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 第1章 胜天半子是我舅？！ “朝阳，朝阳！” 汉东省，京州市，人民医院的某间单人病房里，病床上正躺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大好青年。 他五官立体，眉目有神，只是脸色十分的苍白。 青年名叫徐朝阳，此刻穿着一身病号服，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那声音飘飘忽忽就在他耳边回荡，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着急和浓浓的关切。 徐朝阳疲惫的撑开眼皮，只感觉脑袋里被塞了一辆拖拉机。 “我，我不是死了吗？” 空气中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儿，周围摆放的各种仪器，都证明了自己此刻正在医院里。 “怎么回事，连阎王爷都不收我吗？” 徐朝阳满是困惑的看着发黄的天花板，他分明记得自己刚从警校毕业的那天，好像....... 好像因为见义勇为被人捅了八刀，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啊---！” 不等他细细去想，一股凶猛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撞入脑海。 徐朝阳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哀嚎起来，足足过去了半分钟时间，他才将脑海中这股记忆消化干净。 原来自己穿越了，前身也叫徐朝阳，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前身还没出世父亲就跑了，是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 可就在一个月前，母亲查出了不治之症，也在前天走了。 前身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竟也随着一起去了…… 接着便是自己穿越过来，鸠占鹊巢，成为了现在的徐朝阳。 “这叫什么事儿啊......” 了解了目前的情况，徐朝阳总有种说不出的心累。 而母亲在离世前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舅舅，就是此刻病床外焦急守着的这个男人。 此人估摸着有四十来岁，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衬衣，眉宇之间充满了一股子豪气。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那双又黑又粗的眉毛，配合上那双如鹰一般明亮的双眸，颇有一种曹老板的霸气感，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角色。 “朝阳，你可终于醒了！” 眼见徐朝阳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男人胸膛上下起伏，顿时长舒一口气。 可徐朝阳总感觉眼前这张脸有些熟悉，在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下，手指不禁一抖。 等会儿！ 这不是胜天半子祁厅长吗？ 他是我舅舅？ 徐朝阳满脸困惑，心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三观的二十一世纪警校毕业生，他很难认同祁同伟是个“好人”。 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黑白，如果从辨证的角度看，也很难说祁同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可如果非要说的话，人这种生物就是习惯性的口是心非。 当你享受既得利益的时候，有些所谓的对错还重要吗？ 也许大部分人都希望能有个祁厅长这样的亲戚，至少在知道他是自己的舅舅后，徐朝阳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领皇粮了！ 等他彻底适应了现在这具身体，意识也逐渐回归现实。 祁同伟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徐朝阳后背处，扶着他从床上坐起，眼里布满了心疼。 “朝阳，男子汉大丈夫你可要挺住！” “我相信大姐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祁同伟拍着外甥的肩膀开口安慰，看着他那副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正所谓娘亲舅大，他对徐朝阳这个外甥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毕竟祁同伟年少时家境贫困，就连上大学的钱都是乡亲们一起凑出来的。 这其中帮助他最大的，也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徐朝阳刚刚去世的那位母亲 。 如今他大权在握，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自己亲姐，她便撒手人寰就这么去了。 祁同伟再是坚强刚毅也有硬汉柔情的一面，眼下面对着自己的外甥，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好好振作起来，日后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 “朝阳你放心，既然你妈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尽我所能，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祁同伟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亲姐的逝去也让他感到痛不欲生。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这孩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要给他一点鼓励才行。 “我没事的舅舅，我妈她.......” 徐朝阳嘴唇蠕动，实际上他还没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脑袋依旧有些发昏。 祁同伟神色落寞的叹了口气。 “已经火化送回去安葬了，抱歉，没让你见她最后一面。” 徐朝阳默默点头，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前身的记忆，此刻也让他因为母亲的去世感到了无尽的悲伤。 可人在这种状态下多数时候是极其麻木的，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祁同伟能够理解这样的感受，叫来医生为他检查身体，发现外甥没有大碍后，他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你好好休养，等你彻底好了我再带你好好的逛一逛这京州。” 祁同伟再度出言安慰了徐朝阳，外甥眼下遭受那么大的打击，他暂时不想让他接触太多东西。 徐朝阳自然也不愿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 有祁同伟这个舅舅，他还需要担心自己的未来吗。 “舅舅，我想出院。” “出院？可你的身体？”祁同伟脸上的关切肉眼可见。 徐朝阳笑着安慰对方。 “我没事了，再说........我也想再去看一眼我妈。” “这，那好吧，我来安排。”祁同伟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出院回家休养也许更好。 “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午来接你。” 祁同伟打点好医院的一切，又是再三嘱咐外甥。 徐朝阳点头称是，目送着他转身离开，自己也打算出门走走。 他需要尽快的了解这个世界，以便于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有一个清楚的规划。 而正当徐朝阳拿着手机来到医院走廊上活动肌骨，却隐约听到了一旁的骨科科室里传来了一阵骂声。 “猪脑子！说了那么多遍还是记不住，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徐朝阳好奇的透过门缝往里看去，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在办公室里训话。 男医生面前站着一个相貌清秀、身材高挑的女实习生，正低着脑袋卑微的道歉。 “对不起张主任，我，我下次会注意。” 徐朝阳下意识瞟了眼实习生大褂上的胸牌，那上面的名字居然是高启兰？！ “是我想的那个高启兰吗？” 他懵逼了两秒，此时又见高启兰认错后，那位姓张的主任神色略有缓和。 可紧接着那位张姓主任竟是猥琐的眯起眼睛，饱含深意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小高啊，其实像你这么清纯漂亮的女孩子，想要安然无恙的快速度过实习期，是有不少捷径可走的，你明白吗？” 随着张主任说出这话，高启兰秀眉微皱，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恶心。 她抿着嘴唇充满戒备的往后退，正好躲过张主任想牵她的咸猪手。 张主任脸色难看，瞬间又变了一副嘴脸。 “小高啊，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堂哥是医院的副院长，难道这我也要跟你说吗？” “噗~哈哈！！” 门口偷摸看戏的徐朝阳实在忍不住了，听到张姓主任的话，他当场就笑出了声音。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威胁人家？ 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复古派吧？ “谁！” 徐朝阳的笑声也很快引起了张主任的警觉，他眼中的慌张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张主任也是急忙从座椅上起身，走到前面一把将大门拉开，正好和徐朝阳来了个四目相对，气氛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尴尬起来....... 第2章 逗傻子玩儿！ “你是几号病房里的病人？” “不在病房里好好待着，你到处跑什么？！” “真是晦气！平时要照料们这些病患已经够辛苦了，有病就好好躺着！” “没有医生的许可随便乱动弹，小心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兴许是因为被撞破了丑事，张姓主任竟是二话不说暴躁的冲着徐朝阳一顿狂喷。 见他神色不善，满脸写着桀骜不驯，徐朝阳一时间都愣住了。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这衣冠禽兽搞潜规则非但不脸红，居然还教育起自己来了。 甭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医院的病人，作为医生居然这么嚣张？ 徐朝阳想起张姓主任那个当副院长的堂哥又是想笑，所以说无论男女，下头的人从不少有，只是现实生活中并不容易遇到。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极品”，存了逗傻子的心态，徐朝阳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去年年底国内开始全面普及智能机，他的这个还是前身上学的时候用奖学金买的。 品牌好像叫什么“酷派”，对上一世的徐朝阳来说，这都是属于时代的眼泪了。 任是吧？你猜猜我刚刚有没有偷偷拍点什么？” 徐朝阳看着眼前的下头男打算羞辱一下对方，就算不为高启兰打抱不平，面前这狗东西的嘴也是真的臭！ 而听到徐朝阳的话，张姓主任果然变了脸色。 他阴沉着脸，以一种威胁的口吻循循善诱。 “我不管你刚才听到、看到了啥，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懂，潜规则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徐朝阳嬉皮笑脸，他就喜欢看这种社会败类急头白脸的样子。 说到“潜规则”三个字的时候，张姓主任明显上头，咬了咬后槽牙，脸部的肌肉都在抽动。 而科室里的高启兰默默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眼门口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病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张姓主任并不清楚对方的来路，生气归生气，所幸还没失去理智。 “说吧，你想怎么样？” “你这样的人老子见的多了，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想威胁人，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 徐朝阳满不在乎，其实他根本没拍到什么。 当时顾着吃瓜看戏，手机都没掏呢。 但他就喜欢逗傻子玩儿！ 徐朝阳对自己也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虽然他算不上什么好人，可遇到张姓主任这种货色，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在他脸上狠狠踩上一脚！ 谁他让嘴贱呢。 “要不这样吧，你是几号房的病人？” “只要你把手机交给我，你住院和治疗的费用全免了，这总行了吧？” 张姓主任见徐朝阳不说话，也是不耐烦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是真怕徐朝阳拍到了自己刚才那猥琐的一幕，这件事要是曝光出去，就算没法让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那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他还要立“医者仁心”的人设呢，可不能就这么被人毁了。 对于对方的要求，徐朝阳则是淡淡的撇了撇嘴。 他才懒得理会这种白痴呢！ 什么年代了，搞潜规则也就算了，居然还忘了关门。 忘了关门也就算了，张口闭口就是威胁。 狗东西你算哪块小饼干？ 还想要手机，想着吧！ 徐朝阳鄙夷了看了张姓医生一眼，双手背在后面，将手机握在手心，悠哉悠哉的朝着走廊外走去。 他要的就是让对方百爪挠心，为了一份并不存在的证据牵肠挂肚。 气不死也要急死他丫的！ “诶，诶！刚才，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正当徐朝阳充满恶趣味的幸灾乐祸时，高启兰不知何时追了出来。 见徐朝阳穿着病号服，她贴心的上前扶住对方的手臂，阳光在高启兰脸上打下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没关系，反正就算我不出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也不敢乱来。” 徐朝阳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其实他现在更好奇的是祁同伟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高启兰？ 经过一番打听，徐朝阳这才明白。 原来高启兰大学毕业不久被调剂到京州实习，随后来了这家医院，却没想到遇见张姓主任那等货色。 “看来这是个融合世界。” 徐朝阳默默一想，大概了解了一些当下的环境。 对于高启兰的遭遇他挺同情，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过来人”，只能说医腐这方面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京州和京海毕竟还隔着一段距离，强哥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否则刚才那位张姓主任，恐怕就能见到一个口含棒棒糖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或者手拿冻鱼一路狂追的高启盛，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话又说回来，现在都高启兰估计还不知道她家里那两位哥哥是干什么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忍气吞声。 但通过和她的闲聊，徐朝阳也掌握了不少情况。 比如在这个世界，京州和京海都属于汉东。 打开手机地图，甚至能看到距离不远的东山，同样也属于汉东。 徐朝阳对此充满好奇。 “京州和京海我知道，至于东山.......是我想的那个东山吗？” “诶？那个东山？” 高启兰疑惑的撩了撩头发，扶着他来到住院部外面的凉亭里散步。 徐朝阳一边活动身子一边暗暗打量高启兰，不得不说这是支潜力股。 现在的她还没学会穿衣打扮，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邻家小妹的清纯感。 但只要收拾一番，戴个眼镜....... 嘶！ 标准的高跟长腿御姐，那是真正的女大十八变呀。 “塔寨，有塔寨的东山，你听说过吗？” 徐朝阳收回目光继续开口，及时止住了脑子里的浮想联翩。 高启兰轻轻点了点脑袋，总感觉眼前这这位病患表现的有些奇怪。 “塔寨在东山挺出名的，你不知道吗？” 随着高启兰给出答复，徐朝阳暗道了一句果然，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京州、京海、东山........ 在这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土地，各路豪杰共襄盛举。 祁同伟、强哥、东叔等，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就连心境都通透了许多。 然而就在徐朝阳打算进一步向高启兰询问自己感兴趣的其他事情时，一道讨厌的声音却在两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第3章 有困难找叔叔！ “就是他！！”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医院的病患，把他给我丢出去！” 张姓主任带着两个保安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对于徐朝阳方才无视自己，表现的异常生气。 何况他手机里还有着不该有的东西，无论怎么讲自己一定要抢回来才行！ “张主任，人不能，至少不该这么无耻！” 高启兰见对方居然想要动粗，忍不住出面怒斥。 她气的小脸通红，只怪自己一开始没看透姓张的本质，还以为他是个好医生。 现在看来，烂人不管是什么职业他就是烂人！ 对方恶心的做派让高启兰感到反胃，做了这种丑事不仅不知道廉耻，反倒利用强权压人。 人家只是一个病患！ “小高啊，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这人兴许是个神经病，你可得防备他突然发病伤害你。” “来，听主任的话，到我这边来。” 张姓主任貌似胜券在握，竟是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他自问阅人无数，对付高启兰这种小丫头那不是手拿把掐？ 这也是高启兰平时生活的过于朴素，又不穿名牌，日常的开销也不大。 所以在张姓主任眼里，这种人也就是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孩子，最容易受人摆布。 只要高启兰落到自己手里她就跑不了！ 张姓主任也根本不怕高启兰不顺从，甚至就算她真的遭遇了潜规则也不敢往外说。 女孩子嘛，现在这个年代，谁敢拿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去赌呢？ 张姓主任狂妄的想着，已经将高启兰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等收拾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小王八蛋，他一定要让高启兰跪着求自己！ “小高啊，你还没想清楚吗？” 张姓主任貌似把自己当成了最终的胜利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启兰。 高启兰看着他那恶臭的嘴脸，胃里感到一阵抽搐。 “跟这种人生什么气啊，不值得。” 就在这时，徐朝阳笑着走了过去，很自然的挡在了她面前。 高启兰睫毛轻颤，只见面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慰。 碍于当前的情况她也没说什么，见徐朝阳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高启兰心里多了些许底气。 “你别怕，他们要真敢乱来，我，我就报警！” “哈哈！” 徐朝阳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左手空闲着，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做出了刚才在科室门口一模一样的动作。 “时间不多了哦~” 徐朝阳张开手掌冲着张姓主任轻轻摇了摇，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对方敢这么胆大妄为，报警或许没用，可能在张姓主任眼里，大不了他赔点钱呗。 只要能抢到手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又不用负刑事责任。 再说他和高启兰又没有发生什么实际行为，所以完全不怕。 可姓张的或许并不知道，其实方才在他和高启兰理论的时候，徐朝阳已经顺利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张姓主任那番威胁人的嚣张言论，可是给他来了个现场直播。 以祁同伟的聪明，简单几句话就能清楚发生了什么。 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的他按下手机上的挂断键，阴沉着脸翻出了市局赵东来的电话号码....... 而此时的人民医院。 徐朝阳有恃无恐，挑衅完张姓主任后，眼睛盯着前面那两个保安，右手反握手机，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高启兰美目流转，只感觉对方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像是一头正要捕猎的狼。 徐朝阳的动作让张姓主任恨得咬牙切齿，当下也懒得再废话。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神经病给我丢出去！” 他鼓着腮帮子随手一挥，像是挥走一只讨人厌的苍蝇，要将他彻底拍死！ 身边的两个保安正欲行动，神色紧张的高启兰就见身边的徐朝阳淡定的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 “二。” “一.........” “张军！！” 徐朝阳话音落下，一伙儿穿着白大褂的医院领导满头大汗的从张姓主任后面小跑了过来。 “院，院长？” 张姓主任人都傻了，不仅见到了院长，还见到了他那位当副院长的堂哥。 “哥.......” “哥你个头！” 不等他反应过来，堂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骂了一句还不算完，这位副院长堂哥上前就是一脚。 张军被踹得哎呦一声，脑袋都是懵的。 当然也没人有那个时间给他解释，院长仅是冷淡的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了张军的堂哥。 “张副院长，这虽然是你们的家事，可我记得人民并没有赋予我们这样的权力？” “谁给你们的狗胆！拿着纳税人的工资，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院长的话让张军甚是恐慌，而他堂哥张林已经在疯狂道歉了。 “院长，院长！” “这事儿我一定给您个解释，您要相信我啊！” 事虽然不是自己做的，可张军这个废物一定会把火引到他身上。 张林看着院长那冷漠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完了。 绝望之下，他恨不得把张军的皮给扒了！ “这些话留着跟警察同志说去吧！” 对于张家两兄弟，院长看也不看一眼。 就在他们耽误的这个时间里，附近的民警已经赶来。 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张军就直接被带走。 他全程懵逼，直到被带上车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说是他了，此刻就连高启兰都感到匪夷所思。 “你，你干了什么？” 她呆呆的张着红唇，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一辆汽车。 高启兰晕乎乎的晃了晃头，思绪乱的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徐朝阳会被保安轰走，那自己势必也会被张军那个狗东西针对！ 以后在医院的工作就算不丢，恐怕也是天天被人穿小鞋。 可后面又是什么情况........ 徐朝阳好像什么也没做，貌似就说了几句话？ 接着怎么就把医院领导惊动了....... 院长、副院长，一个个如临大敌。 以往遇到这种事他们会在意？ 搞笑呢！ 可今天不仅亲自赶来处理，对他们医院内部的“自己人”竟也不讲一点情面...... 还直接让民警把人给带走了？ 高启兰理了理头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可就是搞不清楚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徐朝阳见她那副呆萌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咧嘴一乐。 “其实也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嘛。” “有困难找叔叔，就是这么简单啦。” 第4章 初遇李飞 “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管理不当的问题，我们一定不会推卸责任！” “为表歉意，您在我院的所有花费由我私人包了。” “您别误会，这是为了感谢您帮我院揪出了这种医学败类！” “这样的处理结果，不知道徐先生满不满意。” 张军走后，高启兰正百思不得其解。 可还不等她细细去想，就见自家院长快步走到了徐朝阳面前，微微的鞠了一躬。 待到院长直起上身，这堪称完美的话术就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他语气轻缓，脸上也带着得体的笑容。 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谦卑的心态，明显是体制内混出来的人精。 要不说人家能当院长呢，这个处理方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明真相的高启兰还真以为院长大公无私、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可只有院长本人才清楚，刚才在办公室里接到的那通电话，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恐慌和惊吓。 所以即便他并不清楚徐朝阳的来历，身为院长的他也把姿态放得很低。 而对徐朝阳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客气他也客气，再说张军这种货色何至于让自己费心。 要不是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说不定都不需要劳烦舅舅出手。 “麻烦院长了。” 徐朝阳笑着点了下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院长见他并没有揪着不放，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地面。 “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才感到些许的放松，可徐朝阳接下来的话又让院长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那位张主任的问题可能不算太小，希望院长能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徐朝阳友善提醒了一句。 张军敢明目张胆的在医院里搞潜规则，不知有多少姑娘迫于他的淫威选择忍气吞声。 这次事件是个导火索，只要顺着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会扯出一起医腐大案。 徐朝阳也没想到自己才来就碰上这种事，这算不算给舅舅添了一笔政绩？ 哪怕扯不了那么远，他也算为医疗体系拔出了一颗毒瘤。 功德无量啊！ “喂，你们两个，帮忙到所里做下笔录。”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官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徐朝阳回过神，见对方出示了证件，上面的名字又是让他一阵恍惚。 “居然是李飞啊，怪不得这张脸那么熟悉呢........” 徐朝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可李飞不是缉毒警吗，怎么跑基层来做片警了？ 难不成他和高启兰一样也是调剂来的？ 胡扯吧....... 最大的可能是李飞闯了祸，为了保护他，马云波不得不将他调离东山。 至于让他到基层工作，兴许是为了磨练他的性子。 以原剧中李飞那个无脑冲动的性子，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要是只有一个东山塔寨，以马云波的能力足以保住他。 但这可是个融合世界，李飞四处蹦跶，什么时候惹到一尊大佛都说不一定。 所以他来京州貌似也合情合理了...... 而此时的李飞并不清楚，徐朝阳早已经将他的底细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见自己叫了两声对方依旧毫无反应，李飞不禁有些无语。 “我说你们这对小情侣，你俩出门把耳朵落家里了？” 小情侣？ 高启兰神色一呆，听了李飞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她转移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鬓角的青丝收拢到耳朵后面，表情略有局促。 徐朝阳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有点走神了。” “您刚才说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 叔叔....... “我有那么老吗？” 李飞嘴角一抽，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这孩子倒是挺有礼貌，可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 “算了算了，你还在住院的吧？” “怪我考虑不周，要做笔录的话上我的车，一会儿我再把你们送回来。” 李飞随意摆了摆手，见徐朝阳还穿着病号服，还特意为他考虑了一下。 他这个人虽然莽撞，但还是蛮有正义感和人情味的。 毕竟年轻嘛，和那些坐了半辈子办公室的总是有区别的。 徐朝阳当然也没意见，先回病房换了身衣服，随后就和高启兰坐上李飞的车去了警局。 两人并没有在派出所里耽误多少时间，李飞得知张军搞潜规则还想动粗时，心里也有些厌恶。 “这么说这家伙还是个惯犯？” 这个问题徐朝阳可回答不了。 “我不是医院的职工，这得问他们内部的人才清楚。” “行！放心吧，这事儿我们会追查到底的，要是有新情况记得再与我们联系。” 李飞合上文件关闭执法记录仪，专程送他们回了医院，也算说到做到。 到了医院两人目送李飞离开，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皆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徐朝阳不好意思是因为他饿了，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路，像个鸽子似的，给他整的有点尴尬。 至于高启兰为什么不好意思，他就不清楚了。 “我请你吃饭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高启兰掏出她的饭卡开口打破沉默，脸上浅浅的露出了一丝纯净的笑容。 徐朝阳也不跟她客气。 “那我可得报复性消费一波，不吃穷你都对不起我今天的折腾。” “哼哼！医院食堂的饭菜可没有外面那么贵，你是吃不穷我滴！” 高启兰调皮的翘起嘴角，能够看得出来她现在也是相当的开心。 恶心人的张军被抓，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女实习生、规培生，至少避免了很大一部分人遭受医疗体系中的不公平待遇。 就算仅是因为这一件事，高启兰都认为应该好好满足一下徐朝阳。 不就是吃饭吗？ 吃！ 敞开肚皮能吃多少吃多少，有本事就把自己吃破产！ 高启兰豪气的想着，握着饭卡领徐朝阳到医院食堂，然后她就后悔了。 怪不得徐朝阳肚子饿了会不好意思呢，这可真是个饿死鬼投胎啊....... 第5章 我的一个医生朋友 吃饱喝足，徐朝阳摸着宛如十月怀胎的肚子 ，满足的打了饱嗝。 看着面前堆起来的餐盘，他甚至还意犹未尽的管食堂阿姨要了一碗汤。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能吃，主要是刚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又过于虚弱，急需要营养补充。 他一时间没管着嘴，每样东西都想尝一点，尝着尝着就全都光盘了。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偶尔甩开腮帮子，这点儿东西还是能吃得下的。 “你们食堂饭菜不错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你吃穷。” 徐朝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露出笑容，感觉自己浑身干劲都回来了。 高启兰为他竖起大拇指。 “我哥常说能吃是福，我感觉你都可以去参加大胃王比赛了。” 她并没有笑话徐朝阳的意思，反而给了他一个不小的鼓励。 高启兰毕竟也是从小吃过苦的，饿肚子的感受她很能体会。 该说不说，自己还真还有点想念家里那两个哥哥了........ 至于把自己吃穷这种事么，那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会的，就算多来几次也不会的啦。” 高启兰勾起嘴唇柔柔一笑，倒是挺享受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 其实她挺有钱的，高启强兄弟俩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大方，出门在外生活费给的可不少。 而且就算他们家不碰黑，以高启盛的头脑要是走正道，想赚钱还是不算困难。 当然，前提是得有启动资金......... 但在当下，有两位哥哥的供养和支持，高启兰可是妥妥的一枚小富婆！ 只是她打小节俭惯了，有钱也不乱挥霍。 生活朴素，不大手大脚，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有钱银。 徐朝阳也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货，听她说“多来几次”，顿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这份软饭邀请。 “那我以后可得多多光顾你们医院，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能不能把你吃哭！” “哼哼！哪有你这样的？” 高启兰好笑的看着徐朝阳，精致的面容上很快浮现出一抹无奈。 “人家都是求神拜佛，祈求自己千万别进医院。” “可你倒好，把医院当饭堂了？” 她可真是有点摸不着小脑袋瓜，却没看出徐朝阳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了干饭他当然不至于经常往医院跑，可为了能有个陪自己干饭的人，那就很值得了！ “小兰，经过这次的事情，我们也算共患难的战友了。” “苟富贵勿相忘！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徐朝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调笑。 高启兰望着他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难为情，下意识的便低下了脑袋。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高启兰真觉得像是一场梦。 而对她来说这场梦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徐朝阳。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一见钟情”的老套戏码，但在这短暂的相处中，高启兰对徐朝阳的观感确实不错。 老祁家的基因本就不差，徐朝阳无论是身高样貌还是身材，都可以算得上妥妥的一枚大帅哥。 在这个普遍看脸的时代，一张好脸是极大的加分项。 加上他为人处事也挺礼貌得体，可以说高启兰对他有着不小的好感。 “留个联系方式吧，你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医生朋友。” “万一我那天有个小病小痛的，那我就全仰仗高医生你了。” 徐朝阳主动把手机递了过去，蹩脚的理由张口就来。 他知道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交朋友这种事，男人就是要主动点才行。 高启兰噗呲一笑，有了这个台阶可以下，倒也没那么紧张了。 “好说好说，不过我还没过实习期，万一给你治个半身不遂，你可别赖上我。” 她调皮的翘起嘴角，伸手接过徐朝阳递来的手机，麻溜儿的在键盘上按下自己的号码。 徐朝阳适时开了个玩笑。 “真有半身不遂的那天，我就得天天找你蹭饭了。” “就以我这个饭量，我估计你会天天哭鼻子跪求我别吃了。” 高启兰捂着嘴唇没忍住笑出了鹅叫。 “你这人，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呢。” 徐朝阳不以为意。 “人活着要是不为了干饭，那将毫无意义！” “嗯~还挺有哲学道理。”高启兰很给面子的夸奖了一句。 轻松愉悦的氛围总是过的很快，等到高启兰的同事来找她，两人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今天多谢款待，改天我一定请回来！” 徐朝阳随着她们走出食堂，分别之际，笑着感谢了一波。 高启兰轻轻点头，也跟他开了个玩笑。 “那你可得提前通知我，我要敞开了肚子吃！” 徐朝阳自无不可，用手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随后他不再留恋，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回了病房。 “小兰，你男朋友？” “长得挺不错的嘛，京州小栗旬啊！” 徐朝阳走后，高启兰的同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调笑了几句。 “别乱说，小心人家说你花痴。” “咦~这有什么的，帅哥美女不让看，那不是如锦衣夜行嘛。”同事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 “小兰，和帅哥待在一起，人都要开朗些，反正你是不懂得啦。”女同事又犯起了花痴。 高启兰哑然失笑，并不想和她纠结帅哥的问题。 “我说你还有没有正事了？”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 同事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拉着高启兰急匆匆的离开。 “院长找我们呢，快走吧，我估计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院长？” 高启兰有些迷糊，好端端的院长找他们这些实习生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张军的事？ 高启兰暗暗猜想，跟随同事来到院长办公室。 除她们之外屋里还有不少人，都是和高启兰一样的实习生、规培生。 随着人员到齐，院长也不再废话。 十几分钟后她们这才清楚，原来院里的安排了新的医生来带这一批人。 而高启兰却是受到了格外的关照，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成了院长的助手。 “小兰，我在外科深耕多年，论技术经验还是要比其他人强一些的。” “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学习，只要你有心学，我不会藏私的。” 当院长极度和蔼的甚至满怀谦虚走到她面前时，嘴里的那番话不禁让高启兰感到困惑。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是因为他么........ 第6章 京州新生活 徐朝阳回到病房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等来了舅舅祁同伟。 “怎么样朝阳，没问题吧？” “我还好，舅你别担心。” 两人见面先问候了一句，接着说起在医院里发生的插曲。 徐朝阳用几分钟时间简单描述了下情况。 祁同伟听完，眯着眼睛叉腰骂娘。 “简直无法无天！” “一个小小的主任不为人民的身心健康考虑，以权谋私、胡作非为！” “这种社会败类，我看就该拉去给驴当草料！” 坏人和坏人还是有区别的，以祁同伟的体量和身份，他绝对有资格说这话。 当然祁厅长也不全是因为医院的腐败而生气，主要还是担心外甥。 狗东西居然敢惹到自己外甥头上，简直是鞭炮炸粪坑，非要找死！ “朝阳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让他们严肃处理！” “我们要还公众，还你一个公道！” 祁同伟骂完，上前扶住外甥的肩膀用力按了按。 他对徐朝阳上午的处理方式感到欣慰，此刻也不吝赞赏。 “人要懂得借势而为！” “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要怕，勇敢的面对它！” “你放心，舅舅会给你撑腰！” 祁同伟眼神坚毅，光这么一句话就能顶得上千言万语了。 徐朝阳满满的感动，一股温暖从心底升起，直至蔓延到全身。 其实他在上午那场风波中屁事儿没有，但祁同伟的这个态度就很让人暖心。 徐朝阳也总算是知道了，诸葛亮当年见刘备为什么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且因为他和祁同伟是家人的原因，徐朝阳的这种感触还要更深。 “舅.......” “好了，大小伙子咱不说这些。” 徐朝阳欲言又止，祁同伟也明白他的感受。 他用力拍了拍外甥的肩膀，松开他后又将自己带来的衣服丢在了病床上。 “把衣服换上，舅带你回家。” “家”这个字眼对徐朝阳来说还是有些恍惚的，上辈子留守儿童，爹不养妈不管的，导致他对亲情的态度很是冷漠。 爷爷奶奶去世后考进警校，那几年时间真是跟个孤儿一样。 要不是自己心理自愈能力强大，恐怕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现在祁同伟说要带自己回家，他潜意识里还有些不太适应。 “怎么了朝阳？不喜欢这衣服？” 见他愣在那里，祁同伟感到有些奇怪。 徐朝阳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没呢，我很喜欢。” 他吐出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后拿起床上的名牌西装走进卫生间。 西装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摘，明显是祁同伟才给他买的。 几分钟后，徐朝阳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 祁同伟走上去，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了一眼。 随着他面露笑意，也是自然的伸出双手帮外甥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不怕你笑话，舅舅年轻的时候论长相也就比你差一点。” 祁同伟嘴里的话让人感到很舒服，属于是既夸了别人也夸了自己。 对于他说的，徐朝阳也毫不怀疑 要知道祁同伟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枚标准的大帅哥。 “好看吗舅？” 徐朝阳笑着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 不过他就喜欢宽松一点的款式，不然就跟发廊里的托尼老师一样.......太商务。 再说自己平时也很少穿西装，还真不知道好不好看。 “当然，咱们老祁家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祁同伟神情和蔼，伸手帮外甥整理好衣服，还顺带着开了句玩笑。 “穿上这身衣服，你都可以去拍电影了。” 嗯？ 徐朝阳神色古怪，拍电影是什么鬼啊？ 他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想到祁同伟私底下兴趣还挺广泛呢？ “对了舅，我还有一个问题。” 徐朝阳收整好心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你说，有什么想知道的？” 祁同伟对于外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朝阳的问题也很简单。 “既然我爸在我没出生前就离开了，妈她为什么不让我改姓祁呢？” 前身的记忆里，关于“父亲”这个角色的印象可以说是少得可怜，甚至说根本没有。 徐朝阳是个喜欢刨坑问底的人，但凡一点点事情搞不清楚，他就没有安全感。 可惜祁同伟对此也不知情，也只能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大姐这么做有她自己的原因，不过都过去了。” “朝阳，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户口迁到我的名下。” 祁同伟的语气十分认真，这么做等于把外甥当亲儿子来养。 反正他也没有孩子，娘亲舅大，外甥跟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徐朝阳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他上辈子也只不过是，一个芸芸众生中苦苦挣扎的普通人。 如今遇到这么个舅舅，即便知道他有各种的“劣迹”，徐朝阳也很难将祁同伟当成一个坏人。 就好比易小川和高要........ 一个人若对你好，即便全世界都在说他的种种不是。 你又怎么忍心，怎么有脸大义凛然的站在所谓“正义”的一方呢。 徐朝阳此刻的心情正是这样，在面对祁同伟这个便宜舅舅时，他也算是坚定了信念。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亲舅舅了！ 徐朝阳眼下甚至有一种“飘零半生，终遇明主”的奇特感受，这也让他发现自己不能用上一世的道德观念来看待眼前的祁同伟。 想到这些之后，徐朝阳刚穿越过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不适应感，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而就在他思考的这个时间里，祁同伟已经帮忙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外甥走出病房，来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外头阳光正好，徐朝阳眯着眼睛微微昂起脑袋，似乎正在享受这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 一旁的车位上停着一辆丰田普拉多，价值不菲，祁同伟将行李放好，拉开汽车后座的车门，笑着看向面前这个一头扎进这个世界的年轻人。 “走吧朝阳，欢迎来到京州，亲手开启你的新生活吧。” 徐朝阳默默点头，迈步坐上汽车。 随着车子缓缓的驶出医院，他似乎也是在向以往的经历做最后的告别...... 第7章 怨妇梁璐 汽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徐朝阳将车窗打开半扇，感受微风拂过脸庞，心情比较宁静。 他看着京州城内陌生的街景，正在用一种比较淡然的心态，审视着自己这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地方。 而就在徐朝阳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巡视时，舅舅的声音也在此时钻入了耳朵里。 “朝阳，你先跟我回家吧，大姐给你留了点东西。” “她最后的遗愿除了让我照顾好你，就是想要葬回老家。” “今天呢，你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带你去看她。” 祁同伟通过车内后视镜注视着外甥那张略显消瘦的脸庞，语气轻柔的说着。 徐朝阳笑着点头。 “谢谢舅舅。” 他对此没有丝毫的意见，毕竟祁同伟可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要是没有这个舅舅，自己未来的人生也就是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要么成为打工人，要么拿着母亲半辈子的积蓄搞点小营生。 结婚生子，生老病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成为一个不起眼的npc。 可现在么........ 有舅舅在此，徐朝阳相信自己未来可期。 祁同伟见外甥心态不错，恢复的也挺好，也就彻底的放下心。 “人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我们总要往前看。” “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一家人可千万别老是把‘谢’字挂在嘴边，显得生分。” “舅舅跟你又不是外人，一点小事何足言谢？” 祁同伟回头提醒了一句，把人格魅力拿捏的死死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能遇到这种处处都为自己考虑的亲戚，那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徐朝阳目前就很能体会。 “一切都听祁大厅长的！” “哼哼！你小子.......笑话舅舅不是？” 徐朝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祁同伟也很受用。 一家人嘛，要老是这么绷着，在他看来就不叫一家人了。 于是爷俩们就这么聊着，很快就来到祁同伟所谓的“家”。 这是京州新区内的一处高档小区，环境优美、价格不菲，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就连看大门的保安都透着股“人上人”的气质。 只是这地方对于祁同伟来说比较糟心，比起在山水庄园的别墅，这里更是像是他暂时歇脚，迫不得已才会回来的地方。 徐朝阳知道是什么原因，跟随祁同伟进了家门，不等他好好看看屋内的环境，一个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就抱着手臂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说呢...... 梁璐这个名义上的“舅妈 ”，给徐朝阳的第一印象就两个字----怨妇！ 她大概是听到了祁同伟开门的声音，这才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 此刻正以一种冷漠的神情扫了眼自己的丈夫和他身边的陌生人，眉头微微挑起，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满。 梁璐看起来五十来岁，白马甲黑毛衣，留着一头微卷的短发。 不管她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如今发福的身材，脸上的皱纹，都证明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残忍的痕迹。 她和祁同伟的结合说来也简单，本质上是各取所需。 那年夏天，阳光依旧。 祁同伟在汉大操场上惊天一跪，从而开启了两人的这段孽缘。 年轻时的祁同伟是汉大校草，是备受老师期待和同学敬仰的榜样。 从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一步步逆天改命，考进汉大后本以为是起点，却没想到是终点....... 彼时梁璐在汉大任教，比祁同伟大十岁，因为私生活过于混乱导致外面流言满天飞，所以梁璐急需一个挡箭牌来为自己正名。 这个倒霉蛋便是祁同伟...... 于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祁同伟便吸引了梁璐的注意，可祁同伟当时早就心有所属，和陈阳甜甜蜜蜜的谈着恋爱携手构建未来，心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 所以祁同伟拒绝了梁璐的追求，结果让这个嫉妒心发狂的女人，从此对祁同伟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原本以祁同伟的优秀，从汉大毕业后应该和自己所爱之人分配到一起，再不济也得是京州市重点单位。 可谁知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梁璐利用她父亲手里的特权将祁同伟“流放发配”，导致祁同伟在最边缘的地区苦苦熬守了三年。 三年时间他一直拼命做事，身中三枪差点儿连命都丢掉。 可结果呢？ 事实证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在那年夏天，他们亲手杀死了一个优秀的，满腔抱负的农村孩子......... 三年后，祁同伟彻底选择向现实低头。 他向梁璐求婚，倒不如说是在向梁家卑微的认错。 用他那可怜的，最后仅剩的一点自尊心，恳求对方放过自己，要么接纳自己。 此后祁同伟便和梁璐结婚，借着老丈人的权势一步步的爬到今天，从四脚伏地到进化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这一路的心酸和委屈，没有人能够和祁同伟感同身受。 梁璐自然也不能，她只是习惯性的将祁同伟当做自己发泄怨气的道具。 “说了多少遍，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特别是你那些穷亲戚！”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不是慈善机构，我也没有义务收留他们！” 梁璐的眼神在徐朝阳身上划过，而后冲着祁同伟好一通发泄。 她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表情怨愤的像是谁欠了她八百万。 祁同伟本不想招她，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可听了这话也难以忍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梁璐！你再是跟我有仇，对人至少也该有个起码的尊重！” “朝阳是我亲外甥，当年要不是他们家里人，就没有今天的我！” 祁同伟这话让梁璐勾起嘴唇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当年？” “祁同伟，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口出狂言，那全是因为我，因为我父亲！” “你也不好好想想，凭你这些穷亲戚能让你坐上现在的位置？” “还不是我去求了我爸，是我，是我们梁家成就了你！！” 梁璐不厌其烦的提醒祁同伟，如果没有她，没有她们梁家，他又哪儿来的今天？ 她一口一口穷亲戚，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激怒了祁同伟。 “梁璐！！！” 他猛地暴喝一声，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 “我祁同伟也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孩子，我得谢谢你把我的出身成天挂在嘴边！！” 第8章 一路狂飙 祁同伟一声怒喝，客厅内的声音瞬间消失。 至少在物理意义上他实现了单方面压制，让正在泼妇骂街的梁璐立刻噤了声。 梁璐嘴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似哀似怨，最后还是没把到嘴的话说出来，干脆利落撇过头去，眼中却划过一丝一闪即逝的黯然。 正在气头上的祁同伟并未留意，可一旁的徐朝阳却刚好捕捉到梁璐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他默默咂吧了下嘴，脑子忽然响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 “人迟早要为自己年少时犯下的错买单。” 如果你年轻的时候是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那么就别怪未来的对象给你戴绿帽子。 如果你年轻的时候对儿女弃之不顾，那么就别怪儿女在病房里拔你的氧气管。 如果你年轻的时候喜欢欺凌他人，那也别怪某天走在路上被人敲闷棍......... 这话虽然不绝对，但也恰好契合梁璐现在的心态。 多年前她用肮脏的手段欺辱了一个优秀的农村孩子，当时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可命运玩笑般的将他们绑在了一起，这么多年下来，梁璐怎可能对祁同伟一点感情都没有。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悔悟。 又或许是年纪大了，审视过去的自己时，自然而然发生的一种心态变化。 当然也有可能，梁璐是真对祁同伟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感情。 这些东西，徐朝阳不得而知，但他相信梁璐想要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刚才那微妙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一个花瓶砸在地上，即便用各种手段将其恢复原样，裂纹也都永远存在。 就算把这个花瓶砸成渣丢进焚化炉烧成灰，然后重新加水塑形，花瓶也不可能是原来那个花瓶。 梁璐和梁家所做的所有事情，祁同伟可以不恨，但他永远不会去原谅。 不恨和原谅，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虽然吃舅舅的烂瓜，让徐朝阳感觉有些不太地道，但他也并未多嘴，而是选择乖巧的站到一边。 莫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祁同伟所经历的一切，可不是徐朝阳这个便宜外甥可以感同身受的。 而站在梁璐的角度来说，祁同伟把那些亲戚领进家，关键有些亲戚是真的离谱，梁璐自然也忍受不了。 所以徐朝阳干脆把自己当成空气，默默看着祁同伟一言不发的从梁璐身边走过。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上东西，控制好情绪后带着外甥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 临走前徐朝阳好奇的朝着后方扫了一眼，梁璐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 吵架证明还有得谈，可要是一句话不说，或者突然的爆发又能将自己的情绪瞬间降至冰点，那才是真正的失望透底了。 一扇房门，两个世界。 门内的梁璐是祁同伟难堪忍受的过去，而门外则是他能够掌握的现在，和充满期待的未来。 祁同伟一直沉默着沉默着，直到走出被屋顶遮挡的阴影，直到阳光将他身上的黑衬衣彻底包裹。 他终于转过头，脸上挤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 “人都说家和万事兴，可人都是习惯于喜欢听好话的，你可知道这话前面还有三句？” 听到祁同伟的问题，徐朝阳脱口而出。 “父爱则母敬，母敬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 “这句警言的意思是唯有家庭成员相互尊重，家才会和睦。” “我说舅舅，我好赖也是个大学牲，你要考我也该考我点难的。” 徐朝阳消瘦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自信的光彩。 祁同伟见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握起拳头往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拳。 “你小子行啊！出了校门，还好没把学到的知识还给老师。” “那是，我好歹也是你外甥，也是老祁家的人嘛。”徐朝阳骄傲的回了一句。 他其实挺烦体制内的人，有时候简单的一句话都要你去琢磨半天。 祁同伟无非是想说他的家庭不和睦，完全是因为梁璐不懂得尊重人，或者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但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从人家嘴里说出来，没点知识储备量还真是听不懂，听懂了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徐朝阳忍不住抱怨“我说舅舅，跟您外甥就别来这套了吧，我虽然聪明，可脑子有时候容易转不过弯儿。” 祁同伟神色一顿，反应过来后也是哭笑不得。 “对不住了朝阳，职业病。” “你也知道我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习惯了，把这些毛病都给带到生活中来了。” “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咱爷俩儿说话绝对直来直去！” 祁同伟神色认真，和外甥交流了几句后，他的心情明显好上不少。 徐朝阳也只是开个玩笑，见他从刚才的状态中缓和过来，自然点头答应。 “这还差不多，您老是弯弯绕绕的我也听不懂啊。” “哈哈哈！你小子这么聪明，一点就透，还说听不懂？”祁同伟笑着揽住了外甥肩膀。 他也算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外甥是属于闷骚腹黑型的。 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实际聪明绝顶，肚子里憋着坏呢。 这样也好，外甥出去后自己也不怕他被人欺负了。 祁同伟心情不错，想到这些更是对大外甥青睐有加。 不多嘴，不毛躁。 懂得审时度势。 又聪明，又机灵。 而且为人随和，很少刻意表现和展示自己，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祁同伟越想越是高兴。 毕竟他难得遇到个想大力培养的年轻人，何况这人还是自己亲外甥。 双喜临门，焉能不乐？ “走着！舅舅带你去体验真正的世界，一个属于咱爷俩儿的世界！” 祁同伟默默收拾好心情，将右手举到半空中又缓缓合上，表情既自信又霸气侧漏。 徐朝阳笑着点头，随着他再次坐上汽车，心里也感到莫名的激动。 不过他暂时还无法体会舅舅的快乐，毕竟舅舅的快乐他目前还想象不到。 但远处已经有巍峨的山峰等着自己去攀登，徐朝阳对此自信满满，似乎感到了舅舅的大手在背后推着他不断往前走。 徐朝阳也相信自己终将如这辆汽车一样……一路狂飙！ 第9章 舅妈还是小琴姐？ 山水庄园。 高小琴半小时前就接到电话，祁同伟说要带个新人来介绍给她认识。 她亲自出面到门口迎接，正百无聊赖的抠着涂满鲜红指甲的手指。 这会儿还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新人，听祁大厅长那意思好像挺在意的。 不会又是某某高官，位高权重之辈吧？ 高小琴昂着脑袋四处张望，双手盘起头发扎了个高马尾。 几分钟后，祁同伟的座驾从远处驶来。 他停好车，带着外甥走到高小琴面前，随手将自己的公文包递给了对方。 “朝阳，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高小琴高经理，这整个山水庄园，可都是她在打点。” 祁同伟站在宽敞的停车场前，远处蓝天白云，点点衬映在这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山水庄园里。 他把外甥拉到面前，笑着用手点了点高小琴。 祁同伟随后揽住徐朝阳肩膀，表情略显骄傲。 “我外甥，徐庶的徐。” “怎么样，是不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咱爷俩儿要是走在大马路上，那准会吸引万千少女为之瞩目。” 都说男孩像舅舅，祁同伟这话也不是毫无依据。 他充满自豪的勾起嘴角，那张脸在阳光下洋溢着自信的光彩。 高小琴抿嘴一笑，风情万种，也是很给面子。 “确实挺像，不过要真说起来，祁厅长您比起您外甥，多少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的。” “你也得体谅我这个老人嘛，我怎么能跟年轻人比？”祁同伟笑着摇头，表现的毫不在意。 而这时候，徐朝阳也在默默打量着面前的高小琴。 她今年三十有七，不到四十。 但因为保养的好，脸上和身上都看不出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属于是“冻龄女神”。 高小琴一身齐膝红裙，双腿修长，肉色丝袜，脚踩一双简单的黑色漆皮高跟。 高马尾的发型，脸上带着几分少女般的俏皮，却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见对方毫不掩饰的，带着审阅般的视线，高小琴主动走到面前，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人生朝阳露，物变水上波。” “虽然同字不同音，但确实是个好名字。” “朝阳你好，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 高小琴脸上带职业的微笑，很有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气质。 对于徐朝阳，她只是偶尔听祁同伟提过几句。 此刻见到真人，高小琴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反而很懂该如何与人相处，又如何让人感到舒心。 “很早前就听同伟说起过你，今天总算有缘见面了。” 面对高小琴的客套，徐朝阳眼珠一转，礼貌的和她握了下手。 “舅妈你好，我也一直都想拜访你。” 舅，舅妈？ 高小琴美眉一垂，似乎没料到徐朝阳嘴里会说出这两个字。 祁同伟倒是浑不在意，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样小琴，这小子的聪明不在你我之下吧？” 谁都知道徐朝阳的那声“舅妈”是故意的，但对高小琴和祁同伟来说都很是受用。 此时此刻，高小琴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她双眸的睫毛肉眼可见的颤动了一下，抿着红唇，精致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淡淡的委屈和哀怨，但又在转瞬间恢复了正常。 难得她能得到老祁家人的认可，虽然只是个小辈，自己也挺知足。 高小琴吸了口鼻子，美目流转，嘴角泛起一抹轻松且满足的笑意，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 徐朝阳见她愣了半天，也就适时的收回手，故意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不是舅妈吗？” “不好意思，我叫错了。” 祁同伟听了这话忍不住放声大笑。 “别的不说，这小子演得还挺像！” 他冲着高小琴扬了扬下巴，又回过头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对这种小事并不怎么在意。 “舅妈就舅妈吧，你爱叫什么都成。” “别听他的，把我叫老了都~” 高小琴郁闷的白了祁同伟一眼，回过神后收拾好杂乱的心情，直接上手将徐朝阳从祁同伟那里抢了过来。 就冲这一声“舅妈”，高小琴打此刻起，已经将徐朝阳当成了自己人。 她亲昵的挽着白捡来的“外甥”手臂，莞尔的神色在脸上来回流转。 “叫我小琴姐好了，知道吗朝阳？” “好的小琴姐，我刚才说错话了，您别往心里去。” 徐朝阳顺着杆子往上爬，这股机灵劲儿真是让一旁的祁同伟感到好笑。 “这还差不多~” 高小琴轻轻勾起嘴角，挽着他的手臂一路往前，是打心眼里感到开心。 其实她只不过是祁同伟包养的情妇，在此之前已经被赵瑞龙玩坏，光流产就流了三次。 但祁同伟和别人不一样，他对高小琴是有真感情在里面的。 不管有多少，这份感情又是否纯粹，至少比把她当成玩物一样要来得强。 高小琴也一直期待，期待着有朝一日赚够了钱，自己能和祁同伟远走高飞。 爱情她不奢求，也认为自己不配。 可到了她们这个年纪，身边能有一个知心的人长伴左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高小琴不求祁同伟能给她名分，那些都是虚的，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些东西，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想，即便得不到，就算不配拥有！ 想想总不过分吧？ 她当然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从不会向祁同伟表露这方面的需求，更别说向他索取。 而这时候徐朝阳的那声“舅妈”，可以说是触及到了高小琴心里最柔软、最卑微，也是最不愿提及的，那可怜的妄想。 所以不难理解，她对徐朝阳有那么深的好感，哪怕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 至于被晾在一边的祁大厅长，倒也表现的很无所谓。 高小琴藏在心底的那些妄想，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因为受过伤，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到。 所以即便祁同伟对此心知肚明，他也不会给高小琴任何承诺，甚至连提都不愿提。 祁同伟认为自己是一个“真小人”，而且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真小人。 真小人和伪君子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自己敢将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虽然不是太介意高小琴的出身和经历，但目前也确实做不到给这女人一个名分。 于是两人就那么心照不宣的纠缠在一起，只是为给同样受过伤的对方，一个身体和心灵上的慰藉....... 第10章 格局要大！ 挽着高小琴的手，徐朝阳来到了山水庄园的高尔夫球场。 这地方是舅舅祁同伟，平时最喜欢的娱乐放松场地，也是他们这些人商量私事的地方。 徐朝阳停下脚步举目眺望，远处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绿茵，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四周有着配备齐全的设施，绿色植被覆盖的辽阔、平坦地带，两排沙滩椅整齐的摆放在后方。 干净整洁白色的遮阳伞，像一朵朵绿草地里才冒出脑袋的新鲜蘑菇。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徐朝阳眯着眼睛充满好奇，像是一个才走进新世界的新手玩家。 “随便坐吧朝阳，想喝点什么？” 高小琴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徐朝阳回过神，笑着转过了头。 “咖啡吧，谢谢小琴姐。” 然而还不等高小琴有所动作，就见祁同伟走到面前招了招手。 “爷们儿喝什么咖啡？” “去把我存的酒拿来，朝阳最近经历了不少事，需要放松。” “一会儿再带他去换身衣服，我教他打两杆。” “去吧，就这么定了。” 他已经为外甥安排好了一切，语气不容置辩。 徐朝阳自然没话讲，便面朝高小琴摊开双手，无奈的耸了耸肩。 高小琴俏皮的眨了下美眸，扭着腰下去安排。 “没问题，我亲自处理。” 等她走后，祁同伟这时也收回目光，带着外甥来到遮阳伞下的阴凉处落坐。 首先第一件事，祁同伟就是将公文包里的东西交给徐朝阳。 “拿去吧朝阳，这是大姐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 徐朝阳顺手将透明的袋子接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只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只质地通透的玉镯子。 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徐朝阳的生日。 至于镯子……那是前身用人生中第一笔工资，给妈妈买的生日礼物。 母亲一直都舍不得戴，还总念叨着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 徐朝阳看着手里这些东西，心里感触良多。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直到祁家村规划开发，母亲和村里的人承包了鱼塘，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而正是因为她这个要强的性格，长时间以来都拒绝了很多人帮助，这里面就包括祁同伟。 可正是这么一个性格坚毅的农村妇女，却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了。 这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是老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大姐原则性强，她不要我的帮助我能理解。” “可朝阳，舅舅现在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你。” “你放心吧，只要是你想做的，想要的，我都会尽全力支持！” 祁同伟看出了外甥心情不是很好，毫不犹豫的出言安慰了几句。 徐朝阳平静的点了点头。 难受归难受，可他还不至于太过纠结。 毕竟尘归尘土归土，人都已经走了，而且他还占人家儿子的躯体。 要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畜生！ 但他看得很开，收好母亲的遗物后就逐渐缓和了过来。 那卡里虽然才三十万，可千万别瞧不起。 现在可不是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当前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才两三千块钱。 三十万，够很多人不吃不喝奋斗十几年了。 当然他也不会满足于这三十万，这只是一个开始。 更何况还有祁同伟这个舅舅，人家早就为大外甥考虑好了。 “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上午用你的身份信息办的，密码也是你的生日。” “这卡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随着祁同伟开口，他也毫不吝啬的，将另外一家银行的储蓄卡交到了徐朝阳手里。 原来他上午出去忙，居然是因为这个。 徐朝阳想了想，也就不客气的收下。 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在京州站稳脚跟，他手里需要一点资金。 何况自己才刚刚起步，现在可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 当徐朝阳将舅舅的恩情默默记在心里的时候，高小琴也带着服务人员走了过来。 她吩咐服务员放下东西后离开，自己也换了身衣服。 白色的遮阳帽和相同颜色的运动服，明明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却还给人一种青春洋溢的奇特感受。 “朝阳，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高小琴坐到了徐朝阳和祁同伟中间，亲自给两人倒酒加冰，动作娴熟的给祁大厅长剪了一支雪茄燃上，此刻正一脸好奇。 “小琴姐，没聊什么，一点家事而已。” 徐朝阳接过高小琴递来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辣刺激的酒水顺着喉咙烧进胃里，让他的精神都得到了提振。 他花了几分钟时间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抱歉朝阳，你妈妈的事情，我不知道……” 高小琴听完不免有些心疼，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徐朝阳倒是并不在意，并且婉拒了对方递来的雪茄。 “都过去了，谢谢小琴姐，我不抽这个。” 他没有烟瘾，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抽一支纸烟解乏，自律性和自我控制力都比较出色。 这一点倒是比祁同伟好，祁同伟也笑着自我打趣了一句。 “朝阳可是个好孩子，今年大学刚毕业，小琴，你可别把我的外甥给带坏了。” “瞧您说的，我看朝阳跟着你才更容易学坏吧。” 高小琴抿着嘴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祁同伟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夹着雪茄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大外甥。 “你要是有信心带好他，我可就把朝阳交给你了。” “带好朝阳？这没问题。” 高小琴对此倒是信心十足，可她比较在意的是徐朝阳自身的选择。 “朝阳，你舅舅把你交给我，你可愿意跟着我学做生意？”高小琴笑着问了一嘴。 徐朝阳放下酒杯，点头又摇头。 他今年刚大学毕业，也才23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也最是该大干一场的时候。 而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此刻摆在徐朝阳面前的，貌似就这么两条路。 高小琴和祁同伟都一致认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必须择其优而选之。 但在面对高小琴的问题时，徐朝阳轻轻按了按手指，给了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答复。 “小琴姐，人不妨大胆一点。”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第11章 商政一手抓！ “小琴姐，人不妨大胆一点，我为什么就不能都要呢？” 随着徐朝阳将这句略显嚣张的话说出口，高小琴美艳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一抹惊讶。 而坐在一旁的祁同伟，也在此时朝着大外甥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不过他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口出狂言”的徐朝阳，眼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骄傲。 “朝阳，年轻人可别太气盛。” “小琴姐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你涉世未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想清楚才行。” 高小琴撩了下额前的发丝，她倒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想她纵横商场，见过不少头铁的新手，可哪一个不是撞的头破血流？ 徐朝阳刚从学校毕业，属于是初出茅庐。 可他却想政商一手抓，口气未免太大了一点。 “怎么样朝阳，知难而退有时候也是一种策略。” 高小琴美目流转，选择继续开口。 徐朝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考虑的很清楚。 他当然不是头脑一热才做出来的决定，反而经过了很深的谋划。 “不气盛还能叫年轻人吗？” “小琴姐，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徐朝阳端起手里的洋酒喝了一口，眼下正似笑非笑的望着高小琴。 高小琴满脸困惑。 “打赌，赌什么？” 徐朝阳自信的笑道“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我会倾尽全力为我们积累庞大的资金，一年之后我将以最优秀的成绩，考进我想进的单位。” “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认命回家种田。” “可倘若我成功了，那就烦请小琴姐帮我做一个见证。” 徐朝阳嘴里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这让高小琴有些感动，也证明徐朝阳把她也当成了自己人。 祁同伟听着他那些“狂妄”的话语，眉目之间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自豪。 “咱们老祁家的人，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朝阳，你如果真想从政，舅舅可以帮你。” “要从商的话有你小琴姐，你完全不用那么累。” 祁同伟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手里掌握的政治资源。 在京州这片地方，有什么事是他祁同伟办不成的？ 可这并不是徐朝阳想要的。 “舅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要真是这样，您还不如多给我一笔钱。” “我润到国外去做点小生意，也可以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活一世，徐朝阳可不想荒废青春，活的那么窝囊。 再说他熟知剧情的发展，如果不出面进行干涉，祁同伟乃至整个汉大帮，都很难逃过日后的那场风暴。 舅舅对自己那么好，无论如何徐朝阳都要保证他的安全，也保证自身的安全。 所谓大树不倒我不倒，大树倒了咱能跑。 徐朝阳对此很有信心，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很能吸引那些青春无知的少女。 他找高小琴提了一份要求。 “小琴姐，麻烦叫你的人给我送一份报纸。” “要京州本地的，还要有京城方面的。” 高小琴虽然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好，我这就去安排。” 几分钟后报纸送来，徐朝阳放下酒杯开始审阅上面的信息。 现在的时间线是2014年初秋，天气还有些炎热，等到气候凉爽下来，就是汉大帮噩梦的开始 。 徐朝阳想做的事情很多，但目前最需要做的是向舅舅证明自己的能力。 高小琴贴心的为他准备了红笔，徐朝阳把报纸上认为重要的信息圈起来，神色平静的递给了舅舅。 “不出三个月，京城必定有变！” “到时候也一定会波及到京州，舅舅，我认为还是应该早做准备的好。” 徐朝阳故作高深，演技也是十分的精湛。 虽然他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可怎么样让人相信自己不是胡扯，这是一件蛋疼的事。 思来想去，徐朝阳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循循善诱，好让祁同伟和高小琴都能认可，并把他当成他们中的一份子。 这样自己才能为他们出谋划策，规避风险。 但祁同伟却不太相信，大外甥仅能从几份报纸里，就能推断出郑局中隐藏的信息和后续影响。 他对此一笑置之，没有太放在心上。 “朝阳，你不用在我面前展示你的聪明，舅舅相信你。”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把徐朝阳刚才的话听进去，不止是祁同伟，就连高小琴都认为徐朝阳是在开玩笑。 再说什么“京州有变”，这也太笼统了一点。 光凭这点消息，就想让他们针对现在的形势做出改变，未免太天真了些。 徐朝阳当然也不指望两人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可他接下来说的，却让祁同伟和高小琴都不得不认真起来。 “那么，舅舅你想选副省长的事，难道我也是在开玩笑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 祁同伟神色一顿，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里也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记得自己从未向外甥提起过工作上的事，而自己想选副省长，按理说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这小子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 不过虽然惊讶，祁同伟也没表现的太过震惊。 毕竟到了他这个级别，想更进一步是很正常的事。 徐朝阳能猜到，貌似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下一秒徐朝阳却抬起手指点了点桌子的报纸，又继续的给祁同伟丢了一枚重磅炸弹。 “省委的高书记想扶正，不是我打击他，这是不可能的。” “舅舅，我们自家人说话我就不瞒着你了。” “京州这片地方，上头肯定会派人来接管，短时间内还轮不到高书记，也轮不到你们汉大帮来做主。” 随着徐朝阳把这个重要消息透露出去，祁同伟顿时就感到了傻眼。 他手指无意识抓住手里的酒杯，指节都有些泛白，内心感到剧烈的不平，此刻早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说猜到自己要选副省长是聪明，那后面发生的事，对祁同伟来说就是可怕了。 而且大外甥为什么就笃定上头会派人来？ 这可真是奇了！ 第12章 胜天半子！ 徐朝阳说的那些让祁同伟的脑袋有些发蒙，倒不是说他真就相信了外甥的话。 而是对方的政治嗅觉真那么敏锐的话，自己和汉大帮的确要早做准备才行。 此时的高小琴也被徐朝阳的话惊得不轻，美目之中已经有了异样的色彩。 “朝阳，这些都是你从报纸上推断出来的吗？” 高小琴抿着鲜艳的红唇，眼睛放在他身上，已是难以移开。 徐朝阳笑着喝了口酒，选择实话实说。 “也不是，大部分是我自己的分析。”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澄净的目光从高小琴脸上划过，视线再度落到祁同伟那边。 “舅舅，不管你们对我刚才的话持何种态度，至少有一点我们是能达成共识的。”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会害你，当然，我也不会害小琴姐。” 祁同伟听到这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徐朝阳又继续说“我相信你们有渠道验证我透露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谈谈。” 对于他说的这些，祁同伟和高小琴都不置可否。 山水庄园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赵瑞龙，以赵瑞龙他爹的体量，想要验证一下真实情况，那是很容易的事。 关键在于祁同伟是否真的把刚才那些话听了进去，又是否真的能下定决心。 在他漫长的思考中，最终还是感性胜了理性。 “你是我外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祁同伟认真的开口，已经决定找机会和高育良商量商量。 今天的事对他来说真是有够稀奇的，外甥的表现也让他这个做舅舅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意想不到的涟漪。 而有了这句话，徐朝阳也就放心了。 万事开头难，只要祁同伟和他背后的高育良能够证明自己的分析是对的，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此刻他收拾好心情不再多说，转而提起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徐朝阳要用一年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和目标，这也让祁同伟感到欣慰。 “我就给你一年，在此期间你可以向我，向你小琴姐寻求帮助。” “一年以后，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祁同伟平复心情，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虽然官员不许经商，但他们这样的人总有办法，无非就是找个白手套的事。 高小琴对这个一年之约也很感兴趣。 “朝阳，要不你带着你小琴姐一起发财吧？” 她适时的开了个玩笑，貌似在徐朝阳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自信、霸道！ 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样的人进入商场要么是赔得血本无归，要么就是大获成功 。 高小琴不清楚徐朝阳到底属于哪一种，但她很想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赌一把。 “小琴姐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钱出去乱搞，到时候不仅没赚，还亏的底裤都没了？” 徐朝阳慵懒靠在沙滩椅上，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高小琴缓缓摇头，用手撑着下巴，探出半个身子，以一种打趣的心态，认真的看着徐朝阳。 “这有什么的，你是同伟的外甥，那就是我的晚辈。” “你都叫我一声姐了，姐又怎么能不帮你？”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做你的天使投资人。” 高小琴一边说着，一边顽皮的眨了眨美眸。 她也真不愧是从男人堆儿里打滚出来的人物。 别看高小琴那么大年纪了，可完全能够称得上一句“风韵犹存”。 在与人交谈的时候，一颦一笑的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很能勾人心魄。 可就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充满魅惑的“阿姨”时，徐朝阳的脑子里却没有半分的邪恶想法。 且不说两人之间还差着辈，他也不是那种光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再说这可是舅舅的女人，要连这都惦记，那不是真成畜生了。 徐朝阳的眼神很干净，也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高小琴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跟他开玩笑。 “怎么样朝阳，小琴姐的这个诱惑大不大？” 高小琴神色愉悦的抿着嘴唇露出笑容，嘴里的话饱含歧义。 徐朝阳目不斜视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白捡来的投资，不要就真成傻子了。 “小琴姐，我有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你的。” “不敢说能赚多少钱，但一年之内让你回本并且小赚一番，我想还是很容易的。” 徐朝阳喝了一口酒，还是那么的自信。 高小琴听了这话美目大放异彩，对他可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小琴姐相信你，一年之后你要做不到，我可是要找你要钱的。” “当然没问题！在此之前，就有劳小琴姐多多关照了。”徐朝阳点头答应。 和高小琴达成约定后，徐朝阳心情极好。 三人又聊了几句，祁同伟便起身让外甥去换一身运动服，笑着带他打了几杆高尔夫。 徐朝阳自然是菜得抠脚，当然他也不喜欢这些运动，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几个俯卧撑呢。 只有保证身体的健壮和强大，未来才能迎接更多的挑战。 祁同伟对这个观点表示认同，见外甥有这方面的意向，很贴心的给他推荐了个人。 “我有个老朋友在武警那边做教官，他之前是练八极拳的。” “一会儿我把电话给你，有时间你去可以去找他学习学习。” 祁同伟推荐的人自然不会错，有人脉和门路也不怕找不到人。 而徐朝阳想练练体格，除了锻炼身体，也是为了防身。 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万一呢？ 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至于像电视里那样天天别着把枪，看谁不爽就biubui两下。 别搞错了，那是大洋彼岸...... 总之，徐朝阳目前想做、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那是万万不可能懈怠的。 他答应舅舅要在一年后拿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自己必然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这一世他徐朝阳要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政绩，绝不能让任何人动他们老祁家！ 正如祁同伟所说的那样就算背后的执棋者是天，自己也要胜天半子！ 那么，也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上一遭了！ 第13章 不劳而获的快乐 下午在山水庄园吃过晚饭，祁同伟就把大外甥交给了高小琴。 “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带着朝阳好好转转。” “当然没问题，朝阳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高小琴笑着点头答应，和徐朝阳一起把祁同伟送出门。 祁同伟走后，徐朝阳便跟着高小琴好好逛了逛这山水庄园。 作为京州知名的娱乐地带，这里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 光是吃饭喝酒的餐厅就有上下两层，西式的装修风格，汉白玉大理石铺就的环形楼梯，价格令人咋舌。 “楼上是吃中餐的地方，有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包房。” 高小琴笑着给徐朝阳介绍，着重提及了“贵客”二字。 徐朝阳抬头看着餐厅顶上璀璨的吊顶，不由得发出感慨。 “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而除了高小琴刚才介绍的那些，山水庄园还有自己的酒店部、温泉洗浴中心，以及射击场等娱乐休闲场所。 光是刚才那个高尔夫球场，占地面积就有2800亩，就能想象人家的实力。 高小琴目前任山水庄园的总经理，身家不菲，但背后牵扯的势力很多也很深。 她能以自身的能力周旋于这些势力之间，还能保证游刃有余，可以说是能力了得。 “好了朝阳，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带你逛。” 天色已晚，见时间差不多了，高小琴就到此为止。 她让手下的人拿来了一张黑卡，毫不吝啬的交到了徐朝阳手中。 “这是山水庄园级别最高的vip卡，整个京州有这张卡的人都屈指可数。” “你拿着，以后随便来我这里消费。” 除了这个，高小琴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项目经理”的身份，目的是为了让徐朝阳能够更方便的出入山水庄园。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在商业上，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无论是资源还是商场上的经验，我都不会吝啬的倾囊相助。” 高小琴的这份恩情让徐朝阳欲言又止，这时候的他真想说上一句。 “舅妈，我不想努力了！” 而高小琴这么做也没有太过复杂的原因。 一来，她和祁同伟虽说有个孩子，但因为某些原因，母子两个并不能长伴左右。 所以祁同伟的外甥就是自己的外甥，培养他等于培养自家人。 二来，高小琴很想看看徐朝阳最终能走到那一步，她对此充满好奇，怎么讲呢....... 貌似有一种养成系的快感。 至于这对徐朝阳来说代表着什么，那当然是白嫖时的巨大惊喜。 “小琴姐，要是你年轻个十岁我一定追你！” 徐朝阳收好黑卡，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高小琴直视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脸上露出了大方的笑容。 “要是我年轻十岁，我一定不会拒绝你~” 和年轻人调笑几句，似乎就连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高小琴心情很不错，让他待在这里，自己去换件衣服，然后带徐朝阳再出去转转，顺带着帮他安排住的地方。 这真是方方面面，衣食住行都给他安排好了。 “感觉真不赖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大姐姐呢。” 徐朝阳摇头一笑，漫无目的坐在大厅沙发上消磨时间。 没过多久高小琴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带他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 半个小时后，高小琴将车子停好，带着他走进了一家名牌商场。 “你舅舅的眼光太差了，浪费了咱们朝阳这身好资质。” 高小琴边走边说，不忘吐槽了一句。 徐朝阳哑然失笑。 “小琴姐，我怎么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傻孩子，别人想被我包养也要有这个福气呢~”高小琴笑着白了他一眼，眼神风情万种。 于是徐朝阳干脆闭嘴不再言语，又花了两个小时时间陪着她挑挑选选。 等到京州的夜生活登上舞台，高小琴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商场。 “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她雀跃的笑了笑，忽然发现逛街的意义不止在于给自己买东西，似乎帮别人买也很有意思。 可怜徐朝阳跟在她屁股后面累成狗，但也收获了十几套崭新的衣服。 休闲、运动、正装.......甚至连内衣裤都考虑到了。 徐朝阳还能说什么呢。 “舅妈，要不您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吧！” 徐朝阳默默想着，对高小琴好感多多。 看看梁璐再琴，谁是真舅妈那是一目了然啊！ “上车吧，在车上再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高小琴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一上车就弯下腰脱了高跟鞋，轻轻揉了揉发疼的脚踝。 徐朝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是真感受到了这个“舅妈”对自己的那份真心。 就算是亲娘也不过如此吧？ 高小琴带着他四处走动，走到脚疼也毫无怨言。 安排好他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徐朝阳就是想拒绝都不行，拒绝就是没把她当自己人。 有个这样的阿姨，难怪高书记都忍不住沉沦在高家小妹高小凤的温柔乡里。 而且高小凤比高小琴可还要更年轻漂亮哦~ 徐朝阳这么一想，忽然就能理解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高小琴带他回到距离山水庄园不远处的一栋高档小区。 此地环境清幽，景色优美。 大晚上的还能看到保安在尽职尽责的巡逻查哨，安全性不是一般的高。 高小琴下车后领着徐朝阳去了8栋8楼，150平三室一厅一厨两卫。 精装修，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这就是他以后生活的地方。 “小琴姐，我就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大吧。” 高小琴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屋，此时耳边传来徐朝阳惊讶的声音。 她回过头笑着抿了抿红唇。 “我知道，可像你这种年轻人，平时带个朋友什么的回家，不也方便一点嘛。” 以高小琴的细腻心思，肯定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进来吧，这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 见他傻站在那里，高小琴柔柔一笑，正好将小区门禁和房门钥匙交到了徐朝阳手里。 徐朝阳深吸一口气，心里又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方才那句话。 “不劳而获的滋味可真好啊，有这么好的舅妈，要不是还是别努力了吧........” 第14章 植物学家高老师 高小琴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坐了一会儿后就转身离开。 她虽然喜欢和徐朝阳开玩笑，但在与人相处时分寸拿捏的很到位，言行举止不会太过出格和逾越。 徐朝阳把她送到楼下，目送着她上车并叮嘱了一句。 “小琴姐，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不过说到车，朝阳你有没有需要的？” 高小琴正要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了一嘴。 徐朝阳摇头婉拒。 “小琴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车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吧。” “那行吧，万一有什么需要的再联系我，千万别怕麻烦。” 高小琴见状也就不再多说，拿手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徐朝阳直到她的车尾灯消失在眼前才转身上楼，进屋锁好门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幸福感从心底涌起。 默默欣赏了两秒城市夜景，徐朝阳到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打开倒上，趁着醒酒的功夫又去浴室里把浴缸放上水。 今天晚上他要好好享受享受，不然都对不起这美好的夜晚！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祁同伟驱车来到高育良家，在门口犹豫了许久。 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下了车，咬了咬牙走到前面敲响了老师家的大门。 咚咚咚....... “同伟？” 随着房门打开，一名发型比梁璐还要短些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吴老师，这么晚了我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吴老师吴惠芬，高育良的妻子，汉东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明史专家。 目前高育良还和她住在一起，但其实两人早已离婚，只是没有对外公布。 吴惠芬比梁璐好的一点，就是她不会像个怨妇一样歇斯底里的发泄自己。 两人的婚姻都不幸福，但吴惠芬为了做给外人看，也为了保全高育良得来不易的政治地位。 她即便是知道高育良背地里那些隐晦的秘密，也从来都不会吭声。 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吴惠芬都尽可能的帮高育良维护好“好人好官”的形象，有时还会提点他几句。 “不打扰，你高老师还没睡呢，快进来吧。” 吴惠芬笑着把祁同伟迎进屋，带他到客厅后就识趣的转身离开，把空间单独留给他们师生二人。 客厅里，高育良穿着白色衬衣，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老学究打扮。 此刻的他在手捧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仔细查看。 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杯茶、一包烟，这就是老干部的休闲生活。 可别看人家年纪大，其实浑身是肌肉。 高育良平时也健身，身材保养的很好，和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有着本质区别。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高育良看着报纸，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祁同伟进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虽然高育良也好奇对方的来意，这么晚了还跑过来，总不至于发生什么事了吧？ 但他有着很好的心态和城府，愣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直到祁同伟搬来凳子坐到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才让高育良微微动了动眉头。 “老师，我来是有重要的工作要向您汇报。” “京城有变，我们京州恐怕要早做准备才行。” 祁同伟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来见见高育良。 徐朝阳下午说的那些话他可以不相信，但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万一呢？ 是吧，万一真出了点意外，到时候追悔莫及该怎么办？ 而且他也相信徐朝阳这个外甥不会害自己。 有些事早做打算，那就多一分胜算。 “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高育良虽然有所动作，但还是没放下手里的报纸。 看到出来，他对祁同伟的话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对高育良来说，他这个学生虽然优秀，却也有些心浮气躁。 而每当祁同伟沉不住气的时候，他就会来找高育良诉苦。 久而久之，高育良也早都习惯了，存当他是在杞人忧天。 祁同伟见状也不废话，原原本本的将徐朝阳下午的话给说了出来。 “上面可能会委派别的人来接手汉东，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老师，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捕风捉影！是上头亲自来人跟你说的，还是他们正式给你下达的文件？” 听到这话的高育良终于有了动静，他把报纸合上拍到桌上，端起面前的茶杯握在手里，满是不悦的看了一眼祁同伟。 要是别的消息还好，可汉东省一把手的位置，高育良势在必得。 为此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等上面的文件下来，自己摇身一变，从此天高海阔。 可祁同伟却在这时候来泼他的冷水，高育良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感到生气。 祁同伟在某些事情上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就算被高育良这么说，他也还想试试。 “老师，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不管怎么说，谨慎一点，总比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来的强吧。” 祁同伟直来直去，这话多少有点冒犯了。 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育良要不是城府够深，已经开始骂人了。 但正因为他养气功夫极为了得，对于这些话才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你在工作上能想到这一点不容易，这证明你进步了。” 高育良起身到水台前给祁同伟倒了一杯茶，该夸的要夸，该骂的要骂。 为官之道，无外乎一个拿捏人心。 所以高育良说祁同伟进步了，但也毫不留情的训斥了他。 “进步是有，可你深更半夜的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同伟，我看你这脑子里还是缺乏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高育良走过来把茶杯放到祁同伟面前，祁同伟听他这么说，反而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学生，他深知自己的老师如果还能说教，那起码证明大家还有得谈。 要是人家连说都懒得说，那自己就得滚一边儿玩泥巴去，谁会搭理你。 高育良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祁同伟的猜想，他的确对这事儿来了兴趣，只是关注点好像不太一样。 “同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结论？” “以往你脑子里可从来不会想这些，想到了也不会太在意。” “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完全不像是你了。” 第15章 稳如老狗高书记 面对高育良的问题，祁同伟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这是自己那外甥，人家看了两份报纸，就能推断出京州的时局变化？ 要真这么讲，高育良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老师，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您也知道我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就能证明这不是小事。” “学生也想当面聆听您的教诲，还希望老师能够不吝赐教。” 祁同伟小小的撒了个谎，嘴里的话含糊其辞，但态度还是十分真诚的。 高育良深深看了他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太了解祁同伟这个学生了，对方撒谎的时候那种心虚的表情，作为老狐狸的高育良一眼就能看穿。 “我还记得，我给你们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我对自己的学生说你们将来走出校门，最难保证也是只需要保证的东西，就是诚实。” “同伟，你当年是没在课堂上，还是我老糊涂了，把你给记成了别的人？” 高育良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祁同伟，他站在水槽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伸出右手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祁同伟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但在思考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择低下脑袋，无奈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错了老师，我不该瞒着您。” 果然在高育良这种老狐狸面前，耍小聪明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呵呵…还行，至少还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高育良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嘴角终于带起了一抹弧度。 他端起面前的玻璃杯，一边喝茶，一边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祁同伟。 “好好说说吧，你这又是从哪儿打听来得小道消息？” “老师，不是打听，是分析出来的。” 祁同伟见老狐狸站着，自己也不好再坐，于是起身走到了高育良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砖石打造的吧台。 “你祁同伟还有这种本事呢？” 听他说刚才那些论调是分析出来的，高育良终于笑了。 祁同伟也很诚实。 “不是我，是我外甥，他叫徐朝阳，挺聪明一孩子。” “老师，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他告诉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这不就来找您了吗？” 祁同伟半个身子靠在吧台上，既然耍小聪明没有用，他便选择实话实说。 高育良得知情况后，脸上的表情既是意外，又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你外甥？他是京城大官的儿子，还是本身就是皇亲国戚？” “简直乱弹琴！” 高育良气的把茶杯放到吧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第一次有了明显动怒的神情。 “街边扫大街的也跟我说，明天京州有变。” “那我是不是也得虚心聆听，请他指点迷津，还得惊动整个京州早做准备？！” 高育良还以为祁同伟大半夜的来找自己，或许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结果就这？ 胡说八道一通也就算了，关键这些荒唐的狗屁论调，还是从他外甥嘴里说出来的。 他外甥谁啊？ 京州这片菜地里，没听说过他徐朝阳是哪根大葱！ 这样的小角色，说不定只是随便开了两句玩笑，私下里笑笑也就算了。 怎么，难道还要奉为金科玉律？ “你有时候也长长脑子！” “别什么东西都往脑袋里搬，什么话都当成真的，这不是瞎胡闹吗！” 高育良对自己这个学生真是有够失望，冷着脸坐到沙发上，提起裤腿抽了一支烟，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祁同伟微张着嘴巴深感意外，主要是没料到高育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按理说不至于吧…… 老师平时很能沉得住气的，可今天怎么气成这样？ 祁同伟无法理解，但站着高育良的角度来讲，这完全是侮辱他！ 他徐朝阳算哪块小饼干？ 祁同伟的外甥怎么了，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得劳烦高书记为之行动？ 开什么国际玩笑！ “老师，您别生气，我.......” “唉，好吧，我改天再来拜访，您早点歇着吧。” 祁同伟心里麻爪，但见高育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 人家明摆着是要赶他走，祁同伟自然不会久留，打了声招呼就默默转身离开。 而祁同伟走后没多久，吴慧芬开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抽烟生闷气的高育良，吴惠芬轻手轻脚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后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你都听到了吧？” 高育良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 当然，他不是在针对吴惠芬，而是还在生祁同伟的气。 吴惠芬默默点头。 “你们没有刻意避讳，我都听见了。” 吴惠芬话语温和，平日也不争不抢的，能够看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 尽管高育良还在气头上，她也能笑着安慰两句。 “同伟目前正在关键位置，他着急些也是正常的，你犯不着跟他置气。” 高育良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直起上身靠着沙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 “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我当然不至于，可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些。” “他外甥说京州有变，让我们早做准备？” “他外甥是什么人？幼稚！” 高育良从根本上就不认同祁同伟的话，也完全不认识他什么外甥，想要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可吴惠芬对此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管是幼稚也好，还是玩笑也罢。” “对你来说反正又没有影响，你纯当听个乐子，又何至于生气。” 在和吴惠芬聊天的过程中，高育良早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再次恢复了那副荣辱不惊的高书记姿态。 其实吴惠芬说的也有点道理，但对高育良来讲并不适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要他曾经在这个局里过。” “随随便便一个人，就算是路边要饭的，他也是旁观者，他难道也能知道这京州官场的水深水浅吗？” 高育良缓缓摇头，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如老狗。 以他浸淫官场几十年的定力，别说他不相信祁同伟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算真有这回事又能怎么样？ 不管上头风云如何变化，高育良都认为是雷声大雨点小，是不会给京州带来多大影响的，自然也就不会为此感到担忧。 第16章 祁同伟的担心 汉大帮一向稳如老狗，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事，高育良也不认为会波及到京州。 他有自己的底气所在，这才是植物学家高书记，不慌不忙的主要原因。 可祁同伟回到车上后，思来想去，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太平静。 如果换作是任何人，祁厅长是绝不会那么重视的。 其实在原剧里，就算是猴子带着尚方宝剑到京州来，汉大帮这些人也一直有恃无恐。 直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祁同伟和高育良才终于慌了。 而现在因为有徐朝阳这个外甥的原因，祁厅长不得不为自己，为他们老祁家多做考虑。 于是在思考了半天后，祁同伟还是不放心的拨通了赵瑞龙的电话......... 此时，锦绣花园。 天府之城小区。 徐朝阳洗完澡，分组做完两百个俯卧撑和两百个卷腹，又去浴室冲了下身上的汗水，这才回到客厅。 上辈子在警校他已经形成了习惯，很自律，平时不锻炼都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时候红酒刚刚醒好，香气扑鼻，味道醇厚。 徐朝阳一边喝酒一边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单手操作，五个指头灵活的在手机上按下了一行字。 “高医生，后天周末，有空一起干饭否？” 徐朝阳约高启兰周末吃饭，想来应该是十拿九稳，放下手机便不再关心。 而此刻的人民医院，高启兰正在职工宿舍刚准备睡下。 她身上穿了件卡哇伊的单薄睡衣，两条洁白的大长腿惹得室友都忍不住摸了一把。 “于姐，你别闹了~” 高启兰无奈的看着眼前搞怪的同事。 此人叫于丽丽，是个长相普通，性格随和的女孩子。 之前医院饭堂就是她去叫的高启兰，托对方的福，两人不仅受到了院长的关照，还一同搬进了条件更好的双人间。 因为这事儿，于丽丽挺感激高启兰的。 见她端着个手机一脸傻笑，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滑动。 于丽丽带着一脸姨母笑坐到高启兰身边，用肩膀轻轻顶了一下她手臂。 “男朋友？” “看来我们小兰是要出去约会了啊。” 女人八卦起来，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同事的打趣，高启兰略有些慌张的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否认。 “没有啦，只是才认识的普通朋友。” 说到这里，高启兰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徐朝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小徐同志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总想着干饭呢？ 高启兰低着脑袋会心一笑，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咦惹~普通朋友？” 室友丢了一个“你看我信吗”的搞怪眼神，让高启兰自己去体会。 “于姐，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高启兰气呼呼的倒头就睡，遮遮掩掩的样子更加让人好奇。 “这有什么的，你不要害羞嘛。” “再说你要出去约会，可不能就这样去。” “快起来，快起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于丽丽兴奋的舞着爪子，好不容易把高启兰从床上扯了起来，要好好的给她打扮打扮。 高启兰一边嘟嚷着“太晚了，明天吧”，一边很诚实的任由她自己身上比比划划。 她嘴角带着一抹愉悦的神情，对于周末的干饭邀请，其实也有些期待。 ......... 山水庄园。 “安顿好朝阳了吧？” “嗯，那孩子真心不错，我挺喜欢的。” 祁同伟驱车回到山水庄园的别墅里，走进门就看到高小琴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貌似正在看星星。 她一身丝绸睡裙，头发带着淡淡的幽香，两条大白腿直挺挺的露在外面，不去拔火罐真是可惜了。 祁同伟走过来坐到她身后的沙发上，微微弯着腰，神情晦涩，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朝阳说的那些我很在意，可高书记一点也不相信，更别说重视。” 他主动道明原因，原来是在高育良那里遭受了挫折？ 高小琴转身坐到他面前的床上，很贴心的轻声安慰。 “高书记为政多年，脑子里的东西都固化了，想说服他可不容易。” “可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面对高小琴的询问，祁同伟自然选择坦白。 “自家外甥，我当然相信他，朝阳不会害我。” “不过这小子说得话也的确让人惊悚，你说他就怎么能笃定，汉东不会落到咱们手中？” 高小琴歪着脑袋妩媚一笑，想到徐朝阳下午时，那些奇怪的言论，她心里也充满好奇。 “要不找老书记试试？” 她很了解祁同伟，既然高育良那边行不通，祁同伟也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的，祁同伟都会为此努力。 而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向高小琴说明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我已经联系了赵瑞龙，让他帮忙注意一下京城的动向，不过......希望不会太大。” “老书记才升上去，根基不稳，就算上面有重要的举措，恐怕也不会通过他。” 祁同伟长长叹气，下意识的拉起高小琴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忧愁。 “小琴，我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祁同伟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种感受。 或许是大外甥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或许是出于自觉。 又或许........是出于当前局势做出的合理判断。 高小琴对此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要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都倒了，那自己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伟，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相信朝阳，我也相信。” “这孩子机灵聪明，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再说还有我呢，我不也在你身边的吗？” 高小琴弯着腰，温柔的安慰着祁同伟。 不管京州局势如何变动，只要祁同伟不倒，她就什么都不怕。 祁同伟此刻的脸色也稍有缓和，心里升起了一股温暖。 是啊，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朝阳那孩子口出狂言，要用一年的时间创造庞大的利润，一年后再以最优秀的成绩考入自己想进的单位....... 祁同伟倒也很想看看，他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第17章 赵瑞龙的劲爆消息 第二天起床，天刚蒙蒙亮。 徐朝阳洗漱完打开手机，高启兰已经对他昨晚的邀约做出了回应。 “好呀，那我们去吃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后面配了个卡哇伊的表情。 徐朝阳会心一笑，发消息跟她说周末去医院接她。 高启兰秒回了一个ok，两人的交流便停留在此处。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徐朝阳放下手机，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套上衣服下楼跑步，顺带吃个早餐。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一会儿得去乡下看望母亲，回来后进入山水集团跟随高小琴学习经商。 要是还有时间，徐朝阳打算跑跑市图书馆，既然决定用一年的时间准备考公，现在正是该学习的时候。 虽然舅舅祁同伟可以为他“以权谋私”，但这并不是徐朝阳想要的。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这年头能靠谁啊，即便对方是自己舅舅。 何况他还这么年轻，不多花些时间为自己做积累，混吃等死可不行。 哦对了，还有舅舅推荐的那个武警教官，练八极拳的，如果还有空余的时间，徐朝阳也想尽早去拜会。 当然自己进山水集团也不是为了学什么经商，而是为了帮高小琴这帮人揪出一个反骨仔。 正是因为这家伙，才会让祁同伟买凶杀人，干掉了多年的兄弟兼学弟，从此在罪恶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徐朝阳既然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必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局势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一边跑步一边细想，一个小时后从另外一条路绕回来，正好买早餐上楼。 吃了早餐洗完澡，祁同伟的电话如约而至。 “朝阳，下来吧，我在楼下。” 祁同伟停好汽车在小区门口等，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眼神略带点忧愁的味道。 一支烟抽完，时间刚好。 看着迎面而来的外甥，祁同伟掐灭烟头丢进垃圾桶，笑着迎了上去。 “吃早饭了吗？” “当然，人是铁饭是钢嘛。” “哈哈，行，那就上车再说吧。”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上车出发，徐朝阳坐上副驾驶，自觉的系上了安全带。 祁同伟最近挺闲，否则也没时间陪着外甥东跑西跑。 徐朝阳当然也知道原因。 主要还是汉东省前一把手赵立春上调，他的位置空下来，目前整个京州的政务工作是由高育良和市委书记李达康领导主持。 而汉东省现任副省长也到了退休的年纪，祁同伟一直盯着这个位置，并且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目前他手上的工作都交给了市局的赵东来，非必要的情况也不会找到祁同伟身上。 “我昨晚去见了高育良高书记，朝阳，你应该知道他在我们汉东是什么身份。” 开车下乡的路上，祁同伟把昨晚的事情简单的跟徐朝阳说了一下。 当听到高育良当时的反应，徐朝阳眼眸微微晃动，对此并不意外。 三两句话而已，想让人家高书记认可你，你也得拿出可信的证据。 否则人家一个深耕政坛几十年的老江湖，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无所谓，我有耐心。” 徐朝阳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嘴里的话十分平淡。 高育良不相信就不相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朝阳看得很开，目前值得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就一个舅舅祁同伟，顶多再加半个高小琴。 高育良谁啊？ 抱歉，真不熟悉。 既然人家老高有自己的判断，徐朝阳也不会上赶着去表现自己。 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怎么都会有高书记后悔的那天。 而祁同伟见徐朝阳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也拿捏不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面对自己的外甥，祁同伟也没有丝毫隐瞒。 他将自己昨晚求助赵瑞龙的消息透露出来，徐朝阳不得不为舅舅点一个赞。 是的嘛，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高育良不相信，也还有其他渠道可以证明，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徐朝阳想到这些嘴角上翘，正准备说些什么，祁同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他瞄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是赵瑞龙。 祁同伟轻笑了一声，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就算是他和赵大公子的聊天内容，祁同伟也没有想瞒着外甥。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徐朝阳感到温暖，随着电话接通，赵瑞龙浑厚的声音也通过车内连接的音响设备传了出来。 “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事儿，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赵瑞龙一股子京腔，没有丝毫的废话，而是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祁同伟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嘴角的笑容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以往的赵瑞龙可都是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今天罕见的这么认真。 事情貌似不太妙…… “真有情况吗？” 祁同伟言简意赅，但能听出他已经有些紧张。 随着他开口，电话那头的赵瑞龙离奇的保持了沉默。 如果是平时，祁同伟拿这么一点小事来烦他，他肯定是置之不理的。 可昨晚上两人聊的事情太大，关系到汉东省委的变动，关系到整个汉大帮。 所以赵瑞龙不得不重视，也不敢不重视。 可尴尬的是，自家老爷子才升上去也还没多久，根基不稳，就算赵瑞龙求到他身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 直到赵瑞龙花了不小的代价到处疏通关系，还动用了香江那边的人情。 在各方的消息验证下，赵瑞龙才终于摸清了点上头的脉门。 此刻即便隔着一部电话，祁同伟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有些沉重。 在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后，赵瑞龙终于给到他一个惊世骇俗的劲爆消息。 “我花了不少钱才搞到的内部秘闻，汉东省省委……有很大的可能要改组。” 刺——！ 随着赵瑞龙这话，从车内的音响设备里传出，祁同伟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踩下了刹车。 车子伴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向前顿了一下，像是在大马路上打了个害怕的哆嗦…… 第18章 京州真要变天？！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人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呐。” 徐朝阳满头黑线的拉了拉肩膀上的安全带，祁同伟的这一脚急刹可给他干傻了。 要不是自己的安全意识足够高，这会儿就应该是车底，而不是在车里了。 这也由此可见，赵瑞龙刚才的话到底给祁同伟带去了多大的震撼。 “省委改组........” 祁同伟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心里也感到难以平静。 虽然这个消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性，可正好验证了徐朝阳之前说的那些。 这让祁同伟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在为他们汉大帮的前途感到忧愁。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祁同伟都没听清身边这个外甥在嘀咕些什么。 而赵瑞龙的电话早已经挂掉，或许赵大公子此刻的心情也有些不太平静。 祁同伟照样没时间去管这些，而是整个人都呆了。 他脸上的表情或明或暗，正在疯狂的变换不停。 直到车后面传来一声喇叭，这才将祁同伟惊醒。 他迅速回归到现实，重重吐出一口气后，把车子靠边停好，带着外甥走下了车。 爷俩儿靠着汽车吸了一支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徐朝阳的内心比较平静，没有舅舅那么大的起伏。 熟知剧情的他完全可以预料到后续的事件发展，关键在于祁同伟这些人要怎么去对待。 他静静的抽着烟，远处是蓝天白云，在这乡间小路的道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正在随风摇曳。 “朝阳，你老实告诉我，京州真要变天了吗？” 这时候祁同伟终于开口，以一种郑重其事的态度转头盯着外甥，貌似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紧张。 徐朝阳默默点头，很认真的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给出答复。 “相信我，我昨天说得话现在不也灵验了吗？” “这倒也是……” 祁同伟苦笑了两声，没想到大外甥一语成谶。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可没办法再拿以前那种态度来对待他了。 人家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贩夫走卒，就这政治嗅觉和眼光，祁同伟不佩服都不行。 说京州要变天就变天！ 虽然现在还没变吧……可这简直比庙里算命的还要准。 “朝阳，今天我恐怕没办法带你去见大姐了。”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让你小琴姐带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祁同伟稍稍平复了心情，略有些抱歉的拍了拍徐朝阳的肩膀。 徐朝阳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没问题，舅舅你去忙吧。” 赵瑞龙透露的情况对祁同伟来说太过重要，如果汉东省委真要改组，那么他们必须尽快对当前的局势，做出一个合理的规划和调整。 否则等到上面真有什么大动作，到时候想要再动可就来不及了。 所以祁同伟不得不改变今日的行程，见外甥能够理解自己，当然也十分欣慰。 两人抽完烟再次上车，本来祁同伟打算让高小琴过来，好带徐朝阳去一趟乡下。 可他意外发现手机上多了两个未接电话，居然是高育良高书记打来的。 祁同伟不敢耽误，急忙给他回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高育良第一时间就问他在哪儿，让祁同伟有时间的话抓紧到他那儿去一趟。 祁同伟开了免提，徐朝阳听到高育良说的那些，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看来再是稳如泰山的老狐狸，事关自己的仕途，也会有坐不住的那天。 “赵瑞龙肯定也通知了高老师，事情不太妙了。” 挂断高育良的电话，祁同伟握着方向盘再度吐出一口浊气，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以往赵瑞龙都是通过自己联系的高育良，因为高育良不爱搭理他，赵瑞龙也不愿热脸去贴冷屁股。 可眼下两人却直接产生了联系，只能证明赵瑞龙相当重视这件事。 祁同伟想明白这些后，一刻也不想耽误。 他先打电话联系了高小琴，说清楚情况后，让她抓紧时间赶紧过来。 徐朝阳见他又开始沉不住气了，笑着开口安慰了两句。 “舅舅，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您别着急啊。” 祁同伟听到这话脸色稍缓，大外甥说的确实有道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再说这还没塌呢，他急个屁！ “朝阳，你得随时提醒着我，我的确是有些心理失衡了。” 祁同伟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那会儿功夫，已经叹了第三口气。 不过他那么大个厅长能勇于面对自己的问题，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官场上最忌讳一个心浮气躁，越急越有可能出问题。 徐朝阳好歹两世为人，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当然，他也能理解祁同伟，毕竟舅舅实在太想进部了。 人家苦苦守候就为了得到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结果关键时刻有人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下去。 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了，表现的着急些也实属正常。 只是在徐朝阳看来，祁同伟要是还想进步，直至进部的话，他身上的这些坏毛病还是得改改的。 人家都是望父成龙，他现在可是望舅成龙。 要是不时时刻刻盯着点儿，怎么才能把舅舅扶上高位呢！ 徐朝阳心里的这些想法，祁同伟不得而知。 但在和外甥聊了几句后，原本躁动的内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两人并没有在车里等多久，高小琴就开着宝马杀到。 她走下车，是和昨天不一样的打扮。 花格子长裙，一双简约的平底鞋，让高小琴看上去更年轻了些。 “同伟……” 两人见面都没有说太多，彼此间的一个眼神，基本都了解了对方的心意。 “朝阳就交给你了，下午记得带他回来。” “好，你放心吧，开车慢点。” 目送着祁同伟驾车离开，高小琴的心情也是有些淡淡的复杂。 高小琴转过身看着徐朝阳，正是眼前这个一脸微笑的年轻人，居然让赵大公子和祁大厅长同时为了一件事而付诸努力。 徐朝阳对于京州局势的判断，真是出奇的神了！ 所以这是一种独到的天赋吗，还是说他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官场高手？ 第19章 好奇的老狐狸 和高小琴二人分别，祁同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市区，和昨天晚上一样，轻车熟路的到了高育良家。 吴惠芬这会儿并不在家，高育良一个人在小楼外的花园里锄地。 这是他独有的消遣方式，每当心里烦闷的时候就会来挖上两锄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而高育良看起来像是在专门等祁同伟，家里的大门都没关。 “老师。” 祁同伟径直走进了屋里，好奇的看着他在阳光下挥舞着锄头。 “来了？” “先坐吧，我这儿还有一会儿就完事了。” 高育良撅着屁股头也没抬，像是殷勤的老农，勤勤恳恳的守望着脚下这片黄土。 祁同伟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人家一点都不着急。 高育良如此平静，祁同伟也只好安心等着。 祁同伟在客厅里一连抽了两支烟，他这位高老师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喜怒不形于色。 “瑞龙给我打了电话，汉东省委要改组，这事儿多半是真的。” 高育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换了拖鞋走进客厅，一边走向水槽，一边开口说话。 祁同伟面色微变，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 “老师，你怎么就能确定？” 他多么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毕竟那样的话证明他们还是占据主动权的。 可一旦汉东省委改组，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都说不一定。 高育良没有祁同伟那么躁动，不紧不慢的洗着手上的污泥，又打了盆水擦脸。 等所有事情都搞完了，他才走过来坐到祁同伟对面，从容不迫的点了一支烟。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空穴来风的消息，就算是造谣，也要有散布谣言的人。” “事关汉东省委这么重要的事，任何的一丝风吹草动，都值得我们格外注意，并且做最坏的打算。” 老狐狸脸不红心不跳的抽着烟，嘴里说出来的那番话，可真是让祁同伟感到好笑。 您的骨气呢，您的坚持呢！ 昨天晚上不还信誓旦旦的主打一个不相信吗？ 怎么才过了一夜，现在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想到这些，祁同伟苦闷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但其实他也能理解，毕竟归根结底，徐朝阳这个大外甥，在人家高书记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儿。 而同样的一件事，人家赵大公子的一个电话，高育良就能很好的重视起来。 这只能说明人和人之间，从来都是有等级之分的。 祁同伟并不意外，也没有为外甥感到不平。 只是在想到这点后，他的心境忽然间通透了许多。 至于高育良，这个时候反而主动提起了徐朝阳。 “你那个外甥，徐朝阳是吧？” “你昨晚上说的那些，这就是他分析推断出来的？” 可以预见的是已经对徐朝阳来了兴趣，不然不会突然提到他。 祁同伟点头给出答复。 “他真的很聪明，老师，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高育良呵呵一笑，对于祁同伟的话，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好汉不提当年勇，谁当年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了？ “行了，你还是跟我好好说说这孩子。” 高育良让他及时打住，他想知道的是有关徐朝阳的信息，不是祁同伟的当年。 祁同伟对此也没有隐瞒，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大外甥前二十年的经历，简单的带了一嘴。 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徐朝阳的人生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出彩的，唯一值得说的，就是他有个当厅长的舅舅。 但也因为家里人的原因，徐朝阳也并没有在他这个舅舅这里，得到过太多的特权对待。 直到他母亲去世，命运的齿轮才开始转动。 所以总得来说，祁同伟对于大外甥的了解也不是太多。 只知道他聪明、帅气，而且有点像年轻时的自己，这也就足够了。 “一个大学刚毕业的本科生，从来没有接触过政局，却能把时政分析的如此透彻……” 高育良听完后陷入呆滞，夹烟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据祁同伟说，徐朝阳学的只是普通的“工商管理”专业，平时也没什么太过惊为天人的举动。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一眼看穿了汉东接下来的局势发展，高育良不得不说。 “同伟，你有个好外甥。” “如果他真没有刻意接触过体制内的人物，而又有着这么敏锐的判断力……” “我只能说，你外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高育良淡淡的评点了一句，此刻终于回过神，平静的吸了一口烟。 他们这样的人平时说话喜欢留白，不太爱下肯定的结论。 所以能得到他这么一句评价，祁同伟也很自豪。 “朝阳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老师，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巨大的潜力。” 祁同伟说完，接着又以开玩笑的口吻，把徐朝阳自己给自己定的‘一年之约’，毫无保留的说给了高育良听。 高育良得知这个情况，眼眸里飞快的划过了一丝异彩。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欣赏。 祁同伟没那么大能耐猜到老师在想些什么，但高育良的的确确是对徐朝阳，产生了一些浓厚的兴趣。 “有时间带他来我这里坐坐，我想当面跟这孩子谈谈。” 随着高育良这话说出口，祁同伟眼中立刻布满了惊喜。 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恨不得马上就把人给带过来。 毕竟祁同伟很了解高育良，当然也很了解自己。 他虽然是高育良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但祁同伟永远不可能成为高育良。 这辈子如果能够达到高书记的那种成就，祁同伟也就知足了。 可徐朝阳不一样，他年轻又富有创造力，思维敏锐而且有着这个年纪少见的稳重和成熟。 如果他能够得到高育良的抬爱，日后的作为一定会超越自己这个当舅舅的。 祁同伟对此满怀期待，也满怀着信心。 通俗来讲他这是在为外甥提前铺路，要是对方能够成功得到老狐狸高书记的认可。 徐朝阳的前途和未来的发展，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第20章 狂得没边 祁同伟尽职尽责的为外甥铺路，想要为他的未来提供多一点的助力。 在他看来高育良就是一根粗壮的大腿，要是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徐朝阳必然会少走些弯路。 何况那小子扬言一年之后走上仕途，如果有高育良帮忙，一定会轻松不少。 做舅舅的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可以去竞选“汉东省好舅舅”，想来肯定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只是除了这些，他也在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但高育良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看，又急。” “你慌什么呢，这京州就算真起风也不会来的那么快，我们还有得是时间。” 高育良给祁同伟喂了一颗定心丸，老狐狸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打算等见了徐朝阳以后，再去盘算后面的事。 祁同伟见老师都这么说了，本来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重新咽回去。 两人在此聊了一会儿，祁同伟就识趣的起身告辞。 一直等到中午吃过午饭，徐朝阳才被高小琴载着回到山水庄园。 这次去乡下，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的祭拜一下母亲，除了捧回来一张遗照外，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但回来后事情却多了起来。 随着徐朝阳和高小琴两人同祁同伟汇合，也从他嘴里得知了高育良的邀请。 “高书记要见朝阳？” 山水庄园的高尔夫球场，高小琴坐在洁白的沙滩椅上，满脸写着惊讶。 高育良何等身份的人物，能让他感兴趣的人可不多。 徐朝阳要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光用屁股想都知道好处多多。 “朝阳，祝贺你，你运气不错。” 高小琴端起面前的酒杯遥遥向前一举，她是真心为徐朝阳感到开心。 祁同伟做这些同样是为了外甥考虑，本想提点一下年轻人注意礼节，见高育良的时候一定要给人留个好印象。 可徐朝阳却懒散的躺在沙滩椅上，眯着眼睛，一点兴趣也提不起。 “我没时间，要不明天吧，或者后天也行。” “但周末不行，周末我有事情要忙。” 徐朝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句“没时间”就把高育良给打发了。 祁同伟听到这话满脸错愕，就连高小琴都感到傻眼。 “朝阳，你知道高老师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汉东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面对舅舅的问题，徐朝阳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可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祁同伟感到好笑。 多少人想求见高育良，携带重金，提着重礼去拜见，都被人家给拒之门外。 现在高育良主动邀请徐朝阳去他家去坐坐，他居然还不愿意？ 别说祁同伟这个当舅舅的不理解，就是高小琴都有些着急。 “朝阳，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她以为徐朝阳是在为高育良昨天轻视了自己而生气，于是好言相劝。 但其实徐朝阳真没那么小气。 他之所以不想那么着急的去见高育良，只有一个原因。 “你们知道待价而沽的故事吗？” 徐朝阳坐直上身，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酒水，笑着开口解释。 “春秋时期，孔子带领弟子到各国去游说推行他的政治主张，可并没有人接受并重用他，他也不灰心。” “他的弟子子贡以得到美玉如何处理问孔子，孔子毫不迟疑地回答卖掉它，卖掉它，我正在等待识货的人出现呢。” 说完“待价而沽”的典故，徐朝阳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高育良都不着急，自己又何必急着表现呢。 在官场上生存，处处是学问和门道。 徐朝阳不想把自己看得太轻，也不愿意别人把他看得太轻。 “不管他什么身份，我又不熟。” “难道他勾勾手指头，我就得眼巴巴的跑过去？” 他眼角噙着笑，正在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人首先要看得起自己，才会被别人看得起。” “要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你又能指望谁能看得起你呢？” 随着徐朝阳略带嚣张的说出这句话，祁同伟是彻彻底底的被震撼到了。 他似乎在冥冥之中抓到了什么东西，但又一闪即逝，那种感觉真叫人抓狂。 至于高小琴，此刻还是有些呆滞。 可她还是不太能理解。 “朝阳，待价而沽也要自身有价值才行。” “你认为在高书记那里，你是有价值的吗？” 徐朝阳毫不犹豫的点头，表情要多霸气有多霸气。 “相信自己，我可能不是最棒的，但我一定是最沉得住气的。” “反正天塌不塌跟我又没关系，我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呢？” 徐朝阳摊了下手，表现的很无所谓。 说完这话他也就不再磨叽，放下酒杯站起身，准备去做自己的事。 “别担心了舅舅，我敢打赌，你那位高老师现在比你还急。” “所以我们谁更能沉得住气，谁就能笑到最后。” 徐朝阳出言安慰了祁同伟几句，就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开。 祁同伟凝望着外甥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高小琴一开始相当吃惊，可到了后面就回过神来，抿着嘴唇笑得风情万种。 “同伟，看来朝阳比你年轻的时候要狂妄多了。” 高小琴心神摇曳，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在她那近四十年的人生里，坦白来讲，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狂的人。 能把汉东省省委副书记都不放在眼里，真是狂得没边了。 但也正因为这样，徐朝阳才会在高小琴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至于祁同伟…… 他在叹气之余，其实还十分欣赏外甥那股子傲气。 此刻祁同伟的语气里，不乏有着浓浓的骄傲和自豪。 “狂妄又不犯法，随着他去吧。” “朝阳说得对，出门在外，价值是自己定的。” “人首先要看得起自己，否则别人又怎么会把你当回事呢？” 第21章 老狐狸的诚意 离开山水庄园，徐朝阳漫无目的在外面转了一圈，四处欣赏京州的城市美景。 一路走一路看，为了图方便，还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不便宜，但骑起来很舒服。 徐朝阳有钱，买辆好轿车不成问题，但不想太过张扬。 骑单车是为了锻炼身体、感受自然，再说就现在的城市路况，某些时候汽车真没单车跑得快。 有了车后果然方便不少。 徐朝阳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先到市图书馆待了两个小时，离开前又在旁边的书店买了几本书，接着去武警院校，找舅舅给他推荐的人。 徐朝阳提前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约定二十分钟后在武警院校大门口见面。 当徐朝阳赶到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一米八的大个子，浑身肌肉，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人叫周浩民，武警教官，光听这个名字可能平平无奇，但人家家里有位同姓长辈，是正儿八经的东北八极拳主要传人。 而他那位长辈的师弟，曾经做过末代皇帝的武师兼保镖。 徐朝阳也没想到舅舅会认识这种狠人，他停好自行车迎上周浩民，对方也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你就是徐朝阳吧，同伟跟我打过招呼了，跟我来。” 周教官言简意赅，确认了徐朝阳的身份后，直接带着他走进学院。 徐朝阳好奇的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多少还是带着点感慨的心情。 他上辈子虽然是个警校生，但对武警的了解并不多。 人家是军人，可不属于警务系统，而且直接受高层领导，两者的职能并不相同。 “现在很少有人对拳脚功夫感兴趣了，说说你找我的目的。” 周教官走在前面，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徐朝阳实话实说。 “锻炼身体，除了这个原因，就是想学两招防身。” 周浩民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有多少底子？”周教官又问。 “早晚跑步，每天最少两个小时，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卷腹，学过一点格斗和擒拿。”徐朝阳老老实实的给出答复。 周教官还是那样，貌似在他脸上就不会存在微笑这种东西。 “以后每天早点六点过来报到，俯卧撑和卷腹加倍，其他的等你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我再教你别的东西。” 说完话，人家毫不留情的走了。 徐朝阳郁闷的撇了下嘴，但这点小事他并不在意。 要不是看着舅舅的面子上，人家都不见得会搭理自己。 徐朝阳对自己有着很清楚的认知，和周教官约定好后，他便慢悠悠的骑着单车回去了。 等到了山水庄园，祁同伟见外甥踩着辆单车，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是没车开你就开我的，朝阳，不至于这么寒酸。” 祁同伟走到前面，一点也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徐朝阳。 “什么呀……” “舅舅，我骑单车是为了锻炼身体。” “而且我建议你也去买一辆，说不定会有奇遇哦。” 徐朝阳没有接，反而朝着祁同伟眨了眨眼睛。 这可让祁大厅长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奇遇，什么奇遇？” 面对他那好奇的眼神，徐朝阳笑而不语。 目前沙瑞金还没空降到汉东，所以他也不好说新来的沙书记，就喜欢踩着单车到处视察。 等过段时间这件事定下来，祁同伟就能明白了。 叮铃铃…… 祁同伟电话响了，他也暂时没去纠结这些。 等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几分钟后，祁同伟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且惊讶。 “朝阳，高老师找你，记得好好说话。” 祁同伟把手机交给徐朝阳，不忘叮嘱了一句。 他的心绪起伏不定，有些震惊，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晦涩。 下午的时候外甥还说要待价而沽，结果才到晚上，高育良就迫不及待的主动找上了他。 这是什么？ 这简直是将人心拿捏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祁同伟默默叹了口气，此刻望向外甥的眼神里充满了异样的光彩，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朝阳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很自然的接过电话，将其放到了耳朵边上。 高育良此时站在家里的客厅内，透过面前的玻璃能够看到他锄地的后花园。 “是朝阳吧？” “早就听同伟说你是个了不得的孩子，现在我可是亲自向你发出邀请，不知道你有没有猜到？” 高育良嘴角噙着笑，以一种对待自家子侄般的和蔼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开了个小玩笑。 徐朝阳并不意外。 “猜到了，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话让高育良面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了自然，自动忽略了对方嘴里的那个‘快’字。 “明天中午，到家里来吃个午饭吧。” 依旧是很平和的语气，但高育良这次不等徐朝阳回应，就直接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这孩子不简单呐……” 吴惠芬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听他这么说，眼里也泛起了一丝好奇。 “育良，好久没见你遇到这么感兴趣的年轻人了。” 她很了解高育良，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高育良。 这位高书记好歹也是汉东省二把手，位高权重之辈。 什么时候见他主动打电话邀请过别人，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孩子？ “吴老师，你不懂啊。” “我白天让同伟带这孩子过来，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讲了个待价而沽的故事，真是挺有意思。” 面对吴惠芬的问题，心情不错的高育良走过来坐到她对面，也不介意为她解惑。 其实高育良和祁同伟一直在保持通信，徐朝阳下午那狂妄的话说完没多久，高育良就知道了。 但这位高书记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生气，反而越发对徐朝阳感兴趣。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那通电话，高育良主动向徐朝阳发出邀请，可谓是诚意满满。 吴惠芬虽然没有高育良那等城府和心机，但也是聪明人。 听了高育良的解释，她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待价而沽……” “育良，看来同伟的这个外甥对自己很自信，甚至认为他对你是有价值的，也值得你这位高书记稍稍表露一下诚意。” 高育良缓缓点头，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落下。 “不错，聪明伶俐、头脑清醒。” “如果他一开始就答应，我少不了会心生轻视。” “可他给我来了这么一手，反倒是将了我一军。” 高育良毫不避讳谈论这些话题，他和吴惠芬虽然没有了感情，但在工作上，这位前妻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吴惠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还有一点她想不通。 “既然这样，你这么着急的联系他，会不会显得太沉不住气？” “万一他明天要是不来，那你就被动了。” 高育良听到这话摇头一笑，脸上的表情十分自信。 “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不会不来的。” “我已经表现了我的诚意，他如果不知趣，那不管他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美玉，在我眼里都一文不值！” 第22章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朝阳，这次你可是推脱不了了吧？” 祁同伟收好电话，脸上依旧挂着难以释怀的震惊。 刚才的谈话内容他可都听到了，高育良亲自来电邀请，整个汉东能拥有这份殊荣的又有几个？ 高育良到底是对外甥另眼相看，还是别有意图，祁同伟暂时没心思去猜。 但他心情复杂是真的，貌似越了解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年轻人，就越觉得他有趣又神秘。 “我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从来没见高老师这么重视过谁，包括你知道的那位赵大公子。” “你小子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某些时候也要收敛一下自身的锋芒。” 祁同伟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极为认真的提点着徐朝阳。 他生怕这孩子又犯什么毛病，不给高育良面子，到时候毁了自己的前途。 可徐朝阳却没他想象的那么傻。 “舅舅你放心，见好就收的道理我明白的。” “我本来以为还要多等几天呢，没想到高书记这么快就找上我了，看来您这位高老师也不简单。” 徐朝阳已经决定明天去赴约，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给舅舅这个面子。 他也知道高育良能亲自打这个电话，是有多么不容易，可以理解。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可自己呢。 一介白身而已。 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当自身价值足够的时候，就算是路边的一坨臭狗屎，也会有人把它当成黄金。 高育良无非是想知道，自己对于汉东省委改组的消息来源，这是徐朝阳的价值。 但高手过招点到即止，某些事情过犹不及可就不妙了。 “好了舅舅，明天见吧。” “我明天会去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想明白这些，浑身轻松的徐朝阳一点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就是他最大的外挂，有了这个，还担心什么呢。 徐朝阳笑着跟舅舅打了声招呼，骑着单车直接离开。 祁同伟沉默不语，心情稍微有些沉重。 其实他还是想不清楚高育良为什么要亲自打这个电话，到底是自己太傻，还是这些玩政治的太聪明？ 祁同伟无奈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但不管怎么讲，朝阳这孩子能跟高老师过招而不落下风，在他眼里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这也正说明祁同伟并没有看错，自己的外甥将来要是走上仕途，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越自己！ .........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 当定好的闹钟响起，徐朝阳打着哈欠起床。 简单的洗漱完，吃了点昨天买的面包，他就下楼骑着车赶去了武警院校。 五点四十，距离周教官定下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徐朝阳漫无目的在大门外闲逛，大概等了十分钟不到，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还不错，守时，进来吧。” 周教官还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样子，打开门把人叫了进去。 徐朝阳也不废话，跟着他去到了武警院校的训练场，这里已经有很多学生早早的开始跑操，进行各种的，全方位的训练。 真正的武警到底有多厉害？ 据徐朝阳所了解的真实情况，某年某边防武警战士执行任务，在身中十三枪的情况下，还能一口气追了罪犯八百米，直到彻底将对方给降服。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神勇，但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安全感满满。 所以在看到眼前这群人时，徐朝阳多少还是有点发怵，但更多的是一种敬佩。 至于周教官带他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他和这些人一起训练。 “三个月，你先打好基础，三个月之后就能见到成效，到时候我再教你新的东西。” 徐朝阳默默点头，可心里还是感到很好奇。 “周教官，听说现在的武术都是经过删减的，各种杀招都被剔除了，这是真的吗？” 他纯粹是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猛人，所以自然是想问个明白。 周教官面对这个问题，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反而给了徐朝阳一个意想不到的答复。 “现代社会，哪里来的那么多打打杀杀，这又不是拍电影。” “用军队的思维来讲，我们要求的是战士的单兵作战素质。” “你既然是为了防身，好好跟着他们训练，这比什么都重要。” 徐朝阳郁闷了。 “好吧……我听你的。” 他明白人家不想透露太多，但既然肯收下自己这个“学生”，周教官想必会认真教导。 徐朝阳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两个小时的训练虽然累，好在这具身体的综合素质还算可以，还能撑得下去。 完成训练后徐朝阳便回家洗澡，今早唯一的收获是认识了几个武警院校的学生，算是混了个眼熟。 大概到早上十点左右，徐朝阳按照约定来到山水庄园。 祁同伟看到他那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心疼之余也有些好笑。 “我还以为你想锻炼身体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点毅力。” 要他说徐朝阳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拼，大不了请个保镖就是了。 再说现在是和谐社会，怎么还老是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可徐朝阳却笑着婉拒，也能够理解舅舅的想法。 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见义勇为人捅八刀，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这些文明人，多得是亡命之徒。 且不说东山的塔寨，就是京海的高启强。 要是自己没点实力，怎么才能保证万一哪天惹到这些人，不被人家干掉呢。 就算他是祁同伟的外甥，可人家都提着脑袋过日子了，谁他娘的管你那么多。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反正舅舅你是不懂的啦。” 徐朝阳坐上汽车，懒散的开口解释。 祁同伟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不忘打趣一句。 “你小子就是书读太多了，脑袋里装的东西也多。” “我看这次去见高老师，他肯定会喜欢你这种人。” 说完话他也不再犹豫，坐上驾驶位开车带着外甥离开山水庄园，目的地正是高书记，他那位高老师的家。 第23章 会见高书记 “育良，同伟他们人马上就来了， 你好歹也准备一下。” 吴惠芬一早买菜回来，正忙活着做饭。 转头一看，高育良还坐在沙发上穿着拖鞋看报纸，悠闲的样子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不着急，就算他是什么王公贵族。” “就算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也不至于让我扫榻相迎吧？” 高育良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虽然对今天的会面抱有期待，但还不至于重视到哪里去。 对他来说这只是寻常的一天，最多是在这一天里，多了些少见的乐子。 吴惠芬见他稳如泰山，无奈的扫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 咚咚咚....... 半个小时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吴惠芬放下手里的菜前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祁同伟和他的外甥。 “同伟来了，快进来吧。” “这位就是朝阳吧，早听同伟说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 吴惠芬脸上带着含蓄的笑容，若光看表面，这就是一位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民教师。 她给徐朝阳的感受只有一个，是那种在课堂上面对嬉戏打闹的学生，依旧能用温和的口吻说教的人。 “朝阳，这是吴老师，我的师娘。”祁同伟转头介绍。 在他说起“师娘”两个字的时候，吴惠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不明显。 “吴老师好。” 徐朝阳礼貌问好，此刻完全收起了身上的锋芒，表现的十分温顺。 吴惠芬笑着点了点头，将他二人带进客厅，一边走一边轻声开口。 “同伟，你老师在客厅呢，你们先陪着他坐一会儿。” “还没到中午，不着急吃饭吧？” 吴惠芬贴心的为他们考虑，很有那种住校时没钱吃饭，结果人家给你送鸡蛋的良师气质。 等走进客厅，高育良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也象征性的抬了下眼眸。 “来了？” 他好奇的目光划过祁同伟，随后落到一旁的徐朝阳身上。 身高目测一米八、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是一个光靠身材和脸，就很能让人记住的角色。 高育良暗暗点头，对于徐朝阳的第一印象还算良好。 “你就是朝阳吧？” “朝阳，这是高老师高书记。” 随着高育良开口，祁同伟也给外甥介绍了一下高育良。 高老师是他的尊称，高书记嘛.......自然是人家显贵的身份。 “高书记好。” 徐朝阳保持着谦逊的姿态笑着打了个招呼，在高育良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默默观察着眼前这位高书记。 怎么说呢....... 老谋深算！ 一双精明的眼睛隐藏在镜片后面，年过半百，大半辈子的经历和起伏都融进了骨子里，从而熏陶出那种深沉、超群的气质。 不同于李达康那种外在的性格，高育良给人的感觉是绵里藏刀。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当官的姿态，而是一种更高的境界，令人不可小觑。 “同伟，你们别站着了，快坐吧。” “这大早上的喝点茶润润嗓子，我去给你们泡茶。” 吴惠芬的话将徐朝阳拉回现实，也让他及时止住了脑子里那些发散的思绪。 他收回目光，随着舅舅来到一旁的沙发上落座，正好坐在了高育良对面。 既然已经见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人，高育良也不再废话。 他将手里的报纸卷在一起，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我听同伟说，你仅凭几份报纸，就能推断出京城有变，甚至直言会波及到我们汉东。”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老狐狸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语气很和蔼。 他抽了一支烟，把剩余的半包丢到两人面前，示意他们随意。 徐朝阳并不客气，姿态比较懒散。 可祁同伟多少是有些紧张的，此刻手心都在疯狂冒汗。 对他而言，这是高育良对外甥的一次考验，能不能成就看今天的了。 然而还不等祁同伟想完，就见徐朝阳缓缓开口。 “明朝历届内阁重组都会有大动静，我认为这是历史给予我们的经验，至于今年.......” 徐朝阳似笑非笑的给出自己的答复，但没把话说完。 高育良夹烟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精彩。 他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会听不出对方那含沙射影的话。 内阁代表着什么，今年又是什么风向。 这些问题在高育良心里，都有着再清晰不过的答案。 高育良抬起脑袋深深望了徐朝阳一眼，内心的情绪有了些许起伏。 “就算跟你说的一样，今年上面会有大动作，你又怎么确定京州有变呢？” 高育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弹了弹烟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此时吴惠芬正好端着茶走了过来，以她对高育良的了解，只要高书记对一件事发起追问，就证明他对此事相当重视。 吴惠芬不动声色的把托盘里的茶放到桌上，视线在徐朝阳身上淡淡掠过，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徐朝阳接过茶杯道了声谢，面对高育良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个字。 这是个廉洁的“廉”字，算是用它代替了自己的答案。 高育良见状眼眸微闪，手指暗暗抓紧了几分。 两人此刻貌似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流，旁人没点真材实料，是根本看不懂的。 而对徐朝阳来说，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 但如何将这些消息提前透露给高育良，还得让他们相信，这的确是个技术活儿。 总不能张口闭口老子是穿越者吧？ 除非他想进精神病院....... 至于另外一点，就是这些话题太过敏感和危险，因此徐朝阳也不敢那么露骨，那么直白。 但他相信以高育良的聪明，这只老狐狸是一定能懂的。 毕竟在原来的时间线上，汉大帮之所以那么快就被打掉，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们太固步自封了！ 这些人既不了解外面的风向，在上面也没什么人能输送关键信息，直到侯亮平透过赵德汉追查到丁义珍，高育良等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完全可以说，这就是汉大帮最大的软肋。 他们最大的助力赵立春的确是上去了，但有用，也有用的不多。 所以即便刚才那些话无法说服高育良，徐朝阳也还有自己的杀手锏。 “已知上面会有大的动作，老书记本可以安然退休却还是升上去了。” “高书记，您就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无法解释的问题吗？” 第24章 惊恐的汉大帮 风口之所以叫风口，正是因为这不是突然刮起来的一阵风，而是如曲线和波浪一样。 有起有伏，也有规律可循。 徐朝阳先是用高育良最感兴趣的‘明史’吊起他的胃口，随后抛出赵立春升迁的疑点，一锤定音。 高育良这个老狐狸在听到这话后，眼睛眯得像是一条缝，手里握着茶杯，心绪像是在晒被子一样被翻来覆去，怎么都静不下来。 “朝阳，老书记执政汉东二十年，为官成绩显着，升上去不是很正常吗？”祁同伟忍不住插了句嘴。 他其实不太能听懂外甥和高育良聊得那些，感觉太绕，自己也不愿深入的去想。 但对祁同伟而言，赵立春光靠着把汉东扶持为一个经济大省，临退休了让他去享受更高更好的待遇，不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舅舅，你还真是单纯啊。” “古代的时候消息闭塞，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员结党营私，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 “虽然现代社会，情况不尽相同，可在某些事情上，我们还是能有参考性的。” 徐朝阳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那种高深莫测的姿态，给人带去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祁同伟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打鼓。 如果这话是别的人说出来，他可能会一笑置之。 可这是自己的亲外甥，何况他之前的话已经得到了验证…… 至于高育良高书记，这会儿心烦意乱，烟是一支接着一支，就没有停下来过。 实际上他已经有点被说动了，只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已。 徐朝阳的那些话也有些道理。 二十年是个什么概念。 媳妇熬成婆，能熬出来早就熬出来了，怎么会在临退休前突然让他上去了。 这又不是打游戏，经验条满了就能升上一级。 官场上如履薄冰，走一步看三步，处处都得算计着才行。 高育良以往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说他固步自封。 可徐朝阳的出现为他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赵立春的升迁有疑点，有很大的疑点。 一把年纪了还能往上走，还是在今年这么个关键的时间点……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有人想让他上去，老书记已经被人盯上了。” 高育重重吐出一口烟，神色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 尽管他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可凡事做最坏的打算，貌似也没什么坏处。 只是在高育良说出这话后，就像是被榨干了浑身力气，精神气都肉眼可见的变得萎靡。 祁同伟头皮发麻，只感觉喉咙都在发干。 什么叫老书记被人盯上了？ “不至于吧，老书记这二十年的成绩咱们可是有目共睹，老师，你真的相信老书记会被人针对？” 祁同伟完全无法接受，毕竟赵立春可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要是连这根粗壮的大腿都倒下了，汉大帮可还有存活之地？ 听他说起成绩，徐朝阳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舅舅，认清现实吧。” “你们口中的这位老书记固然有能力，可你也要清楚，他能在汉东执政二十年，他能有今天这些所谓的成绩，到底是谁给的？” 徐朝阳伸手指了指屋顶的天花板，并没有把话说透。 风口，风口。 没有风哪儿来的口子？ 没有上面的政策，赵立春再是有三头六臂，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也是徐朝阳不愿太早进入体制内的原因，在这里面待的久了，迟早会忘记自己当初的身份。 如果说的直白点，那就是祁同伟完全没搞懂他手里的权力是谁赋予的。 赵立春的确有成绩不假，可要真以为自己身在汉东就能一手遮天，那就太天真了。 再说他早不升晚不升，偏偏今年升上去，难道背后真就没有原因吗。 有了这三个推论，徐朝阳相信聪明如高育良，是能很轻易得出自己的结论的。 其实高育良此刻内心的感触的确很深，而且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 这就好比股市，有的人看着一路飘红的数据亢奋不已，殊不知人家只是先给你尝点甜头，稳住你才能让你继续往里投钱。 目前的汉大帮因为赵立春上调沾沾自喜，却没想过老赵早就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 虽上调，没实权，赵家在京城又没什么人脉和关系。 二十年，靠着所谓的成绩和kpl上去了，又在那边说不上什么话，上面想拿捏他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徐朝阳缓缓摇头，只能说高育良还是太相信他那位老书记了。 不过从他现在的反应来看，高老师似乎有了新的思考。 徐朝阳见他半天不说话，也就到此为止。 说的再多，人家吸收不了也没什么用。 “我看，要不还是先吃饭吧。” 正当三人齐齐陷入沉默的时候，吴惠芬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高育良回过神，手指夹着的烟头已经烧完，火星都熄灭了。 他直接将烟头丢在地上，伸手推了下眼镜，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对，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说。” 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高育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徐朝阳，心里的波涛久久无法平息。 祁同伟喉结滚动，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徐朝阳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正好肚子饿了，还等什么呢。 “吃饭了舅舅。” “你小子还有心情吃饭呢……”祁同伟郁闷的话都不想说。 他这个大外甥的心也是真够大的，几句话的功夫把屋里的人震惊的够呛，他居然还有胃口吃饭？ “那又怎么了，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徐朝阳也不管他，少一个人吃自己不就多吃两口喽，能怎么滴。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寡淡无味，祁同伟明显没胃口，吴惠芬则是本就吃得少。 高育良不饿，虽然还能保持理智的思考，但心里乱的像团毛线。 唯独徐朝阳吃的津津有味，还直夸吴惠芬饭做的好吃。 一桌子人就他大快朵颐，没心没肺。 祁同伟欲言又止，本想说些什么，最终也还是绝了这心思。 他现在都有些迷茫了，甚至在怀疑自己今天把外甥带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瞧瞧咱高老师，平时多稳如老狗的一个人，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25章 过河小卒丁义珍 “会下象棋吗？” 吃完饭，高育良笑眯眯的走到了徐朝阳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会不会下象棋。 徐朝阳如实回答“水平很菜，只打得过小白电脑。” “哈哈哈，这倒是没事，反正我也是个臭棋篓子。” 高育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 他让徐朝阳和祁同伟跟着自己到书房去，又吩咐吴惠芬帮他们沏一壶茶，看上去心情恢复的不错。 祁同伟瞧见变脸如此之快的高老师，总感觉自己今天用脑过度，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绪。 明明刚才在饭桌上，高育良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怎么才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个和蔼的老头？ 难道吃饭会让老头乐吗？ 祁同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搞不清楚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谜。 但他也跟着两人走进书房，这地方环境清幽，屋里的装潢也比较典雅。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屋里，驱散了一些人心里的阴霾。 高育良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桌，摆开棋盘，邀请徐朝阳到对面坐下。 祁同伟神色古怪的站在后面，心说怎么他俩还聊起来了呢？ 虽然今天主要就是为了带外甥来见高老师，可偏偏把自己排除在外，过分了吧…… “平时喜欢研究历史？” 高育良并不在乎祁同伟怎么想，把棋子依次摆好，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徐朝阳谦虚摇头。 “我那都是瞎研究，肯定比不上高书记。”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在家里就随意一点。”高育良笑着抬头指了指祁同伟，“你现在还不是体制内的人，又是同伟的外甥，叫声高老师不算你吃亏。” 徐朝阳自无不可“您都这么说了，尊重师长是应该的，高老师先请。” 高育良并不客气，略带欣赏的扫了眼面前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先手拱了一个兵。 徐朝阳默默咂吧了下嘴，忽然感到一阵蛋疼。 谁家下棋是这么下的？ 高育良果然是个臭棋篓子！ 郁闷的徐朝阳推了下马，主打一个防守。 祁同伟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时而皱眉时而拉长了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朝阳，你，你怎么跟高老师下起棋来了？” “你们不是还要聊正事吗？” 祁同伟感觉自己在状况之外。 好吧，这也不是感觉。 他就是在状况之外！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吃饭前你来我往，言辞虽然谈不上激烈，可脸上的表情变换的比翻书还快。 结果才过去半个小时时间，怎么就完全不提这茬了呢？ “你看，又急。” 不等祁同伟等到答复，高育良就转头盯着他，眼里泛起一丝不悦。 祁同伟有苦难言，随后又见高育良面向徐朝阳，笑呵呵的揭起了自己的短。 “你这个舅舅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急躁。” “这是老毛病了，怎么也改不了。” “在这点上，朝阳你可比他好多了。” 徐朝阳笑而不语，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评价。 其实高育良找他下棋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认真思考。 这正说明吃饭前两人讨论的那些，高育良是真听进去了。 老狐狸心里有了底，对待徐朝阳的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舅舅，你先安心坐会儿。” “要实在有什么想不通的，回去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徐朝阳递给祁同伟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祁同伟不笨，但他唯独缺少了高育良的这份城府，否则未来的成就还会更高。 祁同伟见外甥都这么说了，只好暂时按下性子，安静的坐到了一旁。 高育良满意点头，伸手先把炮架了起来。 “你对汉东的了解有多深？” “基本上都了解吧。”徐朝阳把大车拉了出来，还是在重防守。 祁同伟这时候也总算看出来了，两人是在一边下棋一边谈论汉东局势，于是他便沉下心侧耳倾听。 高育良再度开口问话，心思已经慢慢的不再棋盘上。 “那你认为，上头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目前已知的信息有三点 一是今年的风向是廉洁，这一点徐朝阳一开始就说过。 第二点，赵立春乃至整个汉东，说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 赵立春上调有可能是为避免打草惊蛇，但刀子是一直悬着他们头顶的。 高育良暂时没办法查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太让人吃惊。 但他选择多留一个心眼，起码要预料到最坏的打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汉东省省委很大可能要面临改组！ 结合这三点，等于拨得云开见日出，局势也逐渐变得明朗。 所以高育良想知道，也非常感兴趣，在徐朝阳的推测中，汉东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吃！” 徐朝阳不动声色的吃掉了红方的一个兵，嘴角的韵味意味深长。 “高老师，送到我面前来的小卒，我就不客气了。” “小卒……” 高育良缓缓眯起眸子，早无心关注棋盘。 徐朝阳的话一语双关，别说他高育良了，就是反应稍微迟钝一些的祁同伟，都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在汉东这片棋盘上，谁会是这个过河小卒呢？ 徐朝阳不想打哑谜，直截了当的给了他们答案。 “副市长丁义珍。” 这个名字瞬间让两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其中震惊更深的是祁同伟。 毕竟他分明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跟外甥说过汉东官场上的事。 那他又到底是怎么知道，丁义珍和汉大帮之间的关系和瓜葛的呢？ 高育良淡淡扫了祁同伟一眼，表情有些晦涩。 不用说，光看祁同伟的表情他就能猜到，丁义珍肯定和赵瑞龙等人牵扯至深。 至于高书记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到底了不了解丁义珍背后的那些烂事，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必须要知道原因！ “朝阳，为什么呢？” 高育良回过神，眼里带着浓浓的求知欲。 徐朝阳可没法说背后的原因，但有一点丁义珍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第26章 高育良的接纳 “丁义珍太高调，高调的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雷。” “棋盘上冲锋陷阵的卒子是最容易死的，高老师应该最能理解。” 吴惠芬为他们端来了茶，稍微看了一眼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徐朝阳喝着上好的普洱缓缓开口，对于汉东时政的分析，不得不让高育良刮目相看。 “可丁义珍并不重要，棋盘上是卒子就是炮灰。”高育良沉吟片刻，也平静的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不错，可如果他过河了呢。”徐朝阳似笑非笑，“换句话来说，如果他手里掌握着太多东西，高老师还认为他不重要吗？” 丁义珍的确不重要，没有丁义珍也还会有张三、李四。 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用来打开进入汉东的突破口，在侯亮平查到赵德汉，在赵德汉供出丁义珍后。 有了这个突破口，上面才有理由彻查汉东。 猴子的运气固然不错，可他不傻。 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侯亮平还没得到上头正式下发的文件，却依旧敢让陈海先把人给抓了。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猴子早就知道上头要对汉东下手，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在观望。 那么丁义珍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过河的卒子，是双方胜负的一个小关键。 徐朝阳不敢保证搞定丁义珍，就能让汉大帮高枕无忧。 但至少提前布局，才不至于陷入被动，被人家狠狠拿捏。 算算时间，距离那场风暴已经不远。 汉大帮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 关键丁义珍又是李达康的人，从此刻开始谋划，说不定还能找个替罪羔羊？ 徐朝阳笑而不语，他喜欢这种幕后操控一切的感受。 高育良表情虽然平静，可内心早就掀起了波涛。 丁义珍啊丁义珍........这的确是个祸害 。 老狐狸默默收回目光，似乎有了主意。 他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祁同伟，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满。 “丁义珍和你们的牵扯，到底有多深。” “这，老师，也不算太深。” 祁同伟支支吾吾，明显是有些心虚。 高育良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情定然不小，于是伸手推了下眼镜，瞬间提高了几分音调。 “乱弹琴！！” “这样的人都敢招惹，简直是胡闹！” 祁同伟脸色难看，但并不敢反驳什么。 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唯独不能不尊重高老师。 所以高老师说自己错了，那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至于徐朝阳，此刻正静静的看着高育良表演。 下面的事情高书记真就一点也不知情吗？ 可人家就是能表现出这种姿态，官场修炼度早已炉火纯青。 “老师你放心，我能处理好的。” 祁同伟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的给出了回应。 高育良脸色稍缓，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肯给明确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得下面的人自己去悟。 “你先去吧，我跟朝阳再下会儿棋。” 高育良摆了摆手，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祁同伟心领神会，起身前朝着大外甥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暂时先离开了。 “听说你想在明年进入仕途，为什么要等一年？” 高育良等祁同伟一走，再次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姿态，以一种温和的口吻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此刻好像已经把什么汉大帮、什么丁义珍全都抛之于脑后。 老狐狸这份独到的城府，徐朝阳不佩服都不行。 “两个原因。” “一是今年不适合进入仕途，我在观望。” “二是我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赚点干净钱握在手里，心里踏实。”徐朝阳如实作答。 跟高育良这样的老资历，完全没必要耍什么心眼，反正耍也耍不过人家。 徐朝阳的诚实令高育良感到欣慰。 “你是个好苗子，不骄不躁，懂得分析时局，已经能胜过很多人了。” “我在官场那么多年，见过太多如你这般年轻的人。” “一腔热血，不惧艰险。” “可等到他们一头扎进这潭水里，才发现这底下远比他们想象的深，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全都淹死。” 高育良握着茶杯轻声笑着，对徐朝阳可谓是不吝赞赏。 他能说这么多，证明高书记已经接纳了徐朝阳。 而徐朝阳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终归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高育良的心态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后面的吃惊，继而震惊。 最后是彻底被徐朝阳吓到！ 如果他手里没掌握什么内幕消息的话，足以证明这孩子的政治天赋，绝对是超一流的。 但美玉也是需要打磨的。 因此高育良即便起了爱才之心，他也没在脸上表现出太多东西。 而是在观望，在考验，在用足够的耐心来审阅徐朝阳，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值得自己付出。 两人随后聊了很多，漫无边际的谈。 历史也说，时政也讲，气氛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吴惠芬来给他们添茶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抿嘴偷笑。 因为她很久没见到高育良这副开心的样子了，能让这只老狐狸放下戒备，畅所欲言的谈论一些事情，那该有多么不容易。 “来朝阳，把这两本书拿回家去。” “谢谢高老师。” 喝了会茶，高育良起身带着徐朝阳来到书架前，把自己最常翻阅的两本书送给了他。 老狐狸表现的相当不在意。 “都叫一声高老师了，还谈谢字？” “哈哈，我的错，以后跟高老师你绝对不客气。” “这就对咯，不过你既然决定明年参加公考，可有什么心仪的单位？” 高育良领着想徐朝阳到客厅里抽烟，很是随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想提点一下年轻人，确切的说是想助他一臂之力。 面对着这样的好事，徐朝阳自然不会拒绝。 他闲散的靠着沙发点燃一支烟，此刻也并不隐瞒，语气轻缓的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的确有心仪的单位，但估计不太好进。” “你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发改委。” 第27章 拜师高育良 发改委属于行政单位，主要是综合研究拟订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进行总量平衡，指导总体经济体制改革的宏观调控的部门。 而发改委也被戏称为“小gw院”，手中权力不小，也足以可见这并不是个简单的部门。 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让高育良感到惊讶。 好的单位那么多，人人都想进。 徐朝阳为何单独选中了发改委？ “谈谈你的想法。” 高育良直起上身弹了下烟灰，对此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徐朝阳也不卖关子。 “未来十年国家经济腾飞，各方面的发展肯定呈爆炸性增长。” “一个负责统筹协调和主导政策的部门，对我来讲有着巨大的前景。” 说人话就是机会比较多，上升渠道宽广，上升速度也快。 只是这个部门的确不太好进。 但高育良在得知对方的那些想法后，眼眸里也飞快闪过了一丝异彩。 “不简单呐。” “你不仅能将时政分析的那么透彻，现在就连未来十年的前景都看好了。” “朝阳，你以前真就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 高育良心里生出了无限好奇，眼神灼灼的看着前方，表情若有所思。 “高老师，您就当我瞎猜好了。” “再说这可能跟我平时的习惯有关，关注新闻方面的事情比较多吧。” 徐朝阳脸不红心不跳，两世为人的演技浑然天成。 高育良也没有深究，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秘密，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他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你的确挺招人喜欢。” “以后有空的时候多来我这里坐坐，只要我不忙，我愿意帮同伟教导一下你这个学生。” 徐朝阳手指微动，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高老师愿意收下我这个学生？” “怎么？你不同意。” “您说笑了，能得到高老师的指点，学生求之不得。” 面对高育良充满期望的眼神，徐朝阳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高书记可不止是汉东省二把手，还兼任着汉东的政法委书记。 无论是学识还是阅历，人家可都比自己要强多了。 要是能有他的指点和教导，明年考进发改委多半不成问题。 徐朝阳心情不错，陪着高育良一直聊到下午。 等到祁同伟回来，见他俩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的像是忘年交，心里的好奇也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老师，都安排好了。” 祁同伟暂时想不明白，快步走到高育良身边，恭敬的说了一声。 高育良并未表态，可以理解为他并不想牵扯进丁义珍的事情里，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高老师，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还会来拜访你和吴老师的，到时候您二老可别嫌我烦。” 祁同伟坐了几分钟，就和外甥一起准备离开。 高育良和吴惠芬把他们送到门口，此刻正笑着挽留。 徐朝阳摇头摇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他晚上还有事，再说都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以后也有得是机会见面。 “朝阳，你究竟跟高老师说了些什么。” “我看他对待你的态度，可比谁都亲近啊。” 和高书记分别后，祁同伟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带着外甥坐上车，一肚子的问题真想全都说出来。 徐朝阳靠着副驾驶的座位闭目养神，舅舅既然想知道，他也不会瞒着。 “你是说，高老师收了你做学生？” 几分钟后，祁同伟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精彩。 这其中有惊讶，有欣慰，有苦闷，有不解。 但祁同伟更多的是为外甥感到发自肺腑的高兴。 “高老师可不是一般人，他能认可你，说明你的某些能力在高老师眼里，的确异于常人。” “朝阳，跟着高老师，你以后的路会越走越宽的。”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眼里正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想他第一次将徐朝阳的推测告诉高老师的时候，这个老狐狸可是把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 而现在呢？ 还不是真香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行！” 祁同伟自豪的握起拳头，轻轻的在外甥的肩膀上砸了一下。 徐朝阳转头开了个玩笑。 “看来以后我们得各论各的了，我管你叫舅舅，你管我叫学弟，我们俩成了同一辈分了的。” “好小子，有你这么论的吗？”祁同伟哑然失笑。 既然外甥已经成功得到高书记的认可，祁同伟也就不再多说，载着他一路回了山水庄园。 ........ 高家。 “育良，省委改组在即，既然赵瑞龙都这么说了，小徐的判断想来是对的。” “丁义珍迟早会爆雷，虽说同伟都安排好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做准备。” 祁同伟和徐朝阳走后没多久，吴惠芬端了一杯茶坐到高育良对面的沙发上，正为他感到担心。 感情不感情的，两人现在不谈这个。 但总归还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吴惠芬并不希望高育良出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汉东这潭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想要从里面游出来可不容易。” 高育良仔细擦拭着手里的眼镜，头也没抬，也没有选择正面回答问题。 吴惠芬双手暗暗抓紧，抿着嘴唇，眉宇间的忧愁肉眼可见。 “小徐聪明伶俐，我看你平时也要和他多交流，他或许真知道些什么内幕也说不定呢？” 吴惠芬开口转移话题，忽然提到了徐朝阳，对他的评价倒是很不错。 高育良的视线淡淡扫过面前的前妻，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吴老师你觉得呢？” 吴惠芬组织了一下语言，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小徐他……要么是背后有什么大人物，能够随时掌握各种内部消息。” “要么，那真是他自己分析出来的，可这也太让人感到害怕了。” 吴惠芬情不自禁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泛起了几分罕见的茫然。 在官场上，像她说的这种人不是没有。 总能提前觉察出各种政治风向，每次有危机来临的时候都能站好队伍，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本事。 高育良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对手，在他看来，这种人李达康算半个。 但李达康要是和徐朝阳做对比，那估计会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毕竟那小子不仅能提前觉察出政治风向，最难能可贵的是，他那对时局清晰准确的判断！ 第28章 约会 山水庄园。 半路上高小琴打了个电话，听上去语气有些着急。 这一刻更是亲自出面到门口迎着，直到祁同伟和徐朝阳下了车朝着他走来，高小琴才长舒一口气。 “我们又不是去赴鸿门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祁同伟见她那副担忧的样子，笑着安慰了一句。 高小琴别有风情的白了他一眼，顺带着将徐朝阳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祁大厅长谁会担心你呀，我这不是关心咱们家朝阳嘛。” 高小琴挽着徐朝阳手臂，像对待自己弟弟一样，语气十分的亲昵。 徐朝阳动了动眼眸，心里也感到一阵温暖。 “放心吧姐，都解决了。” “小琴，你可能还不知道，高老师收了朝阳做学生，对他可不是一般的重视。” 祁同伟摸出烟盒，点烟的同时也自豪的补充了一句。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高小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徐朝阳的脸。 “姐就知道你可以的！” 徐朝阳尴尬的咳了一声，大概也没料到她会直接上手。 “咳，姐，你这样不好。” “再说我都二十出头的人了，我怎么感觉，你在把我当小孩子呢。” “这有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高小琴抿着红唇轻轻笑着，表现相当不在意。 “再说小琴姐不是没孩子吗，你就当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心愿不行吗？” 看她歪着头故作可怜的姿态，徐朝阳和祁同伟对视一眼，两人都会心一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 “走，姐带你吃饭去。” 高小琴拉着徐朝阳离开，也不管他答不答应。 祁同伟默默的抽着烟迈步跟上，难得享受这样愉快轻松的氛围。 “对了姐，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刘庆祝的人？” 在去餐厅的路上，徐朝阳转过头，忽然问了一句。 高小琴神色一顿，倒也没有隐瞒。 “刘庆祝是集团的财务处长，怎么了朝阳？” “没事儿，我随便问问。” 徐朝阳笑着摇了摇脑袋。 有这人就好，有就证明自己并没有带来什么蝴蝶效应，那就能够着手安排，早日揪出这个二五仔。 高小琴见他不肯说，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但她心里暗暗记住了“刘庆祝”这个名字，打算回头好好调查一番。 “你要是缺钱记得跟姐说，千万别客气。” “我知道，跟你我怎么会客气呢，我脸皮厚着呢。” “那就好~”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便来到餐厅。 晚饭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徐朝阳简单吃了一点儿就踩着单车回家，准备明天的约会。 ....... 周末，天气晴朗。 徐朝阳从武警院校出来，稍微顺了一口气。 这点训练程度对他来说还能接受。 累，但也不是太累。 “小兰，一会来接你。” 此时早上八点一刻，徐朝阳摸出手机给高启兰发了条消息，接着便美美的回家洗澡换衣服。 而医院宿舍里，高启兰傻傻的端着手机抿嘴一笑，脸上正洋溢着雀跃的色彩。 “哟小兰，还不换衣服，在等什么呢？” “一会儿人家可都等着急了哦。” 同事凑过脑袋，笑着调侃了一句。 “于姐........” 高启兰郁闷的垂着头，对她说的什么“男朋友”之类的，已经无力抗争。 于丽丽狡黠的眨了下眼睛，笑着拉住了高启兰的手臂轻轻摇晃。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 “快来换衣服吧，你今天可得美美的出去呢。” 在于丽丽的帮助下，高启兰这才收起有些杂乱的心情，起床收拾打扮， 隐隐还有些期待。 一个小时后，徐朝阳在医院职工宿舍门口停好车，百无聊赖的插兜等待。 几分钟后，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飞警官。” 徐朝阳眼眸微动，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李飞一身便装，听到声音抬起脑袋，眼里划过了一丝小小的讶异。 “是你啊，来找女朋友？” 两人一个星期前才见过面，徐朝阳这张脸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对李飞来说印象比较深刻。 “算是吧，你呢，来医院了解情况？” 徐朝阳笑着打了个哈哈，也随口问了一嘴。 李飞点点头，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来医院问问案子，张军的案子牵扯的比较深，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少不了要进去坐个几年。” 通过李飞的介绍，徐朝阳也算了解了一下情况。 原来姓张的这几年靠着职务之便，把魔爪伸向了不少的女实习生。 由于某些原因没人去报案，加上他那个堂哥助纣为虐，这些黑暗里的肮脏，居然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直到他惹到了徐朝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估计要立成一个典型来打，放心吧，这种人他们是跑不了的。” 李飞自信的拍了下徐朝阳的肩膀，本能的把他当成了其中一个“受害者”。 毕竟在李飞的视角里，徐朝阳当时可是受到了对方的威胁。 但徐朝阳根本就不以为意，这种小角色哪里值得他放在心上。 李飞要是不提，他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回事。 “那我得恭喜李警官，恭喜你要立功了。” “嗨，立什么功啊。” 听到这话，李飞郁闷的撇了下嘴。 他是禁毒大队的人，一辈子都是。 自己的根在东山，敌人是塔寨，是林耀东和其利益共同体！ 如果有得选，李飞根本不愿意来京州做什么基层民警。 徐朝阳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一边出言安慰一边旁敲侧击，倒也打听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和自己猜的不错，李飞在东山得罪了不该惹的人，马云波一气之下直接让他滚蛋，这也是出于对他的一种保护。 至于他到底得罪了谁........东叔应该不大可能。 东叔虽然心狠手辣，可他从没对李飞下过死手，所以大概率不是塔寨的人。 徐朝阳稍微想了一会儿，没得出什么答案，也就懒得再去想。 而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里，高启兰从医院的宿舍楼走出，略有些紧张的来到了大门口。 她一身洁白，头发微卷，长裙配一双简单的布鞋。 当晨曦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高启兰身上，此刻的画面仿若一幅美丽的画卷。 第29章 情商堪忧 虽然很不想这么没出息，但徐朝阳在见到高启兰的那一刻，脸上的确闪过了一丝惊艳。 她就像一朵从不招蜂引蝶的水仙花，任凭外面的花朵如何争相斗艳，自己任是孤芳自赏。 洁白的长裙，微卷的头发，清冷中又略着带点羞涩的味道，一件朴素的帆布包挂在肩上。 既不张扬也不妖艳，但就是能给人带去一种岁月静好的独特感受。 看得出她为今天的会面特意打扮过，妆不厚，当然也不会给人媚俗的印象。 徐朝阳原以为眼镜娘已经是高启兰的天花板了，没想到不戴眼镜更有一种不一样的独到韵味。 “小兰，真巧啊。” 徐朝阳回过神，笑着面朝前方招了招手。 高启兰小步细碎的走过来，听到他这话，顿时感到满脑袋问号。 “不是，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哈哈，我开玩笑呢。”徐朝阳见她有点紧张才那么说的。 果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高启兰也稍微放得开了。 “你这人……还挺幽默。” “那当然，我小学的时候还得过讲笑话大赛第一名呢，头奖！”徐朝阳略有些得意的勾了下嘴唇。 高启兰掩嘴偷笑，本来还有点紧张的，被他这么一逗，自己原本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真有这种比赛吗？” 高启兰好奇的歪着脑袋，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看她那样子还挺好奇。 徐朝阳刚想点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咳，那个啥，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哎呀，你不出声儿我都差点儿忘了。” 徐朝阳笑着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李飞脸上那极其不自然的神色。 “小兰，这是李飞警官，你还记得吗？” “嗯嗯，上次是李警官送我们回来的。”高启兰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对李飞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几年前在京海的时候，也有一个警官给过自己同样的温暖。 只是在来京州之后，特别是在遇到徐朝阳之后，那曾经给高启兰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影子，不知不觉就慢慢的淡化了。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个影子，在自己心里已经快要消失不见。 至于李飞此刻的心情吧……有点郁闷也有点欣慰。 “我真是谢谢你们啊。” 郁闷的是这俩人光顾着打情骂俏，自己那么大个活人就站在面前他们都看不见。 欣慰的是至少人家还记得自己，已经不错了好吗。 “你俩上次出门耳朵忘带了，这次干脆眼睛也忘在了家里，别的不说，倒是蛮般配。” 李飞想学徐朝阳开个玩笑，好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可尴尬的是他的玩笑让气氛更尴尬了。 什么叫耳朵和眼睛忘家里了？ 这还般配？ 那不是聋子配瞎子吗！ “李警官，不会说笑话就不要说。” “你这种程度在我们幼儿园，那都是要被嘲笑的。” 徐朝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飞，要论损人的功夫，他这张嘴还真没怕过谁。 高启兰抿着嘴乐不可支，她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而且李飞说她俩挺般配，不知为何还让她心里，有点压抑不住的小窃喜。 高启兰偷偷看了眼徐朝阳的侧脸又迅速收回目光，提着手提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望向远处。 “是吗，难怪我师傅老是说我没有幽默细胞。” 李飞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果然是个无趣的人。 “嗨，算了，反正我要那玩意儿也没用。” “你们这是要去约会吧？” “跟我上车吧，去哪儿我送你俩。” 为了弥补自己说错了话，李飞决定当一回司机。 徐朝阳挺乐呵，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本来为了今天的约会，他想把舅舅的车子，或者高小琴的宝马开出来。 可后来想想还是太张扬，于是便找高小琴要了一个专职司机，要用车的时候随时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但没想到能有免费的车坐，以他的脸皮之厚，当然不会客气。 “不好吧李警官，打扰你工作怎么办？” 出于礼貌，徐朝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李飞大度的摆了摆手，根本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今天又不是我执勤，我开的是自己的车，该了解的情况也了解完了，捎你们一程算不了什么的。” 难怪他今天穿着便服呢，合着是休息啊。 休息还来医院了解情况？ 要不说人家才是优秀干警呢，瞧瞧这工作态度！ 徐朝阳在心里默默给李飞点了个赞，回头带着高启兰跟着李飞去他停车的地方。 “去哪儿？” “山水庄园。” “哟，看不出来啊，山水庄园可不是一般地方，你在那儿上班呢？” 出于职业习惯，上车后李飞多嘴问了一句。 徐朝阳真想把他那破嘴给缝起来。 上班多新鲜啊，我就不能是去消费的吗！ 怪不得李飞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女朋友，这都是有原因的！ 徐朝阳郁闷的撇了撇嘴，顺口回了一句。 “啊对对对，我可是山水庄园保安大队长，主管维多利亚歌舞厅，江湖人称彪哥～” “李警官要是有时间去消费，记得报我的名字，能给你打折。” 徐朝阳本意是不想搭理他，李飞却很认真的转头扫了一眼。 “彪不彪的别是社会人就行，再说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消费不起。” 徐朝阳面皮微微抽搐，饶是他这么淡定的一个人，都被李飞的脑回路搞得相当无语。 客套话他都能当真，开个玩笑他都能煞有其事。 就这情商……难怪马云波让他滚蛋呢！ 徐朝阳貌似看透了真相，暗暗吐槽了两句，也懒得再说。 真有那时间不如和高启兰多联络感情，李飞这种钢铁直男，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小兰，你还烫了头发呢？” 徐朝阳顺了一口气，转头望着高启兰那张精致的侧脸，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 高启兰伸出手指轻轻绕了了下微卷的秀发，眼中闪过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雀跃。 “嗯……我同事给我弄的，说这样会好看些。” 女人都是细节怪，夸她长得好看不如夸她做了头发，这样才会她打心眼里认为，自己精心打扮是值得的，才会让她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徐朝阳好歹两世为人，面对这种单纯到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姑娘，那还不是老师傅搞正骨——轻松拿捏！ 第30章 不单纯的目的 徐朝阳坐在汽车后座，正和高启兰笑意吟吟的聊着天。 李飞安静开车，总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但他很有当电灯泡的觉悟，花了点时间将两人送到山水庄园门口，就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去。 徐朝阳笑着道谢，目送对方离开后带着高启兰走向了山水庄园。 至于为什么来这，完全是因为他没有能去的地方。 虽然这几天也踩着单车逛了几圈京州，但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山水庄园好。 再说在里面消费又不要自己花钱，傻子才不来呢。 “这里，挺，挺贵的吧？” 徐朝阳正朝前走着，耳边忽然传来高启兰柔柔的声音。 他回头望去，将对方那抹担忧尽收眼底，心里感到一阵满意。 该说不说，这是个不错的姑娘。 至少不拜金，还怕自己消费不起，可见高启兰没把他当冤大头。 “要不，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就吃顿饭而已，在哪儿吃都是一样的。” 高启兰见徐朝阳半天不说话，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 她来京州实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山水庄园的名声不可能没听过。 这地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来、敢来、有资格来消费的。 光是门面的装修都让人望而生畏，高启兰实在没那个勇气迈步走进去。 她是不差钱，可从小节俭惯了，哪里来过这种地方。 徐朝阳心情不错，很想霸气一回直接拉着她往里走，但为了不吓到这只闯入自己世界的小羔羊，他还是没敢太放肆。 “怎么了？” “是不是怕我打肿脸充胖子，为了请你吃顿饭，下个月都得啃泡面？” 高启兰动了动眼眸，很诚实的点着脑袋。 “是啊，要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去吃食堂。” “便宜、实惠，而且还管饱呢。” 高启兰从手提包里拿出饭卡扬了扬，貌似想起了上次相识的场景，脸上的笑容十分美丽。 徐朝阳神色一顿，嘴角慢慢的弥散出淡淡的酸涩味道。 说实在的，他接触高启兰的目的并不单纯。 除了馋她的身子，啊呸！ 除了想和她交个朋友，更多的是盯上了高家大哥高启强，想让对方做自己的白手套。 至于为啥，那还用问吗。 高启强现在还只是建工集团的一个小头目， 便于掌控。 而且强哥这个人吧，聪明又懂分寸，只要你对他好，他也能对你掏心掏肺。 考虑到这些，没有比这更适合的白手套了。 虽然高小琴也可以，但高小琴背后牵扯太深，从来都不是徐朝阳的目标。 所以现在的他就有点苦闷，毕竟高启兰这个傻孩子，对自己的确太过于真诚。 “唉，你这么单纯，万幸先遇到了我。” “不然早被人吃干抹净，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徐朝阳不由自主的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高启兰的小脑袋瓜。 他心里虽然有些淡淡的感触，但也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自己不会害了高启兰，自然也不会害了高家。 高启强两兄弟目前陷得还不深，还有机会把他们拉出来。 这么说等于变相的救了高家，徐朝阳能有个屁的愧疚。 顶多就是感觉带着目的接近高启兰，有点小小的罪恶感。 所以自己也就吃亏一点喽，照顾她一辈子，这个代价他能接受。 “你，你乱说……” 高启兰对于徐朝阳逾越的举动，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但脸上也飞快的跃上一抹红霞，心跳都感觉漏了半拍。 怎么说呢…… 她不反感对方的接触，但算上这次两人都才第二次见面，动手动脚的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哈哈哈，抱歉抱歉。” “最近撸猫撸习惯了，条件反射，怪我怪我。” 徐朝阳见高启兰神情略有慌张，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于是也急忙合上双手微微摇了摇。 “至于吃饭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说了吗，我在这儿当保安，日常花费打三折呢。” “而且新入职还有优惠，一顿饭而已，不用担心我消费不起。” 徐朝阳开口转移了话题，脸不红心不跳，就跟没有刚才那回事儿一样。 高启兰眼神古怪，脸色却渐渐恢复了正常。 “你，真在这儿当保安？” “嗯？我像是那种会说谎话的人吗？” “像，我觉得挺像的。” 高启兰平复了心情，再次恢复了活泼的姿态，嘴里的实话很是伤人。 对她来说，双方交往能把握分寸是最好的。 毕竟一见面就想跟人家妹子搂搂抱抱深入交流的，不是没见过女人，就是女菩萨和男施主之间的交易。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变成皮肉生意味道可就变了。 徐朝阳无心之举，高启兰暗戳戳的刺了他几句，也就原谅他了。 “我看你就是那种满嘴谎话的人，我可不能轻易的相信你。” 高启兰言不由衷的说着，其实心里已经考虑好了。 待会儿进去吃饭，万一徐朝阳真没钱付，自己就动用一下小金库，反正这也没什么的。 徐朝阳当然不知她内心的想法，否则得感动哭啊。 “好了好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们总得进去看看吧？” “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一会儿该被当成来历不明的坏人给赶走了哦。” 徐朝阳冲着她眨了下眼睛，倒也挺会活跃气氛。 高启兰默默点头，决定好了也就不再抗拒。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入山水庄园。 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高启兰安静的跟着徐朝阳，很快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里的装修一看就很有格调，豪华、奢侈，但不是暴发户的那种商务，如果真让她说，那就是有一种独特的小资情调。 “中餐还是西餐？” 高启兰正暗暗打量着餐厅环境，徐朝阳和服务人员交涉完，转头征询了她的意见。 “我都可以。” 她没什么太多要求，而且现在还不怎么饿。 徐朝阳心领神会，本打算要个包房，但人家说都已经订满了，两人便退而求其次，选了个一楼大厅靠窗的卡座。 “先来两杯咖啡，菜一会儿再点。” “好的先生，您二位稍等。” 落座后徐朝阳忙着点菜，高启兰则在安静的观赏着窗外风景。 阳光，清新的空气，餐厅里缓缓流淌的古典音乐，窗外的风景和窗内的人，都给人一种安之若素的独特韵味。 第31章 欠抽的婊 阳光正好，气候也挺暖和。 徐朝阳和高启兰喝着咖啡，两人聊得都是一些寻常的事。 在哪里上大学，对未来人生有什么规划，漫无边际，但又切切实实落到实处。 不天马行空，日常生活中的琐碎，才是了解彼此的最好方式。 “你怎么想着去参加公考呢？” 高启兰端着咖啡好奇的出声询问，对于徐朝阳明年的人生进程，似乎表现出不少的兴趣。 “还能为什么，为人民服务呗。” 徐朝阳用勺子搅动着杯子，一本正经的给出的回应。 高启兰莞尔，被逗的胸口微微起伏。 “鬼扯~你这张脸明明就不像个好官。” 她不相信，嘴里直白的话让徐朝阳感到灰常伤心。 “长得像小栗旬也是我的错？” “哈哈，那你怎么不考虑去拍电影呢？”高启兰很给面子的捧了一句。 徐朝阳不以为意，见识过未来的内娱乱象，当明星什么的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不说我了，你呢，有没有想过出国深造之类的，或者在医学的道路上继续驰骋？” 这几年的大学生还是挺吃香的，不像后世那么卷。 未来学医的更是卷到飞起，不读个研考个博，出去都找不到好工作。 但高启兰明显不是那种有野心的女强人，至少现在不是。 “我没什么太多的要求，以后能有个自己的小诊所，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捧着咖啡杯，脸上写满了憧憬，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 这大概也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梦想。 别那么卷，有点自己的小生意，钱要求不多，能有自己的房子车子，足够庇护一家老小。 最主要的是........把佝偻的腰直起来，要活得像个人。 “挺好的，粗茶淡饭，田园生活，我还蛮喜欢的。” “以后真要开诊所记得通知我，我给你入股当老板。” 徐朝阳对高启兰的梦想绝对支持，这要以后自己当老板了，那老板娘的位置必须给她留着。 高启兰浅浅一笑，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心情十分不错。 “哟，乖乖女高启兰？” 正当两人聊着闲话，一副岁月静好的时候。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忽然窜了出来，很不客气的坐到了高启兰身边。 “真是你啊？” “天哪，女大十八变，丑小鸭变白天鹅，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对方充满惊讶的扫视着高启兰，嘴里的话却让徐朝阳皱了下眉头。 高启兰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略有些局促的介绍了下来人的身份。 这女人叫李梦莲，她大学时的室友。 长相还算对得起爹妈，身材不错，但脸上的腻子厚得像居酒屋的艺妓，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还挎了个爱马仕的包包。 “帅哥，你们在约会啊？” 李梦莲的目光从高启兰身上移开，视线落到徐朝阳身上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 她挤出一个自认为妩媚的笑容，伸出涂满红色指甲油的右手，礼貌的问了声好。 徐朝阳笑而不语，也没搭理她。 李梦莲神色一僵，但又很快恢复自然，打开爱马仕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煊赫门。 咔嚓！ 火苗点燃香烟，李梦莲自顾自的吸了一口，嘴唇卷成一个小口，笑着把烟雾吐到了徐朝阳脸上。 “不好意思，室内不让吸烟。”服务人员走过来友情提醒。 李梦莲就跟没听见一样，转过头用肩膀顶了一下高启兰，一边吸烟一边打趣着她。 “可以呀，没想到你真行，居然能找到这种极品男人。” “上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多清纯呢，整天也不打扮，也不化妆，果然还是社会改造人哈？” 看似调侃，实则全是阴阳怪气。 高启兰紧紧抿着嘴唇缩到角落里，被烟味呛的捂住了鼻子，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李梦莲眼中的轻蔑一闪即逝，又回过头来面朝徐朝阳，表情夸张的抿嘴发笑。 “帅哥你是不知道，高启兰上学那会儿可土了，真没曾想她出了校门，还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 “这要我说啊，老天还是公平的，她家庭条件不好，可运气不错啊。” “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上学那会，高启兰每次从家里带特产，居然是带鱼， 你说这逗不逗？”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家之前是卖鱼的，难怪她身上老是一股鱼腥味，真是逗死了！” 李梦莲每说一句，高启兰的脸就白一分，到后面已经在抱着肩膀，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小兰，来我身边。” 徐朝阳柔和的拍了拍自己的边上的座位，不等她回复，就起身把她牵了过来。 高启兰难得的没有抗拒，乖巧的像是一只鹌鹑。 “哎呦帅哥，我就开个玩笑，你不至于吧？” 李梦莲阴阳怪气，从始至终都在言语霸凌。 这叫开玩笑？ “小兰你也别生气，关键我也不知道你是个玻璃心啊。” “你看上学那会儿让你天天给我们带饭，你也从不吭声。” “怎么出了社会，心理那么脆弱了呢？” 李梦莲又吐出一口烟，口是心非的给高启兰道了个歉。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来处理。” 徐朝阳动作轻柔，拉起高启兰的双手，让她捂住耳朵。 高启兰感到放松了不少，果然乖乖听话，靠着座位闭目养神，不再去理会。 徐朝阳直起上身回头望去，眼神淡淡的扫过李梦莲，又朝着一旁的服务员问了一句。 “不管吗？” “先生，对不起，我们......”服务员面露为难。 徐朝阳也不怪她。 “你就是个打工的，我能理解。” “去吧，去把你们高总叫来。” 徐朝阳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看也不看李梦莲一眼。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李梦莲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狠狠一砸，当即抱起手臂，也不打算装了。 “装他妈什么逼啊！ 还高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儿子呢！” 从一开始露面到现在，徐朝阳就一直没拿正眼瞧过自己。 泥人都有三分气，她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帅哥，你那么装哔，高总该不会是你干妈吧？” 李梦莲仰着脸阴阳怪气。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突然飞了过来，李梦莲的脑袋瞬间转了个九十度，当场就懵了。 徐朝阳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心，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这可是你自己把脸凑过来的，下次少往脸上抹点腻子，打的手疼。” 第3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你敢打我？！” 空气沉默了几秒，直到身体机能恢复过来，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疼痛，李梦莲才从那种震惊状态中回过神。 她用手捂着发红的左脸，那种夸张做作的惊愕表情，几乎是本能般的从瞳孔蔓延到整张面孔。 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就算晚上被几个黑鬼轮流伺候，也发不出来的破音声，将室内几桌客人的目光纷纷吸引了过来。 “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 徐朝阳面不改色，眼神里带着轻蔑的笑。 他并不提倡暴力，但上辈子受一个东北室友的影响比较深。 那大哥崇尚的就是“能动手绝不哔哔”，而且特喜欢阿美莉卡的“快意恩仇”，只要你对我的安全构成了威胁，那清空一个弹夹都算是轻巧的。 事实证明，东北大哥的某些信条还真是好用。 “你他妈敢打我！！” 李梦莲似乎不敢相信，再次用她那破锣般的嗓音确认了一遍。 ‘啪’！ “这下够清醒了吗？” 徐朝阳这次抽的是左脸，一左一右，相当对称，正好给她来了个免费的整形。 就是对方这抗击打能力着实不咋地，两巴掌下去直接哭了。 边哭边骂，还掏手机摇人。 “老刘，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我，呜呜呜，我在山水庄园被人抽了两巴掌，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给我死过来！” “呜呜呜，你知道这两个巴掌，给我，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吗！！” 李梦莲边嚎边抹眼泪，能来这地方吃饭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她想找回场子，徐朝阳却不见得乐意奉陪。 徐朝阳本打算带着高启兰离开这是非之地，剩下的交给高小琴处理就好。 可李梦莲不依不饶，估计以为他想跑，嚣张的气焰便又上来了。 “小杂碎！现在知道怕了？！” “我男人可是山水集团财务处处长，你等着！你等着他怎么弄死你！！” 徐朝阳听到这话，弯下的腰又慢慢挺了回来。 “小兰，你先再坐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他语气温柔的安慰了高启兰，对方柔柔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朝阳收起脸上的笑容，再次将冷冰冰的目光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李梦莲。 “山水集团财务处处长，姓刘？” “刘庆祝是吧？” 李梦莲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个态度，又怕再被打，捂着红肿哭花的脸缩在角落里，神色怨毒的咬紧了后槽牙。 “是刘庆祝怎么了？有你哭的时候！” 徐朝阳笑了，笑得很轻松。 巧了吗这不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徐朝阳正想揪出刘庆祝这个二五仔，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这岂不是双喜临门？ “高总，怎么办？” 徐朝阳正暗暗想着，服务员已经将高小琴带了过来。 围观人群远远观望，她们也站在外面，神色慌张的看着眼前的突发情况。 高小琴面不改色的安慰了手下的人，从容不迫，稳如泰山，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去把监控关了，一楼暂时清场，该补偿的补偿，不要让任何人报警。” 高小琴一一吩咐，力求做到滴水不漏，既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也避免给山水庄园和徐朝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从容和镇定感染身边的人，值班经理迅速冷静下来，带着前厅服务员前去处理。 高小琴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庆祝”的名字，所以并没有急着出场。 但刘庆祝来的也很快，大概三分钟的时间，就从另外的方向小跑了过来，看样子刚下电梯。 “怎么了这是？” 刘庆祝，山水集团财务处长，可以说是掌握着高小琴等人的经济大权，也掌管着她们的一些重要犯罪证据。 此人四十来岁，面相看起来却有五十多。 身上套着一件褐色的西装，个子不高，戴着复古的圆框眼镜，打扮的很老套。 在徐朝阳看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老实人形象，至于他为何能跟李梦莲这种货色扯到一起，多半也是有些故事的。 “老刘！你个王八蛋可算来了！” “就是他！就是这个小杂碎！！” “你看给我打的！！” 李梦莲起身扭着腰，绕开徐朝阳扑进了刘庆祝怀里，一边抹着眼泪诉说委屈，一边恶毒的盯着徐朝阳和高启兰。 “闭嘴吧你！” 刘庆祝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直接推开了依偎着他的女人，面色难看的抬头打量场上情况。 嗒嗒嗒…… 高小琴见时候差不多了，踩着高跟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一身ol职业装，整个人透着股知性的美。 “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刘，你怎么也在？” 高小琴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在明知故问。 “高总……” 刘庆祝见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但又很快的克制下来。 “高总，我，我能解释。” “别紧张，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先带人去我办公室等我吧，我来处理。” 高小琴态度温和的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刘庆祝的肩膀。 她处事老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得先把人给稳住，这是商场纵横，摸爬滚打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等到刘庆祝带着李梦莲离开后，高小琴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徐朝阳，又看了一眼对面角落伤心坐着的高启兰，貌似什么都懂了。 “两位也跟我到vip室稍作休息吧，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高小琴脸上保持着职业般的微笑，就是在说这话的时候，悄悄朝着徐朝阳眨了下美眸。 “小兰，我们走吧。” 徐朝阳心领神会，带着高启兰坐上电梯，安顿好受惊的这只小白兔后，他才找机会单独和高小琴谈话。 “朝阳，女朋友？” “你俩蛮般配的嘛。” 休息室门口，高小琴笑意吟吟的盯着徐朝阳。 徐朝阳摇了摇脑袋，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姐，那个刘庆祝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 高小琴歪着脑袋，实则不以为意。 刘庆祝是集团老人，管钱的一般都是心腹，怎么会有问题呢？ 徐朝阳不指望一句话说服她，但找人背黑锅这种事，他也是也很擅长的。 “刚才那婊……刚才那女人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话，刘庆祝手里，恐怕掌握着山水集团的不法证据！” 第33章 山水集团的不法证据 “她，她真那么说了？” 高小琴眼眸微闪，脸上一开始流露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种极为认真的神色。 “是啊，难道我会骗你吗？”徐朝阳靠着窗台抽烟。 一个公司里管账的本来就是极其重要的职位，山水集团的刘庆祝又承担着为汉大帮官员分红的职责，他但凡出了任何一点问题，高小琴这帮人都承受不起。 “姐，反正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徐朝阳吐出一口烟，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像刘庆祝这种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就好比古代工匠给皇帝修建陵墓，明知工期完成之日就是自己必死之时，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个暗门呢。 这次正好撞上，徐朝阳便顺手帮忙拔除这个隐患。 就算真没找到什么东西，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会出现重大问题。 人啊，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种下，想要回到从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了。” 高小琴仔细斟酌了片刻，心里始终静不下来。 他认认真真的看了徐朝阳好一会儿，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走到一旁给祁同伟打了个电话。 徐朝阳和人起冲突，那么点小事不值得劳烦祁大厅长。 可事关刘庆祝，问题可就大了。 于是在祁同伟得知消息后，便打算亲自去一趟刘庆祝家里。 至于高小琴，则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搜查刘庆祝的办公室。 “姐，你还是先把人稳住吧，有什么事你随时通知我。” “好，你先去忙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徐朝阳并不打算在此多待，高小琴也能理解。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休息室后，抿着嘴唇轻轻笑了一下。 经过这么一闹，高启兰也没胃口再吃饭。 徐朝阳提议出去走走，她倒也没拒绝。 与此同时，祁同伟已经驱车来到刘庆祝家。 刘庆祝当然是有家庭的，一个没有家庭的人对他们来说是不值得信任的。 咚咚咚....... 当祁同伟敲响了门，很快就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美妇人出来将门给打开。 “是祁厅长啊，快请进。” “弟妹，你在家呢？” 祁同伟随着刘庆祝的老婆走进客厅，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 等到进屋关好门后，祁同伟便不再犹豫。 “老刘出了点事，我是特意过来看看的，弟妹你就别忙活了。” 如果刘庆祝手里真掌握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那他大概是不会傻到放在工作单位，有很大的可能是放在家里。 这样即使自己出事，家人手里也还有筹码。 王慧听说自己男人出事，顿时慌张的转过身来。 “老刘他，他怎么了？” “祁厅长，连你们都没办法解决吗？” 祁同伟不动声色的将对方的表现尽收眼底，胡萝卜加大棒，永远不变的审讯戏码。 “弟妹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但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明白吗？” 王慧不住点头，刚才她试过打刘庆祝的电话，结果完全打不通。 这更加验证了祁同伟所说的，为了自家男人，王慧又还能怎么办呢。 “我听你的，厅长你想了解什么就直说吧。” 两人总算达成一致，来到沙发上坐下，开始了双方之间的交流。 祁同伟问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 比如刘庆祝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或者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王慧满脸忧愁的轻摇脑袋。 “厅长你是知道我们家老刘的，工作上的事他从不带回家，也很少跟家里的人说。” 祁同伟表情复杂，难道外甥这次判断出错了吗。 “对了，那他有没有往家里拿回来过什么东西。” 祁同伟并不死心，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王慧皱着眉头好好想了想，为了救她男人也是豁出去了。 主要还是她相信祁同伟，人家毕竟那么大的厅长，不至于跟自己一个家庭主妇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老刘让我去银行开个个保管箱，好像往里面存了件东西。” “是哪家银行，存得什么东西？”祁同伟面色微变，总算有收获了。 “貌似是个慧已经全想起来了。 按照她的说法，这事儿就发生在几天以前。 刘庆祝大费周章，用他妻子的身份在银行存了个u盘，怎么想都有问题。 “事不宜迟，弟妹，赶紧跟我去取。” 祁同伟暂时压下内心起伏的情绪，要尽快将关键证据掌握在手里才行。 “这东西很重要吗？”王慧不解的问道。 祁同伟背过身去，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岂止重要，能救他的命！” ........ 山水庄园。 一个小时后，祁同伟从王慧手里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驱车来到山水庄园和高小琴碰面。 “朝阳呢？” “早走了，还带着个漂亮姑娘。” 面对祁同伟的问询，高小琴笑着眨了眨眼睛。 祁同伟也是有些郁闷。 “这小子心还真大，就不怕自己搞出一个大乌龙？” “别装了，看你这样子，我不相信你一点收获都没有。”高小琴撩了下头发，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 她太了解祁同伟了，这事儿要真是个乌龙，祁大厅长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祁同伟见状也不隐瞒，摸出包里的u盘交给高小琴，面色十分阴沉。 “老刘也不知道抽得什么疯，居然把我们这些年的交易全都存到u盘里，还秘密锁进银行。” “他想干什么？简直是无法无天！” 祁同伟压着怒火，表情相当的难看。 u盘里的内容他已经提前看过，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这东西但凡落到其他人手里，我们这几年的苦心经营都会白费！” 高小琴紧抿嘴唇，脸色也有些发白。 “看来朝阳没骗人，还好我第一时间把人给控制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段时间没跟外界联系吧？” “没，一开始我就把他手机没收了，人在休息室待着呢。”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做的不错，我倒是真想知道他到底存的什么心！” 他转身就要往休息室走，高小琴却担心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祁同伟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那种不怒自威的姿态，很自然的从眼里蔓延出来。 “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第34章 揪出二五仔 祁同伟推门走进休息室，屋里的刘庆祝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投来目光，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厅长……” 刘庆祝眼中的慌乱一闪即逝，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厅长，我真不知道他是您外甥。” 刘庆祝起身道歉，态度摆的很端正。 祁同伟脚步一顿，本打算进门就兴师问罪的，听了这话后，眼神有些微妙。 “老刘，这不怪你，不知者无罪嘛。” “至于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 祁同伟压了下手掌，让他坐下说话。 高小琴正好将门关上锁好，麻溜儿的搬来了两个凳子。 刘庆祝推了下眼镜，脸色愁苦的发出一声叹息。 “唉，酒精真是个害人精！” 几天前他心情不好，遂到酒吧买醉，然后就认识了李梦莲。 无论男女，酒一喝多了就管不住自己，接着刘庆祝就和李梦莲做了一个晚上恩爱夫妻。 “厅长你是知道我的，我和王慧的感情一向很好，要不是酒精的影响，我是做不出对不起她的事的。” 这就是刘庆祝和李梦莲相识的经过，那天晚上之后，本以为大家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被那女人给赖上了。 刘庆祝没能及时和李梦莲撇清关系，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 祁同伟无语的收回目光，在他看来这都不叫事儿，就连包养都谈不上。 再说他今天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谁管李梦莲的死活。 “她人呢？” 祁同伟转头看向高小琴，高小琴云淡风轻的摊了下手。 “我怀疑她脑子有病，先给送精神病院去了。” 这当然是胡诌的，高小琴主要担心李梦莲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所以暂时安排人把她给控制起来了。 否则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还真不值得她们放在眼里。 现在人在自己手里，重要的证物也在。 刘庆祝和李梦莲的那点破事儿，并不值得让祁同伟提起兴趣。 “老刘，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很重要。” 祁同伟摸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吩咐高小琴给刘庆祝倒了杯水，‘重要’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刘庆祝的表情有些茫然，只是还不等他搞清楚情况，就见祁同伟掏出了那个熟悉的u盘。 “这东西你认识吧？” “你要不要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情况？” ‘啪’的一声！ 刘庆祝手里的茶杯没有端稳，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搪瓷茶杯咕噜咕噜滚了一路，他的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惶恐不安。 “厅长，我……” 刘庆祝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 他嘴唇哆嗦着，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微微发颤，因为过度恐慌，导致面部的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抽动。 什么都不用说，光是刘庆祝这副反应，高小琴和祁同伟就全都明白了。 “老刘，我和厅长对你不够好吗？” 高小琴没问为什么，只是感到寒心，同时也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后怕。 刘庆祝喉结滚动，在震惊之余忽然低下脑袋，眼角弥漫出一丝绝望的味道。 “你们都知道了啊……” 说实在的，如果不发生今天这件事，没有徐朝阳的提醒，没有谁会想着去查刘庆祝。 那么他把这份u盘放在家人手里，大概率是不会有事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老刘，我想知道原因。” 祁同伟很愤怒，愤怒的像是条阴冷的毒蛇，正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但他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徐朝阳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提醒着祁同伟，人一定要沉得住气！ 刘庆祝也有些意外，大概祁厅长没有骂人，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可事已至此，成王败寇，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刘庆祝取下眼镜用心擦了擦，表情落魄的像是个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 “没有别的原因，就为了给家人留条退路。” u盘里的东西本来是早该被销毁的，刘庆祝这个财务处长只负责记账，就连账本都保存在高小琴那里。 他每天上下班都要过安检，不可能把任何纸质的资料带出集团。 u盘是上次电脑坏了，为重新安装系统带进来的。 就因为这么一次意外，得以让刘庆祝将他之前，存在电脑私密系统里的东西，通通的拷贝到了里面。 他什么都招了，因为挣扎没有丝毫意义。 这些话说出来，刘庆祝轻松了不少，好像脖子上悬着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 可祁同伟和高小琴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有意的收集这些东西，并且把它们通通存下来？” 祁同伟猛吸一口气，手指都气得有些发抖。 刘庆祝事到如今也并不隐瞒。 “我是为了明哲保身，毕竟集团一旦出事，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查的，也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原本u盘里的东西和这个u盘你们都无缘见到，可我怕了……” “前几天您突然让我停掉给丁义珍的分红，我实在怕了，所以才让王慧在银行开了个保管箱。” “要是未来我出了什么意外，她和孩子也可以拿着这东西，也许还能求条活路。”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刘庆祝毫无保留，全都交代了。 祁同伟一再制怒，但还是没忍住起身指着他，将手里还剩的半截香烟，重重砸在了地上。 “你糊涂！！” “丁义珍是事出有因，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也是集团的老人了，因为这么点小事，难不成还要拿着这东西，去最高检检举我吗？！” 祁同眼神冰冷的盯着他，有些话真是不吐不快。 刘庆祝虽然被骂得缩头缩脑，可还是忍不住对他的话表露出怀疑的态度。 “厅长，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就别骗我了。” “丁义珍最近的消息越来越少，公开露面的频率比起以往，完全可以说他成了个大家闺秀。” “我现在连丁义珍还在不在京州都吃不准，他要不是出事了，情况怎么会这么诡异？” 第35章 风暴将至 京州一家僻静的川菜馆，徐朝阳和高启兰随便吃了点东西，能明显感到她心情平复了不少。 “其实我上学的时候，都是被人家欺负的那种。” 高启兰主动开口说起自己的往事，特别是上午那个李梦莲，明摆着就是一个喜欢霸凌别人的。 从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徐朝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霸凌还不是那种扇一巴掌，或者踢一脚，而是一种无声的欺辱。 见你人老实，平时让你带个饭不过分吧？ 反正你每天都要去，帮我报个到不过分吧？ 都是室友，用你点东西，穿你衣服，借你点钱花花不过分吧？ … 就这样习惯成自然，被霸凌的有时候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霸凌了。 高启兰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似乎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今天真是谢谢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她安静的喝着桌上的唯怡豆奶，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不那么在意。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再说我这个最烦那种校园霸凌的人，既然看了那肯定不会不管的。” 徐朝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弱者不敢向强者挥刀，于是把魔爪伸向更弱者，彰显那点儿可怜的优越感，这都是些什么他妈狗屁事情。 “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早起来，那又是一枚娇艳的花朵！” 徐朝阳付了饭钱送高启兰回宿舍，她提议沿路走走，徐朝阳也没拒绝。 此刻听到耳边传来的温柔安慰，高启兰抿嘴一笑，也轻轻的点了下脑袋。 高启兰步伐轻巧，估计心情不错。 她偏头凝望着眼前这张男性侧脸，很年轻，却不稚嫩，至于到底是成熟还是城府深厚…… 高启兰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够看透。 但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此刻已泛起了剧烈的涟漪，而且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脸上沾了饭粒吗？” 徐朝阳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禁感到奇怪。 高启兰一愣，随即回过神，迅速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赧颜。 “没，没呢。” 徐朝阳笑而不语，当然也不在意。 这时候他兜里的电话响起，徐朝阳接通后，里面传来了祁同伟的声音。 “已经解决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 挂断电话，高启兰投来了征询的目光，随后也体贴的表示他有事先忙。 “送你到宿舍门口吧，不急着这一会儿。” 徐朝阳打了个车送她回去，关键自己的单车还在宿舍楼下呢。 “挺贵的，我有点舍不得啊。” 这自然是玩笑话，但高启兰很是受用，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没看出来你还挺节俭啊。” “那是，铺张浪费可是要不得的。” 徐朝阳在打车的路上买了束花儿，玫瑰，红的，还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本来还说今天请你吃大餐呢，可惜了。” “下次吧，下次一定，这束花儿就当我赔礼道歉了。” 徐朝阳笑着眨了眨眼睛，高启兰毫不迟疑的收下，看上去还很珍惜的样子。 虽然给人赔礼道歉从没送玫瑰的，但徐朝阳装傻，高启兰也心照不宣的没提。 接下来一路无话，送高启兰回去后，徐朝阳便折返回了山水庄园。 …… 山水庄园，高尔夫球场。 “舅舅！” 徐朝阳双手插兜，一脸阳光的走向对面的二人。 阳光和煦，绿草茵茵。 祁同伟和高小琴正坐在沙滩椅上喝酒聊天，等他走到面前，当舅舅才一脸古怪的抬头望了过去。 “可以啊，听你小琴姐说，你带了个漂亮姑娘来吃饭？” “老实交代，你从哪儿拐来的？” 徐朝阳没想到他张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于是一屁股的坐到了两人中间，惬意了伸长了双腿。 “拐多不雅观啊，换个词，我那叫神交。” “神交？” 神交是个什么体位.......高小琴充满恶趣味的想。 见两人在目光自己身上不断游离，徐朝阳要了杯冰镇的朗姆酒，及时转移了话题。 “刘庆祝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现在和祁同伟两人相处起来越来越随意，可能是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归属感吧。 祁同伟识趣的没再提什么漂亮姑娘，拿出u盘放到桌上，眼眸微微泛着冷意。 “他全都交代了，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对你小琴姐，都是致命的。” “朝阳，你是怎么知道刘庆祝有问题的？” 祁同伟转过头，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艳，直起上身后暗暗搓了搓手指，心里也很难平静。 “汉东官场，省委改组，可以说是你对时政比较敏感。” “丁义珍的事，我也可以归结于，是你对汉东政局的分析，从而得出的大致结论。” “可刘庆祝........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办到的。”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心情很沉重，但看向外甥的眼神熠熠生辉，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是啊朝阳，我们集团内部的事连我都不清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向从容不迫的高小琴也感到惊奇，眼神里充满了探知欲。 徐朝阳故意装傻。 “诶，难道不是姓李的那女人嘴贱，不是她透露的吗。” “你少鬼扯，我们都调查清楚了，那女人什么都不知道。”高小琴无奈的垂了下眼眸。 眼见快要糊弄不过，徐朝阳直起上身，故作高深的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水。 “舅舅，其实我会相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一看就知道了。” 祁同伟略显呆滞，回过神来后不由得笑骂一句。 “装神弄鬼，搁几十年前你可得小心被抓进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意识到这小子明显是不想说，所以故意搞这些糊弄人的言语。 可祁同伟虽然心痒痒的很，倒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徐朝阳见他及时打住也就松了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刘庆祝的结局。 祁同伟并未隐瞒。 “我会把他送出国去的。” 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定下了刘庆祝未来的人生。 他家人在京州，在祁同伟手里。 刘庆祝出国后是被人打黑枪还是被人打黑枪，反正血也不会溅到他们身上，也就没人在意。 徐朝阳不得不佩服舅舅的魄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可以对你好，但你要是敢背叛我，那可就对不起了！ 而处理完刘庆祝后，在丁义珍也消失不见的情况下，汉东会太平不少的。 只是风暴一直未曾远离，而是就在头顶。 想到这里，徐朝阳眯着眼睛，不免心生感慨。 “风暴，就要来了。” 第36章 侯亮平笑不出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徐朝阳的生活逐渐归于平静，也慢慢的稳定下来。 他依旧坚持每天锻炼身体，早上雷打不动的去武警院校挨训，等着什么时候周教官教他正宗八极拳。 工作日基本和高育良、高小琴两个姓高的混在一起，跟老高学政，跟小高学商，周末则同第三个姓高的培养感情。 和高启兰约会、谈天说地、牵手、拥抱、打……啵儿打过，炮还没有，两人之间的感情逐步升温。 经济上，徐朝阳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积蓄投入股市，主买医疗器材、石油、能源，在今年这个牛市的环境下，稳赚不赔。 高小琴知道后随手甩了一笔零花钱。 “姐手里暂时只有这么点闲钱，你先看着投，要是不够了再跟我说。” 当徐朝阳拿到一千万的投资后满心吐槽，一千万都还只是闲钱，这是有多不把钱当回事啊？ 吐槽归吐槽，徐朝阳还是安心收好高小琴给的附属金卡，存当借的，肯定要还。 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吃“舅妈”的软饭对他来说，还拉不下那个脸。 而股市是目前捞偏门来钱最快的途径，搞短线操作，稳扎稳打，不可能会赔。 至于炒币，今年并不是一个好行情，投资什么的需要的资金动辄上亿，也不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可以觊觎的。 除此之外，祁同伟见大外甥天天踩着辆单车，实在有点没眼看，于是自作主张给他买了辆车。 大众辉腾，进口豪车，在这会儿专门对标宝马的，价值不菲。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低调，徐朝阳一边享受着平淡的岁月，一边对就已知的剧情查漏补缺。 汉东官场上，丁义珍、刘庆祝两个隐患已经拔除，目前暂时风平浪静，并不需要他费什么神。 徐朝阳眼下就像一个幕后的操盘手，知道未来的大方向，只需要在小的地方做出调整即可。 只是汉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徐朝阳所预感的风暴虽迟但到，一个重要人物的出现，终于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层涟漪。 ........ 京城。 某老破旧小区，居民楼三楼301户。 赵德汉一边吃面，一边用余光暗暗扫射着眼前的男人。 此人四十出头，黑西裤黑皮鞋，身上套着件红褐色的皮夹克，梳着背头，国字脸，五官端正，像是京剧里的武生，给人一种一脸正派的感觉。 十几分钟前，就是这人带着他手下的干员闯入自己家里，出具了一份搜查令后，就开始让人翻箱倒柜的找。 老赵表面平静，心里却直呼来者不善。 见他们什么理由也没有，赵德汉多少有些生气。 “搜查？” “不是，我这里有什么好搜查的？” “不管你们是那个部门的，大半夜的私闯民宅，总不能欺负到我这个平头百姓头上吧。” 赵德汉先发制人，话才说完就听到一声嗤笑。 “小老百姓我们还真不敢欺负，这么大个帽子，你可别乱扣。” 男人一边说一边掏出兜里的证件，在赵德汉想要抢过去看清楚前，又把它及时收了回来。 “不用看了，最高检反贪总局的。” “免贵姓侯，名亮平，现任侦查处处长，就是专门抓贪官的。” 侯亮平运筹帷幄，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德汉，意有所指的扬了扬手里的证件。 其实在对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老赵的一举一动。 淳朴到开了线的毛衣，一碗简单的打卤面应该是他的晚餐。 饱经风霜的脸庞，微白的头发，都在表明这是一位年纪不小的老同志。 吃面的时候习惯性的吧唧嘴，吸溜吸溜的声音让人难以忽略，最重要的是手上还拿着一半剥好的生蒜，一口面一口蒜，地地道道的农民气息。 如果不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赵德汉这副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还真会让他蒙混过去。 “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们是什么部门，今晚为了什么而来，所以希望你能配合。” 侯亮平把证件放好，继续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赵德汉不明所以，把嘴里的面条嚼吧咽下，不太能听懂他的暗示。 “我配合什么呀？” “你们要查贪官，怎么会查到我头上呢？” 赵德汉拿筷子的手指着家里的环境，语气里带着不小的委屈。 “你们看看我这家庭环境，不说家徒四壁，至少称得上朴素艰苦吧？” “候处长，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的贪官？” “还是说现在的贪官，都至于混到我这个份上了？” 赵德汉咬了一口手里的蒜，用自嘲的方式缓和着场上的气氛。 “可我怎么听说，你赵处长手上的这个官可不小啊，权力大，话语权高，人家拿个部长跟你换你都不换？” 侯亮平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细细打量，嘴里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富有极强的侵略性。 赵德汉咂吧着嘴，不得不出面纠正他这个错误的思想。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这官大官小，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 “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好像就非要达到什么位置，才算得上是一个大官？” 赵德汉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对着侯亮平进行指点。 ‘啪’！ 侯亮平合上手里的文件展颜露出微笑。 “老同志批评的对，我的确应该多向您学习。”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咱们换一个地方，我也好有机会跟你好好讨教讨教，你觉得怎么样？” 赵德汉老实的摇了摇头。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不过这大晚上的，要实在没什么事儿就算了吧。” “思想觉悟的提高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看……诶诶，你们干什么呢？” 赵德汉话才说到一半，侯亮平不想再听，直接派人将他架着离开。 “我这面还还没有吃完呢，不能浪费，不能浪费呀！” 赵德汉被人架走前，还在心疼他那碗面。 可惜他今晚所表演的一切，都被侯亮平一眼看穿，他对此只是感到极其的可笑。 但很快侯亮平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电话，一个来自汉东省京州市，人民检察院的电话…… 第37章 陈海被猴子摆了一道？！ “陈海，你有本事就把刚才那话再给我说一遍！” “什么叫丁义珍不在京州，他不在京州还能去哪儿？” 赵德汉家门口的走廊上，侯亮平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种运筹帷幄的感受。 这次最高检行动，汉东那边主打一个配合。 抓赵德汉前，侯亮平就让陈海先将丁义珍给控制起来，即便他还没得到正式抓捕的文件。 可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丁义珍居然不在？ “消失了，还是人间蒸发了？” “陈海，这件事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我可跟你没完！” 侯亮平满心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冲着电话一通咆哮。 听筒里也很快传来了陈海郁闷的声音。 “我说你别着急啊，我不正也纳闷儿吗。” “按理说他堂堂厅局级的高官，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胸膛疯狂起伏。 听陈海这意思，就连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是消息提前泄露了？”侯亮平问。 “不可能啊，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丁义珍至少在一个星期以前，就离开汉东了。”陈海如实回答。 “什么？！” 侯亮平满脸愕然，脑袋‘当’的一声，好似被塞入了一颗卫星。 “一个星期前.......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侯亮平眼睛都差点气红。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足足过去了一分钟的时间，陈海才发出一声心累的叹息。 “猴子，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两个小时前我才接到你电话，在这之前，我上哪儿去知道你们盯上了丁义珍？” 陈海也是有苦难言。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侯亮平一句话，他在没有得到上级同意的情况下先斩后奏，甚至到现在为止，连正式的抓捕公文都没看到。 做哥们儿做到这份儿上够可以了吧。 结果出了事，反倒成了自己的责任。 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猴子，你要这么跟我说话，我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 陈海想想都生气，没挂电话已经是很厚道了。 侯亮平惊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立马好言相劝。 “别啊，我这不是被搞得心烦意乱，情绪有点激动嘛，你得理解我。” “我理解你，谁理解我啊！” 陈海无语的吐槽，要不是看着多年兄弟的份上，正常人早就翻脸了。 算了，为了工作，还是先忍忍吧。 “猴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查到了丁义珍什么？” “值得你侯大处长亲自出面，不该是小事吧？” 陈海手里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抓人，完全是瞎胡闹。 事已至此，侯亮平也不瞒着。 “前段时间，一个富商向最高检检举了赵德汉，就是那个部委的项目处处长。” “这件事牵扯到你们汉东的丁义珍，这不就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要求仔细查查吗。” 从侯亮平的话里，陈海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牵扯？” “等于你们只是在怀疑丁义珍，就连最基本的证据都没有掌握？” 侯亮平咳嗽了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他还在死鸭子嘴硬，握着手机努力维持着镇定。 “证据还在找，只要顺利拿下赵德汉，这都是迟早的事！” “猴子！！” 陈海猛地暴喝一声，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我看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怒吼一声，陈海直接挂断电话，这一刻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老子为你鞍前马后，顶着犯错误的风险，在正式的文件没下来前，都毫不犹豫的听你差遣。” “结果你他妈只是怀疑，连证据都没有找到？” “丁义珍可是厅局级高官，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兄弟的仕途你眼里，合着就这么不值钱？” 出于较好的涵养，陈海并没有将这些话骂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埋怨。 而正当他独自生闷气时，一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边摇头。 “年轻气盛，自以为兄弟情深。” “怎么样，被人摆了一道吧？” 陈海一愣，立刻站直了身子，态度摆得很端正。 “季，季检察长？” “猴子，猴子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生气归生气，但并不会认为侯亮平是故意坑自己。 季昌明走到陈海面前，也不反驳。 他一身干部服，时任汉东检察院检察长，年过半百，两鬓微白，相貌偏阴柔，身上有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 “这次的事正好让你长长记性，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抓省委的人？” “呵呵，陈海，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老领导放在眼里了。” 陈海心中一惊，他可从来都没敢这么想。 正要着急解释，季昌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容很和蔼。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 “你收拾准备一下，跟我去省委做检讨吧。” 陈海面色微变。 “省，省委都知道了？” 季昌明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必要。 陈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只好转身去做准备。 不过在他离开前，季昌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便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草场有手足，官场无兄弟。” “封妻荫子，靠得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海心情复杂的微微侧了头，眼眸轻轻晃动。 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打心眼里认为。 侯亮平不是那样的人，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猴子，他怎么会坑兄弟呢？ 陈海对这个兄弟有着近乎“毫无保留”的信任，可远在京城的侯亮平，却因为兄弟挂了自己电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陈海，他还教训起我来了？” “不就是一份儿文件吗，丁义珍消失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反倒埋怨起我。” 侯亮平嘀嘀咕咕了好一半天，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 丁义珍消失，汉东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那他抓赵德汉的意义何在？ 想到这里，气不过的侯亮平抬脚踹墙。 接下来更是连一开始定好的流程都不准备走了，下楼后直接让人带着赵德汉，去了他藏钱的别墅........ 第38章 李达康vs高育良 汉东，山水庄园。 天还没黑，祁同伟就被省委的人叫去开会，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还没有。 高小琴不由得为他感到担心，在及时的联系了徐朝阳后，心里才好受了些。 “姐，淡定点。”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别皱着眉头了，会长抬头纹的。” 徐朝阳在别墅的花园里弄了个烧烤摊，正陪着高小琴随便吃点。 见他居然还有胃口吃东西，高小琴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说他比自己更能沉得住气。 “朝阳，你舅舅现在可也算是高个子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高小琴撩了下耳边的秀发，接过徐朝阳递来的烤肠，颇为好奇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徐朝阳手上动作不停，一看就是个烤烧烤的好手，说不定以后还能去支个小摊啥的。 “有我在呢，不要紧的。” “遇到困难你解决不了，那你担心了也没用。反之，如果你能够解决，那又何必担心？” 高小琴神色一呆，随即莞尔。 “你还真是挺豁达的。” 她有点羡慕徐朝阳这份轻松惬意的姿态，又或许是受到了他的感染，自己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躁动了。 …… 此时，汉东省委机关大楼。 会议室里，一条红木长桌如同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将双方给清晰的分隔开。 两帮人马泾渭分明，以高育良为首的‘汉大帮’，代表人物高书记、祁同伟。 对面的‘秘书帮’主要为市委书记李达康作领导，以及一个还未到场的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 李达康年纪不大，至少相较于高育良要年轻不少，没有花里胡哨的打扮，很寻常的干部服，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印象。 他身上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眼睛，很小、眼缝很细，瞳孔里散发着精明的微光，由于生来一张面瘫脸，不苟言笑，所以那双眼睛就格外突出。 高育良听评书里说，这种人是“精明狡诈”“诡计多端”，高书记当然不会以貌取人，但也清楚这个对手相当不简单。 “人应该都到了吧？” 作为场上最大的官，高育良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今天晚上来开会的人肯定不止这么几个，但值得注意的就这三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这个圈子里，不重要就意味着出局。 不管是开劳斯莱斯、奔驰，还是开马自达，都不值得让高育良浪费时间。 所以他来做这个简单的开场白，意味着会议正式开始。 “这个点了，不会再有人来了。” 祁同伟翘着二郎腿，很给面子的接过了老师的话。 高育良轻轻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缩在沙发里保持沉默的李达康，在听到他的话，立刻就像一只豹子一样直起上身，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态。 “育良书记，开会前请容我先说两句。” 他根本不管高育良同不同意，反正自己有话要说。 “丁义珍的事情，我事先真一点都不知情。” “这是我对市委干部的管理疏忽，我检讨，我个人，包括整个市委都应该做深刻的检讨！” 李达康一脸平静的摆动双手，深谙官场之道的他，选择在第一时间撇清自己的关系，免得到时候有人他说事。 祁同伟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开这个口，只是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 高育良抬手扶了下眼镜，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讪笑。 “堂堂厅局级高官，京州市副市长受贿，我们居然一点也不知情。” “哎呀，达康书记呀，我看不止是你要做检讨，咱们在座的各位恐怕都逃不掉。” 高育良合上双手，略显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达康。 李达康眼眸微微晃动，但也很快恢复过来，悻悻然的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只是具体的情况，我看有些同志都还不太了解，是不是请育良书记，稍微花点时间给我们解释解释？” “达康书记，要是我记得不错，丁义珍应该是你们市委的人，你这个市委书记都不了解情况，育良书记又从哪儿去了解呢？” 祁同伟见缝插针，针锋相对，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不爽。 他的政治觉悟和思想，虽然比不上场上这些老狐狸，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李达康要想混淆视听，拉高书记下水，自己可不会答应！ 可以说祁同伟出面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让李达康希望落空，但少不了要被高育良批评几句。 “什么市委省委？” “祁同伟同志，你这个思想觉悟真应该再长长，就该跟达康书记好好学习学习！” “都是一方人民父母官，非要搞得像什么社会帮派一样，简直胡闹！” 高育良冷着脸训斥，至于到底是真心还是演戏，天知道。 祁同伟抿着嘴唇立马低头认错。 “高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 “呵呵，祁厅长性格豪爽，直来直去，育良书记您别放在心上，同志们都能理解。”李达康笑着出面打圆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三个男人也差不多，特别是这种成了精的男人。 高育良见李达康都开口了，也就不再多说，脸色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自然。 “坐下吧，以后说话的时候多动动脑子！” “我知道了，育良书记。”祁同伟点点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也就是自己的学生，否则高育良再怎么样都不会当面训斥的。 李达康心里也清楚，这些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他要是再不知趣，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不给省委副书记，不给高育良面子。 所以李达康很快就收拾好杂乱的心情，主动开口续上了刚才的话题。 “育良书记，我看还是由我来说一下丁义珍的情况吧。” 一来一回，自己的屁股还是要自己擦。 李达康心里有够郁闷的，高育良倒是心情不错。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好的，那我就直接汇报了。” 李达康笑着点头，心里却暗骂真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不过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似乎又有人意外的闯入了，这片风云诡谲的政治风暴中…… 第39章 李达康急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李达康，他脸上随之露出一丝不喜，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去开门吧。” 一个秘书上前将门给拉开，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匆匆赶来的季昌明和陈海。 陈海面对一屋子大佬稍显拘束，季昌明倒还好，依旧从容不迫。 “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着急过来，是有关于丁义珍的事情，要跟各位领导如实汇报。” “丁义珍？” 李达康表情微妙，方才面对高育良时笑意吟吟，此刻换了个人，也让他换了张面孔。 “季昌明同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达康提高了音调，略有做怒的样子让高育良和祁同伟默默对视一眼，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一点淡淡的讥讽。 陈海见李达康这态度，也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达康书记，这事我最了解，不如让我来说吧。” 季昌明是自己的老领导，那么大年纪了，大晚上的跑来汇报工作，不说让人家喝口水，坐一下总该不至于为难吧？ 陈海一肚子不满，主动扶着季昌明到一旁坐下，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祁同伟默默点头，小学弟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和他爹一个样。 高育良脸上也有些耐人深思的笑容。 “达康书记，既然陈海同志最了解情况，不如就让他来汇报吧。” “老季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如你我那么好，先让他坐着喘口气，你觉得呢？” 高育良看似征询，实则步步紧逼。 一声‘老季’，和李达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季昌明根本不感动，或者说是不敢动。 两只老虎磨牙，就算他是一只狐狸，也不想轻易卷入这场对峙。 李达康面子上挂不住，都是千年的狐狸精，怎会听不出高育良的意思。 所以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敷衍的点了下头。 于是陈海得到了这个机会，感激的看了一眼高育良高老师，就不再犹豫。 他花了几分钟时间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某富商检举赵德汉，结果牵扯到了丁义珍。 而丁义珍现在消失了，那么他到底去哪儿了？ 屋里的几人各怀鬼胎，针对陈海汇报的情况，所有人都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祁同伟的神色在提到丁义珍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太自然，但又在转瞬之间恢复过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时候的他想到了徐朝阳，自己的大外甥，满门心思都转换为一句话。 未卜先知！ “最高检的行动……他们目前查到哪一步了？” 高育良率先发现了盲点，抬起眼眸看向了陈海。 陈海欲言又止，可还是老实交代了具体情况。 “还没有，还没有掌握丁义珍受贿的确凿证据。” “不过最高检的人很有把握，问题应该不大。” 应该？ 简单的两个字，让场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祁同伟咳嗽一声，友善提醒自己的小学弟。 “没证据就是没证据，不要说应该。” “如果我们的司法机关都凭直觉办案，造成了冤假错案，你们检察院能负责吗？” 陈海面色微变，神情有些苦涩。 师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师哥也是为了他好。 季昌明也领悟到了这层意思，很干净利落的出面救场。 “的确是这样，丁义珍受贿的证据不足，反贪总局的人还在寻找突破口，请各位领导耐心等等。” “等什么？等他们找到证据抓人？” 李达康表情晦涩，思绪乱的剪刀都剪不开。 “人都已经不在京州了，想抓也抓不着，有什么作用？” 季昌明抿了抿嘴，面对他那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知道该怎么回。 高育良呵呵一笑，出面打了个太极。 “达康书记不用着急，万一这是个乌龙呢？” “现在时间还早，反正回去后也睡不着，等等也没关系。” 他倒是看得开，毕竟丁义珍这个隐患早就被他们给拔除，现在是该幸灾乐祸的时候。 “我急了吗？” 李达康听到高育良的话后愣了愣神，从他疯狂敲击着沙发扶手的食指，就能看出他现在的心理活动。 当然李达康也深知戒骄戒躁的道理，被高育良一提醒，心态逐渐得到转变。 “育良书记批评的对，我深刻检讨自己。” “既然育良书记都发话了，那我们就陪育良书记一起等等吧。” 李达康皮笑肉不笑，说完这话就闭上眼睛，不想再多谈一个字。 高育良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也及时的收回目光。 这种能够将整个大局掌控在手中的感受，真是让他从内至外的感到格外舒畅。 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人，眸底隐晦的划过了一丝难言的惊骇。 ....... 京城，香山某别墅。 赵德汉形同烂泥，几乎是被人从车上拖着下来的。 由于侯亮平受丁义珍影响，并没有带人去搜查他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将人从他家里，带到了别墅的门口。 但即便如此，给赵德汉造成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 “这，这不是我家啊，我们大晚上的来这儿干什么？” 他慌张的想要掩饰一切，毕竟那里面的东西是真见不得光！ 侯亮平嗤笑一声，并不想再装下去，也不想磨叽，而是直接了当的拿出钥匙开门，立刻派人搜查别墅。 “候处长，这，这真不是我家呀，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德汉被晾在一旁，卑微的恳求着侯亮平。 侯亮平冷冷的看着他，不知为何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赵处长，你不觉得你一直强调这些话，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侯亮平一边说，一边让人带着赵德汉上了别墅二楼。 当他搜查到卧室，卧室里一突兀出现的冰箱，立刻就成了重要的目标。 侯亮平走上前打开冰箱门。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三观都遭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满冰箱的红太阳，一张一张的捆成一沓，塞得满满当当。 不仅上下两层都是如此，而且还多到根本就堆不下。 侯亮平直接将赵德汉揪了过来，抽出里面的一沓钱，就想摔到他脸上。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么做毫无意义，对赵德汉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奖励。 所以为什么要奖励他呢？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贪官，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侯亮平刚才被陈海败坏的好心情，在此时貌似得到了发泄。 赵德汉彻底软了，要不是有人架着，都差点摔倒在地。 “我，我，我不知道呀！” “这是谁那么缺德呀，把那么多钱放在我家冰箱里！” “这是要陷害我，这是要陷害我呀！！” 第40章 侯亮平得罪汉东省委？！ “你现在承认这是你家冰箱了？！” 赵德汉不打自招，从一开始打死不认到自曝身份，中间也就过了几分钟的时间。 侯亮平无情的揭穿了他，搜查了冰箱后又转身掀开床上盖着的毛毯，一整床的钞票颇具视觉冲击。 “这冰箱不是你的，这床也不是你的？” “谁能这么慷慨把这么多钱放在你家冰箱里，如果这是陷害，天底下的人巴不得这样的陷害多来几次！” 事实证据摆在眼前，赵德汉已是无从争辩。 他哆嗦着嘴唇，身子疯狂发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顿时就老泪纵横。 “我我我，我穷怕了，我是一分也不敢花啊！” 侯亮平见他已经崩溃，不免心生嘲讽。 “你的确是一分都不敢花，贪污受贿了那么多钱，每个月才给家里的老母寄两百块。” “哼！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侯亮平松开揪着赵德汉衣领的手，以他的立场和性格，和贪官共情那是笑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赵德汉这人也是有点奇葩。 所以共情没有，但唏嘘感慨还是有一点的。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你是现在交代，还是我带你回局里交代？” 侯亮平给总局打电话叫人帮忙，与此同时将赵德汉带到客厅的沙发上，想要以最快速度撬开他的嘴。 赵德汉早已认命，哪里还敢反抗。 “我坦白，我交代，我检举！” “检举，那得看你的检举，对我有没有价值？”侯亮平似笑非笑。 “肯定有价值，肯定有！”赵德汉点头如捣蒜。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还想争取宽大处理呢！ “侯处长，我检举丁义珍，京州副市长丁义珍！” “我手里有他贪污受贿的证据，您肯定感兴趣！” 侯亮平听到这话眼眸微微晃动，他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 汉东，京州。 省委机关大楼。 气氛沉闷，空气安静。 老狐狸高育良稳如老狗，他旁边的祁同伟虽然有些躁动，但还算能沉得住气。 屋里最忧愁的是李达康，光看他表面镇定，但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表，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表，胳膊都快举出残影来了。 高育良似笑非笑，可能也有点幸灾乐祸。 “达康书记，您要实在是着急的话，不如让检察院的同志打个电话问问吧？” 祁同伟眼神玩味，这持续已久的沉默，终究还是被他打破。 李达康表情微妙，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那里的话，我不着急，我一点也不急啊。” “再说了，育良书记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呢？” 叮铃铃....... 话音刚落，陈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嗖’的一声。 李达康瞬间像是紧绷的弓箭一样飚了出去，一刻也不犹豫的伸手指着陈海。 “快接！开免提！！” 陈海无语的掏出手机，说好的不着急呢？ 电话是侯亮平打来的，他接通后本想提醒侯亮平。 ‘省委的领导们正在等消息。’ 可谁曾想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语气里满是埋怨。 “陈海，赵德汉可交代了啊。” “丁义珍贪污受贿，证据确凿！” “我跟你说，你们汉东可欠我一个贪官，还是厅局级的！” 侯亮平的话因为免提，清晰无误的传了出来。 他那句‘汉东欠我一个贪官’，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达康脸色一沉，本就细小的眼眸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高育良收起嘴角那抹浅淡的笑容，眉头微微皱起。 祁同伟无语的按了按手指，心说猴子这情商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你丫好歹让人陈海把话说完啊。 又不是赶着投胎，说话都要抢？ 这下好了，老狐狸们可不高兴了。 “呵呵，这位小同志性格有些张扬啊。” 季昌明见气氛不对，蠕动嘴唇干笑了两声。 李达康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性格张扬？ “可以理解嘛，毕竟是京城的同志。” 他话里有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陈海心里默默为侯亮平捏了把冷汗。 他的好兄弟，这是一句话就把汉东省委班子给得罪了。 就问还有谁？！ “你，你那边还有外人？”侯亮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陈海捂着听筒压低声音。 “我在跟省委的领导们汇报呢。”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侯亮平生气了，他居然还生气了？ 陈海相当苦闷，但也知道他就那么个脾气，能怎么办呢？ “你也得让我有说话的机会啊，我的大哥呀！” “陈海同志，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的私事难道比公家的事情还要重要吗？！” 李达康不满的训斥，声音很大，大到让侯亮平也能听到。 侯亮平沉默了几秒，接着以飞快的语速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丁义珍的问题，总局会跟你们汉东检察院交接的。”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查出丁义珍的下落，这很重要！” 语气不善的说完工作，侯亮平到最后才补充了一句。 “替我向汉东省委的领导们问好。” 交代完陈海，侯亮平不带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陈海的神情很尴尬，举着手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他的老领导季昌明，胸膛也在微微起伏。 李达康眼含讥讽，那张面瘫的脸显得更加僵硬。 “记得不错的话，这位侯处长还是育良书记的学生吧？” 其实李达康想说的是侯大处长好大官威。 但最终还是没敢那么说，毕竟人家可是老地道人，背后指不定站着什么大佛，他可惹不起。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我和陈海同志也是育良书记的学生，达康书记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呢？” 祁同伟出面维护老师，眼睛微微眯起，针尖对麦芒。 李达康的面皮不受控制的扯了一下，扯起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育良书记的学生果真是不同凡响，祁厅长可能是理解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倒也想问问达康书记，丁义珍现在何处？” 祁同伟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高老师能忍那是人家大度。 可面对李达康暗戳戳的指桑骂槐，他这个做学生的可忍不了！ 李达康也没想到祁同伟突然跳出来向自己发难，此刻欲言又止，脸色隐隐发黑，似乎被他将了一军。 “好了，今天都那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达康书记需要冷静， 我们大家也都需要冷静。” “丁义珍的事，我看还是明天早上，等在座的各位都能有个清醒的头脑，再开会讨论也不迟。” 关键时刻，高育良笑眯眯的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暗中交锋，表情随和的给了他们台阶。 老狐狸稳坐钓鱼台，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那就是大壳摔跤----爽翻了！ 第41章 侯亮平要睡不着了！ 晚上九点左右，省委主导的这场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既然高育良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李达康也想找个机会单独向高育良做汇报，显得重视，又不至于让自己丢脸。 “那就都散了吧，育良书记早点回去休息。” “达康书记也一样，可别太费神了，对身体不好。” 高育良和李达康，两只老狐狸正笑眯眯的暗自较劲。 祁同伟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走到陈海面前，安慰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猴子做事不太地道，辛苦你这么久连声谢谢也不说。” “他这个人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祁同伟的白月光正是陈海的姐姐，所以对这个小学弟，他其实挺照顾的。 即便在工作上帮不上什么忙，日常生活中，祁同伟也在默默帮衬着陈海，前提是他不挡自己的路。 “瞧您说的，猴子那脾气我能不了解吗？” “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陈海神情微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祁同伟暗暗摇头，有些东西点到即止，自己也不好多说。 “有时间去我那儿，咱找高老师喝酒。” “没问题，那高老师就拜托您给送一下了。” 陈海将他们送下楼，高育良坐祁同伟的车走，李达康则早就离开了。 等到祁同伟的汽车也消失在眼前，陈海这才回过神，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发堵。 “现在明白了吧，这官场上的水到底有多深？” 季昌明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提点小年轻几句。 陈海嘴唇蠕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也只能是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叹息，脸上充满了疲惫。 倘若他今天当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去抓人，别管丁义珍在或不在，但凡出了任何一点问题，他陈海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侯亮平倒是置身事外，冷眼看着汉东风起云涌。 就算他不是有意要坑兄弟，可为什么不肯为兄弟多想一点呢？ “功劳上面的，罪过下面担。” “陈海啊陈海，小心别被人当枪使了。” 听到耳边传来的话语，陈海眼眸疯狂晃动，第一时间就摇头否认。 “您多虑了，我不认为侯亮平是那样的人。” “呵呵，乐观点好啊，其实我是真希望你能一直那么乐观下去，好自为之吧。” 季昌明得到这个答复，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可这种事他也不好多作评价，若不是因为陈海他父亲的关系，加上陈海也是个正义十足的人，季昌明是根本不会多这个嘴的。 但既然人家有自己的判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季昌明摇头晃脑，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上了前面停着的车。 机关大楼门口，漆黑的夜色下，陈海孤零零的身影多了几分落寞的味道。 ......... “老师！” 汽车行驶在路上，驾驶位上的祁同伟欲言又止，貌似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高育良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双手叠放在胸前，脸上一片安详。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安心开车，明天早上再说吧。” 祁同伟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他可没有高书记的这份定力。 “老师，朝阳的推论完全正确！” “丁义珍被查，最高检都行动了，您不觉得很可怕吗？” 高育良缓缓睁开眼睛，果然他这个学生还是耐不住寂寞呀。 “可怕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是都把丁义珍处理好了吗。” “何况就现在这个局面，你再急也没有用。” “同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心态的确比不上朝阳。” “在这方面，你可要多向他学习学习。” 提起徐朝阳，高育良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嘴角也慢慢的弥漫出一丝笑意。 祁同伟本想问个清楚，否则晚上肯定睡不着觉。 可高老师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只好暂时将心里那些疑问和震撼给憋了回去。 “明早让朝阳来见我，这孩子对于时政的分析，敏锐的嗅觉和政治眼光，的确让人感到惊讶。” “不瞒你说，你吴老师甚至有收他做干儿子的打算，可我料想他该是不会同意的。” 高育良话里有话，祁同伟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听出来了。 收干儿子估计是开玩笑的，但想把徐朝阳当做接班人来培养，高老师估计是有这个想法的。 这也让祁同伟感到分外好奇，不明白大外甥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值得高育良如此看重。 带着复杂的心情，祁同伟先将高育良送回家，接着便匆匆赶回了山水庄园。 别墅的花园里，徐朝阳和高小琴吃着烧烤，喝着小酒，日子那叫一个潇洒。 祁同伟哭笑不得走了过去，是真有些无语啊。 但话又说回来，这么晚了两人还在等自己，祁同伟又岂会不感到温暖呢。 “你们还挺享受，喝几瓶了？” 祁同伟走过去坐下，咬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的灌了两口，很自然的加入了他们。 “几瓶多丢人啊，起码两箱了！” 徐朝阳骄傲的竖起两根手指，其实才喝了两瓶，就这点酒量，吃饭只能跟小孩儿一桌。 倒是高小琴喝了不少，已经有些微醺。 脸红、耳红，配着那鲜艳的红唇，更显得极为诱人、妩媚。 “怎么样，开会说了些什么？”她捧着发烫的脸蛋含糊不清的开口发问。 祁同伟对此毫无隐瞒，简单说了下会议内容，说完后转头看着大外甥，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朝阳，你可是一语成谶啊。” “要不是我提前把丁义珍安排走了，今天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祁同伟神采奕奕，越来越觉得外甥是上天派给自己的福星。 否则怎么解释，解释他身上那神奇的各种奇事？ 祁同伟满肚子的疑问，可直到后面他才反应过来，大外甥的关注点和自己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 徐朝阳不仅没有给祁同伟想要的解释，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看来今天晚上，很多人都要睡不着觉了啊。” 这个很多人里包括李达康，当然也包括.......侯亮平候大处长。 第42章 侯亮平：我身边有内鬼？！ 京城，夜深人静。 不同于李达康的郁闷，侯亮平所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深深的挫败。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比自己约了个极品妹子，各种精心打扮，带她吃饭看电影，给她买奢侈品，结果房间都开好了，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她转头跟你说。 “你是个好人。” 侯亮平此刻的心情正如此意，失落的他在将赵德汉交给总局的人后，满身疲惫的回到家，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回来了？” 刚进门换上拖鞋，耳边就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 侯亮平脸色稍缓，脱下外套挂在架子上，笑容牵强的走了过去。 钟小艾一身白色毛衣，头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年纪不到四十，却已经是中纪委某室副主任，最低副厅级。 作为侯亮平老婆，也是他工作和生活中贤内助，钟小艾几乎一眼就看出家里男人心情不好。 “怎么了这是？” 钟小艾打了两碗煲好的汤，一边招呼着侯亮平吃宵夜，一边关心起对方的精神状况。 她们家是女强男弱，别看侯亮平面对赵德汉时牛气哄哄，实际上他的职级只能到副局级，是介于副厅和正处之间的级别，名义上和副厅同等，却也有着本质区别。 在这方面侯亮平没法跟钟小艾比，很多事情自然愿意让妻子帮忙出出主意。 就算妻子搞不定，不也还有老岳父吗？ “今儿个不是去抓了个贪官吗，然后........唉，情况很诡异啊。” 侯亮平闷闷不乐的喝着汤，磨磨唧唧了好一半天，才把事情给讲清楚。 两口子之间有个规矩，在家里不谈工作。 要不是他今天的状态实在有点不对劲，钟小艾是不会主动问的。 但侯亮平说完后，钟小艾也难掩惊讶。 “丁义珍跑了，难不成是有人提前泄密？” “没，陈海说了，他一个星期前就不在汉东了。” 侯亮平把汤勺丢进碗里，经历如此挫败，他已全无心情，还喝什么汤啊。 钟小艾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也没想到对方会被打击成这个样子。 “你先别急，我们试着分析一下情况。” “丁义珍至少在一个星期前就离开了汉东，那你们接到举报的时间呢？” 侯亮平神色一愣，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不对！” “小艾，你，你的意思是我身边有内鬼？？？” 侯亮平彻底傻眼，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可又说不上来。 钟小艾抿着嘴唇轻轻点头。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否则你怎么解释？” “你们今天才掌握丁义珍受贿的证据，可人家一个星期前就跑了。” “别管他心里有没有鬼，消息肯定是在你们接到检举，甚至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泄露了。” 钟小艾一针见血，嘴里的话挺有道理。 可侯亮平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觉得冷汗狂流。 事先知道赵德汉的问题牵扯到丁义珍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人。 这其中包括他自己，也包括........总局的秦局长。 “你这个结论太可怕了，我怎么能怀疑他们呢？” 侯亮平想到这里猛地摇头，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再去想，似乎再想下去就会让他三观炸裂。 他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因为结果太过惊悚。 侯亮平不敢相信自己背后的那些人会泄密，所以........这总不至于是自己泄的密吧？ “会不会是赵家人？” 侯亮平脸色微微发白，暂时不敢去细究，只好尽快转移话题。 钟小艾抿着嘴唇缓缓摇头。 “你我都知道赵家人的情况，赵立春虽然上调，但只是个二线闲职。” “他在京城毫无官场资源人脉，没有那个能力去掌握那种机密。” “你与其说是赵家人，倒不如说汉东有人未卜先知，提前觉察到了风向，所以才安排丁义珍提前出逃。” 侯亮平苦闷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未卜先知........小艾，能别讲这种冷笑话吗，一点也不好笑。” 两口子其实都知道赵立春的事，毕竟侯亮平有个好丈人、好老婆。 外面吹的到底是南风是还是北风，他也能提前得知一点内幕消息。 但丁义珍的事，实在是令人费解。 侯亮平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但正如钟小艾所分析的那样。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貌似侯亮平这边有人泄密，是最大的可能........ “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侯亮平抓着头发，憋屈的头皮都在发痒，双眼气得通红。 钟小艾为了安慰他，调皮的拍了下他的手背，眼神含情脉脉，极为勾人。 “别谈工作了，我，我新买了套.......豹纹的。” “要不，今天晚上穿给你看？” 钟小艾呼吸加重，眼神勾人心魄，脸上也满是期待的神色。 侯亮平闻言一愣，接着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 “我已经够烦得了，让我省点心吧。” “今晚我睡书房，不抓住丁义珍，我对不起总局的信任！” 侯亮平起身离开，他哪儿有什么心情搞这些啊。 钟小艾心中一紧，原本期待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就变得黯淡，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口子婚后育有一子，但平时都送到姥姥姥爷那边带。 钟小艾这么做，还不是想跟侯亮平过过二人世界。 她现在这个年纪........坐地能吸水。 但可惜了，抛了媚眼给瞎子看。 那件豹纹买了其实也有半年了，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大大方方的穿上...... 钟小艾自嘲的按了按手指，抬头望着侯亮平远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了一丝不寻常的迷离。 ........ 清晨，汉东。 结束了周教官那边的训练任务，徐朝阳开车去了高老师家。 “快进来吧，你高老师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到了目的地，吴惠芬亲自去开门，一脸温和的将徐朝阳领进家门，还问他吃早饭没有。 徐朝阳当然不会客气。 “没吃多少，劳烦您给我煮两个糖水蛋吧，我确定有点饿。” 自从他成了高育良的学生，无论是高老师还是这位吴老师，对待徐朝阳的态度都颇为和蔼。 两人年轻的时候育有一女，长大成人后送到国外上学，平时在家基本上是个孤寡老人的状态。 所以吴惠芬很希望徐朝阳能经常过来，至少每次这个‘学生’在的时候，能够让她感受到自己和高育良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情感纽带的。 “你先去坐，我一会儿弄好了给你端来。” “麻烦吴老师了。” 吴惠芬以一种慈母般的心态对待徐朝阳，徐朝阳倒也不介意多陪伴一下这位空巢老人。 等他和吴老师分别后走进客厅，这才发现除了高育良外，屋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人，而此人正是市委书记李达康。 第43章 丁义珍背后的真相！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达康微微侧过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好奇。 面前的青年身材修长，相貌俊朗，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的角色。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达康充满审视的目光在徐朝阳身上来回扫量，徐朝阳也礼貌性的冲他笑了一下，识趣的先行离开。 “高老师，我先到书房等你。” 高育良和蔼的点头，目送着他离去，也并没有向李达康解释什么，因为没那个必要。 “达康书记，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高育良摆弄了一下手机，随手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您说了算。” 李达康平静的点了点头，很快回归现实，昨晚上明显没睡好，这让他的神情都有些肉眼可见的憔悴。 高育良不动声色，大概也清楚对方的来意。 “是因为丁义珍的事情吧？” “果然什么都的瞒不住您。”李达康的笑容有些勉强，“唉，这个丁义珍啊，可真是给我们惹了不小的麻烦。” “达康书记，唉声叹气可不是个好习惯。” 高育良端着茶杯友善提醒。 李达康默默点头，僵硬的面瘫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假笑。 “您批评的对，那我就直接开始汇报了。” 李达康不仅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常委。 他对高育良这么客气，一方面是对方官比自己大，另一方面....... 汉东官场至少在现在，都还以为高育良坐上一把手的那个位置，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就不难理解，李达康这份谦卑的态度。 两人客套几句后，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不再废话。 “大概一个月前，丁义珍向市委递交了因私出国的申请，当时的我并不清楚他牵扯进了这么大的案子里，这是我的疏忽，也是整个市委的疏忽。” 一个月前，大致就是徐朝阳提前点出丁义珍问题的时候，时间能对得上。 因为有了可操控的空间，丁义珍牵扯到的本来是汉大帮，现在却让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心神不宁。 高育良眼中缓缓划过了一丝得意，听了李达康的话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达康书记，五月份的时候，上面已经向全国做出指示，要严格限制官员出国的问题，特别是像丁义珍这样的厅局级高官……” 高育良意有所指，并没有把话说完。 李达康神情疲惫，当然清楚那份指示的具体内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解释。 “丁义珍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老母生病了需要动手术，目前这个手术只有国外才做得了，所以……” 丁义珍是个孝子，得势后没有忘记养育自己的母亲，便将她接来安顿在京州郊外的一所别墅，平时请了保姆好生伺候着。 暂不清楚他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但老母亲要做手术，作为直系亲属的丁义珍出国陪护，这很合情合理，而且是必须的，也是医院的硬性要求。 但高育良并不相信，李达康会那么轻易的放他离开。 “市委一手主导的‘光明峰’项目，如果我记得不错，一直是丁义珍在主持具体的工作。” “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达康书记能在申请上签字，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高育良一脸平和，嘴里的话却饱含深意。 但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徐朝阳出的主意，然后让祁同伟去安排。 让丁义珍走正规程序出国，这个屎盆子肯定直接扣到李达康头上。 因为他是市委的人，因私出国必须要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审批签字，否则根本不可能出得去。 而一但李达康签了这个字，到时候上面查起来，肯定会先查他。 高育良对徐朝阳的谋划由衷赞叹，脸上却不动声色。 至于李达康，这会儿真是有些坐立难安。 的确如高育良所言，光明峰项目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丁义珍离开呢。 这里面有猫腻，有着极大的猫腻！ 见他不太想说，高育良也不勉强，只是依旧在作‘友善’的提醒。 “达康书记，你现在跟我聊聊，说出来心里也许会好受许多。” “可如果等到纪委，或者最高检的同志来找你谈话。” “呵呵，那就不像是今天这样，你我喝着茶，坐在沙发上闲聊了。” 高育良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一推，这话把李达康给拿捏的死死的。 李达康一大早就跑过来，专程的找到了他，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单独聊还有的谈，看着大家同僚的面子上，至少能帮他出出主意。 可要是将事情摆上台面，达康书记岂不被动了？ 李达康听了这话，果然脸色一变，表情也变得晦涩难明，犹豫了半天才选择认命。 “唉，不瞒您说，是我糊涂啊。” “丁义珍的申请我一开始的确没打算批，可架不住他……” “育良书记，您是不知道啊，丁义珍当时就跟我红了脸。” “说他老母亲但凡出现一丁点意外，就是他褪了那一身官皮，也要把事情闹到最高检。” “我也是，也是出于关心他母亲的身体，怕耽误了老人家的手术，所以就，就批了。” “原本以为他出去也就耽误几天时间，可谁能想到，这个丁义珍的心机，会是这样的深啊！” 不是丁义珍心机深，而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育良看着李达康那难看的脸色，心里默默划过一句话。 至于李达康说的什么‘关心人家母亲’ ，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他所关心的只有政绩，不在丁义珍的申请文件上签字，就是最好的佐证。 为了光明峰项目，就算丁义珍把老母的病情说的很严重，李达康也不愿放他走。 那么反过来说，他最终还是签了这个字，同样是为了政绩。 毕竟丁义珍的老母亲，真要因为李达康不批假，导致人家错过了珍贵的手术时间，甚至失去生命。 那要闹大了，新闻头条就该是李达康为了光明峰项目，不批申请，间接害死了副市长的母亲。 如果事情真走到这个地步，乐子可就大了。 再加上当时的李达康并不知道丁义珍贪污受贿，对他出国一事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备。 这一来二去，事情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但他也许并不清楚，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着一个幕后操盘手。 否则以丁义珍的智慧，他岂会想到这些？ 第44章 高育良拉拢李达康？！ “听达康书记这么说，这个丁义珍应该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谋划，他出国后不再回来，就连老母都安顿好了。” “现在就算想找他都找不到，也找不到和他有牵扯的人，算计不可谓不深啊。” 高育良平静的眼神淡淡扫过李达康，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感慨，脸上却划过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达康的脸色很难看，是非常的难看。 玩鹰的却被鹰给啄瞎了眼睛，他这种政治高手，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被丁义珍骗成这样。 该说不说，也是真够倒霉的。 “我是太相信他了，没想到他会用自己老母亲做幌子，还扬言自己是个孝子？” “哼！他也不怕老人家折寿！” 李达康重重吐出一口气，对丁义珍的怨愤已经到达了极点。 不过现在人都已经到国外，换个身份就能瞒天过海。 再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而且，而且丁义珍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李达康不相信这是丁义珍一个人能搞出来的，他没那个头脑。 只能说这背后肯定有一个恐怖的幕后推手，至于此人到底是谁，不找到丁义珍，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这也让李达康的神色变得十分颓废，其实只要他当初谨慎一点，好好查一下，是能够发现丁义珍那错漏百出的小把戏。 比如去看望一下人家的老母，去找个医生问问情况…… 可这些事他都没有做，当时一心在工作上，而且也没有太怀疑丁义珍的动机。 所以最后只是叫了个秘书去查查丁义珍有没有说谎，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跳入了人家事先设好的陷阱。 等到李达康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即便丁义珍受贿的事情他事先不知情，可人的的确确是从他手里溜走的。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上面要如何定义了。 李达康心情惆怅，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叹息，脸上的疲倦不加掩饰。 “丢人啊，育良书记，我居然被人耍到这个份上，实在没脸见人了。” 高育良面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还在笑呵呵的安慰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持清醒，达康书记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既然你并不是有意放走丁义珍，等咱们开个会统一一下口径。” “就算上面真来人查，只要说清楚情况，我想是不会有问题的。” 高育良及时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心里感到十分庆幸。 毕竟要是没有徐朝阳的提醒，现在的他可没法这么云淡风轻的看戏。 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李达康，自己说不定也逃不了。 越是如此，高育良越珍惜现在。 能在这潭浑水中独善其身，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李达康也能明白高书记的意思，言辞之中充满了感激。 “育良书记，您能理解我，就算我被上面的同志冤枉，我李达康也是值了！” 看他那感激涕零的样子，要不是高育良深耕政坛多年，还真会被他给骗了。 “好了，都是一个大锅里吃饭的同志，达康书记何必呢？” “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你先回去吧，等下午我们一起开个会，还得看看上面的态度再来决定。” 磨磨蹭蹭又一会儿，高育良才终于把李达康给送走。 当那扇房门关起来的时候，屋里屋外的两只老狐狸，方才还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却在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高育良神色平静的回到客厅，徐朝阳刚好从书房里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老狐狸才把刚才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翻开点亮，笑着按下了挂断键。 原来从徐朝阳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两人就保持了手机通讯。 李达康刚才和高育良的谈话，徐朝阳在书房里，可是一字不差的全都听了过去。 可怜的李达康，本来还想找高书记单独汇报工作，他哪里知道这老一少加起来八百个心眼，怎么玩也玩不过呀。 “觉得我刚才做的怎么样？” 高育良笑眯眯的邀请徐朝阳坐下喝茶，没了外人在此，他们之间相处起来随意很多。 高老师现在也是越来越喜欢徐朝阳这个学生，不仅在于他能‘未卜先知’，更重要的是对方的一些独到见解，能为自己打开一条新的思路。 由于见证全程，徐朝阳此刻分析起来，倒也比较客观。 “高老师和李达康的交流，从始至终都很平和，到最后隐有几分拉拢的意思。” “我猜测您老是想，争取到他的助力？” 李达康是省委常委，有投票权的。 高育良要想当汉东的一把手，祁同伟想进部，都绕不开这么个人物。 面对徐朝阳的分析，高书记并没有否认。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官场之道，更是如此。” “朝阳，你的嗅觉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啊。” 高育良满心感慨，眼眸里很自然的流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 “您过奖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要听不出来，岂不是让您笑话？” 徐朝阳缓缓摇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得意。 其实他更希望高育良放弃幻想。 一来李达康这种人不适合拉拢，二来，高育良也没有机会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那你怎么看待李达康这个人呢？” 高育良也知道希望不大，只是想要结个善缘，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徐朝阳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对于李达康，他只有一句话的评价。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哦？这个说法倒是蛮新颖的嘛。” 高育良眼眸里绽放出惊异的色彩，正在倒茶的手也慢慢停顿了下来。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啊，李达康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一眼就能透过表象看穿本质，朝阳啊朝阳，我看你不是政治生物，你是政治怪物啊！” 高育良语速飞快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既复杂又欣慰，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一种人天生就适合混迹官场，而这个人现在他出现了，并且就在自己眼前…… 第45章 让高育良和赵家切割？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早一些年投身官场，我就算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帮你运作一番！” “朝阳啊朝阳，你说我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呢？” 高育良的眼神神采奕奕，嘴里的话也带着一股真诚的味道。 他正在为自己和徐朝阳‘相见恨晚’而感到遗憾，就好像错失了什么宝藏，直到今天才发现其价值。 徐朝阳不以为意的勾起笑容，就冲着高老师这份态度，他都愿意为汉大帮真心谋划。 “高老师，我认为就算上面派人来接手汉东，估计也不会待太久时间。” “汉东毕竟是你们的地盘，只要好好图谋，您日后未必不能再更进一步。” 徐朝阳说的这些，完全是基于他对剧情的熟悉，从而做出来的判断。 属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高育良听着他那狂妄的口气，蓦地哈哈大笑。 “你要帮我更进一步？” “朝阳啊，如果不是我女儿大你太多，我真希望你能做我的女婿！” 他这话虽然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但也足见高育良对徐朝阳的重视。 徐朝阳笑着摇头，女婿什么的他是无福消受了，不如搞点实际的。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铺路，您知道的，要是您能坐上那个位置，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舅舅，好处都是无法想象的。” 高育良夹烟的手指猛地一抖，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你可知道就算你舅舅，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徐朝阳太直白了，而且很自信！ 他那种运筹帷幄，霸道无匹的姿态，真的很让人着迷啊。 这也是高育良愿意和他推心置腹的原因，毕竟对方一次次的表现，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震惊。 所以别人说这话他不相信，但徐朝阳是个例外。 “既然你狂言，要让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高育良来了极大的兴趣，一边抽烟，一边笑意吟吟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新收的学生。 徐朝阳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给出自己的想法。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上面早就盯上了赵立春，而且也会派人来彻查汉东。” “那么你们现在所能做的，最好是和赵家尽快进行切割！” 高育良眼眸疯狂晃动，听了他这话，差点没给一口呛死。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和赵家切割？” 高育良不住的咳嗽，把嘴里的那口烟咳干净后，这才满是震惊的抬头望着徐朝阳，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困惑。 徐朝阳微微一笑，慢慢为他解释。 “高老师，官场之上，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这种事情您比我见得多了去，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高育良缓缓点头，脸色逐渐的恢复了自然，只是心里依旧平静不下来。 他在思考，在思考这话里的深意。 徐朝阳见他陷入沉默，也不着急。 其实高育良和赵家的牵扯并不深，无非就是一个赵瑞龙的美食城。 他在原本的剧情里，惨到最后被判十八年，主要原因是书生气太重，认为自己没有错，自然就不会向现实低头。 和高小凤结合那是“爱情”，没有通知组织只是小问题。 那所谓的两亿港币，高育良也是真冤枉。 而只要他不倒台，祁同伟不对陈海起杀心，不破坏官场的规矩，最终的结局不会惨到哪里去。 目前沙瑞金还未空降汉东，一切都还有的谋划。 老狐狸心思疯狂流转，足足过去了几分钟时间，才饱含深意的叹了口气。 “朝阳啊，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选？” 听人劝吃饱饭，就算最终不认可，高育良也想先听听徐朝阳的建议，再做决定不迟。 徐朝阳则给他举了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钓鱼佬不一定非要钓到鱼，很多人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可那些靠着捕鱼为生的，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怎么会空手而归呢？” 高育良眼眸轻颤，一点就透，当场就领悟到了这话外之音。 “上头若真来人，是一定会清理掉一波干部队伍的，是吗？” “不错！您想想，你们需要成绩，那难道人家就不需要？” 徐朝阳意味深长的说着，此刻的眼神也很耐人寻味。 高育良大概明白了他的打算。 “你是想让同伟及时站好队伍，以李达康或者以其他人，来换取自己的安稳，是这样吗？” 同伟？ 徐朝阳一愣，随即面露古怪。 看来高老师还是没法将这种事代入自身，这心理负担还是挺大的嘛。 徐朝阳看破不说破，就存当就是在为舅舅出谋划策。 “天下乌鸦一般黑，您相信李达康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搞定他们！上面有了成绩可以交差，我舅舅站好了队伍，就算自身也有点小问题，我相信聪明人是会选择给个机会的。” 高育良握紧茶杯，指节微微泛起白皙。 听了这话后，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很聪明，绝无仅有的聪明。” “可在你的世界观里，为官之道，难道就没有好人吗？” 徐朝阳笑而不语，也不打算解释。 高老师嘴里的好人要看怎么定义，比如陈海的父亲陈岩石、吕州的易学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前者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人了，食大便了大人！ 环境早已不同，陈岩石再是个好人，也无法改变什么。 至于易学习........虽然不想那么悲观，可在徐朝阳看来，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存在这种人的。 言尽于此，徐朝阳也不想再多说。 “今天的话已经够多了， 高老师，您好好想想吧，我改天再过来。”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在衣服上随便擦擦，就放在嘴里啃。 直到徐朝阳迈步离开，高育良依旧在保持着刚才那副状态。 困惑、不解、纠结、矛盾，以及带着一种对当下环境的失望，和对自己未来的深思。 许久之后，高育良才回过神，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天下乌鸦一般黑，看来在这小子心里，我也是只老黑乌鸦，又还在装什么矜持呢。” 第46章 侯亮平进驻汉东！ 下午，汉东省委会议。 有关丁义珍的问题，李达康在会上做了专门的交代。 因为提前和高育良打过招呼，高书记在会上也帮他说了几句。 但这其中，依旧有些细节有待查证。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所关注的问题，既然是最高检在查，资料递交到上面，自然会有人接手。 于是会议在一个小时后，就波澜不惊的宣告了结束。 季昌明将资料带回检察院，吩咐陈海和上面进行对接。 当侯亮平通过电话，得知丁义珍一个月前就开始谋划出逃，而且是走正规程序出得国，无不感到头皮发麻。 “你确定吗陈海？” 侯亮平怀疑人生，再三确认下，得到的答复却是一样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觉得我敢开玩笑吗？” 电话里，陈海的语气有些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影响了他的心情。 但侯亮平并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怨气，内心早已被不安填满，耳边也再次回荡起，钟小艾昨晚上说过的话。 “一个月前，难道，难道他在一个月前就知道要出事？” 侯亮平很抓狂，这种事情脱离掌控之外的情况，让他感到十分颓废。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两个方向可供猜测。 要么，丁义珍早就知道自己要被查，所以提前谋划，出国避难去了。 要么……这或许只是凑巧。 侯亮平当然希望是第二种结论，否则该怎么解释？ 难道在这之前，丁义珍就知道有人要检举他？ 这实在是说不通。 满心无力的侯亮平缓缓揉了揉眉心，挂断陈海的电话后，嘴里也发出一声长叹。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碰到大案、要案，只要能办成，自己未来的仕途必定会更为顺畅。 而且他很想洗清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别人都说自己是靠老婆，靠岳父…… 虽然这是事实，可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侯亮平这么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为的不还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成功得到同僚们的认可。 可惜了……丁义珍居然跑了。 还是在一个月前就在计划出逃！ “丁义珍，到底是谁在给你谋划！” ‘砰’的一声！ 侯亮平握拳砸在墙上，表情略显狰狞。 丁义珍的出逃断绝了他的希望，他岂能不恨！ “亮平，怎么了你这是？” “等你开会呢。” 就在这时，秦局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神色古怪的看着侯亮平。 侯亮平阴郁的表情慢慢恢复过来，转而换上了一张故作轻松的笑脸。 “没什么，锻炼身体呢。” “亮平，丁义珍的事情别往心里去，再说你也没做错什么。” 秦局长好心安慰，上前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岂会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你也别总是那么拼命，有钟老在，反正我这个位置，将来总归是你的嘛。”秦局长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侯亮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垂下的双手握紧拳头，但又很快放松。 其实官场上有资源不丢人，但作为一个凤凰男，侯亮平显然没能领悟到这层意思。 他只知道别人说自己吃软饭，说自己靠老丈人…… 寒碜！ 很他妈寒碜！ 所以为了改变现状，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 只有抛弃了个人感情，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 ....... 几天后，汉东。 徐朝阳继续过着平淡又满足的生活，如一尾游鱼周旋于汉东官场，在各方势力背后，默默做着一个并不起眼的推盘手。 他和高启兰的感情稳步推进，两人已经快要到了，跨越革命友谊的那一步。 只是最近两人暂时没办法见面了，因为高育良突然要去吕州做调研，还非得带着徐朝阳一起。 徐朝阳得知此事，多少有些郁闷。 “高老师，您这是想通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徐朝阳和祁同伟照例过来拜会。 高育良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玻璃茶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面对徐朝阳的问题，老狐狸缓缓点头，并且给他们分享了一个消息。 “上面已经决定了，继续跟进丁义珍的问题，目前已经向丁义珍发起国际红色通缉令，给他畏罪潜逃的事实定了性。” “最高检决定派侯亮平进驻汉东，担任汉东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命令过几日就下。” 祁同伟知道这事儿后，第一反应是疑惑，随后才是惊讶。 “猴子居然要来汉东？” “他好好的京城不待，跑这儿来趟什么浑水？” 徐朝阳为他这话感到好笑。 “他来汉东不是很正常吗，不过领反贪局副局……是不是有点戴罪立功那意思？”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陈海被车撞成植物人后，侯亮平才接替了他的职务，领汉东反贪局局长。 但目前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问题还没严重到这等地步，侯亮平就算来汉东，也只是给陈海打下手。 不过以他的强势和身份，陈海估计斗不过侯亮平，这接下来恐怕会是一场精彩的大戏。 高育良对徐朝阳的猜测表示认同。 “我收到一些风向，亮平这是主动要求来汉东的，的确是戴罪立功。” “丁义珍的出逃虽然不是他的错，可总局调查后，怀疑他这个知情人有提前泄密的可能，所以……你们应该能明白。” 高育良这么一说，祁同伟和徐朝阳就都懂了。 丁义珍出逃一事，肯定被上面定义为，有人提前泄密。 可怜的候大处长是知情者之一，不怀疑他都说不过去。 但由于他后台背景比较硬，所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加上侯亮平主动要求来汉东戴罪立功，最高检刚好利用这个突破口，派人好好查查汉东的情况。 虽然说起来是寥寥的几句话，但恐怕也少不了，上面的大佬们各种博弈。 总之，目前最高检已经决定派侯亮平进驻汉东，而随着侯亮平一起到来的，还有省纪委的改组。 “上面指派的省纪委人选，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到汉东。” “朝阳，现在看来，你预测的所有事，都一一的应验了啊……” 第47章 高育良想通了？ 高育良的眼神饱含深意，心绪也有些淡淡的起伏。 从一开始在祁同伟嘴里得知徐朝阳的推论，他是怎么也不愿相信的。 一个从未接触过官场的人，居然能靠着自己的分析，将时政把握的那么清楚、精准。 这是什么政治怪物？ 可后来，人家就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个世界就有这种人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巴掌生生抽了过来，生生抽碎了高育良的骄傲，抽碎了汉大帮一直以来的幻想。 “京城变天、汉东省委改组，加上丁义珍爆雷。” “朝阳啊朝阳，是你让我明白了能力和年纪无关，而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高育良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烟，一边眼神灼热的抬头望着面前的徐朝阳。 一旁的祁同伟默不作声，脸上的骄傲和欣慰却毫不掩饰。 徐朝阳谦虚一笑，倒也没太得意。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作为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等同于开挂。 但高育良也好，祁同伟也罢。 人家深耕政坛几十年，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可不能太骄傲自满。 “高老师，您真的想好了吗？” 徐朝阳遏制脑中杂念，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 高育良右手递过烟头，祁同伟很有眼力见的接过，帮他放在了烟灰缸里。 满满当当的烟灰缸，证明昨天晚上老狐狸想了一夜。 他想清楚了，就算不为自己。 那高小凤、祁同伟，还有他和高小凤的孩子，总该为他们考虑考虑。 “你之前那些话，我这几天认真的想了想。” “这几年我们走的太过顺风顺水，你舅舅也好，我也罢，完全没有一点的危机意识。” “可官场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要是这水再大一点，只怕逃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朝阳，是你点醒了我，我老了，厌倦了这些斗争，老是想独善其身。” “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我早就是这个泥潭里的人，又怎么能保证出淤泥而不染呢？”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个官到底做多大才叫大？” “我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有你舅舅同伟，我们都该摆清自己的位置啊。” 高育良和蔼的笑着，语气很平静。 但他的精神在重新焕发生机，眼睛里闪着光，似乎一夜之间年轻了几岁。 祁同伟脸上写满了惊讶，要知道在他和高老师相处的时间里，可从没见过对方说这么多话，也从未见过高老师表现出这种表情和状态 。 看着这一老一小打着哑谜，微张着嘴巴的祁同伟只想说我还没上车呢！ “老师，我怎么不太懂你们在谈些什么呢？” 祁同伟唉声叹气，狠狠的搓了把脸。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那个状况之外，就很茫然。 “听不懂就不要强求自己，反正你有朝阳这个外甥，你按照他说的去做，准不会错。” 高育良平复心情，笑着抬手点了点对面的徐朝阳。 祁同伟木讷点头，看着外甥那一脸微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朝阳，以后舅舅可全听你的了。” “什么话，您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徐朝阳笑着摇头。 话虽如此，舅舅既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他当然不会藏着掖着。 “舅啊，这段时间别开你那破车了，多骑单车出去转转，大世界有惊喜在等你哟。” 破车....... 祁同伟嘴角一抽，但还是把这话听了进去。 徐朝阳话锋一转，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陈海。” “此人值得拉拢，特别是他父亲陈岩石，你要真心实意的把他当成半个爹来对待。” 祁同伟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满，当然这不是针对于外甥，而是对陈岩石有意见。 只是徐朝阳不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便自顾自的透露了一点消息。 “汉东即将到任的省委书记，可是很尊敬陈老的。” ‘啪’的一下！ 很快啊，祁同伟一个蹬腿，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你，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徐朝阳笑而不语，其实让他解释他还是能解释的，可那太费神，而且水，所以便省略了这长篇大论。 高育良也适时的出面，充满笑意的目光在徐朝阳和祁同伟之间来回流转。 “听朝阳的吧，他之前的判断从未出过错，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老师，我，我只是太震惊了，这还是我外甥吗？”祁同伟心惊肉跳的苦笑着摇头。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就得到了平复，深吸一口气后，慢慢的不再去纠结。 发掘外甥身上的潜力，就如同发掘宝藏，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还能出现什么惊喜。 比如交代完陈岩石的事情后，徐朝阳又再次提醒舅舅，让他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遇事一定要多想想，特别是和陈岩石这种人打交道，容不得半分虚假。” “官场上可以说假话，但也不能全是假话。” “很多时候一定要诚实，记住了舅舅，诚实！” 祁同伟神色有些古怪，怎么总感觉反过来了。 自己是外甥，他才是舅舅呢？ “好吧好吧，我记下了。” “你小子啊，总是爱给我搞出点新花样。” 祁同伟心情不错，外甥的那些话他也是认认真真的记在了心里。 这种事情没法教，全靠个人领悟。 徐朝阳说的很多东西，老狐狸高育良一听就懂，可祁同伟却不太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好在高老师也说了，既然他玩不转这官场游戏，那就听外甥的。 这等于是攻略都给甩到了脸上，跟着走就不会出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行了，你们先聊，我开车带吴老师买菜去。” 言尽于此，徐朝阳暂时没什么好再交代的。 祁同伟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好让这一老一小好好聊聊。 待他走后，高育良也适时的主动提起话题。 “这次让你跟我去吕州，有没有什么想法？” 徐朝阳的确有一事不解。 “高老师，我一介白身，跟着您去主导工作，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 高育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朝阳，我现在好歹也是名副其实的汉东二把手，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安排不好，岂不是让人笑话。 ” “再者你跟着我也有好处，多积累政治经验，有朝一日这些东西都会成为你宝贵的助力。” 徐朝阳眼眸扑闪，他明白了高育良的意思。 高老师这么做，等于已是在将他当做自家人来栽培....... 第48章 李达康大发雷霆！ “上面已经决定了，将由新的省委书记，来接手汉东方面的工作。” 市委办公室。 高育良和徐朝阳在对未来做谋划时，李达康叫来了他手底下的两头烂蒜，此刻正在他们面前唉声叹气。 面前的两人，高高瘦瘦，一脸老态的是市纪委书记张树立，李达康在林城时就和他在一起做搭档。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虽是同级别，可张树立一直都被李达康压得死死的，属于那种软弱无能、头脑不好，但挺忠诚的角色。 而旁边那位比张树立矮一点、宽一点，一脸神游天外的，则是宇宙区长孙连城。 孙连城虽主管光明区的工作，属于光明区区长，但他心在宇宙，这会儿根本就没在听李达康在叨叨些什么。 倒是张树立很捧场的问了一句“您的意思是，汉东省委要改组？” 李达康原本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很是诧异的看了眼面前站着的两人。 “怎么，你俩昨天晚上去网吧包宿，包的还是连坐的机子？” “达康书记，您，您真会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张树立脸上露出一丝含蓄的笑容。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达康立刻拍桌子起身，指着他们就是一顿臭骂。 “是你们在跟我开玩笑！！” “我刚才说什么了？” “对，省委！” “可你们倒好，一个走神，一个净说废话！” “你们平时的工作状态就是这样的，老百姓交代你们办事儿的时候，市纪委和光明区，也是这种态度吗！！” 李达康大发雷霆，气得胸口都在疯狂起伏。 他也不知道自己造的什么孽，居然招了这么一群卧龙凤雏。 副市长丁义珍受贿，畏罪潜逃！ 市纪委张树立，完全就是个没政治头脑的货！ 孙连城……不说孙连城。 就看他那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就该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看这话也不尽然，而且是大错特错！” 李达康双手叉腰，像是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面对他这突然爆发的怒火，孙连城就很懵。 至于张树立，他何止是没有政治头脑，完全就应该退出这个舞台！ “达康书记，我们知道您为丁义珍的事情烦。” “但你这，有气找他撒去。” “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张树立一脸委屈的说着，他觉得自己不该成为出气筒。 李达康听了这话，突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的就像要窒息了一样。 “张树立啊张树立，从林城跟我到现在，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唯一的一点好，就是你足够傻！！” 张树立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达康书记，丁义珍的问题我早就向您汇报过，这不怪我。” “我是在说你，扯什么，扯什么丁义珍！！” 李达康怒吼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候孙连城也没法再神游了，急忙上前劝慰。 “达康书记，您消消气！” “这事儿的确跟我们没关系呀！” “那丁义珍在外面打的都是您的旗号，还常常把自己形容成，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化身。” “我们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事，而且谋划了这么久。” 孙连城的出面让李达康彻底放弃挣扎。 “好好好，就谈丁义珍！” “今天我就让你们给我谈个清楚！” 李达康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心情总算得到了一丝平复。 他走到办公椅后面，双手搭在椅背上，冷着眼睛看向桌子面前站着的两人。 “谈吧，丁义珍贪污受贿，反贪局的人在他家搜出来的东西，光是名表就有七十多支！” “他出国的时候没法带走，这总不是小数目吧？” “可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贪污数！” “你们市纪委的人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 李达康伸手指着张树立，把矛头率先对准了市纪委。 张树立就很无辜。 “丁义珍的问题，主要是和一些投资商之间，有着各种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些事我之前都找您汇报过，可是……唉，算了，不说了。” 李达康眉头一挑，对他说话说半截的行为很不满意。 “你不交代清楚，我就让你交代！” 张树立缩了缩脖子。 “这里可是您让我说的。” “说！”李达康怒气汹汹。 张树立见状也豁出去了。 “丁义珍的问题，市纪委早就注意到了，之前也多次找您汇报。” “可您老是说，说他丁义珍是光明峰项目的总指挥，和一些商人频繁往来很正常，让我们不要太过敏感。” “这是您的原话，您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对丁义珍做什么呢？” 张树立双手一摊，这口黑锅他是真不想背。 李达康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故意别过脸看向孙连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孙连城，那些话我当时说了吗，真是那么说的吗？” 孙连城嘴唇蠕动，瞧见他那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就无比为难的低下了脑袋。 “达康书记，您干脆让我做选择题，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就得了！” 孙连城话里有话，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回答，自己都会惹上麻烦。 李达康这个顶头上司，可比任何人都要难伺候。 在他手下做事，孙连城觉得自己家的祖坟一定是被雷劈了！ 万幸李达康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为难。 “丁义珍这个人我用错了，可你们呢，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为什么不提醒我，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正确的引导？” 李达康收回目光，嘴里的话透着阵阵的茶味儿。 就算我有百分百的错，可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大冷天的，李达康气得浑身发抖，正用那毒蛇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张树立心直口快，暗暗怼了他一句。 “您是市委书记，我们提醒，也要您听才行啊。” 李达康面色阴郁，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张树立虽然蠢，但这句话也算说到了正题上。 自己是京州市委书记，丁义珍潜逃、光明峰烂尾，市委的出路，自己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身为市委书记的李达康，此刻罕见的被一句话掐住了喉咙，表情十分的晦涩。 第49章 启程吕州！ “我要去吕州耽误一段时间，长则一两个月，短则个把星期。” “不在的时候，遇到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从高育良家出来，徐朝阳带着高启兰到外面吃饭，顺带说了下自己近期的行程安排。 “那你一路小心，最近天气冷了，记得多点衣服，我给你买的围巾也记得带上。” 高启兰甜甜一笑，眼中的关切不加掩饰。 “我就知道我们家小兰最好了。” 徐朝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对方并未躲闪，反倒舒服的眯起眼睛，像一只被主人安抚的小鹿，耸起肩膀，嘴角的笑容十分满足。 吃过饭后，徐朝阳送她回舍。 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走在路上，举止亲密，有说有笑，和一般的小情侣并无区别。 自从上次帮高启兰解围，两人之间的关系便突飞猛进。 徐朝阳很轻易的捅破了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顺理成章的和高启兰确定了关系，从而告别了单身。 大部分人的初恋都是美好的，对高启兰来说更是如此。 从熟悉的地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孤苦伶仃，可怜无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依靠，真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名花有主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最近爱打扮了，心情也有些患得患失，以往为了医学大业甘愿当个社畜，加班是常态，996什么的更是稀松平常。 但现在上班心不在焉，时常走神，有时候会一个人偷偷傻笑，也总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快点下班，快点到周末。 快点……见到那个想要见的人。 日常生活中遇到有趣的事情，也巴不得马上分享给对方。 要是对方的态度稍微敷衍一点，自己便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偶尔也会暗自神伤，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不够完美。 这些显着的变化，或许高启兰自己都没发觉，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很自然的转变。 “对了，我们的事，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 高启兰依偎在徐朝阳身边，止住脑子里发散的思绪，忽然羞涩的低下了脑袋瓜。 “这么快吗，其实说不说对我来讲也无所谓，主要看你怎么想，反正我都支持你。” 徐朝阳有些意外，没想到高启兰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是个行动派。 不过她对这件事挺认真，显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要说的，肯定要说的。” “毕竟……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也希望是最后一个，所以还是要重视一点比较好。” 高启兰语气轻快的说着，只是声音到后面，难免越来越小，细若蚊蝇，说完自己都脸红的低下了头。 徐朝阳牵着她漫步在回去的路上，脸上忽地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兰，既然都要见家长了，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一起住？” “啊，我？”高启兰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薄红，“我，我还没想好呢。” 看她别过头去，那一脸扭捏的神色，徐朝阳难免有些遗憾。 所幸他并不着急，这种事也急不来。 就像炖汤，要文火慢熬，最后的出品才足够有滋味。 只是快到医院宿舍门口的时候，高启兰突然鬼使神差的调笑了一句，令徐朝阳的心神立刻变得澎湃起来。 “我，我新买了一套好看的泳装，等你从吕州回来，咱们去泡温泉吧。” …… 第二天一早，太阳东升。 吃过早饭，高育良和徐朝阳启程前往吕州。 中巴车上，高书记带的人不多，除了他的秘书小贺，其他的徐朝阳也不认识。 “小贺啊，趁现在车还没开，你带大家下去买点东西。” “知道了高书记。” 高育良的这个秘书瞧着年轻，平时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和高书记相处时并不如一般的领导下属。 这一点和李达康有着显着区别，从两人秘书对外人的态度来看，就能看出他们彼此的性格，以及平时的做事方式。 而高育良之所以支走秘书，就是有事情要和徐朝阳谈。 等人都走开，他也不再犹豫。 “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执意要去吕州调研吗，而且还是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上。” 高育良扶了一下眼镜，笑眯眯的转过头，似乎要考考自己这个最年轻的学生。 徐朝阳惬意的靠着座椅，想也没想便给出了答复。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高育良眼睛一亮，脸上充满了欣慰，嘴角的笑意更盛。 “看来我这点小秘密，在你那里是完全瞒不住啊。” 徐朝阳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吕州美食城，高书记政治生涯中的一大污点。 但真要说起来，高育良真挺倒霉的........ 一切都要怪李达康那个逼，仗着自己是赵立春的大秘，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高育良既然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自然是有倾述的欲望。 “李达康这个人啊，你评价他评价的很对。”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往往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他做书记的时候，书记是一把手。做县长的时候，县长又成了一把手。” “为政多年，肆意妄为，呵呵，换作其他人，哪可能走到今天啊。” 高育良双手合十，轻轻按了下指关节，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准确来说他和汉大帮，以及李达康和秘书帮，这俩根本就不是竞争关系，而是都属于同一股势力----赵家班。 两者唯一的不同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育良属于“外戚”，而李达康呢，是“家奴”“家仆”。 当年吕州高李配，高育良明明是一把手，却被李达康这个只顾升官的家仆按在地上锤。 李达康走马上任才几天，那是一点面子不给高育良留，直接将他定好的城市规划全盘推翻，自我的让人反胃。 关键高育良还拿他没办法，毕竟那时候的高书记，后台是梁璐的父亲梁群峰，梁家还没办法和赵家掰手腕。 而这个时候，一个契机的出现，让被李达康欺负惨了的高书记，迫不得已的选择了“跳槽”，这便是月牙湖美食城，高育良加入‘赵家班’的敲门砖。 第50章 李达康不如赵立春？ “无论官场职场，遇到李达康这样的人都挺倒霉的。” “一心以自我为中心，为了成绩可以不顾一切，自己倒是清清白白，可怜了身边的人都要为他顶雷、背锅。” “别的不说，就说副市长丁义珍，李达康这个市委书记要是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走到今天可就太诡异了。” 听完高育良分享的往事，徐朝阳淡淡的评价起李达康，对这个人其实并无什么好感。 甚至完全可以说，李达康就是一个翻版的赵立春，甚至还不如人家老赵呢。 老赵的一切，完全可以说白手起家，贪归贪，事情也是真做的，所以无法单纯的评价他好或坏。 如果再big胆一点，走到他们这个位置，能有多少清白身？ 而李达康呢，起点就比一般人要高，妻子还是个实干家，每逢出事总有人帮他顶锅。 他是不贪，却住着独栋小别墅，孩子在国外上学，平时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靠着老婆？ 可一旦出事，不要说老婆了，恐怕就是亲爹都得一脚踹下车。 “后方不稳，前线怎么冲杀？” “可李达康啊，最绝的一点就是能把这些都当成理所当然。” “还是那句话说的好啊，要想当大官，就得娶个好老婆。” 徐朝阳开了个玩笑，也有一点为高老师鸣不平的意思。 被李达康坑惨的例子有很多，这逼的坑人属性跟刘备是一样一样的，但人家刘备好歹是无意的，李达康不一样，他是真把人往死里坑。 高育良得到几句安慰，心情也好了不少。 “打铁还需自身硬，朝阳你这话有些片面了。” “他李达康的确存在着很多问题，但自身的能力是足够的。” “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啊。” 说起自己这位“老对手”，高育良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复杂。 徐朝阳不置可否，却也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高老师，您知道您和李达康的差距在哪儿吗？” “嗯？”高育良好奇的抬起了脑袋。 徐朝阳勾唇一笑，一字一顿的给了他答复。 “李达康脸皮比您厚，而且厚多了。” 高育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朝阳啊朝阳，这证明你高老师我，还是要这张老脸的嘛！” 徐朝阳笑而不语，闭上眼睛靠着座椅，选择及时的闭上了嘴。 “高书记，咱们可以出发了。” 小贺带着其他人走上客车，笑着做出了提醒。 高育良缓缓点头，也学着徐朝阳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 随着中巴出发，他这次直奔吕州，为得是解决当年的错棋，如今的心病。 ......... 京州，市委办公室。 “育良书记去吕州做调研？” 李达康坐在办公椅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表情带着阵阵的深思。 站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秘书小金，也是从小金的口中，李达康才知道高育良离开了京州。 等到思考了几分钟，他才转过身好奇的开口。 “他报备了吗？” “报备？”小金哭笑不得，“一把手位置空悬，刘省长马上就要退，他需要向谁报备？” “不还有新来的省委书记吗？”李达康又问。 小金答道“上面只是放出风来，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正式的文件还没下呢。” “不过省纪委的人选已经定了，将由一位叫田国富的领导来接手省纪委的工作。” “田国富？” 听到这个名字，李达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当年他调任林城，田国富在林城搞环城路，是当时的林城市长。 两人搭过班子，也算是熟悉。 至于后来田国富为何出走汉东，是被排挤还是心里有情绪，李达康不得而知。 但天生的政治嗅觉，让他觉得这里头有问题，问题估计还不小。 “省纪委先下，为前来的省委书记扫清障碍，提前布局.......看来汉东真是要变天了。” 李达康忧心忡忡的说着，到最后更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头疼。 小金并未开口，这种时候还是让领导自己静一静比较好。 “对了，最高检的那位同志呢，不是因为丁义珍的事情，要来汉东戴罪立功吗？” 沉默良久，李达康脸色凝重的抬起头，认为自己必须要早做准备了。 小金听到这话，竟是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音。 “戴罪立功？达康书记也会信吗？” “我看无非是给上面一个更好的借口，进驻汉东，另有图谋罢了。” 咚咚咚！ 李达康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冰冷的目光直射着他。 “这不是你该乱嚼舌根的，我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到。” 小金惶恐，但很快就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没再这种事上继续纠结。 “我这就探探检察院那边的口风？”小金微微弯腰，做出了一脸请求的姿态。 李达康微微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了少许。 “还愣着干什么呢？” “麻溜儿的，跑步前进！” 得到他的首肯，小金也不再犹豫，一晃神就跑没影了。 待他走后，李达康起身来到窗前，眯着眼睛欣赏外面的风景。 阳光、绿草，暖和的气候，却驱散不了他内心的阴霾。 “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猴子？” “他不是说过几天才来吗？” 陈海家里，陆亦可正在给他做饭。 却见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变化片刻，接着便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猴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这次抽得什么疯。” 陈海头疼的晃了晃脑袋，说完话就拿起一旁的外套，让陆亦可陪他一起去接人。 陆亦可抱着手臂不为所动。 “多大一个官啊，还要我们亲自去接？” “我说陈大局长，在您那位朋友眼里，是不是咱们这些外省的，都是乡下人啊？” 陈海神色一顿，急忙拉着她压低了声音。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是搞地域对立。” “再说这和官大官小没关系，我不是怕他那张破嘴嘛！” “算了算了，你快套上外套跟我走，在路上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陈海来不及多说，再三恳求，陆亦可才磨磨蹭蹭的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结果两人刚到楼下，一辆熟悉的丰田汽车正好停在面前。 “哟，正找你呢。” 第51章 陆亦可怒怼侯亮平！ “老学长，你怎么来了？” 陈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正和陆亦可一起，一脸好奇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祁同伟。 祁同伟取下墨镜，为他的话感到好笑。 “都叫声老学长了，我还不能来看看你？”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欢迎我？” 陈海急忙摇头。 “这是哪儿的话，我当然希望你多来坐坐，这不是这会儿有事情要忙嘛。” 对于祁同伟，陈海的态度还是比较客观，并不如侯亮平那样对着人家指指点点，这或许是个人的性格问题。 但无论怎样，祁同伟毕竟是“学长”，而侯亮平却是“兄弟”。 “这不猴子来了吗，我得赶紧接他去，免得他那张破嘴，到时候又给我惹麻烦。” “猴子来了？”祁同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猴子也真是是的，来了也不说一声？” “可不是吗，谁也没通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亦可插了句嘴，语气里满是不爽。 祁同伟缓缓点头，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便有了主意。 “上车吧，我带你们去。” “怎么说猴子也是我的小学弟，我这个当师哥的，总得尽地主之谊。” 大外甥让自己和陈海打好关系，祁同伟牢记在心，当从现在开始谋划。 陈海倒也不跟他客气，带着陆亦可一起上了车，在祁同伟的带领下匆匆赶去检察院。 “亦可，真是对不住，猴子这个人就这样，我相信他没什么恶意的。” 车上，祁同伟微微侧头，笑着跟陆亦解释了一句。 陈海有些懵。 “不是师哥，你跟她道什么歉啊？” 祁同伟无语的摇了摇头，没搭理他。 陆亦可也笑着白了一眼陈海，那张脸总算没再绷着。 “祁厅长客气了，不知者无罪嘛，再说要道歉也不该让你来。” 两人之所以有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全是因为侯亮平的突然到来，打搅了陆亦可的“好事”。 毕竟自从陈海离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亦可对陈海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友谊。 她还年轻，长得也不差，论家世配陈海可谓门当户对。 陆亦可母亲是法官，父亲是军队的干部，吴惠芬是她小姨，高书记是她小姨父。 就凭着这份政治资源，虽然现在只是反贪局一处处长，但未来的成就并不会低。 她和陈海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孩子也送走了，陆亦可就想陪着陈海，哪怕他并不打算接受自己，只要能静静的陪着他，心里就是满足的。 结果倒好，侯亮平一个电话，彻彻底底的毁了这一切。 所以陆亦可对他不爽，那也是情有可原。 祁同伟在政治场上反应迟钝，不代表他不了解女人。 陆亦可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穿了。 帮着说句话而已，无形中得到了对方的好感，也让陆亦可明白侯亮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谓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祁同伟轻轻勾起嘴角，接着又迅速放下。 他总感觉和大外甥待久了，自己的心思怎么也变得阴损了呢？ 一路无话，汽车驶向检察院。 三人下车后匆匆来到反贪局，办公室里，一道背影坐在陈海平时的位置上，旁边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林华华。 “怎么回事？” 陈海小跑过去问了下情况。 林华华小手一摊，不满的嘴角都快翘到了天上去。 “除了给您打了个电话，来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非得让您亲自来接，否则就不走。” “局长，我，我觉得他太装了。” 陈海嘴角一抽，还没来得及开口，陆亦可就抱着手臂走了过来。 “不是装，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她态度冷淡，这话毫无遮掩，让屋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侯亮平这时候终于有了动作，双脚蹬地，转过身来，倨傲的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 刚才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除了一开始就见过的林华华，陈海和陆亦可他不意外，祁同伟也在，才是让侯亮平没想到的。 “陈海，你的人说我要给你给下马威？” “正好老学长也在，你评评理，我是这种人吗？” 侯亮平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海，分明要为难他。 祁同伟眉头微皱，总感觉猴子在京城的这十几年，变得越来越没规矩了。 要搁平时他少不了要说几句，但这时候想到大外甥的叮嘱，祁同伟决定先静观其变。 “怎么不说话？” “还是说，你自知理亏，在我面前没有道理可讲？” 见陈海沉默不语，侯亮平不仅没有及时收手，反而咄咄逼人。 陈海能忍，陆亦可忍不了。 “这位就是侯亮平候大处长吧，久仰大名，真是失敬。” “只不过看您这做派，我觉得咱们应该抬着八抬大轿来请您，小的没考虑到侯大处长尊贵的身份，应该给您赔礼道歉啊。” 陆亦可眼含讥讽，嘴里的话也是阴阳怪气。 林华华强忍住笑，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陈海面露尴尬，却也不好怪罪。 祁同伟神情古怪，早就听闻陆亦可雷厉风行，说话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至于侯亮平.......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毕竟混迹官场多年，风言风语听得多了，脸皮不可谓不厚。 “八抬大轿就算了，我只要陈海承认错误。” “他欠我一个贪官，欠我们总局一个贪官，这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侯亮平转动椅子，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陈海眼皮狂跳，上前捂住他的嘴，只求他别说了。 “这么多人呢，你好歹给哥哥留点面子！” “再说这是办案机关，你这大声嚷嚷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回家说不好吗？” 见自己奸计得逞，侯亮平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回家说也行，但你得给我写个欠条！” “就说你陈海欠我侯亮平贪官一枚，必须标注清楚，是厅局级的！” 陈海头皮发麻，好说歹说也将他劝下。 都是体制内的，侯亮平再跳脱，总该知道隔墙有耳吧？ 可他就像根本不在乎一样，殊不知以祁同伟在警务系统深耕出来的敏锐嗅觉，还真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李达康的秘书，他来干什么？” 小金在门口一晃而过，兴许是来找人，没找到就转身走了。 但祁同伟却轻轻眯起眼睛，总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52章 汉大帮不团结？ “人已经到了？” 当小金去而复返，李达康只好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先听取他的汇报。 知道侯亮平已经到了，李达康也感到意外。 “我们都还没接到通知，他人就先到了........” “达康书记，您说这会不会是高育良高书记安排的？” 小金站在面前，友善提醒了一句。 李达康抬起右手打断他。 “别把高书记想的那么坏，应该不至于是他。” 小金一愣，随即明了。 其实他根本没想什么，是李达康自己想深入了。 可领导都这么说了，做秘书的还能怎么办，不背锅还想进步吗。 所以李达康的暗示，小金很快就领悟到了，便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展开。 “我认为很有可能，毕竟这位新来的侯处长是高书记的学生，而且我还在检察院看到了祁厅长。” “能劳烦祁厅长亲自出面迎接，这得有多大架子？” 李达康眉头一挑，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有这回事？” “你还看到了些什么，仔细跟我说说。” 小金点点头，并不敢隐瞒。 “怕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也没多待。” “但我走的时候，好像听候处长要陈局长打欠条，说欠他一个贪官什么的。” 李达康满脸嗤笑。 “不难理解，这话他之前省委会上就说过。” “不过.......既然都是育良书记的学生，这个侯亮平为什么要为难陈海呢？” 能被人称之为官场“变色龙”，李达康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光凭这三言两语，他就能确定一件事。 “侯亮平自视甚高，看来他并不将陈海，乃至整个汉东都放在眼里。” 想到这点，李达康舒服了。 靠着椅子缓缓喝茶，心里一片明镜。 小金也是一点就透。 “达康书记的意思是，汉大帮也并不是团结一致的，他们之间各有隔阂，甚至可能爆发一场意料之外的冲突？” 李达康先是笑着夸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在为自己谋，谋生存、谋生计，先顾好自身，才有余力去管别人。” 解释了一句后，他这才板着脸训斥。 “以后说话要注意，什么汉大帮，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少不了要让你小子做检讨！” “是是是，达康书记批评的对，我一定，一定改正！” 小金嘴上答应，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你李达康也是写检讨出身，怎么好意思说我呢！ ....... “猴子，老学长说请你吃饭你不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啊。” 从检察院回来，陈海带着侯亮平来到自己家里。 去的时候是三个人，此刻回来，加上侯亮平和林华华，三男两女，各怀心思。 面对陈海的服软，侯亮平还是那般不给面子。 “老学长请是老学长的，你陈海是你陈海的，可不能给我混为一谈啊！” “你陈海欠我是事实，我没追究你就不错了，你可不能再跟我讨价还价。” 陈海脸色难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祁同伟见状出面打了个太极。 “我说猴子，你差不多也得了，都是兄弟，为什么非要分那么清楚？” “再说你这都念叨一路了，总得考虑一下咱们这耳朵吧？” 祁同伟似笑非笑的望着侯亮平，发现他面对自己的时候，眼神总是有些习惯性的躲闪，不过并不明显就是了。 “祁大厅长所言极是，我哪儿敢在您面前抱怨啊。” 侯亮平打了个哈哈，选择直接糊弄过去。 “陈海，看着老学长的面子上，我暂时不跟你计较。” “但你要记得你欠我什么，别忘记了就行。” 虽然答应了不再念叨，可侯亮平还是不忘提醒陈海。 陈海无奈叹气，不等他说些什么，这得理不饶人的死猴子又去翻箱倒柜，摸着自己的肚子直言饿了。 陆亦可刚刚收拾好的，又被他给东翻西找，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陆亦可白眼直翻，林华华站在她身边，也觉得这个“猴子”太没规矩。 “看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林华华暗自嘀咕了一声。 侯亮平这时候刚好从厨房出来，见陆亦可那难看的脸色，他一点也不在乎。 “做兄弟，在心中！” “就我和陈海的关系，还需要见外？” 陆亦可抱着手臂发出冷笑“是，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 “诶不是，我得罪你了吗？”侯亮平有点迷糊。 陈海见势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 “猴子，这是咱们陆亦可陆处长，性子一向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 陆亦可是性子直，但不是没有礼貌。 祁同伟望着这气氛古怪的场面，笑着一语道破天机。 “我看陆处长是从没见过这么浑的人，被这猴子给吓到了。” 陆亦可不住的点头表示认同，心想还是祁厅长厉害，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侯亮平倒也不在乎。 “我的性子是要跳脱些，反正以后都要在一起共事，会慢慢熟悉的。” 侯亮平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自认为潇洒的伸出了右手。 陆亦可浅浅的跟他握了一下，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你们先聊，我去跟高老师打个电话。” 祁同伟及时出面转移话题，掏出手机走到了一旁的窗前。 侯亮平这才知道高育良不在京州，心里有些好奇。 不过他也没多问，而是理所当然的让陆亦可和林华华给自己露一手，自己饿了一天，可还没吃饭呢。 陆亦可在陈海的恳求下倒是没有拒绝，但嘴里的那些话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看来候大处长有个好媳妇，平时在家没少让你媳妇为你操劳吧？” 侯亮平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有什么的，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啊。”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家是女主外，女主内，这男的倒是不声不响，没听说有什么用啊？”陆亦可咄咄逼人。 侯亮平的脸瞬间就绿了，一路追着陈海叨叨个没完，这会儿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说。 陈海无奈的看了陆亦可一眼，林华华却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姐，还是你有招！” 陆亦可摇头晃脑，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 “这位侯大处长来汉东前，可能没听说过我舌灿莲花陆亦可的威名！” “让他欺负咱们陈局长，你看我说不死他！” 第53章 铁打的易学习！ “亮平到汉东了。” 高育良坐在车上，挂断电话，笑着转头看向一旁。 徐朝阳伸长双腿活动了一下筋骨，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侯亮平本身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提前跑去汉东，那完全是常规操作。 “怕他知道点什么？” 徐朝阳拿出水壶喝水，压低声音打趣了一句。 高育良哑然失笑。 “我怕？我怕他初来乍到，被人欺负。” 丁义珍出逃的事，现在算到了李达康头上。 侯亮平这次来汉东，要查也先查李达康和秘书帮，暂时没他们汉大帮什么事儿。 再加上徐朝阳走之前特意嘱咐过舅舅，又还有季昌明这样的老狐狸在，侯亮平不被他们玩哭都是好的，用得着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徐朝阳摸出手机给高小琴发了条短信，让他别忘记自己嘱咐的那件事。 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让帮忙查查，李达康的女儿在国外上的是哪家学校。 高小琴简单回了个“好”字，徐朝阳收起手机便不再多说。 “要到了吧？” “快了，最多半个小时。” 秘书小贺瞅了眼开口发问的这位年轻人，摸不清他的跟脚，但也识趣的没有多嘴。 一路上高书记对这年轻人可是相当照顾，由此可见，此人身份并不简单，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得罪的好。 半个小时后，中巴车开进吕州，吕州市长王汉金亲自到高速路口迎接。 高育良下车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先就交代过，排场不要太大。” “这要是让老百姓见到，少不了要议论纷纷。” “你们啊，有时候也要多想想，严谨一些，免得落入口舌，说三道四，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王汉金四十来岁，一脸慈祥，不太像是个位高权重的。 “您来之前我就说了，是市委刘书记特意吩咐要好好招待，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不过您既然都发话了，那我就让他们都撤了，反正吕州您也熟悉，我陪着您四处转转，您看这样的安排可合适？” 面对高育良的“批评”，王汉金脸上的笑容始终如一。 之前高书记在吕州担任一把手的时候，他就是高育良手下的兵，所以也很熟悉对方的作风。 高育良兴许是有职业病，喜欢给人讲道理，但他性格温和，很少发火，以至于那时候在吕州，才会被李达康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给压的死死的。 “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高育良笑着拍了拍王汉金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这次来吕州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月牙湖美食城。 所以要找个信得过的人陪着自己，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而王汉金果然很听话的撤了所有人，跟着高育良一起上了他们那大巴。 在见到车上的陌生人后，他难免感到讶异。 “这位是？” 一名相貌端正的年轻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车上，年轻的不像话，居然陪同着高书记一同巡防调研，这是什么身份？ 官场上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年轻的家伙了？ 王汉金脑中念头急转，可当他见到高育良笑而不语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高书记故地重游，看着您当年亲手规划建设的城市，不知有何心情？” 王汉金收回目光，陪同着高书记坐到一旁，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至于高育良此刻的心情，或许都有吧。 欣慰、缅怀、难以言喻。 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但掩饰的很好，此时又微微转头看向过道对面的徐朝阳，发现这小子一脸的心不在焉，似乎不在状态。 高育良神情缓和，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呐。” 他目光深邃，表情和蔼，语气里却有着说不清的惆怅和些许的复杂。 王汉金心领神会，让高书记自己待一会儿，自己则默默起身走到车后面，去和秘书小贺对接高育良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得知高育良是为月牙湖美食城而来，王汉金似有意动，当即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刚才那位年轻人主动凑了过来，自报姓名，还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王市长，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易学习的干部？” 王汉金诧异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高育良。 高育良含笑点头，王汉金这才给出答复。 “是有一个叫易学习的，是我们吕州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也兼区委书记。” “小同志，这个人怎么了吗？” 小同志？ 徐朝阳面露古怪，但很快恢复正常，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没有没有，我只是偶然听到一些传言，说他是现代版的‘海瑞’，我这个人对明朝历史极感兴趣，所以很想见见这个‘海瑞’。” 徐朝阳话音才落，高育良就主动的接了下一句。 “王市长，有这回事？” 王汉金尴尬的点了点头。 “海瑞之名我倒是没听过，不过易学习的确是个好同志，二十多年来一直任劳任怨，在我们汉东的干部队伍里，都是少见的。” “高书记，您在吕州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正执政交通局，您还夸他路修得好呢。”王汉金友善提醒。 高育良似乎才想起来。 “是啊，原来是他。” “看来我这人老了，记忆力也衰退了。” 高育良苦闷的摇了摇脑袋，目光划过徐朝阳，眼中惊讶不小。 他了解徐朝阳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么个人，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事。 王汉金还以为他们在一唱一和，于是选择看破不说破，还主动的就易学习这个人打开了话题。 “这位同志有些倒霉啊，二十多年了，不管工作做的再好，可就是纹丝不动。” 他点到即止，明显不愿深入。 至于易学习究竟是倒霉，还是另有原因，在场的心里都清楚。 “二十多年，难道就没人注意到他吗？” 高育良扶了下眼镜，心不在焉，随口一问。 区委书记是省管干部，就算市里没法提拔，推荐一下总不过分吧？ 所以王汉金也奇了怪，整整二十年，市委的班子都换了几茬，唯独易学习就跟铁打的一样，一动也不动。 要说他得罪了赵立春，可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何至于被打压到如此地步？ 王汉金想不明白，高育良也有些琢磨不透。 但无论怎么讲，既然徐朝阳特意将此人点了出来，那么这次的吕州之行，少不了要捡个漏........ 第54章 侯亮平需要补脑？ 车子开进高新区，高育良支走所有人，单独带着徐朝阳到垃圾桶边上抽烟解闷。 “那个易学习，怎么突然提到他？” 老狐狸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吐出一口烟后轻声发问。 徐朝阳暂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高老师既然选择来吕州调研， 想必是想给上面一个态度。” “有些事情做不做不重要， 但有些事做不做很重要。” 高育良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了几分欣慰的笑意。 “摆正自身的位置，我跟你说过的。” “就算是要亡羊补牢，也得有及时醒悟的勇气和思想，这一点倒是你提醒了我。” 徐朝阳轻轻吐出一口烟，表情有些古怪。 “既然这样，那如果美食城要被拆除，您会拆吗？” “拆美食城？” 高育良神色一顿，夹烟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 其实他早就知道美食城污染的问题，但之前一直没太在意，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正当高育良苦思冥想，陷入纠结时。 徐朝阳也总算给出了答复。 “易学习就是那个，主张拆掉美食城的人。” 说完话他丢掉烟头，抬脚踩灭，然后熟练的捡起来放进垃圾桶里。 高育良眼眸疯狂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他才终于开口。 “你说老书记真会下台吗？” “万一，万一他们决定鱼死网破怎么办？” 高育良猛吸一口烟，言语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徐朝阳笑道“出卖不彻底，那就不算出卖。” “您老得对自己有点信心，再不济，得对上面有点信心。” 高育良没说话，他心绪很乱，也搞不清楚徐朝阳是怎么敢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种话的。 不过想想也是，反正火也不会烧到他自己身上，他急个锤子！ “我再考虑考虑吧。” 一支烟抽完，高育良也没能决定要不要拆掉美食城。 徐朝阳倒是不着急，双手抱着后脑勺，安静的等着他老人家慢慢考虑。 没过多久，王汉金领着一个一脸憨厚老实的汉子走了过来，而此人，就是那位当代“海瑞”。 ........ 京州，陈海家。 一顿饭吃的寡淡无味，似乎被陆亦可怼过后，侯亮平就不再讨厌，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很沉默。 但等到两杯酒下肚，祁同伟主动出面暖场，话匣子打开，他的神色也恢复了不少。 “本来我今天是想去看看陈老，没想到猴子来了，只能改天再找日子。” 祁同伟道明来意，笑着看向陈海，此刻依旧牢记大外甥临行前的话，一定要诚实！ 陈海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有些诧异。 “他们老两口自费住养老院，说什么也不听，一辈子的积蓄都捐了出去，有劳师哥你还挂念着他们。” 祁同伟不在意的摆摆手，表情略带黯淡。 “我知道你父亲对我有成见，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执拗。” “这几年我拼了命的努力，也是想证明我当年配得上陈阳，配得上你姐姐。” “只是现在.......算了，喝酒喝酒！”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陈海默默叹息，侯亮平却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嘴。 “老学长已经有梁老师了，这些话小心别让她听见。” 祁同伟脸色一僵，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猴子，师哥怎么觉着，你现在越来越欠抽了呢？” 有些真心话都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惜侯亮平浑然不觉。 反倒是陆亦可觉得这话倍儿棒！ “祁厅长是性情中人，我敬您一杯！” “您不愧是我小姨父最优秀的学生！” 她这杯酒不知道是敬祁同伟的“故事”，还是敬他刚才那句暗讽。 可“最优秀”三个字，却是让侯亮平眼中划过了一丝鄙夷。 “陆处长，你小姨父当年最喜欢的可是我，还差点让我做他们的女婿呢！” 侯亮平不无得意，陆亦可听到这话，立马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大气。 “哎呦，谢天谢地！” “幸好咱俩没成为亲戚！” 林华华噗呲一声，差点儿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 侯亮平面露尴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人家，反正陆亦可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给自己一个好脸。 “你批评的对，我这个人是有很多不足。” “我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陆处长你要多多指教，多多提点我，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侯亮平举起酒敬陆亦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至少态度还算可以。 其实离开京城，没有钟小艾时刻提点，他的确有点飘了。 所以陆亦可怼自己，侯亮平一开始很不舒服，到后面却越来越适应，甚至还希望她能多说几句。 陆亦可无语中又带着点无语，当然不相信他是真心认错，自己也不会轻易上套。 “侯处长主动求骂，以后可别怪我嘴上不留情了。” “骂！别给我们面子，孙猴子没有紧箍咒怎么成？” 祁同伟看热闹不嫌事大，算是暗戳戳的还了侯亮平刚才那一句嘲讽。 “这个猴子身边要没有老婆盯着，我看他得翻天。” “小艾不在，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交给你们了。” 祁同伟的目光扫向陆亦可，接着转了个弯，将陈海和林华华也给囊括在其中。 侯亮平骑虎难下，心里有些怨恨祁同伟多嘴。 他垂下的右手握了下拳头，心里默默提了一口气，片刻后心情才得以平复。 “听老学长的，反正我这次来可是给陈海打下手，你们都可以批评我。” “但丑话说在前头，别提我家人。” 侯亮平眯了下眼睛，脸上虽带着笑，话里却饱含深意。 祁同伟内心兀自冷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谁先拿梁璐说事。 侯亮平要不嘴欠，他堂堂大厅长，犯得着自降身份跟他扯什么犊子？ “陈海，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带我去见见陈老。” 祁同伟收起心中杂绪，笑着再次举起了酒杯。 陈海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侯亮平捏了把冷汗。 猴子啊猴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为现在的汉东还是之前那个汉东吗？ 我的好兄弟啊，多吃六个核桃吧！ 第55章 易学习被问傻了？ 吕州，高新区。 易学习正在工作，忽然被市长找来，说是有人要见他。 正当他困惑不解，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跟着王汉金一路出门，接着便远远的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和当年一样，一样的儒雅，一样的眼含微笑，一样的让人猜不透他那晦涩的心思。 “是不是有点失望，甚至认为可能是李达康来了？” 等到易学习走近，高育良率先开口，早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很自然的开起了玩笑。 易学习老老实实的点头。 “有这么想过，但后来再仔细想想，李达康是不可能来的。” “当然，能看到高书记，我也很意外。” 单从外表上看，这是一位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身简单的夹克，脚上那双皮鞋旧得让人唏嘘。 但他天庭饱满，眉目有神，精神气头十分的不错。 高育良凝望着那毫不避讳的眼睛，忽然出言感慨。 “你老了，看看我，我也老了。” 易学习神色一愣，略有动容，但很快就笑着略了过去。 “高书记比我操劳，头发比我白，我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老了？” 高育良眼神黯然，突然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徐朝阳仔细观察着两人脸上的情绪变化，心有所感，默默叹气。 虽然他也不太想那么悲观，可从古至今，老实的人就是最容易吃亏。 特别是官场，易学习二十年一动不动，搞笑的是上面的人提起他，最多只有两句评价。 任劳任怨，很能吃苦。 什么吃亏是福，这种福气要是自己，那他宁愿不要！ 好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徐朝阳也只是有点同情，不会再有其他的念头。 而眼下新来的省委书记还未到任，钱秘书长和田国富也还未举荐易学习，或许都没发现他。 高育良这次过来，可以捡了这个漏。 刀子在别人手里是刀子，可要是在自己手里，那就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走吧，陪我四处转转。” 高育良回过神，笑着拍了拍易学习的肩膀。 面对他的要求，易学习木讷的点了头，既不拍马屁，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角色。 一行人随即前往月牙湖美食城，高育良、徐朝阳、王汉金、易学习，再加上秘书小贺，五个人两艘快艇，穿救生衣，飞驰在湖面。 大风噼啪作响，高育良微白的头发被吹的四处乱舞，颇有一种文人狂士的味道。 此刻船上除了掌舵的，就只有他和徐朝阳、易学习三个人。 两人虽然多年未见，感情也淡薄如君子之交，但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再说领导视察，易学习只会一板一眼的汇报工作，重点提及了美食城的污染。 “这些，还有那边那些，这都是违建项目。” “我一直都在和他们沟通，让他们拆除，可人家都不搭理我啊。” 易学习指着远处的美食城，对他们的“罪行”如数家珍，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这些年他都在为这事儿发愁，努力做了不少，成效却不见得有。 高育良神情微妙，没想到又被徐朝阳给猜到了。 不过他多年的城府早就锻造的炉火纯青，这点小情绪高书记很快便略过，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嗤笑。 这笑声打断了高育良，也让易学习将他那好奇的目光移了过去。 “怎么了朝阳？” "没，只是说起污染，我突然想到了隔壁。"徐朝阳目不斜视。 易学习好奇道“隔壁？隔壁省比我们的情况还要严重吗？” 隔壁省？ 徐朝阳神色古怪，那个地方算省吗？ 好吧，它不配！ “蛮夷之地，地势狭小。” “拘小节而失大义，认小礼而丧大德。” “屡教不改，天怒人怨，不过畜生罢了！” 徐朝阳不太想提，但嘴里这话还是让高育良感到诧异。 自打他认识小徐同志，可没见他嘴这么毒过。 所以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居然能让他这么批评？ “易书记，这湖上的污染全是美食城造成的吗？” 徐朝阳的话将高育良拉回现实，见他没有心情解释，高书记也只好暂时压下内心的疑惑，好奇的转头看向易学习。 “这个.......也不全是。” “月牙湖历年接待的游客都是海量的，所以游客造成的污染也很多。”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没素质的人还是蛮多的。” “特别每逢节假日，那景区的垃圾不说堆成山，至少也可以说堆成山吧。” 易学习老实回答，高育良的眼睛却在发亮。 徐朝阳的问题问的可真让他满意！ 这等于是分散了集中在美食城身上的火力，指出了月牙湖的污染，游客也要占一大部分原因。 而易学习主张拆除，何尝没有一刀切的意思？ 高育良心情舒畅，以眼神作为鼓励，示意徐朝阳继续往下说。 徐朝阳忽地出言感慨。 “蓝天白云，山林海洋，这都是我们大家的，要注意好好保护啊。” 易学习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这位小同志觉悟很高啊，现在的干部队伍里，能意识到这一点的，已经很少了。” 徐朝阳哑然失笑，这么直白，就不怕得罪人吗？ “那么，这美食城建了有多久了？” 徐朝阳摇头挥去脑中杂绪，再度抬头看向易学习。 易学习认真回答“最少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前的土地审批有问题吗，以十几年前的政策标准，美食城还算是违建吗？”徐朝阳又问。 “这学习哑口无言，突然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 高育良在心里拍手称快。 “一针见血，一针见血啊！” 他眼神灼灼，双拳虚握，此刻看向徐朝阳的眼神里，岂止是惊讶，简直就是震惊！ 易学习难得被人问住了，正陷入苦思冥想，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徐朝阳笑着取来自己带着的登山包，打开拉链，在包里一顿翻找，拿了一个鸡蛋握在左手手心。 “我有一个鸡蛋。” 他笑容平和，在高育良二人古怪的目光中，徐朝阳又翻出根香蕉，放在了自己右手手心。 “我有一根香蕉。” “要是现在只能选择吃一样东西，那么是选鸡蛋，还是选香蕉呢？”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既要，又要。” 第56章 高育良解开心结！ 船靠岸后，易学习一直保持着沉默，满脸深思，内心起伏不定，杂乱的思绪短时间内难以平复。 高育良笑而不语，心情十分舒畅，对徐朝阳的赞赏和欣慰，无疑又多了几分。 他刚才的问题直指核心，别说易学习，就是他高书记也不见得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要，又要。 经济、民生、民声，再牵扯到环保的问题。 然后是十年前和十年后的环境、政策变化。 美食城光看浅显的表面，那就是一个拆不拆。 至于什么违建，污染....... “拿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 高育良缓缓摇头，好笑之余又带着一丝心酸。 徐朝阳不愿意深入展开这个话题，这里头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但这事儿总结起来其实就三个字。 变天了！ 原剧情里美食城被拆，和什么污染、违建都没关系，只是有人需要一个理由，来让美食城消失。 易学习呢，二十年一动不动，真是因为他得罪了人，所以才一直被压吗？ 徐朝阳和高育良默默对视一眼，两人都一笑置之。 “去你那里坐坐吧？” 高育良开口打破沉默，把正在苦思冥想的易学习拉回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复杂的目光在那一老一少身上划过，脸上僵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当然，欢迎高书记。” “你别往心里去，这孩子胡说八道，那些话听听就算了。” 高育良见他心情不好，和蔼的伸手拍了拍易学习的肩膀。 易学习苦笑着摇了摇脑袋，很诚实，一点也弄虚作假。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高书记，以往没人愿意跟我们讲道理，我现在突然遇到个愿意讲道理的，心里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易学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朝阳身上，许久都不曾落下。 他言语真诚，心情似乎恢复了不少，感觉一身轻松。 高育良由衷希望有人能理解他当初的难处，易学习可能做不到和自己感同身受。 但只要他能明白美食城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就足够了。 随后几人去了易学习工作的地方，办公室很朴素，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满墙的地图。 “吕州市各个区，所有的地图都在这儿了。” “易学习同志这些年，拿着地图到处跑，哪里有问题，哪里就有他的身影，难能可贵。” 王汉金走到前面为易学习说好话，不一定是要帮他，而是在领导面前，必须要识趣的出面把话题引出来。 那么接下来领导该怎么考虑，就是领导的事了。 “我也没王市长说的那么好，顶多是在其位谋其政，无愧于心罢了。” 易学习含蓄一笑，表扬他坦然接受，但过度的吹捧，在自己身上却不起作用。 高育良和蔼点头，目光转向一旁，他知道那小子肯定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下一秒徐朝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韩信初到刘邦阵营，狂言自己要做大帅。” “底下的人问他凭什么，他只说了一句话。” 高育良眼睛一亮，笑着接过了话头。 “帅，坐镇中枢、运筹帷幄！” “将，领兵作战、前线冲杀！” 徐朝阳笑着颔首。 “就是这个道理，全国上下这么多基层干部，他们才需要经验，才需要跑腿。” “易书记，您完全可以多给年轻人机会，而您的职责，难道不是负责统筹的元帅吗？” 易学习面露迟疑，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小同志，你的话虽然有道理，可也不尽然。” “要是我们干部队伍，个个都是在办公室喝茶，只需要听取手下的汇报，出了差错谁来承担？” 徐朝阳无奈的摊开双手。 “您也太实诚了吧，二十年如一日，跑来跑去，除了腿部肌肉发达，不见得会有什么收获。” “就算真出现问题，不是还有什么合同工种、临时工种之类的吗？” 高育良表情微妙，及时出面打断了两人。 “好了朝阳，你再说下去，我看易书记得把你赶出办公室了。” “哈哈，我爱说实话。”徐朝阳心不在焉的摆下手。 易学习倒是并不介意，亲自请他们到破旧的沙发上落座，接着又手脚麻利的给他们倒茶。 “高书记，你们能来我很感激。” “特别是这位小同志，他在船上的那些话，我很受启发啊。” “我看问题的确是有些片面了，没有，没有深入的思考，这是我的不足。” 这坦坦荡荡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而足的露出了笑容。 当和一个老实人相处，他不耍什么心眼，这就是最让人舒服的状态。 “我说了吗？” “我刚才说什么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 至于徐朝阳，在面对易学习的夸奖时，当场就是一个否认三连。 易学习为之一愣，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一脸的哑然失笑。 “的确的确，是我记错了。” “是高书记的教导让我明白了背后的道理，小同志你.........是个好人。” 徐朝阳嘴角一抽，不过倒也没有在意‘好人’的评价。 高育良看着他俩来回交锋，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通过这次调研，他重新认识了易学习，也像是重新认识了徐朝阳。 易学习之所以二十年一动不动，得罪了赵立春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他的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工作素养，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特别是在体制内生存，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综合才能。 易学习身上有他可贵的地方，自然就有他欠缺的。 所以吕州的市委班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他还纹丝不动。 上面的人提起易学习，最多是‘能吃苦’，却没说他工作做得有多的优秀，又取得了怎样的成绩，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高育良思来想去，内心如湖面，无比透彻。 这次的吕州之行，已经让他解开了当年的心结，大有一种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 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么现在，到底该如何处置美食城的问题，高书记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月牙湖美食城，既然以现在的政策标准来说，是违建、有污染，那就按规矩来，限期拆除！” 第57章 侯亮平让陈海做选择？ 京州。 在陈海家里吃过饭，祁同伟先行离开，接着是林华华。 两人走后，屋里只剩下陈海、陆亦可和侯亮平。 “陈海，我调走这么些年了，你得先带我去检察院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接下来我们好打配合。” 侯亮平套上外套，等酒稍微醒了一些，就要急急忙忙的投入工作。 陆亦可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又不是赶着投胎，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就不能等两天吗。” “再说有关你调任的文件都还没下来，你工什么作，着什么急啊？” 侯亮平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被捧得太高了，对于部门里那些，人与人之间的人情世故，似乎不太重视。 陆亦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差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别来烦人，可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确切的说是根本不在意。 “时间紧，任务重，老是想着休息，工作怎么做？” “陆处长，你这个觉悟不行啊。” 陆亦可冷着脸出言讥讽。 “您觉悟多高啊，三四层楼那么高！” “真不愧是咱们钟主任的良夫，我看您侯大处长，在家里做事前，不会也要先向钟主任打报告吧？” 侯亮平面庞僵硬，眼睛微微眯起，但转瞬间就恢复了自然。 “说好的不提家人，陆处长，你们女人只会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另外我得提醒你，在汉东检察院，我是你的上司。” 陆亦可皮笑肉不笑，她是懂怎么才能让侯亮平破防的。 “不好意思，您现在还不是我们汉东检察院的人。” “另外我也提醒您，您是副的！” 侯亮平努力克制住内心的起伏，尽量不跟女人生气。 “什么正的副的，就我跟陈海的关系，不都商量着来吗？” 他拿陆亦可没办法，所以干脆把目光转向陈海。 “陈海，你别愣着了，不如你来选吧。” “你跟她还是跟我？” 陈海一脸便秘。 “我说你这死猴子会不会说话？” “这要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一腿呢！” 侯亮平淡淡撇了下嘴。 “行吧行吧，那我换个说法。” 他抬起头，眼眸微眯，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直愣愣的刺向了陈海和陆亦可。 “陈海，我再问你一遍。” “你到底是要兄弟，还是要重色轻友？” ........ 吕州。 从办公室里出来，高育良提议去易学习家里看看。 王汉金心领神会的在一旁帮腔，徐朝阳也挺感兴趣。 高老师这是在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要不他姓高呢！ “我那地方简陋，领导们不嫌弃就行。” 易学习没什么心理负担，打了个电话交代妻子，让她多做几个菜，然后就笑着跟高书记等人一起走向中巴车。 “你们先去，我跟朝阳抽支烟。” 高育良缓缓开口，众人都识趣的点头，先一步上车，将空间留给了那一老一少。 两人走到一旁有垃圾桶的地方，高书记主动发烟。 徐朝阳接过后，语气有些郁闷。 “我说高老师，您都快把我带成一个烟鬼了。” 高育良笑而不语，转头问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下定决心拆除美食城？” “确实，这的确是我没想到的。”徐朝阳诚恳点头。 他也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人物，要是没有先知先觉带来的优势，根本不可能玩得过这只老狐狸。 所以在易学习的办公室里，高育良直截了当的说要拆掉美食城，徐朝阳的确感到挺意外。 “难得啊，你小子难得失算一回。” 高育良语气轻快，心情十分不错。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何况在徐朝阳面前，高书记总有一种很想倾诉的欲望。 “十几年前我批准美食城，虽然有被逼无奈的意思，但也是在赌。” “当然，用我们的话来说，这叫资源置换。” “当时的文件审批没有问题，顶多算是给赵家开了个后门。” “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了，事实证明我赌运不错。” 高育良神平静，手伸向垃圾桶弹了下烟灰，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几分追忆。 “那时候年轻啊，打心眼里相信自己。” “现在老了，怕了，也变得畏首畏尾。” “可当我见到易学习，你口中的那位当代海瑞，我才终于明白一件事。” 高书记停顿片刻，视线落到徐朝阳身上，示意他先猜猜。 徐朝阳果断摇头，这个人前显圣的机会，还是让高老师来吧。 高育良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神情复杂。 “时光如流水，二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二十来年，我们走的太快，走的太靠前了。” “但其实真该回头看看，稍微停一下脚步，真心的去做一些，能自己决定，并且落到实处的事情。” 徐朝阳‘嗯’了一声，很不给面子的插了句嘴。 “肚子饿了。” 高育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等你某一天到了我这个位置，你也许就能懂了。” 徐朝阳淡淡撇嘴，心里不以为意。 老高的确老了，来一趟吕州，能让他生出这么多的感触。 可自己不一样。 “我们年轻人，那是朝气蓬勃，是八九点钟初升的太阳。” “高老师，您认为呢？” 高育良转过头，望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忽地开怀大笑。 “年轻真好啊，不过你小子心思那么重，就别腆着脸说这种话了。” 徐朝阳无语凝噎。 “高老师，没您这么打击人的。” 高育良不以为意，笑着熄灭烟头，丢进垃圾桶，目光柔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你早生二十年，你舅舅和亮平，在我眼里那就是普通学生。” “那可不是，光看长相就看得出来啊。”徐朝阳的脸皮不可谓不厚。 高育良眼里含着慈祥的笑意，以一句诗结束了这场谈话。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孙仲谋？ 徐朝阳眼神古怪。 “我只知道八百虎贲踏江去，十万吴兵丧胆还。” “高老师，我怎么感觉您在骂我？” 第58章 正式向赵家宣战？！ 易学习的内人叫毛娅，典型的家庭妇女，却是个聪明、知分寸的角色。 她平时以种茶为生，自己喝，当然也往外卖。 听说有客人要来，毛娅备好菜，穿上围裙，决定小露一手。 四十分钟左右，易学习带着贵客登门，人不多，但各个分量不低。 除了徐朝阳，其他人都有官职在身。 登门拜访，虽然易学习的职级要比高育良低，秘书小贺还是安排好一切，提了一篮子水果上门。 “路边上遇到摆摊的，听说是当地特产。” “我寻思带上一点，大家一起尝尝。” 小贺笑着将手里的水果递给毛娅，然后识趣的站到一旁，微笑着不再言语。 毛娅面露惊讶，但很快就恢复自然，平和的点了点头。 “本地没什么稀罕东西，唯独果农这几年发展的不错。” “可惜领导们来晚了，若是早些时候，还有又大又红的樱桃。” 易学习介绍双方认识，家里婆娘这一语双关的话语，他岂会听不出。 来晚了，来晚了。 来晚的何止是今天这篮水果？ “家庭妇女，就会说些有的没的。” 高育良等人面色如常，但易学习还是帮妻子接过话头，让她先去做菜。 几人这才收回目光，随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喝茶。 徐朝阳抬眼环顾四周，这地方不说家徒四壁，但肯定算不上大富大贵。 比起李达康在京州的独栋小楼，这里可以称得上“寒酸”二字。 “这是组织分得房子，哪儿都好，就是卫生间老是漏水。” “为了这事儿，我家那口子没少把我当建筑工人使。” 易学习注意到徐朝阳的举动，含蓄一笑，招呼几人喝茶。 高育良出言感慨。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你有个好老婆，已经胜过我们太多人。” 毛娅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急忙谦虚摆手。 “高书记言重了，我也就是运气好，找了个老实汉子。” “我们家老易就一点好，在家从来以我为主，让各位领导见笑了。” 毛娅话音落下，几人便相视一笑。 一个女人能在外人面前如此维护自家男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阿姨，您烧菜呢吧？” “我来帮忙。” 徐朝阳无事可做，起身离开沙发走了过去。 毛娅刚想婉拒，高育良就抬头笑道“让他去吧，年轻人就该多做饭，将来结婚了有好处。” 高育良这么一说，毛娅也就坦然接受。 等两人离开后，易学习也收回目光，和高育良、王汉金两人闲聊。 他们谈的主要还是美食城的拆迁工作，虽然大的方向已经定好，但谁都清楚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高育良再三嘱咐。 “先要确定那些地方是违建的，如果全都是违建，要和美食城方面沟通好，注意影响。” “另外，拆迁工作也会造成大量污染，这一点也要考虑到，不能草率的做决定。” “美食城的问题不小，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就算不能取得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至少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对于高育良的话，无论是王汉金还是易学习，两人都没太在意。 混迹官场多年，场面话他们听得多了。 今天这么一说，明天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还不是要他们接手，那些话说和不说有何区别？ 他俩能想到的事，高育良自然也能。 “市委能解决的我来管，市委不能解决的我也来管，你们放心好了。”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拆除美食城的决定是我，是我高育良下的，这里面会遇到什么问题，有着些什么阻碍，你们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高育良低头喝茶，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透着阵阵坚决。 王汉金手指猛地一抖，易学习的脸色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都清楚这就是高书记的态度，那么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选队环节。 易学习率先开口，压下心里的惊异，浅淡了下自己的看法。 “高书记，美食城的事，一开始是我欠考虑了。” “我应该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调查清楚，然后再向您，或者向市里汇报。” “但这些我都没做到，没想到，您现在主动提出来，牺牲未免有些大了。” 易学习罕见的有些心浮气躁，二十年来孕育出来的定力，似乎有些破功。 王汉金不动声色，实际心里跟明镜似的。 美食城的问题之所以那么难解决，不就是因为背后站着个赵家吗。 可高育良刚才的话，着实是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他的意思就等同于，拆美食城并没有考虑过赵家，也没跟他们商量....... 所以高书记是怎么敢的？ 这是向赵家正式宣战了吗？ 王汉金满心骇然，虽未表现在脸上，但也在频繁的喝茶，想要压下内心那股躁动。 易学习撕咬着嘴皮，双手交叉，不断的按动着指关节，只感觉自己内心起伏难定，思绪也有些逸散。 他是老实，但老实不是傻。 到底谁给高育良的勇气，以他的体量，居然也敢跟赵家扳手腕？ 他疯了？ 莫非我们疯了？ 易学习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脑中的念头疯狂转动。 高书记这么做，绝不是为了挽救当年的错误。 这里面有事儿，有大事儿！ “高书记，我们是不是谨慎一点好？” 王汉金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一想到赵家的可怕，总感觉自己头上的帽子快要保不住了。 高育良柔和发笑，依旧云淡风轻。 “我的态度就在这里，看你们怎么决定。” “我看不如这样，举手表决如何？” 老狐狸胜券在握，一脸微笑的望着两人，目光主要停留在易学习身上。 要拆美食城，机会他可以给，但能不能把握住，和自己就没关系了。 至于易学习，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灼过。 特别是见高育良出面表态，他手心里已满是汗水，正伸手在裤腿上不断的擦拭，口干舌燥，喉咙发痒。 举手代表同意，日后就和高育良彻底捆绑在一起。 就算得罪赵家，跳下火坑，那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沉默就等于放弃这次机会，那以后什么美食城，最好提都不要提。 不想得罪赵家，就把头埋进土里，老老实实的当老实人，不要老想着跟人家抗衡。 两者择其一，易学习内心狂震，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口干舌燥，但也激动难挡。 最后红着眼睛一咬牙，易学习颤颤巍巍的举起右手，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压制不住的发颤。 “高书记，我----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二十年.........” 第59章 可怜的孙连城！ 京州。 市委办公室。 吃过午饭，李达康把孙连城叫来，单独将他留在办公室里，吩咐秘书泡了好茶。 “丁义珍出逃后，光明峰项目必须有人接手。” “孙连城啊孙连城，我很看好你。” 李达康半个屁股坐在桌上，吊着一条腿，脸上似笑非笑。 光明峰项目，市委一手主导的城市规划基建，总投资高达两百多，单位是亿。 除此之外，这也是李达康平步青云的阶梯。 能不能靠光明峰项目再进一步，就看手下的能力。 而这个项目原先的总指挥是丁义珍，能力是有，可惜事情还没办完，这颗棋子就已经臭了。 所以李达康急需找一个人来顶替丁义珍，那么作为项目的副总指挥，孙连城有责任挑起这个大梁。 当然，这是李达康认为的。 但对孙连城来说，什么狗屁光明峰，光明顶还差不多！ 他可不想被几大门派围殴，平静的面庞很快便泛起了几分局促。 “达康书记，我......” 孙连城正想拒绝，李达康面色微变，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怎么，怕？” “不是，主要是我.......” “是什么？”李达康不善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孙连城。 孙连城忍住骂娘的冲动，一口气把话说完。 “您得容我把话说完啊！” “说，给你三分钟时间。” 李达康抬手看表，把主动权死死掌控在自己手里。 孙连城压力山大，并不敢有多余的废话。 “光明峰项目一开始就是丁义珍在做主导，我虽然是副总指挥，能插手的地方很少。” “现在要我贸然接过，我，我真怕搞砸。” 孙连城耷拉着脑袋，眼神躲闪，他所表达的意思，李达康岂会听不出来。 怕搞砸？ 怕背锅吧。 “你需要时间熟悉，我给你，要多久？” 李达康心思流转，步步紧逼，一步都不想退。 孙连城百般无奈，这是彻底赖上自己了吗？ “达康书记，没得商量了吗？” 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了面色冷峻的李达康。 李达康没有说话，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正给他们倒茶的小金心领神会，笑容和煦的替领导出言敲打。 “孙区长，您真是糊涂了。” “这丁义珍的事情赖不到您头上，光明峰项目如此重任，舍您其谁？” 孙连城轻轻勾了勾嘴角，神情讥讽。 大饼他吃得多了，已经吃吐了。 再说李达康这个人眼睛小，心眼也小。 真把项目做好了，风头盖过他，他能同意？ 见孙连城不为所动，小金也有些难堪。 “孙区长，丁义珍出逃，他的位置空了下来。” “您这么些年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达康书记的良苦用心，您怎么就不明白？” 小金恢复灿烂笑容，李达康冷眼相看，故意走开装作要接电话。 孙连城紧抿嘴唇，有些心动。 可又转念一想，李达康何尝不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丁义珍？ “金秘书，我明白，明白的。” 孙连城内心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他能拒绝吗，他敢拒绝吗？ 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该给的饼已经给了，自己要是再不识好歹，恐怕连提前退休都不敢保证。 除此之外，孙连城也想试试，若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好。 若是不能........唉，赶紧脱离天杀的李达康，去遨游宇宙吧。 “聊完了？” 李达康折身回来，将手机放到桌上，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金含笑点头，动作很小。 孙连城及时停住脑子里发散的思绪，刚准备说些什么，李达康的一根手指就指向了自己。 “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明峰项目的总指挥。” “有没有问题？” 孙连城暗自冷笑我倒是想有！ 收拾好心情，孙连城抬起头，神色恢复自然。 “达康书记，有关光明峰项目的某些问题，需要向您做具体的汇报。” 既然接下这口锅，就要努力把它顶起来。 孙连城快速进入工作状态，这份态度还是让李达康颇为满意的。 但该敲打的必须要敲打，得让他知道知道，主动权到底在谁的手里。 “连城啊，汇报的事情先不着急。”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全力稳住投资商。” “你马上动身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李达康坐回椅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的笑容十分诡谲。 孙连城从进门到现在，始终被他狠狠拿捏在手心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点点抗争的余地都没有。 可怜孙区长到现在茶都没喝上两口，就被李达康轻描淡写的打发走了。 等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小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了下自己的担心。 “达康书记，您说他不会记恨我们吧？” 李达康回过头，冷不丁的看了他一眼。 那漠视的眼神，让小金不由自主的咽下一口唾沫，脚步缓缓往后退。 “他记恨谁，你，还是我？” “以后说话嘴上多把个门，父母给了你一张嘴，不是光用来吃饭的。” 小金惶恐点头，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是是是，您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改正。” 和性格内敛的高育良高书记不同，李达康锋芒毕露，如一把出鞘的宝剑。 有时候简单的一句话，或者仅仅一个眼神，都会把小金吓个半死。 此刻他也在心里责怪自己多嘴，非要嘴欠问个屁！ 孙连城记不记恨李达康，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就算他心里真有怨恨，那又怎么了？ 在京州市市委的领导班子里，李达康是绝对的天，这是他的一言堂。 孙连城不过区区一棋子，用完就丢。 棋子而已，需要在乎它的感受吗？ 小金默默想着，再次抬头望向前方，眼眸微微晃动。 李达康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嘴唇刻薄，笑容诡异。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耀在他身上。 此刻的李达康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真是格外渗人，让人不寒而栗。 第60章 高书记就没输过！ 吕州。 易学习表态后，王汉金犹豫片刻，也缓缓举起了右手。 此刻他心思沉重，面露思索，既搞不清楚高书记的想法，也看不穿他那双晦涩的眼睛。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自己跟随高书记多年，以这只老狐狸谨慎的性格，骇人的算计。 一件事如果没有多少把握，高书记是不会草率做决定的。 所以王汉金决定陪着他赌上一把，这一次，他们要玩一波大的。 “难为你们了。” 高育良意味深长的笑着，目光划过王汉金，又在易学习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二十多年了，眼前这个机会本该李达康给他，可阴差阳错，反倒让自己和他易学习站到了一起。 这其中除了世事变化无常，当然也少不了自己这边的提前谋划。 老狐狸念头流转，忽地长声叹气，随即出言感叹。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我们大家都该有点信心。” 对于赵家会不会倒台，高育良其实到现在，都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既然他来到吕州，走出了这一步，便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冷眼看着赵家倒台算什么？ 徐朝阳说得对啊，出卖不彻底，算什么出卖？ 高育良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这些东西以前他没去想过，但现在，他想为自己谋。 “怎么样，会不会害怕？” 安静的氛围中，高育良言语不断，心情似乎不错。 王汉金和易学习默默听着，两人相视一笑，不以为意。 都已经伸手上船了，要怕船翻，还上来干嘛？ “高书记，我听您的。”王汉金先行表态。 易学习不会说什么场面话，态度却很诚恳。 “为人民、为国家好的事，事情再小，我也愿意去做。” “就是不会，我也可以去学。” 这真诚的措辞让人自惭形秽，高育良神色随和，眸中异彩大作，那是真真正正的高兴，确确实实的开心。 “活到老学到老，我一把老骨头，也是最近才看透这道理啊。” 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向厨房。 徐朝阳在帮忙做菜，这小子到哪里都是自来熟，短短几分钟时间就一口一口“阿姨”，跟人家有说有笑，一点也不见外。 高育良面露笑意，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王汉金。 “吕州市委班子里，可还有什么合适的位置？” 王汉金神色一顿，知道高书记这是要提拔易学习了。 易学习虽然老实，反应却并不迟钝。 “高书记，官大官小都是为人民服务，您没必要........” 他其实不太想靠着这种方式，来打通自己的上升渠道，心里面有疙瘩。 高育良不等他说完，抬起右手抿嘴一笑，遂将视线移到了易学习身后。 厨房门口，徐朝阳抱着手臂吃瓜看戏。 该帮忙的他都帮了，于是便走了出来。 而刚走出厨房大门，高老师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徐朝阳心领神会，走过去重新坐回沙发，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易书记可能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劣币驱逐良币’。” 易学习眼眸微动，一点就透，当场便领悟到了对方的意思。 高育良接过话，脸上笑意不减。 “就是这个道理。” “体制内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上去别人就会上去。” “换句话来说，我们如何保证上去的人是好是坏，是人民想要的呢？” 高书记语气轻缓的开口说着，意在让易学习放下心理负担，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只有好的上去了，堵住那些坏的路，这才是一个健康的生态。 而不是坏的卡住好的，整整二十来年，让一个一心干实事的干部，想做事也做不了。 “高书记的想法，我完全同意并表示支持。” “易学习同志，虽说在其位谋其政。” “但把你这样的干部放到一个更重要的位置，你们才能为人民和国家做更多事情，自身也能学到更多东西。” “这样的话，难道不是更好吗？ 王汉金扭过脑袋，笑意平和的望着易学习，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高书记亲自点将，这种好事不是谁都能碰上。 易学习不是不识好歹，是他的性格本就如此，所以大家都理解。 不过在听了这些话后，他也想开了，当然也就不再矫情。 “讲道理我是讲不过高书记，当然还有这位小同志。” 易学习抬起头，目光划过高育良和徐朝阳，接着又面向王汉金。 “王市长能为我解惑，我也很感激。” “都是一个大锅里吃饭的同志，你太客气了。” 王汉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并不想领受这份功劳。 何况他也是在为自己谋划，毕竟高书记点将，对易学习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那对他王汉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高书记，其实就算您这次不来，我也想亲自到京州去向您汇报。 收起心中杂绪，王汉金正襟危坐，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高育良伸手扶了下眼镜，对他将要汇报的情况，倒也很感兴趣。 “说说看，是什么让你都坐不住了，还得亲自跑一趟京州？” 王汉金点点头，终于不再犹豫。 “是这样，吕州市市委书记刘开民，这位同志贪污受贿，我手里有重要线索！” 高育良诧异的转过头，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徐朝阳冲着他摊开双手。 “这不是我干的。” 高育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他当然清楚这里头没这小子什么事，跟他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高书记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次来吕州不仅解开了当年的心结，收服了易学习，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所以吕州，当真是自己的‘龙兴之地’不成？ 彼时的他，在这里借着一股春风扶摇而上，此时风劲不足，却另外奇遇在身，一路赢，自己就没输过！ 这也让高育良的心情相当感慨，眼下再度看向徐朝阳，高书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惊异。 徐朝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并未太过在意。 “高老师，要稳住心态。” “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61章 只有我侯亮平受伤的世界？ 毛娅端来饭菜，招呼众人吃饭。 高育良回过神，以眼神示意，等到吃过饭再谈工作。 王汉金心领神会，主动帮忙拿碗筷。 刘开民毕竟是吕州市市委书记，就算要拿他当投名状，来让自己更进一步，这种事情也急不得。 而此事一旦成功，他王汉金未必不能取代刘开民，坐上吕州市一把手的位置。 自己下去了，市长一职就空了出来。 先前高书记问他，吕州市委的领导班子里还有没有空位，这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些，王汉金心情十分不错，连带着对易学习一家人都充满热情。 当然，还有那个叫徐朝阳的年轻人。 要不是他突然提起什么当代‘海瑞’，自己不一定有现在这个机会。 王汉金思绪飞速转动，却不知高育良的目光，早已经放到了更加长远的地方。 比如，即将到任的省纪委书记田国富。 刘开民这个倒霉蛋，他们一行人一定要打包装好，作为送给田书记上任的一份重礼！ ........ 京州，人民检察院。 陈海驱车带着侯亮平来到大门口，两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小声的进行着交流。 “你刚才真不该那么说陆处长，再说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海转头看着侯亮平，面露忧愁，言语中也带着几分淡淡的埋怨。 方才在家里，侯亮平一句“重色轻友”把陆亦可气得不轻，当场就一言不发的冷着脸走了，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侯亮平留。 陈海为这事儿真是愁麻了，虽是兄弟，却少不了要说上几句。 侯亮平听了这话，却感到嗤之以鼻。 “不是那种关系最好，省得麻烦。” “她说我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才说她一句就受不了了？” 陈海实在有些受不了他。 “希望你在家里的时候，面对你老婆，你也能那么神气！” “诶，陈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侯亮平眉头一挑，不满的情绪瞬间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该对女同志那么刻薄。” “可她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吧？” “再说她左右不过一个处长，这还是你的手下，没大没小没规矩，我替你管教管教怎么了？” 陈海无语望天。 “大哥，今天休息啊！” “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人家就想好好在家待着。” “你倒好，一来就指手画脚，安排工作。” “我看地主老财都没你这么神气，何况你还没上任呢，指望谁能给你一个好脸色？” 侯亮平面色一僵，罕见的被怼到说不出话。 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后才憋出了一句。 “这不怪我，要不是你们汉东没看住丁义珍，我至于吗我？” “又来了又来了……” 陈海满是心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他快步向前走去，不想再理会这个死猴子。 侯亮平紧追不舍，还在不停的叨叨。 “刚进门就听到你们在吵吵闹闹的，出了什么事？” 季昌明从远处走来，脸上不动声色，眼眸里却夹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季检察长，今天不是休息吗？”陈海好奇的问了一句。 季昌明笑呵呵的摆手。 “我反正也没事，随便转转，转着转着就转到这里来了。” “诶！看看人家老检察长这份态度！”侯亮平拍手称赞，“休息都不忘自己的工作单位，哪像你陈海啊？！” 接着他立刻走到前面，一手搀扶着季昌明，一手指着陈海。 “老检察长你来的正好，我正找您呢？” “找我？” 季昌明神色微动，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意。 “你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什么时候来得汉东？” “要不是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还真是一点也不知情。” 侯亮平摇了摇头，并不想纠结这些小事。 “老检察长，我什么时候来的汉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才来了不到一天，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 “特别是你们检察院，这个陈海，还有陈海他手下的陆亦可，他们那消极的工作态度，您这个做领导的可得好好管管。” 侯亮平嬉皮笑脸，不清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要告状。 季昌明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不露声色的撇开了侯亮平搀扶着自己的手。 他虽然还不清楚，陈海跟陆亦可怎么得罪了这个侯亮平，可自己手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说三道四了？ “说你是猴子还真没冤枉你，不过我呢，也不是你师傅，你就算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至于到我面前来诉苦。” “陆亦可我不好说，可陈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不欺负他就算不错了，他怎么有能力欺负你呢？” 季昌明嘴里的话饱含深意，有点护犊子那个意思。 侯亮平嘴角的笑容略显僵硬，大有一种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错觉。 “老检察长，不带您这样的。” “甭管怎么说，当年我也是您的兵啊，您不能一心偏袒陈海。” 季昌明笑眯眯的，看着人畜无害，实则也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侯亮平的那些话他并不上套，反而如数奉还。 “当年我和你在不同的处，管不到你，谈不上领导不领导。” “再说你猴子也轮不到我来领导，十几年前有人只说了一句话，你该走还是得走。” “汉东这潭水太小，你这次回来，搞不好我还得听你的命令。” 季昌明这话，结结实实的让侯亮平感到一次暴击。 他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忽略自己的努力？ 承认他侯亮平的优秀有那么难吗？ 在京城也是，到了汉东还是！ 秦局长也好，季昌明也罢。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背后那层关系，反而对自己这个人视而不见。 这些事情困扰侯亮平已久，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看不见自己的努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这次来汉东，原本还想和这些人打好关系。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那股子悸动，将眼中的那抹羞愤隐藏的极好。 “老检察长，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 第62章 拿捏侯亮平？ 季昌明为政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一心往上爬的，哭坟的，跨栏的，稳如老狗、着急忙慌的。 汉东这片地方个个都是人才，多他侯亮平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所以对于侯亮平嘴里的那些话，季昌明并不是很在意。 “你要公事公办，那就到我办公室谈吧。” “虽说今天休息，但你猴子不是一般人，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侯亮平平复心情，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可是您说的啊，可不是我强迫你们汉东检察院。” “别说了猴子。”陈海眼神微妙的出面制止。 他知道侯亮平本性不坏，就是嘴里那话说出来，总是会得罪人。 要不是季昌明不跟他计较，光这么几句话，人家心里就会有想法。 而且陈海很尊重自己的老上司，他不想让口无遮拦的侯亮平，来汉东给季检惹麻烦。 “走吧季检，我们带这猴子去办公室谈。” 陈海心里叹气，提醒一句后就不再多说，主动上前搀扶住了季昌明。 季昌明面色平静，内心却对侯亮平有些微词。 人这种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侯亮平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去，到京城待了十几年，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这次来汉东，侯亮平这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对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 想放下戒备和他开诚布公，诚心诚意的谈是不可能了，那就如他所愿，公事公办。 “谈谈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季昌明一路想着，到了办公室后找位置坐下，面不改色的抬头看着侯亮平。 “我哪儿敢劳您大驾啊，这不是想让您帮个忙，好让我尽快接手汉东方面的工作吗。” 侯亮平站在办公桌前，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归是要过得去。 季昌明缓缓点头，自然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亮平，据我所知，你调任的文件还没下来，工作的事情先不着急。”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汉东变化不小，不如让陈海带着你好好转转，也好熟悉一下当前的环境，你觉得呢？” 季昌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态度平和，友善提醒了一句。 侯亮平不以为意。 “工作展开了有得是时间慢慢熟悉，我这次来汉东，可是在总局秦局长跟前立下过军令状。” “我要不抓住丁义珍，搞清楚他背后的秘密，我是没脸回去的。” 侯亮平缓缓开口，一双晦涩的双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季昌明。 季昌明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 “你这份态度是好的，可我们也得按规矩办事。” “老检察长，您就别说这些官场套话了，通融通融，好吗？” “呵呵，好你个猴子，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季昌明浅浅一笑，无奈的伸手指着他。 “是你说要公事公办的，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跟我说说调任的文件什么时候能来，或者……让总局的秦局长给我通个电话？” 侯亮平面色微变，没想到自己的面子，季昌明居然不买账？ “老检察长，自打我离开汉东，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难怪汉东贪官层出不穷，丁义珍这样的大贪官，居然也能提前谋划出逃，而且是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算计。” 侯亮平的态度骤然变得冷淡，说不定心里对季昌明都抱有怀疑。 陈海听了这话眉头微皱。 “猴子，你有点过分了！” 侯亮平摊开双手，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陈海，你了解我的脾气，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汉东要不是真烂了，烂得彻底，丁义珍的事情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汉东检察院更不会拖拖拉拉，就为了守着一份文件过日子。” 侯亮平意有所指，眼神锐利，丝毫不退让。 陈海面色沉重，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来。 季昌明却不甚在意，摆了摆手，示意陈海不必着急。 “亮平，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使什么激将法，我季昌明活了大半辈子，本事谈不上多大，养气功夫自认还算有些心得。” “正好陈海也在，我可以跟你们说几句心里话。” 季昌明以眼神示意，让陈海给他倒杯水，陈海轻轻点头，僵硬的脸庞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很为难啊，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一边是自己尊敬的老上司。 所以他到底该帮谁呢？ 陈海低着头走到饮水机旁，冥冥之中有着几分错觉。 侯亮平这次来汉东，兴许未来还会让他陈海做选择，而且可能一次比一次难堪，一次比一次得罪人。 猴子啊猴子，他向来就是个懂得取舍，也懂得逼人取舍的家伙。 陈海所担心的这些问题，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接完水走回来，季昌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表情淡定如初。 “我老了，要不了多久就要退下来，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不用我跟你们解释。” “所以不是我不帮你猴子，而是我不想因为一次失误，让自己落得个晚节不保，你们能明白吧？” 季昌明这话不可谓不直白，陈海听完心绪起伏不定，莫名的感到了几分愧疚。 季检在他心里的段位，或许比李达康这些人还要更高。 人家在汉东执政多年，能做到两不相帮又两不得罪，这已经极为不易。 结果临退休前，突然冒出这么个大案子，侯亮平非要逼着他这把老骨头犯错误，是有点强人所难。 陈海微微叹息，刚想劝侯亮平收手，等几天又出不了人命。 侯亮平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双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缓缓探出，已然听懂了季昌明的话外之音。 “理解理解，老检察长谨慎了一辈子，头上掉片瓦都怕砸死人，我怎么能让您担责任呢？” “您放心好了，要求立刻接手工作是我侯亮平的决定，但凡出了任何问题，由我一个人担着，绝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侯亮平的话十分冒犯，陈海的脸色已经出现了数次变化，可季昌明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他拉开抽屉拿出纸笔，笑着将东西推到了侯亮平面前。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就签字吧。” “你没来之前就口口声声说，我们汉东欠你一个贪官，还扬言让陈海给你打欠条。” “所以你现在也得给我写个条子，且必须标注清楚，在你的调任文件没有下来前，但凡出了任何意外，都跟我汉东检察院无关。” 季昌明平和的笑脸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面对侯亮平瞬间就变得难看的表情，他只想说……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63章 给高老师抠六！ “回来了？” 从陈海家出来，祁同伟驱车回了山水庄园。 高小琴笑容温柔走到他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他手臂，两人一起去了山水庄园的高尔夫球场。 祁同伟一屁股坐在沙滩椅上，一身商务夹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高小琴依偎在一旁，没等多久，耳边就传来了祁厅长的声音。 “猴子即将走马上任，新来的省纪委书记也快到了。” “最近这段时间可真是发生不少事，就连高老师都亲自跑到吕州去调研，看来这天真的变了。” 高小琴安静的听着他出言感慨，忽地柔和一笑，习惯性的伸手勾了勾头发。 “变不变天我不在乎，同伟，我只在乎你。”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真希望将来某一天，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的坐在一起，不再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我也就知足了。” 说起自己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高小琴的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小家伙都快要这么高了，再过几年就能够到你的腰了。” 她伸出右手随意比划了一下，祁同伟见状将高小琴拉进自己怀里，下巴贴在她额头上，眼眸柔情似水。 “会有机会的，你不是也说过吗，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咱们大的事情做不了，争取在小事上不给他们拖后腿。” “朝阳目光长远，高老师老谋深算，只要跟着他们的步伐稳步前进，未必不能有跳出这谭浑水的机会。” 祁同伟低下头，说完话后在高小琴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尽可能的安慰着她。 “光明峰项目的事情先不要着急，丁义珍出国后，他以往埋下的那些地雷，很有可能会爆炸。” “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有什么问题，等着高老师他们回来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祁同伟神情平静，语气亲和，既是在提醒高小琴，也是在提醒自己。 高小琴脱离那个温暖的怀抱，直起上身，美眸神采奕奕。 “同伟，你变了。” “变了？变好还是变坏？” 祁同伟拇指划过下巴，左手很自然的揽住高小琴的肩膀，笑意醇厚，难得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高小琴盈盈一笑，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不会说什么坏话。 “当然是变好了，变得沉稳、内敛，变得更让人着迷了。” 看着她脸上那妩媚的姿态，祁同伟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拂过那张侧脸，眼神却很干净。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们没有一个好的老子，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个性对于我们而言，是个很奢侈的东西。” “所以我在改变，在学习，在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中阐述的那样，在践行自己脚下的道路。” “学习是什么？" “学习就是继承，继承古中今外和人类社会的一切学问与知识，只有全面地继承才能进行全新的创造。” “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将命运死死把控在自己手中的我！” “一个就算与天对弈，也要胜天半子的我！！” ......... “我自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离开易学习家，高育良诗兴大发，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他提议沿路走走，消消食，众人都没有意见。 易学习和妻子把他们送到门口，并没有继续跟着。 此刻行走在绿荫成林的堤坝路上，秘书小贺和王汉金识趣的在后面远远吊着，高育良身边只有一个徐朝阳。 “高老师，吟诗作对是好，可惜只有我能听见，实在遗憾。” 徐朝阳双手背在身后，脚步平缓地朝前走着，这做派像个小老头。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高育良好笑的转过身，之前还说自己是东升的太阳，怎么现在日落西山了呢？ 徐朝阳不以为意，抿着嘴唇笑而不语。 一句玩笑过后，高育良伸手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谈谈看易学习这个人。” “高老师，看来您职业病又犯了。” 徐朝阳知道高育良是在考自己，调侃归调侃，却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我只能说他不傻。” 对于易学习的评价，他只有那么多，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高育良点头又摇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次回答，算你对了一半。” 老狐狸笑眯眯的盯着他心爱的学生，很高兴能够对他有更多的教导。 徐朝阳略感诧异，听到这话，终于是认真了起来。 “只对了一半吗……高老师，我不理解。” 高育良开心的勾起嘴角，伸出手指遥遥一点，眼里顿时多了几分细微的得意。 “易学习这个人，岂止是不傻，在我看来，他的智慧可不比李达康少。” “你是不是认为，易学习等了二十来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所以便第一时间选择投诚，甚至愿意对我们肝脑涂地。” 徐朝阳缓缓摇头“肝脑涂地太过了，但总归是上了咱们这条船吧？” 高育良笑着不说话，对于他口中这个“咱们”很是欣慰。 老狐狸抚着手掌，轻轻眯起眼睛，足足沉吟了有半分钟时间，这才选择再度开口。 “你再好好想想，当时面对我的问题，他和王市长的回答有何区别。” “区别嘛……” 徐朝阳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易学习当时的回答是为人民、为国家好的事，事情再小，我也愿意去做，就是不会，我也可以去学。 ‘啪’！ “我明白了！” 徐朝阳猛地一拍大腿，表情突然变得精彩绝伦。 “在人家易学习眼里，您老代表的是组织！！” “难怪，难怪呢。” “难怪他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可等到我们一来，充其量不过才和他见过一面，但他的态度转变的实在是有些突兀了。” 见到徐朝阳这副难得惊讶的样子，不知为何，高育良的心情竟是十分的舒畅。 “稍微提点，你就能想到这一点，朝阳，你的领悟能力非同小可。” “可有些事如果不深入去思考，就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东西，这些就是你需要学习的地方。” 徐朝阳唉声叹气，老实点头承认。 “受教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高育良笑容和蔼。 徐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我机智的一匹，提前谋划和布局，再加上您老的人格魅力，才让那易学习上了这艘船。”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官场生存之道真是不容易啊，你们这些人，恨不得放个屁都让下面的人去猜是什么味道，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高育良面不改色，脸上始终保持着柔和的笑容。 “自古人心最难揣摩，体制内生存更是如此。” “一件事如果人人都能看透，要那些聪明人来做什么？” “经历了今天这件事，你想必很有感悟吧？” 徐朝阳深吸一口气，用实际行动来代替自己的回答。 他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和小拇指。 高育良不免有些困惑。 “这是什么意思？” 徐朝阳神情有些颓废，眼里却饱含笑意。 “对于您老的指点，和今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我只有一个字的评价。” “六。” 第64章 徐朝阳容易早夭？ 高书记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送他们离开后，易学习帮着妻子收拾碗筷，打扫家里，熟练的像是每天都在做的小事。 厨房水槽前，他弯腰洗碗，不用抬头都知道妻子肯定有一肚子的问题。 “这里没外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易学习态度温和，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 耳边的话让毛娅缓缓点头，自家男人还跟他客气什么呢。 “二十多年了，老易，你一直本本分分，不求升官，可今天怎么？” 有些话点到即止，远比说透了要来得强。 易学习当然清楚妻子的意思，于是便直起上身，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高育良高书记，官场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每一句话都蕴含深意，让人不得不细细琢磨。” “拆美食城，让我进吕州市委班子，你真的以为是他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 毛娅睫毛轻颤，略有吃惊。 “你的意思是？” “不错，他是以个人的名义，扯着汉东省委的大旗来考察我的。” 易学习转头看着妻子，眼眸温柔。 “二十多年，辛苦你了。” 毛娅没来由鼻子一酸，强行忍住内心的波动，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我不辛苦，我是怕你……” 易学习继续低下脑袋认真的洗碗，但也在用心回答妻子的问题，安抚她的情绪。 “组织上不提拔我，我心里并无怨气。” “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组织上决定重用我，也一定有组织的考虑。” “二十多年前我冷眼看着赵立春，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二十年多后，我还是我，还是当初那个易学习，只是……” “只是汉东，早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汉东了。” 他今天的话格外的多，毛娅也难得听到易学习，讲了那么多官场上的事。 她并不清楚丈夫此刻的心情如何，或许复杂，也许激动，又或许根本就是古井无波。 先前在客厅里，他面对高育良的那番表态是真，但绝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他们背后的组织。 易学习想到这里，忽地抬头看向窗外，脸上自然而然泛起几分，富有亲和力的笑容， 春去秋来，冬天已近，那么下一个春天，还会远吗。 “我高兴的是我终于得到了组织的认可，不是高书记，不是王市长，而是组织和人民对我这二十来年的付出，所给到的认可。” ........ “没有个人的时代，只有时代的个人。” 堤坝路上，高育良边走边说，不时转头看向徐朝阳，既为他解惑，也是为了给这次的吕州之行做一个总结。 “朝阳，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高老师我，谁都代表不了。” “易学习和王汉金不一样啊，王市长好歹是我知根知底的老人。” “易学习呢，他是一杆旗帜鲜明的大旗，不管风向如何，这面旗一直插在那里，始终不为所动。” “正如你所说，人家二十多年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你我，突然就改变了心意？” 徐朝阳平静点头，早已收起了那份嬉闹的心态。 “我明白了，在他家里的那些话，旁人听着像是要让他站队，可实际上您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给他一个机会。” “三国时期，官场奉行举察制，有一个好的举主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换句话来说，您就是易学习的举主，却并不是能直接领导他的‘主公’。” 高育良眼角噙着笑，嘴边也缓缓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弧度。 “有趣的比喻，不过道理大差不差。” “其实你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当代‘海瑞’，这四个字分量太重，我怎么敢把他轻易拉上船。” “易学习这个人，对百姓而言是个好官，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那就是一把开封的双刃剑，就怕伤人也伤己啊。” 道理讲了那么多，大部分的东西，徐朝阳都理解了。 “所以您只是相当于给易学习写了一封推荐信，而真正决定他未来走向的，其实是背后的组织。” “换句话说，易学习也是高老师您用来打通，和新来的省纪委书记、省委书记，交流沟通的最佳途径。” “对易学习而言，他是组织上提拔的，自然谈不上站队与否，便不算违背本心，更谈不到跟您颗粒度对齐。” “对您而言，一次举荐换来一个人情，至于这个人情日后会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有待考量。” “当然，最重要的是新来的省委书记，这三把火中的第一把，您只是把火把递过去。” “给上面留足了面子，也不至于把人家的路给走死，让人家无路可走、无事可做。” 徐朝阳缓缓开口，说着说着，饶是淡定如他，也不免感到心惊肉跳。 “一箭何止双雕啊，高老师，您真不愧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我真服气了。” 高育良平和一笑，徐徐转身望着湖面，双手拍着栏杆出言感慨。 “朝阳啊，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过刚易折慧极必伤，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徐朝阳郁闷的咂吧着嘴，隐隐感到一阵蛋疼。 “高老师，不带您这样的。” “您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咒我？” 高育良开怀大笑，心情是十分的舒畅。 不过笑过之后，他又忽地转头，神色认真的盯着那张年轻的面孔。 “你舅舅同伟，包括我可能也有这个毛病。” “我们这些年走得太顺，逐渐丢掉了一些，自认为不重要的东西。” “这次吕州之行，令我最意外的其实不是易学习，而是你。” 徐朝阳懵了。 “我？？” 高育良淡定点头。 “佛家讲因果，无因便无果。” “没有你这根针，就算我有天底最巧的手，想要穿针引线，谈何容易？” 高育良和蔼的拍了拍徐朝阳的肩膀，对他可是寄予厚望。 “人类的身体已经停止进化，脑子却要不断更新。” “美食城、易学习……提前得知答案再去反推结论，就要得心应手，简单的多了。” “所以你啊，未必是棋盘上决定胜负的神之一手，却恰恰得天独厚。” “占利天元，众星围拱。” “一子落，万物生！” 第65章 侯亮平心态失衡！ 一场小雨来的毫无征兆，方才还是晴空朗朗，不过片刻功夫，天上就飘起了丝丝雨点。 侯亮平站在检察院大门口，伸手接雨，心情忧虑。 “季检也是为了你好，无规矩不成方圆。” “现在的汉东和十年前做对比，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这次回来应该也看得清这个局势，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谨慎才行。” 陈海从后方迈步走来，伸手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极为暖心的安慰着他。 侯亮平头也没回，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如果正直也有罪，那我就该被判无期。” 陈海无奈摇头。 “你啊，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过直易折？” 有一句话他憋了很久，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那就是侯亮平的‘正直’，完全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他顶着。 钟家势力庞大，不管侯亮平犯什么错，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和立场问题，他完全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比他不如的很多人，如季昌明、祁同伟、还有他陈海。 他们并不缺少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胆魄，可真闹出问题来，谁又愿意伸手拉一把呢。 “猴子，不要把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这是不对的。” 陈海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算是对兄弟最合适的提醒。 侯亮平不免感到讥讽。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代表上面来肃清汉东的干部队伍。” “如果正义不是理所应当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 说完话他走了出去，任由雨点打在自己身上，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 “别瞎感慨了，你们有你们的考虑，我能理解，可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做兄弟的不能感同身受我不怪你，但希望你别挡我的路。” 侯亮平举起右手朝着后方轻轻挥动，脚步渐行渐远。 陈海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复杂，凝望着他那道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有苦难言。 “这是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吗........” 他神情苦涩的摇了摇脑袋，正打算迈步离开，季昌明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抬眼望着这蒙蒙细雨，老检察长出言感叹。 “我们国家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只有团结才是力量。” “这个猴子光想凭一己之力大闹天宫，勇气可嘉，但我希望他能一直坚持下去，可千万千万不要向如来低头。” 陈海转过头，忽然惊讶的发现，季昌明的眼眸里不仅有嘲笑，难能可贵的是，也有着几分不足外人道的欣赏。 ......... 汉东国际酒店。 侯亮平谢绝了陈海为他安排招待所，自己自费住豪华酒店，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心情不好，就要挥霍，反正也不差钱。 此刻他洗完澡来到窗前，披着浴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座城市，不由自主的出声给自己打气。 “我才是对的，我代表的是正义！” 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必心苦。 侯亮平越想就越纠结，越纠结越爬不出来。 越爬不出来.......那张大义凛然的脸，竟凭空多了些扭曲的味道。 叮铃铃...... 恰逢此时，电话响起。 侯亮平猛地惊醒，脸色阴晴不定。 沉默片刻，他深吸一口气，自嘲的摇了摇脑袋。 “我这是怎么了，心态有些失衡啊。” 侯亮平恢复过来，走到床边接起了电话。 “到了汉东也不知道说一声，起码报个平安，别让人担心。” 电话那头，是钟小艾有些哀怨的声音。 侯亮平神色缓和，急忙讨饶。 “我错了，这不是有事耽误了吗。” “下次一定，一定记得向领导报备。” 远在京城的家里，钟小艾托着手臂，下意识的挑了挑秀眉。 “少打官腔，这一路顺利吗？” 侯亮平保持沉默，足足过去十几秒，才装作云淡风轻的给出回应。 “谈不上顺不顺利，总之是四处碰壁。” 钟小艾略感诧异。 “他们不配合？” 电话那头的侯亮平悠悠叹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苦闷的味道。 “可能没人把我这个处长，括号，副局级，没把我放在眼里吧。” 他小小的开了句玩笑，躺上床，也算苦中作乐了。 钟小艾一针见血。 “是不是到了汉东，发现当年那些人走的比你更高、更远，心态有些失去平衡了？” 所谓‘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就是侯亮平此刻的心情了。 当年的汉大三杰，祁同伟就不说了。 可同一届的陈海如今都能算得上是执政一方，等季昌明退位后，陈海说不定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那他候大处长呢？ 侯亮平不禁怀疑自己当年离开汉东，到底是不是正确选择。 混的比兄弟差也就算了，还被身边的人贴上了“凤凰男”的标签，这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但凡他侯亮平现在是个牛气冲天的封疆大吏，别说评价他“凤凰男”了，就是指着他鼻子骂“吃软饭”，他也不见得会生气。 所以人啊，站的高度不同，心境自然也会不一样。 “别说了小艾，我不羡慕他们，更谈不上嫉妒。” “陈海也好，老学长也罢，他们走得再高，无非就是在汉东这个圈子里打转，我不一样，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侯亮平端正态度，嘴里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就如此。 但至少钟小艾对他的答复很是欣慰。 “亮平，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 “这次让你去汉东，看似是将功赎罪，可只要事情办好了，有人帮你稍微运转一番，你想摘掉括号副局级，再往上走走，是很容易的。” “做事不要急躁，慢慢来，他们现在比你好，可你潜力巨大，奋发图强，厚积薄发，这道理不用我提醒你。” 钟小艾像是在教育手下一样教育着侯亮平，或许无心加好心。 可侯亮平听在耳朵里，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小艾同志，事情办好了是我的功劳，不是谁在帮我运作，你严谨一些，好吗？” 钟小艾神色一顿，举着电话愣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跟他计较什么。 “好好好，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你都是唯一的顶梁柱，这总行了吧？” “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跟你分享个好消息吧。” 钟小艾轻轻抿着嘴唇，也不打算卖关子。 “还记得你那个发小吗，他到京城上访，来家找你了。” 第66章 即将到任的田书记！ “包子？” “他到京城上访？” 从钟小艾话里，侯亮平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他的发小，绰号“包子”的蔡成功去京城上访，还到家里找过自己。 只可惜阴差阳错，两人并未能碰面。 钟小艾对此也并不隐瞒。 “我看他眼神躲闪，鬼鬼祟祟的，恐怕心里藏着事儿，估计也和汉东有关，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愿吧，但愿真和你说的一样。” 得知这个情况，侯亮平疲惫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喜色。 他虽刚回汉东，但毕竟手握尚方宝剑。 本以为凭借着这些东西，再加上过硬的后台，可以在这地方畅通无阻，一路绿灯，没想到却处处碰壁，吃亏不小。 这不仅让侯亮平心态失衡，也感觉自己犯了水逆。 现在总算有了一点线索，不管能不能用上，是不是能借此机会顺利打开汉东局面，侯亮平都需要重视起来。 一念之此，心有所感。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心情恢复的不错。 “小艾，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你可就是我的福星。” “不应该一直都是吗？”钟小艾如此回复，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手指。 侯亮平在酒店大床上打着电话，眼眸低垂，心情忧虑。 “也是，没有你，哪有我侯亮平的今天。” “亮平，我不是那意思……” 听到对方语气里的自嘲，钟小艾知道自己刚才的玩笑，肯定又伤到了侯亮平的玻璃心。 侯亮平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口吻，可实际上很在意。 “好了小艾，我也是开玩笑。” “蔡成功我会联系他的，希望你分享的消息是真能帮到我。” “我累了一天了，打算休息会儿，你记得按时吃饭。” 钟小艾冲着电话柔柔叫道“亮平……” 此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嘟嘟嘟’的声音。 一时间，钟小艾的心思百转千回，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飞上云端，坠入地面。 ......... 吕州。 考虑到刘开民的问题还需要时间处理，高育良打算在吕州多留几天。 秘书小贺心领神会，给几人都开了招待所，然后便帮领导安排好所需的一切。 “等回京州后你的学习任务要抓紧了，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或者问你吴老师。” “找时间争取把硕博拿下，以后起点就比人高。” “未来进入仕途，不管在那个部门，只需要在基层打熬几年，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套房里，高育良毛衣套衬衫，一边动作娴熟的亲自泡茶，一边抬头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徐朝阳。 他笑容纯和，语重心长，分明就是个孜孜不倦的老师，正在给自己看重的学生指点迷津。 徐朝阳默默点头，吕州之行改变的何止是他们，自己的心里其实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足外人道。 “知道了高老师，但前提是我们要安然落地。” “先保证自己的脚踩在地上，才能考虑往上走的事。” 高育良满脸慈祥，并没有表态，只是微笑的将倒好的茶递过去一杯。 恰逢此时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高书记不露声色的点开免提，听筒里传来了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高书记，我是田国富。” “田书记？” 高育良眼眸微动，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 田国富自报身份，接着毫不犹豫的说了下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原来，上面的就任文件已经下了，要不了多久，他这位汉东省纪委书记就将走马上任。 目前汉东的头把交椅位置空悬，二把手刘省长还有三个月就要退，基本不再管事。 高育良这个省委副书记，隐约成了话语权最大的一个。 刘省长那边，田国富已经通知过。 所以这个电话打过来，就是为了知会一声高育良。 江湖毕竟不是打打杀杀，那江湖是人情世故。 官场有自己的一套运转规矩，就算是一条过江龙，也要懂得先礼后兵的道理。 何况就算田国富真上任了，他也没法压过高育良。 两人虽然都是省委常委，田国富却只负责纪委方面的工作，而高育良是实打实的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田国富都只能排在他后面。 “高书记，五天后我就要来汉东就任，期待能和你见面聊聊。” 田国富给了一个准确的时间，五天，不长也不短。 高育良含笑点头，隔着电话，千里之外，田国富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可惜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在吕州市做调研，不然一定要和田书记畅所欲言。” “在吕州做调研？” 高书记的话让田国富来了兴趣，似乎对高育良选在这个时候去吕州做调研，他感到有些奇怪。 老狐狸见对方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时候差不多了，便也不再犹豫。 “主要是有同志检举吕州市市委书记贪污受贿，因缘际会，正好碰上田书记来汉东就任。” “如果田书记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就这位腐败掉的同志，一起展开讨论讨论。” 徐朝阳听到高老师嘴里的这些话，暗暗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田国富有些懵，短时间内都没能反应过来，因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搞不清楚高育良是真有心，还是真无意。 就那么正正好好，赶在自己即将上任的关键时间点上，那么凑巧的发现了一个腐败掉的市委书记。 而且吕州是地级市，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已经算是一条大鱼。 把这条大鱼打包送给他田国富，是拉拢，还是偶然？ “高书记，吕州我会去的。” 沉默良久，田国富依旧没能理清思绪。 实际上在他没到汉东前，对于高育良这个人的评价并不是很高。 因为田国富的立场正好在赵立春的对立面，而赵立春到京城后，极力推荐高育良接替他原来的位置。 所以田国富自然而然的，就把高育良当成了赵立春的心腹。 可通过今天的这通电话，三言两语，田国富忽然发现高育良此人，和自己手里所掌握的情况有些出入。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致使情况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这位即将到任的省纪委田书记，心里已是充满了疑问…… 第67章 瞧不上祁厅长？ 万里晴空无云，碧空一贫如洗。 祁同伟踩着单车走在路上，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忽然发现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 这让他感觉自己年轻了些，仿若回到当年在汉大读书的日子。 自己是全村的希望，无门子弟，那时候闲暇之余，也是这样踩着单车，出去勤工俭学。 大姐知道后心疼的要死，背着外甥坐了大半天的客车，到学校来给他送钱。 回忆如潮水，清风拂过，祁同伟平静的心湖不由得泛起了几分涟漪。 “难怪以往的干部要吃忆苦饭，他们是对的。” “人一但走上高位，就连自己当初的跟脚都忘了。” “人啊，都是一种下贱的生物。” 祁同伟自嘲一笑，已经开始懂得审视过去，正视现在。 要是大外甥在此，估计也要给他竖起大拇指。 一路想着，祁同伟踩着单车去和陈海汇合。 等到两人终于碰面，陈海也是奇了。 “老学长，你这是？” “忆苦思甜，锻炼身体，磨炼心性。” 祁同伟笑着拍了拍车把手，眼神毫不避讳。 陈海又是想笑又是无奈。 “真不愧是您啊，永远都走在咱们最前面。” 他那么大个厅长，肯自降身份去做这些事，别管是不是作秀，只要能坚持下去，都是值得鼓励的。 由此也可见，陈海对于祁同伟这位老学长，还是有着几分尊重的。 “正好刚吃过饭，我陪你走走吧。” 两人今天约好了，要去养老院看望陈岩石老两口。 祁同伟下来推车，陈海陪同一侧，师兄弟边走边聊。 “猴子的性格比较强势，由于他背后的关系，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他这次来汉东，美其名曰给你打下手，可在我看来，实际情况只怕会有所出入。” 走在去养老院的路上，祁同伟出言提点小学弟。 但也点到即止，不便多说。 陈海神情微妙，不露声色的领受了这份情。 “老学长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和尺度的。” 祁同伟柔和一笑，嗯了一声后就不再多言。 十几分钟后，养老院门口。 第68章 厅长想回头？！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老陈瞧不上你？” 王馥真陪同着祁同伟走出养老院大门，听到耳边传来的话语，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同伟，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至于听完后你做何反应，那是你的事情，姨不拦着你。” 祁同伟缓缓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他当然也希望有人能为他解惑，所以求之不得。 王馥真组织了一下语言，此刻也不再犹豫，声音如清泉流水。 “现在这些孩子啊，动不动谈阶级、讲立场，可你们啊，哪里懂这些东西。” “你想想老陈，十四岁就敢扛着炸药在前线冲杀，他也不是出身高门大户，同样是农民的孩子，肉体凡胎。” “说的难听些，他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 祁同伟主动放缓脚步，别的他不好说，可陈岩石的确是为国家流血牺牲，将国家从泥坑中拉出来的伟大英雄之一。 光是这一点，就没人有资格说陈岩石的一句不是，包括他祁同伟。 两人之间也谈不上仇恨与否，顶多是一点个人成见，连矛盾都算不上。 所以王馥真的话，祁同伟表示认同。 见他听了进去，王馥真欣慰一笑，重新组织语言，希望说的更透彻些。 “你们官场上的那些门门道道我也不懂，但在姨眼里，你和阳阳的认识，本质上就是一种错误。” “陈阳？”祁同伟挑了下眉头，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越来越模糊。 王馥真点头道：“阳阳要是真想帮你，当年就算跪下来求他爸，也会让老陈为你伸张正义的。” “归根结底，阳阳那个年纪，他和你谈对象也许是你们之间相互欣赏，也许是别的原因，但绝对谈不上爱或不爱。” “知女莫若母，知子莫若父，我们大概是从一开始就只知道，你和阳阳都走不到一起。” “所以同伟，如果换作是你，为了一个陌生人，特别是老陈那种性格，让他为你动用公家特权，你愿意吗？” 祁同伟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就算代入自己，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女儿的男朋友，这是个什么狗屁身份？ 靠着这就想让人家对你掏心掏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且陈岩石又不是没有儿子，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放在自己儿子不去培养，转过头去培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人家又不是当代圣人，并不需要桃李满天下。 所以王馥真说的这些话，祁同伟可以选择性的去听，但有些道理却是真正存在的。 脑子决定思想，屁股决定立场。 站在他祁厅长的角度来说，他心里对陈岩石心里有怨气，实属正常。 当年他被梁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希望有人帮忙伸张正义，这也是很正常的。 但王馥真也说了。 “渡人先渡己，求神拜佛救不了自己。” “你们这些孩子没有经历过当年那个时代，很难理解这些话了。” “我年轻的时候，在沪上也算是有名的大小姐，为了参加革命，从家里偷了十根金条，义无反顾的投身到救国的大业中。”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自己，而是想和你说一个最为简单的道理。” 祁同伟主动停住脚步，神色认真，难得的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姨，您说吧，我听着呢。” 王馥真微笑着颔首，为这场谈话做了一个最后的总结。 “如果当年，我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寄托在英美为我们主持公道上，你说还有你我的今天吗？” 祁同伟神情微妙，有些难堪，可也有些释然。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得出的结论也很简单。 人的好坏是由立场决定的，但人心不是。 这些年以权谋私，胡作非为的事，他祁同伟做的还少吗。 当年就算不靠着梁家，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也该有当前的成就了。 所以说来说去，什么看不上瞧不上的，都是在自找麻烦。 出来混的，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做了便是做了，只要好好正视自己内心的问题，未必不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这场谈话对祁同伟来 第69章 李达康的不安！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未来几天，汉东的天气持续回暖。 祁同伟在工作之余，有事没事就骑着单车到处逛荡，最常去的地方自然就是陈岩石老两口所在的养老院。 现在的他也想清楚了，陈岩石当年不肯帮忙。 是洁身自好爱惜羽毛也好，是觉得没必要，瞧不上自己这个小角色也罢，反正都和自己没了关系。 祁同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为了进步才去跟陈岩石打好关系，扯什么狗屁感情。 王馥真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并不全部认同，但有一点是真的。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为了自身利益去努力，这不丢人。 就好比富婆每个月给你几十万的生活费，即便她看不起你，还总是出去乱搞，你心里还会有怨气？ 恐怕大部分人都巴不得帮忙在后面推....... 所以在利益面前，什么狗屁尊严，能为了尊严不动心的，只能说利益还不够。 这便是祁同伟当前的心情，看不看得起的有那么重要吗？ 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达成自己的目标，他不介意认陈岩石做干爹。 虽然陈岩石还是对他爱搭不理，可他老伴儿王馥真，倒是很希望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 虽然对方到底存的什么心，祁同伟暂时还不清楚，可他也算是能轻松很多，倒也不着急。 只需要长久以往的坚持下去，再有那么个契机，陈岩石或许就能重新审视自己身上的价值，那么到时候便是收获果实的时刻。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祁同伟最近的‘改变’，收获了不少人的冷嘲热讽，市委书记李达康就是这其中之一。 “祁同伟祁厅长，我看这位同志大概是属老鼠的。” 市委办公室里，李达康端起茶杯吹了一口，轻描淡写的对祁同伟做出了评价。 老鼠，见着个缝就要往里钻，但终究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爬行，可见他对祁同伟的好感并不多。 秘书小金候在一旁，一脸职业般的微笑。 “高书记不在，祁厅长可能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他故意去讨好陈岩石，陈岩石能帮他什么？” 目前的汉东官场，无论是省委还是市委，谁都知道祁同伟想要进位副省长，为此也做了大量努力。 可陈岩石只是个退休的老干部，自己当年都没能更进一步，有能耐帮谁？ 汉东这片菜地里，除了高育良对陈岩石还有那么点尊重。 李达康之流，他那双小眼睛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陈岩石对他而言，也就是颗老菜帮子。 想到这里，李达康面无表情，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靠着椅背徐徐开口。 “话也不能这么说，陈岩石陈老毕竟是革命老同志，虽说思想迂腐、陈旧，可那是时代的问题，不是他个人问题。” 他心里怎么想的，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在自己下属面前，说话一定要谨慎。 否则小金嘴上要是没把住门，对他李达康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行了，不说这些，祁同伟同志有他自己的考虑，咱们就别在背后搬弄人家的是非了。” 李达康为这场谈话做了一个结尾，这些事对他而言是个乐子，但还不足以让他感到重视。 他现在所在意的只有一个。 “田国富田书记，他快要到了吗？” 小金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达康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呢。” 李达康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些 第70章 田国富就任！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吕州。 等待田国富到达吕州的时间，徐朝阳跟着高老师走过不少场合，见识过形形色色各种嘴脸，对于官场的认知，也比以前要更为清楚。 第四天晚上，祁同伟打来电话，说了下自己近期的行程安排，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陈岩石。 徐朝阳和高育良都对他，能主动去化解这段成见，而感到莫名的欣慰。 “天下万事万物，为我所用者用之，不为我所用者弃。” “同伟，你摆正心态，能够领悟到这一层意思，已经算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高育良双手合十，对着桌上开了免提的电话，语重心长的说着。 祁同伟难掩激动，这段时间总感觉自己就像古代武侠高手，被人打通任督二脉，然后开窍了一样。 “老师，要多谢您的教诲，当然也少不了我大外甥的提醒，否则我不会这么快领悟的这些道理。” 祁同伟嘴里的这一老一少，一个对当前时局有着清楚判断，一个对未来有着完美把控。 两人亦师亦友，相互结合，颇有一种打遍汉东无敌手的感觉。 虽然目前表现的还不明显，但祁同伟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往一条康庄大道上迈步前行。 而他的引路人，就是此刻在吕州的招待所里，相视一笑的高育良和徐朝阳。 “好了舅舅，别太感慨，要稳住心态。” “不管陈岩石对你的态度如何，你都要坚持下去。” “再说舅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能想到先在他老伴身上下苦功，这个法子是可行。” “陈老好名，你现在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等到这个机会来临，只要把握住了，我想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自己暂时不在舅舅身边，徐朝阳便叮嘱的仔细了些。 高育良笑着看他们打电话交流，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 祁同伟不住点头，也让外甥好好跟着高老师，要多多的学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祖宗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把该说的道理全部说透了。 徐朝阳满口答应，挂断电话后抬起脑袋，突然发现高育良的眼神有点奇怪。 “你刚才说，陈岩石陈老好名？” 徐朝阳一愣，随即点头。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欲无求的人，陈老不事权贵，不贪钱财，两口子把房子卖了积蓄捐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 “所以，陈老追求的，应该是一个足以百世流芳的好名声。” 高育良缓缓点头，不置可否。 但他又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开了个玩笑。 “知足吧，他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如果不追求名声，那才是最可怕的。” 徐朝阳摸了摸脑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个话题过于敏感，所以两人都不想太过深入去聊。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各自回房，准备洗吧洗吧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东升。 王汉金领着市府办的人前去迎接田国富，高育良则在办公室里安然等待。 这种重要场合，徐朝阳不便跟着，便去找易学习打听李达康的八卦。 上午十点左右，汉东的省纪委书记安全抵达吕州。 高育良和田国富，终于有了历史性的会面。 “高书记，我们总算见面了。” “是啊田书记，汉东一直期盼着，能有田书记这样的干部来主持工作，你一来，同志们都表示热烈欢迎。” 两人笑眯眯的握手，客套的场面话信手拈来，都是政坛老生物。 田国富在打量高育良的同时，高育良也在暗暗观察着他。 此人国字脸，面相苍老，皱纹明显，额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肉瘤，五官大开大合。 他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威严的味道，一但笑起来，又让人觉得老谋深算，不是个简单角色。 田国富虽然也在汉东待过，可此前最多是和李达康打过交道，对于高育良，恐怕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 但当年在李达康那里，他倒是得知了高育良不少故事，比如吕州的美食城项目…… < 第71章 侯亮平吃瘪？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京州。 市委办公厅候客室，陈海不时抬手看表，屁股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坐得很不安分。 “我说猴子，你的调任文件才刚下来，对于汉东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干嘛非得来自找麻烦呢？” “你觉得我在自找麻烦？” 侯亮平坐在一旁，听到这话微微侧过脑袋，脸上飞快的划过了一丝不爽。 “陈海你别忘了，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丁义珍出逃一事，办案权也移交到了我们手里。” “这是正常的工作，怎么就自找麻烦了？” 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侯亮平才是反贪局的老大。 陈海这时候也懒得争辩这些，只是压低声音，做友善的提醒。 “你不懂，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这不是个简单角色。” “你想调查他，没有省委的命令根本不可能。” “再说你也太着急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跑过来，人家心里会有想法的。” 侯亮平不以为意，生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背后又有强硬后台，他需要担心什么呢？ “这不是还有你吗，况且咱这不是在调查，就是简单的来问几句话。” “他达康书记再是公务繁忙，不至于连这么点时间的抽不出来吧？” 侯亮平认为自己走得是程序正义，按照工作章程办事，李达康不至于不给面子。 可打脸这种事往往就是来得那么快。 侯亮平话音才落，小金就推门走入会客厅，脸上带着几分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不好意思，达康书记下午还有两场会议，陈局长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先跟我说。” 侯亮平脸色微变，小金进门的时候仅仅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关注，径直走到了陈海面前。 陈海也是有些尴尬，刚想说些什么，侯亮平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将他那锐利的目光望了过去。 “金秘书，达康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等。” 小金从下至上打量了侯亮平好一会儿，然后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海。 “陈局长，这是你们反贪局的意思？” 陈海满脸苦闷，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既然他都陪着侯亮平来闯这龙潭虎穴了，还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作用。 小金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陈海好歹是反贪局局长，居然任由侯亮平这个副局级还带括号的家伙压上一头，这是在修炼什么忍者大法吗。 小金缓缓摇头，抬起眼眸目视前方，既然陈海自己都没意见，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们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吗，那就12号。” “12号，那就是明天，我们可以等。” 侯亮平愿意再多等一天，可小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不好意思，是下个月12号。” “你说什么，下个月？？” 侯亮平有些傻眼，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面色发红，心里有股无名之火在四处乱窜。 “金秘书，我们只是想找达康书记问几句话，不如你带我去找他，我亲自和他谈谈！” 阎王易处，小鬼难缠。 侯亮平对这位金秘书充满怨气，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小金不卑不亢，从进门到现在，正眼都没给过侯亮平。 “陈局长，你们有配合调查的公文吗，还是说有传唤文件？” 陈海默默看了眼侯亮平那铁青的脸色，无不感到十分为难。 “金秘书，就只是问几句话而已，用，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问几句话？” 小金嗤之以鼻，什么时候陈海也开始变得这么没头脑了？ “陈局长，达康书记会给你们季检察长打电话的。” “达康书记无论怎么说，那是京州一地父母宫，检察院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来问话，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你陈局长能负责吗？” “还是说.......” 小金的目光移到侯亮平身上，眼神淡漠，嘴角微微上翘，挑衅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是说 第72章 李达康VS侯亮平！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汉东的水果然不是一般的深，这位达康书记好歹是市一把手，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走出市委办大门，侯亮平嘟嘟囔囔，心情无比郁闷。 陈海神情憔悴，真有一种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 “早跟你说过了，你什么时候能真心听我一句劝？” “这里是汉东，你之前的那一套，在我们这里可不管用，别再这么肆无忌惮了！” 陈海头疼，头疼的脑子都快炸掉。 侯亮平也不是什么无脑的角色，唯独在行事作风上，总是有些急于求成，我行我素。 这或许和他之前在京城的经历有关，长久以往，难免有恃无恐，不把所谓的‘规矩’放在眼里。 事实证明这样的人真不太适合走这条路，他这个副局级的原侦查处处长，估计有很大的水分。 而对于陈海的友善提醒，侯亮平知道自己错了，如陈海所言，他总是习惯性的，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却忘了自己这么做的底气何在。 但就算错了，侯亮平也不见得会认，自然也谈不上去改。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代表的是司法程序上的正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该一点也不配合吧？” 陈海重重吐出一口气，脸色难看，心情忧郁，像是身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些话，你刚才为什么不当着人家的面说呢？” 侯亮平眼神飘忽，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揽住了陈海肩膀。 “这不是还有你嘛，你才是反贪局局长，我是你的手下，要听你的命令。” 陈海苦笑更盛。 “我要能命令得动你，今天就不该来。” “陈海，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你我兄弟，需要那么生分吗？” 侯亮平眉头紧锁，认为陈海分得太清楚，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陈海嘴唇蠕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你没说什么伤人的话。 “算了算了，我要去找季检汇报工作。” “至于你……放你半天假，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他不露声色的挣脱侯亮平，取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嘱咐了一句就快步离去。 侯亮平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但总归还是没畜生到去怪罪陈海。 他知道自己错了，着急了些，可他也确确实实的认为，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工作，为了大家好啊。 “早日查出丁义珍背后的真相，对你陈海来说也有莫大好处，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心里很烦躁。 他望着陈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暗自思索片刻，直接转身，再次迈步走进了刚才出来的那扇大门。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 市委办公室。 小金回来后将方才发生的情况如数道出，当听到侯亮平暗暗压了陈海一头，李达康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看来这位侯亮平同志，果然是个性十足啊。” 李达康慵懒的靠在真皮座椅上，翘着一条腿，心里没有太多的波动。 小金不置可否，个性十足可以是褒义，当然也可以是贬义，就要看别人怎么理解了。 “何止是个性十足，我看在汉东，估计没几个人能压得住这位候局长，那么反贪局也许迟早有一天，会姓侯也说不一定。” 李达康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 第73章 李达康套猴？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山水庄园……和丁义珍的事情有关系吗？” 侯亮平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表情恰到好处的疑惑。 多一丝显得自己蠢笨，少了又会让李达康失去解释的欲望。 所以他故意装出几分真诚求教的样子，希望李达康能够透露更多消息。 但他明显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要论拿捏人心的本事，李达康能吊打十个侯亮平。 “候局长，时候不早了，市委主持的会议还在等我，也许我们下次还有机会。” 李达康抬起手腕看表，动作自然流畅，脸上的表情控制的严丝合缝，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什么山水庄园，自己刚才说过吗？ 李达康似笑非笑，怡然自得的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水。 侯亮平心一沉，嘴唇蠕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那就不打扰达康书记工作了，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能有更友好的交流。” 侯亮平也是果断，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只是表情不太好看。 今天过来，在李达康这里什么都没问到，唯一有用的，就是他最后那句山水庄园。 但李达康明显不愿意说，他便只好先将各种疑惑压进心底，迈步离开了市委办公室。 李达康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来到窗前。 看着侯亮平的身影在楼下渐行渐远，他那张面瘫一样的脸上，忽地展露一丝笑颜。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等生根发芽。 山水庄园的事，侯亮平不见得会相信，但也不会轻易忽略掉。 这位候局长并不是个莽撞无脑的角色，李达康一直坚信，走上他们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是蠢货。 侯亮平的确和别人不一样，盛气凌人，无论他是本性使然也好，还是仗着自己的强硬后台，为所欲为也罢。 对李达康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可以成为一粒棋子，这样的人，李达康可是最喜欢了。 又有无限的热情和干劲，又有前进的目标和追求，关键背景强大，不惧挑战。 一但侯亮平开始真正的涉猎汉东官场，他的资质和资源都将会得到完美的发挥。 “汉东平静太久了，你能成一把尖刀最好，若是成不了……貌似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李达康摸着下巴，眼眸中露出了思索，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高育良已经开始为身后那帮人布局谋划，那么他李达康，又怎么甘心落于人后呢。 …… 吕州。 市委会议，群英荟萃，萝卜开会。 吕州的市委常委，11个人的干部班子，除了因故缺席的市委书记刘开民，其他人都已经到齐。 十个人论级排座，按职务高低、大小分坐两边，人人各怀心思，神情微妙。 省纪委书记田国富，目前坐头把交椅。 这个位置他本来不想，也不愿意坐。 但架不住高育良谦让。 “国富同志主持的是省里的纪委工作，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又涉及到这一方面，你不来主持会议，我怕下面的同志们会多心。” 面对高育良的这套说辞，田国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最后只好领受。 何况新官上任三把火，高育良都把戏台搭好了，他要再不登场，这场戏是唱不下去的。 此刻收敛心神，田国富放眼四周，双手轻轻搁到台面上，十指交叉，先做了一个开场白。 “我是汉东新来的省纪委书记田国富，很多同志可能还不认识我，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 这话说的大家喉咙都有点发干，田国富身上的气场，似乎让他们感到有点不适应。 “看来我们汉东的同志，是不太希望和我打交道。” “也正常，做我们这个工作的，是容易得罪人。” “但得罪人，也总比让老百姓骂我们层层相护的好，你们说是不是？” 田国富脸上虽带着笑，嘴里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幽默细胞，开场白结束后，他便不再废话。 “吕州市市委书记刘开民，涉及严重违纪违法。” “王市长，你是第一检举人，给同志们讲讲情况？” 第74章 老高班师回京！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老易，你恨李达康吗？” 月牙湖，钓鱼点。 徐朝阳手里握着一根鱼竿，抬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 易学习此时就坐在他身边，美食城决定拆除后，他这段时间都在为此做出努力。 要和美食城方面沟通交涉，又要考虑到拆迁会带来新的污染。 徐朝阳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把他给约了出来。 “谈不上恨，当年我为他顶雷，为得是金山县的百姓，为的是当地的发展，不是因为个人恩怨。”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聊了很多，其中就有当年在金山县的事情。 对易学习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何况他也搞不清楚徐朝阳的身份和目的，所以还是坦诚点比较好。 “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以你易书记的能力和素质，也许现在李达康的位置就是你的，你就没有一点怨气吗？” 徐朝阳抛竿，甩了个直钩，不在乎能不能钓上鱼。 易学习听到耳边传来的话语，眼眸微动，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赵立春是个只看GDP的人，所以当年李达康上去了，而你原地踏步，未必没有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意思，是这个道理吧？” 徐朝阳接上话题自问自答，怪不得高老师说易学习的聪明不在李达康之下呢，其实也许，人家早就看透了赵立春。 对于这话，易学习既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我对李达康，要说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的。” “可我怨的是他太过急功近利，完全不去考虑芸芸众生的感受。” “就拿当年金山县的发展规划来说，县财政紧张，市里也拿不出钱，可李达康做事就是那么霸道。” “当然，这都已经过去了，说的再多也存当闲扯。” 易学习点到即止，明显不愿过多的提及。 徐朝阳淡淡撇了下嘴，也没有追问，而是选择继续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 “接替吕州市委书记的人选，应该由省组织部考察后，再行决定。” 市委会议结束，高育良和田国富结伴出门，两人在私下里还在商讨这个问题。 “我同意田书记的看法，但我们毕竟是省委干部，对待任何问题都要严谨慎重，也可以先行把关，避免后续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高育良主动放缓脚步， 陪同着田国富边走边聊，姿态拿捏的相当到位。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在向田国富表达善意。 那么现在，也该到了对方回应的时候了。 “我认为王市长不错，高书记觉得呢？” 高育良怎么想的，田国富可是心知肚明。 人家客客气气的送上大礼，不说礼尚往来，至少也该给个回馈。 而有他这句话，高书记也就放心了。 “王市长个人能力十分出众，这次又帮助省纪委揪出吕州的害群之马，省委的确该着重考虑。” 两人对了下眼神，这事儿基本就稳妥了。 走在他们后面的王汉金，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眼眸里飞快划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王市长。” 高育良停下脚步，将脑袋转了过去。 王汉金快步上前，态度十分恭敬。 “高书记，还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是省委需要嘱咐的吗？” 高育良微微一笑，伸 第75章 侯亮平盯上山水集团？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高老师，回去了吧？” “回去了，再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 徐朝阳和高育良坐上来时的客车，等到车子发动，驶向京州，这边的事情也总算告一段落。 “可算回去了，这段时间可真累。” 徐朝阳靠着椅子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困意绵绵，一看昨晚就没有睡好。 “你还累，朝阳啊，少说些站着不腰疼的风凉话。” 高育良哑然失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对后生晚辈的宠溺。 这段时间都是自己在忙，脚不沾地，徐朝阳顶多是跟在屁股后面，充当狗头军师，帮忙出谋划策。 就这点小事，他还累着了？ “当然累了，跟你们这些政治老怪物待在一起，必须时时刻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高老师，我得亏是您学生，这要是敌人，那还不得不被您玩儿死。” 徐朝阳恬不知耻的说着，貌似还有点道理。 跟着高育良等人东奔西跑，身体不累，但是心累。 高育良眼角噙着笑，也不与他争辩。 “我就存当是，你对我的夸奖了。” “当然是夸奖了！” 徐朝阳伸长手臂活动筋骨，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说了不说了，到了京州叫我，累死了累死了，我得好好的眯一会儿。” 徐朝阳没心没肺，收回目光，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想着事。 他知道，吕州的麻烦虽然得以解决，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风暴却一直都未曾散去。 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推开这扇门，真正进入‘斗争’的开始。 ........... 京州，人民检察院。 “山水庄园？” “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二天上班，侯亮平径直走进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恰逢陆亦可也在现场，但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直到他主动挑起话题，陈海和陆亦可的目光，才纷纷的望了过来。 “这不是好奇吗，随便问问。” 侯亮平拿起水杯喝水，躲避两人的视线，走到窗前俯瞰楼下的风景。 昨天在李达康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些话，他不能全信，当然也不能不信。 所以侯亮平一早起来，第一时间到陈海这里来打探消息。 如今的汉东，如果说还有谁会真心待他，也就只有陈海这个好兄弟兼好上司了。 只是对于侯亮平突然提到山水庄园，陈海也感到有些疑惑。 “猴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海察觉到不对，上前一步来到了侯亮平身边。 眼看着事情瞒不住，侯亮平犹豫片刻，也选择实话实说。 “你一个人去找达康书记？” “单刀赴会，单枪匹马，好棒棒！” 听完侯亮平的回答，陆亦可的嘲讽虽迟但到。 她竖起手掌为侯亮平鼓掌，故意装出一副花痴的样子，任谁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陆处长，你不必嘲讽我。” “既然你们都怕得罪人，那我只好亲自出马了，这没关系。” “我们的工作反正都是奔着得罪人去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工作都不做了吧？” 侯亮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陆亦可白眼一翻，只觉得他特欠抽。 陈海也友善提醒。 “猴子，别被人当枪使了。” “李达康这个人……唉，总之他突然提到山水庄园，目的肯定不简单。” 陈海好心，可惜侯亮平并不把这当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向来只有我坑别人的，就没有别人坑我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见他这么固执，陈海心情复杂，也就不再多说。 兄弟归兄弟，但好言难劝该死鬼。 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 “山水庄园……确切的说是山水集团，这是京州当地的支柱产业，就算谈不上龙头企业，在本地排进前十，也是闭着眼睛随便进。” “山水集团产业覆盖极广，在撑起当地消费和经济的同时，也创造了不少的就业岗位。” 陈海徐徐开口，简 第76章 赵瑞龙要来京州？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京州。 刚回来，徐朝阳便给舅舅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高老师约他到家里吃晚饭，盛情难却，两人便一起走了。 “回来了？” 几日不见，吴惠芬还是那样的温柔贤惠。 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永远也看不到一丝愤怒和抓狂，有得只是那种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独特感受。 她打开门，很自然的将这一老一少迎进屋，接着以一种平和又不让人讨厌的絮叨，述说着家长里短。 “菜我买好了，都是你们爱吃的。” “育良，你们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先去洗洗？” 吴惠芬征询高老师的意见，高育良笑着摇头，倒也不着急。 “一会儿再说吧，先让朝阳陪我聊会儿天。” “也成，那我给你们泡茶去。” 吴惠芬收回目光，迈开双腿，飘然离去。 她识趣的将此地空间留给二人，等到高育良和徐朝阳在客厅上沙发坐下后，动作娴熟的给他们泡了一壶好茶。 高育良正准备起个话头，正巧被一个电话打断。 他拿起手机一看，表情微变，眼神有些晦涩。 “你看，麻烦来了。” 高老师笑着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来电人显示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赵。 徐朝阳替他接通，开了免提。 赵大公子慵懒中又带着点不解的声音，从听筒里徐徐传出。 “高书记，我听美食城方面的负责人说，你要关停美食城？” “我觉着这肯定是个误会，所以打个电话找你问问。” 高育良取下眼镜细细擦了擦，一边抬头看着徐朝阳，一边轻描淡写的回答赵瑞龙的问题。 “瑞龙啊，你的确误会了。” “我就说嘛，您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赵瑞龙才松了一口气，正开着玩笑缓和气氛，高育良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 “瑞龙，我的意思是美食城不是要关停，而是要拆除。” “想必你早就收到了消息，就不用再来试探我了。” 赵瑞龙沉默，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终于选择不再废话。 “不是，高书记，您这到底几个意思？”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走动走动关系？” 听赵瑞龙这表态，他估计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高育良干脆开门见山，不太想和他继续兜圈子。 “瑞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些年赚得够多了，收手吧，趁时间还来得及。” 以往的高育良不会这些话，就算不满赵瑞龙贪得无厌，也绝不会如此直白。 可现在的他竟然抛弃了一直以来的政治智慧，以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来向赵瑞龙表态。 赵大公子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即便极力压制，声线也不可避免的变得低沉。 “没得商量了吗？”赵瑞龙问。 高育良笑着答复：“你想怎么商量？”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这样，我会尽快到京州，到时候当面和你聊聊。”赵瑞龙的声音持续在耳边回荡。 高育良微笑着不出声，徐朝阳默认他没了话讲，果断按下了挂断键。 “这位赵大公子的背景，你听同伟说过了吧？” 高育良重新戴上眼镜，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徐朝阳点头承认。 “当然，他爹要是能再进一步，吕州的美食城就不会是反面教材，而是当地的龙头支柱产业，全 第77章 蔡成功手里的重要线索！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说说吧，你去京城上访，还去了我家专程找我，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等到饭菜送来，侯亮平打开茅台酒，邀请蔡成功坐下，随后开始打探自己所需的消息。 蔡成功倒也并不隐瞒。 “这么多年兄弟，我始终没有麻烦过你。” “猴子，哥哥这次实在没办法了，只求你能帮个小忙。” 蔡成功端起面前的酒杯咂吧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侯亮平，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 “你去我家见着小艾了吧，她跟你说什么了没有？”侯亮平试探性的反问。 蔡成功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表情有些尴尬。 “瞧你说的，那是你老婆，我弟妹，她能跟我说什么？” 侯亮平眉头微皱，搁下酒杯，不满的看着他。 “你想哪儿去了？” “我是问你，她有没有跟你说我的事？” 蔡成功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这个呀，那能不说吗。” “诶，猴子，你说我也觉得奇怪，你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又有弟妹他们家的帮助，干嘛非调到汉东来？” 侯亮平眉头皱着更深，貌似对他的说辞不太满意。 不过人家也是无心之举，大概没有故意针对他的意思。 所以不管怎么讲，他都没有生气的必要。 “这事儿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聊，还是先交代你的问题吧。” “我的问题？” 蔡成功面露疑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嗨，你这官腔打的，我能有什么问题，是我要控诉别人的问题。” “对了猴子，说起这事儿，你认不认识汉东的高育良高书记，和他的关系怎么样？” “都是一个干部班子，你说呢？” 对于蔡成功的问题，侯亮平回答的含糊其辞。 他这位发小，知道自己当年是从汉东大学出来的，却不清楚侯亮平的授业恩师，就是那位高育良高书记。 “包子，你突然提到这位高书记，他怎么了吗？” 侯亮平把面前的酒杯转了个位置，主动开口，旁敲侧击。 蔡成功重重吐出一口酒气，耷拉着脑袋，心情不是很好。 “猴子，你要真认识这位高书记，我求你帮忙跟他说说，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我们的大风厂吧。” 蔡成功双手合十，面露愁苦。 要不是他意识还算清醒，侯亮平都要以为他这位发小，肯定是喝了假酒。 “大风厂就是你那个服装厂吧，以高书记的身份，他犯得着为难你吗？” “高书记是不至于，可山水集团的高小琴，高书记的侄女，这娘们不是个好人呐！” “高小琴是高书记侄女？” 侯亮平怔怔出神，举着酒杯的右手停顿在半空中，愣是没能反应过来。 “你这是又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过于离谱了吧？” “外面都这么说，再者她高小琴要不是跟高书记沾亲带故，她们山水集团，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这些善良的民营企业家吗？” 蔡成功醉得不轻，仿若有一肚的牢骚要发泄。 可就在他身子偏偏倒倒的同时，眼神又还在暗自观察着侯亮平脸上的神情变化。 “山水集团，又是这个山水集团。” 侯亮平沉默良久，貌似也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包子，你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成功重重点头， 第78章 徐朝阳禽兽不如？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好你个蔡包子，你到底要我说你什么好！！” 侯亮平把手里的筷子砸在桌上，抱着手臂瞪着蔡成功，心里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小时候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我看那句话还真是说的好，无奸不商！” 他嘴唇鼓动，青筋在脸上游走，咬紧后槽牙把蔡成功狠狠教训了一顿。 蔡成功心酸之余有点无奈。 “猴子，哥哥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未免也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合法诚信正经的商人！应该有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总之我就只有一句话，汉东也好，其他地方也罢，这里头的事情，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侯亮平面露讥讽。 “我在检察系统工作这么些年，亲眼看到过沦陷的贪官，没有一百也该有八十了。” “你们这些人啊，道理永远是那一套，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就不能换换吗？” “做生意不容易不简单，可再不简单也不能犯法！！” 蔡成功欲言又止，刚有怒火在眼中滚动，可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是是是，你正义，你清高，哥哥对你心生佩服！” “猴子，哥哥真心祝愿你，真的，祝愿你有抓不完的贪官，升不完的职。” “到了那个时候，呵呵，你就能明白，我这点小事，不过是太阳底下的些许阴影，根本就不值一提。” 蔡成功表情落寞的说着，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蔡成功很清楚侯亮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他大义凛然到这种地步，自己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来。 “行了，不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我走了，有时间咱再联系吧。” 蔡成功起身穿好外套，苦闷的摇了摇脑袋，并不愿意在久留。 侯亮平余怒未消，认为他刚才的话完全是诡辩。 所以他连起身相送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蔡成功迈步离开。 等到对方消失在眼前，侯亮平给自己倒了一杯茅台，仰头一口灌下。 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跌进胃里，酒气上涌，冲得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很愤怒！ 但所幸今天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蔡成功所交代的那些情况，山水集团和丁义珍，已让他成功在汉东这个环境，破开一个艰难的口子。 此刻再想想李达康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看来陈海的提醒是对的。 为了引自己入局，为了把他侯亮平当枪使，李达康不惜以身作饵，极其粗糙又简单的一个阳谋，侯亮平却不得不往里钻。 丁义珍、光明峰，这些都跟李达康脱不了关系。 他敢那么坦坦荡荡，到底是问心无愧，还是有着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阴谋？ 侯亮平头疼的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其实来汉东前，他就已经想好了。 自己手握尚方宝剑，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躲在汉东检察院背后。 遇到事情有陈海、有季昌明，他侯亮平在汉东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眼里，都要和这些人画上等号。 却没想到事情逐渐脱离掌控，光是李达康一个人，就逼得侯亮平不得不撇下陈海，单打独斗。 而李达康仅仅只是，只是他侯亮平所遇到的第一 第79章 李达康的局！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小楼听风雨，雨打琵琶别样红…… 又一个明媚如春的好天气，高启兰从一个温暖的被窝里拱出脑袋，刚有动作，就感觉整个身子都传来一阵酸痛。 “好了，别乱动。” “一开始是这样的，慢慢习惯就好。” 温暖的嗓音钻入耳中，是她喜欢听的声音。 抬眼望去，徐朝阳端着早饭来到卧室，迈步走到床前，还带着余温的大手，动作轻柔的覆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高启兰柔柔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徐朝阳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坐到边上，把人搂到了怀里。 “请几天假，正好我回来了，带你好好出去玩玩。” “等什么时候你想要回京海，我来安排时间。” 尘世间的男男女女，只要身体上产生了交流，就会迅速摒弃彼此的生疏和矜持。 高启兰眼眸柔情似水，已经完成了必须要经历的蜕变。 既然已经和身边这个男人有一被子，又想和他一辈子，自己还有什么好端着呢。 “我都听你的。” 她嚅嚅喏喏，懵懵懂懂，像极了一只刚刚闯入人类社会的傻狍子。 可怜无助，惊慌失措，但又带着对陌生世界的强烈探知欲，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保护的欲望。 …… 徐朝阳那边甜甜蜜蜜，侯亮平这里，事情进展的却并不怎么顺利。 昨天在蔡成功那里得知山水集团的情况后，他第二天一上班，便想借检察院之名前去调查。 季昌明得知消息，将侯亮平、陈海以及陆亦可叫来，此刻面对着他们，老季嘴角微微上翘。 “调查山水集团？” “以什么样的名义，找什么理由？” “无缘无故，莫名其妙。” “亮平，我想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是检察院，不是锦衣卫，不能想查谁就查谁，你这完全不合规矩。” 季昌明没有生气，而是语重心长的试图给侯亮平讲道理。 而不仅他觉得莫名其妙，就是陈海和陆亦可，同样不认同侯亮平的做法。 “猴子，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就非要跟这个山水集团过不去呢？” 陈海都快急死了，这个猴子想一出是一出，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你们不懂，丁义珍出逃一事，我感觉和山水集团有着极大的关系。” “甚至可能在他还没有出逃前，说不定就已经在为山水集团提供庇护了。” 侯亮平的口吻十分自信，就好像已经看穿一切，掌握了真相，就快要让案件浮出水面了一样。 季昌明不为所动，坐在他那张还算舒服的办公椅上，抬起眼眸看向前方。 “依据呢？作为办案人员，最基本的证据是一定要掌握的。” “亮平，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吧？” 侯亮平缓缓点头，迟疑了几秒，这才选择继续开口。 “证据会有的，只要我们着手展开调查，我相信一定能找出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季昌明沉默。 持续性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侯亮平脸色晦涩难明，正在等待着一个想要的回应。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蔡成功来作为检举人，这样的话，检察院就能有理由进入山水庄园进行调查。 可先不说蔡成功会不会答应，就算他真的答应了，又怎么去相信他没有胡编乱造？ 一次失误，带来的问题可不小。 侯亮平不敢也不想拿自己的前程去赌，昨晚上思来想去，一夜没睡。 早上起来又给钟主任打了电话做汇报，夫妻俩最终商议出一个结果，决定借力打力。 但他们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汉东官场。 尽管侯亮平一再强调，山水集团和丁义珍牵扯颇深，也许只要搞清楚山水集团背后的秘密，就能一路通关，解决所有麻烦。 可即便喉咙说到发哑，季昌明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都没能提起半分兴趣。 “这样吧，我先给省委的领导打个电话。” 老季最终决定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先向省委进行通报，只要省委同意向山水集团展开 第80章 赵瑞龙到汉东！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山水集团和大风厂，这两者都关乎光明峰项目，且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 “你现在去调查人家，引发了外资撤资跑路，这口黑锅该背到谁的身上，难得还不清楚吗？” 季昌明脑袋往后一仰，靠着椅子，微昂着头，神色平静。 陈海和陆亦可都点头表示认可，唯有侯亮平，此刻还在据理力争。 “他们要是没问题，那就禁得起查。” “再说李达康虽然设了这么个局，但不一定是要害我。” “我有预感，市委李达康也想搞清楚这背后的问题，时间早点晚点，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我们这么做，他是持鼓励态度的，如果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个局也许就破了。” 看他那自信十足的样子，季昌明真是感到好笑。 “一力降十会？” “亮平，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如果这是一般的案子，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你去调查。” “可凡涉及到‘斗争’之类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只看到表面上的东西。” 季昌明一再阐述官场上的道理，至于侯亮平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反正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除非省委点头，否则检察院绝不会插手光明峰，和山水集团有关的一系列事情。 当然，侯亮平也可以选择以钟家的势力向汉东施压，只要他做的出来。 “怎么样亮平，先把这个问题搁一搁？” 季昌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侯亮平，正在征询着他的意见。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心情十分恼怒，但暂时没敢表现出来。 “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摊开双手，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 陆亦可毫不犹豫的出言怒怼。 “侯局长，你跟老季说话客气点！” “老检察长又没欠你什么，犯得着给你擦屁股吗？” 有些话她实在是不吐不快，只是说出来后，侯亮平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 陈海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亦可，猴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陆亦可抱着手臂生闷气。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我看改天被人家给卖了，你陈大局长还得帮别人数钱！”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亦可转身离去，头也没回，一脸面子也不打算给侯亮平留。 这场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而告终，侯亮平表面若无其事，内心却有着极大的难堪。 光是看到汉东官场这个样子，他心里就有股无名的鬼火在四处乱窜。 正因如此，他也坚定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汉东这个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将其给捅破！ …… 山水庄园。 赵瑞龙来京州，第一时间便来到山水庄园。 高尔夫球场，阳光依旧。 赵瑞龙一身运动装，戴着墨镜，面相富态，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黑道暴发户的气质。 祁同伟和高小琴在一旁陪同，两人落后赵瑞龙一个身位，步伐轻缓，并不喧宾夺主。 赵瑞龙好奇回头，看着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眼神带着几分征询。 祁同伟笑着介绍。 “我外甥。” 赵瑞龙略有愣神，随即微微点头。 “我就说你们上那儿找了个这么帅的球童，不错，比你舅端正多了。” 赵大公子的目光在徐 第81章 处理侯亮平？！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你可别冲动，这个侯亮平可不是一般人，身份背景也不简单，不是随意就能打发的小角色。” 祁同伟皱着眉头出面提醒，并不希望赵瑞龙那么冲动。 赵瑞龙眼中的狠厉让他们三人都变了脸色，这种必要的时候，自己不得不适当的警告他。 只是赵大公子看起来，明显不是那么的在意。 “我知道，这不是想着杀鸡儆猴嘛。” “既然这个侯亮平给我们造成了麻烦，解决掉他，不就能避免麻烦的产生吗。”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解决侯亮平，就跟解决一条死鱼一样简单。 祁同伟和高小琴早已经习惯他的口无遮拦，毕竟在汉东这块地方，如果说赵立春是京州的土皇帝，那么赵瑞龙就是当朝太子。 堂堂太子，日常行事素来毫无顾忌，又何需要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可惜的是，现在的赵立春已经不在汉东。 他刚上去还没多久，高育良等人就有所动作。 人走茶凉，阳奉阴违。 赵瑞龙心里有气，就算不能将高育良和汉大帮怎么样，一个小小的侯亮平，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我知道他是钟家的人，老话不是说了吗，打狗还要看主人。” “可汉东有汉东的规矩，来了这地儿就要好好遵守。” “这个侯亮平充其量不过是一赘婿，他要真有那个能力，能被钟家所看重，那还至于处处被他老婆压一头吗。” “都是带把的爷们儿，谁愿意头上骑个母老虎，平时让她翘个腚都要打报告，你们愿意？” 赵瑞龙把侯亮平贬的一无是处，总得来说也就只有一句话。 汉东这地儿目前还是他赵家做主，侯亮平这种不速之客，就得给他点颜色尝尝。 要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们说呢，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瑞龙行事，霸道的让人难以想象，难怪高育良都要躲着他，可见这个人政治头脑可能没多少。 但能在商场上取得成功，也并不完全仰仗于赵家的后台。 “虽然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可反黑反腐或许还需要证据，反恐却不需要。” 祁同伟和高小琴纠结之余，徐朝阳抱着后脑勺，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这背后的原因。 赵瑞龙转头盯着他，接着又移动目光看向祁同伟。 祁同伟脸上隐有自豪。 “我这个外甥脑子聪明，就是性子有些直来直去。” 赵瑞龙并不意外。 “刚进社会的年轻人都这样，既然你把他带在身边，这些事我也没避着，说明咱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搞什么一言堂，听不得下面的意见。” “我这个人很开明嘛，只要有道理，什么话都可以说。” 他认真的看了一眼徐朝阳，似乎对他勇于出言，也有着几分勉励。 祁同伟和高小琴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瑞龙霸道归霸道，可也是仗着他爹才敢肆无忌惮。 要是没了这层保护，甭管他生意做得多大，想接触祁厅长这样级别的人物，那可都不容易。 “看你们吓成这样，先礼后兵，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不清楚吗？” “那个侯亮平，改天你找个时间把他请来，好好的谈一谈，要是实在谈不妥，再说其他的。” 赵瑞龙收回目光，眼神在转瞬之间发生了变化。 先礼后兵，便能看出他其实也不想把事 第82章 风暴中心的山水庄园！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达康书记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本职工作，分内之事。” 面对李达康的夸奖，孙连城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激动。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但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普通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对他们来说，也早就是熟稔于心，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连城，听了你的汇报，对于光明峰项目的了解，市委无疑又多了一层。” “目前来看，山水集团和大风厂的纠纷，的确是必须要解决的重中之重。”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亲自的和他们双方之间谈一下？” 李达康抬起脑袋目视前方，看似在征询孙连城的意见，可实际上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孙连城面露为难。 “达康书记，这是您的事，我怎么好帮您，帮市委做决定呢？” 话音刚落，李达康的脸色就变得紧绷。 孙连见状，也只好急忙找补。 “不过要我说的话，的确是该找个机会和他们单独谈谈。” “这山水集团的高小琴不是一般人，大风厂的蔡成功，也难说是省油的灯。” “达康书记您是不知道，这蔡成功之前还去京城上访，说山水集团侵占他大风厂的股权，是市委支持的。” “归根结底，还是那丁义珍，他造的孽太多，留下的烂摊子也实在太大了。” 孙连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个清楚，李达康面色微变，一挑眉头，似乎有些意外。 “还有这种事？” “可不嘛，丁义珍这些年打着您的旗号，可没少在外面干坏事。” 孙连城低下脑袋，目光躲闪。 这意思就是说：既然丁义珍在外面，逢人就说自己是李达康的化身，那么他留下的烂摊子，自然也和李达康脱不了关系。 高手过招，藏峰于拙。 孙宇宙的话外之音，李达康当然明白。 “丁义珍啊丁义珍，这可真是个祸害。” 李达康长叹一声，脸上疲倦难掩。 “祸害不祸害的先不管，达康书记，您看是不是先解决山水集团和大风厂的事情？” 孙连城抬起脑袋，试探性的发问，语气不可谓不诚恳。 李达康缓缓点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办法再去推卸责任。 “好吧，连城，你找时间帮我约一下山水集团的负责人，我当面跟他们谈谈。” …… 山水庄园。 最近一段时间，山水集团仿若成了政局、经济和风暴的中心，吸引了各方来客，也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关注。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拉检察院下水无果，侯亮平只好让陈海陪同着自己，以私人的身份，先行到此地打探消息。 下了一场小雨的天空总算放晴，抬头便能望见白云朵朵，碧空万里，让人心旷神怡。 “你们要来应该提前说一声，我好让高总安排，免得失了待客之道。” 山水庄园大门口，祁同伟和高小琴出面迎接。 两人听从赵瑞龙的建议，本想先找侯亮平聊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而且还带着陈海。 “看老学长这意思，对这里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这山水庄园果真不一样啊，连堂堂公安厅厅长，都能成为你们的贵客。” 侯亮平边走边打量着此地情况，嘴里的话夹枪带棒，让人心 第83章 初见侯亮平！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高老师去调研还带着他？” 陈海的话让侯亮平略感吃惊，本以为那就是个普通人，就算他是祁同伟的外甥，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可高育良高老师何许人也，这个姓徐的年轻人又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高老师的青睐？ 想到这里，侯亮平认真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才好奇的开口发问。 “他在什么部门工作，这么年轻的干部，不该入得了高老师的法眼吧。” 陈海有些尴尬，既是因为侯亮平的问话太过直白，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怎么说呢，他现在还只是一介白身，在山水集团挂了个项目经理。” “白身？项目经理？” 侯亮平愣了愣神，眼里的轻蔑一闪即逝。 “这么说，也是个关系户了？” 一个关系户，也能跟着高老师去吕州调研？ 侯亮平摇了摇脑袋，实在搞不清楚这里头的猫腻。 陈海示意他小声点，别说祁同伟和高小琴还在这儿，就算人不在，这话说出来也容易得罪人。 好在侯亮平也算听劝，见好就收，很快就回过神来，选择继续和祁同伟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没过多久，那对年轻人手挽手笑着走了过来，男的阳刚帅气，女的青春靓丽，倒也不失为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自打和徐朝阳深入交流后，对他的背景和身世，高启兰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更多的事情，高启兰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只是已经见过未来舅舅祁同伟，也算初步涉足了他的家庭。 “猴子，给你介绍一下，我外甥。” 祁同伟说起自己这个大外甥，眼里挂着说不出的自豪。 侯亮平抬起眼眸淡淡扫了一眼，态度不算热情，但该有的客气，总归还是给到了的。 毕竟也是为官多年，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侯亮平不至于犯错。 “都说外甥像舅，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抬起脑袋露出笑容，上下扫量了一眼，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 徐朝阳脸部线条还算硬朗，眉眼间有几分祁同伟当年的样子。 不过因为过于年轻的原因，他身上多了一些锋芒和锐气，少了一点城府和算计。 考虑到他们男人之间要谈点事，高小琴笑着起身，有说有笑的将高启兰给带走了。 徐朝阳找了个位置坐下，神情慵懒，姿态闲散，在侯亮平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暗暗观察着这位侯大局长。 怎么说呢…… 虽然祁同伟也很傲气，可舅舅里的傲是骨子里的那种，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而且很能拉得下脸。 至于侯亮平，有些类似于走出大山后，见识过外面不一样的风景，便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却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出身。 徐朝阳对他的评价便是如此，因为上帝视角的关系，导致他对侯亮平的态度也不冷不热，根本喜欢不起来。 “朝阳，这位侯亮平候局长可是京城来的，也是你高老师当年最喜欢的学生，还差点成了他女婿呢。” 祁同伟握着一杯酒，伸手指着侯亮平，主动提起话题。 这些陈年老调，徐朝阳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和情绪波动。 倒是侯亮平，稍微有些不太淡定。 “你也是高老师的学 第84章 侯亮平VS徐朝阳！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送走侯亮平和陈海，徐朝阳跟随着祁同伟来到山水庄园的射击室。 7.62口径的54式手枪压好子弹，枪枪命中，最低也不低于八环。 想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个警校生，虽然好长时间没接触枪械，可这东西就跟本能一样的刻进了灵魂里，想忘也忘不了。 几分钟后，徐朝阳取下护目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意犹未尽。 “可以啊，你小子居然还有射击方面的天赋。” 祁同伟满是意外的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外甥，眼中异彩大作，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徐朝阳顺着杆子往上爬，得意洋洋，眼神自信洋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要是一无是处，又怎么能成为您的外甥。” 祁同伟好笑的摇了摇头，叉腰站着，嘴角弥漫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行啊，谈对象了，开始油嘴滑舌了？” 徐朝阳一笑置之，陪着他一起走出射击室。 趁此机会，他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过段时间要去京海的事情。 祁同伟听完，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你要去京海，什么时候？” “大概这个月，最迟下个月吧。”徐朝阳笑着回复。 这些事他已经和高启兰商量好，虽然进度有些快，但也在自己的意料中。 祁同伟对此并不反对。 “娘亲舅大，你妈去了，你的终身大事，就该我多上点心。” “不过你的主意一向多，这些问题，我想在你那里，都算不得什么。”祁同伟满脸笑意。 他也不是什么复古的老古董，对下一代的感情问题一向开明。 再说祁同伟选外甥媳妇，完全不需要在意对方的家世。 因为不管对方什么家庭，他们老祁家都不算高攀，要高攀也是对方家里才对。 不过京海不比京州，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为了外甥的安全，祁同伟决定给他配个保镖。 舅舅情真意切，做外甥的又岂会有拒绝的道理。 自己上辈子没能投个好胎，好不容易这辈子成了祁厅长的外甥，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听您的。” 对于祁同伟的要求，徐朝阳很爽快的答应了。 祁同伟欣慰一笑，顿了顿神，又有些欲言又止。 “朝阳，容我这个当舅舅的多句嘴，你对那姑娘，是动了真感情？” “感情？” 徐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成年人的世界不只讲感情，当然也要谈利益，要计算得失。”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泡沫，看着漂亮梦幻，实则一触就碎，脆弱至极。” 祁同伟默默听着，眼中的神色变化不停，到最后才总算放下心，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你能有这层认识，我这个当舅舅的，想必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 他也吃过感情的亏，后来被世俗揍得怀疑人生时，才对自己的灵魂发出了质疑。 感情？ 值个多少钱？ ....... 几天后，京州。 本地一家高档酒楼，包房里，侯亮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目养神，貌似在等待着什么重要客人。 服务人员来了一趟又一趟，上菜的时间一推再推，侯亮平都并未点头。 别看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充满了焦虑。 侯亮平担心自己请的人不会来，或者人家根本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若真是这样，他侯亮平在汉东，可真成了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成为了笑话。 就在这漫无目的长时间的等待中，侯亮平一再抬手看表。 终于，当他几欲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包房的大门终于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总算不再是酒楼服务员。 “侯局长真会挑位置，选在这么个地方，看来是提前做过考察的。” 徐朝阳边走边说，暗暗打量着四周情况的同时，也在抬头看向侯亮平。 这位侯大局长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当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徐朝阳可真是惊讶。 他也没想到侯亮平会单独邀请自己吃饭，而且诚意满满，不似作假，否则徐朝阳也不会来赴这个约。 第85章 让徐朝阳出卖舅舅？！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年轻人涉世不深，再怎么深沉腹黑，也比不上深耕政坛多年的老江湖。 侯亮平一来就给徐朝阳定下一个基调，结合他在山水庄园的表现，他对徐朝阳只有一句评价。 小聪明是有，但大事难成。 如若不然，就凭他是祁同伟的外甥，怎么说也该进入政坛，即便成不了祁厅长的接班人，总比现在当一个小商人。 寄人篱下，满身铜臭。 所以侯亮平才单独宴请徐朝阳，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在山水集团安插一颗钉子。 可他不知道，徐朝阳只是单纯的讨厌这位侯大局长。 所谓的人情世故，总要和有价值的人在一起才能体现出来。 侯亮平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努力再多都是做无用功。 “山水集团怎么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候局长身为检察人员，倒是真敢下定论。”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真有问题，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朝阳双手一摊，表现的毫不在意。 侯亮平似乎早就料到有这种情况的出现，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是山水集团的项目经理，简单来说，就是山水集团的人。” “别误会，我只是个穷打工的。”徐朝阳依旧不为所动。 侯亮平并不死心。 “老学长呢，他和山水集团的关系可不一般。” “你是他唯一的外甥，能进山水集团这样的企业，起点就比普通人高那么多，老学长应该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吧？” 侯亮平毕竟是机关内部的人，还是个老检察，对于如何套话，怎么给人施加心理压力，可是相当轻车熟路。 只是他这种伎俩对徐朝阳来说，不说作用不大，也可以说完全没有作用。 “候局长说的我明白了，你是想让你的老学长，我的舅舅，按照你侯大局长定好的方向走，是这个意思吗？” 侯亮平不置可否，继续用自己道理忽悠，接着忽悠。 “朝阳，山水集团的问题要是真坐实了，对于老学长的影响有多大，你该比我更清楚。” 徐朝阳面不改色，内心却泛起了冷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位侯大局长一开始说怀疑山水集团有问题，才几句话功夫，怀疑就变成了笃定？ 恐怕再说两句，山水集团都该被他宣判死刑了。 “候局长，既然都是带把的爷们儿，说话能不能痛快点？” 徐朝阳不耐烦的挑了下眉头，既然侯亮平把自己当成愣头青，那就尽量加深他这种固有印象，维持好自己的人设。 他倒是很想看看，看看这个侯亮平到底要搞什么鬼。 “朝阳，我是想说……” “直接说重点吧。” 徐朝阳抬手往下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侯亮平，废话什么的他已经听的够多了。 侯亮平神情晦涩，但又在几秒间恢复自然，将心里的各种情绪暂时压了下去。 “好吧，我实话实说。” “朝阳，我需要你的帮助，汉东、京州、乃至最高检，都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老学长，作为当年的汉大三杰，天之骄子，也是我侯亮平最为敬佩的人，我是真不希望他走上错误的道路。” 侯亮平探出半个身子，措辞诚恳，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在为祁同伟，为自己的老学长感到担心。 徐朝阳两条剑眉慢慢皱起，虽说内心毫无波动，可该给的反应，还是必须要给到。 “所以侯大局长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出卖自己舅舅？” “出卖？” 侯亮平愣了愣神，哑然失笑。 “朝阳你误会了，事情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 “可你说的很严重。” 徐朝阳眼眸微冷，身上的气质浑然一变，哪里还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社会青年。 侯亮平不免感到疑惑，此刻更是拿不准对方那突然变化的态度。 沉默着沉默着，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眼中来回流动。 几分钟后，侯亮平脸上才再次恢复了笑容。 “这样吧，我们可以合作。” “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线人，在规则之内能够帮到你的，我都能想想办法。” 画饼 第86章 最好的交锋！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你需要钱？” 白天不懂夜的黑，就像侯亮平也不懂加钱居士的幽默感。 但他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惊疑。 难以置信。 到最后被彻底的震住。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内，他反应不及，陷入沉默，内心早已掀起剧烈涟漪。 此时此刻，那双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徐朝阳，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但很遗憾，对方那猫抓耗子般的戏弄神色，摆明了他并不打算上套。 “朝阳，你不如给我句准话。” 侯亮平心思沉重，举起酒杯仰头灌下，不想浪费时间。 徐朝阳满心嗤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在思考，思考要不要答应侯亮平。 让自己出卖舅舅，出卖山水集团和高小琴绝无可能。 但若是能从侯亮平手里占点便宜，貌似也不错。 “侯局长，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想让我跟你合作，你能给我什么？” 沉思片刻，徐朝阳缓缓开口。 对于侯亮平的盘算，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想先听听对方的条件。 这下子轮到侯亮平沉默了，为难的情绪一直在心间盘旋，那张脸阴晴不定，变化不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以徐朝阳的父亲作为报酬，让他成为自己的钉子，彻底钉死在山水庄园，帮忙收集山水集团和祁同伟的罪证。 冥冥之中，侯亮平有种直觉。 山水集团也好，祁同伟也罢。 有很大可能，他们都能成为自己成功路上的阶梯！ 可没想到他居然失算了，对于那个所谓的“父亲”，徐朝阳根本不在意，也提不起半分的兴趣。 那他侯亮平最先准备好的筹码，到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一文不值，毫无用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能打动徐朝阳，让他不惜跟自己的舅舅作对，也要帮自己打破这个僵局？ “你想要什么？” 思考了有足足几分钟时间，侯亮平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问。 徐朝阳笑而不语，并不急着回答。 双方之间若是真能达成合作，本质上也只是一场交易。 既然是交易，在侯亮平急着问出这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高手博弈，见招拆招。 徐朝阳以退为进，不打算急着提要求。 越急越容易暴露真实意图，让人看出自己的所求、所需，所在意的和自身缺点。 今天这顿饭，徐朝阳没心情吃，酒也没兴趣喝。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侯亮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到了该告辞离开的时候。 “候局长诚意十足，我也不忍心拒绝。” “不过这事儿可不小，该怎么做你得容我考虑考虑，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徐朝阳起身说着，言尽于此，两人也没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 侯亮平默默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戒备少了一些。 事关重大，要是徐朝阳想也不想就选择答应，他反而会怀疑对方的真实意图。 反正有没有枣子先打一竿子试试，自己又不损失什么，对侯亮平来说，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万一，万一呢。 万一真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今天的这次会面，就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侯亮平相信自己，也相信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物尽其用，人，自然也是如此。 …… 下午，高家。 沙发上，久未露面的高育良手里捧着茶杯，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学生，刚跟侯亮平分别不久的徐朝阳。 徐朝阳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侯亮平方才在饭桌上所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全被他听了去。 高育良听完，古井无波的脸上慢慢的展露出一丝笑颜。 “还算聪明，不是死脑子。” “既然知道汉东官场对他印象不好，那就换条路走，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他一直都很欣赏侯亮平，当然，那是在自己作为汉大教授的时候。 至于进入官场后，高育良高老师对于侯亮平持何种态度，也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事，你跟同伟说了吗？” 高育良抬起脑袋，目光 第87章 启程京海！ 《舅舅祁同伟，开局带高启兰狂飙！》全本免费阅读 重新回到山水庄园，祁同伟所安排的那个保镖已经到了。 “朝阳，你接下来要是去京海，就让她跟着保护你吧。” 祁同伟带人过来，笑着给外甥介绍。 眼前的短发女人姓周名六，名字不知真假，反正挺有特色。 此女姿色平平，但胜在有一股子英气，双腿修长，肌肉紧绷，让人凭空想到夺命剪刀脚，看起来像是军队里的人。 “不着急，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去。” 徐朝阳收回目光，笑着转头看向自己舅舅。 和周六的几句交流中，发现她惜字如金，是个闷油瓶性子，能点头摇头就绝不动嘴。 这样的人办事牢靠，值得信赖，自己的安全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证。 “去京海，要是遇到什么情况，记得随时通知我。” 两人肩并肩走在绿荫成林的曲径小道，抬眼欣赏着四周风景，说些自家人才能说的私事。 “放心吧舅，大事我不敢保证，但小问题我自己都能解决，哪能随时麻烦您。” “再说这次去京海，说不定还能给您添一笔不小的成绩。” 徐朝阳一脸微笑的说着，听这意思，京海之行，估计不会那么云淡风轻，风平浪静。 祁同伟好笑之余，心里也感到一阵欣慰。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可别给自己太多的心理压力。” “你舅舅我还不至于，不至于让自己外甥帮我加政绩。” 徐朝阳笑而不语，也不多说。 还没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打包票，但提前计划，一直都是自己的处事方针。 何况京海的风浪能有多大，自己这个省公安厅厅长的外甥，难道还平不了吗？ …… 坐上京州开往京海的飞机，徐朝阳正式启程，带着高启兰和保镖周六，一起飞往京海。 此时的京海，建工集团。 总经理办公室，高启强心绪起伏难定，五官分明的脸上怒气流转，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莽村项目，建工最近的重大工程。 本来是高启强全权负责，可陈泰担心他一家独大，又扶持起了建工老臣，以程程为首的这些人，可真是让他如鲠在喉，食难下咽。 “还在生干爹的气呢？” 陈书婷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唐小虎正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大嫂畅通无阻，抱着手臂来到高启强面前，浓妆淡抹的精致面孔上，不时的浮现出几分担忧。 高启强闭目养神，缓了好会儿才平复过来。 “书婷，我在建工的这些年，我为集团的付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任劳任怨，百事不问缘由，现在好不容易能走上台面，干爹这么做，真让人寒心！” 高启强张开双眸，锐利的目光中挂着阴冷，嘴角也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拿起一旁的《孙子兵法》挡住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撕开一包咖啡粉倒进嘴里，表情时而变换，也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感到担心。 陈书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把到嘴的话说出来。 高启强这些年是怎么起来的，她最清楚。 从一个卖鱼的小贩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手上早已经沾满鲜血，是建工不可忽略的重要功臣。 可换个角度想，他高启强也不过陈泰的一只脏手套。 隐藏在地下的阴暗生物，想要走到台前见光，这是陈泰绝不能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