，他们来接他时会说什么呢？小托马斯·韦恩思索了许久，但始终想不出答案。于是，他决定，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会送出自己的见面礼——这是他为这个重逢计划已久的仪式。 手指稍微能活动后他就开始尝试折纸，那些人教会了他怎么折猫头鹰，他便用病历本折出了两大一小三个不同的模型放在抽屉里，期待着见面时能亲手给他们。 …… 夜枭看着那个幼年的自己，隔着梦境冷冷地注视着。 他知道，这个孩子永远等不到那天。他的家人从未出现，他们的影子永远只存在于照片和他破碎的记忆里。他折的猫头鹰最终积了灰，躺在抽屉的一角，慢慢被遗忘，直到腐朽。 他会闻到难以忍受的臭味，但那不是纸张腐朽的味道——床下躺着的是另一个孩子，为了逃避虐打，他不知何时躲进了这里，蜷缩成一团，无声无息地死去。在那一周，托马斯与一具尸体同处一室，只有那股渐浓的腐臭提醒他真相或近在眼前。 尸体终于被发现，管理人员一边啧啧感叹着“真麻烦。”一边拖走了尸体。 房间重新打扫过了，小托马斯·韦恩看着床下那个空洞的地方，却感到一种僵硬的寒冷攥住了自己。他从那天晚上开始失眠……因为梦里也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差不多了，他对自己说。那个懦弱的小男孩已经死去，现在留下的是让所有人都恐惧黑暗的夜枭。 在杀死蝙蝠侠后，这个城市将如数付清他应得的补偿。哥谭将跪在他的脚下，他会…… “哎，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影子？” 声音突兀插入梦境，打断了他的思绪。 夜枭——或者说林肯·马奇不由一僵，不可置信转过头去，黑发女孩就坐在窗前。 女孩看起来灰头土脸，衣服上还沾着草叶，仿佛刚和地精打了一架。即便如此，她脸上依然带着毫无阴霾的明亮笑容，与整场梦境阴沉的基调格格不入。 梦境奇妙之处或许就在这儿，他从没见过农场主小时候的样子，但眼前女孩切切实实就差把“别挡着我种地”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小孩版农场主相当自来熟地从窗台轻盈跳下，像心里有个记事本似的念叨起来：“倒霉倒霉倒霉，早知道出门就不带影子了。” “今天运气真不好，蟹笼里没什么好货，还把影子弄丢了。” 她在这个房间里转圈圈，路过垃圾桶时，相当自然地掏了一把——掏出一团废纸，那是他早年练习折纸的失败品，农场主却像捡到了什么宝贝，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当然不是真的，梦境是现实欲/望的反映，农场主只有在捡到好东西时才显得很高兴。纸团这种垃圾大概只会让她摇头叹息时运不济。 夜枭握紧了拳头，他本能地想结束这个梦境。 他试着咬自己，环境中感受不到疼痛也许能让大脑完全清醒过来。但梦中这个农场主比现实里更讨厌，她像个球一样弹过来，哪怕丢了重要东西也依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哎呀，哎呀，这是在干什么呀。” “我丢了影子也不会伤害自己，”她捏着自己的脸颊做了个鬼脸：“谁家的小孩这么不开心？” “是因为生病吗？”农场主拍拍他的被子，上面有着柳林医院的标识，他沉默。 “还是因为没折出好看的花样？”她掏出那团废纸，折了头栩栩如生的牛递给他，他还是沉默。 不管她做什么，小托马斯·韦恩都只是一味沉默——他好像下定决心要拒绝这个陌生人似的。 从不气馁的农场主越挫越勇，她很快想到了别的办法，当场表演了个“如何从地板飞到天花板”——不仅做了个上升运动，农场主还像只真正的鸟儿那样悬在了半空中：“飞行总会让你开心一点了吧？”学会了这个总不至于不开心了吧？ 她飞过来握住他的手，那具冰冷而僵硬的躯体居然也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两人像放飞的氢气球般和天花板挤在了一起，农场主的笑容越来越大：“你看，其实每个孩子都会的。” 她的黑眼睛亮亮发光，和夜枭所熟知的黑夜一点都不相同：“你只要想着美好的事，就能飞起来。”* 梦境在此刻终于无情揭穿了夜枭，农场主笑盈盈牵着他，发出了‘永无岛’的邀请：“怎么样林肯·马奇，飞行是不是超好玩！我农场里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去做客！” 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小托马斯·韦恩都不会偏离这条自己选定的道路。 夜枭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反握住农场主的手，不是为了起飞——哪怕对方只是梦境的一个虚影，是他构建出来的幻想，他也想拖着她，将其拖入梦境更深的黑暗中去。 于是梦境自此破碎。 夜枭从血清的负面影响中醒来，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他现在正站在柳林儿童救助中心的旧址上，韦恩家族给了他一个开始，他便打算在此做一个终结。 作者有话说： *“你只要想着美好奇妙的念头，”彼得解释说，“它们就会让你浮到空中。”《彼得潘》 梦境是现实欲望的投射，有一部分的夜枭是想和农场主走的（农场主：想当劳力是吧），但此人显然目前把权力看得比其它东西都重x ps.作者一直认为猫法里的夜枭应该不是布鲁斯·韦恩的亲弟弟，他就是个被法庭洗脑利用误以为他们有亲缘关系的人 有点担心回忆部分内容有小天使会感到不适，如果提的人比较多的话我会在文前加一个预警，顺便给这章前三十个评论小天使发点小红包压压惊（） 如果吓到了非常抱歉 80-90 第81章 哥谭 ◎城里人，骗人◎ 89. “可以试着接受不完美的结局。” 蝙蝠侠站在农场主面前如是说。一颗象征好感度的心从他头顶冒出，闪现几秒后迅速消失——如果不是阿瑞娅眼尖，恐怕就错过了这难得的进展。 阿瑞娅忍住了那点窃喜：“咳咳，好吧，下次也许我会试试的。” 她相当狡黠地用了也许一词。毕竟，游戏怎么玩归根到底是玩家的选择，NPC的劝说也很难让她短时间内放弃对完美结局的执念。 蝙蝠侠没接农场主的话，回到了他惯有的沉默——他过来找她，核心目的是查看林肯·马奇的遗物。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这次或许也没有起到作用，更像是对过去自己的一次絮语。 好在农场主从不让场子冷下来，他不说话，她就自顾自接过了话头。 “所以猫头鹰法庭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吗？” 阿瑞娅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务完成的标识，总觉得事情还有后续。 “残余势力我会处理。”蝙蝠侠顿了顿，想到刘易斯市长塞兑奖券的样子，猜想农场主同样奉行这种一手任务一手报酬的来往方式，便补充道：“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部分——开个价吧。” “对哦！”阿瑞娅一拍脑袋，刚才光顾着因为好感度增加而高兴，居然差点忘了报酬。 不过……这不应该是由任务发布方定价吗？农场主心里有点懊悔，早该在接任务之前谈好价格，这会儿搞得双方都有点尴尬。 阿瑞娅开始认真思索。以前帮人送东西，报酬大概在三百到一千金之间浮动。这次任务难度大，应该多收一点，但也不能太离谱。 农场主偷偷瞥了蝙蝠侠一眼，又默默在心里盘算了鸡舍升级的钱。终于，她小心翼翼举起四根手指：“四千块怎么样？这刚好够我建个鸡舍。” 怕对方觉得价格过高，阿瑞娅立刻补充：“这个价钱真的很公道啦！之前市长只给了两百，那是因为我和他熟，给的超级无敌友情价！那次可不代表市场行情！” “……” 蝙蝠侠沉默片刻，隐晦打量农场主。 阿瑞娅能力奇异，蝙蝠侠此前对她进行了多维度分析，却唯独忽略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农场主……当前经济状况堪忧。 俗称很穷。 如果那些黑帮们知道四千块钱就能让阿瑞娅为他们卖命……考虑到农场主相当混沌的道德水准和堪忧的经济状况，蝙蝠侠开口抬价： “我给你二十倍。” 农场主眼睛一下子亮了：“二……二十倍？！” 她飞快算了算——这不仅能建鸡舍，还能升级其它设施！这哪里是蝙蝠侠，这是大善人啊！ “放心！以后你有任务第一个找我！我一定随叫随到！”农场主当场被收买，激动得差点抱着蝙蝠侠转圈。这种奖励直接通货膨胀任务，简直是接一个少一个啊！ …… 农场主在原地快乐地跳起了水壶舞，自然不知道蝙蝠侠在蝙蝠车里又是几分钟沉默。 围观全程的阿尔弗雷德对此给予低度评价：“也许刘易斯市长应该再了解下哥谭本地雇佣兵的最低薪资……” “老爷，”阿弗的语调平静中带有几分揶揄：“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您可以考虑多雇佣阿瑞娅小姐几次。”毕竟建设农场是个花费相当高的梦想呢。 蝙蝠侠抬手，在短暂的沉默后，拨开通讯面板：“再观察吧。”虽然农场主已从危险且不可控的范围向危险但可控的区间过渡，他仍对双方长期合作持保留意见。 那张纸条……想到林肯·马奇留下的线索，布鲁斯·韦恩眉头便微微皱起。 他启动蝙蝠车：“阿尔弗雷德，我需要去柳林儿童救助中心确认一些事……” 蝙蝠侠回到了工作状态：“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 尽管已经有了近乎不详的预感，但拉开帷幕果真如他所想时，蝙蝠侠还是感到了一丝命运的嘲弄。 夜枭就是林肯·马奇，他如此精心为自己安排这么一个身份，对法庭来说是张可以放在明面上的牌，于他自己而言，更多是为复仇——为了让蝙蝠侠同样品尝被背叛的滋味。 和激情犯罪不同，或出于炫耀或出于其它病态心理，罪犯往往都乐于在犯罪现场留点东西。 柳林儿童救治中心就是夜枭所留谜语的谜底，在这个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地方，夜枭向蝙蝠侠袒露了他的过去——或者说，他自认为真实的记忆。 …… 阿尔弗雷德在数分钟前因生命体征的骤变呼叫过他，蝙蝠侠关闭了通讯。 他试图徒手挣脱束缚。凯夫拉材质的绳索防滑、防刀割，显然无法用普通手段解开。庆幸的是，他曾游历时学过脱臼换取绳索空间的手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夜枭的情绪已然癫狂，他需要再说点什么拖延。 无视身体的抗议信号，蝙蝠侠以一贯的冷静挑起话题：“即使你真的得到了哥谭……”他喘了一口气，喉管灼烧得像被铁水浇灌，但他仍缓慢而清晰地刺激他，“很快……也会被端上帕沃斯家族的餐桌，与其它家族分而食之。” 鼻腔有血液涌出，蝙蝠侠原本颜色黯淡的嘴唇被自己的血染红，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毕竟……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控制。” 最后用一记毒辣的比喻刺入夜枭的内心：“你只是被豢养取乐的猫头鹰，偶尔给主人心情好时才赏几块腐肉。” “闭嘴！”夜枭掐住脖子把蝙蝠侠半提起来，即使戴着面具，也能料想到对方面具之下燃着刻毒的火焰：“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忘记了我，他们又怎么有机会捡走掉出巢穴的鸟？” 他必然是要泄愤的，这就是蝙蝠侠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 他暗暗计算着绳索的松紧，嘴上继续：“韦恩家只有蝙蝠……没有猫头鹰。我的弟弟在出生时就死了。如果非要细究，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了十二个小时。” 他抬头，冷冷注视着夜枭：“而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赝品。” 夜枭彻底失控，挥拳砸向他的脸，太阳穴附近被击中的钝痛让他短暂失去方向，但这一拳也为蝙蝠侠争取到了最后的松脱空间。就在夜枭准备再补一击时，蝙蝠侠已然挣脱，以更狠的力度回敬了一拳。 接下来的搏斗更加惨烈。夜枭招招致命，却因愤怒露出破绽，蝙蝠侠逐一拆解他的攻击，但身上的伤让他攻势变得迟缓。然而下一次交锋，夜枭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优势，让蝙蝠侠一脚踏破腐朽的木楼梯，重重摔到了楼下。 他试图挣扎起身，却看到夜枭从腰带中抽出一瓶液体摔碎在他面前——吸入式麻醉药物。蝙蝠侠强忍意识的坠落感，眼看着夜枭点燃了引火物。 “本来想给你一个更加悲惨的结局的，哥哥。”夜枭低头望着他，那股暴戾而不知向何处燃烧的火在此刻短暂归于平静，他露出一丝刻薄的笑意、癫狂的满足感：“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蝙蝠侠，带着你那可笑的建设计划一起化为焦炭……”夜枭微笑着后退一步，这座废弃救助中心的建筑框架里被他浇满了易燃物，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彻底引燃。 他将燃起的火苗连带着引燃物丢在一旁，湿漉漉的地板顿时冒起一线火焰。 “谁先变成焦炭还不一定呢！”柳林救助中心的外墙在农场主十字镐敲击下瞬间粉碎，她如阵狂暴的旋风闯入这场对局，抄起钢制轻剑就往利爪身上削！ 再次接到蝙蝠侠发来的任务时农场主干劲可高了，哪怕现在天黑，她也准备再干一票回去——这哪里是任务，这简直是行走的筒仓、鱼塘、鸡舍在召唤！ 利爪飞身躲开，这个她见过太多次以至有些厌烦的利爪并未像上次那样对她拔刀相向。 相反，他取下那张苍白面具，露出一张更为熟悉的脸。 ——林肯·马奇。 那双蓝眼睛望着她，含着些微笑意，但更多是农场主读不懂的情绪。 “你觉得我是林肯·马奇吗？”他的声音低沉柔和，仿佛刚从人群中和她逃到屋顶，他也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看到阿瑞娅脸色骤变，他轻笑了一声，换了个问法：“或者，你希望我是林肯·马奇吗？” 那笑声让她心里一紧。不等她开口，他便冷冷地打断了任何可能的回答：“可惜，我不是。” 他重新戴上面具，语调冷酷，像宣判命运：“我是夜枭，是猫头鹰法庭的王，是哥谭真正的继承者——这座城市本应有我的一半！” 农场主上去就是给他一拳！ 她的力气很大——交手过夜枭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没有躲，阿瑞娅这一拳直接让他撞上了身后柳林救助中心的承重墙，合金面具面颊处硬生生被砸凹进去。 正常人这个时候肯定要么晕过去要么因为疼痛无法说话了。 然而，林肯·马奇，或者说夜枭的头顶却离奇冒出了一个爱心。 恶俗啊！ 农场主瞪大眼睛，看着那颗飘起又消失的标识，不可置信地重复确认了游戏界面。没错——这是好感度提示。 好感度增加了…… 原本想再给他一拳的。但再打一拳，万一系统又判定这是一种“NPC互动”，她岂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启了一条乱七八糟的支线？ 农场主犹豫中，夜枭已经自己从墙上下来了，他发出与林肯·马奇截然不同的笑声，向农场主投来癫狂一瞥。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他喃喃自语：“我自己认定的敌人，命运为我送来的敌人，我们都将在今天晚上死去。” 夜枭隔着火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亮出了手上的炸弹按钮——他还留有后手。 “但，阿瑞娅，你和我，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复生，直到再相见……” 他按下按钮。 爆炸裹挟火势自夜枭背后朝她扑来，阿瑞娅没再犹豫旱地拔葱捞人就跑，边窜边从背包里掏出水壶，把蝙蝠侠当作自己家地里的菜，哗啦啦把人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彻。 “这水是我春季接的了，不要介意啊！” 冷水侵入唤醒了蝙蝠侠的意识，他挣扎着要行动，视线刚睁，整个人居然被她扛在肩上——相当标准的俄式救援，就是受困人有点长，像在扛巨型缅因。 欺负老实人！欺负农民！ 恶狠狠地咒骂着夜枭，农场主脚下动作却一点不敢停，扛起蝙蝠侠就跑。 火焰仍然在蔓延，远处一块天花板烧得塌陷下去，发出轰然巨响。 夜枭不阻拦他们，他的笑声伴着木头断裂声，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瘆人：“我会在烈火中重生！” 农场主喝一杯三倍浓缩咖啡，冲刺加速——蝙蝠侠被她快速带到了室外安全区。还没等身上的烧伤负面增益消除，农场主又顶着连绵的爆炸冲了回去！ 开玩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她不会再让这个人死遁了！活要见人，死要……她今天拖也要把他的尸体拖出来！ “我在监狱里可是有关系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农场主全凭那出离的愤怒支撑着接下来的行动：“别想死遁！你给我活着进阿卡姆喝杀手鳄的洗澡水！” 作者有话说： 农场主：城里人欺骗农民！祖祖城怎么那么多神经病啊！ 小鳄鱼爱洗澡的杀手鳄：？ 夜枭的计划：A.杀死蝙蝠侠（自认为成功率99%）B.再次死遁等以后再杀蝙蝠侠 第82章 哥谭 ◎阿卡姆◎ 90. 阿瑞娅是最不怕爆炸的。 新手时期她就经常死在矿井里，要么是被怪物打死了，要么是想吃菜但是点到炸弹把自己炸死了，刚开始没经验时会比较痛，后面多调整几次数据就好多了。 无视沾上了灰烬的手臂，阿瑞娅闯进一片仍在进行的爆炸中——如果不是炸弹，她大概很难发现这个浅浅填埋的地基之下竟然有一处塌陷而成的地下洞穴——和沙漠矿洞里的洞穴很像。 她没能在地面找到夜枭，猜到这家伙可能就是借助这个洞穴跑了，索性也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没呼啸几秒，农场主觉得自己落上了一个平台。四周都是从上头掉下来的建筑垃圾，她一站起来，光辉戒指就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 其中一处废墟地下掩藏着成片的金属反光，她顺着扒拉开那些烧焦的木制建材和金属垃圾，那个疯子就蜷缩在最底下，血迹润透了他躺的那片土地，如果不是此人呼吸破碎，胸口起伏缓慢，她几乎以为他又死了。 语言课程进修的还是不行，农场主面无表情地想，一但事情变得荒谬，她就很难从语言系统里找出合适词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还是把人从这堆垃圾里拔了出来，他的意识却令人惊异地一直清醒着。 “……你来了，”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夜枭连笑都很勉强：“我……赢了。” 农场主顶着发光的身体翻了个很有神性的白眼：“是的是的，你跑成功了你赢了，被我找到你赢了。你赢两次可以了吧，反正都要进阿卡姆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要是爷爷评分时有你这么精神胜利就好了，”阿瑞娅凑近打量了夜枭的伤口——应该在缓慢恢复，有意恐吓他，农场主故意道：“要不我现在就把你送下去，你和我爷爷讲讲？” “还是说，三年评分时你想和我爷爷竞争上岗？” 夜枭不笑了。 阿瑞娅把人架到肩上，抬头向上看，洞穴近乎九十度垂直。 “现在你要赢第三次了——以前我有个非常讨厌的游戏，一个男人坐在缸里，全靠手里的镐子带他攀爬——中途掉下来无数次，还要被可恶的画外音嘲讽……” 阿瑞娅掏出十字镐钉在墙上，咬牙切齿：“没想到换个游戏还要再来一次。”还好她臂力惊人。 …… 戴维是阿卡姆疯人院一个平平无奇的看守。 人们都说监狱看守是个无聊又低薪的职业，但那是其它城市。阿卡姆疯人院素来以铁打的罪犯、流水的看守著名，伤亡率时常来回蹦极——这主要看里头关押的疯子本月有没有想出越狱小妙招，是否把看守纳入计划的一环。 一开始戴维就知道这行压力很大，守着阿卡姆疯人院无异于站在随时可能溃堤的水坝上，稍有疏忽，不仅可能丢掉自己的命，还会让这些疯子们冲进城市，把哥谭搅得天翻地覆。但他依然干了下去，原因很简单——这里给得比较多。 工资日结，保险齐全，死了算工伤，抚恤金和赔偿一分不少。对戴维这样一个不太富裕的父亲来说，这是难得的好工作。他的女儿成绩优异，今年刚拿到哥谭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虽然他更希望她能从读大学开始就离开哥谭，最好毕业后在其它地方定居，但孩子总有自己的想法…… “戴维！”对讲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语气一如既往精力充沛，天知道同样都是工作，为什么队长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今天你巡1号路线。” 戴维叹了口气，拿起对讲机回了一声，甩掉脑子里那些琐碎的念头——打工人的命运嘛。可他刚从保险库里取出武器，队长又说话了。 “先别巡了，”和之前喊话不同，这一次男人语气里透着大事将至的谨慎：“蝙蝠侠要带犯人来了。” …… 哥谭的罪犯通常可以分为两类：有精神病的和没精神病的。精神病送往阿卡姆，没病的丢去黑门监狱。如今这些老熟人都还在监狱乖乖收押，新犯人很可能是哥谭新冒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也不知道这座城市是不是真被诅咒了，戴维心中暗骂一声，好人在这儿活不下去，精神病倒是一茬一茬长。他听队长的话换了监押专用武器，在A点和同事们汇合，一同等待蝙蝠侠和他那辆蝙蝠车到来。 今晚难得没下雨，惨淡月光比不过将天边照得透亮的巡查灯。当蝙蝠车带着硝烟气息碾入阿卡姆疯人院打开后备箱时，几乎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是个戴猫头鹰面具的犯人，看起来甚至比蝙蝠侠还高些，一副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模样——但出乎意料的安静。 “这家伙安静得反常，会不会是吓傻了？”他新来的同事小声问道。 戴维看不惯这家伙犯傻，肘了他一下用气音道：“别问了。” “能被蝙蝠侠抓来阿卡姆的，越安静越吓人——小丑除外。”他吵，但他更吓人。 有些出乎意料，这次跟车下来的不是罗宾，而是个戴面具的黑发女人，瞧着也孔武有力——尤其当她单手把犯人拎下车时，戴维听到了同事倒抽的一口冷气。 “您好警卫先生，您辛苦了。”女人显然不觉得自己需要任何正式介绍，语气像快递员催签收：“这是夜枭，祖祖城新疯子。” “夜枭，来认识下你的新房东，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新疯子终于说了他自从来阿卡姆的第一句话：“所以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噫。 戴维很想露出点严肃之外的表情，但蝙蝠侠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像座冷硬雕像无情地笼罩了所有人。戴维只得收起所有疑问，和同事们小心翼翼地将犯人带进安检室。夜枭并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在绑上束缚带时都一声不吭，只是在脱去面具的环节，女孩瞥了蝙蝠侠一眼。 一路罪犯都表现得相当安静，只是在他们即将取下他那个可怕面具的时候，这个女孩瞧了眼旁边的蝙蝠侠。 “能不取吗？”农场主有点担心，毕竟这里这么多人，让林肯·马奇就是夜枭的消息传出去的话，连带着哥谭城市建设计划也会受影响的。 ……而且布鲁斯·韦恩知道了也会难过的，林肯·马奇毕竟也是他的朋友。 “他不可能一辈子戴着面具。”蝙蝠侠说，但他还是冷淡微撇头：“……一会过安检没问题就不用。” 得到这个答案农场主已经很高兴了，连带语气都瞬间轻快起来，刚才勉强塑造出来的高冷形象瞬间摔了个粉碎：“哎，好的！” 她的出现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打工人押送小队都觉得轻松不少，可能这就是人们说的亲和感，戴维没头没脑的想，这姑娘比蝙蝠侠有意思多了。 一行人的脚步在走廊空旷回响，进禁闭室前需要过扫描区，蝙蝠侠走在最前面——机械女声毫不留情报出一大堆违禁品：“金属锐器、管制刀具、爆炸物……”但一如既往的，没人敢让他把这些东西卸下来。 戴维早见惯了蝙蝠侠的装配，对此已毫无波澜，倒是黑发女人通过时仪器没有发出任何提示：在阿卡姆，过于平常有时即是异常，惹得戴维身边新手菜鸟多看了她一眼。 但就在下一秒，蝙蝠侠放慢脚步与她并行，所有视线顷刻间被强制转移。 …… 不过安检倒是提醒了她。拘禁室里看守正给夜枭上束缚衣，农场主看着他，突然问道：“你的胸针，需要我还给你吗？” “你之前说让我给……”成功把人送进阿卡姆，阿瑞娅现在已经相对能心平气和地和夜枭说话了。她垂下眼，那枚胸针就在手心：“但你现在活着，需要我把它还给你吗？” 戴维不知道他俩在搞哪一出，但出于对阿卡姆疯人院守则的遵守，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这位小姐，我们这里的犯人不能持有金属物品——不过在对方表现良好且合规服刑达到一定时间后，可以向上申请探视。” 话虽这么说，戴维还是觉得怪怪的。阿卡姆疯人院里关押的大多都是些没爸没妈没伴侣没孩子的四没人员，一年来能接受探视的他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当然，戴维偷偷瞥了眼光是站在旁边就给人无限压迫感的蝙蝠侠——蝙蝠侠享有无限探视权，因为他每次找的人都和案子有关，而且经常把人揍一顿。 被揍过的疯子们通常会安分一段时间，说真的，戴维还挺希望蝙蝠侠能经常来阿卡姆巡回揍人，这能给他们省多少事啊。 “好的，谢谢您。”这位黑头发义警礼貌向他道谢，面对夜枭时却相当冷淡：“要是觉得不需要，等你出狱后可以找我拿。” 夜枭发出一声低笑，他的目光穿透面具直勾勾盯着他，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失望：“你就想问这个？” 等等，有八卦？戴维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听，蝙蝠侠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调转脚尖朝外，剩下的警卫配合地低头跟着他出去，饶是戴维再想听什么八卦，现在也得遵守阿卡姆疯人院守则——在蝙蝠侠需要且有利于犯人收容时提供一切必要帮助。 怪不得大家都说蝙蝠侠是个穿着紧身衣打击犯罪的怪物，戴维遗憾地想，人类怎么可能对八卦不感兴趣呢。 然而，当所有人撤出房间，里头只剩黑发女人和夜枭时，蝙蝠侠重新跨入封闭囚室。当着戴维和其它人的面，囚室大门闪烁着绿灯缓缓关闭—— 不是哥们！我以为你不想听八卦，结果你只是不让我们听啊！ 束缚带让夜枭转动头部有些困难，饶是如此，夜枭却硬是偏转过去，歪头看农场主：“我以为……” 他的声音相当微妙：“你会想知道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有了前车之鉴，阿瑞娅决定让她的手和夜枭保持一个恒定且友好的安全距离：“在我们镇上如果好感不够的话，就算有‘我可以亲你吗’这种选项，选了之后也是要掉好感的*。” “是吗……”夜枭的注视像干涸的粘腻血液，在他曾经吻过的地方久久流连：“我现在对你和你生活的地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阿瑞娅没注意到蝙蝠侠有什么动作，但夜枭显然在观测蝙蝠侠这方面比她更在行，哪怕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面对蝙蝠侠时依然带着不知死活的无畏语气：“哥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身上层层束缚带，露出一丝笑意：“我输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辩驳的。” “阿卡姆会加强对他的监管。”蝙蝠侠站到农场主身边，他的话比起安慰更像是种承诺：“他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而且猫头鹰法庭耽误了我整整一天时间！你知道我这一天能干多少活吗！”阿瑞娅愤怒地掰手指和夜枭清算：“今天能再开垦一片地种菜，要是下矿的话下一天时间能再下个几十层，说不定就通关矿井了！” 时间就是生命，浪费农场主的时间就是在谋杀。 “要不是祖祖城法律不允许，我都想把你们通通抓去给我摘啤酒花了！”阿瑞娅愤愤说完，突然福至心灵，转向蝙蝠侠：“等等……好像也没有规定不行吧？” 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找上了蝙蝠侠，他在事态进一步发展前掐断了苗头：“……不行。” “在阿卡姆也是劳改，在我那也是劳改，应该差不多吧？” “不行。” “好吧。”农场主一副“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学着蝙蝠侠的样子双手抱胸，对夜枭做了最后的告别：“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好劳改吧。” “等等，”夜枭突然抬起头，略过阿瑞娅朝蝙蝠侠递了个充满恶意的表情，“阿瑞娅小姐，”他这么说话时总给农场主一种此人仍然是林肯·马奇的古怪感：“还是替我把胸针给布鲁斯·韦恩吧。” 他念对方名字时不可避免带上了笑意，像刚进行了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毕竟这是林肯·马奇欠他的。” 蝙蝠侠：“……” …… “阿瑞娅小姐已经抵达庄园门口了，老爷。”阿尔弗雷德一边查看闭路监控，一边轻声通报：五分钟前，农场主站在了韦恩庄园大门口。 即使外界关于布鲁斯·韦恩资助蝙蝠侠的传言一直甚嚣尘上，蝙蝠侠也绝不可能载着农场主长驱直入韦恩庄园。而放她一人晚上穿过伯恩利区和犯罪巷又太危险——对其它人来说比较危险——虽然农场主现在放弃了用罪犯当劳力的想法，还是谨慎点为妙。 经过综合考量谨慎权衡后，布鲁斯·韦恩假装自己还有其它任务在韦恩庄园领地外放下了阿瑞娅，花一分钟把车开进蝙蝠洞，用三分钟诚挚建议在蝙蝠洞和利爪大战后格外兴奋的达米安现在该上床睡觉了，再用最后一分钟顶着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目光简单处理了伤口，就披上睡袍，把自己切换成了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甚至准备好了关于身上显而易见伤口的说辞，但当他刚准备躺到床上摆好“深夜方醒”的姿势时，阿尔弗雷德就意味深长出声了：“老爷，也许您今晚真的可以直接睡一觉。” 布鲁斯皱眉，那张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在蓝眼睛映衬下多出了几分脆弱：“她没按门铃？” “目前没有。”阿尔弗雷德指向屏幕，他似乎在微笑：“阿瑞娅小姐拥有一个健康生活的人该有的作息和时间观念。” 现在是一点，即使布鲁斯·韦恩通常不在这个点入睡，其它人也该睡了。 监控画面里阿瑞娅并没有走近大门按铃，而是在门口转悠了一会。片刻后，她似乎发现了庄园的信箱，摸出东西塞了进去。阿尔弗雷德切换了镜头，回放信箱处的画面并放大，布鲁斯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那是林肯·马奇的胸针。 干完信使的活后农场主似乎觉得这不太明显，跑到一边哐哐现砍了几棵树，直接做了个简单粗暴的木牌插在信箱旁边。 上面清晰写着：“这是林肯·马奇的遗物，请收好，阿瑞娅留。”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长叹一声，用手遮住了眼睛。 “老爷，”阿尔弗雷德语调带着几分揶揄，“我想您今晚不必那么着急做布鲁斯·韦恩了，阿瑞娅小姐只是来履行她‘快递员’职责的。” 布鲁斯抬起头，看了眼屏幕上那个背对大门的身影，最终认命道：“阿尔弗雷德……” “让她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蝙蝠侠：上车 农场主（眼睛放光）：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我在游戏里开过的！交给我完全没问题 蝙蝠侠：（开启自动驾驶） 农场主：哦 第83章 哥谭 ◎自愿赠与◎ 91. “阿瑞娅小姐。” 农场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原地蹦三尺高，她紧张地东张西望，仿佛误入闹鬼庄园。 “我是阿尔弗雷德，韦恩庄园的管家。”礼貌问好从庄园信箱传出——谁能想到韦恩庄园已经智能化到这个程度了：“如您所见，我现在正通过信箱上安装的系统同您说话。” 阿瑞娅明显放松下来：“阿尔弗雷德您好，希望我没有触动什么庄园的警报系统……”只能说不愧是祖祖城吗？这个防护措施做的也太好了。 “让韦恩老爷的朋友深夜徘徊在外是我的失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依然沉稳不变，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发出了邀请：“如果您愿意的话，不妨进来喝杯热茶。” “这么晚了赶路不便，我们还有为客人准备的客房。” 阿尔弗雷德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人低声说了什么，让他继续道：“恰巧的是——” 这位管家的英式腔调让这句恰巧变得尤为显眼，甚至带上了些许调侃意味：“布鲁斯·韦恩老爷也尚未入睡，听说您来了，他很高兴。” 哪个正常NPC凌晨一点还在活动啊! 阿瑞娅记得在之前的档和现在的斯莫维尔大家都是早早上床睡觉的，农场主虽然一天睡觉时间少得可怜——但她毕竟是玩家，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满血复活。 布鲁斯·韦恩保持阴间作息还能活蹦乱跳是为什么？ 在薇琪·维尔小姐笔下这种情况或许会被极端描述为：农场创业四小时睡眠难掩颓势，哥谭王子昼夜颠倒尽显风采。但幸好农场主和这位名满哥谭的记者小姐没有进一步的深交，她只是带着满肚子疑惑步入了韦恩庄园早已为她打开的大门。 尽管韦恩庄园因她的到来亮起了外景的夜灯，阿尔弗雷德还是及时出现引着阿瑞娅穿过静谧的步行小道前往了庄园的正大厅。 虽然上次和刘易斯市长来过韦恩庄园，阿瑞娅还是难免再次为韦恩这个姓氏代表的审美所惊艳：穹顶高悬，切割完美的水晶吊灯将发出的光解析成了闪耀而梦幻的色泽，壁灯则作为额外补充，为夜间的庄园内景更添几分引人入睡的暖意。 地暖蒸腾驱散了入夜的寒意，若有若无的香气洗去了农场主身上的硝烟味，相比夜晚远观韦恩庄园感到的冷峻，在里头阿瑞娅更多感受到的还是生活气息——以及掏垃圾桶的冲动。 考虑到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真的很难加，推测阿尔弗雷德同理，农场主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个看上去同样很贵的垃圾桶上移走，略过深棕色古董家具和新鲜绽放的插花，落在了石质壁炉上方的画像上。 画中，一男一女挽着小男孩的手，三人眉眼间俱有着相似的温柔与笑意，不用过多描绘都能看出来的幸福一家。 想到那张秘密纸条，农场主分心多看了眼女人脖颈——果然有条成色极好的珍珠项链躺在她颈间，能带着进入家庭画像的饰品想必正是这位女士的爱物。 当阿尔弗雷德再次出现时，农场主及时收敛视线微笑起来：“布鲁斯小时候好可爱啊。” “下次您来，或许老爷愿意分享更精彩的照片。”阿弗幽默不失分寸回应：“牛奶和红茶，您更喜欢哪种？还是说您有其它的需求？” “牛奶就好，谢谢您。”当话题落到农业领域农场主的兴致显然要高不少：“这是庄园里养的牛吗？” 阿弗将滴了玫瑰露的牛奶递给农场主：“如果按照我曾经的退休计划的话，确实应该是。” 他克制的自嘲：“不过韦恩庄园目前的管家是终身雇佣制，看来牛还得等一等。” …… 在韦恩的声誉即将变得更岌岌可危前，布鲁斯·韦恩终于出现了。他随意披件酒红睡袍出现在旋转楼梯上，睡眼惺忪胸口半敞，看上去好梦方醒。 农场主现在有些怀疑阿尔弗雷德说布鲁斯还没睡的真实性了，这家伙真的很像刚被人从温暖的鹅绒被里拖出来营业的。 “阿瑞娅，”布鲁斯一手搭上木制扶手，在这个夜晚连嗓音都变得懒洋洋起来，仿若念诗：“今晚这只风尘仆仆的歌鸟终于到安歇的时间了吗？” “给你送完东西后，是的。”阿瑞娅抬头看这位哥谭王子，完全是健壮农场主对脆弱韦恩的关切：“布鲁斯，虽然你们有地暖，但晚上还是容易感冒的，你最好还是把衣服穿好。” “哦。” 布鲁斯·韦恩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睡袍，随意调整了下领口，又好整以暇望向她：“在保护完哥谭后终于想起一个同样需要保护的韦恩了？” 氛围怪怪的，农场主想，甚至有点尴尬。让她想起了市长和玛尼还有她的那个夜晚*——不过这里没有草丛，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撞破的地下恋情，所以这很可能是她的错觉。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他们告诉我蝙蝠侠在保护你……”所以阿瑞娅没多问，不过现在她注意到了布鲁斯·韦恩摆弄睡袍时不自然的运动姿态：“但你好像还是受伤了。” 看样子可能蝙蝠侠的保护卡刚好在“让布鲁斯·韦恩活着”的最低限度上，祖祖城的暗夜守护者在保护这方面意外的不擅长。 “哦，你说这个，”韦恩小幅度晃晃他重新接上的手，看上去并不在意：“也不能算蝙蝠侠的错——当然，他本可以做的更好的，但这次是我拖后腿了。” “你怎么能算后腿呢！”布鲁斯·韦恩就算是后腿那也是全祖祖城最闪亮的、挂到舞厅天花板上亮瞎所有人眼的迪斯科后腿。在农场主的社交领域里绝不允许有人自我贬低：“是蝙蝠侠做事太粗暴了，我帮你写市长信箱投诉他！” 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让布鲁斯·韦恩心情好一点。当然，也能给市长添堵，农场主赢两次！ “嗯哼，”哥谭王子轻笑一声，他穿着毛绒拖鞋站在旋转楼梯上，完全没有下去的打算，反而歪歪头，示意阿瑞娅上去：“去我书房说吧。” …… 作为书架从来只是家具装饰的农场主来说，韦恩家书房的文化气息还是太超过了。 阿瑞娅的视线刚有些好奇地从那一溜书看过去，布鲁斯便解说道：“那是我祖父的书——我们家几代人的藏书都在这里。” “哇。”她的爷爷给她留下了农场，布鲁斯·韦恩的祖辈为他留下了祖宅和书，两者虽然价值上无法等同，但其中的祝福意味是相同的。 阿瑞娅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看来他们都很爱你。” 这个解释让韦恩一愣，他原本准备的话题不是这个，但下意识竟无奈又自嘲地摇头：“我恐怕早就让他们失望了。”布鲁斯·韦恩在哥谭几乎和玩咖、花花公子一系列名头等同，虽然是他有意放任，但他的确用这样的印象抹去了家族原本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我倒没有这么觉得，”农场主抬头看那些排列整齐直抵天花板的书籍，这几乎是这个家族一百多年来所有人习惯的堆积：“因为爱一个人就是会为他准备退路嘛。” “我以前的工作特别痛苦，感觉完全没有人生价值，”回想游戏的开头，阿瑞娅认真道：“因为爷爷爱我，所以给我留下了退路，让我实在不行回家种田……” 说到这里农场主吐吐舌头：“虽然继承了那里，但我知道其实爷爷没有要求我一定把它打造成特别特别好的农场啦。”感觉她睡上三年起来爷爷都不会说什么。 “如果我家人不会对我失望的话，你家人肯定也不会的！”连农场主这种真能看到爷爷鬼魂的人都没在怕，布鲁斯·韦恩又需要怕什么呢！ “哈。”布鲁斯·韦恩笑了一声，他没再说别的，只是从书桌上堆积的文件中抽了一沓递给阿瑞娅。 阿瑞娅随意看了眼，差点把韦恩家书房的天花板顶出一个洞来：“哎哎哎？” 这是份自愿赠与文件，赠与方将十三层的所有权转赠给了她，阿瑞娅只需要在上头签个字就好。 偷偷占地被正主抓住，农场主尴尬地想原地去世：“你已经知道了啊？” “蝙蝠侠告诉我的。”布鲁斯·韦恩无奈摊手：“他查到了猫头鹰法庭的旧据点，但那里已经有了新主人……” 看着阿瑞娅偷偷挪动的脚步，韦恩又是两声低促短笑：“没关系，反正那里也没什么用，与其留给猫头鹰做窝，不如给你酿酒呢。” “这才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毕竟你行踪不定，下次碰到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布鲁斯·韦恩从笔筒中拿起一支钢笔，递给农场主：“择日不如撞日？” “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阿瑞娅有些纠结。 “不，”布鲁斯·韦恩这回是情真意切地在微笑：“是因为你今天拯救了哥谭——而且这样名正言顺些，也不担心有人……”踢爆你的酿酒桶了。 说到这里韦恩及时收了声，绝口不提他第一次和这种东西接触，不小心踢爆五六个小桶的黑历史——反正农场主还没去看，到时候把黑锅通通推给蝙蝠侠好了。 说拯救也有点太超过了，但阿瑞娅决定接受这份馈赠。 “等我酿好酒会送你些的！”没细看合同，阿瑞娅唰唰在上头签下了AAA农副产品经销商。 “AAA农副产品经销商？”布鲁斯·韦恩看到这个怪异名字扬起了一边眉毛：“所以其实这个才是你的真名？”他查到过这个糟糕的代号，很难想象政府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才会让这一串东西变成公民的名字——还是说这是有魔法混淆介入后的结果。 “算是吧，”农场主点头：“规则上的名字是这么叫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大家叫我阿瑞娅更顺口啦。” ……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签好合同，布鲁斯·韦恩扫了眼放在书房还差五分钟的复古钟表，状似不经意道：“这个点回你的农场似乎太迟了些？韦恩庄园有留给客人的房间，虽然比不上自己家，但还是可以凑合一晚的……” 哎呀，忘记和布鲁斯·韦恩说这个事了！ 农场主一拍脑袋，突然严肃道：“布鲁斯。” “嗯？”时间、地点、人物，一切的条件都具备了，韦恩想不出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他用那双蓝眼睛向农场主投去了疑惑目光。 “我给你说个事，但是你别害怕。” “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走回去的……” 原来是这样，布鲁斯·韦恩轻叹口气：“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到需要的地方。”坐车总比农场主走回去要快，虽然麻烦，但他尊重阿瑞娅的决定。 “我打算直接晕回去。” “？”如果说之前韦恩还在试图理解，现在事情已经逐渐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而农场主似乎很担心他因此吓到，努力平和地给他做出解释：“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我必须在两点钟前睡觉——如果无法理解的话，可以当作这是我家的门禁时间。” 为了让他安心，阿瑞娅将手放在了韦恩坐的椅子两边扶手上：“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有回家，我死去的爷爷就会很生气——” 不好意思爷爷，但为了让韦恩理解，你就勉强做一回恶人吧！ “他就会把我强制传送回农场！”虽然每次晕倒都会损失一定金钱，但农场主记得最高才掉一千——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穷穷的农场主了，阿瑞娅现在是刚拿到赏金的农场主，用一千块换和布鲁斯·韦恩多说两句话很值的啦！ 布鲁斯·韦恩看起来很震惊，但他依然尝试着理解：“这也是你说的规则的一部分？”难怪夜巡还有监控看不到她，原来那个点某人已经躺在床上陷入梦乡了。 不知道为什么，韦恩隐隐松了口气，毕竟夜晚的哥谭比白天要危险的多，她不参与其中是好事。 讲解完规则，农场主终于松了口气：“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我，我一会可能会像睡着一样晕过去——也可能像死了，但不管怎么样，我第二天都会活蹦乱跳的！” 说到这她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布鲁斯！这下我酿酒就没有后顾之忧啦！” 阿瑞娅思维转换太快，丢出一大堆信息后又突如其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布鲁斯·韦恩全身肌肉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出“推开”或“回抱”的反应，她就像阵风一般从他怀中撤出。 农场主欢快地说：“我看到时钟已经变红啦！”紧接着用三根手指为自己倒数：“三！二！一！晚安布鲁斯！其实我还多留了几秒就是为了看看剩下时间还能多说几个……” “……字。” 像被狙击手贯穿心脏，阿瑞娅黑眼睛里一直以来富有神采的光芒消失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倒去。饶是已经做好准备，蝙蝠侠还是向前冲几步拉住了阿瑞娅，让她靠着自己以一种更柔和的姿势躺下，不至于摔到脑袋。 比起睡着更像是死了。蝙蝠侠冷静分析，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如果这是魔法，他游历时倒是看过一些将人灵魂抽离身体的秘法——但那毫无疑问是禁术——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魔法侧？ 于是当阿尔弗雷德敲门询问农场主是否今晚留宿时，只看到重新坐回椅子的布鲁斯·韦恩。 “老爷？”他环视一周：“阿瑞娅小姐呢？” 韦恩手指微动，似乎在此之前这里还停留过什么：“……被她爷爷带走了。” 阿尔弗雷德：？ 作者有话说： *玛尼和村长的地下恋情，可以在某个草丛里被农场主撞破，尴尬的刘易斯可以从草丛里飞出去很远hhhhh *现实中合同很重要一定要看 布鲁斯·韦恩：（把时间拖到留宿） 农场主：不好意思我爷爷来接我了（晕倒）Ng??i mua: @u_296245, 10/12/2024 22:22 第84章 斯莫维尔/哥谭 ◎巧克力蛋糕◎ 92. 农场主一睁开眼，是早上的整六点*。 昨晚睡觉一片黑暗中系统提示她回来就在棚里·自己生下了一个牛宝宝，农场主大喜过望，干脆在梦里为牛宝宝取名苏苏，想着明天好好庆祝一下。 不过现实没给她留太多庆祝小生命诞生的时间。因为昨晚在外面晕倒，农场主今早起床时初始能量条只有惨兮兮的百分之五十，和猫打招呼，做猫饭，翻箱子吃点白藻，打开电视观摩《酱料女皇》和算命占卜频道，阿瑞娅就开始着手今日的农场建设了。 今天斯莫维尔空气清新如洗，初生的阳光还未能蒸发露水，撒在身上温度刚好，是个尸体都会觉得舒服的好日子。 撒了生长激素、承载着农场主全家希望的绿油油啤酒花已经爬满了架子，预计明天就能开始“一日一收”的丰收节奏了，其它夏季作物也不甘示弱，正按照自己的生长作息向上蹿——比起祖祖城惊心动魄的日子，饱受心机城里人迫害的农场主在她可爱的农场里终于寻到了一丝平静。 农场主今日建设计划拉开，第一个地点就是苏珊大婶的木匠工坊——从扩大畜棚到修建鸡舍，她要连下好几个订单。另外还得向其它牧场订购新动物，虽然畜牧流起步慢，但收集癖一定会秉持什么东西都要来点的良好品质的。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栗宝在马厩里哼哼唧唧撒起娇来，阿瑞娅打开大门给它塞根胡萝卜后这位大美人才安静下来，用它黑而发亮绸缎般的颈子蹭她。 “我的乖乖小马，”农场主熟练地搓了搓它的脖子，引得栗宝轻快地打了个响鼻。虽然栗宝大概听不懂，农场主还是忍不住狠狠夸奖了它一番：“宝宝，虽然咱们跑不过蝙蝠车，但是咱们环保呀！你这么可爱，还回应我，你看蝙蝠侠叫他的车车会答应吗？完全冷冰冰的，没有车情味嘛。”说完，她满意地摸摸栗宝的头，心想自家小马唯一的缺点就是目前还不能骑去祖祖城，不然她真想给自己在祖祖城每个认识的朋友都炫耀一番。 贴贴完小马，阿瑞娅心情大好，她先是骑它巡视一圈农场确认一切生机勃勃，然后直奔苏珊大婶的木匠店而去。 苏珊大婶见到农场主立刻笑呵呵迎了上来，新大单仿佛为她加上了涡轮增压装置，一边写订单手快到飞起，一边忍不住调侃阿瑞娅：“前几天我买了你农场的东西，品质真是棒！估计你很快就能把建设成本全赚回来了吧？” 目前得靠做任务赚钱补贴农场建设的农场主心虚目移：“嗯……应该快了吧。”她含糊其辞，脑海里却飞快盘算着——等明天啤酒花成熟投入酿酒小桶，她的初步农场框架应该就算搭建起来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苏珊大婶乐呵呵扯下订单递给农场主：“原本我做木匠只是个兴趣爱好，多亏你，我的小生意都要做成大买卖了！” 苏珊促狭地挤挤眼，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听说杂货铺老板在向其它镇子推销你的作物，买过的有些人在打听到底是哪儿出来的好货呢。” 说到这里，苏珊连连点头：“说不定没过多久就有记者跑来采访你了呢。”虽然镇上没有自己的报社，但隔壁城市有。这种小地方可以挖的新闻不多，苏珊有信心农场主和她的农场很快就能成为斯莫维尔的招牌。 农场主笑笑，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那我可要抓紧时间建农场了。” 谢过苏珊大婶的祝福，阿瑞娅骑着马去了玛莎家。 在玛莎那儿，她再次展现了农场主的硬核实力：脚一沾地哐哐就是干，所有农活在她手里都像开了挂一样轻松。 最后，在玛莎的赞扬和连连投喂下，农场主翘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带着差点被食物填爆的能量条潇洒离开。 咱们农民就是这么朴实又乐于助人！ 回到小屋，阿瑞娅带上能令市长惊声尖叫的特别服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现在她要进城了！ …… 尽管昨天的风波对行政系统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正如这座城市历年来遭遇的其它险情一样，这些东西并没有阻挡这座古老而腐朽的城市继续迈动它老化的肢体向前走——人只要还没死，该上的班就一天都逃不了。 这个点原本该是刘易斯愉快的上班摸鱼时间的，奈何朴实的农场主背后灵一般出现，及时拉住了刘易斯打算关上办公室门的手：“……市长。” 门一旦被阿瑞娅把住便再也撼动不了分毫，她像鬣狗般直勾勾盯着他，如果再露出点垂涎神色，刘易斯真的会怀疑农场主跑到哪里感染了丧尸病毒：“……上午坏……我是来拿我的兑奖券的……” 说到这里，农场主狠狠吸了一口空气——刘易斯感觉她更像是在咽口水，幽怨道：“为什么别的义警都有，就我一个人没有……”她骤然欲泣：“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祖祖城本地人吗……刘易斯市长你不要忘本啊……” 刘易斯探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庆幸今天名誉还未遭受严重打击：“进来说！” …… 一分钟后，阿瑞娅如愿以偿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兑奖券，虽然出来的方式有些尴尬——她是被刘易斯市长一脚踢出来的，但能达到目的就是胜利。 农场主坐在走廊地毯上，祝尼魔果然如她所料屁颠屁颠出现了。经她长期观察，这些家伙和人类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厉害吧？”阿瑞娅扬起下巴冲小绿苹果点点，祝尼魔竖起树杈似的小手左右跳动，看样子的确很开心。 “嘿嘿。” 其实还有备选手段，作为一个精通人性的农场主，她当然带上了紫色裤衩——虽然有点担心刘易斯最终会对这招脱敏，但趁着能用的时候她还是会尽情使用的。 “哎呀，差点忘记正事了。”阿瑞娅一拍脑袋，向祝尼魔摊手：“我今天身上带够钱啦，先把前往沙漠的巴士修了吧。”她也有点好奇祝尼魔会如何实现这个献祭——毕竟在斯莫维尔时可没听说那附近有沙漠。 小绿苹果跳上她的手，从她好几万存款里划走了四万两千五百金，刚富裕没多久的钱包很快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不过农场主对此感觉良好——她同样拿到了不错的献祭奖励：巧克力蛋糕可以送人，避雷针刚好夏天做电池需要，宝石复制机更是好东西——只要把宝物投入其中，它将会无限复制，唯一的缺点是复制时间有点长。 也许可以每天送赛琳娜点钻石，阿瑞娅思绪纷飞，和祝尼魔碰了碰手：“好啦，小家伙，我一会还有其它事要做，你和你的小伙伴要照顾好彼此……下次见面我再给你们带葡萄干怎么样？” 听到葡萄干绿苹果的豆豆小眼看起来都精神不少，不过它还是捏了捏阿瑞娅的手示意她跟它走。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它，农场主索性把祝尼魔顶在头上，在它指挥下在市政厅乱蹿，终于在毫不起眼的楼梯角落找到了绿苹果要给她看的东西。 ——特别任务板块。 原来刘易斯市长还是听建议在祖祖城弄了这么个东西……就是位置太偏僻了点，除了到处乱窜的农场主，大概也没有谁会溜达到这儿来吧。 看着还没贴上任务的空白板，阿瑞娅和祝尼魔的小树杈碰了碰手：“所以这是刘易斯市长对我的舐犊之情喽？” 刘易斯市长，你有这份沉默的爱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就是能不能别和玛尼搞地下恋情了！现在正是勇敢爱的年纪啊！ …… 农场主回到幽暗阴冷的下水道就好像回到了她的王国，不过这次她不是为蟹笼而来，而是为了那张秘密纸条，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借条。 【今日，向玛莎·韦恩暂借珍珠项链一条，用以保留无形的记忆与遗失的誓言。 此项链必在合适的时机归还，或化为回声留于地下深处。 借物方：下水道 日期：九月 10：48分晚间】 阿瑞娅重新看了遍秘密纸条的内容，对上面的时间和借物方都感到了一点困惑——什么是合适的时机？九月相同时间相同地点便是吗？她又如何要回这串珍珠项链，难道真要和‘下水道’对话？ 站在犯罪巷底下的下水道，农场主清了清嗓子：“喂，为什么借了别人东西不还？” 回答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圈又一圈在下水道荡开。 “……”她一定是脑子出问题才这么干了，还好没有人看见。 然而天不遂人愿，农场主刚庆幸完，下水道里平静的水面突然冒出了几个泡泡——不是杀手鳄，她明确记得他现在还在阿卡姆接受治疗，他的返祖基因越来越不稳定了。 而是罗宾，或者说阿瑞娅认识的那个达米安，他带着全套水下设备从水面冒出，和农场主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罗宾：“……”看样子他转身就想游走。 “哎哎哎，”这阿瑞娅就来兴趣了，她笑眯眯半蹲下，丝毫没有自己看起来很可疑的自觉：“罗宾，碰上了就聊两句呗。” 在下水道里，农场主毫无自知地掏出了巧克力蛋糕：“送你一个香香软软的蛋糕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如果唱起来了一定不是作者的问题，嗯 有小天使说阿瑞娅是一款农场木头，有一定道理，但还有个原因是农场主这边看好感度不够的话，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目移）毕竟在鹈鹕镇这么搞很失礼x咱们朴实农场主是这样的x 第85章 哥谭 ◎达米安牌自动抚摸机◎ 93.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农场主，罗宾大概会觉得哥谭又冒出了个没救的疯子。 但现在……达米安从下水道深水池浮出，摘下潜水头盔，污水沿着防水服的褶皱滴滴答答往下流。他扫了眼正举着蛋糕的阿瑞娅，眉头几乎都要挤在一起：“讲真，你觉得这种环境适合送别人吃的？” 农场主抬头，用那双清澈得让人起疑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完全的笃定，几乎在说“那当然”。达米安嘴角一抽：“……” 再锋利的语言到了这人身上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达米安翻了个堪称艺术的白眼，都不用经历超过两秒的思考，直接把农场主从“无可救药的成年人”分类划进了“奇怪的外星生物”一行。 “你在这里干什么？”农场主如此执著于这个话题，哪怕被带偏了也固执地兜兜转转绕回来。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罗宾懒得绕圈子，他提起手里的水下探照灯，光柱穿透下水道混浊水汽投在农场主身上，盖过了她本身发出的光。 面对强光时人下意识会眯眼睛，然而还没等农场主对刺眼光线发出抗议，他就调低光线将水下探照灯扔到了岸上。 如果阿瑞娅只是为回收那几个蟹笼而来的话，他现在就能告诉她结果——路过时达米安看了眼，里头除了垃圾纸团就是破损眼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哥谭人天天都在掉眼镜，但毫无疑问可知——农场主今天也空军了。 然而阿瑞娅今天似乎不想在空军话题上深入研讨，她笑眯眯抬手一指头顶：“我都在犯罪巷了，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达米安·韦恩动作微不可察一顿，下意识绷紧肌肉——多年的训练让身体比思维更快进入戒备状态，但他依然保持冷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阿瑞娅歪了歪头，仿佛在打量他，眼里带着罗宾暂时无法解读的愉快笑意：“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猫头鹰法庭迷宫里发生的事吗？” 阿瑞娅快乐地提起他们的迷宫冒险：“我在喷泉里钓出了装饰垃圾桶和秘密纸条……” 达米安当然没忘记，关于“喷泉里钓出垃圾桶”的记忆在他脑子里该死的清晰。即使后续事件报告写得明明白白：那口喷泉里含有高浓度致/幻药剂，他们在暴露环境下吸入了太多，极有可能出现群体癔症。但当事人跑到下水道来，试图说服他时……达米安·韦恩还是不可避免感到一丝动摇。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不信任，农场主轻轻叹气：“下次见面时我可以把上次钓到的垃圾桶带给你看——你还记得它的细节吧。” 罗宾稳住了自己，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表现出纰漏：“那秘密纸条是什么……” “唔……”阿瑞娅捏着下巴想了一下，索性坐在岸边，双腿悠闲晃晃，完全不担心会掉下去。 和高度智能化的NPC打交道是会遇见这种问题，但蛮有意思的。农场主压低嗓音，试图营造恐怖氛围：“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不是吗？” 达米安没说话。 “你知道吗？秘密其实是有生命的。” “当它们被人说出来，风会听见；风遇上云，变成雨；雨落到地上，把秘密藏起来……然后，就被我挖出来了。” 农场主说完这段即兴编造的童话故事，侧头看向达米安：“怎么样，我的解释够直白了吧？” 罗宾一脸“你在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如果每个童话作家都像你这样，他们一定饿死了。” 好恶毒好可怕的评价。 “可惜了，”阿瑞娅挫败地撑着脑袋，“我还以为孩子们都喜欢睡前故事呢，看来资料是骗人的。” 那些蠢小孩一定是因为故事太无聊才晕过去的，但是看到农场主相当挫败的表情，话在他嘴里拐了个弯。 达米安毫无波澜地开口：“我睡前也听。” 阿瑞娅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如果每天都听睡前故事，怎么可能长出这么毒的一张嘴。 达米安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冷淡又理所当然：“是的，每天晚上母亲都会给我念书，在我离开她之前《君主论》刚念完。” “……” 阿瑞娅一时语塞，显然这样的“睡前故事”对于一个农场主还是太超过了。 达米安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低头看了眼防水腕表，自从翻墙事件案发和父亲闹矛盾后他就喜提一个星期禁足。如果不是用无聊的社团活动当靶子，现在他估计还在家里和阿尔弗雷德大眼瞪小眼。 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异常宝贵，达米安干脆单刀直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瑞娅终于收起玩笑的表情直视他：“我想说的是，你其实是在找珍珠对吗，达米安？” 光柱落在农场主背后，微弱的反光映在达米安的眼中，空气弥漫着污水的味道。但此刻，达米安·韦恩感受到的不是被揭穿身份的无措，而是蝙蝠侠极有可能被发现真实身份的下意识反应——这人留不了了。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话听上去真的很反派，但是……哇！”农场主目瞪口呆蹦起，像只突然被赶上岸的鸭子一样扭动身体，躲过了对方的暗算。 匕首从达米安腕间劲射而出，擦过农场主插进了背后下水道的墙面。 ……坏菜了，玩太过好像听到了好感度的悲鸣。 罗宾在水她在岸，农场主觉得事情还有挽救机会：“等等等等！别那么激动！” 向后退和达米安保持一定安全距离后，阿瑞娅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就是你背着你爸在给蝙蝠侠打童工嘛，这有什么值得杀人灭口的呀。” “我以为我们是已经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了呢。” “你死不了。”听到事情和自己所想不太一样，达米安方才瞬间树立的警惕消失了四分之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嘴上依旧无情补刀：“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一定是布鲁斯平时带少了，这孩子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的傻白甜，倒和蝙蝠侠有几分相似。阿瑞娅有些可惜地想，都是骗人的，哪里会有天使一样的小孩子啊，游戏里全是小恶魔。 “所以是秘密纸条告诉你我在找珍珠的？”联系前因后果，达米安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其实比起农场主的胡言乱语他更倾向于认为秘密纸条是哥谭某种神秘力量放置的提示，对方像操盘手一样摆弄他们，在幕后观察着他们的行动，阿瑞娅不过是那个被选中的拾取人——她远没有足够的智商去策划这么一场阴谋。 “不是。” “那你是怎么……” “我猜的。”确定安全后珍惜生命值的农场主慢慢挪了回来，那抹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她脸上：“因为你爱布鲁斯，所以你会做这样的事。” 那个字在别人那儿或许格外烫嘴，但在阿瑞娅口中却能轻而易举滚出，温和地像冬日里的太阳：“在迷宫里我们一起看到了一大片照片墙，你一眼就发现上面挂着蝙蝠侠了，还记得吗？” “我后来想了想，你当时不仅看到了蝙蝠侠，在取下相框后你还看了一眼墙面——那个方向我认识的人很少，对得上号的也只有托马斯和玛莎。” 达米安·韦恩微微皱眉，没想到那种情况下她还能记得细节，之前是他小看她了。 “当时你看他们的眼神不像是怀念，更像是震惊，结合法庭干的那些事，事后怀疑韦恩夫妇的死和他们有关也在情理之中。”农场主不知从哪儿掏出钓竿，顺便甩了一竿子。 “和法庭没有关系。” “啊，和我猜的差不多。但你也因此知道珍珠项链对布鲁斯的重要性了，对吧。”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发生的——因为但凡达米安早一刻知道，他就会早一刻开始搜寻珍珠。以农场主如此高频率出入下水道，她不会发现不了这个举止奇怪的男孩的。 “和你没关系。”达米安不想让所谓的秘密纸条牵扯父亲珍视之物。 “可祖祖城水域这么大，你怎么知道那些散落的珍珠被冲到了哪里？难道你要一片一片都摸过去吗？”想到祖祖城下水道可能从此再无垃圾和小龙虾，农场主就觉得痛心疾首：“可能摸到你成年也只能找到几颗吧？” 她的话无疑戳中了达米安的痛点，因为这个男孩捏住了自己的防水服：“……那你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啦！”农场主指指自己毛遂自荐：“你看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帮手可以用吗？” “或许我们还可以利用下‘规则’，”阿瑞娅扬起一个笑容：“没有完不成的限时任务，只有不努力的农场主！” “只要你能成功在市政厅的限时任务板上发布‘找齐玛莎掉落的所有珍珠’的限时任务，这个游戏就会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把它们全部收集齐的机会。” …… 达成合作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不过农场主仍然默默举起了手：“我其实还有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很久，再憋恐怕就要爆炸了。 达米安言简意赅：“说。” “我有点好奇蝙蝠侠给你开多少工资让你愿意当童工，布鲁斯平时不给你零花钱的吗？”一想到祖祖城首富的儿子居然因为父亲不给零花钱怒而偷当义警，阿瑞娅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奇妙起来了。 “如果你真的很需要零花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提点建议……”即使是恶魔小孩，没有零花钱这种事情也是天理难容！ 达米安很想再翻一个白眼，但为了捂住父亲的马甲，他忍了：“不，当义警是我自愿的，蝙蝠侠没有给我钱。”没有给钱当然不算童工。 “完全是出于兴趣爱好？”农场主想了想还是换个更高大上的词：“真理和公义？” “……对。” 听到这里农场主有点蠢蠢欲动：“那你有没有其它的兴趣爱好，比如很喜欢揍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或者喜欢把蔬菜从地里放到菜篮子里……”一边说她一边观察着达米安的表情，“……喜欢和动物们一起玩？” 到最后一个选项时，达米安嘴角条件反射向上扬了一毫米就瞬间下落：“我是不会给你当童工的。”即使这是个掌握农场主弱点的好机会，他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给工资就不算童工啦……”农场主有些失落：“我以为你会对小牛小马小猪小鸡小鸭，还有小恐龙感兴趣呢。” “我才不感兴趣……等等。” 达米安从污水里上来，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什么恐龙？” 作者有话说： 达米安：等等，什么恐龙 农场主：上钩了！！ 星露谷里，可以把打出的恐龙蛋放在鸡舍里孵化……没错，就是鸡舍 第86章 哥谭/斯莫维尔 ◎送狗之神◎ 94. “……什么恐龙？” 这个问题让农场主有点难以回答，她想了想，干脆在手中比了个母鸡大小的圈：“大概这么大？”好像这种恐龙从蛋里一孵出来就成年了，虽然体型可能和大家认知里的不太一样，但那毕竟也是恐龙嘛。 要真像纪录片里那么大，她直接去开侏罗纪公园好了，还当什么农场主呢。 “浑身绿绿的，长有背棘，”她补充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种类，但看起来丑萌丑萌的……”比猪好看，当然这话不能当着猪说，猪会伤心的。 “哪里丑了！”还没见到恐龙的达米安已经急于为它辩护了，语气中满是维护的意味：“它会长高变壮的！按你的描述，它现在只是幼年期……不过脊背龙小时候真有那么小吗？”他记得幼年体也有一米左右吧？ “所以我们的合约什么时候开始？”达米安双手抱臂，态度严肃。他观察过农场主——她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说没说谎一目了然。这次他选择相信她。毕竟，恐龙就是恐龙，哪怕是魔法弄来的也无所谓。 “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工作量要多大才能换来恐龙蛋？什么时候开始？”达米安语速极快，丝毫不给农场主插嘴的机会，“对了，别安排在上课时间，晚上也不行——我有夜巡。”他说得干脆果断，最后补充的一句才是重点：“现在签合约就能见到恐龙吗？” 答案是不能，农场主想了想挖远古斑点获得、现在还在箱子里积灰的恐龙蛋，还有在建中的鸡舍，觉得这是个需要徐徐图之的过程：“鸡舍目前还没建好，建好后还需要几天来孵蛋呢。” 达米安皱起眉，显然不满意这个进度。但看在恐龙的份上他做出了让步：“那我先看看蛋，然后帮你照顾其它动物的吃喝拉撒……” “等等等等，”阿瑞娅觉得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至少双方在工作量上存在分歧：“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养的动物不用这么麻烦。” 达米安：？ 阿瑞娅掰指头细数了成为一个畜牧流玩家需要做的事：“你只需要每天摸一摸动物保持它们的好心情，给奶牛挤奶，隔一段时间给羊剪毛，收一下掉落产物就行——当然你要是不会后面的工作，每天和它们玩也行。”主要就起一个自动抚摸机的作用。 越来越魔幻了，达米安觉得致/幻剂可能在他体内还没完全代谢出去：“你难道是什么公主吗？是不是每天早上还要一边唱歌一边和它们跳舞？”他做不到这个，达米安只能给它们展示下收刀入鞘的十八种方法，如果它们喜欢……也不是不行。 有时候小孩子的想象力真是惊人，农场主都被逗乐了：“你见过谁家公主每天六点起床种地的？”不仅要种地，还得精通钓鱼、冶炼、杀怪艺术，这样的公主怕是流放到荒岛也能原地建国。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这个，”阿瑞娅简明扼要点了点达米安的手表：“你刚才看了眼时间，所以上次回家后还是被布鲁斯限制了？”达米安应该找到了合理理由没让韦恩发现他在给蝙蝠侠工作，不然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布鲁斯·韦恩一定会牢牢盯着达米安、甚至禁他足的。 “那是我的事，我会解决。”达米安轻哼一声，语气依旧冷淡。尽管剩下时间不多了，他还是认真道：“预定个时间吧。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去农场，还有委托应该怎么下就行。” 他没有忘记农场主关于珍珠项链的说辞，抬头认真又严肃：“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不想让无关人士知道关于珍珠项链的事。” 阿瑞娅对此大为赞同，毕竟她也不想任务被别人抢了。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沿着通往市政厅的下水道前进。路上，农场主向达米安解说了去农场的具体路径：“在下水道深处有一处暗流，通往我农场的矿井。” 达米安默默记下：“这听起来不太科学。” “嗯，”农场主也这么觉得，摆出无奈神情，“但事实就是这样。” 考虑到达米安并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天使小孩，她索性将禁忌都说的明明白白：“矿井那层是安全层，有直达向上的电梯，上下两层都有怪物，为了你自身安全，建议不要轻易尝试挑战它们。” “恐龙破壳前后就是我们合约开始的时间，第一次我带你先走一遍，也为你介绍一下我的农场。”她顿了顿，露出笑容：“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邀请的客人呢。” “蝙蝠侠不知道你农场的具体位置？”达米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父亲一直在调查阿瑞娅——一定是魔法遮蔽了关于她的线索，才让这场调查始终无法取得关键性进展。 “啊，他没有问啊？”农场主挠挠头：“我的农场还在建设阶段，蝙蝠侠可能对这些事没兴趣吧。”毕竟他忙着拯救祖祖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分享一下好像都挺耽误对方时间的。 达米安深沉地闭了嘴。 …… 成功接下任务从祖祖城回来，农场主又骑着马赶去了镇上，在杂货店老板下班前匆匆买了些其它作物的种子。虽然蝙蝠侠的任务奖金已经到账，但她还是习惯性精打细算，生怕一时冲动多花了钱，耽误沙漠地图的开发计划。 这次终于完成心愿，她轻快跃下爱马，灵活钻进杂货铺，带着风尘仆仆的爽利：“下午好杰克逊，替我向艾琳娜问好！这些钱请全帮我换成除啤酒花以外的种子。”明天啤酒花就会顺利供应，阿瑞娅暂时不需要种更多了，也许多来点蓝莓更好。 杰克逊正收拾东西准备关店，被农场主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一跳，反应过来后乐呵呵接过了钱，在身后翻找种子，一边找一边忍不住感慨——自从农场主来后他的杂货店几乎都要变成种子专卖店了：“你又要扩大种植了？” “没错，我准备在夏天大干一场！”阿瑞娅的语气充满了干劲。 “那你一定也打算升级设备了吧？”杰克逊将好几小袋种子放上台面，又随手垫了一张传单：“前几天有人来推销设备，说可以放几张传单。我想着你也许用得上，就给你留了一份。” “喏，”他伸手点了点宣传手册上的图案，上面巨大的LexCrop标识醒目无比：“你知道吗？韦恩和卢瑟最近商战正火热呢。” 杰克逊对两个巨企如何争斗不感兴趣，连对韦恩那点儿怨怼也因为农场主时常光临自家店铺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他就想趁狗咬狗薅点羊毛，甚至倾情推荐农场主也来点：“要换设备的话现在正是时候。你之前用的拖拉机是什么型号？他们这次出了个一体机，听说特别高效……” 目前种地全靠自己劳动人民双手的农场主沉默了，她看了眼宣传图册上的拖拉机——线条流畅，科技感满满，简直像为农场量身定做，觉得此刻自己正在经历是否要继续当老实农民的艰难考验。 “谢谢你的推荐，杰克逊。”面对他的倾情推荐农场主表情肃然，仿佛正面临某种艰难选择：“我会考虑的！” 赶快离开这个充斥着欲望和诱惑的地方！ …… 栗宝不懂农场主现在内心正经历怎样一番天人交战，栗宝只是在斯莫维尔此时慢下了奔跑的脚步，轻轻打了个响鼻，让阿瑞娅握住缰绳赶上了这场格外好看的落日。 这里的落日比祖祖城更辽远而一望无际。天自在蔚蓝着，翻卷的羊毛低低坠在地平线，夕阳有预谋的将云染成金橙色，光影交界中，斯莫维尔落入一片融金。 ……明天是个不用看天气预报都知道的好天气。 马跺跺蹄子从奔跑改为慢步向前，农场主伸手挠了挠栗宝的脑袋难免打趣：“这么大一片金橙色，所以你在暗示我一会回去别忘了喂你吃胡萝卜？” 嗖——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过，裹挟着尘土从栗宝脚下掠过，还顺手给它的鬃毛吹了个厚刘海。与傍晚温和的晚风不同，这阵风的突然变向让农场主敏锐地抬起头，目光追向天空。 抬头望天，只看到从远方浓积云拉出疑似飞机行经的轨迹。 “奇怪，天气预报只说了明天是晴天……”她也没有用雨水图腾，为什么会有怪风？ 下一秒，一抹红色从云层间破开，流星般直直朝着阿瑞娅的方向坠来！ 那是超人飞跃晨昏线，掠过连绵的浓积云，自天空降临这片宽宏的土地。 金橙色的落日余晖为他镶上一层金边，柔软的披风一半飘扬一半半搭胸前，像被用来裹着什么东西。 “汪！” 一声幼小生命的哼叫自他怀中传出，超人低头，神情温柔地注视着怀中小生命。再抬起头时超人目光灿烂，对农场主露出了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阿瑞娅：“我对狗狗品种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它无处可去，我就要它。” 有人记心里了 第87章 斯莫维尔 ◎淡淡碎了◎ 95. 克拉克·肯特在晚间捡到一只幼犬。 当所有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破坏殆尽的秩序便如破掉的遮雨棚，人性复杂与混沌掺合着积年累月的垃圾一同漏下。 孩子聚众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还没长到足以用成熟谎言掩盖自己言行的年纪，像克拉克·肯特这样的大人一靠近，这个依靠欺凌弱小建立起来的小小同盟便不攻自破。 “发生什么事了？”克拉克找到人群里看上去最老实的孩子询问，他很瘦小，克拉克蹲下身才勉强减轻带给他的压力——在孩子断断续续地叙述中，整件事的经过这才水落石出： 一群无所事事的孩子在街上遇到了只和母亲走丢的幼犬，不知谁先提出的玩游戏得到广泛响应，这群孩子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石瓦片便将这只狗当成了靶子，比拼谁能扔得准。 “我……我讲完了。”那个孩子期期艾艾讲完后便紧张地盯着他，眼睛里满是对成年人的恐惧——超人运输来的粮食暂时保障了这片地区的食物供应，但战争留下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它让孩子们过早学会了弱肉强食这套，并且迫不及待施加在其它生灵上。 他用X视线检查幼犬身上的内外伤，幸好这些孩子准头差力气也不大，除了把狗弄得灰扑扑外暂时还没有造成更进一步的损伤。 克拉克不顾小脏狗是否会弄脏衣服把它抱到怀中，为它除去进入眼睛里的灰尘，方才为首的那几个小孩捏着衣角过来道歉了。 “对不起。”说话的这个孩子克拉克认识，甚至大部分人他都能叫得出名字——不管是克拉克·肯特还是超人，在这群孩子在街头捡垃圾或是光着脚丫领取救济时，他就已经认识他们了。 然而今天他仍需履行一个成年人的责任，纠正这些孩子的错误。 “你们向我道歉，只是因为我看起来比你们强，是‘不好惹的大人’。”当克拉克·肯特严肃时，那股故意为之的傻气便从这位记者身上褪去，化为温和而不失力量的言辞：“但你们要知道，这个世界永远会有比你们、比我更强的人，如果一直信奉弱肉强食，以大欺小这套，人们会一直活在恐惧中。” “——因为永远会有强者欺负弱者。” 克拉克抱起那只小狗，他救助过这些小动物，知道用什么手法能让它感到舒适和安全，他让这些孩子重新看看狗——教他们用另一种方式触碰它，指导他们温柔除去小狗身上的灰尘：“但当你们试着保护一只小狗时，一个新规则就形成了。” “在这个规则里弱者会受到保护，而弱者也能恰如其分地做些事——甚至做一些强者也无法做到的。”幼犬重新回到他怀中，像头次找到可以安歇的地方：“比如它，长大后可以看家护院，也可以成为你们忠实的朋友……现在恐怕很难找到拥有这么多耐心的倾听者了吧？” “……”那几个孩子眼里最后一点桀骜不驯也消失了，他们看看克拉克又看看狗，将头轻轻撇到一边：“……我们没法养它，也没法喂它吃的。” “但你们可以做到不伤害它。”框架眼镜下克拉克的眼睛蓝得仿佛一汪不忍亵渎的湖：“我们能做个约定吗？或者说，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 “事情就是这样，”夕阳将超人的耳垂也染上一层颜色，他简略述说了捡到狗的全过程，期间飞快瞥了眼农场主——阿瑞娅在认真听他说话，暂时无法从对方认真的表情中读取到对这件事的意见：“克拉克·肯特拜托我将这只小狗带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要它。” “他说你有个农场，”说到这里时超人笑了，颊边似是而非带着浅淡的酒窝。他“复述”着克拉克·肯特的话，仿佛他本人正站在她面前：“如果你想养它，你会是个很好的主人。” 阿瑞娅没说话，卡尔·艾尔很少对一件事如此不笃定，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倾听了对方的心跳。 蝙蝠侠曾经相当尖锐地指出过超人温和之下同样旺盛的掌控欲——他倾听那些在意之人的心跳以此判断对方是否身处危险，但他同样理解卡尔·艾尔这么做的必要。 罪犯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彻底摧毁他们的机会。义警们稍有松懈，那隔在普通人和超英生活之间的玻璃幕墙就有可能随缝隙碎裂，一切去而不复返。 所以蝙蝠侠穿上含铅战衣以此隔绝战友过于热切的关心，但没阻止超人对其它人这么做。 ……而阿瑞娅的心依旧规律跳动着，既没有因见到超人而跃入“激动”的心率范畴，也没有因觉得小狗可爱而心跳加速，它始终如一地履行一颗心脏的职责，将血液机械地泵送至全身。 就像每个整理采访资料的夜晚克拉克·肯特听到的那样，农场主的心永恒地维持在固定区间，以咚、咚、咚地频率敲动着，让他连靠心跳推测对方正在做什么都难以做到。 或许因为农场的生活就是这么舒适又平淡？在提笔写下信时克拉克是这么想的，但当真出现在阿瑞娅面前，她的心依然维持着同样频率时，超人又真切地感受到一丝迷茫。 好在怀里小狗又叫了一声，经历一场短途旅行它又恢复了调皮捣蛋的活力和精神，在超人怀里原地翻转一大圈。 农场主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头埋到小狗肚子上大吸特吸：“我能抱一下吗？” 不知为什么超人看起来如释重负，他微微松开臂弯，以一个礼貌而温和的动作示意阿瑞娅从他怀中把它抱走。 交接难免发生肢体上的触碰，当农场主的手不小心碰到他时，即使隔着制服，克拉克·肯特也觉得自己瞬间紧张起来，他努力放松绷紧的肌肉，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块石头。 然而农场主的眼里只有那只白色的小狗，她像拉飞奇举起辛巴那样将它高举过头顶，顶着正好的日落，感觉马上都要唱出来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女了，”农场主满意点头：“你和你的姐姐日后会继承我的权柄，你们将一起管理这片日光照耀之地！” “汪嗷呜呜！”小狗也不知听没听懂，跟着就是一嗓子。 阿瑞娅转向超人，眼里满是郑重地感谢：“谢谢你，超人，是你将我的王储送到了我身边。” 面对农场主时常突发的离奇脑回路，克拉克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能应对自如了。他显然忘记自己现在是超人而非克拉克·肯特，和农场主也仅是一面之缘的关系，相当熟练接过话茬：“我的荣幸，陛下。” “……咳咳。”自己玩梗是一回事，NPC接梗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说之前农场主还对超人为何如此受公众喜爱稍有疑问，现在她完全破案了——这家伙是个不会让人讨厌的自来熟。 “所以你准备给它起个什么名字？”超人问，没有了保护狗狗的责任，红披风在他身后相当随意地飘扬起来，好像要带着他随时挣脱引力去往天空：“……我想克拉克·肯特肯定对答案也很感兴趣。” 克拉克猜测农场主既然玩了狮子王的梗，大概率也会在里头取名字，也许是莱昂之类的名称，寓意这只小狗能像小狮子一样勇敢无畏。 但克拉克·肯特大错特错——他高估了农场主的起名水平，或者说低估了她的起名水平。 “我准备叫它四万。”虽然领养第二只宠物要花的钱让阿瑞娅觉得有点肉痛，但看到四万的脸农场主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四万和赛琳娜，是不是很相配的一对姐妹名？” 等等，这哪里配了？ 克拉克·肯特觉得有点头疼：这种头疼不是稿子被佩里退回告知无法发表的头疼，也不是做采访时面对政客虚以委蛇时的头疼，是一小部分身为文字工作者的克拉克·肯特在敲着脑袋说哪里相配了，剩下的卡尔·艾尔和小镇男孩克拉克则举牌说这个名字很可爱啊，两种不同观念相互碰撞时产生的头疼——当然，经过一秒并不激烈的角逐，后者以显而易见的多数席位赢得了这次脑内辩论。 超人短暂地违背了他的良心：“我也觉得挺可爱的。” “是吧！”得到另外一人赞同的农场主很高兴。她抬头看了眼自己剩下的金钱额度，虽然没达到四万，但超人人这么好，应该能像苏珊那样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慢慢给吧？ 阿瑞娅从钱包里掏出了剩下所有的钱微笑着递给他：“虽然我知道这肯定不够四万，但我过几天就能还完，不用担心赖账……” 超人没有接。 他甚至不笑了，小卷毛肉眼可见萎靡起来，一点都没有两人刚见面时完美的弹性和弧度。 农场主最怕遇见的就是这样的状况，着急道：“如果你很急的话我农场里还有一些作物，可以拿这个抵！” 这下连超人的披风也不飘扬了，红披风落寞地从风中垂下跟在他身后，也淡淡地碎了。 作者有话说： 超：农场主一定在享受田园生活吧 阿瑞娅：在哥谭鸡飞狗跳几次来往于生死之间 *星o谷在拥有一只宠物后养第二只宠物需要付钱，狗狗的话是四万，充分展示了农场主糟糕的起名水平 *超人送救济粮在superman:peace on earth里有提及，这本画风比较老式，但超在里头很有神性，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找来看看 请不要担心赛琳娜猫猫，她很快就会变成人（我只恨我的手速还不够快… 好像现在可以分结局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写分结局x 第88章 斯莫维尔 ◎奇怪的胶囊◎ 96. 农场主不知道为什么超人一副快碎了的样子，但经他努力解释知道收养四万不需要额外花钱后，阿瑞娅留下句“稍等一下”，带着四万翻身上马跑回了农场。 四万被放在花丛中，小狗之前从没见过这些植物，它逗留在一株颜色鲜艳的花前，弓背扑打花瓣玩了起来。而农场主俯身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礼物。 超人站在农场外，超级听力让农场主走走停停的脚步格外清晰，箱子开关声错落有致，仿佛某种奇异的田园协奏曲。 而当他抬头，看到农场主抱着一大束花出现在小径尽头时，整片天空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为了缩短等待时间，阿瑞娅由小步快走变为大步奔跑，短发飞扬，如同某种敏捷犬越过栅栏时飘起的耳朵。 她跑到超人面前递出花，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给你，这是我自己种的向日葵和夏季亮片。” 向日葵与夏季亮片交相辉映，深浅不一的金色热热闹闹簇拥一起，整个旺盛开放的夏日田野都在这儿了。 “送给你，超人。”像他这么强大的人农场主实在想不出能送些什么，索性把这些花给了出去。 “谢谢你帮克拉克把四万带给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卡尔·艾尔低头看着这束花，尽管他的双手无数次触及生命，数不清的希望通过他的怀抱过渡到人间。此时此刻，那些花依然让他掌心微微发烫，像儿童初次触碰火焰。 他低声问：“为什么这花看起来像……会永远盛开一样？” 阿瑞娅自信叉腰：“因为我在上面用了农场秘密科技，可以让它们保鲜很久很久，而且受伤时还可以吃掉它们回血——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语气轻快，藏着点明亮的炫耀，却在递出花束后显出几分犹豫——农场主送花，农场主努力让这些花看起来更珍贵些，都是为最后一个请求做铺垫：“……就是，你能帮我个小忙吗？” 超人看上去有些意外，不知道是对花还是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但超人不愧是世界级超英，干脆又宽和地应下了请求：“当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 阿瑞娅立刻掏出一个小包裹：“能帮我把这个送给克拉克·肯特吗？” ……啊。超人微微抱紧了怀中的花，这束阳光般的花是给超人的，但这份沉甸甸的谢意却像是专门留给克拉克·肯特的。 当超人向他人提及他和克拉克·肯特的关系时，人们通常会将关注点落在他们如何认识上，急于探究岌岌无名的小记者是怎么和超人搭上的线，自己有没有可能乘上肯特这条快船——现在关系反转，他倒成了克拉克的信使。 超人哑然失笑：“克拉克·肯特吗？” 他轻声问，语气随意得像谈论一位与自己无关的普通朋友：“没问题，交给我就好。” 超人动人心魄的湛蓝湖泊被睫毛掩去些许：“……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大功告成！农场主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一个赞，这份补给应该很快就能到克拉克手中了。 面对超人的感叹，阿瑞娅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气，似乎谁不喜欢克拉克就是他脑子有问题：“当然啦，克拉克是个很好的人嘛，他总是很关心别人……” 不过想到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在战区当记者，那份骄傲不免又掺杂了担忧，农场主快乐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忧虑，“对了，超人，你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吗？” “克拉克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如果克拉克也和肯特一样第二年春才能回来，还和他一样因为战争罹患PTSD，农场主真的会破大防的。 战争？ 超人正对上她眼中的担忧，农场主说克拉克时，担忧是那样自然，好像她的世界已经有一个位置专门留给他……原本阿瑞娅如此关心克拉克·肯特，他应当感到高兴的，但为什么高兴之余心里有一点……奇怪的空缺？ 如果是记者围着他问出这个问题，超人会礼貌后撤让蝙蝠侠强势抢走他同行的话筒进行官方回答。但如果提问的人是阿瑞娅……超人在超级大脑中快速总结信息，给出了较为准确的区间。 “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你放心，克拉克·肯特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超人将包裹收好，语气郑重：“我会保护他的。” 农场主重新快乐了起来。超人沉默一瞬，低头看着那束花，再次开口时，语气依然温和，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过阿瑞娅小姐……” 大型犬垂下了他的耳朵。 “……希望下次，你也能对超人稍微多一点点关心。” …… 农场主不太明白超人的意思，这个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她。 阿瑞娅带小狗和赛琳娜认识了下——作为体型和力量都大很多的猫，赛琳娜对这只幼犬没有提起任何兴趣，她尾巴晃晃表示自己知道了，绕着农场主用自己的味道蹭掉别人的，就在农场主的床上打起了盹。 四万也有玩的，幼犬精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旺盛，几乎不需要阿瑞娅特意引导，它在农场主室内的地垫上找到了乐趣。 眼看一大一小都安顿好了，农场主扛着工具气昂昂出了门——她要抓紧每一点时间下矿！ 有了上次战斗的经验教训，阿瑞娅带着炸弹再次跳入矿洞，准备给自己弄点新武器替换掉那把钢制轻剑。 乘坐电梯到达上次打到的整数楼层，因为时间有限，农场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找去往下一层楼梯上——那些行走的骷髅和幽灵能躲则躲，今天她运气还不错，每层矿洞没炸几次就出现了楼梯。 通过空气阴冷腐败、水滴阵阵的冰层，农场主光是在电梯中就感受到了从下一层矿井传来的灼热温度。 八十层往下是岩浆层，幸好这层的奖励关卡给了足以抵挡高温熔岩的蹈火靴，农场主用它换下普通靴子，想起今天白天见到超人穿的红色靴子，有点怀疑他的小红靴是不是具备同样功能——不过就颜值来说，对方比农场主不管什么搭配只要有属性就往身上穿的穿搭要和谐很多。 可能这就是义警和农场主的区别吧，阿瑞娅想，毕竟救人之外每天还要被媒体追着拍，多多少少还是得注意形象的。而且超人一看就很适合小红靴，那东西完全将他的小腿线条完美勾勒出来了……让他看起来像不需要蓄力就能一口气锄好几格地的超级希腊雕塑。 矿井电梯继续向下，岩浆炽热气息隔着墙壁都能传导而来。 岩浆层的怪物比之前更多且奇形怪状，甚至有不少是科罗布斯的同族暗影人——想起以前小黑冬根问她有没有见过自己的族人，阿瑞娅就想尴尬地咳嗽两声。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暗影狂徒甚至是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虚空精华的重要提供来源。但这话可不能让小黑冬根听见，不然农场主很难交代自己这么多虚空精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毕竟不是所有黑冬根都像科罗布斯那样亲切而友好的，阿瑞娅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自我防卫而已啦。 不过她的虚空精华是打暗影人获得的，科罗布斯小卖部里售卖的暗影精华是哪里来的农场主就不知道了……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即使是舍友也会有各自的秘密吧。 抛却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深入岩浆层了。 小心地穿行在弥漫着硫磺味的空气中，四周的光线似乎都被这样的热量催化模糊，她不时能听见从深处传来的低沉嗡鸣声。正当农场主聚精会神捡拾一堆稀有宝石时，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阿瑞娅迅速转身，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她逼近——那是一个全身笼罩着黑暗能量的暗影狂徒，说来也奇怪，虽然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她看科罗布斯就是比这些暗影狂徒要可爱一些。 她迅速抽出轻质钢剑迎击，侧身闪避狂徒的第一击，同时用长剑还以凌厉的一刺。对方动作迅猛，阿瑞娅便同样加快攻势，当它身体微微失衡时，阿瑞娅一记突刺正中对方要害，将其击退到岩浆边缘。 随着暗影狂徒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它的身影彻底消散。而与之伴随的是一声清脆坠落声，一块五彩碎片从黑雾中掉落出来。 是她心心念念的五彩碎片！ 阿瑞娅颤抖着伸手，五彩碎片在磁力戒指的作用下飞入她掌心——它在她手中散发出迷人流光，五彩的色泽流转不息，好像里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居然从掉落概率感人的暗影狂徒身上拿到了五彩碎片！这次农场主再也不会干捐赠五彩碎片这种蠢事了，她决定在沙漠巴士开启的当天就拿它去换最强武器银河剑。 …… 然而夜晚似乎同样想给她开个玩笑，翌日，当阿瑞娅带着对啤酒花的渴望起床，哼着啤酒花的小曲把这些长势喜人的绿色小花从架子上摘下塞进背包里时，她看到了砸在田里的奇怪飞行器。 ……这是，奇怪的胶囊事件*？ 作者有话说： *奇怪的胶囊事件，在星露谷中，一定概率下会有奇怪的外星人胶囊到访农场，三天后胶囊破碎，外星人也不知所踪，之后可以把胶囊当家具摆放 原游戏里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概率事件，这里有所改动 Ps.我看到好像有小天使的评论被管理员删除了，我尽量申诉，但有时候看到不及时请见谅T-T 第89章 斯莫维尔 ◎氪星◎ 97. 农场主在以前的档里倒是遇到过奇怪的胶囊事件，但那时的外星胶囊长得像她从河里钓出的JOJA可乐，和眼前这个造型奇特的飞行器相比简单的像儿童画。 “嗯？” 放下手中啤酒花，阿瑞娅围着足有人高的大块头转了圈——敲敲飞行器表面，经由熟悉手感和沉闷回音初步判断表面覆盖了铅涂层，也许能阻挡部分宇宙射线，倒是意外的科学。 胶囊里存在的外星生命体在游戏设定中是无法被玩家真正观测的。记忆里这东西里头通常会装点神秘液体，三天后容器就会破开，留下个空荡荡的外星胶囊壳，而玩家则有概率在镇上某处瞥见一闪而过的黑影——外星生命虽然离开了，宁静的农场生活还是少不了惊悚彩蛋的。 有些玩家会把这玩意搬到屋里防止它破裂——这样就可以永久保留完整形态了。 但阿瑞娅没有这个想法，眼下挥起十字镐，也只是想让飞行器挪挪位置——它挡着她收啤酒花了。 一镐下去当啷响，奇形怪状的飞行器没像其它家具那样成功收进背包，依旧稳稳当当停在原地。农场主疑惑歪歪头，正准备来第二下时，飞行器上的指示灯忽然闪烁数下—— “咔哒——” 舱门缓缓弹开。！ 等等，阿瑞娅连着后退好几步，她还没做好在白天直面外星人的准备。 之前的档里她和那黑漆漆的外星人打过照面，因为光线不足等各种原因，外星人的尊容没能成功录入农场主的记忆库，但那种模糊而略显恐怖的初印象至今挥之不去。 这次要在白天直面外星人，农场主有点担心她的剑会比她的人先招呼上去。 …… 没有动静。 既没有从飞行器爬出的外星异形，也没有一闪而过准备逃窜的黑影，纯铅涂层造型怪异的外星飞行器静静停驻原地，似乎打定主意阿瑞娅会因为好奇心再度凑近一观。 还真对了。没僵持五分钟，农场主就输给了自己的好奇心，拎着黑曜石剑凑了上去：“……这不会是什么彩蛋吧？” ……哎？ 当阿瑞娅看清里面装着什么时，眼前景象显然让她愣住了。 飞行器里睡着个少女。 她的头发比阿瑞娅见过的所有阳光都灿烂，微微打着卷，仿佛连空气都被金色染亮几分。而手边则是金属外骨骼，蛇骨般沿着手臂方向蔓延，和农场主熟知的款式完全不同，透着一股未来科技感。 农场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了：“……维生舱。” 她试探着伸手碰了碰舱内的设备，如果没记错，那就是这么关闭的——周围空气温度骤降，冷冻氮气瞬间逸散开。而维生舱的显示屏亮起了一行阿瑞娅完全看不懂的字符。 “#@%*&~#……” 维生设备尽职尽责播放了农场主听不懂的一长串语音，就在她开始考虑这是不是童话MOD，是否需要对陷入沉睡的金发公主来一套海姆利克急救法帮助她吐出毒苹果时，金发少女睁眼了。 在农场主的常识里躺进维生舱的人一般面容恬静，他们会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度过接下来的人生，直到有人将其唤醒——但金发少女截然相反，她更像茫然无措的溺水者，胸腔剧烈起伏如海面波涛。 当阿瑞娅试图关掉那个阻碍呼吸的面罩将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时，那双蓝眼睛带着难以描述的惊恐蓦然睁开！ “嘿，你醒了——” 阿瑞娅的话还没说完，少女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挣脱了飞行器内的保护束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似乎无法适应地球的引力，整个动作显得僵硬而笨拙。 下一秒，她的脚尖微微离地，竟然失去了重力的束缚！ 阿瑞娅瞪大眼睛：“冷静点！” 然而，少女的身体在空中晃了一下，随即如一颗炮弹般急速冲向北边的山头——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让阿瑞娅本能地抱住头，等她回过神来时，北边的峭壁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石块与尘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妈呀……” 她丢下手里的剑，撒腿就往山头跑。一边跑，一边在背包里疯狂翻找：“能回血的东西，能回血的东西……啤酒花行不行啊？”希望人还活着……至少留一口能吊的气吧？ …… 洞穴深处，阿瑞娅终于找到了那位肇事者。 她半靠石壁，尘土弄脏了她金色的发丝。外星人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从溺水中挣扎出来，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农场主现在的表情非常像那只目瞪口呆的黑白花猫——虽然满脸震惊，但她还是以最快速度翻过那些碎石尘土，来到了她面前。 “……还活着吧？”阿瑞娅小心靠近，试探着伸出手，语气放缓了许多，“没事吧？需要……呃，帮助吗？” “*咳咳*” 她没怎么受伤，但她的脑袋还在疼，眼中的画面一会被放在显微镜下无尽缩小，一会自己好像又变成了一粒灰尘，周围一切都空得可怕。 要命的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露水啪嗒落地，风卷过尘埃，浪涛声声拍击海岸——未知语言伴随情绪浪潮向她袭来，烦躁的、欢笑的、痛苦的……声音化作信息流将她一遍又一遍覆盖。 卡拉尝试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没有用，那些声音依然追赶着她，想方设法钻入她的脑袋。 父亲在送她走前曾向他们的神真诚祷告——尽管并不信仰，但他仍然这么做了，他祈望卡拉乘坐的飞船平安穿过宇宙杂乱的小行星带，祈望她必远离黑洞，外星强盗的劫掠必不惊扰她的睡眠。 ……希望她无论何时都记住要善良，祈祷降落之地接纳她如己出。 但卡拉觉得……新到的这个世界拥挤不堪。 …… 可能陷入了某种创伤应激状态，语言不通的话还真有些难办。 “……”初步检查对方身上没有伤口后阿瑞娅蹲了下来，她在想他们会如何处理这种状况——这是不被允许、超出游戏视角的回忆，但的确有个方法。 她闭上眼试着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回溯——就像从一面贴着各色海报的墙面取下属于自己的那张，万事万物的第一步开始就只是需要揭开海报的一个角。 哼出第一个音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大脑将关于这首歌的记忆还给了她，阿瑞娅和缓而平静地坐在那儿，并不在意危险地微垂双眼，复现过去不止听过一次的曲调。 这是首关于旅者的曲子，几乎每个玩家都会哼唱，简单的曲调最能安定人心……至少对他们而言，这是应对创伤应激的最好办法。 不同文明或许因为语言无法彼此了解，但蕴藏的感情却是相通的。不需要过多解释，卡拉听出了里头的安抚意味。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对她而言只是昨日一瞬，她拥有一个视野极好的房间——在房间里向外眺望能看到一棵巨大的树，它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岁，老到市民在下面行走都会有遮天蔽日之感。 卡拉爱那棵树，爱它红蓝相错的叶子，最轻盈的风略过树顶都能引起它的战栗——那是属于生命的颤抖，带着浪涛似的声音伴随她每一个好眠的夜晚。 虽然再也不能听到，但这个调子让她想起了它，心由此安定下来。 …… 混杂而诡异的世界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只有柔和的声音，像阵风，像恒星照耀下闪着细碎光亮的红蓝叶子。 溺水者终于得以浮上水面呼吸，卡拉长呼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含量和她所在星球有些不同，不过维生舱在下降过程中就在调节空气配比，对她而言还算能适应。 这里简直是一团糟的事故现场，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块和泥土，也许正和她混乱不堪的内心相配——但对土地的所有者来说，很可能是件糟心事。 卡拉极快瞥了眼给予帮助的这位女士，终于积攒了足够力气开口：“*谢谢。*” 她配备有通用语言翻译器，能对大部分可通航文明的语言进行简略翻译——尽管卡拉对现在这个星球的文明程度感到担忧——从面前这位女士还在使用冷兵器和非机械化耕种来看，此地文明或许仍处于较低级别——翻译器也许没有她说的语言。 但卡拉还是启动翻译器，尝试用最接近的语言表达谢意。 翻译器说：“谢谢。” 翻译器继续说：“抱歉造成损坏，尽力赔偿。” 幸运的是，土地的主人听懂了。 “为什么要道歉？” 阿瑞娅睁大眼，刚才轻轻哼唱的庄重神态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昙花一现。农场主站起身伸长胳膊原地蹦了两下，以她的弹跳力跳起来都摸不到这个洞的顶：“现在我终于有一个山洞了！” 可以用来养果蝠或者种蘑菇，她超满意的好不好！ 翻译器磕磕绊绊表达了农场主人对于这个意外撞出来山洞的满意之情，这部分对方说的话卡拉尚且能理解，接下来的部分她就似懂非懂起来了。 “看你的衣服刚才吓我一跳，”阿瑞娅拍拍自己胸脯，果然人还是不能自己吓自己：“我还以为有新玩家要和我联机了。”打的腹稿完全用不上真是太好了。 “毕竟我农场建设进度真蛮慢的，说不定会被新玩家笑话……”但是是NPC就完全没问题了！他们完全没有见过完整版农场是什么样子，全靠阿瑞娅一张嘴吹，吹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一口气畅快吐槽完，农场主头次面对活的从奇怪胶囊里跑出的外星人，热心道：“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是依然想在这里呆三天然后再跑掉在镇上留给我一个美丽的背影，还是留下来和我共同建设美丽新农场？”力气这么大，不干活多少有点可惜了！ 面对她的问题，卡拉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家园早已毁灭，从进入飞行器的那一刻起，她注定成为宇宙的流亡者。 氪星的基因编程让每个人天生适配固定的社会角色，她沿袭了家族中科学家的基因。但此刻，这种曾让她引以为傲的设定却显得无比苍白。没有了那座如积木般无缝衔接的社会体系，原本完整的人生拼图显然再无法拼凑成型。 于是金发少女只能垂下头：“……我不知道。” 比起她的迷茫无措，这片农场的主人显然有着清晰的目标。 “既然不知道，不如先从最简单的事开始？”阿瑞娅从架子上摘下一朵绿花递到她手中，花朵脆弱，几乎轻轻一碰就会碾出汁液，带着植物的清香。 农场主露出阴险但明媚笑容：“试试看农场生活吧！保证简单又治愈！” 作者有话说： *部分氪星设定来自《明日之姝》，虽然我不太喜欢TK，但是这本真蛮好看的 卡拉离开氪星时已经十几岁了，我觉得她对氪星灭亡的创伤应该会比卡尔·艾尔多的 *虽然农场主哼的不是这首，但小天使们可以听听《Woven Song》，同样是首让人平静下来的歌，祝今天好梦 *这个农场狗含量真的超标了 赛琳娜连夜用猫爪子：SOS！ 所以猫猫下章就变回来了 第90章 斯莫维尔 ◎死透了◎ 98. 在卡拉介绍名字时,农场主的系统久违更新了任务面板：和？？？？打招呼，进度：3/4·。这个任务让她有些疑惑：克拉克·肯特、他的狗和眼前外星金发少女卡拉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她无法看出的联系。 如果克拉克在这，阿瑞娅兴许会立即向他求证。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农场主只好暂时搁置这个支线，先给卡拉介绍起了自己农场。 “这是狗。”阿瑞娅将一只白毛幼犬抱到卡拉面前。小狗被提起时没有一丝危机感，尾巴啪啪打着农场主的小臂，吐着舌头试图热情地舔卡拉的脸。 “这是猫。”农场主蹲下摸了摸正在打盹的大猫赛琳娜。刚开始，她只是晃了晃尾巴表达不满，见农场主没收手，便警告性地咬住了她的手——力道很轻，甚至没法在农场主手上留下印子。 “小塞的毛冬天摸起来应该特别舒服，夏天就有点掉毛……哎呀。” 赛琳娜咬合用力了些，农场主轻呼一声后识趣地暂停了诽谤，不过下面这个话题听起来也挺危险的：“你要不要摸摸试试看？” “不了谢谢，”卡拉看着眼前这只大猫对她投以高傲一瞥，礼貌性后退一步，还试图劝阻农场主别作死：“也许她并不是真的很想让人摸？” 农场主毫不在意将手从赛琳娜嘴里抽出来，一副超爱已经没救了的样子：“没关系，小赛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有点特别啦，她咬人不疼的……” 介绍完自己的两个宝贝，阿瑞娅起身和那只白色小狗一起凑到她面前，不存在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欢迎来到农场！这差不多是我房间里所有重要东西了，现在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 她刚才骑马跑出去联系苏珊紧急建了座联机小屋，按游戏设定现在肯定建好了！ 阿瑞娅拉着卡拉走出房门，另一幢崭新的木制小屋短时间内便已拔地而起，在农场主小屋旁闪着新木材的光泽。 “这……”卡拉惊讶地看着这幢新屋，感觉自己需要重新评估这里的文明水平——这速度和效率显然不属于初级文明，或许这里的体系有所不同？也许是魔法在帮助他们？ 拉奥啊，在离开氪星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个种族会过着这种奇妙的生活……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阿瑞娅领着她走进联机小屋，拆开放在地上的包裹，一件件将初始工具递给卡拉，“小镇发展基金支付了大部分房屋的费用，我们只需要花一百金就好……” 她念了一堆卡拉无法理解的词，卡拉把玩着手中这些东西——经过一段时间适应，她已经能将力气控制在不损伤物品的范围内了，但要像在氪星那样使用它们，她难免还是会担心折损工具。 “可以试试用力弯折它们，”见卡拉面露犹豫，农场主鼓励道：“这个游戏里工具没有耐久度，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啦。” 阿瑞娅看透了她的担忧，大咧咧用十字镐在地上敲了敲：“玩游戏嘛，不要担心弄坏东西！再说了，这些东西只要有材料就能再造，弄坏了也没关系！” 卡拉掂了掂手中工具，从农场主话里获得了一些勇气：“我们就靠这个收割那些绿色的花吗？” “不，不是，”阿瑞娅摇摇头：“在收割啤酒花之前，我们得造一些新的小桶……” “我之前没玩过双人模式，”农场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桶，“但我觉得如果不利用一下这个游戏的特性就太可惜了。” 她对有些不明所以的卡拉扬起带着狡黠笑意的脸：“来试试看！” “我数三、二、一，倒计时结束我们一起朝这个桶敲下去……” 在夏季农场，卡拉和农场主同时挥动十字镐敲向酿酒桶，眼前小桶仿佛遭受到生命威胁般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在卡拉面前果断裂开，魔法般分成了两个。 “哇！”卡拉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前场景完全超出了她对科学的认知。 比起她的惊讶显露在农场主脸上的更多是兴奋，她把多出的木桶放在一旁，欢呼起来：“奏效了！” 卡拉忍不住伸手摸摸分裂出的木桶，无论是触感还是视觉，它都和母本一模一样：“它是怎么变成两个的？是魔法在起作用吗？” “可以把它看作一种规则？”阿瑞娅撑起下巴，她很少将游戏解释得如此学术，但感觉这样更能让卡拉理解：“就像‘两点前必须睡觉’这样的生活规则一样，这个农场充满了各种规则，我们只需要了解并掌握它们就好。” “先别管那些啦，”她快乐地挥舞起十字镐：“我们再来一次吧！” …… “在这里唯一需要小心的是外面的作物……”农场主领着她走到种田区，夏日啤酒花摇曳成一片绿海，几只昆虫在花海中穿梭，悄悄扇动翅膀，“挥动十字镐时不要对准它们——啤酒花的数量很大，偶尔弄坏一些也没问题，比较需要小心的是一株上古水果……”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阿瑞娅停下了脚步，原本兴奋的尾巴瞬间垂了下来，身上鲜艳的色彩也瞬间褪去。卡拉有些担心，尽管阿瑞娅的心跳一成不变，她还是快走几步到了身边：“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农场主勉强镇定的声音：“我记得我把上古水果种到了地里，和其它夏季作物种在一起……” 因为现在有了洒水器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浇水，阿瑞娅基本都是将种子撒下去完事，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它的位置。 好消息是，她现在想起来了。 坏消息是，记忆中上古水果的位置……现在正好被一台维生舱覆盖着。 卡拉从撞坏洞穴开始就隐隐有种闯大祸的预感，直到现在预感终于成真。她不知所措地将飞行器抬起，好让农场主从土里刨出那株可能已经死亡的珍贵水果。 看农场主对这株植物如此在意，卡拉也紧张起来。希望它还留有一丝生机，这样她也许还能试着克隆出来——但以农场现在的情况，这或许会是段很长的科研时光…… 在确定飞行器落到上古水果上时，农场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参考陨石砸农场的状况，飞行器底下她的上古水果幼苗想必已经灰飞烟灭，什么都没给她留。但卡拉仍然坚持，所以她依然低头在土里小心翼翼刨了一番。 小小的、已经被压瘪的植物尸体孤独地躺在泥土里，当农场主把它连土带根捞起来时，它已经凉很久了。 上古水果……她的上古水果……该死的游戏！要索命就索她的命，别索上古水果的命啊！ 卡拉手忙脚乱地将飞行器移到一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农场主。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此手足无措，蹲下来安慰道：“对不起……阿瑞娅，这都是我的错。” “阿瑞娅，别哭，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虽然以现在的条件发展科技很难，但她愿意尽力，至少做点什么来弥补农场主。 “不，卡拉。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在心里把随机事件吊起来狠狠抽打一番，阿瑞娅感觉属于玩家的理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她把上古水果连尸体带土捧装进背包，甚至还能匀出余力安慰揣揣不安的卡拉：“而且你看，我没有哭哦。” 农场主挤出一个笑容：“不是飞行器也会是从天而降的陨石，倒霉也是游戏体验的一部分嘛。” “而且这不是一个存档仅一的东西，之后还能找到其它种子，”她拍拍卡拉的肩：“……还有机会的。”虽然以农场主的运气在这个夏季再找到一颗上古种子有点困难，但让NPC伤心总不是个事。 ……或者还有条路，她可以向其它朋友求助——一人做点贡献，总能想出办法的吧？ …… 从蝙蝠侠手中接过新研制出给猫女的解药，农场主可怜兮兮地掏出了那捧土。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 这是他记忆里农场主有史以来第一次求助——她的轨迹从酿酒地匆匆赶到此处，让布鲁斯·韦恩以为她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突发状况，当机立断推辞酒会换上另一个身份赶到这里。 ……没想到是为了一株植物。 在阿瑞娅开口解释前，他甚至尚未注意到裹在泥土里的植物尸体。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刻板印象，蝙蝠侠还以为农场主试图通过送垃圾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的不满。 从阿瑞娅手上接过那堆土，蝙蝠侠隔着他纳米碳纤维的黑手套拨了拨这可以当书签的干瘪叶子，秉持专业精神进行了尸检——从状态上看它在生前遭遇了非植物生命所能承受的重压，所幸重压来的很快，这株植物离开得没有痛苦。 布鲁斯·韦恩对园艺所知寥寥，好在蝙蝠侠生物知识极其优秀，在不愿意相信检验对象已经死亡的亲属面前，黑暗骑士揭开幻想的纱布，下达了冷酷无情的死亡通知书。 “它死透了。” 再过两天都能被泥土分解了。 作者有话说： *联机小屋建设只需100金，立即建成，卡拉也是住上预制房了 *游戏里陨石砸到作物后作物会消失，这里有所改动 蝙：……我知道这个对你很重要，但遗憾通知…… 阿瑞娅：啊！（晕过去） 新章晚一点更，还在改…… 90-100 第91章 哥谭 ◎正经渠道◎ 99. 通常，家属在收到消息时会存在三个阶段：不可置信、愤怒到认命。 农场主直接跨过了怨天尤人的中间阶段，但看起来远没有认命，她应了声“知道了”，接回那捧死状凄惨的上古水果和它的坟墓，看样子打算另谋出路。 “……” 蝙蝠侠有些不习惯。 一小时前和反制药剂同时送到蝙蝠洞的还有扎塔娜的魔法检验说明——扎塔娜起初对从蝙蝠侠这儿收到农产品很是疑惑不解，但凭借多年信任，还是对他送来的东西进行了初步魔法检验。 “一个很有趣的发现。”通讯时她刚结束一场城市巡演，年轻的魔术师从礼帽中拿出塔罗牌，轻巧打了一个响指，这些牌立刻像被赋予生命力般漂浮起来，整齐排列在她身侧：“但……在听结果前，要不要试试先听塔罗的建议？” 他没有理会她的占卜邀请，即使蝙蝠侠是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他也对这些涉及魔法的事物持相当保守的态度——当然，对方冷淡消极的态度完全没有打消魔法师的吃瓜热情，响指继续一打，一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牌从牌堆跃出来到他面前。 牌面上，圣洁的大天使徐徐展开的羽毛遮天蔽日，祂庇护之下的亚当与夏娃此时相视而笑，爱意坦然。 “恋人正位。” “扎塔娜……” 听见蝙蝠侠直呼其名，聪明的魔术师最懂得见好就收，她伸出食指在唇上轻轻一抹示意自己在该话题上已禁言，轻巧带入要谈的正事：“这些胡萝卜上面存在着一些世界规则。” 话说出来扎塔娜自己都想笑。在魔法界各种奇形怪状但无一不珍稀的施法器具里，这是她见过最朴实无华的一类，感觉前脚刚产出后脚马上就能塞进厨房，变成当天晚上蔬菜沙拉的一部分。 “你猜测的方向完全正确，布鲁斯，它涉及生命法则。” “……赋予食用者一定生命力，但却没有任何副作用，”谈到这儿扎塔娜忍不住赞叹，眼里完全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虽然和生命相关的魔法几乎都涉及禁术，但这的确是一大炼金奇迹——送你这些的人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想到把这些东西到处送人的农场主，蝙蝠侠觉得不尽然。他双手环臂，对此仍抱有疑问：“关于我的另一个猜想……” “上面的法则的确还有关于‘好感’的部分，”知道他最想了解什么，她继续道：“但那只是无伤大雅的添头，在你不反感这些东西时才奏效……你以前不喜欢胡萝卜，现在恐怕还是一样吧？”希望这位热心的送礼者还准备了其它礼物给布鲁西宝贝，否则以他的挑剔程度，光凭胡萝卜恐怕很难打动。 “说实话，我觉得创造后一条法则实在没什么必要。谁会讨厌收到礼物呢？由此对送礼者产生好感也在常理之中吧。”这是人类社会社交中屡试不爽的铁律，就连收惯了鲜花的扎塔娜，也永远会对下一束鲜花充满热情。 “除非——”略施魔法，那根被取过样的胡萝卜在原地跳起了螺旋舞：“是有人太难搞了。” …… 从扎塔娜那里得到了答案，蝙蝠侠便可以对她的调侃视而不见。 可是阿瑞娅站在他面前时，这些无关调侃在一众资料和计划中强势插队，又重新跃回了他的大脑。 感情是不可控、不稳定因素，利用魔法试图操控感情更是蝙蝠侠的大忌。 ……但农场主极有可能对此并不知情。 阿瑞娅始终是个谜，任何想调查她的人都像走进了团浓稠的雾气，愈靠近愈迷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轮廓和她愿意展示的部分——而那可以展示的内容又太像场乐园游行，在充斥大量旺盛的热情和欢笑后依旧无法让人看清全貌。 蝙蝠侠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然而当这种模式发生变化后，他同样感到不自在。 …… 农场主不知道蝙蝠侠在想什么，但一定有什么主意在对方的聪明大脑里进行深加工。因为蝙蝠侠重新审视了她手里的泥土，半晌才出声：“对你很重要？” 当然！农场主点点头。在她的想法里蝙蝠侠是能给出靠谱计划的那一类人，如果连他都没办法解决，说明需要动用一些邪门手段才能完成目标。 涉及到植物蝙蝠侠自然第一时间想到毒藤女，但毒藤女现在还在阿卡姆监狱服刑，考虑到农场主和她背后敌我不明的幕后推动者，蝙蝠侠觉得还是让她在他监管下接触阿卡姆疯人院为好。 排除这个答案就只剩下实验室培育选项了，在死去植物基础上重新培育活体难度相当大，其中耗费资金和人力肉眼可见的高昂。 ……还好他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冷淡道：“我提取一段植物根系，试着帮你重新克隆一株出来。” “但是你需要先告知我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瑞娅一向诚实：“做果酒。” “……” 虽然从蝙蝠侠脸上读出了无语，虽然看起来他真的很想直接把钱塞给她，但黑漆漆终于还是忍住了，从农场主的样本里提取土壤和根系放进了他的蝙蝠腰带。 “顺利的话大概半年时间完成。” 听起来比卡拉的克隆计划快多了，但农场主觉得还不够快。 一款优秀的游戏不会只提供一种解题思路的，当正经渠道在效率和时间上难以匹配她的要求时，农场主就准备来点邪门的。 …… 杰森·托德和农场主见面时，她正坐在街边一家咖啡店的露天座上，悲伤的用搅拌勺戳着碟子里的方糖。 从红头罩出现开始附近噪音分贝越来越低，有几个店家看到他标志性的红脑袋就赶忙把店铺门口的营业状态牌翻了个面，有的甚至人跑得比关店的还快。 ——他们都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只有红头罩知道自己是来接人的。 刚在其它街区揍完罪犯的红头罩心情大好，从旁边随便拉了张凳子就坐在农场主对面，敲了敲桌，摆出十足看热闹的架势：“怎么？是农场终于破产所以决定投奔我了？”所以才这么愁眉苦脸？ 阿瑞娅觉得她最近真的有些霉运在身上，她咸鱼翻身般在阳光底下懒洋洋给自己翻了个面，好让另一边脸也能均匀晒到温暖的日光，有些郁闷道：“我忘记在外面喝咖啡要留杯子给老板了……” 农场主还当这里是农场，一口吞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但一切似乎为时已晚，老板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对劲起来。 “哈。”红头罩毫不客气地发出了嘲笑声，邀请倒是没落下：“走吧，那就别在这里呆着了。” 他掏出钞票压在碟子底，相当自觉地为农场主付了帐：“这里保密性太差，有问题到安全屋聊。” 作者有话说： *在某些剧集里扎塔娜给蝙抽过塔罗，塔罗内容作者瞎编的，查到正位恋人牌可以解读为一段感情的开始x *农场主眼里的正经渠道：蝙蝠侠，不正经渠道：红头罩 红头罩：？我在你心里什么形象 第92章 哥谭 ◎复活术◎ 100. 红头罩的安全屋在哥谭就有不下十处，除去用作法外者据点的一处主安全屋，另一处重要地点就是这里：不仅因为从这里骑摩托车十五分钟内可到达哥谭绝大部分地点，还因为此处绝佳的采光。 在阴雨连绵的哥谭阳光是毫无疑问的稀缺资源，红头罩在他众多安全屋里挑挑拣拣出才选出了这么块阳光面积最大的——用来种多肉。 这些原生于沙漠的植物不需要太多水分，却需要足量的阳光。当暂时无人可揍，或者单纯想一个人呆会时，杰森·托德就喜欢回这里来到阳台上摆弄下花花草草。 因而安全屋够不着标准意义上的整洁——拆开的枪支部件被他随意放在桌上，几颗子弹亲亲热热挤在一起；沙发边叠着几本书，从夹书签的位置来看有两本的已接近尾声；床铺倒还看得过去，过去养成的习惯已经变成红头罩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但这肯定不适合给农场主展示。 开门时杰森·托德思考了五秒要不要把这些东西快速收拾一下，阿瑞娅就已经像只每天都试图从门缝钻出去的比格般丝滑挤了进来，声音听上去已经高兴起来了：“这就是你的家吗？” 她现在已经去过不少朋友的家了，每个人家里装修都不一样，农场主很乐于从朋友的生活环境中了解更多关于他们的事。这种兴奋甚至冲淡不少刚刚吃掉杯子的忧愁。 在进行探险前，农场主转头询问了屋主的意见：“我能随便看看吗？” “是临时据点，不是家，请自便。”杰森·托德半倚门框，有些无奈地瞧着她在里头兜兜转转，这个安全屋里不存在什么农场主不能知晓的秘密，所以怎么逛都无所谓…… 正如现在，比起桌上那些杀伤性武器，农场主显然认为别的东西更为重要。 阿瑞娅用手暂压书页，抽出了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兑奖券，相当不可思议：“你居然把它当书签用了？” 怪不得在红头罩房间参观时她总觉得这里有什么隐隐约约吸引着她，原来是这个……虽然奖励发放后怎么用完全是个人选择，农场主还是有点想尖叫了。 这可是刘易斯发的兑奖券啊！她从刘易斯住宅走出来时恨不得裤兜里塞得全是这种东西，偏偏某人对此毫不在意，还把它夹在了一本平平无奇的书里。 虽然红头罩看书这件事同样给农场主不小惊吓，仿佛偶然得知某个说唱歌手其实完成了他的大学学业——但和红头罩可恶的奢侈行为相比，看个书好像也没那么令人震惊了。 可能祖祖城的义警都有文化课要求，书架纯当摆设的农场主心虚了下，感觉快被淹没在这种书籍至上兑奖券滚开的知识海洋里了。 “怎么，这个小纸片在你眼里比我那些武器还值得看点？”红头罩迈着步子靠近，从农场主手中抽出那本散文集复位兑奖券，顺着书脊啪地一声将其合上：“但对我来说它就只是张薄纸片而已。” “我不需要哥谭政府虚伪的‘奖励’，这种把戏也只能哄哄那些容易头脑发热的‘好心人’。”政客说得再好听也是政客，连恶魔崽子都不吃这套，偏偏有人傻子似的往上凑。 红头罩歪坐上沙发，说到这里幸灾乐祸之情差点就从桶里溢出来了：“但我听说有人连哄傻子的奖励都没拿到？” 喂喂喂有点过分了啊，农场主可杀不可辱。阿瑞娅伸手点点红头罩手里的书——他带有枪茧的手牢牢托着书的红色布艺封面，一看就不能强抢，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 “用不着的东西可以为它在垃圾桶里找个家，”阿瑞娅假装冷淡地说了前半句，后半段没演完就破功了：“……丢哪儿记得告诉我。”农场主马上就可以表演一个现掏垃圾桶，只为给每张兑奖券一个家。 “丢的时候会通知你的。”红头罩把书放一旁，掏出他的保养三件套为桌上那些武器慢条斯理上润滑油，等着她的下文。 然而农场主什么都没说，她就坐到凳子上目光热切如有实体地盯着他。红头罩被看得浑身发毛，同一个地方擦了两次油，终于忍不住把纱布丢到一边，自暴自弃道：“所以你今天就是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在解决猫头鹰法庭后，红头罩做好了农场主找上门的心理准备，也决定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上个揭晓他身份的黑面具变成痴呆后。剩下那批人也收起了探究的爪子。对敌人而言红头罩之下是谁是个致命问题，但对朋友来说，展示身份或许是双方真正坦诚相见的第一步。 有时红头罩甚至忍不住怀疑，就算他把另一个身份直接摊开摆在在农场主面前，她多半也只会惊讶的哇一声，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在农场主眼里身份恐怕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人一样，不管叫啥或者有什么过往她好像都无所谓。 ——但这并不意味着杰森·托德想在这种状况下、在农场主亮晶晶的眼神里公开自己的身份。这样搞得好像他心虚一样！没道理，明明是她从来没问过自己是谁，有过怎样的过去，现在他却成因双重身份有负罪感的那个了？ 阿瑞娅眼热地看着这些正在上润滑油的武器，不太确定它们攻击力怎么样，想象了下自己要是带着这东西下矿该多是一件美事——不过换弹是个问题。听到他的话农场主从伟大设想里回神，面露疑惑：“你不是还没忙完吗……” 虽然可以打断NPC正在进行的事物和他对话，但既然是找人帮忙，阿瑞娅觉得有些态度还是要有的。 她听到红头罩反复深呼吸三次，将武器撇到一边，尽管看不到他护目镜后面的眼睛，但视线却实打实地落在了她身上：“有事就说。”直接落下的快刀可比慢刀子好多了。 “我感觉你在这方面应该有些经验，”农场主偏头看了看他养在阳台旺盛生长的植物，个个都活得相当好，比起她把作物种下地就不用管了的种植方式，显然红头罩在这上面花费的心力更多些——他甚至为不耐晒但喜热的植物划出了一小片人工林荫：“加上你渠道应该比我多……所以也许有可能知道一些起死回生的方法？” 她知道有些植物生命力强悍：卷柏历经数亿年演化，枯死后依然能遇水复苏。上古水果算来也是有千万年冬眠时间的果子了，没想到一压就死——不过事已至此，农场主也不愿怪它太脆弱，就想找红头罩问问有没有什么植物沟通师之类的看能否救上最后一把，如果邪门方法也走不通，农场主也只能含泪认了。 …… 如果说前面的眼神交流是暗示，那这几乎就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明示了。看着农场主顾左右而言他，杰森·托德叹了口气——他早该告诉她身份的，这样阿瑞娅就不会拿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暗示他坦白身份了。 红头罩十个指节扣住头罩，伴随内部锁开关声，杰森·托德先露出了他俊朗的下颌轮廓，接着那个跟随他已有一段时间的头罩尽数从头部离开——露出了他凌乱但柔软的黑发。 这张脸无论在哪都很合适，在街头遇见，你会以为他是气场特别、有侵略性的模特；在巷尾撞见，你很容易认为他是某个帮派背后真正的话事人。而在图书馆遇见，人们大多会借着书籍掩护多瞄两眼，下来和朋友打听到底是哪个专业的帅哥。 但这里是祖祖城，农场主既没在街上乱晃，也不往小巷子里钻，更不看书。她询问有没有能让植物起死回生的方法，结果红头罩直接摘掉他的头罩露出自己的脸，此情此景之下阿瑞娅是有点懵的。 “等等……”难道红头罩的意思是用他的脸把植物帅活？这个游戏应该还没有这种功能吧，不然农场主就自己上了。那难道是那个红色头罩其实有着某种特殊作用？比如永驻青春保持生命力之类的……但要是她真用这个桶种上古水果，那红头罩怎么办？他戴面罩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做人还是善良点比较好。 ……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看到阿瑞娅愈发古怪的神色，摘下头罩的杰森·托德垂下眼睫，重重眨了下眼，再度睁开时又是那种轻描淡写毫不在乎的语气：“杰森·托德，也许你已经听过我的一些事情了——我曾经当过蝙蝠侠的罗宾，死过，然后活了。” 他将过去沉重的一切揉成了条极其单一的线性时间，上面只有三个节点，极为简短，但每个都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我的过去没什么好提的。”他面色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荒诞和无常，可农场主偏偏看到了一小簇火焰在他苍蓝眼底执着地燃烧着：“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但的确，在你面前正是一具起死回生的尸体。” 杰森嘴角上扬，带着抹挑衅笑意，但不是对着她：“我曾经去过地狱，但那里太无聊，所以我爬回来了——上面比下面可精彩多了。” 等等等等，阿瑞娅傻眼，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可能存在植物复活术，没想到存在的居然是人类复活术。 那爷爷……哦，爷爷已经变成了一捧灰，估计满足不了复活条件了。 但她的上古水果还有希望！ ……不过开专题研讨植物复活问题之前，还有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农场主把植物尸体塞到红头罩手中，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在房间里翻半天终于找到包抽纸。 阿瑞娅拿起抽纸靠着沙发席地而坐，这是红头罩第一次听她如此温柔地说起一件事物。 “这是上古水果——”她介绍道，尽管那植物的尸体已经干瘪破败，但农场主看它依然像在看什么千金不换的珍宝：“它跟你一样，也在土里埋了很久……也许，也许有一千年一万年那么久了。”反正植物介绍是这么说的。 “但种子就是种子，即使埋了很久，被发现后依然能在春天、夏天和秋天发芽生长……你也许会问那冬天呢？在冬天我们有温室，所有怕冷的植物都可以在里面度过一整个温暖的冬天……就像我们人类过圣诞节那样，说不定它们在温室里也有自己的节日。” 红头罩很想嗤笑一声，为农场主这仿佛哄小孩一般的拙劣手段，但很快笑意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因为阿瑞娅递来了抽纸，极为认真对他道：“但你现在可以哭一会。” “……古代种子在地下孤零零的时候，说不定也偷偷掉过眼泪。” 作者有话说： 请攻击对方最薄弱的地方 阿瑞娅：你还看书？ 红头罩：市长连哄傻子都不愿意哄？ …… 阿瑞娅：我感觉你这方面（种植物）应该有些经验，有没有起死回生（上古水果）的方法？ 红头罩：暗示我爆身份是吧？来就来吧 …… 古代种子的介绍：某个古代植物的干老种子。它显然早就死了…… 上古种子的介绍：还能长出来吗？ 上古水果的介绍：千万年来冬眠中的水果。 根据农场主倒霉第一定律：当事人如果没倒霉的话，倒霉的就是第三个人bushi所以会是谁呢 第93章 哥谭 ◎沙漠◎ 101. 这感觉太奇怪了，杰森·托德想。 像在看心理医生，不过心理医生通常会让你坐在柔软的沙发里，递来热可可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努力让你在个足够舒适的地方敞开心扉，然后用语言作手术刀挑开那些化脓的伤口和燎泡——暴露，然后治愈。 当然，也有更温和的方法。但无论哪个心理医生都不会抱着包抽纸蹲在你面前，讲一堆植物的稀奇古怪道理，然后眼巴巴希望你哭过之后好起来——至少他没见过。 语言对他的过去来说有些太苍白无力，杰森·托德也不认为有人听通话疗后就立即能腰不酸腿不疼拥抱太阳走向光明璀璨人生了，但阿瑞娅带着些许傻气的话的确让他心情好不少。 杰森伸手从农场主抱着的纸巾里抽了两张，在她以为他要落泪时面无表情盖在了上古水果的尸体上。 “我觉得我和它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到位，”红头罩垂头掂了掂受害植物：“在它葬礼上就不哭了。” “喂！” 这话农场主就不爱听了，她揭开上古水果的棺材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真的不考虑救一下吗？” “怎么救？”说到这里，杰森连眸光都严肃起来，他大概也没意识到这种时刻自己意外地与那个人相似，带着点控制欲和过度保护。 “你打算直接找到刺客联盟，然后求他们把拉撒路之池借你用一下？”就算上古水果再珍贵，杰森·托德也不认为那比朋友的性命重要：“阿瑞娅，不要觉得跨越死亡是件易事，也不要认为刺客联盟是什么慈善组织，里头心机深沉的人甚至比你能想象的还多。”就算他们一时帮她，同意那个堪称荒谬的计划，那也只是因为农场主身上有比拉撒路之池更有价值的东西。 红头罩扶住她的肩膀，试图通过力量的传导让她明白这是一段相当艰难的旅途：“……我泡池子醒来时，曾经迷失过很长一段时间……那里四周都是沙漠，想离开难如登天。” “……我不希望你陷进去。”至少不要孤身作战。 杰森·托德把后半段咽了回去，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当然见过农场主在水上行走的模样，对上刺客联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就像不愿让比扎罗在卢瑟集团涉险一样，即使阿瑞娅有着各种奇异能力，他也本能抗拒她接触那些更为幽深而黑暗的东西。 但这次阿瑞娅依然露出了那该死的自信笑容，一度让红头罩后悔他在劝谏中透露了过多信息：“沙漠？那真是太巧了！我正好打算去那里取我的剑！” 农场主给了他一个友情抱抱，再起身时阿瑞娅背着光，阳光洞穿农场主与世界的界限，隐隐为她镶嵌一圈模糊的光晕，也让他一时看不清她的脸。 “我忘了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杰森，”她念他名字有点不习惯，尾音略显含糊：“我不会死也不会痛，所以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怕的，你也不要担心我！” 阿瑞娅依然笑眯眯：“我已经想好下次见面时送你什么礼物了！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当然，在启程之前她还是得先把解毒药剂送了。 如果阿卡姆疯人院有空余床位，红头罩现在就很想把喋喋不休的农场主丢进去。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 赛琳娜在一堆猫咪的围绕中醒来。 她躺在二楼床上，头痛欲裂，那些小可怜显然很久没见到她了，纷纷喵喵叫着跳上床，空气中纷飞着几根不同颜色的猫毛。赛琳娜看着猫毛缓缓落地，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她离开得有些久了。 变成猫后的记忆模糊而零散，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农场度过。那些日子里，她围着壁炉团成一团，听火焰劈啪作响；下雨时，泥土的湿润气息弥漫空气；当然，最深刻的记忆还是她专属饭碗与食物接触时发出的细微碰撞声……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件衣服披上，抱起一只长毛猫，腾出空间准备下床。刚一有动静，霍莉就快速跑了上来。 “赛琳娜！”霍莉激动地扑过来，几乎一下子就把她抱得紧紧的。她身上布料瞬间泅湿了一小块——是这个傻姑娘哭了：“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段时间霍莉收到了农场主专门拍的照片。虽然知道赛琳娜在农场一切都好，甚至在照片上看上去还胖了一圈，霍莉仍然忍不住为她担心。 变回人的赛琳娜摸起来不毛茸茸了，抚慰人心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她还是叹一口气把这个这段时间独自撑起门户的小女孩拥入怀中，轻轻拍了两下——经过农场主的‘特训’，这种程度的安慰她已经手到擒来：“这些天辛苦你了，一个人处理工作室这么多事。”想到那个讨厌的名字，赛琳娜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斯坦有没有来为难你？” “一点都不辛苦！”霍莉在赛琳娜怀里骄傲仰起头，上下楼隔音不太好，为了不让当事人尴尬，她夸奖阿瑞娅时有意压低了声音：“斯坦之前倒来过一次，但我和阿瑞娅说了后他就再没找过我麻烦了。”虽然不知道阿瑞娅用什么手段竟让斯坦这种哥谭老油条也害怕了，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她就是霍莉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大好人。 “虽然她给我发了好多你的照片，”霍莉掏出手机给赛琳娜看：农场主看起来就不太会拍照，照片里的大猫总是定格在相当诡异的姿势——大猫飞天、大猫遁地、大猫向宇宙发射求救信号的背影，还有被误入的傻乐农场主挡住的其它照片。“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自己的感受。” “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赛琳娜就想起端着两盆清水试图喂她的农场主，天知道为什么这么没有常识的人居然开起了农场，但她后面做的猫饭还挺好吃的…… 咳咳，跑题了。赛琳娜在霍莉关切的目光中拿过了她的手机，温柔道：“既然现在我已经好了……” 猫女还是忍不住了，后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些东西就不用留着了吧？” 删掉！通通给她删掉！ …… 阿瑞娅见到恢复人形的赛琳娜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这段时间她看习惯了对方那种自由灵动的大猫形态，现在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紧张中的农场主丝毫没察觉到塞琳娜·凯尔此刻也是同样的心情——只是她的不安更高明，惯常用坚硬的心防为其遮掩。而当她察觉到农场主的退让后，人与人推拉空出的场地就是她开始起舞的地方。 “所以？”赛琳娜草草披了件外套，在阿瑞娅略微紧张的目光中转了个圈，她的目光比从前更具野性，脚下猫咪围着她喵喵叫，好像她是它们的王。 她靠近农场主，在对方因为她突然凑近而微微后仰时拉扯出一个自信而极富魅力的笑：“怎么？我现在就不算你的猫了吗？” 没想到是这种问题，阿瑞娅还真思考了下，毕竟做她的猫涉及到农场继承问题，但目前看来她大概率不会死，所以继承看上去似乎也遥遥无期：“……如果你不介意很大概率继承不了我的农场的话，我觉得也可以算？” 赛琳娜在她的社交场里游刃有余，她高挑眉毛在她身边坐下，在不与农场主视线接触后，说出的话才算带有几分真心：“所以我欠了一份人情。” 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农场主好像也没特别做什么，研制解药的是蝙蝠侠和他的团队，解救猫女的还有和她组队的红头罩，如果认真算下来的话，她岂不是欠好多人人情：“就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啦，算不上什么帮……”！ “哇！”柔软触感猝不及防贴到脸上，阿瑞娅像被掀开小房顶拎出来的仓鼠，捂着脸跳开了。 她脸颊上明晃晃一个口红印，意识到这点后农场主的脸也跟着红了一点，差点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祖祖城的人太可怕了！难道你们都是通过亲脸颊感谢别人的吗？ 相比她的惊慌失措，赛琳娜·凯尔撑着脸晃了晃手机，饶有性质地予以回望：“这就是我的报答。” 农场主摸了摸身上——她今天没把手机放在格子里，没想到这就被拿走了。 对别人来说手机可能是非常隐私的内容，但对基本不怎么用手机的农场主来说那就是个用来联络的工具，她有点搞不清赛琳娜要干什么，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大费周章吗？ 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手机，赛琳娜为农场主不设密码小小惊讶了一下，但很快的，她收敛了表情。 相册里什么都没有。 “你是想删掉那些拍的照片吗？”保持着安全距离，阿瑞娅终于想出了一个靠谱点的方向，老实交待道：“那些照片在我发出去后就删掉了，我还清空了回收站。” “其实你不用这样拿的，”阿瑞娅实打实地有些困惑：“只要你说一声就行，我会给你的。” 赛琳娜无辜地摊摊手：“不好意思，多疑是猫的天性。” 这听上去就像是猫女能给出的最真诚道歉了，所以阿瑞娅马上原谅了她：“没关系，赛琳娜。” 阿瑞娅慢吞吞挪回来拿她的手机，在稳稳接到后，猫女兴致盎然地抽出了卸妆湿巾——农场主比她高半个头，赛琳娜捏起湿巾的半个角，准备替她清理那些‘作案痕迹’，农场主以为她还要再来一次，终于发出了声酷似蝙蝠的尖叫，用在草丛里窜出的刘易斯相仿的逃跑速度推开门溜走了。 霍莉刚抱着给农场主做好的衣服下楼人却不见了，一个如有实质的问号缓缓从她头上冒出，但看赛琳娜如此镇定自若，还是咽下了问题。 赛琳娜知道她要问什么，轻轻歪头道：“小南瓜长腿逃跑了……要知道，猫的报复心是很强的。”一码归一码，之前还是猫时农场主一个劲吸她的账还没算呢，怎么可能不还回来？ “那这件衣服怎么办？”霍莉扬扬手中的衣服，没能送出这份感谢多多少少让她有点遗憾。 赛琳娜漫不经心抖开它，完全按农场主尺码简单裁剪的托加长袍和同色长裙，在灯光下泛着月白色的光泽。 “你这是打算让她当雅典女神吗？” 霍莉也被那个画面逗笑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出这套样式，但就是觉得莫名和阿瑞娅很搭。” 赛琳娜哑然失笑：“缺了点什么，或许加一顶月桂冠会更好。” “就用她送的东西妆点吧。”猫女抬手指点了点被人台挡住的盒子：“她太小看猫了。” 霍莉走上前打开，里头躺着几颗钻石、海蓝宝和更多的紫水晶，抱起盒子来叮铃咣啷作响。 赛琳娜扬起一抹笑，霍莉却觉得那其中感叹的成分更多些：“……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总这么穷了。” …… 回到农场，阿瑞娅先是提着斧头哐哐砍了一堆硬木，又连着下矿拿到矿井里的头骨钥匙与星之果实，感受到了与星o谷无法动摇的联系*。 在做出几个回家传送图腾后，农场主找到了卡拉。 “我在镇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祝尼魔修的公交车，”阿瑞娅神采飞扬：“但没关系，至少我们之中有个能飞的了。” “今天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试飞！” 攒了那么多用来做农场传送图腾的材料，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说： 阿瑞娅听到的：iajfajanca沙漠akjcbabck 阿瑞娅：好耶！ *当在最喜欢的东西那一栏写星露谷（英文且大小写正确），在食用星之果实时就会感受到与星o谷无法动摇的联系 下一章有其它角色出场 另外想问下大家对圣诞节当天吃圣诞番外的意愿大吗？如果想看的话我写个无责任圣诞番外，主题大概是比闹圣诞，阿瑞娅真的变成比格之类的 因为这本我预计大概40w左右结束，进度上可能赶不上圣诞了…… 第94章 沙漠 ◎夜航东飞◎ 102. 初次降落时卡拉便试着挣脱引力，不过那次飞行尝试以失败告终，现在农场主如此轻描淡写就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她，难免让人紧张。 “也许我们可以先低空试飞？”脱去氪星传统服装，卡拉穿着T恤和牛仔裤站在农场荒地，有些担忧：“我怕摔坏你。” 这颗星球上的植物很柔弱，这里的人也很柔弱，稍微集中注意力，她就能看到阿瑞娅的心脏被同样脆弱的胸腔保护、以始终如一的平稳心跳机械跳动着……然而越是平稳，卡拉就越会担心这种规律的韵律会在某天因为意外突然断掉……就像她一去不返的故乡。 氪星消亡无可避免地将一个本该继续呆在家长羽翼下的孩子扔进了未知命运……她其实很感谢阿瑞娅留下自己，真的，在农场多做一些事，卡拉就能少些精力去想分崩离析的城市、因辐射丧生的同族。 而且…… “现在天快全黑了，我们容易迷失在夜空中。” 就算对这里仍知之甚少，卡拉也能从过往操控飞行器的经验推断现在不是远航的好时机——农场这样相对发达的地方到了晚上依然不够明亮，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在白天尚且能用地面景象做地标，到晚上一但失去参照物，哪怕是她也容易失去方向。 说这话时卡拉耀眼的金发在夜风中轻轻浮动，她抬头望向天边——斯莫维尔白日消退，夜晚落下帷幕，在头顶之上的是数不清的发光恒星，热核反应穿过千亿年时间，只能在异乡人身上撒下不带温度的虚影。 阿瑞娅也跟着抬眼望那些星星，但当她的视线从星间落下，农场主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倒觉得我们第一次就能成功呢。” 她伸手比划，试图让卡拉明白最佳运输姿势：“你见过小镇上其它人扛玉米吗？就这么一扔。”阿瑞娅拍了拍自己的肩：“重量就落到肩上，然后就轻轻松松抗走了。” 卡拉差点被她生动到滑稽的动作逗笑，氪星少女学着农场主的样子也比划起来，她伸出双臂，一边抬高一边降低，仿佛拥抱空气：“难道不是这样最舒适吗？” “但那样要是遇到敌人，可就没法空出一只手揍他们了，”察觉到卡拉神情顿时掺杂忧色，阿瑞娅赶紧挥手把自己刚才的话散了：“害，我就是下意识一提，不要担心这种事，天上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啦。” 农场主在游戏里没上过天，但她觉得自己武力值还行，当场保证：“放心好了！你带着我，我带着锄头和剑，在天上你看什么不顺眼我就给你敲什么！” 卡拉这下彻底笑了，她抱起阿瑞娅，自由而畅快地大口呼吸完乡间空气，忍不住喊出了声：“试试就试试！” 第一缕风绕过卡拉的小腿，氪星来的异族少女此刻是世间最亮眼的一束光，向着久违的星空扶摇直上！ …… “嗷嗷嗷嗷！”伴随天才首航飞行员卡拉一同上天的，还有农场主因为兴奋而屡次破音的嗓子：“这也太刺激了！” 她实在难掩好奇，路过云层时伸手抓了把积攒的水汽：“真好玩！” “你在你的家乡也经常这么玩吗？” 到平流层了，卡拉想了想：“不，我们在自己星球上和你们没什么差别。”只是习俗不同、氪星科技水平更高，还有……他们那没有农场主这么乐观的人。 “那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话，星际旅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阿瑞娅感叹：“可以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说不定我在其它星球上也能飞呢——多有意思的生活啊。” 卡拉察觉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丝落寞。 她侧目望着这个被她抱着飞行的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农场主显然不打算在这样的话题里继续下去，语气突然发生了变化：“我看到系……我好像知道往哪个方向飞了。” 卡拉嗯了一声，没有犹豫地带着阿瑞娅往她手指的方向飞。她们飞行的方向也许正与这颗星球的自转方向相反，因为越飞天边浓稠的黑就越散开，飞得快便能追赶上最后一丝夕阳，飞慢点就见到太阳余晖消散，人类建筑群在脚下火堆般聚拢。 她们飞行途经荒原，象征文明的火星就少了，城市脉络只能如岩浆般在大地烫出标记点，短暂成为航行时唯一的看点。 ……这里的世界和卡拉在阿瑞娅那儿感受到的好像有什么不同，没等她进一步思考，耳边便传来阿瑞娅兴奋的欢呼： “我们到沙漠啦！” …… 索罗什干的是刺客联盟里最无聊的任务——他守着一个没人来的店，卖着一堆没人要的东西，呆在一个方圆百里鸟不拉屎、除了一个兜帽男和一个同事外再也没有第四个活人的地方，没给自己憋出病来都算内心强大。 不，也不能说无聊……既然白幽灵大人下达了命令，就必然有他的道理。索罗什摆弄着柜台上的招牌，试图从目前的职业生涯里找出任何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闪光点。 然而，回顾整个发展历程，索罗什像个绝望的文盲一般发现，还真没有。 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白幽灵吧……不然完全没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把他流放至此。 今天的索罗什本来也该平静无波且无聊地度过这一天的。然而，就像上天突然听到了他的祈祷一样，从来没有第二个客人推开的商店大门突然嘎吱响了声，两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钻了进来。 一个金发一个黑发，两个没有背徒步包的女人空着手走了进来，其中黑头发那个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索罗什身上，搞得他都有些不确定了，在记忆力努力搜索。 ——完全没印象。 所以这是徒步沙漠迷路了还是什么？看着也不像啊，索罗什迷茫的目光刚和她相接，黑发女人就活力满满跑过来，对着柜台就是一串熟练报种子名：“麻烦给我三组杨桃、一组甜菜和一组大黄，再来三个仙人掌。” 索罗什：“啊？” “你们这里不是卖东西的吗？” “是倒是……”但开业以来一没宣传二选址差，这个女人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家店？ 难道这也在拉斯主人的意料之中吗……索罗什崇敬地默念了一遍主人的遵命：“一个杨桃种子400刀……”这也是他当初接手觉得卖不出去的原因，谁会花这么多钱买一颗种子啊，就算它独立包装也不行。 然而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价格，你直接给我就行。”语气爽快得让索罗什差点以为杨桃是什么东西的代称。 但他卖的的的确确是普普通通的杨桃种子，索罗什弯腰为她找那些种子，就听得女人在后面追魂索命般道： “你们今天卖冰淇淋吗？”声音远了些，“你想吃冰淇淋吗？” “没试过？那一会我们可以尝尝……不过我觉得他效率太慢了，以前的桑迪做得可又快又好，而且人又漂亮……” 她到底在说什么疯话？从开业开始就一直是他好不好！索罗什感觉自己要被突如其来的业务量压垮了，他努力起身先卖给这女人两个冰淇淋，试图用吃的堵住她的嘴。 然而她一口吞掉了那个冰淇淋，恶魔般的声音再度袭来。 “你有没有觉得种子的价格都太贵了，虽然种出来之后能卖更多，但这个价格真的让我很想问一句这杨桃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对了，给你这个。”黑发女人塞了个椰子给他：“虽然你们这里也卖，但这是我刚才在外面捡的，你也随便拿点吧。” 神啊！随便谁救救他吧！ …… 神一天之内不可能回应一个人两次，除非那人是索罗什。 “借过。”在阿瑞娅“耐心”等待期间，有道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的声音在阿瑞娅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头看，却只见到个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的NPC，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而且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 见阿瑞娅没动，他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麻烦让一下。” 不认识的神秘新NPC，农场主在心里默默标记了一下，翻找物品栏随手把在外面捡到的椰子递给了他：“送你。” 兜帽人动作一滞，看上去完全没料到她会有次举动，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摇头拒绝了这份礼物。 “不用，谢谢。” 那个椰子又回到了她手上。 哎？农场主还是第一次碰到不收礼物的NPC。 她瞳孔睁大，有些疑惑地挪出了可供行走的空间，对方低声道谢，从阿瑞娅身旁走过时随身斗篷后摆也跟着晃动，因为由轻便材料制成，它点水似的碰到了她，马上又鱼一般从她脚边溜走了。 直觉告诉阿瑞娅这个NPC肯定有点东西，在兜帽人错身而过后她目光依然紧紧跟着他，看他继续往里走，拐过一个弯，站在那扇门之前。 那里倒和农场主的记忆没什么区别——在那扇门之后是“齐先生”开办的贝者场，不过想进去得有会员卡，想得到会员卡需要完成齐先生的任务，而齐先生发布了什么任务又要通过秘密纸条才能知道……总之涉及“齐先生”的事没有一项不复杂繁琐。 兜帽男似乎对她的视线一无所知。他既没掏出阿瑞娅熟知的那张会员卡，也没像曾经的农场主一样试图靠各种BUG硬闯进去，仅仅在视野盲区朝门卫掀了一下兜帽，门卫就微微朝他躬身，为其让开了入口。 针对！这完全是针对！ ……不是，为什么啊！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才需要苦哈哈地跑来跑去做任务，其它NPC想进就进的吗？ “给，你的杨桃种子。”商店老板擦擦汗，终于将一大包种子清点完递给她，挡住了农场主继续探究的视线。 阿瑞娅装作好奇地在空中点了点那扇门，试图从老板口中套话：“那后面是什么？” ……等等，好像不用问了。 农场主余光瞥见了地上与众不同的颜色，偷偷踩住那张会员卡，超不经意地弯腰捡起塞进自己的兜里。 刚才那人爆装备了。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化用一下夜航西飞这本书的名字 无奖竞猜兜帽哥是谁，首先排除红头罩，提示：大部分人都应该认识，但前面没有出场过 第95章 比闹圣诞（上） ◎涉及：部分剧透、正联、超人，谨慎观看◎ 观前提示：本章涉及部分剧透，时间线已到后期与正联建立深厚友谊，请谨慎观看 1. 在圣诞夜的白天，农场主遭遇了前所未有之大危机。 她被魔法变成了一条狗。 2. 事情还要从一次任务说起。 哥谭街头出现了不知名魔法师，在蝙蝠侠发现前，街头闲逛的农场主就是和先他对上了。 邪恶巫师挥舞宛如枯枝的手指施放魔法：“让我送你一份圣诞礼物……” 黑色烟雾瞬间将她层层淹没，巫师桀桀桀笑了：“这个魔法能让我看清别人内心的欲望，让我看看你的弱点是什么……” 蝙蝠侠赶到时见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一只骨骼匀称、矫健有力的比格踏破残雾突袭，冲着巫师小腿就是一口！ “嗷！” 狂笑声骤然中断，巫师先被变成比格的阿瑞娅向后拖倒，紧接着被蝙蝠侠掷出的捕兽网困住了身体——这位巫师大概率要在监狱里度过一个难忘的圣诞了。 “老兄，你真是想不开。”和他同行的哈尔·乔丹无奈摊手，灯戒能量变为巨大礼物包装将巫师牢牢裹了起来：“我要是你，就不会在一个控制狂的城市里犯事——你知道他在瞭望塔执勤时同时也在看这里的监控吗？”这次就撞枪口了吧？ 说完伟大的绿灯侠还变出绿色大手对比格犬点了个赞：“小家伙，干得很好，哥谭以后就交给你守护了！” 出乎意料的是比格并没有因绿灯侠表扬而摇晃尾巴，正当哈尔·乔丹思考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还得再夹一点时，蝙蝠侠终于开口：“……是阿瑞娅。” “哇塞。”好怪，再看一眼。 “幸好我回来休假了，不然还看不到这个场面……” “WerWerWer！” “哈哈哈哈哈哈大耳怪叫驴！” 顶着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和农场主的龇牙威胁，哈尔誓死捍卫吐槽权，并且成功在新晋比格的农场主心上插了一刀：“这下你送的稀有圆盘有别的用处了，下次我们可以玩狗狗飞盘游戏……” 回应他的是农场主更愤怒的叫声，但英勇无畏的绿灯侠已经带着犯人成功升空：“拜拜小驴!” “……” 场面有点尴尬，好在留下的是蝙蝠侠。哥谭市传说向来以不苟言笑著名，他快走几步靠近阿瑞娅，单膝着地脱去手套为农场主做了检查，没有外伤——这个巫师是个误入歧途的半吊子，魔法除了效果诡异点，危害性应该不大。 很不服气的阿瑞娅在他面前张嘴就是一口正宗比话：“嗷嗷嗷！” “是的，你做得很好。” 也许是节日将近，蝙蝠侠也开起了玩笑：“戈登见了说不定会把你收编，做GCPD的警犬。” 阿瑞娅愤怒地叫一声，生气地咬上了他的披风，换来的却是对方上扬两个像素点的微笑。 “不过我们还是得先让扎塔娜给你看看。” “这样跑太慢了，”他重新调整臂刃方向，朝阿瑞娅张开了怀抱：“这样更高效。” 3. “你猜我今天碰到什么！”沙赞从联盟茶水间薅了甜甜圈，顺便带了杯咖啡——也不知道咖啡里头有什么科技，每次喝完他都觉得自己特有力量，感觉飞得都比之前快了：“我看到蝙蝠侠偷偷把狗带上瞭望塔了!” “他上次还说不准把宠物带上来的！”当然，小氪除外，小氪是联盟正式员工。 钢骨正在监控瞭望塔全域，听了沙赞的话差点死机，他缓缓转过头，决定告知沙赞一个残忍的事实：“那是阿瑞娅……她被魔法变成狗了。” 沙赞果然顿时觉得甜甜圈不香了，他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的！上次她让他帮个忙，比利·巴特森以为是什么测试他能否加入正联的重大考验，去了后发现这个可恶的农场主只是想大量收获一堆电池！ 她让他站在一堆避雷针旁边喊了十几次沙赞！ 比利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雇佣童工——算吧，工作的时候他是成年人；不算吧，农场主又付了钱还塞给他一大堆吃的。 算了，不思考这个问题了，锁了门的智慧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沙赞充分发扬自己的吃瓜精神：“在哪个医疗间让我看看！” 4. “这是个短时效魔法，我暂时没找到解决办法，不过三四天就会结束。”扎塔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农场主背上揉了把……啊，油光水滑的皮毛，简直像缎子一样，看起来阿瑞娅真的把自己养得很好。 “Werrrrrr!” 阿瑞娅抖擞身体从蝙蝠侠怀中跃出，被扎塔娜用魔法稳稳接住，让她站在自己肩头：“我一直觉得小娅很有精神，就算变成动物也会是猎犬之类的……果然没猜错。” 蝙蝠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不过魔法多少还是会有影响的，存续期间动物的本性会影响她的行动。”扎塔娜笑着看了眼蝙蝠侠：“你节日前后应该很忙？不如就把她留在我这里……” “不用。”蝙蝠侠言简意赅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阿卡姆在这个圣诞会安静的。” 他调转视角，看向了刚刚出现在医疗仓的另外两个人：“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意见我没意见。”只是来吃瓜的沙赞立刻举手，在两大偶像面前他向来都表现得很乖巧。 就在沙赞以为就像联盟之前事务决策一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超人说话了。 氪星人的红斗篷犹自带着来自北极的冰冷寒气，标志性的小卷毛晃了晃，勇敢直面了蝙蝠侠的目光：“B，也许小娅可以由我照顾？” 超人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非常阳光、非常无私，像日光下发亮的冰川，差点闪瞎沙赞的眼睛。“小氪很想她，而且他们之间应该能正常交流。” 啊，不愧是他的偶像。比利·巴特森想，换自己肯定没法想得这么周全，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怎么顾问的嘴角好像往下拉了点…… 超人俯下身，蓝眼睛温柔地能从中掬出一捧清水，含着笑意摸了摸阿瑞娅的头：“所以你准备好送给大家的礼物了吗？” 超人的话提醒了阿瑞娅，比格从扎塔娜肩上跳下来，绕着超人跑了两圈，看起来很着急，不过开口依然是狗叫。 扎塔娜：“需要我帮忙吗？” 沙赞：“这个我知道，动物交流术对吧！” 扎塔娜：“……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目前只有施术者本人能用，所以你还是听不懂她说话的。” “哦，好吧……” 魔法师打个响指，暂时担任起了翻译官，替农场主逐一翻译：“嗯，小娅说她已经准备好了送给大家的礼物……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克拉克抱起比格，用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坦荡得像大都会路边会碰到的阳光积极爱狗人：“那B，我就让小氪带小娅把她的礼物先送了……” “Wer!” 虽然面罩遮住了蝙蝠侠大半张脸，但紧绷的下颚线条仍然流露出某种微妙情绪：“记得今晚的圣诞聚餐。” 他低声对农场主道：“阿尔弗雷德知道你要来，做了很多准备。” “Wer!” 5. “实质上，在圣诞节前一个月我们就会做很多准备。”超人牌交通工具抱着阿瑞娅正飞往她的农场，克拉克·肯特心情似乎很好，路上不止一次低头看她，盈满暖意：“圣诞树的选择很重要，我通常会花半天时间去寻找一棵高大、形状又好看的冷杉，把它带回家。以前是小氪和我负责装点，现在卡拉也加入了我们……” 超人的笑容像劈里啪啦正燃烧木柴的壁炉，他微微掂了掂怀里的农场主，为小比换个舒服的姿势——也抱得更紧了，胸腔因快乐引起的震颤自然也传到她身上：“谢谢你，小娅，谢谢你把我的家人带回到我身边。” 他道谢时的语调真诚到空气似乎也跟着柔软起来：“……这话我应该早一点对你说，这样就不用担心你变回来后不记得了……” 天空对氪星人而言似乎更像海洋，在平流层他的红披风泛出水草似的柔波，阿瑞娅本来在认真听克拉克讲话，奈何盖在她身上的披风总有一角在她面前晃悠，终于狗性战胜了人性，她挣扎着……玩起了这片氪星布料，并试图用爪子抓住那不听话的一角，擒拿她的猎物。 超人笑容更浓，顺手多扯些披风让她玩个尽兴：“但想想，你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留下来了，小娅，这就够了。” “我还有很多机会、很多时间告诉你——一遍又一遍，告诉你，我有多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阿瑞娅埋头和披风较劲，听到他的声音耳朵动了动，很快又投入了“战斗”——这个状态很难判断农场主到底理解他说的话没有。 克拉克忍俊不禁，晃了晃她的一只爪子——很多动物都能从小时候爪子的大小判断将来的体格，就算变成小比，农场主的狗爪也相当结实。不仅圆圆的，而且肉垫柔软又厚实，光看爪子都知道这是一只健康又快乐的比格。 太阳之子做出了最有利的假设：“明天圣诞节在斯莫维尔过吧。” 他语调柔和：“今天见识了哥谭的平安夜，明天不妨体验下小镇的圣诞风情？” “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嘛。” 6. “爸爸！快看！那是超人还是圣诞老人？” 飞机上一个孩子突然兴奋起来，旁边的父亲轻轻拨开她指向窗外的手，纠正道：“是超人哦。” 于是小孩贴上机窗，五官在玻璃上压得扁扁的，努力想看清红披风的身影。 察觉到有孩子在看自己，红披风的人间之神调整高度，缓缓靠近飞机侧翼，在安全距离内保持并行。 他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一只手在空中轻轻一握又张开，一朵象征节日欢庆的烟花就这么在孩子面前“绽放”。 电视上遥不可及的超级英雄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捂住脸颊激动地扭起来：“哇！哇！是超人送的烟花！”兴奋之余，她鼓足勇气，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窗外做口型：“超人，圣诞快乐！” 超人点头微笑，怀里的比格犬突然冒出了头，毛色亮泽，耳朵大得像蝴蝶翅膀。小女孩的目光瞬间转移：“还有一只大耳狗！大耳狗，圣诞快乐！” 阿瑞娅耳朵一抖，下意识应了一声：“汪呜呜呜！” 小女孩激动得手舞足蹈：“它还在回应我！爸爸，它会说话！” 女孩的爸爸无奈摇摇头，但眼中也带了笑意。 但下一刻，家长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宝贝突然宣布：“爸爸，你不是答应我可以养一只小狗吗？我们要一只一样的好不好？” …… 几小时后，这段视频被乘客上传至社交媒体迅速登上了热搜。除了常见的“#超人目击”和“#超人圣诞”外，似乎还多了条奇怪的标签：“#超人忍人”。 7. 小氪很高兴能帮上阿瑞娅的忙。 阿瑞娅先从小屋里拖出了给它的礼物，是个威风凌凌的树懒骨架家具——小氪不用拆开包装也能看到。不过对现在的农场主来说送出这样一份礼物首先得自己克服诱惑，她咽下口水，忍住了用这个东西磨牙的冲动，把它往小氪那边一推。 “Wer!”送给你！· 小氪高兴地和她交换礼物，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架迷你南瓜车，示意阿瑞娅趴上去——它会像在冰川上拖超人一样将农场主送到传送图腾无法到达的地方，这样她就能送出那些代表心意的礼物了。 农场主很兴奋，但她低估了小氪——作为氪星救难犬，刻在骨子里的救援要义就只有一个字：“快”。 比格刚窝好，这辆酷似圣诞老人专驾的南瓜车就如颗流星般飞射出去，甚至半途闪了个音爆！ “Werwerwerwer!”要死了！· 8. 第一个收到礼物的是神奇女侠，尽管不过圣诞，女侠仍将之视作了和朋友交换礼物的友谊时间。 她看着吭哧吭哧拖来礼物并用爪子敲窗的比格，不需要过多说明就认出了阿瑞娅。 文物修复师的家同样也充满古典气息，她邀请可爱的客人进来，为阿瑞娅和小氪准备了牛奶。 半神当然不必遵循第二天才能拆礼物的圣诞传统，她当场打开小娅给她的礼物，瓶子里装着闪闪发光的金色液体——是希腊诸神也会为之陶醉的仙馔密酒，有神用它作香水，也有凡人因偶然得到涂抹而刀枪不入。 戴安娜的目光在此刻泛起波澜，她垂首和这个小小猎手碰了碰额头，把来自亚马逊的种子赠与了她。 “阿瑞娅，”神奇女侠说：“愿雅典娜的智慧指引你，愿得墨忒耳庇护你的土地，愿你的善良和坚韧永如大地的根系——生生不息。” …… 比起庄重有持的戴安娜，绿灯侠就完全不着调了。他拆开阿瑞娅给的凤凰戒指，合理怀疑这是邪恶比格在挑拨他和灯戒的关系。 就算农场主通过灯戒自带的翻译器告诉他这是凤凰戒指，被击倒后能原地复活，哈尔还是一副宁死不屈、不愿意和灯戒离婚的样子。 ……比格看了，比格无语，比格甚至想撕碎哈尔·乔丹的沙发让他在地球的个人资产状况雪上加霜。 但在她坐回南瓜马车准备前往下一家时，绿灯侠让灯戒比了个大大爱心——这就是他给农场主的圣诞礼物了。 ……突然感觉有点恶心了是怎么回事。 …… 闪电侠没找到人，阿瑞娅把一打三倍浓缩咖啡放在了他家门口。 给沙赞的是农场健康食品，送给鹰女的则是一把银河之锤——说不定她也有想换武器玩玩的时候。扎塔娜值得农场最美的花，给火风暴来点矿石，无聊时可以玩玩焰色反应。 当然，还有问者——他喜提农场主赠送的假人模特。 阿瑞娅像在做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她认真列出清单，认真送出礼物，然后收到同样诚意满满的祝福。 在划完祖祖城外地区的最后一个名单后，农场主挥别小氪，使用了传送图腾。 这是一座连过圣诞节看起来都冷冰冰的城市，今天，它迎来了位特殊客人。 ——一只精力充沛、看起来能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比格。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哥谭圣诞番外，明天发，因为沙漠篇可能搞笑剧情没那么多了，所以用番外先调节一下写作节奏，之后不会再在剧情里塞新番外了 给前三十个评论的小天使发点红包，希望给大家的平安夜带来一点快乐（鞠躬） 出于蠢作者个人喜好，在番外里多写了正联的篇章，如果有不慎买到且不想看的小天使，之后也可以在评论提一下买错了，我发红包给大家退款 如果大家看完这章还算喜欢的话，完结之后作者在福利章也塞一点正联日常 这几天作者腱鞘炎囊肿，目前只能单手打字，所以更新速度有点慢orz 第96章 比闹圣诞（下） ◎整个哥谭在下雪◎ 这是后期全员已掉码的日常，谨慎 9. 如果评选对节日最具热情的群体，哥谭反派一定榜上有名。 罪犯们尤为害怕被人遗忘，因此每逢节日这群人就格外活跃——羁押在阿卡姆的千方百计越狱搞事，潜逃在外的也奇招频出换着法搞事。 企鹅人因在感恩节尝试解放全城火鸡喜回阿卡姆；急冻人去年圣诞节挟持了一群孩子，试图建造一个纯白无暇的水晶球世界受阻后被蝙蝠侠赐N进宫；复活节罗宾和蝙蝠侠与疯帽子大战一场，一脚把他踢进专属牢房*…… 总之不管对GCPD还是义警们，节日都是多事之秋的委婉说法。 ……也是一家团聚的时候。 夜翼早过了单飞时期的尴尬阶段，在布鲁德海文警局开始圣诞轮休后就光速带着自己没几件的行李回了快乐老家。 换上制服重新在熟悉建筑间穿梭跳跃的感觉很棒，当然，理查德·格雷森知道自己怀念的不仅是这个，更多还是和布鲁斯夜巡，顺便背着阿尔弗雷德在外面吃点垃圾食品的美好时光。 但家里年龄最小的那个显然对夜巡排班表有着过强的占有欲，达米安像国王检阅士兵那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夜翼近段时间来的训练成果给予了消极否定：“你胖了，格雷森。” 嘿，这话姑娘们可不爱听，他在布鲁德海文依然该死的受欢迎。吉姆与胡安甚至迎来了2.0版本，警局一个擅长讲冷笑话的同事专门为他创作了一个故事，对方信誓旦旦声明这屁股应该有更合适的名字——比如一个叫Damn另一个叫Crazy，这样格雷森警官两瓣屁股早上醒来见到彼此时，就能由他隆重介绍“Damn this is crazy”——顺带用来形容自己从上到下的帅，一举多得。 笑了吗？如果笑了，今后也要记得保持这样的笑容。 如果没笑……咳，恭喜你至少获得一项“笑点比夜翼高”的成就，不过尽量不要在讲冷笑话的人面前板着脸，按哥谭的状况，之后有一定概率蹦出个叫冷笑话人的反派。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理查德·格雷森承担了平安夜白天的巡查任务。轻形夹克多口袋战术裤，他的穿搭介于潮流人士与临时被家长喊去倒垃圾的青年之间，只要戴上帽子、压低帽檐，多遮挡一下脸就能混进人群。 巡逻点既有人挤人的大型商超，也有人迹罕至的小巷，但不管到哪儿，始终有道视线跟着他。 夜翼熟悉各种各样的目光，但这绝不属于路人看到帅哥的那种。他翻过夹克领子，略微加速从热闹的人潮中隐退——当对方目标任务是自己时，离开人群才是对市民最好的保护。 格雷森选了条熟悉的小巷，里头遮蔽物足够，进可攻退可守。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放缓脚步，期间双手一直插在兜里，看着悠闲，实则是在摩梭武器的边缘。 如果对方为杀他而来，下个加速奔跑的时刻就是此人出手的时机——即使是久经考验的杀手，在机会稍纵即逝时也不免要面临内心的煎熬。 理查德·格雷森假装自己因察觉到有人跟踪而变得慌乱，用几乎快要甩开自己影子的速度奔跑起来。 他边跑边数秒，小巷不久前还有过一窝鸽子，但现在四周静得出奇，就像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突然—— 在他下个行动点位预判般出现一道冷酷的狙击红点——正中眉心。 10. 这漂亮的狙击手法几乎立刻让他想到了死射，红点避无可避，摆在眼前最快的解决方法是调转身位让其它部分受伤以代替致命位置，夜翼在出现红点的几毫秒后做出反应，属于死射的扳机却迟迟不曾扣下。 死射不以愚弄虐杀目标为乐——除非单主加钱；不浪费一颗子弹——除非单主加钱；任务完成率在诸多雇佣兵里名列前茅——除非单主拖欠尾款。 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在自己什么都没做时放弃任务的，理查德·格雷森看了眼身旁生锈的楼梯，打算潜行上去查探情况。死射居然提着他的狙击箱出现了。 在狙击上有所建树的人通常对步伐长短也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死亡射手迈着精准而沉稳的步子朝夜翼走去，却意外地不带任何杀意，只有股淡淡的刚下班的平静。 “我以为你到布鲁德海文当警察后就和布鲁斯·韦恩闹掰了，然后被剥夺了韦恩集团的继承权。”死射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好像笃定理查德·格雷森一定能听懂。 “现在看来，他挺在乎你的。” 谢谢，这他当然知道。不过这话从罪犯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那么怪呢。夜翼试图维持理查德·格雷森的普通人身份——普通人见到这个场面一定反应不过来，他正头脑风暴酝酿着说点什么。就见得死射往旁边挪两步，露出身后挡着的活物。 一只端正漂亮的赛级比格，看起来是狩猎好手，也非常符合刻板印象里布鲁斯的审美——难怪死射会以为这是他家的狗。 见夜翼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比格还特别通人性的挺了挺胸，一副——我知道你要夸我的模样。 死射瞥了它一眼，看不出喜怒：“而且，韦恩家的确养了条聪明的狗，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保护主人，也知道钱花在哪里最合适。” 等一下。 这里面每个单词他都认识，为什么凑到一起就听不懂了？ 收了双倍酬金的死射如阳光底下晒太阳的老乌龟一般平静，几乎不用夜翼多盘问就交代了来龙去脉。 “我受某个不能说雇主的委托要你的命……”死射刚说一句，站他旁边的比格就用爪子巴拉了人类后腿，死射立马报价：“10万。” 狙击杀手像餐厅里要小费的服务员，服务态度完全取决于小费比例：“十万知道个死对头，买不到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很值的。” 比格摇摇头，用听起来格外嘹亮的嗓子wer了七声，死射做出一点退让：“那就各退一步，八万买个名字。” ……狗付赎金，狗和死射讨价还价，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说不定五天前吃的麦片其实早过期了，但到现在才开始发挥它的毒性。 比起三观受到些许冲击的夜翼，他们这边的交易倒十分顺畅。八万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到账，死射看向夜翼的眼神都柔和起来。 他报了个组织的名字，不是夜翼的死对头，倒是迪克·德雷森的。布鲁德海文的小警察为了维护那一亩三分地的正义得罪了个跨国犯罪组织，作为威慑，这群人花重金请来死射，带着哪怕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也杀给你看的决心要治他于死地。 “很多人都在说你暗地里已经被剥夺继承权了……”尤其是薇琪·维尔的新闻报告，那写得叫一个详略得当史论结合，简直像趴在韦恩家床底下听到的一样。 迪克：“停，这部分可以直接跳过了。” 夜翼指指比格：“所以它替我付了所有？” 死射点头，谁付钱从来不是需要纠结的问题：“留个联系方式吧，等人死了我通知你。” 迪克：“等等，谁死？” 死射有那么一瞬有点惊讶，但他同样很快压制住了这种情感：“当然是想杀你的人，你的狗付了这份钱的。” ……这个平安夜过得还是太刺激了。 10. 死射拿钱愉快退场，夜翼和比格大眼瞪大眼。 大部分犬类很难明白人类话语的真实含义，它们大都从语调判断对话者的情绪——按理说面对眼前这只聪明得过分的比格不必这样，理查德·格雷森还是捏着嗓子夹了起来。 只是为了取得信任，夜翼想，这是必要的一步。 迪克：“这是谁家的小狗狗呀～” 小比动了动耳朵，夜翼锲而不舍继续嘬嘬嘬。 迪克：“谁家的小狗聪明又勇敢？” 尾巴拍打地面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格雷森知道这是战术开始奏效了，单膝触地充分展现本人对狗系特有的魅力攻击。 “想和我玩吗？”包里武器在晃荡，铛铛碰出足以让猎犬兴奋的声响：“我们可以玩抛接球的游戏，或者你想试试扔木棍？” 夜翼笑盈盈发出邀请：“来吧？” …… 比格嗷嗷叫着和格雷森玩了好几个来回，中途还试图用他的夹克磨牙。格雷森哭笑不得从比嘴里抢救出自己的衣服，自觉已经和它建立起不错的关系，接着才问：“所以是谁派你来的呢？” 没有谁！ 小比扯着嗓子werwer两声，声音响彻云霄：比只贯彻自己的意志！小比是这个世界的王，生来就是要统治人类的！ “所以你是提图斯的朋友？”原谅他实在听不懂比话，夜翼已经尽可能去猜了。 比格爪子盖在了他手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好吧，不是。 夜翼：“你看起来认识我，对吗？” 比点头。 夜翼：“你一直是狗吗？” 比摇头。 夜翼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笑容凝固：“……你不会是达米安变的吧？” 达米安变成狗的可能性很小但绝不为0，尤其考虑比格这种猎犬的恶魔性格和罗宾的体型，嘶，格雷森差点就要说服自己了。 他慎重起来：“如果你是达米安的话就叫一声，不是的话就叫两声。” 回应格雷森的是比格愤怒的叫声。 “Werwerwerwer!” 它后退几步弓背蓄力，趁格雷森半蹲时向他偷袭，试图让这个讨厌鬼摔个屁墩。然而格雷森平衡极好，只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体，因为没察觉到比格的杀意，夜翼连武器都没掏。 “哇，力气还蛮大的嘛，”他格外好脾气：“所以你……” 比生气，比对夜翼很无语，比偷袭完就撒开脚丫一溜烟没影了。 格雷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在哥谭生活的普通小狗多多少少沾染尘土，这只比格却连脏脚印也没留下，和常识相反就是不寻常，倒让他想起某个同样超越常识的人来。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11. 比对夜翼很生气，比在阿卡姆疯人院开展了报复活动。 农场主用传送图腾溜进食堂,往稻草人的汤里丢了紫色裤衩，朝小丑的饭里放了红蘑菇。 树液、河豚、虚空蛋。一个优秀的比菜师傅永远知道如何正确发挥有毒素材的最佳效益。 农场主的目标很简单：让哥谭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圣诞假期就行。 然而蝙蝠侠永远让事情尽在掌控，在阿瑞娅一口气放完所有能让阿卡姆头号坏蛋美美休假的食材后，转角就撞上了黑漆漆。 蝙蝠侠低头看了眼被他身上装备弹得一个趔趄的著名不安分犬：“……” 小比记得有人在网上教过，如果做坏事被发现了，可以试着抬头就看着对方笑，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笑就行——在这种极其尴尬的时候，说不定对方会先一步移开视线。 阿瑞娅抖抖耳朵，咧开嘴朝蝙蝠侠露出了非常具有比格特色的笑容。 蝙蝠侠：“……” 虽然不相信对方会被笑脸打动，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能做点事情就做点吧。 “蝙蝠侠，”通讯器里传来阿卡姆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你那里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们的人做事有纰漏？” “不，没有。”蝙蝠侠低沉沙哑的声音直接杜绝了对方问下去的所有可能，阿瑞娅的视野天旋地转，四只脚直接离地，重新能看见时自己已经被蝙蝠侠用手臂像安全带般牢牢固定住了。 他用披风盖住了比格，现在到处都变成了黑色，简直像黑夜提前降临了。 好逼仄的空间！感觉已经挤到狗了！ “……” 披风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夜色本身，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像跌入沸水的冰块，压下比格所有的躁动。 “已经快到时间了。” 就算变成比格，阿瑞娅也不会想在阿尔弗雷德面前迟到的。 12. 除了夜翼，几乎所有人都很快接受了阿瑞娅变成狗这件事——毕竟这里是哥谭，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更是个中翘楚，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别说接待变成比格的阿瑞娅，就算整个家族的人都变成了狗，无所不能的管家侠也能动用身上十八般武艺把它们养得个个油光水滑皮毛发亮，每条狗还能拥有一个打上自己标志的特色狗盆。 他为农场主准备了狗狗用的桌子和围巾，甚至摆在她面前的盘子都印着骨头形状，看上去就花了不少心思。 阿瑞娅werwer感谢了这位细心的老人。 换了套衣服的布鲁斯·韦恩在餐桌上简直毫无收敛地散发着哥谭王子的交际磁场，尽管大家都对彼此这一年来的人际交往心知肚明，他还是询问了每个人的生活。 主菜呈上，照宴会惯例，布鲁斯举杯，却不像参加晚宴那样起身。 他的目光扫过餐桌上每一张面孔——家人，以及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人，声音低沉而温和。 阿瑞娅说得对，爱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太难说出口，但韦恩可以选择用其它方式表达。 “过去的一年……嗯，我们经历了很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情：“但每一次危机，每一次挑战，我都知道……不管是在战斗中，还是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夜晚，你们始终都在。” “无论这个家庭多复杂，它是让我坚持下去的原因。” 布鲁斯·韦恩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圣诞快乐。” 13. 饭后，神谕拉着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说要远程测试基地的安全系统——蝙蝠侠为卡珊准备了独属于她自己的“洞穴”，三个人打算趁着假期全面升级一番。杰森和提姆去了对战室，夜翼笑眯眯表示自己要做他们之间的裁判，有人试图拒绝，但从最终结果看应该是拒绝无效了。 而阿瑞娅，第一次在韦恩家这么过节的小比一时间竟难以选择自己的饭后活动，索性发动小比全都要卡牌，一会跑去找卡珊她们，卡珊在测试系统之余还能用左右手同邪恶比格搏斗，两只手快出残影让狗无法选中；一会被史蒂芬妮抱起坐在她腿上，金发美少女用发绳将比两只耳朵扎起来，阿瑞娅觉得视野瞬间清爽——就是头皮有点紧，幸好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狗，不用担心脱发问题。 “这样的锻炼量有点不太够，”准备和父亲夜巡前，达米安望着上下楼吭哧吭哧跑的阿瑞娅诚挚建议：“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拟定份比格专属训练计划，保证一星期让你脱胎换狗。” 在她变成狗后达米安的标准相当同步的发生了扭曲：“你的族群可是有森林之铃美称的，我觉得声音方面也有很大进步空间……” 阿瑞娅悲伤地wer了声，没想到达米安连她这种无辜小狗都要鸡一下，天理何在！ 好在救兵及时出现。 “达米安，”蝙蝠侠道：“该去夜巡了。” 这会是平安夜最早也是最后一次夜巡。今夜哥谭真的像蝙蝠侠所说那样，没有闹事的反派、没有天灾人祸，整座城市摄入了足量的宁静，在圣善夜的歌曲中度过一个幸福的节日。 …… “韦恩老爷，”阿尔弗雷德压低嗓音，对从蝙蝠洞上来的布鲁斯·韦恩说：“阿瑞娅小姐睡着了。” 布鲁斯·韦恩顺着阿弗的视线望去：壁炉挂着管家为应景装点的圣诞花环，侧柏叶和木柴在里头缓慢燃烧，散出裹着暖意的植物香气。 圣诞树下是农场主掏出的堆成小山的礼物，第二天这些礼物将由它们的主人拆开。 大家有意留出这块平静之地，除了炉中偶尔迸出的一两声轻微噼啪别无他响，在这样的安静中，比格和提图斯就窝在最靠近壁炉的沙发上睡着了。 大型犬的身体是最柔软的枕头，阿瑞娅就这么靠着提图斯，肚皮朝上四肢自然松弛着，完全陷入了酣甜的梦境。 捡起掉落在地的毛绒毯，布鲁斯以绝不惊动她安睡的力道轻轻盖了上去。 坐上沙发，拾到本书——应当是之前杰森在这留下的，左右无事，布鲁斯·韦恩翻开书页扫了几行就知道这是哪本书了。 ——《都柏林人》。 整个哥谭都在下雪。* 雪落在阿卡姆疯人院崭新的外墙上，落在哥谭大教堂的塔尖，落到犯罪巷最不起眼的角落，落在刻有名字的墓碑上。在哥谭的圣诞，雪平等飘落在每一个生者和死者身上。* 作者有话说： *《小小哥谭》里反派搞的事 **出自短篇合集《都柏林人》，相当有名的一场雪，作者拙劣地进行了引用和模仿 其实感觉最适合圣诞前后读的就是《小小哥谭》了，真正意义上的合家欢漫画，很早之前我原价买的……现在好像只需要十几块了，总之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找来看看 顺便，今天同样也是农场主们的冬日星盛宴，祝节日快乐！ 第97章 沙漠 ◎齐先生◎ 103. 计划有变，按最新情况行动。 阿瑞娅一键整理好杨桃种子，将捡到的会员卡握在手心，在店主略带疑惑的注视下拉着卡拉走到门卫面前。 “小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否则按规定不能入内……”戴着墨镜的门卫一板一眼说着游戏台词，阿瑞娅将捡到的那张绿色会员卡在他面前一晃，男人便恭敬退到一旁。 “您请进。” “走吧卡拉，”阿瑞娅露出一切尽在掌控的笑容：“我们进去。” 卡拉眉梢微扬，对她的从容有些惊讶，但金发少女并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握住了阿瑞娅的手。 她低声用氪星语短促而快地说了句什么，随身翻译器并未翻译出这句话。 “我会保护好你的。” …… 走进赌场，扑面而来的不是喧嚣和热浪，而是一股在沙漠显得尤为清新的凉意——这里含氧量明显高于室外，似乎要让每个客人都保持最清醒亢奋的状态。柔和而不刺眼的灯光将赌桌四周照得如同白昼，甚至让阿瑞娅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游戏时钟确认时间。 没错，是晚上了，但这个配置也太夸张了点——可能是齐先生的新招数？ 阿瑞娅下意识在场地里寻找齐先生的身影——按游戏设定，他会在这里和姜岛的核桃房与玩家碰面。然而农场主环视一周也没看见齐先生的影子，整个场所显露出生意惨淡的萧条，除了刚刚见过的兜帽青年还坐在桌前和荷官玩牌，经营状况甚至比之前几个档还糟。 只能说不愧是齐先生吗？换做别人，开这么长时间一个客人都没有裤衩子早赔光了……不对，也不能说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不还有一个吗？说不定这个档在她没开沙漠地图前就靠兜帽哥一己之力支撑呢。 怀揣着些许敬意，农场主挪到桌前想看看兜帽哥的战况。 察觉到她靠近，青年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他甚至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兜帽哥，好人！一会就把会员卡还给你。 荷官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先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青年点头，毫无留恋地将兑换的一大堆紫色代币推到荷官面前，阿瑞娅瞪大眼看他All in，正想是不是得联系他家里人把人接走往死里管时，荷官已经摁下桌面按铃。 “那么，牌局开始。” 第一轮发牌迅速而精准，荷官手腕翻转间那些牌便已羽毛般各自落下。 青年接过底牌，淡淡瞥了眼，随即又将视线投向桌面。 荷官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蓝眼睛——无限平静，和在其它地方见到的赌徒都不同——这人不为获得巨额财富而来，从他第一天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 但越如此，荷官越为他感到惋惜——以此人在牌桌上展现出的天赋和能力，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拉斯大人要寻找的人。 然而大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下定判决：“不是他。” 惋惜归惋惜，手上的工作仍然要继续，荷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牌，例行公事进行诱导：“您是否要继续？” 青年：“继续。” 一张新牌递到他手中。 “继续。” 手中的牌累加数越来越大，眼见着愈发逼近那条可怖的爆炸线，稍有不慎就输掉全部。就连对面的荷官都开始微微眯眼，视线不断在桌上筹码与青年之间逡巡，青年却依然像只是玩游戏一样，摸好又一张牌。 “我觉得……”荷官斟酌着开口：“您已经输了。” 按照几次轮转，青年手中的牌早就越过了那条线——尽管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但他的确将这一堆筹码通通输掉了。 农场主在旁边一蹦两尺高：“天啊！你不会把所有的钱都赌上去了吧！” “我觉得我没有输。” 青年压着嗓子笑了两声，随即将手中的牌摊上桌面，几张牌从小到大依次排列，总和21。 胜利看上去的确属于他——如果不是其中出现了花色相同数字相同的两张牌的话。 这是明晃晃的作弊啊！ 阿瑞娅二度目瞪口呆，望向青年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齐先生虽然看起来好说话，但对那些不认真对待游戏的人可是相当严格的！曾经有人想在未达成完美进度的情况下卡BUG登上山顶，结果被齐先生一顿嘲讽还一拳打晕了玩家。 荷官被这明目张胆的操作吓得脸色惨白，他颤抖着嘴唇，几乎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您知道这样我们需要通知那位大人的……” 拉斯大人不会姑息欺骗，必然会降下惩罚——到时候他的性命就不再掌握于自己手中了。 兜帽青年对得到这样的结果十分坦然，甚至显露出几分云淡风轻的味道，看得出是故意如此：“请便。” 荷官深吸口气鞠躬离开，很快消失在了暗门中。 他这么淡然，农场主却不是很淡定，她凑近了点，八卦地问：“你真做好被揍的准备了吗？” 青年微微抬头，似乎不太理解阿瑞娅的话。不过随着角度调整，现在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了，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抹浓稠的蓝……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档的蓝眼NPC是不是有点多到超标了？ 农场主严重怀疑该档是不是被偷偷打了美化MOD——感觉现在从天上掉下一块砖，砸中的十个人中至少有五个都是蓝眼睛帅哥。因此哪怕兜帽哥至今没露出完整的一张脸，单凭那双眼睛，阿瑞娅也平等且一视同仁地给他打上了蓝眼帅哥的标签。 “你是为了见齐先生才故意这么做的吧？”农场主摸摸下巴故作严肃：“……但这种方法显然很不可取哦。” 对方身体微朝她这边偏了点，话题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为什么？” “你见齐先生，肯定不想只是看他一眼吧？”脑海里出现齐先生霜瓜一样的脸，阿瑞娅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不过说出来就不能往回收了，她只得继续道：“但据我所知，齐先生对作弊者的态度……一般都比较强烈。” “大概你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会被贴脸嘲讽，然后一拳送走，根本没时间跟他闲唠，所以我说这一步可能走错了。” 农场主针砭时弊，努力让对方明白齐先生的可怕。好在对方闻弦歌而知雅意，从阿瑞娅没什么重点的唠嗑里抓住了关键：“你想和我做交易？” 阿瑞娅疯狂点头，就差给人竖大拇指了：“所以我觉得你还差两个小伙伴！” 她拍拍自己，又拍拍卡拉，仿佛拿捏齐先生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两个超级能打，齐先生打过来的时候多少能帮你拖延一会。” 想到霜瓜脸愤怒到极致一拳一个的超级实力，农场主很快又打上补丁：“当然，如果他特别生气特别厉害的话，我可以替你先挨一拳。”卡拉不行，没有原因，她单纯不想让卡拉挨揍而已。 “……我先晕，这样你就有多和他说几句话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被这么优渥的条件打动没有，兜帽男没有动，他轻轻敲着铺着绿绒毯的赌桌：“听起来你们在交易里付出不少，那我需要交出什么东西？” 他事先抛出了诱饵，对方想必会要求更多。这里沙漠的变化比他所想的更复杂，倒是可以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做交换…… 这么想着，头发蓬蓬松松的农场主在他面前依依不舍掏出那张绿色会员卡，眼神都快黏在上面拉丝了。 “这是你之前掉的。”虽然在星o谷一般捡到什么什么就归农场主，但面对这种明显有主的东西，阿瑞娅还是想走个正规程序：“如果这东西对你不是很重要的话，能用它和我们换吗？” 主要她不想再做一遍齐先生的四个任务了！ “……当然，你想要回去也行。”只是农场主会一直注视你这个坏蛋直到永远…… 那双蓝眼睛有些吃惊，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个当交易筹码，但很快他便按下为数不多的外露情绪，点头应下这笔交易。 “一言为定。” …… 齐先生的荷官五分钟后重新出现在暗门，比起刚进去时的模样他更像经过了一场风霜洗礼，看来面对齐先生的精神压力比单纯在这里干活大得多。 “请随我来。”微微躬身发出邀请，男人领着他们经过一段层层上升的暗门楼梯，这里似乎远离监听，因此男人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不过是说给兜帽的。 “大人说您是他的熟人……因此有句话我想我得提醒您。” “……大人和之前很不一样了，如果一会您也发现了不同，还请不要提出来……” 怎么感觉像规则怪谈？ 农场主挠挠头，对这种谜语人行为大为不解，不过她很快就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说了。 因为齐先生真的打了美化MOD！ 拉斯·阿尔·古尔穿着墨绿色中世纪复古风的长袍，金色纹路仿佛具有生命力般顺袍角攀岩而上。 齐先生背对着他们，目光落在那一面什么都没有的墙上，当他回过头时，眼睛如同最锐利的刀剑，一下戳破了他的伪装。 “侦探，”拉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叹息：“追逐真相本是高贵的事业，但你是否想过……这种冥顽不灵会将你消耗殆尽？” 作者有话说： 揭开幕布：提姆·德雷克！ 在某些刊里拉斯也叫他侦探 阿瑞娅：我的霜瓜！我的霜瓜呢？ 第98章 沙漠 ◎帐篷◎ 104. “真相就在那里，能否为人所见，只取决于掩藏者的手段。” 提姆·德雷克一面说，一面不甚在意地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将它掷到一旁。斗篷之下是另一套制服——这套制服设计初衷是为他曾经那些越线行为不会牵连家人。而现在，制服更大程度代表了红罗宾的独立……他是因着自己的个人意志才探查至此的。 这里没有第五个人，只有他、农场主、疑似氪星人的金发少女，以及站在不远处的拉斯·阿尔·古尔。 这个自负的男人显然认为提姆现在不会对他动手，因而孤身赴会。但提姆知道，一旦他或身旁的人表现出任何敌意，这些鬼魅般的杀手很快便会赶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你在着装上做了些小调整，”拉斯注视着他，如炬目光掠过提姆的每一寸动作，仿佛在解读他的思绪、挖开他的思想，语气带着惯有的高姿态：“取下了护目镜……这里的风沙终于不再让你迷失了？” 提姆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无奈扶额：“……是护目镜坏了临时凑合。” 拉斯在世界上的据点不止一处，找到这里颇费了他一番功夫。途中红罗宾还顺手端了个沙匪窝点——他的护目镜和备用件就是在那时候损坏的，不然谁会将眼睛这么脆弱的部位暴露在外？ 闻言拉斯微不可查扬起一边眉毛，似乎在审视这个过于年轻却出奇倔强的对手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这片荒漠与他其它据点并无不同，侦探能找到这里本身就算完成了一项挑战——他的能力并未让恶魔之首感到威胁，相反，拉斯心中生出一丝有趣的满足——他其实相当享受这种博弈过程，并且毫不介意再开盘棋局。 红罗宾不知道对方的谋划，他抬手整理了下制服腰带，声音冷静而清晰： “情报告诉我，几个月前，刺客联盟在沙漠中发现了一处祭坛……在那之后，你的行为模式就开始变得异常。” 拉斯没有回应，绿眸闪烁，仿佛正审视一场属于猎人与猎物的较量。 “表面上，你的手下依然敬畏你如初，但暗地里流言早已开始蔓延。” 提姆微微抬头，目光与拉斯的绿眼睛直直撞上，丝毫没有退缩： 学人说话时红罗宾有意变换嗓音，好像泄密者此刻就在他们面前、四人之中。 “他们说——拉斯·阿尔·古尔，他们追随的大人正被他的天性侵蚀，而且逐渐失去了理智。” 密室隔音极好，提姆有些遗憾在对方沉默时无法听到沙漠中呜咽的风声，让整个对话失去了些趣味。 “人类总是恐惧而愚昧，我以为你已经脱离凡俗之列，可以对那些流言置之不理了。” 察觉到这句话隐藏的威胁，提姆手指悄然攀上腰间装备，整个人仿佛随时会回弹的弦：“……但我认为，流言同样包含部分真实。” 提姆·德雷克态度坚决，拉斯意识到摇唇鼓舌恐怕也难以让这位侦探改变判断，索性转换策略，用看似包容的态度裹挟勃勃野心。 “那些背叛者已经被我处理，你无法找不到人证。”拉斯的声音低沉而冷酷，是毋庸置疑的权威化身：“至于我的供词，我想，即使我亲口告诉你‘我从未改变’，你也不会相信的。” “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份上……侦探，不妨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拉斯：“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看看你能找出什么，就当是一场游戏。” 提姆还没给出答案，联盟之主的视线就已经从他身上飘走——风筝似的直落在阿瑞娅身上。 似乎有一瞬间，拉斯锐利的绿眼睛里闪过点别的，嘴角拼接出了个几乎称得上和蔼的笑容：“不过看上去你的朋友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 “？” 农场主头顶几乎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农场主茫然眨眼，看看提姆，看看齐先生，又看看卡拉。她原以为离开祖祖城就不会再碰到不说人话的家伙了，没想到光是小小一片沙漠新地图谜语人含量就严重超标——要么说谜语人是种传染病呢，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大家说话都开始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了。 不过最先需要澄清的应该是她和兜帽青年的关系，农场主虽然很乐于四处交友，但影响NPC行动的误会可不能有。 “其实我们……” “她是我的队友。”这个胸前有只金色小鸟的家伙打断了阿瑞娅的话，他瞥了一眼阿瑞娅，按理说农场主应该能从他眼中读出什么的，但提姆·德雷克好像高估了阿瑞娅的察言观色水平。 农场主迫不及待亮起星星眼：“所以您也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提姆·德雷克：“……” 哪怕从拉斯反应中再次确认阿瑞娅就是关键人选，红罗宾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他估算错形势了，农场主完全没意识到“齐先生”的危险性。 提姆严重怀疑她就是那种在圣诞节前许愿把“Santa(圣诞老人)”写成“Satan（撒旦）”的糊涂小孩——或者在她眼里，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 事实证明，当恶魔之首担任齐先生这个角色时，他也能和蔼可亲、如沐春风，选好最合适的面具。 拉斯邪祟附身般勾起抹齐先生版本的高深莫测笑容，缓慢而匀速：“当然，当然，孩子，为了让你功成名就，我很乐意为你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 阿瑞娅：“那能把能复活人的那个池子借我用一下吗？” 拉斯的笑容下降了五个百分点。 提姆·德雷克知道她指什么，拉撒路之池，这汪神奇的泉水近能恢复青春，远能让死者重返人间。自拉斯·阿尔·古尔发现它后，拉撒路之池便成了他维持残暴统治的基础。 但德雷克不认为拉斯会轻易出借池子——每处拉撒路池使用次数有限，就算某种影响拉斯神智的力量让他成了“齐先生”，他也一定留有后手。 要么有所防备，要么用利益交换更大的利益。 果然，红罗宾心念电转间，拉斯开口：“……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规矩吧？” 虽然还没开姜岛……但齐先生本人才是原则！ “知道！”阿瑞娅轻快应了：“是需要送出50份受喜爱的礼物还是在更新后的矿井下到底层？”这两个任务虽然费时，但做起来还没那么费劲，在所有齐先生给出的任务里最可怕的应该是种齐瓜！ 农场主不想把长得神似齐先生的蓝瓜种到自家地里！就算现在齐先生有了美化MOD也不行！ 她永远无法忘记接任务那段时间两眼一睁就得找齐豆的绝望。这种东西又不好吃又不好送礼经济价值也几乎没有，农场主无法理解齐先生要这么多长着自己同款脸的瓜干什么……总不能做周边吧？ 总之，不管再来多少个档，阿瑞娅都不会做齐瓜任务了！ 不知是否听到了阿瑞娅的内心咆哮，“齐先生”顿了顿，看向站在一旁的提姆·德雷克，一个念头就这么诞生。 “我曾阅遍古籍……” “在这片沙漠深处有处矿藏，里面机遇与危险并存，多少旅行者出发寻找，最终都无功而返……” 拉斯锐利目光抓着阿瑞娅不放：“我知道你有打开它的方法，既然你们是队友，用你的钥匙和侦探的智慧，为我找出这片沙漠的财富，如何？” …… “红罗宾，蝙蝠侠的助手，”提姆·德雷克将帐篷压缩包递给阿瑞娅，顺带自报家门：“你也听到拉斯说的了。你有所求，我有想获得的答案，某种意义上，我们现在是真正的队友了。” 目标确认，没必要遮掩身份了。提姆·德雷克现在正缺和农场主拉近关系的途径，而在恰当时候提起彼此共同认识的人能极为有效化解对方心防——虽然阿瑞娅的行径让他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心防”这种东西，但从最终效果来看，农场主已将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轻而易举解决了最关键的环节，提姆·德雷克总有种不真实感，好在还有搭帐篷的活等着他干，大可以边做手工活边理清繁杂思绪。 …… 不愧是齐先生！居然还发便携帐篷！拿到物资的阿瑞娅兴奋地把压缩包往地下一种，一顶黄色帐篷就这么水灵灵蹦了出来。 “看！卡拉！”阿瑞娅双手伸直作撒花状，仿佛魔术师完成了一场表演：“是不是超酷？方便又省事！” 卡拉跟着配合地啪啪鼓掌，总感觉这个星球的文明一会先进一会落后：同样的物品，有些用法便利得像魔法，有些又原始得让人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平行宇宙。 就比如那个穿红黑制服的少年。 卡拉用极好的视力瞄过去，发现红罗宾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几根长条形杆子，眉头微蹙地一根一根组装帐篷。他已经在地上摆好了光源，动作认真到近乎执拗。相比阿瑞娅的操作，他的帐篷工程看起来更像在组装某种精密武器。 卡拉眯了眯眼，准备认真观摩这个“平行宇宙庇护所搭建法”，却突然发现阿瑞娅不见了。 “让我来帮你！” 阿瑞娅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她狂野地跑向提姆，把一个压缩包在他旁边潇洒一放。没等提姆阻止，帐篷布料就“砰”地膨胀，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展开，完全遮住了刚刚还规规矩矩摆放的杆子和光源，在无支撑状态下诡异地站了起来。 提姆愣了一秒，慢慢放下手里的杆子，极其冷静地看向阿瑞娅。 “你刚才做了什么？” “帮你啊！”阿瑞娅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新帐篷，“一键完成，方便快捷！你看，三秒钟搞定！” “我们是队友嘛，队友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不用感谢我！” 提姆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用意志力抵挡脑海里的某种念头——五秒后，他取得了胜利。 “阿瑞娅，”红罗宾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我刚刚在用杆子搭的，是我的帐篷。” 农场主眨眨眼：“是啊，你完成了！真棒！” 提姆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默默倒数自己的耐心：“那些杆子呢？” “杆子？”阿瑞娅左右看看，也跟着不确定起来：“……对哦，杆子呢。” 她话音未落，提姆已经俯身掀起帐篷的一角。 果然，所有杆子都乱七八糟地堆在帐篷里，原本摆好的光源被压歪了，微弱又绝望的闪烁着光。 卡拉看得清清楚楚：红罗宾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用称得上绝望的冷静语气询问：“所以，你觉得……我接下来是要住在杆子堆里，还是再搭一次？” 农场主眼睛右瞟，露出了知道自己犯错的表情：“……可以选三个吗？” 红罗宾扯出一个微笑，此刻他大概比刺客联盟还恐怖：“没有第三种选项。” 作者有话说： 当你的bug部分缺失却运行起来了.jpg 当玩家拥有便携帐篷时，可以在家以外的地方居住一晚 犬系很怕的类型：特指红罗宾这种 大家新年快乐！Ng??i mua: @u_296245, 01/01/2025 21:23 第99章 沙漠 ◎氪星语◎ 105. 仁慈的红罗宾最终还是给了阿瑞娅一个机会。 好在帐杆并不算太难清理，两个人就能把这堆狼藉从帐篷里搬出去——实际上农场主一个人也可以搞定，但提姆依然坚持一起帮忙。一来效率更高，二来他实在不太放心——如果再出点什么幺蛾子，他就得盖着帐篷残骸在这片沙漠里将就一夜了。 当然，不是没有备用方案。不过考虑到这同样也是拉斯考验他们的环节之一，红罗宾还是把他的备用计划都收了起来。 深处沙漠，需要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虽然拉斯承诺为他们提供食物和基本的补给，但提姆并未对此抱有太多期待——毕竟“恶魔之首”的信誉本身就相当值得怀疑，何况他的利益从来与刺客联盟相悖，撕破脸也是所有合作走向的必然结局。 关于矿藏，拉斯没有给出更多线索，似乎笃定阿瑞娅一定能到达那个地方。这种过于自负的态度德雷克并非头次见，但拉斯的自负往往来源于他对自身实力的极其自信——在此人看来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连他的亲生女儿塔利亚·艾尔·古尔也防着一手……是那股力量授意他考验农场主，还是拉斯本人也不知道矿藏的具体位置，要借阿瑞娅之手占为己有？ 在附近安置好驱蛇和预警设备后回到帐篷，既然韦恩集团的卫星能保障全程通讯，提姆·德雷克干脆拆了刺客联盟提供的那个，用拆下来的零件对罗盘进行二次改造。 ……双方信息差太大，仅凭现在拥有的信息很难互相验证形成闭环。 提姆·德雷克觉得自己像走进了一片沼泽，瘴气层层叠叠遮挡着视线。他不能和农场主走得太近，也不能全盘否定她的作用。当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做好万全准备，让拉斯以为他们仍在按他的剧本走，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 “你这么早就睡了吗？” 帐篷外传来阿瑞娅的声音，带着点遗憾：“今晚的星星特别多！你确定不出来看看？” “……而且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提姆·德雷克从手头的改造工具中抬起头，迅速藏好仪器，这才开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帐篷里聊。” 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是增进信任的快速途径，他的计划必须要农场主的配合才能顺利进行。 然而阿瑞娅依然站在帐篷外，语气满是困惑：“……可是我们现在连一颗心都没有哎。” 提姆愣了一下：“一颗心？” “要两颗心才能进别人的房间啊！” 提姆：“……” 外面没声音了。 好吧，又是那个奇怪规则的一部分。他叹了口气，反正都是为了套话，在哪里谈都一样——只是在帐篷里密闭空间更方便他施展一些心理学技巧罢了。 红罗宾一脸无奈地拉开帐篷，认命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景象出乎提姆的意料，倒不是说惊艳……是太热闹了。 比起一整天风尘仆仆的红罗宾，农场主显然精力充沛得多，正像个初次见到星空的小孩那样在沙漠里跑来跑去。 ……还在捡地上的东西吃。 想到见面时她递过来的那个椰子，提姆·德雷克有足够理由怀疑也是地上捡的。 …… 见红罗宾出来，阿瑞娅顾不得抱着那些椰子和仙人掌果子了，立刻兴奋地朝天空一指：“看！” 浓密而壮丽的银河贯穿整个天际，数不清的星星闪着噪点似的光为这条亮色光带让出舞台中央。在夜晚一切都调转了角色，脚下这片土地纯然的黑着，而他们头顶的星空璀璨，像跌入场想象力过于丰富的梦境。 农场主兴奋地像个孩子：“是不是特别壮观！特别好看！” 天津四，织女、牛郎星，还有位于人马座方向的银河系中心——非常典型的夏季银河特征。 提姆盯着天空，冷静点头：“嗯，壮观。” 农场主却一把拽住他：“不对！你得再认真感受！” “要像这样——哇！天哪，这星星太好看了吧！” 说好的一颗心也没有呢。 提姆一脸木然：“是啊，哇，天哪，耶稣基督在上，这星星……太好看了吧。” “……你这个语气像在念讣告。” 如果拉斯哪天拥有了调转四季的能力，那这的确会是红罗宾为世界念的讣告。 提姆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只能换了个话题：“所以你真的很喜欢这些星星？” “当然啦！”阿瑞娅像小学生一样举手：“你难道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色吗？” 提姆已经数不清这段时间看差不多的夜空多少次了，但农场主的话很有意思，他敏锐注意到了其中可挖掘之处，微笑着不经意问：“那么，这算实现你的人生愿望了？” 农场主猛猛点头。 “其实这类旅游项目还挺火热的，”红罗宾摩梭着下巴，听上去很是真情实感：“之前是因为太忙所以才没时间参加吗？” 阿瑞娅手指头彼此勾了勾，因为是蝙蝠侠的助手，她压根没去想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言语陷阱：“因为要继承农场嘛，很多东西都在起步阶段，离不开人很正常的啦。” “……听起来运气不太好的样子。” 农场主不可置信睁大眼，大家都觉得逃离城市继承农场是件大好事，为什么他的语气这么、这么……惋惜呢？ “我运气已经超好了！要知道，同样是继承祖辈土地，有的人可是要给先祖擦屁股的*！” 新的疑点。 提姆·德雷克尚未继续就她继承农场前的职业提问，阿瑞娅就不知抬头朝哪个方向看了一眼，立即火烧屁股般从篝火边蹦起来。 “哎呀，卡拉！还有三分钟就要到两点了！” “我们应该睡觉了！” 不然不仅会被传送回农场，还会浪费两个便携帐篷的。 最重要的是会把红罗宾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看起来就不太能打的样子，按齐先生和他剑拔弩张的程度，说不定会把他撕碎！ 农场主拉拉卡拉示意她也睡觉，立刻乳燕投林般钻进帐篷，瞬间不动弹了。 卡拉起身，打算熄灭火堆按在农场的作息进入梦乡，提姆·德雷克拦下了她的动作。 “你应该不用遵循她的规则吧？” 青年微卷舌头，下秒一种不太熟稔的语言从他口中迸发。 对吗？· 是氪星语。 作者有话说： *暗黑地牢，又名你想要先祖的财富，先祖想要你命的类肉鸽游戏，喜欢受苦的朋友可以买来玩一玩（说的什么话） 好消息：你继承了先祖的一大块土地 坏消息：暗黑地牢 农场主：如果知道我睡着之后你会套卡拉的话，我晕倒也要拖着卡拉一起回去TT 另外之前有小天使反映番外不够看，我把哥谭篇从5k修到了1w，感兴趣的可以重新翻一下xNg??i mua: @u_296245, 02/01/2025 20:19 第100章 沙漠 ◎骰一个说服◎ 106. 寥寥可数的母语人群，几乎无处可用的语言环境——在语言学领域，氪星语应当被归为濒危语言。 即便是超人，严格意义上也并非氪星语的母语使用者：他在堪萨斯长大，先是美国公民，更长一些年岁后才开始学习氪星语、将它作为纪念故乡的一种方式。 蝙蝠侠学习氪星语是为了必要时与氪星遗留文明交流。红罗宾不同，他和超人接触甚少——目前为止还不值得他下这份功夫。 于是德雷克用五分钟速成了一句氪星语，然后在卡拉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用了出来。 …… 金发少女并未露出惊喜之情，相反，卡拉像头次认识他那样微微抬眼，向面前这个半张脸在篝火映照中明灭的少年先一步提问，语气充满质疑与警惕： “你究竟是谁？” 翻译器矜矜业业地将卡拉的话翻译成英语，声音并不大，但筑起一面墙将他挡在外面绰绰有余。 红罗宾意识到她比他预想的要更警惕。 没关系，他已经确认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氪星人。 如果是超人，在知晓氪星还有其他幸存者后一定会很高兴，但提姆·德雷克需要考虑的就多了——超人是否知晓幸存者的存在？关于自己的能力卡拉又知道多少？她与农场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协作？还是控制？ 尽管他的计划很少使用极端暴力，提姆·德雷克却不得不考虑双方武力值对整个计划的影响。尤其在农场主对“齐先生”态度不明，看上去很大概率会对其言听计从的情况下，尽可能减少双方力量差距更有利于计划推行。 众多思绪从红罗宾脑中闪过，他像个旧时代接线员，一面将这些线索规整到合适位置，一面牵引出一条新的。 篝火仍在燃烧，侦探捡起离火堆较远的木头，下意识用指节敲了敲——枫木，显然不是沙漠本地树种，农场主把它从很远的地方带来，又在这里引燃篝火，将它燃成灰烬。 他随意将木头丢入篝火，语气平静：“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只觉得你应当知道，在这个世上你并非孤单一人。” …… 轻描淡写抛出重磅消息，红罗宾继续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联络超人。” 提姆注意着卡拉的表情：“你应该听说过超人……” 尽管氪星少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但德雷克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迷茫。 好的，现在卡拉和农场主认识的时间要再往近推算了。 提姆·德雷克：“飞行和刀枪不入的能力正是氪星人在地球上会有的表现，我想你应该也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这点。” …… 她猜他指的是卡尔·艾尔。 在氪星分崩离析之际，她的表弟先一步由父母送上飞船、离开了故乡——太空航行暗藏的危险不计其数，连乔·艾尔也无法确保自己的孩子一定能平安抵达目的地，他们从未要求她去寻找另一个氪星遗孤。 ——但眼前人类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卡拉依然执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 提姆·德雷克故作轻松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向你和阿瑞娅介绍过自己了。” 红罗宾、蝙蝠侠的助手，随便什么标签，只要能获取对方信任，德雷克就能将标签像牌一样打出。 他耐心透露更多细节：“我和正义联盟有过接触，也和你的那位同族，也就是超人碰过面——你可以把正义联盟当作专门解决问题的一批人，不管是地球、沙漠还是外太空，只要有需要、只要能解决，他们都会出手。” “而我，只是偶然听到你讲一种和他极为相似的语言，因此才想着和你聊聊，”红罗宾关切的目光烟雾般挥散不去：“……是我的氪星语不标准，也许吓着你了。” 不，他说的相当标准，尽管不太熟练，但语法完全正确。给的理由又如此完美且闭环，卡拉甚至为之前对红罗宾有所怀疑感到一丝歉疚。 “抱歉，”她不太熟练地表达歉意：“我——” “没关系。”红罗宾截断她的话，朝卡拉眨眨眼。他的护目镜碎掉了，蓝眼睛里一片真挚：“对半路冒出来的陌生人心存警惕是相当正常的事。” 提姆适时低头，影子在篝火映照下拉得更长，变成一条无法挥去的蜿蜒阴影：“……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行动是否完全出于自愿？” 卡拉愣住。 来到这个星球后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可能性，也看到了完全不同于氪星的文明——但现在，居然有人认为她是受了胁迫才出手相帮？ 那股歉意重新燃烧成了火焰，金发少女不可思议地握紧拳头，语气愤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阿瑞娅对我很好！” 虽然按氪星历法来算她尚未成年，但卡拉·佐-艾尔显然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善恶分辨能力，面对质疑，她理所当然想站出来为农场主证明。 提姆捕捉到了她的反应，他抬头，看着金发少女那双不掩饰任何情绪的眼睛，语调不曾泛起一丝波澜，轻轻笑了：“是吗？那最好不过。” 他的语气温和得近乎体贴，像在化解她的紧张情绪，却又仿佛在酝酿下一步试探：“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沙漠的局势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红罗宾微微前倾，语气更低几分：“阿瑞娅的目标不简单，而你在这里的时间太短，或许还没意识到她真正的计划——你确定自己不是被利用了吗？” 真要算还是自己亏欠得更多些，她还欠农场主一株珍稀植物呢。 卡拉的目光瞬间锐利，声音也高了几分：“阿瑞娅没有利用我！她——” “——对你好？”提姆轻声接上，目光平静得让人无从判断他此刻的情绪，“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可有时候，善意也可能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意图。” 卡拉咬住了唇，她觉得眼前这人不可理喻，完全没法讲道理。 提姆没有给她继续争辩的机会，迅速转换了话题：“不管怎样，我的提议始终有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随时为你联系超人。” 他的声音依然柔和，刀锋藏匿其中：“你知道的，他是你的同族，说唯一能完全理解你能力和身份的人……” “以你目前的能力，哪怕农场主没有谋划什么，恐怕在这里也很难帮上她的忙。” 红罗宾听上去像在为她的未来真心考量：“比起在这里拖后腿，换种策略或许会更好：接受超人的帮助，更快适应地球生活……” 他停顿了一下：“而阿瑞娅……我比较熟悉沙漠，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可以负责看顾她。” 作者有话说： 试图用话术过说服的鸭鸭侦探.jpg 这一卷和德雷克真的挺难写的，感觉总有不满意的地方，蠢作者尽量还原orz 久等了，我给大家之前的评论发点红包Ng??i mua: @u_296245, 09/01/2025 22:21 100-110 第101章 沙漠 ◎过一个san check◎ 107. “不。” 没有犹豫哪怕一秒，卡拉果断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答应了阿瑞娅。”卡拉抬起头，语气坚定。承诺对她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旦做出决定，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农场主，确保她在这场危险重重的旅途中安然无恙。 沙漠夜深，火烘暖的空气在篝火照耀中向四周缓缓流动。 金发少女口中呼出的白气稍纵即逝，有那么几刻模糊了她的面容。卡拉低头搓搓手指，声音压低了几分：“更何况……就算再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比氪星毁灭更糟糕了。” 氪星的衰亡并非一日之事。在末日来临之前，卡拉曾与许多素不相识的人并肩努力，试图延缓家园的命运——哪怕注定徒劳无功。那些无数次的合作和挣扎，也让她学会了信任同伴，接受必要时为信任付出代价的现实。 所以哪怕她无法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为农场主提供更多帮助，至少她可以留下，为阿瑞娅提供情感支持。 ……所以离开阿瑞娅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红罗宾看起来像为她着想，平复心绪后卡拉也只能饱含歉意致谢：“谢谢你告诉我关于‘超人’的事。” 听到卡尔·艾尔还活着对她来说无疑是重大好消息，可眼下并不是她去寻找他的时机。 “不过，我依然觉得你对阿瑞娅的评价有些偏颇。” 红罗宾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打断她的话，反而安静地挑了挑眉，做出了愿意倾听的姿势。 他的耐心让卡拉稍稍放松了些，她斟酌着开口： “……她一直在试图帮助别人。”所做的一切都有目共睹。 “所以，除非‘齐先生’有意误导，否则我相信农场主绝不会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 ……哇哦，真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氪星少女的信任和道德感令人相当印象深刻。也许氪星人从出生起就接受了某种系统化的高尚价值观教育，不然为什么每个来到地球的氪星人都像这样“闪着奇异的人性光芒”？ 提姆·德雷克意识到他可以从其它角度入手。 他嘴角微微上扬，像个耐心引导学生的老师：“有趣的是，你在我们的对话里增加了‘除非’这个词。” 卡拉一怔，抬眼看他，好像不相信有人能咬文嚼字到这个程度。 提姆·德雷克：“换句话说，如果阿瑞娅真的受到误导，如果她会对这个星球造成危害，你会站在我这边，和我一起阻止她，对吗？” 听上去只是一个合理假设，也许这个文明的环境比她想象中更恶劣，才让对方如此谨慎。卡拉略微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阻止她。” “很好，我想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共识。” 红罗宾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似乎已经打算为这场对话画上句号——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制服，看向卡拉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和：“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即便是氪星人也需要休息了。” 红罗宾略微弯下腰，格外友好地同卡拉告别：“那么，今晚好梦？” …… 有些时候人不能太心事重重地入睡。 在祝氪星少女一夜好梦后，提姆·德雷克在灯光下紧急改制了几件设备才和衣而眠。 梦中世界不总是有趣而富有幻想的，实质上，他已经连续几个月都被同一个噩梦纠缠。 依赖药物入眠会让他觉得自己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半夜遇到突发情况也没法及时清醒，提姆·德雷克只好一边在梦里小心谨慎地同奥古周旋，一边计算还有多久到闹钟设定的时间完成当日的睡眠指标。 梦中，奥古的面容渐渐拉长，逐渐平滑，最终化作一块无瑕的镜子。镜子泛出的光幽冷且狡诈，将他困在了镜面迷宫。 忽然，镜面炸裂，无数锋利碎片带着刺骨寒意朝他逼近。红罗宾猛然一惊，像被人从梦中直接踢了出来。 提姆睁开眼，喉间干涩——这是沙漠旅行常有的状况，他下意识抬起手腕看表——时间正好是6:00，分秒不差。 他醒来的时间刚好在六点整。 帐篷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是阿瑞娅，农场主的脚步一直很好辨认。不过不是朝着他帐篷的方向来，而是径直路过，卡拉听起来也像在她身边，因为德雷克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模糊的回应。 声音逐渐远去，红罗宾深吸一口气，在确认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后钻出了帐篷。 “早上好红罗宾！” 农场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神采奕奕抱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捡的椰子向他跑来，头发在沙漠干燥的空气中越发轻盈：“你昨天睡得好吗？” 提姆·德雷克没说话，阿瑞娅凑近了些，似乎从红罗宾坏掉的目镜里看到了对方浮起来的黑眼圈。 ……嘶，这种不健康的生活状态她似乎好久都没有看到了，看起来真像游戏设定里她在JOJA工作时旁边随时会猝死的同事啊。 “你看起来不太好，”阿瑞娅关切：“是昨天没睡好吗？” 他习惯了，提姆·德雷克摇摇头，打算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农场主就掏出了一个绿油油的东西——上面还顶着一朵红花。 想到他之前拒绝了椰子，于是阿瑞娅把沙漠里能找到的另一种采集物找给了红罗宾。 “是你昨天见到的果子，我觉得味道甜滋滋的……” 任何文明都有其因地理环境衍生的饮食习惯，就像墨西哥会将腌制好的牛肉同仙人掌一起制成饼，生吃仙人掌……也不是不行。 等等，提姆·德雷克回神，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接过了农场主送的礼物。 “不用了。”他勉强笑了笑，拒绝得干脆利落：“我感觉很好，就不浪费你的东西了。” 送礼的事情怎么能算浪费呢？阿瑞娅微微睁大眼，刚要发出疑问，红罗宾就从背包中掏出份沙漠地图，熟练转移了话题： “昨天晚上我划分了好几个区域。” 红罗宾一开始讲解任务就像换了个人，具体像谁农场主暂时没对上号，但看他认真起来的神情，她还是把刚才冒出来的疑问压了下去。 “——既然‘齐先生’要我们寻找矿藏，那我带的地质罗盘刚好派上用场。” 一个改装后的地质罗盘塞到阿瑞娅手中，红罗宾在地图上重点标记了他们的起点位置：“它一定程度上能勘探磁场变动方向，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前进……” “……” 农场主没有回答，和她对话出现空隙让红罗宾有些不习惯。 他默不作声重新看了她一眼，仅凭一眼、甚至用不上什么侦探技巧，提姆·德雷克就能断定阿瑞娅在开小差。 捕捉到那一点游弋，红罗宾微微收拢纸质地图，相当好脾气问：“怎么了？” “那个……”阿瑞娅脸上罕见露出了踌躇之色，她挠挠头，有点不太确定这样会不会打击到对方的信心。 最终，像终于下定决心般，农场主离开他跑了几步，伸手指向更远一些的地方—— 直到阿瑞娅手指向远方拱起的山脉，提姆·德雷克才后知后觉发现极目远眺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处视野遮挡。 ——他的潜意识方才竟忽视了这片荒山的存在。 赤色山体由泥岩和砂岩堆积而成，层层岩壁在晨光下显得扭曲异常，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碾压重塑。 这种土地本不会有生命生长，然而山体底部突兀生长出两棵高大的椰树。它们枝叶茂密，忘乎所以地疯长，蓄意遮掩般将一处深邃的洞口掩藏在阴影中。 “……” 洞口黑暗而幽深，仿佛连光线都无法渗透。提姆盯着它，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攀上脊背，仿佛某种东西早早便在那里凝视他，等待他的靠近。 “刚才我就想和你说来着，但你好像做了好多准备……”原本想着再装模做样一段时间直到红罗宾自己发现，奈何对方太敏锐，没有留下她撒谎的空间，阿瑞娅只好给出答案。 不过这点尴尬很快就像沙漠里刮起的阵风般从阿瑞娅心头飘走了，农场主用两只手作望远镜，看了眼三人任务的最终目的地，满意的不得了。 “我就说跟着我运气会很好吧！都不用我们去找山，山就自己找来了！” 阿瑞娅嘿嘿一笑，完全没意识到山会移动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 她本来就离提姆·德雷克有些距离，现在给同伴指明目标，更是带着满腔跃跃欲试之情加快了脚步，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招呼她落在后面的两个小伙伴。 “卡拉，红罗宾！快跟上！”用钥匙开骷髅洞穴一个档里可只能开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 荒无人烟的地方，无视异状不知死活非要一探究竟的冒险者，红罗宾觉得这场行动正以相当快的速度朝恐怖分区滑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几更 等我更完了今天的更新给之前等待的大家再发红包（鞠躬） 第102章 沙漠 ◎拉撒路池◎ 108. 对雷霄古而言，他显然不会用这种低级诱敌手段消灭他们——留着农场主应当是有更大图谋。 但即便雷古霄暂时不会用任务害他们，红罗宾的直觉依然感觉这个洞穴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这山洞像为阿瑞娅量身打造、具有生命一般，只为她一个人移动现身。 之前在哥谭尚未出现这么离奇的现象，来到沙漠后怪异之事却接踵而至，再度让德雷克坚信自己进入了解决问题的核心区。 ……能获取更多秘密的地方也更危险。 红罗宾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打开随身照明设备，与卡拉一同跟随阿瑞娅的脚步谨慎踏入洞穴。 洞穴内部燃着明亮的火把，墙壁上的石槽将火光均匀分布开，映出整个洞穴全貌。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就到访过这里，还留下了这个东西。 “很周到的设计。”但太刻意了。提姆的目光在洞穴的岩壁上游走，不确定这是否是雷霄古让人放的……如果真是他，那整个任务就更可疑了。 之前的动机还能说是利益使然，那之后这个推测出的动机可是违背了雷霄古既往的原则——还是说他仍在同那股力量角斗，因而总是显得前后言行不一？ 氪星人对周围人微表情变化要更敏锐，卡拉用余光扫过他，没多说话。 相比提姆·德雷克，大脑算力空置的阿瑞娅显得轻松许多。她完全没意识到潜在危险，简直像回到了自家后院一样放松，熟练走到一面石壁前，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钥匙柄末端被刻意雕刻成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头骨，显得既恶趣味又诡异。 总感觉他们要开启的是什么通往不可名状之物的大门…… 提姆盯着那把钥匙握紧了掌心武器，终于忍不住吐槽： “头骨钥匙、隐秘洞穴……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开头。” 现在门已经“找到”，在这次任务中他还能做的努力就只剩下那一点了。 因此怎么选择话术就成了红罗宾即将面对的重要一环。 …… 阿瑞娅没察觉到他的警觉。她笑眯眯将钥匙插入石壁锁孔，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要紧张，红罗宾，我可以和你保证，里面没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里头怪都有血条，有血条就意味着能打，能打就没什么好怕的。 提姆面色如常，心中却飞速运转。 “‘齐先生’说需要你用这把钥匙开启矿藏，”他缓缓开口，将试探掩盖的极好，更像随口一问：“可如果钥匙是他的，为什么他不自己动手？” “哎？” 一看就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德雷克多多少少开始习惯农场主的脑回路。 他甚至有点开始喜欢这种新脑子了，引导起来比旧脑子容易。 “可能齐先生就是这样？”阿瑞娅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法从词汇库里找到个合适的词形容这个神秘男人：“他喜欢给人各种挑战，但心肠很好，考验只是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 “所以说，在你找到那把钥匙后这处矿藏就归你了？” “我感觉不算？” 虽然齐先生在矿洞最底层放了纸条和骷髅钥匙，但他可没明说要不要把这个地方送给她，农场主不认为她拥有矿藏的处置权——这更像齐先生设置的资源打野点，只要符合资格的人都能来上一点。 “当然，如果哪天齐先生需要用到这里的资源，我会很乐于和他共享的。” 她的回答简单直接，看不见什么贪欲，提姆尽量让自己之后的语气更随意些：“那假如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矿藏能创造巨大价值，比如支撑一个国家的战争开支，你会让齐先生使用吗？” “不可能。”几乎在下一刻阿瑞娅就给出了她的答案：“齐先生不喜欢玩这种战争游戏。” 齐先生只是一个喜欢让长得很像他的蓝色瓜果长遍玩家土地的神秘小蓝人而已，战争幕后推手之类的，完全和他对不上啊。 “如果你担心有坏人会利用这里面的宝物，那尽管放心好了！”为了让他宽心，阿瑞娅拍拍胸脯：“骷髅洞穴里有很多很多怪物，就算有人能进去，他们也会死在那里面的。” 就连农场主也时不时因为血量耗尽“晕倒”在骷髅洞穴里，阿瑞娅对这东西对NPC的难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阿瑞娅眼睛亮晶晶地指向里面：“还是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跟我下去看看，在交付齐先生的任务前我们还剩了不少时间呢。” 她又转向外星少女：“卡拉应该也没见过矿井里面的样子吧，我觉得可好玩了！” ……算了，至少埋下了一颗种子。 按红罗宾以往的惯例他肯定会跟农场主去趟险地收集更多情报，但考虑到后续还要和雷古霄交涉，提姆·德雷克明智决定此刻还是保留一些体力。 “不用了，”少年勾起一个相当信任的笑容，经过昨晚的夜谈他一定程度相信氪星人不会和农场主告密，因此留给自己发挥的空间仍然很大：“既然你能信任齐先生，我想，或许我也能增加一些对他的信任。” 有些信息如果不是昨晚农场主兔子一样逃窜进了帐篷他是能套完的，德雷克稍加思索，关切道：“所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齐先生’许诺在你完成任务后借给你拉撒路之池的临时使用权……” 提姆微微一顿，调子低了些：“……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阿瑞娅点点头，上古水果死掉的时候她也很难过，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那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他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了一些，继续道：“不然你不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这样的交易听上去不像是单纯为了好奇心才做的。”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给她时间缓冲。 提姆将语气调得更低、更缓，唯恐触碰到对方心底深处的伤痛，“是亲人？还是朋友？” 好像大家都不由自主往同一个方向误会了呢，农场主微微露出死鱼眼，径直道：“都不是，我带着呢，你现在要看吗？” 提姆·德雷克：？？？ …… 信息有一定冲击性，提姆迅速调整表情，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保持严肃，也因此错过了卡拉似笑非笑的神情。 得雷克甚至觉得自己需要比面对蝙蝠侠的质问时更大的专注力，才能撑住这场对话。 “带着？” “嗯。”阿瑞娅点点头，理所当然：“当然是放在背包里呀，不然放在哪里？” 德雷克反应过来这样的反问极其不礼貌，吞团空气生生把后半段“这话什么意思”咽了下去。 他从大脑里调取到了相应信息。 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那很可能就是爱人。虽然这属于红罗宾自己都没收集上的信息，但提姆·德雷克依然觉得不负责任乱传八卦的格雷森得为自己刚才的推理失误负百分之十五的责任 据情报农场主有一个随身背包的“能力”，虽然不能存储活物，但死了应该能存……这样对长途跋涉到沙漠的旅行者来说也的确是最高效的存放方式…… 一开始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一想到把老婆还在冷冻仓的急冻人，红罗宾觉得自己又能了……但急冻人也没揣着老婆到处跑啊。 冷静，德雷克，冷静。尽管脑海中反复出现阿瑞娅背着小挎包，小挎包里藏着尸体到处跑的画面。红罗宾还是忍着心底泛起的奇怪感，说服自己接受了阿瑞娅“随身背包存尸”的操作。 毕竟这听上去还挺感人的，不是吗？虽然绝大部分时候碰到这种状况提姆·德雷克都会劝对方让遗体早日安息，但现在还在雷霄古的地盘上，要是在这里让对方入土为安，天知道尸体会被雷霄古挖出来干什么。 说起尸体，德雷克的侦探本能又在蠢蠢欲动了。 他飞快地在脑海中列出一串问题：死因是什么？埋在哪里？什么时候挖出来的？会不会有病原体？这……算不算非法携带遗体？当然，这些问题他都没问出口。毕竟探查死者身份是一回事，冒犯家属的感情是另一回事。 “所以你现在要看吗？”阿瑞娅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甚至透着点期待，好像自己要给人看的不是所爱之人的遗体，而是某种值得展示的奇珍异宝。 提姆一瞬间真的有点想看——不是因为猎奇，而是侦探本能实在太强烈了。但最终，他选择了更谨慎的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参考了布鲁斯·韦恩在葬礼上标准的表情，严肃、沉重，致以哀悼、压低声音：“不用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个时候在话语末尾说“愿他安息”就有点太不合时宜了，毕竟按照农场主的执著架势，他很快就能看到她的爱人从拉撒路池仰卧起坐了。 “你不看我就收回去了哦！到时候你别后悔。” 不会后悔，怎么可能后悔。提姆·德雷克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多细读几本重点解读人类爱情的心理学书籍，导致他现在无法准确判断阿瑞娅的爱情观是否过于扭曲。 …… 阿瑞娅总觉得这家伙还怪怪的，又不愿意看又不愿意问，正准备给自己的解释再打上几个补丁。红罗宾倏忽转过身去，他没有大幅度动作身体，仅轻轻抖了下手腕，就有什么东西呼吸间滑到了他手心。 “齐先生”的身影在五秒后才出现在阿瑞娅面前，他面带微笑，相当放松的鼓掌，望向他们全是欣赏之意。 “一如既往的敏锐，侦探。” “你们比我预想中做的还要好，”苍老的脸转向德雷克，雷霄古的目光仿佛猫科动物伴有倒刺的舌面一般将两人刮过，掀起一点刺痛感：“当然，侦探先生应该有着和我完全不同标准。” 提姆·德雷克没立即接话，他显然在防范雷霄古和他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的忍者军团。 在确认敌我势力均衡后，提姆·德雷克才说了两人再次相遇的第一句话。 “我想任务是否顺利应该更取决于齐先生是否愿意帮我们。” 雷古霄眼里抽出一点惊讶的小苗，这点细微的情绪波动通常无法被捕捉到，奈何红罗宾已经是和他来回不知多少次的熟手了，稍微露出一点疏漏对方就尽收眼底。 所以目前雷霄古并非尽在掌控，他的确无法找到那处矿藏，也无法像农场主描述的真正的齐先生那样拥有如此多的权限。 ——一个正在和力量互相蚕食的雷霄古，说不定还比平日弱几分。 刚才的对话恶魔之首不知道听了多少，但他现在出现多半就是为了拉撒路之池而来。 一场无声交锋过去，雷霄古冷峻面容中复而透出难以察觉的欣赏。他慢慢掀起自己的袍角，威严而不失从容地走近，仿佛每一步都带着他的绝对权威。 “无论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千年的智慧：“倘若掌握至高权柄，连死亡也将为之屈膝。” 他的目光扫过提姆、卡拉和阿瑞娅，最终定格在农场主身上，“你已经通过了我的第一重考验，农场主。为此，我允许你享用你所赢得的这一切。” 雷霄古语气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这是天命使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权柄之座上抛下的铁律。 …… 多么狂妄的语气，红罗宾想，雷霄古一直这么自信，至少心态挺好的。 不过在场的一个不死，一个凭借池水盘踞数百年，一个是寿命在黄太阳下相当漫长的氪星人，要分类的话阿瑞娅和卡拉还真能勉强和雷霄古这种老不死分到一块去。 不过看阿瑞娅的表情，她应该很不想和齐先生分一个类。因此在红罗宾心念动转间，在雷霄古不动声色地向阿瑞娅走近几步，声音低沉且自信，如同笼罩一切的阴影般念道：“死亡与生命，秩序与混乱，它们并非对立，而是循环的一部分，不必去在意凡俗之流的看法”时，农场主相当不给面子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阿瑞娅：其实也不是故意听不懂的，奈何有的人他就是想当谜语人啊。 于是她干脆朝雷霄古走了几步，相当直接：“所以齐先生，你的池子在哪呢？” 雷霄古微微一怔，这种过于直白的反应再度打破了他的某种预期。不过恶魔之首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而且看起来决定再也不对农场主这个文盲说任何谜语了。 “很好，”他冷冷一笑，转身示意身后的忍者：“带他们见证一下联盟的荣耀。” 听上去好像马上要拿起武器和其它玩家线上对战了。阿瑞娅很给面子的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之前还觉得齐先生换了个皮肤挺有新意，现在她还是觉得原来的版本好，至少更平易近人些。 …… 几名包裹严实的忍者迅速走上前带领他们走出洞穴，洞外停着几辆改装过的沙漠越野车，车身厚重且布满沙漠迷彩，感觉随时能开上战场经历一番枪林弹雨。 十几名忍者站在车旁，目光肃穆而警觉，当雷霄古走出洞穴时，他们齐刷刷地跪下，俯首致敬。 而雷霄古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站起，然后转向提姆一行人。 “上车吧，侦探，还有阿瑞娅，以及这位小姐。”他略微停顿，目光扫过卡拉：“你们的旅程尚未结束，而这一段路将更加考验你们的意志。” 雷霄古不再看他们，径直上了其中一辆越野。 红罗宾给两人翻译：“意思是一会路比较颠，你们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及时说。” 农场主从看到越野车开始就难掩失望之情，提姆·德雷克一靠近就听到她的小声抱怨。 阿瑞娅：“我不喜欢这个齐先生了。” 提姆·德雷克心中暗喜，偏偏脸上必须得表现得略微惊讶，好在他演技一流，这点表情控制信手拈来。 红罗宾关切询问：“怎么了？” “他居然开车！”坐上后座农场主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我都没开拖拉机，他居然先坐上车了！”说好最后的原教旨净地守望NPC呢，连你也叛变了啊，齐先生。 德雷克：？ …… 雷霄古在沙漠狡兔数窟，他们下车后被带到了地下数层，途中曲线前进，就连红罗宾也很难将路线全记下。 于理他应该在这件事上再劝一劝农场主。提姆·德雷克见过蝙蝠侠在失去杰森后消沉度日的样子，也亲身经历过失去父亲的感受——知识同样是种诅咒，当你知道世界上还有起死回生的方法时，每当夜深人静时这种可能性就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但死亡就是死亡，哪怕掌握拉撒路之池的雷古霄本人，对于池子的使用也相当克制，因为他深知浸泡过拉撒路之池的人会迎来怎样的疯狂阶段。 那是与理性完全相悖的感觉，任何一个想要保有理智者都不会轻易尝试。因此尽管那种对他们的思念总是时不时刺痛自己，提姆·德雷克终究决定要向前看。 这话红罗宾能理解，但用来安慰他人多少显得有些苍白。 他无法在这里阻拦她使用拉撒路之池，就像红罗宾目前还没查清雷霄古在密谋什么一样。在更大的问题将要发生前，这些都是可以让步的。 “情况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卡拉让他大可以放下心来。 于是红罗宾放下继续劝说或阻止阿瑞娅的欲望，继续扮演那个善解人意的角色。 “你知道雷霄古的池子浸泡之后极有可能引来疯狂吗？” 阿瑞娅点了点头。 “我听说了，我的一个朋友已经把所有的副作用都告诉了我。” “那你……” “但是没办法呀，”说到这阿瑞娅眉眼微微低垂，像在无可奈何：“毕竟我只找到了这一种方法，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那放出来吧。” 红罗宾摊开双手，少年的肩膀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导师那样健硕，但看上去承担一半人体的重量绰绰有余。 “我帮你把他放下去，放的过程中尽量少接触拉撒路池水。”他顿了顿：“毕竟现在雷霄古也没研究出池子对活人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负面影响，一般少接触为好。” 刺客联盟首领守着他的众多复生池就如同恶龙守护宝藏，因而那些研究学者从来都无法真正接触到拉撒路池本身。 阿瑞娅摇了摇头，她脸上没有一点回忆已逝之人的哀伤，也许是时间太久，以至于那些情感都如矿藏般被沙土掩埋，但那种不愿意珍惜之人遗体被他人触碰的占有欲在生命消逝后仍然作为肌肉记忆保存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没关系，很轻的，我自己来就行。” 她这时候笑起来有些微微眯起眼，不知是否在借着笑意掩映泪光：“而且我带了装备呢，隔着装备碰池水应该没问题的。” 一般这种时候红罗宾会礼貌性撤退，给家属和遗体留一段相处的时间，但鉴于尸体的身份可能和农场主真正的来处有关，对方又有一定概率因为浸泡拉撒路之池神智发疯，德雷克还是留了下来。 他站在拉撒路池边，四周是恶魔之首派来的忍者——这些经受训练的战士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死物，从某种社会意义上来看，这里能对话的也只有他们三个。 德雷克抬头望了眼雷古霄为这处池子搭建的保护建筑，又依次从忍者装备的武器上滑过、和卡拉四目相对，氪星少女不太习惯地球这种社交方式，憋着笑移开了视线。 最终红罗宾目光无处可去，依然避无可避地落到了阿瑞娅那边。 农场主换了一双涉水靴，当她小心翼翼步入池内时红罗宾还有些担心她一个滑铲先给自己灌一肚子绿水——但看上去是他多虑了。 池水泛着幽绿色的微光，蒸腾的雾气环绕着阿瑞娅，像是古老传说中死神的恩泽般神秘而危险。她神情专注而肃穆，因为紧张微微咬住了嘴唇，等到了更深一些的地方，阿瑞娅将虚握住的双手捧到胸口，如同祭祀般垂头，一般人们在这种时候可能会说些祈求保佑的话，红罗宾却听到一段旋律从轻轻从她口中流露。 比起母亲在儿童临睡前哼唱的和缓而轻柔的歌谣或教堂中的颂圣曲，提姆·德雷克觉得这更像迎接旅者归家的歌谣，他暗中记下旋律，准备之后查阅下到底是那首歌。 就连四周一向冷漠的刺客联盟忍者们都被这庄严的气氛感染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红罗宾不得不承认，即使再挑剔的观众，也会因农场主的气场感到某种神圣的敬畏，在此刻低垂目光不敢多言。 看样子农场主要准备从她的“空间背包”里取出那具尸体了，红罗宾已经做好看到一具面目全非或者腐败遗体的准备，却看到农场主缓缓掏出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哦，不。 连提姆·德雷克都有些为阿瑞娅感到心痛了，她费尽心力和雷古霄达成协议得到了一次复活机会，她的朋友却没有告诉她如果只有骨灰，那么再神奇的池水也无法归还一个完整的人类给她。 不，那好像不是骨灰…… 红罗宾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视力过于优越，仅仅第二眼，他就从阿瑞娅的指尖缝隙中看到了她准备放到拉撒路池里的东西。 ——一捧泥土和一根已经瘪掉的植物尸体。 是这个世界终于疯了还是他疯了？ ……若雷霄古知道这神圣无比的拉撒路池被用来复活一株植物——红罗宾几乎能想象到雷霄古的表情了。 虽然这样有一定概率能让他无法维持‘齐先生’的好好先生面具，在阿瑞娅面前彻底暴露，但更大可能会是他当场下令让全刺客联盟追杀他们三人，而且发誓从此不再对任何外人开放池子使用权限。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那股喷薄而出的无语感。他将手掌握成拳抵在唇边，试图掩饰自己几乎要溢出脸上的表情，同时用余光快速确认了一下刺客忍者们的反应。 好在他们并未发觉异常，仍然低垂着头颅。 于是，提姆清清嗓子，语气不容置疑道：“所有人，都转过去。” “刺客联盟首领并未允许你们窥探使用者的身份，也未允许你们观看仪式。” 忍者们果然乖乖地转过身去，配合这看似神圣的时刻，避免打扰。 阿瑞娅对此毫不在意，依旧保持庄重而虔诚的姿态，将泥土和植物放入池水中央。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对着那株植物深情款款：“你受了太多苦，是我对不起你，现在到醒来的时候了。” 提姆站在一旁，看着裹挟着泥土的植物被幽绿色的池水包裹，渐渐泛起微光，那一丝荒谬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植物学家要是见到这一幕肯定高兴坏了，可惜雷霄古既不对有毒植物以外的植物学感兴趣，也不需要沙漠绿化。 倒是有可能在知道农场主用他的池子复活这种玩意后，疯狂痴迷上人体解剖学——和农场主接触后，很难有人不想撬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的脑回路到底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彼此搭建在一起的吧？ 现在红罗宾完全不相信这家伙会主观层面想要毁灭世界了——该项目技术难度有点高，比较挑人。 第103章 沙漠 ◎游戏？◎ 109. 噗嗤。 卡拉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拉撒路之池上方的死亡与疯狂的阴霾。 阿瑞娅捧着死而复生的上古水果幼苗，抬头冲她回以一笑。红罗宾站在一旁神色沉静，面具下的嘴角稍显紧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座石塑像。 明明他动起来时还能看到少年人的些许稚嫩，现在不说话就带起了一点压迫感，只能说不愧是蝙蝠侠的罗宾吗？ 阿瑞娅看着他，心想自己也该来点节目让他放松一下，比如让上古水果认他当教父什么的。然而她才刚从拉撒路之池向他迈出几步，就觉得脚下一滑—— 扑通！ 农场主难以抑制整个人向后倒去，溅起一片水花。 阿瑞娅号邮轮首航即沉没，在并没有人举办的航行比赛中拿到了最速传说的称号。 提姆·德雷克迅速从思绪中抽出，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然而红罗宾反应虽然更快，卡拉成功掌握弹射精髓却更胜一筹，氪星人简直快出了残影，拽着阿瑞娅露出水面支撑上古水果幼苗的胳膊就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难免还是灌了几口拉撒路池水。 “现在感觉怎么样？”提姆靠近一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声音严肃得让人想起蝙蝠侠训人时的语气。他黑色手套轻轻撑在阿瑞娅肩上，红色制服在光线下泛着淡淡冷光。 提姆·德雷克也头一次见有人在拉撒路池呛水，魔法攻击和物理攻击哪个更严重一时之前还真难以比较。 阿瑞娅苦着脸，咳了两声：“我觉得现在状态都很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将好不容易复活的上古水果幼苗放到一旁，拍了拍胸脯才开口抱怨：“这个池子之前有人泡过吗？我这样算不算喝了别人洗澡水……” 这种一池传三代，人走池还在的泉水齐先生肯定不会没事换水玩，细思极恐啊。 确定没事后红罗宾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应该和农场主保持一定距离，闻言，眉毛一挑，表情无语得几乎快写在脸上了。他带着充满死亡意味的微笑伸手在阿瑞娅头上揉了一把——尽管农场主刚泡了一圈池水，头发居然依旧干燥蓬松，这应该也是她的特性之一？ “别想，”提姆冷淡地说，“这样对你比较好。” “卡拉，”阿瑞娅嘤嘤试图在她怀里逃避现实：“一切都是意外，我平时真不这样的。” 睿智的氪星少女也伸手摸了摸农场主的狗头，给出了十分中肯的建议：“一会你可以给齐先生提点建议，比如在池子里加个防滑垫之类的。” “虽然你以后肯定用不上了，但下一个人就不会再摔倒了，这样也挺好呀。” “不对！”农场主表示强烈抗议：“我们还应该在旁边加一个游泳池扶梯，这样不会游泳的人就不会刚复活又淹死了。” “等一下，”提姆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认真道：“我毕竟也不是专业医生，要不，一会儿还是找雷霄古的医生看看吧。” 阿瑞娅愣住，声音弱了几分：“为什么？” 提姆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布世界末日，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你的脑子可能还是有点问题。” 阿瑞娅：…… 怎么有种又被关心又被骂了的感觉。 …… 离开拉撒路池，三位等候在外的侍从向三人深鞠一躬，准确明了传达了齐先生的意思：“阿瑞娅小姐，卡拉小姐，红罗宾先生，主人吩咐了，你们在这里可以随意行动。我们会带你们前往各自的房间，如果有任何需要，只需吩咐即可。” 农场主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忍不住瞥了眼红罗宾——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一副冷静审视的模样，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既然蝙蝠侠的助手都没说什么那应该问题不大吧？阿瑞娅放下心来，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但是我不能睡在外面啊，这样会直接晕回农场的。” 听到她这句话，侍从再次深鞠一躬，声音平和得仿佛能瞬间消解所有疑虑：“这个您可以完全放心。主人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只需您安心休息即可。” 阿瑞娅瞬间两眼放光——这种技术攻关成果一定要拿出来分享一下啊！哪怕齐钻价格很贵农场主也是可以咬咬牙拿下的。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侍从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抹得体而从容的笑容：“您完全不必着急，主人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奖励。只要您完成全部试炼，不仅能得到答案，还有更丰厚的报酬在等着您。” “当然，您想要什么也尽管可以提，主人会尽力满足——当然，一切都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上。” “好耶！” 阿瑞娅一脸兴奋，猛地转头抱住了身旁的卡拉。氪星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又宠溺地配合回抱了农场主。 “卡拉，我还有个好主意！”阿瑞娅一边抱着她，一边开始眉飞色舞地分享自己的计划：“等我找齐先生问问，他这里有没有那种叶子红蓝相间的树种。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兑换一颗，种在你房间的窗前。这样你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它啦！” “我施加点树肥它就会长很快，不需要等太久。” 卡拉没想到只提过一次的旧事阿瑞娅竟然记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农场主继续拉长她的愿望清单。 “我还想要马哨，天知道只能把栗宝介绍给斯莫维尔的大家我有多难过，她这么健康快乐的一匹小马就应该让我所有朋友都认识一下！” 在报了一串名单后阿瑞娅幸福地好像已经都拿到了，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这次居然不用开姜岛就能拿到？”她是在做梦吗？一定是做梦吧？ “你今天晚上早一点睡的话还能比预期更早拿到，毕竟梦里什么都有。”红罗宾以手握拳抵住嘴唇掩盖了笑意，成功获得农场主气鼓鼓的一瞪。 “好了，都好好休整一下吧，说不定明天还有其它难题等着我们呢。”红罗宾适时结束话题，先一步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在背后挥挥手：“那就预祝晚安好梦？” …… 红罗宾走在灯火昏暗的走廊中，脚步却在拐过一个隐秘转角时倏然停下。他的目光冷峻，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站在他前方的侍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姿态依旧恭敬，但眼神中的温和却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冷硬：“请随我来。” 提姆·德雷克盯着他，半晌没有动。他深谙雷古霄的处事手段，这种看似有礼的安排背后总藏着更深的算计。既然对方已经决定“玩游戏”，他也没必要装糊涂：“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们被软禁了，是吗？” 侍从微微一愣，刚要开口解释，墙边的暗门突然无声开启，一道灵活的身影从阴影中钻了出来。她站得笔直，气势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哪怕身上穿着与普通侍从无异的衣物，也无法掩盖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与权威。 红罗宾的目光微微一凝：“塔利亚。” “并非软禁，而是试炼。”塔利亚解下头上的防沙罩，露出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容。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从容和不容置疑，“你是布鲁斯的学生，我想你应该明白这里的每一场安排都不是白费。” 提姆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试炼？试炼的定义似乎越来越宽泛了。我以为拉撒路池的‘招待’已经够惊心动魄，现在看来，‘齐先生’还为我们安排了更精彩的节目。” 塔利亚没有理会他的话语中的暗讽，只是冷冷一笑：“这场试炼不仅是为阿瑞娅小姐准备的，也是为你们准备的。父亲很期待看到你们每个人在这场考验中的表现。” 提姆盯着她，声音微微压低：“你口中的‘试炼’，对阿瑞娅意味着什么？” “雷霄古现在对你而言是‘齐先生’还是‘父亲’，亦或者二者兼有？” 如果早些年塔利亚或许还会被触怒，现在她更像一匹拥有相当狩猎经验的雌豹，面对敌人的挑衅仅仅微微挑眉，看样子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就行。” 提姆不置可否哼了一声：“这听起来不像是为她准备的，倒更像是为你们自己准备的。” “优秀的侦探不需要什么信息都从别人嘴里听说吧？” “你需要答案，她需要父亲提供的那些东西——你们又有了合作的理由，这不是很好吗？” 见完面塔利亚不欲再停留，她重新戴上防沙面罩，打开了那扇暗门。 “听说你这段时间睡得都不太好？”扔下最后一句话，塔利亚隐入阴影：“恰好刺客联盟购入了一批新的安睡香料，实在不行就试试那个吧。” …… 坏消息：红罗宾开始有点毒舌了。 好消息：他们的友谊好像更进了一步。 最终阿瑞娅还是没找齐先生的医生，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现在受的伤顶多是上一层负面buff，一会就结束了。 齐先生的基地简直像迷宫一样，幸而他们三个挨着的房间近，阿瑞娅绕过守卫，敲响了红罗宾的房门。 “咚咚咚，红罗宾？” “咚咚咚，红罗宾？” “咚咚咚，红罗宾？” 门终于开了一个缝，红罗宾戴着面具站在门后，就那么一会不见的功夫他居然就用这里的材料修好了自己的面罩。纯白目镜再一次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为数不多阿瑞娅能读取真实表情的地方。 有一点可惜，阿瑞娅想，这样她就没法知道朋友们的心情状态了。 “嘿，红罗宾，”她咧嘴一笑，“我能进来吗？” 提姆靠在门边，目光上下扫了眼她的模样，带着点疲惫和无奈的冷静，像个遛了比格七八公里结果回家发现这狗还拆家的绝望养狗人：“我有种预感，如果不让你进来的话，我接下来的灵魂都将不得安宁。” 他向旁边侧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所以进来吧。” 房间冷冷清清的，红罗宾的东西相当规整地占据着方块大小的空间，阿瑞娅礼貌挪开了视线，在椅子上乖乖坐下：“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我可能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好奇什么？” 阿瑞娅狗狗祟祟左右瞧瞧，红罗宾心领神会：“我检查过了，这里没有刺客联盟放的窃听器。” “那就好。”农场主放心拍拍胸脯，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到沙漠来应该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吧？” 阿瑞娅撑着脑袋，即使不刻意去做表情她的小狗眼也圆润的微微下垂，衬得她的脑袋十分好揉：“之前我一心想着早点复活我的上古种子，差点忘记问了……” “所以，”农场主用力把自己撑起来试图显得更可靠些：“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 提姆·德雷克远在这场沙漠会面前就在关注阿瑞娅。 最开始是一个雨夜，布鲁斯心平气和地开着蝙蝠车出发，回来时却让蝙蝠洞气压都降低了几度，仿佛在这个天气抓一把空气能再挤出一滩水来。 虽然这种情况在哥谭时常发生，但提姆·德雷克依然……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布鲁斯有着如出一辙的掌控欲。 没费多少功夫，他就找出了让B心神不宁的原因——答案就藏在一段监控视频里。 港口的监控设施在事发前被人为破坏，手段不算高明，但的确达成了目的。不过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蝙蝠家有备用的隐秘监控设备。通过这些隐藏摄像头，提姆迅速得到了当晚的战斗录像。 画面中，一个穿着风格怪异的女人从集装箱中爬出，手中握着锯齿状的武器，以极其凌厉的姿态将周围的帮派分子一一击退——更确切地说，是单方面暴揍。她的动作像是来自某种不规范的武术，却又带着一种危险的流畅。 在反派层出不穷的哥谭，这种同样以暴制暴的灰色地带人士近年来也多了起来，德雷克喝了一口功能饮料将她拉入了关注对象，只希望这群人不要后面被这座城市的黑暗面同化，不然阿卡姆疯人院或者黑门监狱又将迎来一张新床位。 画面继续播放，蝙蝠侠出现在了监控中……然而画面就在此时突然中断了。 提姆盯着黑下来的屏幕，陷入沉思。他知道，这并非设备故障，而是布鲁斯用上了监控信号屏蔽器。 提姆·德雷克：好的，这事比他想的还要有趣些。如果说布鲁斯之前能让人看出来的懊恼程度是百分之五，在确认是他亲自屏蔽掉监控后，这种恼怒程度评估可以直线上升到百分之十到二十。 侦探这个“职业”都有着极其旺盛的好奇心。既然蝙蝠侠没提起此事，红罗宾就让调查在暗地里进行——当蝙蝠电脑新建文件夹后，提姆·德雷克的资料库也随之更新了。 在现代社会想找到另一个人的信息实在太过容易，信息技术的高度发达让人们像重新回到原始社会，只要没有顶尖黑客有意遮掩，红罗宾都有信心将对方的信息找出来。 然而提姆·德雷克只查到一个名字和一份工作经历。 看着驾驶证上的名字，德雷克陷入了长久沉默。 虽然叫农副产品经销商在整个世界范围来看不算特别奇葩，毕竟还有人用毒品名给自己孩子命运，但红罗宾还是感到了一丝荒谬。 比起这个奇葩名字，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过往的经历。 人只要活着必然会留下各种痕迹，然而红罗宾除了一份阿瑞娅在其它公司任职的就业记录外没找到更多——无论是教育经历还是信用卡消费记录都没有，她在出现在哥谭前的人生似乎一片空白，结结实实把所有想要探究之人都挡在了真相之外。 原本只当一般嫌疑人调查的红罗宾兴趣更浓，他相信布鲁斯也看到了相同的信息——不过从后来的处理方式上看，他们走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推理思路。 在后续调查证据持续披露中，布鲁斯显然将阿瑞娅当作了经历了糟糕人体实验的倒霉孩子，他在两人交锋中展现了足够的耐心，引导她正确使用“异能”。这样的蝙蝠侠多少给人种当初带卡珊的感觉。要知道他可是在接触卡珊德拉不久后就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卡珊版本的“蝙蝠洞”*，如果不是对方相性和这个家族实在有些不符，提姆·德雷克其实都有些怀疑蝙蝠家是否要喜迎新成员了。 而开始让红罗宾感到不对的是布鲁斯态度变化的速度——快得有些超乎德雷克想象了。 问题也许不在布鲁斯，而在于阿瑞娅身上。 随着调查深入，他逐渐理解了一部分“游戏机制”——是的，既然农场主经常称这个世界为一个游戏，他就试图带入游戏视角理解对方。 如果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那么好感度的增加就不像人与人的日常交往那样捉摸不定，他注意到了阿瑞娅的赠礼行为，观察到了她时不时会展现出的“惊喜”，一般情况下他会将之归结为某种超能力，但任何超能力都有最本质的源头，即一定是沿着某种规律在运作。阿瑞娅的“超能力”却像一筐装得满满当当的杂货，里头什么东西都有，时常因为让敌人摸不着头脑而出奇制胜。 带入超能力视角无法理解，但带入游戏视角就合理起来了。 她将这个世界视为一场游戏，一切表现出来的特别之处都是游戏特性，农场主只是学习利用这些特性，并将它们如数展露出来。 这样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不管她从哪里来，有意还是无心，哥谭实质上都变成了阿瑞娅游戏的一部分。他观察着她，看着农场主玩笑般解决了猫女失踪案，像幼童掀开石块烫死群蚁般把猫头鹰法庭的老巢翻了个底朝天。 ……在没有找到对方弱点前，这种过于诡谲的力量已经让德雷克感到不安。更让他感到怪异的是家里几个人的态度，他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影响，已经放缓追查农场主奇怪的空白过去和后面又出现、宛如系统BUG补丁一样的补充经历。他甚至能看到布鲁斯这头做了几个应对阿瑞娅失控的预案，转头又在除了农场主和他们根本没有几个人会走的下水道路线上安装了新的照明设施。 明明之前他们走下水道都需要自己掰荧光棒照明…… 总之，在事情逐渐不对劲前，红罗宾觉得自己有责任在哥谭变成游戏厅前查明一切。 现在提姆·德雷克依然有此觉悟，不过根据当前信息他认为雷霄古所占的嫌疑比例应该更大些。 作者有话说： *卡珊独立刊里的，忘记哪期了 红罗宾：简而言之，就是我觉得你们都OOC了 没有挨过直球是这样的（指指点点 今天的三更结束了（鞠躬，谢谢大家 第104章 沙漠 ◎有点想报警◎ 110. “所以，”阿瑞娅的眼睛闪闪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她的语气热情又真诚，仿佛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冲锋陷阵。但在提姆·德雷克看来，她此刻最好的“帮助”就是乖乖待在这里，别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可控。 按雷古霄的说法，在试炼结束之前，所有人都无法离开这座他建造的临时驻地。他会为他们提供每日所需的生活必需品，至于考验的内容，则会由他的忍者在适当的时候宣读。 “不，”提姆·德雷克礼貌而果断地拒绝：“你安心完成齐先生发布的任务就好。” 如果这是一部圣诞节上映的儿童冒险电影，他大概就是那种不那么“真善美”的角色，在剧情后续会因为过于理性或傲慢被主角团短暂疏远，再来场价值观的升华——最后完美解决问题，电影结束。 但现实不是电影，红罗宾不需要被主角团接纳，红罗宾只需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就好。 红罗宾轻咳两声，他发现自己最近因为尴尬而下意识多出的这些小动作变得越来越频繁：“‘齐先生’私底下有找你再说些什么吗？” 按德雷克对雷古霄的了解，在他不断试图分化农场主和雷古霄关系的同时，恶魔之首绝不会无动于衷——雷古霄向来乐于蛊惑人心，他对此并不惊讶。 话刚出口，提姆·德雷克就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审视，似乎流露出了一丝不信任。这样不利于之后的合作，于是他迅速解释：“当然，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得尽可能掌握更多信息。” “我知道的！”阿瑞娅大笑，她笑起来时偶尔会露出尖尖的虎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肉食动物，偏偏外表相当无害，就差把真诚两个字刻在脸上了：“你是蝙蝠侠的助手，我相信你就像相信他一样。” 这下轮到提姆·德雷克愣住了。 这句话……这句话听起来当然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对他的肯定。可不知为何，红罗宾心底却有一丝怪异感，仿佛一点细微杂音，打破了他原本井然有序的思绪。 “你是蝙蝠侠的助手。” 当然，他是蝙蝠侠的助手，这无可否认。但他从不想仅仅是“蝙蝠侠的助手”。 他尊敬布鲁斯，甚至一直将他视作精神和生活上的导师，但这并不意味着红罗宾会心安理得接受并且依赖这份光环。 或许一开始他仅仅是为了“蝙蝠侠的稳定”才主动找上他承担了助手的责任，但随着学习和成长，提姆·德雷克看到了更多可能性——他能做到的远比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多。 所以提姆决定在这个基础上迈一步、再迈一步。 他比谁都清楚依靠别人取得的信任无法长久，尤其这种基于蝙蝠侠身份才给予的信任——它来的快，消失得也快。只要蝙蝠侠不再作为中间的桥梁，这份信任或许就会顷刻瓦解。 所以，如果这次事件得以圆满解决，在确认了农场主身份的可信度后——为什么他现在已经在往一个对阿瑞娅友好的方向进行预设了，是因为确认了她的智商无法布出这样的局吗？总之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许一开始估算有误，就算不接受礼物也会受到“好感度”的影响——侦探就得开始思考该如何让她单纯相信“提姆·德雷克”，而不是那个站在蝙蝠侠身后的红罗宾了。 …… 在红罗宾试图将获取对方未来的信任也一并纳入获取规划时，阿瑞娅的思绪已经不知道漫游到哪里去了，她思索了一下齐先生之前的言行，好像也没找到什么明示暗示内容——或许也有？不过按照齐先生的谜语人风格，她能立刻理解到才有问题吧。 于是农场主摇摇头：“如果他私底下找我说了什么，那岂不是破坏游戏规则了？齐先生不会干这种事的，他一向最讲究游戏公平。” 那双眼尾微微有些下垂的圆眼狗狗祟祟偷瞟了眼红罗宾，可能只有阿瑞娅觉得自己的动作不明显：“红罗宾……你不会做出什么破坏游戏的事吧？” 毕竟蝙蝠侠就经常给人这种感觉——总觉得他在摸清游戏后就会开始钻规则漏洞，如果再有找复活节彩蛋这种小游戏，阿瑞娅是绝对不和他同台竞技的。 提姆·德雷克：说好的信任呢。 算了，那不重要。 红罗宾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就像很久以前有人往他的人格程序里输入了这么一串代码似的——然后他打开门，把阿瑞娅提溜了出去。 无视了某人试图通过抓挠房门重新引起他注意的行为，提姆·德雷克收起因为农场主插科打诨轻松了片刻的心情，戴上手套打开了房间里颇具有地区特色的香炉。 这里的气候下香水蒸发太快，适用性远比不上熏香，加之该地区是有名的香料产地，各种等级的香料都能在这里寻到，不少当地家庭仍保留着熏香的传统习惯。 雷古霄活了这么久，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多，要想一一改完也不是件容易事。 在阿瑞娅找上来前提姆·德雷克就已经将房间搜寻了个遍，这里没有窃听器，但不一定没有其它东西—— “恰好刺客联盟购入了一批新的安睡香料，实在不行就试试那个吧。” 以恶魔之女的性格，她大概不会特意关照谁睡得好不好——毕竟刺客联盟素来信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睡眠质量差不能在三四个小时内获取足够能量的忍者第一轮选拔就被刷下去了，这话或许另有深意。 提姆·德雷克装配过滤式呼吸器，打开雕工繁复的阿拉伯香炉，隔着手套捏碎了里头硬币大小的香砖，蘸取香粉——醇厚乌木香和蜂蜜的蜜甜气息缠绵在一起，外加少许东方香料的辛辣，除了价格定然高昂外没有其它特别之处。 倒是可以根据产地大致判断这里的位置……之后可以把这里端掉。 ……等等，红罗宾拿出香炉中整齐堆叠的香砖，将那点粉末搜刮到手心——这部分质地和熏香碎屑有些不同，看上去更细腻绵软些，不过需要进一步检测才能确定成分。 德雷克：“……” …… 阿瑞娅刨了一会门就感觉有点无聊了，离开了红罗宾的住所准备再逛逛其它地方。 齐先生的据点还真挺大的，不过算起来这还是农场主第一次到对方家里去——话说这也算家吧？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里，阿瑞娅还一直以为齐先生就是个睡在核桃房和赌场、没有家的游戏狂人呢。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齐先生从来没说过他需要睡觉……已知齐先生和爷爷不是老朋友，至少也是熟人，爷爷年纪很大已经没了，齐先生看起来岁数也不算小了，脸还蓝蓝的…… 对方不是人的可能性也很大。 …… 不过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啦，星o谷有几个人才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你看她难道就正常了吗？就得多几个卧虎藏龙的NPC才好玩嘛。 索性没什么事情做，干脆任务开始前刷刷NPC的好感度吧？ 这里的文明远比卡拉原来所在的氪星要复杂得多——从齐先生露面后，卡拉就明显感觉到他所思所想来自另一种文化的灌溉滋养。 和不同文化的原住民打交道需要格外小心，就像赛尔姆星人认为仅用两只触须站立是对大地不敬一般，齐先生或许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文化禁忌。而触发禁忌引发的后果往往难以预料，虽然阿瑞娅当然比她更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但看对方横冲直撞的生活态度，氪星少女觉得自己有必要额外提醒一句。 她等待着农场主从红罗宾那里探讨问题归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刻意训练，卡拉现在已经能将听力控制在不会让自己头疼的范围内了。 阿瑞娅的脚步声相当好认，农场主似乎从不会为力量烦恼，不管拿着多重的东西，她的脚步频率从不发生变化，永远是那种轻快、毫无负担的节奏，像一只没心没肺的——不，充满活力的生物。 卡拉在氪星灭绝动物目录里读到过类似的生物，它们长着巨大的角，繁茂得像枝桠，在氪星荒野地区随心所欲地游荡觅食，看起来总是快乐得不得了。于是，随着脚步渐进，一点点微笑也染上了她的嘴角。 “卡拉！” 甚至还没等她走近，阿瑞娅就兴冲冲地喊了她的名字，尾调高高扬起，像捡到了什么宝贝迫不及待要和她分享。 卡拉微笑着打开门——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高高耸起、互相堆叠的物品大山，瓶瓶罐罐、卷轴书籍、散发着异香的香囊、奇形怪状的武器，甚至还有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在这堆“战利品”后面，阿瑞娅整个人几乎完全被挡住了，只能凭语气想象她现在一双兴奋得发光的眼睛，以及见到从物品缝隙里伸出来、拼命托举住最顶上那一摞书的手。 “你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农场主喜气洋洋地宣布。 卡拉：“……” 她原本打算提醒阿瑞娅注意禁忌，结果对方直接把人家的文化都给打包带回来了？？ “这些都是没人要的！”之前农场主还在愁送什么礼物刷这里NPC的好感，现在她可不犯愁啦！ “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再送给他们！” 作者有话说： 卡拉：……你确定是没人要而不是没人看守吗 今天还有几更（鞠躬 第105章 沙漠 e Softly◎ 111. “我本来想把它们装进物品栏带回来的，但我的物品栏已经塞了很多其它东西了。” 卡拉战术性地后退半步以便帮阿瑞娅分担一部分重量，免得这个摇摇晃晃由的庞然大物直接在农场主头顶“崩塌”，把她整个埋进去里。 尽管如此，氪星少女的担忧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阿瑞娅……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她低头看了眼这堆快要把农场主淹没的物品，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真的没问题吗？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完全像是会被随意丢弃的样子……更糟糕的是，阿瑞娅居然直接抱着这些战利品大摇大摆回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刚刚完成了一次考古发掘似的。 “我们最好趁那群人发现之前，把这些东西送回去……”想到可能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卡拉就头疼得不行。她甚至已经在心里开始构思该如何替农场主找一个合理的脱身理由，以防被当场抓包。 “真的没问题，卡拉。”阿瑞娅像誓死捍卫自己的宝藏一样双手牢牢抱住怀里的东西，眼神坚定得近乎虔诚：“我向你保证，这些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全是我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或者从地上刨出来的！” “你能想象吗？”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透着兴奋，“他们居然有一整间房间专门用来堆放要处理的垃圾！” 卡拉：……听起来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卡拉本来还想再劝几句，但看到阿瑞娅那副笃定模样后，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农场主翻垃圾桶”这件事的接受度，已经到了近乎默认的程度——甚至连试图劝阻的想法都消失了。 ——真的没问题吗？既然农场主说没问题那就当是没问题吧。 “对了，你一会儿想跟我一起去送礼物吗？卡拉？”阿瑞娅突然问道。 好不容易卸掉一半礼物，她整张脸终于都能露出来了，乌黑瞳仁里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卡拉动摇了几分，尽管她知道自己理应保持理智，可还是下意识地开了口，不自知地把农场主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嗯……你是说，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 “对呀。”阿瑞娅笑眯眯地点点头，“你不觉得他们会很开心吗？” “呃……我觉得、我觉得……”卡拉一时间语塞，认真思考该如何委婉表达自己的疑虑，“他们可能会……有点惊讶？”就算真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当礼物送回去什么的听上去也很奇怪吧。 “那不正好说明我们的礼物能带来惊喜吗？”阿瑞娅理所当然点头。 卡拉：“……”这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 “所以你想跟我一起去送礼物吗？卡拉？” “我想你如果只有我一个朋友的话还是有些孤单。”她点了点那堆卸下来的物品：“反正在没开始挑战前我们都很闲，不如在这里练习练习怎么交朋友，这样回到斯莫维尔后你就能勇敢迈出第一步了？” 齐先生提供的床又软又弹，见卡拉坐在床边意外沉默了下来，农场主躺上去尽情像法棍一样翻滚，终于把自己拱到了她面前。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抬眼看她，黑色眼睛沉得像汪能吸纳任何负面情绪的潭水。 “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了……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到这时农场主因为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现在算不算个好时机，所以……如果让你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我。” 阿瑞娅小心翼翼地垫了很多话当作缓冲，就像一个准备从高楼上跳下来的人，事先给自己铺了无数个安全气垫，生怕摔得太重——或是把对方的伤口撞疼了。 “因为卡拉对我来说很重要。”阿瑞娅轻声说道，“所以我不想让你对我们两个的关系产生一点点负面情绪。” 农场主眨了眨眼，几簇微微翘起的发丝随着她的话微微晃动，像生长在她氪星住处窗外的红蓝双色树叶，随风轻轻摆动着，透着蓬勃生机。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轻柔了一些：“在农场的时候，我发现你好像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包括小镇上的一些市民。” 眨眨眼，睫毛轻轻刷过视线，阿瑞娅狗狗眼里带着一点疑惑，又有着那么一点担忧。 “卡拉，你害怕交朋友吗？” 一瞬间，卡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有着仿佛攥取日落颜色的金发，最灿烂的日落与最温柔的一片蓝海在她身上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方式融合在了一起。可她的神情却是忧伤的，像是云悄然遮住了天光。 阿瑞娅一直都能察觉到这种情绪——这些情绪像流星般一闪而过，但幸好，她从未错过它们——毕竟阿瑞娅在观星上也颇有才能。 “如果你担心大家不喜欢你，那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绝对不会发生。”阿瑞娅轻声说，“因为你真的很棒，所有认识你的好人都会想和你做朋友的。” “……”氪星少女依然长久地沉默着，农场主就这么安静地呆在她身边——在她不吵闹时，还是有几分沉稳在里面的。 “不是因为这个。”卡拉想过或许一切伤痕都会随着时间缓慢愈合，当她再度回首时，它就会变成一个可以平静讲述的故事、一段经历。 她没想过，由心铸就的保护层有一天也会像曾经遮蔽在氪星表面用于隔绝辐射的铅板一般，最终毁于一旦*。 不，还是和铅板不一样，铅板面对的只会是太阳风暴与高热度的融毁。而当她试着掀开保护层时，面对的不会是爆裂的热量洞穿。 只是看见。 但或许是时间还不够久，谈及和氪星有关的事时，卡拉依旧感觉到了一丝涩意涌上喉头。 她可以选择不说，因为朋友拥有拒绝回答的权利，但她毕竟只是个在自己星球文化里还没成年的孩子，尽管农场主有时表现的并不是多么靠谱，她依然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的大人那样看见了她。 “……你曾经告诉我不会死，对吗？” “是的，我不会死。”阿瑞娅温柔地把自己的头给她摸，她翘起的头发从卡拉指尖漏出来，像水泥砖瓦下冒出的草叶。 “所以你可以向我讲述你，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事，”她微笑：“一个不会死亡的人是能承受住那样的重量的。” 卡拉的喉咙微微收紧。 在氪星缓慢消逝的过程中，她经历过三场大型的集体死亡*。 “我厌倦了总是和濒死者交朋友。”她低语。 “厌倦了送他们最后一程，再为他们挖坟墓、刻石碑。” “……如果可以的话，”卡拉低语，比起倾诉更像在许愿：“我希望我身边都是你这样不会死亡、不会离开的人。”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要超出游戏里可以讨论的内容了，说不定要吃一堆警告，不过嘛…… 正如她说的那样，一个不会死亡的人是能承受住任何力量的。 “那你可能得找到我的家乡去啦。” 阿瑞娅撑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笑的格外开朗：“但我们那里情况也不是很好，也不是个适合长期生活的地方，所以我一般不推荐人到那里去干活的。” “……要不你可以和齐先生做朋友？”农场主扒拉自己的手指头给她细数齐先生的优点：“毕竟他不是人，你们可以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哎哟！” 阿瑞娅摸着额头，瞬间恢复了几分认真神色：“毕竟这个愿望实现起来确实有点困难嘛……” 顿了顿，她笑眯眯凑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试试。我可以为了你——” 农场主拖长语调：“偷、拉、撒、路、池，复活你的朋友。” 卡拉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她，在阿瑞娅插科打诨下，那些说出口的过往经历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郑重的告别色彩，从此沉入最安全的地方，仿佛再也不会浮上来打搅她的新人生。 被指着的农场主恃宠而骄，托着下巴，像阳光底下漂浮水面懒洋洋晒太阳的水獭。 “那么，卡拉，要不要考虑再交一个新朋友呀？” 虽然是问句，但农场主脸上几乎都快写满“答应我有惊喜哦”这句话了。 于是氪星少女顺着她轻轻点头。 阿瑞娅马上摊开托着下巴的那只手掌，变戏法似的露出块闪着温暖光泽的蓝宝石。 “你看，”她笑着岔开话题，“之前你还会做噩梦，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依然，部分提到的剧情来自明日之姝 把温暖色调一点的这章隔出来先发，一会还有一章 歌曲e Softly》—Grouper 第106章 沙漠 ◎三人转◎ 113. 这一天，所有忍者对他们首领胸怀的宽广程度都有了新认知。 然而阿瑞娅在根据地作威作福的日子甚至没过第二天，齐先生的考验就来了。 “为我寻找一处祭坛……”雷霄古又换上了他那身华贵的长袍，他不知为何看上去比上午见面时脸色更苍白了，或许在农场主不知道的地方齐先生也正遭受着失眠困扰：“古籍记载了这么一处地方，只要向它献祭上凝聚有彩虹之力的宝石，就能召唤出武器……” “那不就是拿银河剑的地方吗？”农场主这下是真有些疑惑了：“齐先生，虽然你平时也喜欢发布一些没什么用的任务，但这个会不会也太简单了？” 这是每个农场主都要做的事啊。 然而这一次是红罗宾拦住了她，他摇摇头示意阿瑞娅不必继续说下去——这样他们才能不和一群忍者大战离开这里。 “但感觉真的很奇怪，这种我本就要做的任务再发布给我，”走出忍者明面上的监督范围，阿瑞娅忍不住戳了戳红罗宾：“就像蝙蝠侠平时给你布置的任务是每天必须吃饭一样怪。” 在沙漠上沙沙踩出脚印，农场主有气无力道：“真希望祭坛也能和上次的矿洞一样主动找上门来，这样我们就不会大费周折寻找了。” 她这话本意只是抱怨，可没想到红罗宾突然勾起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很快就压了回去。 阿瑞娅眨眨眼，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啊？” 红罗宾神色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淡淡道：“你说得对。” 阿瑞娅：“？” 红罗宾：“它真的来找你了。” 几乎是在他说完的同时，脚下的沙地猛然震动了一下，阿瑞娅瞬间抬头，果然看见前方的黄沙正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样飞速流动，漩涡中心，三根古朴立柱缓缓浮现，中间是石块摆成的完美六边形。 阿瑞娅：“……” 农场主：“好耶！” 她掏出之前就放在背包里的五彩碎片，以相当豪迈的姿势冲了上去，却被红罗宾拦住：“等等。” 提姆·德雷克缓缓转头，似乎在酝酿一个可以让对方信服的理由。 酝酿了半天，终于出来了：“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阿瑞娅：？ …… 虽然不知道红罗宾到底想干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对齐先生渐渐升起的部分怀疑，农场主同意把五彩碎片给他，由他进行献祭仪式。 “我觉得应该可以，你不行的话我再来。”农场主还演示了下高举过头顶的动作：“像这么举着走进去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然后剑就会落在你手上……别这么看我，真是这样的。” 红罗宾：“行，好，没问题。” 提姆·德雷克把一件什么东西塞给了卡拉，又附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才警惕着举起那块奇怪的石头，小心翼翼靠近祭台中间。 一阵巨大的吸力顿时笼罩住他，而雷霄古的面孔也在五彩碎片离开德雷克手心的一瞬骤然显现！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拉扯，轻飘得没有重量——世界天旋地转，他和雷霄古此刻都像被投入同一台滚筒洗衣机，整个身影被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阿瑞娅见势不妙想去拉他，谁曾想也被吸了起来，以失去重力的姿态跟着一起旋转起来！ 卡拉在这种从未见过的场面面前几乎愣住了，不过她在下一微秒反应过来，挤开了那些幽灵般出现，试图阻拦她的忍者——氪星少女其实有信心把这群人撞到石墙上再也下不来，不过鉴于这些人不久前才见过，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忍者们迅速反应过来，他们重整队形，打算退潮般重新围剿上女人，但在那之前，还是让她找到了个可以一次性放倒所有人的方法。 ……只有一点空隙，但那足够了。 卡拉·艾尔屏气凝神，扔出了提姆·德雷克之前给她的那包粉末。 粉末包裹在空中散开，哪怕忍者们覆盖住了口鼻还是难以抵挡这不知名粉末的威力，眼看他们纷纷倒下。卡拉迅速抽出附近人佩戴的袖里剑，以惊人的初速度将它投掷了出去。 袖里剑在空气带着擦出的火星精准无误击中了那柄散发着不详光亮的紫色剑柄——像洗衣机突然按下紧急制动，三个正在疯狂旋转的人垃圾一样被吐了出来，个个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其中阿瑞娅被吐得最远，卡拉着急下甚至来不及查看雷古霄存留的威胁程度，径直冲着农场主冲去。 “阿瑞娅！” …… 记忆究竟以何种姿态存在于人类的躯体？ 是大脑表层的凹槽存贮了这些东西，还是更近乎玄学意义的依附于灵魂？ 在这场意外发生前，连全世界顶尖的脑科学家也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肯定回答——毕竟人类对身体的认知还远达不到可以应用自如的程度。 但现在，提姆·德雷克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未知的一个边角。 他颤抖手指，试图重新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一段接一段的细碎记忆却像被硬塞进来般涌入他的脑海。 人在遭遇意外冲击时是有短时效失忆可能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这些记忆整理归纳快点找回状态…… 这次德雷克没有再和那股意识对抗，他躺在那里，看着水逐渐蔓延上来，荧幕展开。 一道相当简单的密码锁。 德雷克：…… 或许他真是在刚才那道惨绝人寰的事故中撞坏了脑子，彻底把自己的脑子模拟成计算机了。 不过好在解开密码不算什么难事，他只是扫了眼线索，就迅速敲上了密码。 …… “你在看什么？” 画面波纹般扩散开，晕染出一瞬间的恍惚感。当水面重新平静下来时，提姆·德雷克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面巨大鱼缸前，刚才的问句轻盈地仿佛只是幻觉。 制氧机安静地冒着气泡，隔着近乎透明的玻璃鱼缸，光线折射入水，阳光般照亮了鱼缸里的一切—— 霓虹灯鱼和同类嬉游在水草森林间，光影随着水波细微晃动，看起来宛如具有生命般在缓慢呼吸。 这原本该是让人心渐渐变得平静的景色，但……为什么他觉得那么冷？ 红罗宾移开目光，鱼类身上亮眼的蓝绿色色带和鲜血般燃烧的尾部在他眼底烙下片刻视觉残留，而当那一点残留消退，提姆·德雷克才发现这个鱼缸里的东西已经是他能见到的额外色彩了——这里除了鱼缸外，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 墙面、地板、桌椅，甚至天花板，它们维持着绝对统一的颜色，是让人呼吸也为之一滞的圣洁与肃穆，也是纯粹、无机质、彻底剥离了温度的白色。 ……往严重些说，红罗宾甚至有种置身于手术台的错觉——一场未知、无声、不知何时就要开始的解剖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挂在他头顶。 血液流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心跳被放大了几分，提姆·德雷克意识到后立即下意识调整呼吸，迫使自己专注到更细致的问题上，好转移这种让人不适的压力。 这地方尤其让人喘不过气。或许这间房间的设计者应该多修习一些心理学——同类白色的大面积运用会让人丧失安全感，呆在完全白色的房间久了甚至有可能引发幽闭恐惧症和焦虑问题。 为了对抗大片洁白带来的不适，提姆·德雷克重新将目光落回鱼缸。这次他的观察比之前更细致了些，除了那些随着水流摇摆的藻类，提姆·德雷克分了更多的目光给那些看起来问题不大的鱼。 怎么说，它们游动的也太规律了些。 几乎一模一样的节奏，机械般精准的转向，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间距，甚至连偶尔的停顿也严格控制在相同的位置。 虽然知道小型鱼类因为本身弱小的关系往往会随着族群一起行动，但当它们一直以一分钟为标准来回游动如此循环往复时，提姆·德雷克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从脊背攀爬而上的诡异感。 生命特征之一便是不可预测，但这些鱼根本不具备随机性，它们就像履行既定程式一样来来去去——他最好触碰一下鱼缸，看看鱼群是否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四散游走。 这么想着，红罗宾也这么做了，他伸手直接敲了敲鱼缸，水面因为这次敲击而散出层层波纹。但，哪怕眼前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细微的震颤，它们依旧维持着那种死板的、程序化的秩序，不为所动，仍我行我素的按照一分钟来回的速度从鱼缸这头游到那头。 提姆·德雷克：……好了，现在他能确定这鱼也是假的了。 说不定这也是雷霄古诡计的一部分，这次是他棋差一招，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个备用计划……说不定这次真让自己说对了——为什么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一语成谶，现在真成儿童电影了——那柄银河之剑可能真是类似门钥匙之类的东西，他现在就被恶魔之首传送到了这个糟糕的房间里。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阿瑞娅和卡拉那边怎么样了，希望卡拉用上了自己之前交给她的东西……他应该在那套装备上再增加一点头部防护的，不然差点就把全身上下最好用的部分摔坏了。 思绪有点混乱，提姆·德雷克吐槽起自己来也不留情面。不过吐槽归吐槽，在拟定计划时他依然严谨到极致，这四周全白的墙面刚好当作他思考的草稿纸。 雷霄古绝对在这里安置了监控用来监视他的一言一行，如果塔利亚没被发现暗中帮助他们，或许他还能够通过监控和她再做一次交易。 雷霄古的目的现在已经十分明确了——他想要农场主，不是招兵买马式的收买，而是对阿瑞娅不死特性的觊觎。 拉撒路之池的能量终有使用枯竭的一天，甚至从他这几天的观察和收集的情报来看在未来两百年内大部分泉水都会迎来枯竭期。 对一个数百年掌握权柄者来说让他在未来两百年内收敛自己的野心和爪牙是绝无可能之事，以提姆·德雷克所能想象的、拉斯能做出来的最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和阿瑞娅交换身体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窃取了部分农场主所依赖的体系的力量，但显然这种力量将会比池水存在时间更久一些，彼时他占据了农场主的身体，这种力量就相当于彻底为他所用了。 ……所以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案都来到了一个终点——他得先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提姆·德雷克伸手摸自己的工具腰带，不出意外没摸到，不仅如此，他面具也被摘了身上这套衣服也被人换了。红罗宾在房间里寻找任何可以用得上的工具，依然一无所获。 红罗宾：“……” 正当他正头脑风暴思考现场物品怎么拆解才能当工具用时，之前女声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声音无比清晰，清楚到让人无法再说服自己是幻觉。 “你在看什么呢？” 温和的仿佛母亲般的问句从这间房子的某个角落响起，几乎让人下意识想要应答。 但提姆·德雷克抿紧了嘴唇，对这个陌生且突如其来的问句闭口不答。 ……那不是他的母亲，甚至声音听上去也不像他认识的任何女性。 然而，哪怕他选择不去回答女人，依然有个声音从他身体里蹦出来，带着些许熟悉的欢快和愉悦：“我在看鱼缸里的那些鱼，你觉得它们好吃吗？” 提姆·德雷克原本就紧张的心情在识别出这是谁后更加跌落谷底。 ——是阿瑞娅的声音，但年龄听上去更小些。 好消息是也许雷霄古还没来得及举行和农场主置换身体的仪式。 坏消息是，他的意识现在好像被困在对方的意识里了。 那个声音无疑笑了，正是因为这一声规则之外的笑意，让提姆·德雷克察觉到对方的非人身份——尽管制造出她的人已经让其声音贴近人类，在笑声中，他仍然捕捉到了一缕人工智能的生硬转折。 “哈哈，那是机械观赏鱼，恐怕无法满足您对于鱼类食物的想象，但我推荐您可以尝试下今天食堂的供应，经过查询今天部分食物加入了仿鱼类调味品。” 她念了一串数字，或许正是代表阿瑞娅的编号，然后白色房间一隅微微勾勒出了长方形的形状光。 “请往这边走，”人工智能温柔道：“您是拓荒计划的第一万零一名应试者，在人类文化中抽到特定编号往往具有特殊含义，或许这说明您正是万里挑一之人……” 在意识到身体不属于自己后提姆·德雷克发觉自己正丧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它正在另一股意志的影响下以更快的速度向门口走去：“我猜你对第一万名也是这么说的……” 啪！ 步入门内白光乍现，红罗宾就像被塞入跳楼机般紧急下坠，意识受到前所未有引力的拉扯，在达到某一个点后…… 他在现实中醒来。 “你醒啦？”头顶是两颗挨在一起的脑袋，其中一个是卡拉，另一个……另一张脸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哦，原来是他自己的脸啊。 提姆·德雷克闭上了眼，虽然一点疼痛都没感受到，但果然还是脑袋撞坏了。 “红罗宾！”见他又闭上了眼，“他”相当不客气地伸出手拽住了红罗宾的领子，仿佛要把他晃出脑浆般反复摇晃了一番。 “快点来快起来！你别闭眼，我的身体根本就不会痛！”“提姆·德雷克”那张非常帅气的脸此刻变得有些狰狞：“再不跑被老头抓住，你就得用他的身体了！” 阿瑞娅愤怒的声音迅速将红罗宾拉回现实，他迅速翻身跃起，因为和身体磨合度差些这个动作险些都没有完成。 ……他和农场主互换了身体。 第107章 沙漠 ◎俄式救人◎ 114. 他现在的视野变得相当奇怪，视线最下方是一排塞着各种工具的物品栏，右上角显示着时间和日期，紧挨着的地方则是不知有什么作用的数字。 如果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提姆·德雷克一定会以为自己摔出精神疾病来了。 记下那串数字，红罗宾刚想开口询问，就感觉到自己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他双脚离地了。 在紧急救援中，通常会根据被救者体重来选择最适合的姿势——体重较轻者采用搂抱式，中等体重推荐背负法，再重一些的恐怕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救援。 然而，面对气势汹汹追赶的忍者，阿瑞娅采用了最狂野的那种——她像扛一袋装得极满的土豆似的，迅速捞起红罗宾，借助巨大的惯性把他抡到了肩上。 相当可怕的俄式救援，正因为过于标准，红罗宾觉得这一下不亚于有人往他的腹部来了次肘击。 提姆·德雷克：…… 而且因为力道不太收敛甚至隐隐约约压迫到了这具身体的胃部，如果换作之前自己的身体，红罗宾此时此刻一定隐隐有些反胃感了，但农场主的身体什么事都没有，她把他当一袋土豆扛，这具身体还真就表现出了一袋死物应有的状态。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格外陌生……仿佛随着灵魂交换，有关疼痛的感官神经也随之离开一般。 如果要比喻这更像在海洋馆里。即使隔着厚重玻璃也能看见游来游去的美丽海洋生物，以及仿日光灯下波澜的水纹。但无论再如何采用何种高透材质，里头和外头都始终保持牢不可破的距离。 原来不会痛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种感觉。 “后面那些人还在追！” 沙漠茫茫，想在这么宽阔一片场地逃脱对方追捕并非易事，尤其齐先生还对这里格外熟稔——但不管怎样，总要迈出逃跑的第一步。 阿瑞娅扛着人，带着卡拉，拖着银河之剑朝沙漠深处撒腿就跑。 “我看不见你的体力条，”她匆忙道：“你觉得我们可以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把这群人耗虚脱脱身吗？” 红罗宾否决了这场拉力赛：“很遗憾你现在的搭档不是超人。”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能把我放下来了。”当袋土豆可不算什么愉快经历，如果可以，红罗宾现在就想下车了：“雷肖古势力的驻扎地就在这附近，也许他现在正在调用增援的路上了，背着我会拖累我们行动的速度。” “我现在差不多也已经掌握这具身体了。” 阿瑞娅斩钉截铁：“不行！” “如果你被当BUG清除了怎么办？” “什么意思？” 找到了。 提姆·德雷克摸索了这把锁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钥匙。 就像以往完成的推理一样，他搜寻了一切可以寻找的线索，答案在危机下已经昭然若揭。 红罗宾本该为此高兴的，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譬如阿瑞娅口中和他所看见的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口中的被当BUG清除又是什么…… “后面还有人在追我们！” 阿瑞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承担过急剧运动下身体的负荷了，哪怕这具身体运动能力极佳，说话时也不免气喘吁吁：“这事能一会再说吗？” 农场主转移话题的能力一向很强，几乎人少盯一会她的实话就像鱼一样溜走了。但他从那句简短至极的话里听出了对方隐匿其中的不安，于是勉强按下心绪和追问欲，让她错开了话题。 提姆·德雷克见好就收：“没问题。” 底下那行物品栏看着东西多，他扫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能用的东西。 眼看那些忍者以蚂蚁蚕食的速度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颠簸中提姆·德雷克拍拍她的背示意：“把我的万能腰带给我，注意解开的地方应该从第二格开始，否则……” “给你。” 阿瑞娅操控他的身体看起来可比他熟练多了，跑路过程中只轻轻一钩就解开自己腰间的东西递了过去。 ……他差点又忘记他们已经交换了身体，‘红罗宾’触碰自己的腰带并不会受到麻痹电击。 装备迭代有时还是跟不上现实情况变化，毕竟谁设计武器时还要防着自己？不过有这次教训后很快就有了。 红罗宾迅速将万能腰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手指飞快地在小型仪器上输入密码，一串快速闪动的字符出现在屏幕上——“回旋镖”。 密码正确。 现在他接入自己的小型战术网络了。 …… 沙漠中当然无法使用钩锁，他这趟带的大多是针对沙漠地形作战的工具，在开阔地区更需要的是战斗无人机，可惜受制于规格问题，这次没能带上——当然，人不可能每次都预料到自己会碰上哪些麻烦，德雷克也只尽可能做好可以做的准备。 幸好阿瑞娅扛着他看不到红罗宾的脸，不然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如此老谋深算的表情还蛮恐怖谷效应的。 她开口：“需要炸弹还是枪？如果是炸弹的话其实我背包里也有很强力的炸药可以用哦，就是点火的方式有点古老……”需要人手工贴近点火，稍不注意就容易炸到自己。 红罗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装备，手指迅速拨动按钮，调出了更适用于当前情况的战术界面，眼神平静而专注。 “我不用枪。” 也算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她也没看见过蝙蝠侠用枪。 被扛着的姿势让他操作稍显不顺，但这并不影响红罗宾熟练启动小型机械——在之前停留过的基地，附有爪子的精密机械扒开暗门滑入过道：“但我带了足够让他们头疼的东西。” “继续跑五分钟，阿瑞娅。”进入备战状态的红罗宾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给我再拖五分钟时间。” 跑步当然没问题，虽然有点难受，但还在她忍受范围内，阿瑞娅只是对他们即将进行的计划仍一无所知。 “你打算怎么做？全音量播放重金属摇滚乐吗？” “……不是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头疼。”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条件限制，提姆·德雷克的头也要疼起来了。 “雷霄古不会将重要资料放在那个驻扎地，”吸取之前的教训后他不会让红罗宾轻易知晓主营地具体位置了：“但那里毕竟有一座拉撒路池。” “那就去把它炸了。”阿瑞娅趁着说话的间隙喘两口气：“这样他就得回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了吧？” “我不会直接炸了它。”红罗宾轻笑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混乱场面，“我要让他们自己乱掉。” 对雷霄古来说拉撒路池的损失足足让他记恨上一百年，在他们还没变回去、尚且得从刺客联盟寻找方法时德雷克倾向为双方都再留些余地。 因此驻扎地只需要乱起来就好了——让另一群势力掌握拉撒路池，雷霄古就会收回放在他们这里的精力用以维护自己永生的保障。 至少这群人等不来援助了。 “我们单靠自己没法在短时间内撼动雷霄古的势力，但有一群人可以。”红罗宾眼神沉静，解释道：“我和这个组织在从前有些过节。” 其实不只是“过节”，毕竟提姆·德雷克粉碎了他们取代刺客联盟的美梦，还重创了一些骨干成员。 “……但谁说敌人的敌人不是朋友呢？” 依据计划D，他将操控机器入侵雷霄古驻扎地的系统，如果可能的话再适当制造些混乱——红罗宾可以伪造信息，让雷霄古误以为有人入侵了驻扎地。 红罗宾在战术设备上一敲，一段来自蜘蛛议会的加密通讯信号精妙生成，接下来只要故意泄露出去就好。 “但我记得那个基地看护相当严密，如果他们进不去怎么办？”那岂不是只能在驻扎地门口和雷霄古的手下大眼瞪小眼了？ “所以这就到我留下的东西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提姆·德雷克启动第一视角，他佩戴有隐形晶片，搭载有蝙蝠洞科技的前沿产物能让红罗宾以机器视角进行移动，并在固定地点爆炸。 “——现在就给他们制造一个‘突破口’。” 然而，他话音刚落，扛着他的阿瑞娅就差点摔了个趔趄。 农场主面露惊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屏幕？” 红罗宾：……现在可以证明智力一定程度上会受身体大脑发育程度影响了。 提姆·德雷克：“不好意思，我忘记我们交换身体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几更 救援姿势的确会因为体重范围选用不同方法，但最离奇的应该还是我在查鸭鸭侦探体重时候有些百科说他178 57kg的事，虽然没有看到体重的具体出处，但57kg应该对应一米六几时候的状态才合理吧？不然有点太瘦了…… 友人听了该体重后：那他喝魔爪吗？ 我：请停止你的想象 第108章 沙漠 ◎Travelers◎ 115. “好了，”做完这一切后提姆·德雷克拍拍手：“现在，我们转身，和这群人大干一场。” “……然后顺便把我放下来。” “万一你被删除了怎么办？”阿瑞娅依然有疑虑：“我扛着你应该也能打的。” 像是想起自己成谜的信誉，农场主补充道：“虽然我的身体像钻石一样硬梆梆，完全能当成武器用，但我绝对不会干出把你扔出去这种事的。”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经由阿瑞娅描述立马有了画面感，提姆·德雷克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他自己’把阿瑞娅当流星锤抡的场景，虽然杀伤范围和攻击力一定都很感人，但红罗宾觉得还是有点过于猎奇了。 众所周知，当你努力不去想房间里的大象时，房间里的大象就已经出现在了你的脑海里。同理，当农场主信誓旦旦和你承诺不去做什么事，至少这件事已经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了。 而根据过往经历我们还可以知道，在阿瑞娅脑海里演算过的事并不会随时光流逝，而是储存起来，在未来某一天以出人意料地方式蹦出来狠狠创人一下。 提姆·德雷克不敢赌她的冷却时间，但他同样知道和农场主硬碰硬绝对不行。于是红罗宾脑筋一转，想出了同样有些离奇，但在逻辑上足以说服阿瑞娅的理由。 红罗宾：“这个世界是一座代码屎山。” 阿瑞娅：？ 红罗宾：“我们只是交换了身体，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崩溃，对吗？” 眼见阿瑞娅要点头，红罗宾继续他的理论输出：“所以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两个代码，没有人会24小时巡查只为了找出两个不重要的代码的。” 听……听上去还挺有道理？ “……但我觉得我还是挺重要一个代码的。”农场主嘟囔道，但放下红罗宾的动作灵活多了。 “是的，你很重要，”面对不再有增援的敌人，提姆·德雷克从腰带里抽出他的武器时更是增加了几分气势：“所以代码小姐，我们能先把眼前这些敌人解决了吗？” …… 尽管整个天空依然透着炮弹洗刷后的铅灰色，但停战协议即将签订，地面上那些倒塌的建筑废墟也逐渐开始有人清理——那些纸壳和铁片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所会消失，而那些无主的、不再有人回来的家会变成新家庭的庇护所。 人们会为了逝者停下脚步默哀，但不管怎样，生活依然要继续下去。 “克拉克·肯特？”走在破败街道上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这有些少见，毕竟在这里认识的人呼唤他时语调总带着喜悦——当你活在一个生存都是个问题的地方时，每一次和朋友见面都不亚于挂彩票中奖。 这声音倒有点像其它报社的记者……克拉克从大脑里找到了对应声纹，在他略微疑惑地侧头时，对方就赶了上来。 “克拉克·肯特先生，”那位同行兴奋地朝他伸手：“我运气真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了。” 他对这位同行依稀有些印象，但并不多——毕竟救完人后还得立马赶往会场根据准备巧妙提问并在会后写出一篇报道交给佩里，这种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除非同行极其特立独行，否则他大概率是不会对对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的。 “你好，罗斯。”他想起来更多了，这位是某个报社的记者，但他出现在这里依然让克拉克·肯特有些惊讶，毕竟据他了解，该报社主营娱乐新闻，和这里怎么看起来都不算搭调。 然而还没等克拉克提出疑问，罗斯就先像倒豆子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你现在可是声名大噪啦，我们业内不少人都已经看过你的报道了，相当详实，小伙子有这份耐心做出成就来是迟早的事……” 罗斯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人逐渐尴尬的表情般狠狠把他夸了一通，直把他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感觉下一秒就要从身上掏出张名片挖佩里墙角了。 克拉克越来越局促，这种感觉好像有人把他关在笼子里供人参观一样，直到罗斯感觉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直入主题，这种灼热感才逐渐从他脸上消去。 ……他还真掏出了名片。 “所以你愿意来我们报社工作吗？”罗斯将名片递给他，表情笑眯眯的：“如您所见我们报社无论是规模还是近些年的发展上来看都比星球日报要好的多，我相信您这样优秀的记者一定都期待一个更大的平台。” 像为了表示诚意，罗斯先吐露了一部分自己知道的内幕消息：“据我所知，超人有大概率会出现在明天的仪式上，所以建议你同事多带一个摄影师。” 一个拍仪式，一个只拍超人，这样才能保证权威流量两不误嘛。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仪式的克拉克·肯特摇摇头：“抱歉罗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和贵报主编的赏识，但我暂时不考虑跳槽。” 虽然星球日报近年来营收不佳，但它毕竟还坚持着传统报社应有的严肃——就为这个，哪怕佩里一天喷火八百遍，小记者克拉克·肯特也愿意顶着佩里的咆哮在他手底下工作。 “如果您想交换仪式相关信息，”克拉克不好意思笑笑：“我和同事今天就会从这里撤走，仪式的事情是我另一位同事露易斯·莲恩负责跟踪报道，如果你需要互换信息的话我问过之后可以给你她的号码……” 谁要和露易斯·莲恩交换信息啊，这个已经拥有一座普利策奖项的女人在新闻上简直像头护食的母狮，不仅吃自己的，还擅长从别的同行写过的内容里发现新角度，然后再来一篇。罗斯现在还忘不了以前工作时遇上她的场面，当即疯狂摆手：“不不不，那算了那算了。” 克拉克·肯特看起来呆呆的，也不像会骗人的样子，罗斯相信他的确是不想来这家报社工作而非想提高身价——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老板点名要让克拉克·肯特加入报社，还让他为挖墙角专门跑一趟。 ……算了，反正有钱人的想法他也不懂。 罗斯一边有些懊恼自己白跑一趟，一边想着怎么及时结束对话，免得还要在这里浪费更多时间。 看对方这样子，反正这段时间挖墙脚是行不通了。 “那还挺遗憾的，毕竟写出这篇报道的是你，如果能见证这场战争结束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克拉克·肯特笑了，他笑起来罗斯突然觉得他帅了不少，但当肯特推推眼镜，落在罗斯眼里又是一副呆瓜样了：“罗斯先生，任何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记者也一样，我不过是写写报道而已，露易斯小姐入行比我早，恐怕她在这方面比我优秀不少。” 其实如果不是这是协议后的记者发布会，露易斯·莲恩的提问还能更犀利，她提起问来完全是走出门后一点都不怕被人套麻袋的风格。 克拉克·肯特恳切看着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被主编狠狠压迫过的社畜模样：“罗斯先生，星球日报现在还有一些资料没有整理完。如果没有别的事，恐怕我要先走了。” “毕竟不能让我的同事一个人干这么多活。” 罗斯：……怎么办，他现在突然也想让克拉克·肯特立刻、马上、瞬间变成他的同事了。 ……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而今天，还有一堆资料没有弄完。 克拉克·肯特有点庆幸同事和自己各自把要做的任务带回了自己房间整理——这样他就能毫无顾忌使用超级速度了。 这些是需要留存的，那些是需要带回报社的，在超级速度加持下小记者只用五分钟就处理完了这些事项，甚至还能帮被任务困住的同事一把。 “这么多你能做完吗？”同事稍稍有些良心不安的把任务又分给了他些，这段时间工作经历让他对克拉克·肯特的印象大为改观——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外派任务，他平时都很难想起报社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毕竟克拉克·肯特平日里存在感相当低，除了周围那圈同事时常受他咖啡恩泽外，大部分同事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只是“是个好人”。 克拉克·肯特推了推眼镜，仿佛这件事和帮带咖啡一样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稍微加班加点一下能做完……不然佩里又要咆哮了。” 提及魔鬼主编名讳两人皆是心有余悸，同事一个哆嗦，那点良心不安顿时消失殆尽：“那就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为了安慰克拉克·肯特还是安慰自己，几个月来在战区老了几岁的同事拍拍胸脯：“乐观点，别把事情说的那么吓人，回去后佩里说不定要奖励你呢，我听其它同事说他看了报告后在办公室可是扬言要发你奖金呢。” 想到回去后的美好未来，同事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话说你想好怎么过年假了吗？我刚好认识有朋友，如果想要海岛度假的话刚好有折扣可以拿。” “假期啊……”室内照明条件糟糕，他们只能趁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多处理些工作，今天上午阴云还遮住了太阳，到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太阳又突破云层照耀出了金色的光，半个室内突然亮起来。 小记者克拉克·肯特的变得通红的耳廓在这样的光线里无所遁形，他抱着资料，头颅像向日葵那样一点、一点垂下去。 他在偷笑。 “……可能回老家干农活吧。” 同事：…… 不是，干农活就干农活，这么兴奋干嘛？ …… 克拉克检查了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他在结束工作后还到外面逛了一圈。 他其实想给阿瑞娅带点什么东西回去，但这个地区刚经历完一场战争的洗刷，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让远在斯莫维尔的农场主眼前一亮的特产了。 “……” 几个孩子挤挤攘攘朝他走来，同事曾经提醒他在街上要小心这些孩子——他们往往是四处流窜的扒手和小偷，克拉克却意外的和街头的孩子相处的还不错。 最大的那个孩子走上前，因为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朝他眨巴了两下，却迟迟没有开口，看上去还需要一段时间积攒勇气。 男人先半蹲下身用自己的行动为他增添了把勇气之火：“你们是之前捡到狗的那几个孩子，对吗？” 眼见被认出来了，几个孩子组成的群体又是一阵小小的窃窃私语，夹杂着扭动和不安，这样的骚乱持续了十几秒，还是最大的那个孩子开口：“……我、我们有东西给你。” 他掏出个碗，这个碗显然是用手工雕刻的，上面还有小刀一刀刀凿出的刮痕，摸起来也凹凸不平，看起来不像是给人用的。 旁边有个孩子用当地语叽叽喳喳：“我们找你找了好久，你真的很忙。” “我们捡到了个木块，”有人指了指那个大孩子：“这个给狗用。” 克拉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蓝眼睛里盈起笑意：“是给那只很白的小狗，对吗？” 孩子们点点头。 最大的那个孩子拧着自己的衣角：“对不起之前对它不好……希望它不要讨厌我们。” 克拉克伸手接过那只碗：“是你们一起雕的吗？” 又是一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克拉克·肯特后知后觉自己在微笑，他从摸遍全身……幸好身上还带的有糖果。 “我觉得这不是一份道歉，而是一份礼物。”小记者仍然蹲着，他太高大，即使蹲下来也比这些孩子高不少：“既然是礼物的话，不如我们来交换怎么样？” 听到有糖吃孩子们眼睛都亮了起来，克拉克·肯特分发完糖果，掏出随身带着的一支笔：“小狗现在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和一个很好的人一起生活，所以可能暂时看不到它。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嘱托想对她们说，我可以帮忙写下来。” 肯特一只手就能把这只雕刻粗糙的木碗拿在掌心，但他用双手牢牢托着，一副生怕弄坏的样子：“就写在这个碗上，怎么样？” 他有预感，农场主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 在住处昏暗灯光下，克拉克对着已经被写写画画了一通的木碗忍不住笑了十分钟，才终于舍得把它放回行李箱。 这只小碗似乎把他的心连带着舀走一半，克拉克·肯特靠在桌上，思绪已经快飘回斯莫维尔了。 听农场主说夏季是整个农场最忙的时段，那他及时回去应该也能帮上不少忙。他能做的活可多了，基本上从上小学开始就在帮家里的忙……阿瑞娅应该会喜欢有人帮忙，不会觉得他自说自话吧？ 当然，如果更喜欢自己干也没有关系，至少在闲下来的时候他还能带着她去钓鱼……夏季可是钓鱼的好时候，经常一下午能弄上满满一桶鱼获。 但阿瑞娅好像只说过喜欢钓鱼，没说过喜欢和他一起钓鱼…… 想着想着克拉克·肯特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坐起来一脸震惊，仿佛由自己刚刚完成一场新的地理大发现。 她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小记者克拉克·肯特原本扒拉着面前的碗觉得农场主给的饭太少了，超人碗里更是空空如也……而现在，他惊觉一个非常可怕以至于有些毛骨悚然的事实。 ——如果这饭根本不是给他吃的呢？！ …… 克拉克·肯特遵纪守法，哪怕拥有各种超能力，他也始终严格遵守底线，只在战斗时使用……咳，他平时也会用超能力为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小便利，比如早餐不开火直接用热视线煎个鸡蛋、赶不上上班的地铁干脆飞到报社之类的。 ……还有监听家人朋友的心跳，确认他们没有遇到危险。 “蓝大个，你不觉得这听上去很像控制狂的说辞吗？”闪电侠曾经听完这番说辞如此总结道。看得出大家都有点想笑，不过只有哈尔·乔丹敢这么明晃晃把目光停留在全场最大控制狂——蝙蝠侠身上。 好吧，也许他们这群义警或多或少都有着那么些社交距离上的把控问题。但超人还是坚持认为自己守住了底线——毕竟他只倾听他们的心跳。 他能从心跳里解读出很多东西，快乐与喜悦，悲伤与愤怒，甚至只是在街边买到什么好吃的也会引起心脏跳动频率的细微变化…… 但那都是属于私人、不应该被他打扰的时刻。 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在超能力俯瞰下如同细胞膜一般脆弱，他生活其中，隔着这些薄膜和人类对望，自然也要遵守最基本的准则。 ——除非受人邀请，否则不要闯入他人的薄膜内。 农场主……阿瑞娅似乎又是另一个极端。 每个人在她眼里都好像是一颗无害的海洋球，不管什么颜色的她都接纳，而不管用什么姿势冲入池中，她都坚信会有一群挤挤攘攘的海洋球在等着一场新的冒险。 一定有人会想自己也许是那颗最特别的海洋球吧？克拉克·肯特不知道，他只是……在想念她的心跳。 永恒不变的、只在某一个频率跳动的心跳，就像在末日堡垒中收听到的公共电台那样让人安心。 他知道这超越了正常人类应有的范围——特别到哪怕她离开了斯莫维尔，卡尔·艾尔也能第一时间全球范围内检索到心跳和她的主人。但他就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听，心烦意乱的时候听，被佩里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听，甚至在战区，在这个时常拉响防空警报的夜晚，他也会听一听那心跳。 他第一次拥有超级听力相当痛苦，好像几乎整个世界都朝着自己的大脑挤来，但玛莎赶到了，她教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海潮上、放在风吹过树顶时发出的声响上。 现在卡尔·艾尔可以准确听到世界上任何一处海潮和浪花声，能区分风刮过不同树种叶子发出的声响，但他更多时候更想听阿瑞娅的心跳。 偷听讲话太冒昧，确定位置像变态，似乎只有听心脏跳动是不带任何信息，当她不在身边时让他可以毫无负罪感享有的权利。 你从哪里来？你原来的家又在哪里？老约翰真的是你的爷爷吗？为什么之前离开？为什么现在回来？你喜欢斯莫维尔吗？ ……你喜欢我吗？ 所以再听一次心跳吧，不管怎么样，明天就能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克拉克·肯特拉起嘴角一点弧度。他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这片蔚蓝色的星球漂浮。 于是像被命运牵引般，克拉克再度寻找到了这个特定的落点和信号。 咚咚、咚咚。 生命鼓点组成的河流同样托起他的生命，克拉克·肯特放纵自己的自由意志沉沦。 咚咚—— 然而，然而， 在下一刻，他听到了生命的断流。 ……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像我们之前的推论一样，这个世界是一个……” “代码屎山。”阿瑞娅点点头，贴心地为他补充。 “我是玩家，你是游戏NPC。”农场主有些无聊的用手画着圈圈：“……你知道我之前我为什么一直忍着没说吗？因为他们说向NPC透露超出游戏内容是违反规定的，如果我不想吃警告的话最好就老老实实玩下去。” 阿瑞娅看了眼红罗宾，有点担心：“你会不会接受不了？” 提姆·德雷克冷静摇头：“不会。” 德雷克：“因为我不相信。” 这个世界已经够千奇百怪了，魔法、变异超能力、神话传说，甚至这些体系也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什么都相信只会失去锚点。 他只需要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一切就好。 “所以你参与的这个计划，就是一直不停的玩同一个游戏，然后通关？” 没有对峙、没有战斗，难以想象最后真相揭露的方式居然以话疗的方式进行，提姆·德雷克甚至觉得再来点坚果他们甚至能聊上一整夜。 理智告诉他这或许是洗脑的结果，有些邪恶组织会从小培养一些孩子，用反人类的教义洗脑规训他们，以此达到利用目的。 ……但红罗宾现在没看出农场主背后的组织到此从中获得了什么好处，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娱乐效果，但的确效益挺大。 所以他目前更倾向于认为这同样是个超能力族群，他们依托游戏为教育载体，以某种暂且不知的方式进行运转……而阿瑞娅提出的“退出游戏”的方式，正是他们回到族群的一种方式。 阿瑞娅：“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报错，说不定他们有什么能让我们换回来的办法，毕竟这个世界之前被NPC逆向污染了，于情于理他们也得修改回来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商量一下……”提姆·德雷克对此十分怀疑。 无怪乎他谨慎，毕竟一会要进行休克疗法的是他本人，要进入阿瑞娅提及世界的也是他，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根据他之前记忆闪回，阿瑞娅在那边似乎也过的……不太好。对比她现在完全对不上号的描述，提姆·德雷克倒没有觉得她在骗人，就是……出于自我保护，人甚至有可能篡改自己的记忆。 “其实不回去也行？”农场主看得很开，甚至有些过于开，让提姆·德雷克怀疑此人是不是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回去还要写事故报告。” “那我们现在想想对策吧。” “你有什么办法活捉雷霄古，然后我们狠狠拷打他一番，逼迫他吐露真相吗？” 阿瑞娅摸着下巴回忆之前的场景：“不过我感觉就算我们抓到了他，雷霄古说不定也会抵死不从的。” 提姆·德雷克敏锐察觉到在他醒来之前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就听得农场主继续道：“我猜到了银河之剑可能会是我们变回去的契机，所以在你还没醒过来时为了把它抢到手里，我和齐先生又打了一架。” 还算聪明，至少这剑在后面也算帮了忙。红罗宾稍微松了口气：“你怎么抢到的？” 毕竟那会两人刚交换完身体，农场主对他带的东西不熟也在情理之中。 准确来说那也不算货真价实的打架——雷霄古看到‘他’醒来时顿时变得相当谨慎，似乎在防备红罗宾从万能腰带里又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装备。 农场主不会用这个装备，又有点担心摸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把在场剩下的NPC全部送上天。 所以她采用了最朴实也是最有效的方案。 …… 想到之前阿瑞娅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也不知道跟着奔逸到哪儿去了：“你不会把卡拉扔出去了吧？” 毕竟论在场所有人身体坚硬程度，有谁能比得过货真价实的氪星人呢。 农场主闻言瞪大双眼，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诽谤：“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把可爱的卡拉扔出去！”她想保护卡拉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她当武器呢。 所以扔卡拉不行但是扔自己行是吧？提姆·德雷克甚至丧失了所有吐槽的力气，只求眼前这个脑回路尤其清奇的家伙能快点把导致雷霄古“抵死不从”的前因后果讲完。 “当时我已经看到雷霄古朝银河之剑前进了……”阿瑞娅绘声绘色继续讲述：“我把全身都看了一遍，不过一点会用的武器都没找到。”腰带里不是飞镖就是圆盘形状画有黑鸟标志的东西，如果带了弹弓还好说，没有弹弓，她很难保证这些小东西的准头。 “但我看到了你的万能腰带，这东西我会解！” 百分制的不妙感找上了德雷克，如果以后要研发什么设备，他甚至在考虑利用魔法制造一台蝙蝠感应器——不为别的，只为在农场主作妖前大声警报以警示后人。 ——于是阿瑞娅解开了万能腰带，把它当作一根普通皮带使用，狠狠抽向了雷霄古。 “雷霄古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做，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卷起银河之剑就朝你跑过来了！” “如果是我原来身体的话应该是能把他当陀螺抽的，我之前还没有揍过齐先生呢——虽然这个也不算百分百的齐先生，不过这次行动成果还算满意啦。”阿瑞娅为自己竖起大拇指：“是不是很机智！如果不是我灵机一动，说不定现在我们还得去把银河之剑偷回来呢。” 怪不得让他起来跑的时候那么激动……原来是怕被雷霄古抓住之后狠狠报复，提姆·德雷克擦了把不存在的汗，在农场主期盼的目光下用言语抚慰了她的狗头：“随机应变的能力倒挺强的，但下一次别再用我的腰带抽人了……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要是爆炸就不妙了。” “我用你身体时会小心的。” 意思是炸到自己就无所谓吗？德雷克感到有点无力，他终于知道为什么B有时候会像是生气却并没有生气了——碰到这种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人，心惊之余更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哽在心头不上不下。 他伸出阿瑞娅的手，没有任何疤痕，但红罗宾想得出在上头曾经有过多少伤口开裂又愈合。 “你的身体会流血，会受伤。” 红罗宾的严肃多少感染了她，阿瑞娅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稍微正经了点：“但我不会痛，所以没关系。” “但你的朋友会难过。”很难想象他有天也会说出这种话来，提姆·德雷克一直坚信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他同样因为布鲁斯为了打击犯罪受伤一时间感到难以接受，下次夜巡时他依然会站在蝙蝠侠身边。 ‘阿瑞娅’微微皱眉，黑色瞳孔倒映出另一个少年的影子：“所以下次不要再用那么无所谓的口吻说这话了。” “……好，好吧。”好像被教训了。 红罗宾灵魂在农场主身体里连带着她的气质都跟着沉稳起来：“我原本打算先询问一些魔法师再做下一步行动……但也许愚勇也会传染人吧。” ‘阿瑞娅’揉着自己的手腕，眉目微压，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 “我现在就想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 NPC怒斥系统工作人员……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农场主觉得还是得稍微挽回下自己老家的声誉：“但是……” 红罗宾笑起来，他甚至有意模仿阿瑞娅，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就像你说的那样，不用担心我。” “毕竟我是蝙蝠侠历任里最好的一任罗宾。” 作者有话说： 这章信息量有点大，担心没讲清楚，如果有没看懂的小天使请务必让我知道orz 只能说两个人知道的都是部分真相，阿瑞娅知道的稍微多一点 本章微剧透音乐推荐Travelers ps.另外，关于分结局的事想问问x我不太清楚其它老师是怎么分结局的，但由于蠢作者有点感情苦手，感觉好像大结局后直接分结局有点太猝不及防了 不知道大家更接受哪种方式，是分线分结局还是大结局分结局orz 第109章 ？？？ ◎14.3 Billion Years◎ 116. 在阿瑞娅的指导下，红罗宾很快就找到了“登出”这具身体的方法——他在阿瑞娅的意识海里寻到了那枚楔子，这个木头一样的小东西像颗黑色的星星，在整片荧蓝海洋中尤为醒目。 “你只需要拔出‘锚点’就好。”阿瑞娅用着红罗宾的身体，莫名有种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有道理的自信：“至于之后发生什么……实话实说，我也无法向你具体描述。” 农场主罕见露出几分羞怯，不过这表情呈现在红罗宾脸上就有点瘆人了：“毕竟像我这么天才的玩家，也是头次遇见这种麻烦哈哈……” 懂了，那就是完全没把握。 红罗宾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实质上，就算农场主告诉他这趟旅程十死无生，为了让这个世界重回正轨，他也会去试试看。 但“提姆·德雷克”马上又捏住了他的肩膀。 “不过可以和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回来！” 也是互换身体后红罗宾才完全理解为什么泥脸的伪装总是以失败告终——阿瑞娅小表情真的格外瞩目，即使换了个身体，她也能顶着红罗宾的面具散发某种“相信我相信我”的神秘气质。 “好。” 提姆·德雷克在意识海里已经摸上了楔子，像想到什么，他突然多问了句：“‘登出’时你的身体会怎么样？” “大概就是普普通通死掉？”说实话，阿瑞娅自己也没有从第三视角看过自己的死相，但是大概、也许，不会特别糟糕吧？ 于是德雷克轻呼一口气：“好的，我明白了。” 侦探拿回了他熟悉的指挥风格：“现在，阿瑞娅，转过身去。” 农场主猜到他的目的了，红罗宾有时实在是贴心到可怕——他在避免阿瑞娅见到自己身体的死亡，哪怕这对她而言只是冒险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他也将自己又一次坚定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 “……” 红罗宾背对她，从意识海中将那颗黑色的星星攥到了手中。 意识断连，提姆·德雷克暂时性地被黑暗捕获。 原来捏出的身体这么轻，这是阿瑞娅转身接住自己身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升起的念头则是——接受自己不断“死亡”的确有点奇怪。 但这不正是游戏的一环吗？死亡不是结束，而是一次次试错，只要她拥有机会够多，阿瑞娅就能用穷举铸造出通向完美结局的道路。 整件事唯一出现的纰漏，是让无辜的NPC牵涉其中。 ……她让红罗宾承担了错误选项的后果。 “红罗宾”有些焦虑地在“阿瑞娅”身体附近转来转去，她看了眼卡拉，氪星少女微微抬头回望，自始至终都对阿瑞娅报以信赖目光。 这是什么，这是沉甸甸的信任啊！AAA农副产品经销商，你要振作起来，一定不能让齐先生继续为非作歹了。 “红罗宾”站起来，阳光自这具身体背后映照，几欲洞穿她。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农场主吸一口气：“卡拉……” 氪星少女应了声，目光却陡然警觉，起身先一步将“红罗宾”护在身后。 超级听力赋予氪星人常人难以匹敌的侦察能力，却也让卡拉面露困惑。 翻译器仍忠实地发挥着它的功能：“……我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外星语言经由机器翻译，始终充斥着一种无机质的怪异感，阿瑞娅循声望向天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马上要从天上落下来了。 如果是陨石她还能期待下这是系统自我修正天降正义把雷肖古砸死，但从卡拉表情看，更大概率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莫非雷肖古又修改了什么规则，带着一群会飞的家伙找上了她们？ 农场主沉思，农场主抄起了之前一直被三人丢在一旁的银河之剑，塞到了卡拉手中。 “这是本游戏版本最强武器，”她用着红罗宾的身体，感觉思维都灵活不少：“我现在身体协调能力和战斗水平还不足以发挥它的全部实力，所以我把它交给你。” 撞击声还在继续，对方似乎在一层层撞碎无形之物，这次连阿瑞娅都听到了从遥远上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 “红罗宾”收敛眉眼，她开始在游戏里预设最坏状况：“如果接下来来的是雷肖古的人，我们最先保证‘红罗宾’这具身体的存活，再保证雷肖古不会拿到‘阿瑞娅’的控制权。” “如果真到最后一步，”阿瑞娅抛出那个残忍设想：“你负责毁掉‘阿瑞娅’，我试着放弃‘红罗宾’的操控权，你带着他去哥谭找蝙蝠侠，让他想办法把红罗宾从那边带回来。” 农场主掺着游戏用词说得轻松，卡拉却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关键。 “那你的灵魂呢？” 碎裂声愈发迫近，农场主抬头望着那片天穹，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存在的事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卡拉估算着对方朝着她们飞来的速度，从十马赫到现在，撤退已经成了最不可能的那个选项。 她们所能选择的，也只有和这个“未知异常”硬碰硬。 卡拉·艾尔从胚胎成型时就注定成为一名科学家，奈何拉奥以祂的幽默弄乱了一切，让她一次次拿起武器试着去做点什么，保护些别的人。 事实证明，拉奥的幽默不止于此。 “拉奥啊。” 流火从天而降，携来的空气还带着摩擦过热产生的焦味。 红色入侵视线，比起入侵者他更像阵永远不会被树木阻截的风，以比两人所能预想的还快的速度抱起了阿瑞娅的身体……按医学定义，是阿瑞娅的尸体，毕竟意识强制退出的身体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卡尔·艾尔连呼吸都屏住，生怕一点呼出的气息让他错判对方生死。 超级听力一遍又一遍告诉他眼前人心脏已完全停跳，卡尔·艾尔心底却始终响着固执的声音——阿瑞娅不会就这么离开，她有着那么多办法，那么多神奇的工具，没道理在这么个平平无奇的时间、在不知名沙漠死去。 ……但，真的不会吗？ 连超人也有数度濒临死亡的时刻，卡尔·艾尔自己都无法笃定一定能在每次任务中全身而退。 农场主靠在他胸膛，她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克拉克·肯特完全无法习惯。 更多的悲伤涌来，坠得那颗强悍无比的氪星心脏变得沉重，也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那些绿色的氪石碎片就已经埋伏上了他的心，只等支离破碎的时刻。 ‘红罗宾’在一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当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农场主也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去帮助他们。无论是克拉克·肯特还是卡尔·艾尔，他永远缺少一个可以劝告的立场。 但至少在场的人应该在乎。 卡尔·艾尔抱着阿瑞娅缓了好一会，终于有力气说下一句话：“红罗宾，我想，不管她的任务是什么，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太阳之子目光终于从尸体移开，落到旁人身上：“也许斯莫维尔现在更需要阿瑞娅……阿瑞娅？” 作者有话说： 向等待很久的大家先说声抱歉，为这段时间的消失和不更新 我可能写的还是太少了，原来只是想讲个快乐的故事，但情况和我想的很不一样，不管是我本身的写作能力还是现生发生的事情，都让我有些无以为继，所以这段时间很可耻地逃避了，对不起大家 我喜欢阿瑞娅，尽管我并不算完美地创造了她，我也知道完成比完美更重要，我作为作者来说并不算合格，所以不管大家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这篇文我会写完的，上章和之后的章节都会多发些红包，对不起 第110章 ？？？ ◎Arrival of the Birds◎ 117. 这可是超人，但凡稍微了解他些都知道太阳之子有着与钢铁之躯截然相反的柔软心肠。 他知道阿瑞娅“死去”当然也会伤心，虽然他们只有……一面还是几面之缘？不管了，反正看到超人为自己哀悼，农场主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是误会解开就好，有卡拉和超人这两个强力外援，说不定现在就能展开行动，为红罗宾修正屎山行动添砖加瓦…… ……在看见蹦到八心的好感度前，农场主是这么想的。 ……被超人紧紧拥抱前，阿瑞娅是如此以为的。 换身体真是件相当糟糕的事，她重新获得了五感反馈，那些痛觉也这么找上了阿瑞娅——超人抱得相当、相当用力，那些不能说的话、难以表露的情感，他正试图通过一个拥抱毫厘不差让她知道。 如果超人能在拥抱前放下“阿瑞娅”就更好了。 阿瑞娅和自己脸贴脸，怀疑再迟些提醒红罗宾的身体就得和阿瑞娅的尸体一起在超人怀里日一声被打成糊糊了。 “抱歉，阿瑞娅，我没注意到……”超人慌里慌张放下她，下意识想把阿瑞娅的“尸体”一起送还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变了主意，只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农场主的尸体稳稳当当躺在他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这幕诡异程度连本人都看不下去了，阿瑞娅微微撇头躲过超人如炬目光，欲盖弥彰咳嗽了两声。 “咳咳。” 他还在看她，盛着点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怎么有人能用蓝眼睛做这么犯规的事？ “你是怎么打破屏障的？”之前卡拉试飞都被雷肖古拦下了，对了，卡拉也是外星人超人也是外星人，说不定他还真知道些对方星球的消息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超人完全不吃转移话题这套，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认真且严肃的。 “阿瑞娅。” 其实是AAA农副产品经销商……不过无所谓了，这个其实也是她随便取的名字。 “是我是我，超人，”农场主原地转了一圈以示无害：“还是说你需要再问点别的问题来确认我的身份？” 不过就超人和她的交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关键问题，农场主只觉得合作前有必要打消队友顾虑。 “情况稍微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可能说不清，但接下来的行动的确需要你帮忙……” 超人摇头，超人深呼吸数次，像马上要搬起一座长满氪石的城市，全身机能都在涌动至最高值。 是现在吗？是最佳时机吗？克拉克·肯特和超人都不知道，但他总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有的名字再不交换就难以挨过命运下一次抛起的浪头。 他低声轻语，确保对话只在他们之间流转：“你的朋友值得信任吗？” “当然！” 这很好。 “阿瑞娅，”念出她的名字，剩下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抱歉瞒你这么久，我一直以为我能保有这个秘密守护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你。”天神般的面孔流露出不属于太阳之子的心绪，像金缮工艺那样惹眼。 但农场主没有一次在遇见危险时呼唤超人，阿瑞娅的信任只留给她的朋友。 卡尔·艾尔也会有羡慕克拉克·肯特的时候、很多时候。 现在已经不纠结两个身份哪个对她更重要了，他只想把名为“卡尔·艾尔”的水与“克拉克·肯特”混为一谈，让她下次干渴时想起他。 “是赔战损信用卡刷爆了吗？差多少，帮完忙我算算果酒的收益能不能给你填点……”能让超人露出愁容的大概也只有这种问题了吧？ “我是克拉克·肯特。” “……哦。” “嗯？啊？” “是的，”人间之神在她面前微微低头，看阿瑞娅的表情，他大概不需要再戴上眼镜证明自己是小记者了：“克拉克·肯特。” 如果说提姆·德雷克这辈子一定有一刻露出了远超人设的颜艺表情，那一定是被农场主鬼上身的此时此刻。 震撼阿瑞娅全家。 这和布鲁斯·韦恩有天突然说自己就是蝙蝠侠还在脱衣俱乐部有份高薪副业有什么区别？不对，还是有区别的，至少韦恩的资产真能支撑起他一时心血来潮的义警事业。克拉克，嘶，阿瑞娅仿佛看到了开荒期不小心卖掉床只能每天晚上坐在椅子上晕过去等天亮的倒霉新手。 今天日子过得还是太刺激了，雷肖古……齐先生，看看你干的好事……哦呵呵呵，不管你听没听到，今天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了。 农场主魂不守舍点点头，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些破烂装备，扶着腰带沙沙跑开了。 克拉克·肯特：？ 不，他是做错什么了吗？ “不，放轻松！”金发少女估摸着自己摸清了农场主的脑回路，认真道：“她只是担心你们之间的谈话被齐先生听见，现在就想杀人灭口了。” 卡尔·艾尔的表情当然发生了变化，不只因为那句“放轻松”，而是卡拉的语言。 最纯正的氪星语，发音和孤独堡垒保留的教学系统近乎一样。 这算是这趟沙漠旅程的最大收获了吧？ “卡尔·艾尔，”卡拉·佐-艾尔看他：“你好，堂弟。” “阿瑞娅似乎有个计划，我们现在正缺人手。” …… 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惊醒了提姆·德雷克。 意识骤然断连又重接的感觉相当不好受，如同被暴力对待的精密仪器，事件结束后值得一份针对大脑的全面体检。 ……当然，阿瑞娅更应该检查检查。 篝火之上架着根削得刚刚好的木棍，上面串着几坨黑乎乎的东西，几颗细小火星蹦跳到面前，像宇宙中寂灭的恒星，逐渐褪去了光和热。 此外再也无其它。 和红罗宾想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自己会出现在白色房间，就像之前在阿瑞娅记忆中偶然窥见的那样——入目所见皆是纯白，完全为剥夺感官与情绪而建立的房间，任谁在那里呆久了都会滋生幽闭恐惧症。 但现在他坐在篝火边，听着木头噼啪燃烧，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农场主口中“能修正错误的地方”，还是这个过程中又出现了什么意外，将他送到了地球某个雨林。 多想无益，德雷克将那根放篝火上炙烤的木棍拿起来，比起其它，现在他更想知道棍上串着的几块焦炭似的东西在生前到底是什么。 ……棉花糖？ 已经碳化的食物经受不起剧烈摇晃，直接在德雷克眼皮子底下化成了一堆灰。 提姆·德雷克：…… 如果不是布鲁斯拥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他有点想怀疑这是他的杰作。 “滴滴，”雨林几片宽叶子莎莎响动，机械探出头，捕捉到具体影像，声音急促得仿佛世界下秒就要毁灭：“滴滴滴滴滴滴！” 德雷克后退两步，情绪相当稳定陈述事实：“烤没了。” “滴……”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机器人身上看出失落这种情绪的，提姆·德雷克看着它的机械臂摆弄那根可怜树枝，叹口气蹲下身，为它串起一串新棉花糖。 烤棉花糖格外考验对温度的把控，红罗宾轻车熟路拎着树枝在明火上一滚，棉花糖表面立刻裹上一层蜜糖色。 “给。” 机器人挥舞机械手臂，两人语言不通，提姆·德雷克只能勉强猜出来这是给他的。 红罗宾不会吃这份可疑食物，只是借着衣服的遮挡让机器人以为自己吃了下去。 机器人叽叽咕咕不知又说了什么，这次它转动滚轮，走到了他前面。 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 “……” 提姆·德雷克不是第一次反向潜入。 潜入第一要义就是不能引起对方警惕，这一步看来还在计划内，只是路途太过顺遂总是让侦探心中升起几分不寒而栗感。 但现在他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德雷克微不可察轻呼口气，跟上了对方的指引。 …… 离开疑似雨林的地方，周围终于恢复成了提姆·德雷克设想的模样。 纯白，纯白，全是纯白。 他现在以什么形态存在？灵魂还是别的什么？不管什么形态，提姆·德雷克都得承认自己现在赤手空拳——假若这条路通向陷阱，他也缺乏足够应对能力。 在走过下一个廊桥时，提姆·德雷克终于遇见了除他、机器人以外的第三个存在。 一个孩子。 她窝在廊桥角落，稍不留神就会忽略过去的地方。等提姆·德雷克意识到时，他就已经脱离既定路线站在这孩子面前了。 “你在听什么？”他问。 这个孩子一直靠着白色墙面，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另一边的声音。或许这里头有什么限制，直到他问出声，提姆·德雷克耳边才涌入除去寂静外的第二种声音。 “这个。” 什么东西隔着一面墙不断呼啸而过。 “风声？”提姆·德雷克侧耳倾听，管家会在哥谭风雨来临前关好门窗，但其实红罗宾还蛮喜欢雷雨声，在雷雨天，哥谭整体的犯罪率都会下降不少。 听说布鲁斯更早些时候会降下蝙蝠车的窗户感受疾驰状态下几乎静态的夜雨，不过现在已经不这么干了。 “什么是风？”她抬头看他一眼，德雷克注意到她穿着和之前回忆里如出一辙的制服。 像某种统一着装，成排出产的工业制品。 说实话，这么安静的小孩让他有些不适应。哥谭小孩哪怕在犯罪现场被吓破了胆，面对坏人时都知道要往蝙蝠侠身后躲，有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试图将这些偷偷抹在他们披风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红罗宾knows everything。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小孩也不生气，她仰头先耐心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飞行器引擎推动的声音。” 这是悬舱重要出入口之一，如虫巢一般，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飞行器从这里出发驶向各自的科研点。 “所以你就每天在这里……听这些声音？” “是的。” 她回答。 “所以访客，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像最终确定什么似的，提姆·德雷克终于露出了一点属于少年人的微笑：“我朋友向我保证我一定能活着回去，让我一定信任她。” “现在我来付出我的信任了。” “阿瑞娅。”他剥出小孩身份，像剥开一颗已经开口的松子。 “还是说，你有其它更有趣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捏它了一点星际拓荒，尽快结束谜语人环节……- 不负责小剧场- 超（欲言又止）：阿瑞娅，我…… 农场主：战损账单拿来我先看看 （看毕，深吸一口气）：通知家里人，往死里管！ 110-120 第111章 ？？？ ◎Loom◎ 118. 她在微笑，相当标准的表达友好方式。这时倒是和红罗宾印象中的人有些对不上号了。 毕竟农场主天不怕地不怕，永远有种创人而不自知的自信，但说不准再魔王的比格也有赏味期的时候，譬如此时此刻……只是提姆·德雷克总觉得有些别扭——因为他能看出那笑容并非发自真心。 “这里没有人叫阿瑞娅哦。访客，你是新人吗？我们通常使用编号而不是名字称呼对方，因为参与行动的人实在太多，名字并不能很好的表述身份信息……” 也是，仔细想想，农场主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看作游戏。为了将“现实”与“虚拟”分隔，大部分都人不会在游戏中使用真名。 光靠他单方面付出的信任和现在展示的证据，似乎还不足以让阿瑞娅信任自己。 等等，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她给自己拟定的另外一个名字…… 尽管把这一长串称呼正儿八经用念名字的方式读出来有些考验他的神经，但红罗宾还是做到了。 “那你是，”他深吸一口气：“AAA农副产品经销商？” “但我觉得阿瑞娅是个好名字……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串咒语似的名字成功打破了眼前小孩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客套假面，阿瑞娅像被踩到脚的兔子一样蹦起来，险些一个头槌让红罗宾体检报告再添一笔：疑似近期遭受过重物击打。 AAA农副产品经销商绕场一圈，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提姆·德雷克突然多长了几只眼睛。 “你从哪里知道的？”可恶啊，亏她还一直偷偷摸摸藏着掖着，别的执行者问起来都只是笑笑说还没想好，结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红罗宾一膝触地降低身高差距，并指轻轻在两人之间划出轨迹，时间这头是她，时间另一头捏在自己指尖：“还没意识到吗？我来自更远的时间。” …… “……你是说，未来有人把你托付给现在的我了？” 托付一词用的太重，但看着小号阿瑞娅明显因此兴奋起来的眼神，提姆决定还是不要纠正好了。 “所以你遇上了什么麻烦？”小萝卜头绕着他转了两三圈，试图自己通过观察得到答案：“不会是弄丢信号镜了吧？那个东西虽然申请下来很麻烦，但没必要太紧张，我可以帮你组装一个……” “是比这个大得多的麻烦。” 提姆·德雷克微微侧身，示意她看停留在角落、等待他过去完成指引流程的机器人：“你知道它会把人带去什么地方吗？” “！” 阿瑞娅瞪大眼睛，一个如有实质的问号缓缓从头顶冒出。 “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访客依然不明所以，萝卜头索性快跑几步到机器人面前，她显然对这类造物构造相当熟悉，几下就验证完毕让它投影出了任务。 蓝色幕墙上的信息溪流一般缓缓滚动，上面是提姆·德雷克能够的语言，下面两种文字则呈现出奇异的扭曲与转折，显然非他力所能及。 红罗宾一目十行，很快将幕墙展示的信息一览无余。 忽略掉一串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越读德雷克就沉默更甚。 编号：AAA21****02；任务类型：机密；当前任务状态：异常；通行证授权：禁止· 在一片蓝中存在的好几处鲜红异常显得尤为显眼，但德雷克大致明白了它展示的信息。 农场主，也即阿瑞娅，从未被允许过返回这里。 回想阿瑞娅信誓旦旦认为这里能解决一切问题，再看现在站在面前的小号版农场主，尽管德雷克尚未没弄明白时间线是如何混乱的，但至少此刻他理解了一点。 ——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阿瑞娅开始了“游戏”，或许也正是这个“游戏”，让她开始了一场并不知晓自己无法返航的冒险。 从记忆中提取到关键帧，提姆·德雷克脱口而出：“……拓荒计划？” “她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小孩哼哼两声，听得出有几分羡慕：“这个可是违反规定的，看得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了。” 不，其实是他窥探到的记忆……虽然并非出于他本意，但德雷克此刻仍有些庆幸他还是抓住了几块碎片。 “所以拓荒计划到底是什么？”意识到这么问有些太突兀，红罗宾马上补充：“我怀疑她遇到的问题与拓荒计划有关，我对此并不了解……” “这也是托付内容的一部分？顺带答疑？”阿瑞娅眼神黯淡下来，摇摇头：“我很想帮你啦，但其实我对这个也知之甚少。” “我现在还只是见习执行呢，要累计x个恒星日才能申请考核呢。” 虽然没有立场指责她的族群雇佣童工，提姆·德雷克还是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头。 他怀疑她接受的训练是否在孩童能力范围内。 ……但现实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探究这个问题。 或许是他们停留时间太长，机器人开始用提示音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呀，主脑已经在呼唤了。” 小萝卜头拍拍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歪头为他指出另一个方向。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或许和它直接聊聊会更好？” 注意到他怀疑的目光，阿瑞娅挺起胸膛：“当然，作为受托人，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主脑的。” 明明是她也想知道吧？ …… 然而小号阿瑞娅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在一扇密封的更加严密的门前，她被主脑拒绝，不得入内。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阿瑞娅在门前转来转去，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来访者在场，估计她还能据理力争十几个来回。 然而门的拒绝永远是冷漠而不可商议的：“抱歉，执行者，当前授权访客仅有一人，目前您还没有资格知道更多消息。” 德雷克能理解主脑的意思，看样子它已经明白阿瑞娅和自己的关系了，为了不引起时空动荡，相关知情人士当然是越少越好。 就在红罗宾准备和她好好沟通时，萝卜头扯了扯他的衣服。 “看样子你只能自己进去了，”居然是由一个小孩送上安抚性的笑容，阿瑞娅学着德雷克之前的表情轻轻眨眼：“不要害怕！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但放心，你的朋友看人很准——我的确超级靠谱。” 她在超级一词上加重语气以示强调，顺带叉起腰来：“一定保证你完完整整的回去！” 德雷克突然有点想趁比格还在赏味期的时候揉她脑袋。 …… 门关上的时候，红罗宾还能从逐渐关闭的缝隙里看到她振臂挥动，试图从肢体语言传导给他一点力量——其实现在就能看到日后无法无天的雏形了，只是红罗宾选择性无视掉了这一点。 而这扇门严丝合缝关上、转身面对阿瑞娅口中的主脑时，那点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温和很快从红罗宾脸上消退，如同朝阳下的露水。 他经历过不少试图创造人工智能最终酿下大祸的事件，也知道有一个命名为“兄弟眼”的东西正躺在布鲁斯的蝙蝠电脑里，进度未知架构未知，或许某天他能顺利拿到信息，或许有一天蝙蝠侠就会宣告此物的彻底完成…… 但当红罗宾真正近距离直面一台庞大到占据大半个空间的主脑时，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意顺延脊背攀上了自己的肩头。 人类历史上第一台计算机诞生于一百七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自此不断精简，以最小体积承载最大算力为迭代终极目标。 久而久之，人们或许就忘了曾经站在庞然大物前、倾听它演算声响时集体的下意识肃穆。 “请放轻松，访客。”没有杂乱线条，所有导体埋在透明材质下，当主脑说话时，伴随空气轻微震颤，那些坚固而冷硬的东西好像又有了呼吸。 主脑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用另一种形式对话。” 光线频闪，下一个眨眼后“阿瑞娅”从光与影站出来，她比门口的小豆丁大不少，又与德雷克认识的那个农场主不太相同——目光沉稳，气势却像一柄可以破开水面的快刀。 “经推算，这样的形象有74.25%的概率能让您更放松。”“阿瑞娅”微笑：“或许这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提姆·德雷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哦，抱歉。看来我面对的是剩下25.75%的状况。”主脑撤销投影，现在它终于回归到了那种冰冷且无机质的状态。 “我听见过你的声音，”德雷克在记忆里搜刮一圈，确定道：“你会在不久的将来让阿瑞娅加入“拓荒计划”，成为第一万零一位执行者——尽管她对自己真正要经历什么一无所知。” “我在基地并未见到除她之外的第二名执行者，这对吞吐量惊人、正常运转的基地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尽管抬头仰视，红罗宾眼中咄咄逼人的光却比主脑运行时的信号灯亮得更甚：“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阿瑞娅在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以至于你们不得不单独开辟一处空间将她圈养起来。” “主脑能推测未来时间线，所以你投影出了方才的形象。而在开始‘游戏’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主脑失去控制权，致使你对后续一无所知，所以发生故障后才故意指引我，让我遇见更小时候的阿瑞娅，以此推断我们的关系。” “——出于好奇还是出于继续操控的需要？”红罗宾微微一笑，及时致以歉意——哪怕是对着一台机器：“我通常都以最坏可能揣测所有人……” “所以你认为答案是后者。”主脑拟人化的停顿一秒，似乎正从庞大运算量中挑选说服性最高的选项：“如果真想伤害你们……”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红罗宾望向身后：“……嗯，所以我动了一点手脚。” 阿瑞娅不知什么时候狗狗祟祟溜了进来，她看了眼主脑，在它没有投影出人类影像前，人总是会下意识跑向她的同类。 ——更何况还是不久前被托付给自己的人类。 “现在已经不流行薛定谔的猫之类的比喻了，”红罗宾向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开了点人工智能或许不能理解的玩笑：“但你可以想想今天出门到底有没有锁门。”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如果它真打算做些什么，提姆·德雷克完全可以现在就让阿瑞娅知道一切，至于那之后的时间线会崩坏成什么样，这是主脑才该考虑的问题。 红罗宾手无寸铁，但剑此刻就在他手上。 作者有话说： 有请执剑人提姆·德雷克（bushi 如果有没看懂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蠢作者将马上修改 顺带提个并不是很冷的知识：比格犬因为痛觉钝感和免疫力强，以及缺少攻击性，经常作为实验犬种使用 以及，给这章评论的大家再发点红包，久等了 第112章 ？？？ ◎Swimming◎ 在须臾寂静后，提姆·德雷克听到了主脑一声拟人化叹息。 “这是好事。”主脑放缓闪烁频率，丝毫没有被威胁之感：“良好合作建立在足够的信息交流之上。” “——前提是您得尊重我们的规定，‘拓荒’参与者不应知晓计划内容。” 尽管现在世界其它生灵已不复存，主脑仍知道不该让渡河的角马过多看到滚滚河流下的危险——这会使它们前进的脚步停滞不前，从而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既然您已经提到了时间线，当然也知道一点改变对后续产生的影响……” “在所有时间线中，AAA21504202都不知道她的未来，您确定要在此刻、于此地，产生一条新的、后果永远无法估测的时间线吗？” “……” 躲在德雷克身后的阿瑞娅终于拉扯了一下他的手，力道不算重，但足够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没关系！”她仰起脸试图安慰红罗宾：“刚才我就是有点点担心你害怕所以偷偷过来看一眼，但是你很勇敢！表现得很好！” “如果在训练营里你一定会是最先毕业的那个。” “所以……”她脸上露出和年龄完全不符的笑容：“我就先撤退了……你和系统慢慢聊……” 德雷克拉住了她的手。 主脑所说有一定道理，但德雷克不会让客观存在的壁垒就这么出现在两人之间，成为建立信任的阻碍。 在这个未知而陌生的环境，如果一定要从中选出可以交托信赖的人，红罗宾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人选。 “小A，”他故事重提，再一次确认：“我不会伤害你。” “……但为了我们都好，在我和它接下来对话的时候，你可以暂时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吗？” “不用那么麻烦。”主脑此时才姗姗吐露后半截信息：“每位拓荒计划成员都有植入芯片，如果想屏蔽听觉和视觉，只需轻微刺激对应脑区间就行。” 它说得轻描淡写，那只拉着阿瑞娅的手却默默收紧了范围。 “我觉得应该提供一点解释空间。”它善解人意：“毕竟沟通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如果还没解决，那一定是沟通不到位。” 如果没说呢？德雷克将未尽之语悉数咽下。 ——因为主脑闪烁数下，阿瑞娅拉紧了他的手。 然后如同宇宙再次爆炸，铺天盖地的资料由提姆·德雷克虹吸而去。 ……或许一开始表现得平庸些能免去如此粗暴的灌输，在被信息流淹没前，提姆·德雷克如是想。 …… “也许探索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什么都试过了，氪星文明、火星遗迹、只要是能找的我们业已遍寻，只要能收集的我们通通带回来，难道氪星科技就比我们滞后吗？难道阿兹尔人就比我们劣等吗？但它们都灭绝了！一切都变成了灰尘、遗迹。老师，当一个文明注定走向毁灭时，再多挣扎都只剩徒劳。” 一声叹息，提姆·德雷克能听出这声音来自一位老者，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每次呼吸都会引起肺叶的仓皇震颤。但面对年轻人的质询，在一阵长久沉默后，她依然坚持：“或许我们只是寻找错了方向。” 这里不再是家园，宇宙将在可计数的存在时限内坍缩，水是剧毒的，吸入的气体会损伤肺部，地外探索均以了无音讯告终。 ……如果让提姆·德雷克总结，他认为这正是一个文明的末路。 但这群人显然不愿坐等黄昏降临，他们依据现有科技开始了困兽之斗。 这便是拓荒计划的起始。 年老生命很快从树上落下结束了这一生，年轻人却捡起了她的道路。拓荒计划历经几代更迭菌丝般朝四面八方拓展，在一轮又一轮实践与淘汰中仅存一脉。 提姆·德雷克知道宇宙中存在着不计可数的平行世界，也处理过多重宇宙交互带来的危机，但在看到这个大胆到以至于狂妄的计划时，还是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通过整合各个外星遗迹的留存科技，他们想建立与平行时空的稳定联系。 蛛丝或许会因无法承载太大重量而断裂，但一张横贯深渊的蜘蛛网却可以托起这个岌岌可危的宇宙。 “这是中期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主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如同不愿离去的幽灵：“所以访客，你应当明白AAA21504202以及和她类似的人对我们有多重要。” 并非所有人在平行世界都拥有同位体，在无数个由选择分岔而成的路径中，总有处于树枝最末的存在——其它同位体要么因为意外死去，要么致使其诞生的随机事件在这个宇宙并没有发生，在所有所有的意外与随机下，阿瑞娅成为了独属于这个宇宙的纪念品。 “就像《瞬息全宇宙》？” 因为最失败，所以能够衍生出无数可能，成为穿梭宇宙的原点。同样，因为失去所有可能，所以阿瑞娅的穿梭不会引起时空的动荡，成为稳妥施行计划初步环节的关键。 主脑发出拟人笑声，这让德雷克更加确定这里就是人类文明的未来：“多么灿烂的旧时代……”它感叹，“那时我们总以为人类可以理所应当拥有一切……” “其实我现在正在和历任拓荒计划负责人谈话，对吗？” 于是那亲和嗓音逐渐扭动，如同拧紧绳索散开，女性和男性、老者与青年，声音交错在一起，一声赶着一声。 “一位非常聪明的访客。”主脑蓝光闪烁，看起来很满意：“那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也就轻松很多了。” “你的来意我们已经知晓，但修正雷霄古带来的影响恐怕还需要一些准备。” 不知主脑和她传讯了什么，被排除在这场谈话之外的AAA21504202挺起胸膛。 “为了让您尽快适应，我会派遣本届最优秀的见习执行辅助你。” …… “这是遥感设备，这是操控面板，这是数据页面，好了，你现在已经会开飞行器了，来试试吧。” 提姆·德雷克：“……” 好了，他现在知道阿瑞娅那股跳脱劲是从何时发源的了。 好在操作并不复杂，初步探索后红罗宾就已经能凭借之前的驾驶经验将小型飞行器开出悬舱停在目标圈内。 他多少摸清楚了基地构造——这是个建在将死地球上的环形结构，小型穿梭舰会从某个舱门出发，通过连续跃徙于数个恒星日后到达目的地。 按主脑说法，他们现在就要去完整运算系统所在的星球修正错误。 …… “但那里、或者说大部分地方其实都不适合我们生存。所以那是主脑的‘家’，不是我们的。”阿瑞娅将一堆能量棒熟练塞进穿梭舰存贮室，注意到德雷克落在舱外的视线，她拿起一根抛给他：“要尝尝吗？这个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以为你们会在资源上节约点。”艰苦环境下人们通常不会太追求维生食物的口味，能挑来挑去，说明截止目前，她生活得还不算太糟。 这个认知让提姆·德雷克或多或少放松了些，毕竟从主脑的描述看，阿瑞娅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 在早期煤矿业，因为对有毒气体更敏感，金丝雀常被煤矿工人装入玻璃盒，带进矿井作为一氧化碳检测工具。 玻璃盒内同样装有氧气罐，意味着金丝雀可以反复利用，也意味着黄羽小鸟将在这个盒子里晕倒又醒来数次，直到完成它的使命。 在主脑暗示下很难不怀疑阿瑞娅是拓荒计划的“金丝雀”之一……不，或许农场主从未想过隐瞒，只是大部分时候她表现出的超强耐力和精力让很多人都忽视了这点。 包括他。 …… 提姆·德雷克及时停止思考，因为一头乱糟糟头发的阿瑞娅朝他跑来，蘑菇一样蹲在他身边。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我珍藏了好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蘑菇喋喋不休，每次任务都让她尤其兴奋，毕竟这是少有的可以离开基地、去往更广阔世界的机会——哪怕外界是危险的。 “你喜欢看星空吗？我把顶舱调成透明模式了，这样穿越小行星带时有概率看到迁徙的缇杨凯巨鲸，它们长得有点、有点像AR75号舰船，不过比那个大得多。” 小A比比划划，试图让德雷克明白缇杨凯巨鲸和舰船的关系，但他没有回答。 在片刻停滞后，她听到了他的喃喃低语：“……我倒觉得它们有点像水母。” 顶舱外是寂静而漆黑的太空，在这样空洞乏味的时刻缇杨凯巨鲸就这么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发光表皮让缓缓游荡的触手也如梦似幻起来，它们游走宇宙正如生灵徜徉于孕育自己的海洋。最前面的是族群幼崽，压阵的是族群的母亲——或许应该称其为族母。她经过这艘穿梭舰时触手警告似的在顶舱上一擦，确认这金属材质的怪物对族群并无恶意后，那条看起来就很暴力的触手才蠕动着离开。 阿瑞娅很伤心：“你骗人，我才在星露谷里过了月光水母节，水母才不长这样呢。” 第113章 ？？？ ◎卖掉了◎ 120. 缇杨奇族群同舰船已拉开一段距离，它们的发光触须却仍以一种绮丽姿态残留红罗宾视网膜之上，让他一时默然。 对流程如此熟悉，阿瑞娅应该见了许多次缇杨奇族群游过窗外的壮景。 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否偶尔也羡慕它们有自己的家人？是否会偷偷想念那个在他眼中远不能称之为家的基地？ …… 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阿瑞娅已经决定终身投入星o谷大业，誓死捍卫水母定义权了。 “真的，我不骗你。” 以为德雷克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阿瑞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不服气地在操控台戳戳点点，试图用事实打败此人的诡辩。 游戏启动，整个空间立马响起了一段让德雷克听了隐隐肝疼的欢快音乐。 原本用于监控舰船运行的操控台分出多面屏，某个见习执行丝毫没有任务期间自己居然摸鱼的心虚，眼里全是对证明真水母真的也很美的渴望。 咳，自从上次抓住格雷森偷偷用蝙蝠电脑处理警局事务，只要一切运行正常，对此类事件德雷克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惜阿瑞娅还是没找到回溯时间的方法，她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半天，也没能把游戏日期成功往前拨动哪怕一天。 提姆·德雷克倒是能帮上忙，如果这个游戏依然以代码形式存在，只需进行一点微小改动就行。 但阿瑞娅没给德雷克留下任何可以施展技术的空间。 “不过我拍照了！” 掏出移动终端，用于探索考察的扫描系统被她调成了拍照模式，如果主脑知道自己最看好的计划成员其实还用工作机给游戏建了个专属相册，一定会哞一声哭出来吧？ “你看！”她毛绒绒凑近了：“月光水母！” 这话换成谁说提姆·德雷克都要怀疑下对方只是想骗他低头看矿泉水瓶然后趁机嗞他一脸。 但这里既没矿泉水瓶，也不存在恶作剧狂人，只有个想分享好东西的萝卜头。 于是在移动终端蓝色光晕染中，提姆·德雷克低下头。 的确很美—— 蓝色海洋环绕码头，岸边人们三三两两成群，途经此地的月光水母被永恒定格在了夏日远去的一瞬。 ……就是这个拍照方式，真的有点太古老了。 难以想象这种举着摄像头对准屏幕拍摄的方式居然在未来还能存在，要知道就连戈登局长都会用电脑截屏了——当然这得归功于芭芭拉贴在局长办公室电脑底下的快捷操作纸条…… “你看它，多么矫健的触须，多么伟岸的伞盖。” 德雷克看着照片里圆滚滚的伞帽和长度仅占据两个像素点的触须，突然意识到个问题。 “你们上通识课吗？” 小萝卜头噌一下烧起来了。 …… “所以，关于之前文明的一切，你都是从游戏上了解的？” “其实我们也有通识课的，”阿瑞娅颇为心虚地反驳：“只是上的有一点点无聊……” 比起从一张图片开始，到认识枫树、枫树的定义、枫树的用途灭绝时间与后续影响，AAA农副产品经销商更愿意从这些上古电子遗老中学点什么。 她知道春天树叶是绿色的，秋天叶子会变红、摇一摇会有果实落下，每种作物有自己的时令，而蜜蜂喜欢花——阿瑞娅对已逝自然的了解大半都来自电子游戏。 ……虽然水母的事是有点不靠谱，但访客也说了，世界上是存在游戏里那种水母的。 阿瑞娅越是情真意切，提姆·德雷克对主脑的印象就越差，到后来他真想让舰船返航好再和主脑针锋相对三百回合。 AAA21504202想让他看看她建设的农场。 “这个是我种的枫树，”她指指点点：“挂上树液采集器不久就能产出枫糖浆，你有尝过枫糖浆吗？游戏里它看起来是琥珀色的，我想这种颜色的东西应该不会很难吃。” “嗯……”提姆?德雷克跟着想了想，发现自己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坐在韦恩庄园餐桌前，心无旁骛地享受一顿早餐了。 但这不妨碍他向从未见过的人描述这一切，并尽可能诗情画意：“你喜欢太阳吗？站在阳光下就算闭眼也能感受到的毛绒绒的金色，那就是我对枫糖浆的感觉。” 不管是作为管家还是英国人，阿尔弗雷德对枫糖浆的品牌都有自己独到的选择，在没那么忙的早上，提姆?德雷克会选择来杯黑咖啡，看阿尔弗雷德往华夫饼上倒枫糖——大概再过五分钟，布鲁斯就会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一个金色的、难得的早晨。 “如果你愿意的话，”提姆·德雷克说：“我回去后会递份邀请函给你，邀请你来尝尝枫糖浆。” 这个邀请太具有诱惑力，阿瑞娅真思考了一会：“但是以后的我说不定都忘记这个约定了……” 结果导向的确如此。 如果此刻时间线与之后衔尾蛇般相接，那阿瑞娅必然在中间遗失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不过既然那时的我把你托付给现在的我，又告诉你那么多，说明我们关系应该很不错？”推论出想要的答案，阿瑞娅神采飞扬：“那我要双倍枫糖浆！” …… “所以你要玩吗？真的很好玩的！”阿瑞娅搬出星星眼，尽管她的推荐听起来不怎么有诱惑力，比起循循善诱更像叼着木棍期望有人陪自己玩的比格…… 但这不巧了吗，一时半会间还真找不到其它事可做。 德雷克只用十秒就做出了最具经济理性的抉择。 他照阿瑞娅的操作给自己也分了个屏，设定好服装瞳色和发型，卡在了一个问题上。 最喜欢的东西：· 他想直接略过，却发现跳过这个问题就无法开始游戏。提姆·德雷克微微后仰，不经意问。 “你在这里填的什么？” 阿瑞娅凑过来看了眼：“星o谷。” 果然，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呢。 红罗宾想想，填了片空白上去。 …… 德雷克很快创建好了自己的角色。 他操纵像素小人在原地转了一圈，阿瑞娅很快在游戏里举着个像素水壶钻进小屋，塞到他手里。 “不过今天还不能睡觉！”她严肃地说：“我们的地还没有浇完呢。” 有了先前的心理准备，提姆?德雷克自以为已经对这种农场经营游戏有了一定了解。 于是他跟在像素小人身后走出小屋——一大片连绵的像素土地热情地向他展开怀抱，整体呈现出干燥的浅棕色。 这是一点水都没浇啊。 红罗宾操控像素小人走到田地边上，冷静询问： “全部都要吗？” “……是的。”阿瑞娅眼睛心虚地撇向一边：“我上次玩的时候忙着下矿去了。” 没关系，不就是遍布整个农场的地吗？他浇就是了。 “还有记得两点前睡觉，不然你会晕倒在路边，还会扣钱的。” 回忆了下刚才进入的初始小屋，提姆·德雷克有了新问题：“床在哪，我好像没看见床？” 还是说这个游戏设定上睡觉就不需要床？ 这下阿瑞娅冷汗冒得更明显了，她的像素小人呆呆站在原地，好像也在疑惑操控者为什么突然停下了。 “……我想起来了。”她艰难地说：“之前跟我一起做任务的队友说联机小屋里的家具留着有点浪费，她找了个模组，然后我们把那间屋里的东西都卖了。” “——包括床。” 作者有话说： 1.小剧场 阿瑞娅：快来看夜光水母！ 红罗宾凑近 阿瑞娅：扑丘给巴蹦！（红罗宾及时躲闪） 2.联机小屋是否为继承制这个因为无法找到可以联机的好友试验，如果与事实不一致当私设看吧 3.致敬传奇卖床王 4.两个人只能玩一会，因为下章就到站 第114章 ？？？ ◎论爱者，让她前进◎ …… 沉默一圈圈盘桓在两个像素小人之间，在它终于要突破舰船天舱界限飞往太空时，提姆·德雷克一把抓了回来。 “没关系。”现实里更艰苦的环境又不是没呆过，全当陪小孩子玩游戏就行。 值得注意的是阿瑞娅刚才提及的东西：“队友？” “你不会觉得我们一次任务只有一个人负责完成吧？”她略显夸张地睁大双眼：“如果中途因为有人死亡无法完成任务，之前付出的时间精力就全白搭了。” “在和你组队前，我是有固定队友的。” 猜到接下来他要问什么，阿瑞娅很快补充：“不过现在她已经去其它地方了。” 德雷克大概懂得后面半句未尽之意了—— 宇宙辽阔，人落在其中就是一粒沙。舰船出发后都有概率和主脑失去联系，更不说一粒沙想遇见另一粒沙。 “不过说起这个，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他没从阿瑞娅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点消沉，她丢下句“马上回来”就蹬蹬蹬跑走，非常放心地把提姆·德雷克一个人留在了驾驶舱内。 他操控像素小人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地先浇了。 这个游戏与现实的处处对应让红罗宾无法单纯以游戏心态享受它，德雷克边完成手上的工作一边翻看任务栏，想要找到些其它线索。 他先查看了整个小镇的地图，又翻到一项明显是好感度的东西。 “这个游戏自由度很高的，想怎么玩都可以。”抱着箱子的阿瑞娅坐回德雷克身边，微微喘气：“当然，如果一定要给建议的话，通常只有一个。” 她高深莫测：“那就是——在没摸清楚所有人的情况前不要芳心暗许。” “因为有的人已经结婚了。” 提姆·德雷克：“……谁？” “卡洛琳和玛尼。她们一个和杂货铺店主结婚了一个正和小镇镇长绝赞地下恋中，都不在可攻略的对象之列。”阿瑞娅竖起手指：“这里是不会发生‘有天我爱上了你的老婆，你老婆也爱上我’这种事的，所以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在小镇里送花束是想和对方约会的意思，所以只能送给喜欢的人。”作为老玩家，阿瑞娅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将这点认真相告：“不然你只能惊恐发现你和对方变成情侣关系了。” “没问题。”嘴上答应，提姆·德雷克并不觉得自己的像素小人需要“约会”这种东西——他只试图借这个机会收集更多信息，而已。 据观察，农场主的行为逻辑大部分都与游戏强相关，了解游戏就是在了解她本人。 不过说起花，他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一则轶闻？ 提姆·德雷克回忆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在压箱底的地方翻出一点明黄色的记忆。 ……他记得好像农场主曾经送过水仙花给布鲁斯，还是格雷森泄露的消息。 格雷森：喜报，布鲁斯收到了位美丽小姐送的水仙花，还把花带回蝙蝠洞了。 还是格雷森：悲报，布鲁斯把收到的水仙都拿去切片了。 格雷森：让我们为可怜的水仙花和赠花人掬把眼泪。 又过了一会。 格雷森：阿弗让我问你们今天回来吃饭吗？今晚吃西班牙大葱烤章鱼配汤法式韭葱土豆汤。 …… 收到消息时提姆·德雷克只匆匆扫了眼，以为这是布鲁斯某个略显出格的追求者，对此类桃色信息的分级和校园里听到的一致——统统丢进记忆垃圾桶里等待定时清理。 毕竟谁也不想在听过黛西和杰克在一起了、黛西在返校派对上甩了杰克一巴掌两人掰了、黛西和杰克又和好了诸如此类的绯闻后还愿意分出部分大脑内存给它。 但德雷克庆幸自己留了个档，才在许久之后成功解读了阿瑞娅的行为。 所以那个时候农场主送花给韦恩，表达的是想和布鲁斯约会的意思……吗？ 似乎无意间知道了什么秘密。尽管这个秘密已经过期，久到当事人都不再提起了，提姆·德雷克却仍有种被农场主惊人脑回路闪了一下腰的推背感。 除了玩过这个游戏的，谁会知道这是约会邀请的意思啊。比起送花，直接站在布鲁斯·韦恩面前问他要不要出去约会的成功率都比这个大吧——毕竟布鲁斯真有超百分之七十概率会为了近距离观察她以身犯险的。 “所以你有喜欢的游戏角色吗？”德雷克问。 “当然有了！”很久没有人和她聊游戏了，阿瑞娅非常乐于和人分享，她打开自己的社交页面，以好感数值排序，荣获“阿瑞娅最喜欢角色”一等奖的是—— 提姆·德雷克看了又看，还是没能从那个疑似黑色甘草糖的生物体身上看出任何可以应用生物分类学的表征，于是他礼貌闭嘴，让阿瑞娅主导话语权。 “这是科罗布斯。” 听起来像名字而非种族，提姆·德雷克想，应该是某种幻想生物。小孩子喜欢幻想生物也很正常……谁还没小过呢，达米安现在还喜欢龙呢。 “它平时在下水道里，说起我们的相遇也很精彩呢……” 阿瑞娅兴致勃勃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在草丛里追踪并发现它的，说到兴起时甚至比比划划，连带头发上下翻飞。 “一开始吓我一跳，毕竟它黑漆漆脑袋又尖尖的，和在矿井里攻击我的怪物很像。”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其实科罗布斯很温柔……” ……但是话又说回来，小时候的审美倾向的确会影响长大后的择偶观。 提姆·德雷克艰难总结：“所以你喜欢的是‘黑色，夜晚出没，经常出没在下水道但是很温柔的类人生物’。” 阿瑞娅重重点头。 “……” 这就是为什么分析线索时要将先前提出猜想的那个自己当作仇人*——人是很容易被带入思维误区的，当你提前锁定一个答案，就算之后找到了别的线索，它们也会带你走回那个锚点。 是察觉到了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隐秘联系才找上韦恩还是仅仅听说了布鲁斯其实是蝙蝠侠资助人的坊间轶闻…… “嗯我想，应该还有一点。”阿瑞娅说：“也许……是我觉得它太孤独了。” “孤独。”提姆·德雷克咀嚼着这个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用同样童稚的视角给予她安慰了。 蝙蝠侠“死去”的那些日子，他简直都不像自己了——现在回想起来能将人逼疯的或许正是孤独和希望。 “对呀，每次去找科罗布斯时它都孤身一根。它从来没有和我表达过，我知道它总是很高兴见到我的。” 阿瑞娅开始解锁她带来的那个箱子——虹膜扫描完毕，金属外壳正一层层向外展开，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过仔细想想，你有时候看起来也有点孤独……” 提姆·德雷克些微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回到自己身上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尽管你在笑，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快乐。 这让小阿瑞娅有些忐忑，毕竟她马上要送出最珍贵的礼物了——如果连这个都无法让他开心，那本届最佳见习执行就真的一筹莫展了。 “你来自很远很远的未来，”说是直觉好像无法说服这位各方面都很敏锐的访客，阿瑞娅尝试把那些乱糟糟的线条摊开给他检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但你自己其实也没把握自己能平安回去吧？” “非常偶尔的时候，我会发现你这样。”她微微皱眉，不仔细看其实很容易忽略这点变化：“所以我觉得你有自己的心事——还是很多很复杂的那种。” 失策了，微表情管理应当再完美一些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先伸手。” 他哑然失笑，站姿都放松了些：“需要我把眼睛一起闭上吗？” “也可以……总之，你先伸手！” 提姆·德雷克没有闭眼，不过他还算配合地伸出了一只手，平稳朝上。 阿瑞娅狗爪子碰了他一下，紧接着冰凉筒状器械被塞到红罗宾手上。 …… “之前就想给你的。”阿瑞娅说：“但我们最好别让主脑知道。” 他手上这东西形似天文望远镜，但比那个更轻便，靠前端有空间可以架起类似抛物面天线的东西，或许是发射信号的部分。 机械设计原理大都相通，提姆·德雷克没摸索几下就开启了它。 “这东西的灵感同样也来自一个游戏，”阿瑞娅得意哼哼：“我就说游戏很有用吧！” 红罗宾举起它朝舱外星空看了眼，两条弧线符号彼此离得很远，或许调整下距离就能让它重合…… “先看我啦！” 十字准星对准阿瑞娅，在她满眼期待开口前，提姆·德雷克先移开了镜头。 “看了。”弧形重合组成了一个圆，镜头里显示“AAA21504202”，现在他知道它的用途了——这就是之前阿瑞娅提过的信号镜，简单点来讲就是星际通讯工具。 即便猜到答案，提姆·德雷克还是贴心地给足了情绪价值：“这是什么？” “是信号镜，不止可以看我，还能捕捉其它‘拓荒计划’成员的信号——不过给你这支我已经预先处理过了，毕竟我们的工作需要保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除了我其它人话都很少的，大部分时候我只能听见他们在自己任务星球上拨弄乐器的声音——就像那个游戏一样*，一开始大家都抱怨多带门乐器出任务太麻烦，结果所有人很快都学会了。” 阿瑞娅吐吐舌头：“有一次真的好无聊，我就对每个能收到信号的方向说话，不一会就收到了回信。” 德雷克露出了同情眼神：“对面回了什么？” “对面用电子琴弹了段音乐，调子听起来很像‘别烦我，再吵投诉’，不过我觉得也许是我听错了，说不定对方就是想给我弹段音乐呢。” 提姆·德雷克：“我也觉得。” 像回应他的话似的，舰船信号灯闪烁三下，整个舰船光源黯淡下去，而远处应急灯源依次亮起——他们已进入星球引力轨道，为节省能源，现在飞船整体会进入静默状态。 这也是和主脑真正断开连接的时刻。 这是阿瑞娅之前未曾提过的，骤然的黑暗让红罗宾下意识紧绷，阿瑞娅却拍拍他，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试图让他放松起来。 “喜欢的话就把它带回家吧，我之前那个队友用现有技术对它进行了一点改造，现在信号镜能够跨越多重宇宙收听到固定信号频率了。” “我有种直觉，像你这样的人，未来一定会经历更多类似的事的——所以送给你比我自己留着有用多啦。” 事到如今，红罗宾还有什么不明白：“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关于自己将作为一颗卫星在不同宇宙间运行，永不回头的命运。 “是的，但我更愿意将之称为一场伟大的冒险。” “我相信得到永远比失去的多，我相信旅途宽广无垠，我相信一路上会碰到很多很好的人——像你一样，像星o谷里的人们一样。” 同样也是黑暗，让AAA21504202的笑声变得比每一次都清晰。 “当然，如果碰不上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自己就已经足够好了。” 所以这趟任务不是为了修补，而是为了送达。他们所在的舰船将作为系统修正的触发点进入主脑所在的星球。 “在落地时，我们都会去往各自需要的地方。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比她高上许多的少年低头，他的碎发有些长了，低头时稍稍挡住了眼睛：“提姆·德雷克，阿瑞娅，我叫提姆·德雷克。” “提米，”舰船开始颤抖，时间越来越紧迫，她直接叫了昵称：“我一直都不太会告别，所以你千万别把我接下来的话当作临别祝福。” 先是一点笑意浮现在红罗宾脸上，很快扩散成更大的波纹：“那要把它当成真理吗？” 阿瑞娅厚着脸皮点了头，学着古希腊祭司揭示神谕的模样，轻拍红罗宾的肩：“你会幸福的。” …… 又是混乱与破碎，所有的画面在瞬间被揉皱成纸，再度睁眼，提姆·德雷克下意识就去摸信号镜。 还好，东西真的带回来了。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下安稳许多，刚想放心些许，一道红披风如有神降般，顺着卷起的风就把他举了起来。 “阿瑞娅，”声音听起来相当焦急：“你还好吗？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红罗宾好脾气地提醒：“超人，是我，红罗宾。” 这句话效果立竿见影，至少超人瞬间把他放下来了。 而阿瑞娅在层层纱帘后伸出手：“我在这儿呢，超人！” 作者有话说： 1.论爱者，让他前进 是B站up主早啊Chloe在讲情爱现象学时的自译，和鲁米的“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一样是我认为比较能代表小娅感情观的两句话，这里的爱可以指广义的爱。 2.交代了一点农场主开始任务的动机，可以理解为农场主是平行宇宙到处完成任务绑安全绳让自己的世界存活的任务者，不过本人因为一些原因完全丢失了该记忆，现在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 3.下次再也不搞这种了，为这几章不算太好的体验致歉，还是老规矩给大家发点红包 4.之后开始分线 📖浪游者📖 第115章 克拉克分线 ◎when the summer ends◎ 1. 提姆·德雷克难得有点懵。 像看电影时睡着，醒来发现主角已经和反派吻作一团，侧头想问问一起来的朋友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却告诉你： “为了让你躺得更舒服些，我薅了好多东西来呢——话说雷霄古可真懂享受，这里不仅有波斯地毯、超软床垫，还有鹅绒枕……不过你放心，这些好东西我全给你用上了，包管你睡个好觉。” “为了保护隐私，我还层层放下帷幕，”阿瑞娅深深叹气，有点遗憾：“可惜这种豌豆公主的奢华体验你终究没享受到。” 想到刚才卡拉在枕头堆里扒拉阿瑞娅，把她拔萝卜一样扯出来的样子，红罗宾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太好了，没在阿瑞娅身体里醒来真是太好了。 ……果然人做缺德事时是永远不嫌累的，不过这样也好，有精神头折腾这些，德雷克暂时不需要担心阿瑞娅会因这趟“旅行”产生什么心理问题了。 “演出效果还不错，公主。”红罗宾把自己撑起来：“不过现在方便谈谈吗？” 视线扫过基地布置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超人，德雷克强调：“——就我们两个。” 两种不同深浅的蓝撞在一起，偏偏当事人对此无知无觉。 “嗯？好哦。” 阿瑞娅转向超人，在红罗宾面前时刻谨记保护克拉克·肯特的双重身份：“这位……超人。” 不知道为什么，超人的小卷毛突然不那么翘了。 她努力暗示：“你一定有其它更要紧的事做吧？” 比如托起快要坠毁的飞机，拯救困在树上的小猫……之类的。 超人听上去有点委屈：“现在世界很安静，阿瑞娅。” 但他体贴地转了个弯：“不过我可以‘有’一些事来处理。” 克拉克·肯特说得轻松，对阿瑞娅微微一笑，仿佛两人早有约定：“我去找卡拉，外面等你。” …… 面对红罗宾“什么时候认识的”表情，农场主心虚别开了眼。 她怎么可能没事抓住朋友问“你还有没有瞒着我的其它身份”，就像人不会路边抓着小猫问它到底是丧彪还是咪咪一样——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的吧？ 红罗宾：“你用我的身体朝天空喊“超人救救我”了吗？” 阿瑞娅极力澄清：“哪有！我一直对你的身体相当尊重的！绝对没有出现OOC行为。” “应该是你离开我身体的那会儿……”农场主回忆：“可能这具身体指标异常引起他注意了。” ……懂了，超人一直在监听她的心跳。 这在氪星人行为研究学中是相当重要的一项指标，不过看阿瑞娅目前仍然毫无察觉，提姆·德雷克决定也不做矿井中的金丝雀。 更何况现下有更重要的疑问亟待解决。 鉴于附近没有铅作遮挡，他只能尽可能把控信息的露出度。 “雷霄古……不，齐先生呢。” 这里是雷霄古的备用基地之一没错，但他醒来后就没见到除了他们外的其它人……就算是空置基地恶魔之首也会派遣人看守，空无一人比四面皆敌还要诡异。 “雷霄古，”农场主的话头到这明显顿了顿：“由你完成的任务，我还以为你已经知晓了呢。” 事实上除了见到仍在赏味期的阿瑞娅、获取了一些信息外，“主脑”并未透露要如何处理雷霄古这个试图利用BUG的错误。 “什么？” “系统修正了试图反向侵蚀的Bug，雷霄古现在已经彻底变成齐先生了。” 寒意玻璃纤维似的轻刺了他一下，提姆·德雷克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头。 他相信农场主没在骗人，那么，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变了”。 有什么东西接管了雷霄古的躯体，让他彻头彻尾变成了游戏中“齐先生”的性格，或许之后他将继续作为NPC和农场主交互，帮助她完成任务。 就像那个随自己归来出现在手中的信号镜一样，现实被扭曲了。 “……” “雷霄古手里有那个能让卡拉难受的奇怪石头，所以我没想着和他们硬刚。”见红罗宾神色如常，阿瑞娅继续往下回忆：“其实一开始我只想着捣毁几个基地分散注意力，把你在某个地方藏起来的。” “但我们在第一个基地就遇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危险，又有着非凡魅力的女人。 “阿瑞娅小姐，”塔利亚呼唤她名字时带着缱绻的异域腔调，面对三人的警惕，她先一步松手让武器从指尖滑落，于地上碰出轻响：“还请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塔利亚身后的忍者在她示意下纷纷退避，一时间竟只留下她一人面对两个氪星人和一个暂时拥有代表人类体术水平身体的阿瑞娅。 “我和红罗宾之前有过赌约，现在到了践行的时候。”面对几乎碾压式的武力对比，女人只轻轻撩动了耳旁稍显累赘的黑发，把它抚弄到耳后：“这座基地暂时归你们，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任何人查到这里。” “所以你就信了？”提姆·德雷克问，他有些后悔走之前没多叮嘱农场主几句——在塔利亚这种人精面前，如果没有预先防范，农场主很容易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瑞娅点点头：“我能感觉到她说话很真诚，而且超人也看过了，这座基地里在她走后除开我们就没别人了。” 这次还好，至少塔利亚和他们有着共同目标——之前红罗宾只是隐隐猜测雷霄古之女和她父亲或有不合，现在倒是能彻底证实了。 塔利亚·艾尔·古尔察觉了雷霄古这段时间的异常，并且认为这是一个纂取更多权力的好机会，等待时机成熟，她在命运赌桌上砸下了自己的筹码。 ——之前的提示，如今支付给阿瑞娅的许诺，都是她投资的其中一个环节。 也许塔利亚接下来有大动作，但眼下显然还有第二重要的事。 “你愿意做个身体检查吗？”提姆·德雷克垂下眼睛，语气关切：“灵魂交换这种东西，现在虽然看起来没事了，但或许对身体还是有影响。” “来接我的人正在路上，回到哥谭后做一些检查，这样我们也能弄清楚……”安装在你脑袋里的东西还在不在。 “不要！”阿瑞娅拒绝三连，天知道会不会检查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对蝙蝠侠掌握的科技水平还是很敬畏的。 “我觉得我挺好的，真的。”虽然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在医院门口撒泼打滚不愿意进去的小孩，但农场主也有自己的理由。 之前让提姆·德雷克知道部分消息就已经算重度违规了，阿瑞娅有信心承接系统给的惩罚，但再来点就不好了。 她的农场建设计划会因此搁置的！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提姆·德雷克试图给出份让人安心的保证，然而他忽略了一点——红罗宾的好感面板在农场主面前，也仅仅是从一心都没有蹦到了三心。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红罗宾！”阿瑞娅蹦得像被撞见在草丛幽会的刘易斯：“我突然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再见！” “……” 不，他有预感，阿瑞娅绝对跑到超人那去了。 她说的回见只会在哥谭了。 …… 傍晚的沙漠透着股凉意，在教会卡拉如何用热视线燃起火堆后，克拉克·肯特在用手机编写邮件。 收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