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 1. 初入白府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阳春三月日,花满枝头,正是春和景明的好时节。 白府后院中,人牙徐婆子正领着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字排开站在桃花树下,花瓣粉白相间,与树下的花季少女交相辉映,更显得人面桃花相映红,格外赏心悦目。 其中当属站在正中的少女容貌最甚,一袭白裙弱柳扶风,柳叶眉,桃花眼,抬眸间眼波流转带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态。虽然年纪是这群姑娘中最大的,已满十七,但胜在身姿容貌出众,想必老夫人定当满意。 颜执默默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的姑娘轻声和她搭腔:“姐姐你生的正好看,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姑娘。” 颜执淡淡微笑问道:“我叫颜执,颜色的颜,执着的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锁儿,姐姐你不仅长的好,名字也好听。”金锁儿一脸艳羡,“你这般好看,肯定能选上的。” 颜执觉得她的说法有些奇怪,正欲张口再问,不远处传来一个响亮的女声:“老太太到!” 正前方的院门外,一众华服女子正朝她们走来,被他们簇拥在正中间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徐婆子挤出满脸笑容,殷勤地上前行礼问安,又向她们摆手示意行礼。 颜执随大家问安后起身,老妇人在正中间的梨花椅上坐下,她保养极好,旁人看来也不过四十来岁,可颜执眼尖,依着她脖子的皮肤状态推测这位应当就是白府对话事人白老太太,大将军的祖母。 白老太太身后站着两名年轻些的女子,一位做妇人打扮的应是二爷的夫人,另一位未出阁的想必是三小姐,只是这位小姐在自己家中却也以面纱示人,虽说她们都是外人,但毕竟都是女子,颜执心下疑惑,正巧一阵春风拂过她脸上面纱,露出底下一小块侧脸,虽只是一瞬,但颜执还是看见那块肌肤上有一道浅色疤痕。 白老太太扫了一眼面前花一般的少女,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徐婆子,你这次带的姑娘倒是各个清秀可人,比你前几次强多了。” 徐婆子谄媚道:“老祖宗您亲自掌眼,我老婆子岂敢糊弄你,这都把家底掏空了,才挑出这么些个凑合的,只盼能入老祖宗的眼。” “颜色都是好的,但也要干净。”白老太太忽的收起笑容,正色道:“都是打哪儿来的,会些什么,挨个说说吧。” 白老太太身旁的老嬷嬷指着最边上的一个姑娘:“就从你开始吧,姓什名谁,家住何处,家中还有几口人,会些什么都说清楚了。” 小姑娘许是第一次见这场面,战战兢兢说了个囫囵,那老嬷嬷见她话都说不明白,又指到她身旁的另一个姑娘,如此挨个说着,大多小姑娘说到一半便被叫停。 颜执听着,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直到轮到她身旁的金玉儿,这种不对劲总算落到实处。 “奴婢名为金锁儿,家住城外安禾村,父亲曾经中过秀才,耳濡目染下会些文墨,识得几个字,母亲早逝,家中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平日洗衣做饭照顾家中,也做些针线。” 老嬷嬷点点头,状似满意,颜执眼见下一个轮到自己,连忙开口:“敢问嬷嬷,贵府挑选女婢是做要什么的?” 徐婆子听她这般问,心虚万分,大声喝道:“大胆!嬷嬷问你什么你答便是,哪儿有你多嘴的份!” 颜执却并未被吓到,只眼睛看着老嬷嬷等她回答,老嬷嬷抬手止住了又欲张口的徐婆子,撇了一眼她心虚的模样,冷声道:“姑娘只管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不合适,做什么都与姑娘无关,若是合适,到时自会告知姑娘。” 颜执见他们讳莫如深,显然不会告诉她实情,若是如她一开始以为的为小姐挑选服侍婢女,显然无需如此,她的视线落到三小姐身上,问道:“可否借用一下笔墨。” 老嬷嬷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白老太太,见对方微微点头,便摆手让一旁的侍女去取笔墨。 待侍女取来笔和纸墨,众人只当她要提笔写字或作画,却见她执笔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了一道,乌黑的墨迹在她雪白的手上格外瞩目,颜执静待墨迹干了,从袖中取出一白瓷小罐,里面装的是她自制的遮瑕膏,她用指腹粘取黄豆大小,先在手背干净处抹匀,再点涂在墨迹上,直到将墨迹从中间截断。 颜执将手背伸到老嬷嬷眼前,老嬷嬷握着颜执的手细细打量完,面露惊疑之色,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颜执,而后到老太太声旁低声耳语了一番。 颜执展示手背时,在场的人都是满头雾水,唯有白老太太和离她最近的几人面露异色,尤其是白三小姐,激动难耐地将手搭在了祖母的肩上,白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依旧安若泰山。 颜执放下手,退回原处,这才不卑不亢道:“我本名颜执,颜色的颜,执着的执,家住槐县,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离家前常为县中的女子梳妆。” 一切好像又恢复如常,没有人对颜执刚才一番所为做任何点评,仿佛并没发生一般,若不是她手上还遗留着墨迹,刚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 等所有姑娘都说完后,老太太便同来时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开,只剩老嬷嬷和徐婆子在远处交谈着,颜执看见老嬷嬷冷着眉眼从袖中抽出两张银票,徐婆子满面红光地收下,回来点了颜执、金锁儿,还有另一个清秀温婉的姑娘留下,便带剩下的人离开。 老嬷嬷来到三人面前,声音依旧冰冷:“我姓徐,你们唤我徐嬷嬷即可。” 颜执想起刚才的人牙徐婆子,二人居然同姓,不由抬头多看了老嬷嬷一眼,细看发现两人也有几分相似,心下有些猜测。 徐嬷嬷像是看破她所想,并不避讳:“领你们前来的徐婆子是我妹子,故而你们的底细我是一清二楚,但凡有所隐瞒欺诈的,白府绝不姑息,即可赶出府去,你们可都仔细着点。” 三人均低着头应声道是。 “你们二人跟着白桃去后院签契 2. 归府相遇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抬头回视,眼神却毫无怯懦之意:“我有我的坚持,贵府亦有贵府的规矩,若是老太太不允,只能算我与贵府无缘。” 她这回答引得场上众人神色均是微变,白老太太眉毛拧起,神色不悦,她如此行径,实有趁火打劫之嫌。 白玉兰没沉住气,焦急地喊道:“祖母!” 白老太太只一个眼神便止住她:“你的妆面倒也并无特别,但能帮兰儿遮住伤痕确是有几分技艺,你虽然与我们白府无缘,你这遮瑕膏的配方我们倒是愿意买下。” 厅堂气氛一静,老太太等着颜执的答案,白玉兰焦急的心缓了缓,即便颜执不能留在白府,把手艺留下也是足够。 颜执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老太太谬赞,能为小姐效力是我之幸,愿将遮瑕膏的配方献给小姐。” “此话当真?”白玉兰惊喜道。 颜执看着她微笑点头。 “不过是一纸配方罢了,于我而言只是一张纸,却能给小姐排忧解难,何不成人之美。京城贵人府邸众多,我再寻一份差事便好。” 白玉兰闻言不禁有些羞愧,当她听到祖母说买下配方时真的动过心思,觉得即便颜执不能进府,只有配方也是好的,可颜执却毫无犹豫地让出配方,如此慷慨反倒另她觉得无地自容。 白老太太眉头微挑,有些惊讶,但很快又转为欣慰:“姑娘当真是淡泊名利,若是姑娘品行不端,再是技艺超群,我也是断断不会留在兰儿身边伺候的,姑娘所愿,我应允便是。” 颜执签的是活契,能领到卖身银二十两,若是死契,能有五十两。多少人因为这五十两葬送一生。 徐嬷嬷让一小丫鬟领着颜执去白玉兰的院子,小丫鬟是个话多的,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开始和颜执介绍白府,面带自豪,仿佛能在白府服侍是无上的荣耀,颜执倒也算是借机了解了一下自己未来的东家。 白府在老太爷的时候是文官清流一派,不得重用,直至年老致仕也不过追封三品。老太爷文人风流,留下不少庶子庶女,白老太太年轻时忙着整顿后院,唯一一个儿子却未严加管教,不仅像他父亲般风流,年级轻轻身子便亏空的厉害,不到四十便去了,留下孤儿寡母四人。 好在到了白循和他弟弟白轩这一代,老太太吸取教训,自小严格管教,两人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走的也是科举一路,但白循自幼聪慧过人,习文之余也不忘习武,老太太见其有天赋,便领着他拜师学艺,至其成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白循也曾进士及第,当了两年翰林院的编修,自觉志不在此,便弃文从武,一路从小前锋做起,恰逢时局动荡,边境危机四起,大小战役不断,几年下来,也挣得不少功名,渐渐升至二品骠骑将军。 两年前,匈奴进犯大越边境,平清湖一役,白循直取敌将首级,大挫匈奴锐气,以武止戈,也是这一战,被圣上直接封为一品大将军,特赐将军府。 不过老太太、白玉兰、白轩一家都觉得将军府虽然宏伟大气,却不够雅致,且将军府素日兵将进出众多,又有演武场,有女眷在必然多有不便,便一直未乔迁,如今只有白循有时处理公务迟了,便留宿将军府。 半年前忻州有流民叛乱,白循领旨前去平叛,不久前已传来捷报,不日便将归京。 两人来到白玉兰居住的辛夷院时,已是晚饭时分,服侍的人正忙着掌灯,烛火照亮了满院子的纯白玉兰,灯下看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丫鬟带着颜执来到主屋,迎面遇上一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领着几个着装相同的丫鬟,小丫鬟连忙对着领头的女子行李道:“念春姐姐,这是老夫人为三小姐新挑选的梳妆丫鬟,徐嬷嬷让我领着来的,劳烦你给安排一下。” 念春高抬着下巴,只微微点了下头,小丫鬟见人已带到,便先行离去。 见念春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场面有些凝滞,颜执只得先开口打招呼:“见过念春姐姐,我是新来的梳妆丫鬟,名为颜执,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提点。” 念春并不答话,只一双丹凤眼上下将颜执打量一番,冷哼一声:“小姐这会正陪着老夫人用晚膳,没工夫见你,先随我来吧。” 颜执显然能察觉到对方并不待见自己,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她着装与其他丫鬟有别,想着她应是个地位比较高的丫鬟,自己作为新来的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念春带她来到侍女住的偏房,推开一间房门随意一指,却仿佛有些嫌弃并不进去,拿着帕子微微掩着口鼻:“以后你就住这,和听夏一间房,你自个先收拾收拾,小姐晚间若是寻你,我再叫人来唤你,没叫你不要随意走动,明日再带你去寻管事妈妈做身衣裳。我还要去前厅伺候小姐用膳,先走了。” 待念春带着一群小丫鬟浩浩荡荡离开,只剩颜执一人,关了房门,她方才松了口气。 这古代世家贵族向来是出了名的规矩多,颜执初来乍到还是有些担心的,好在有惊无险。 她在现代本是名美妆博主,专攻古妆赛道,无论是男装女装都喜欢拍来玩玩,播放量也向来不错,有时闲来无事还会研制古代用的各种化妆品,这种耗时费力的活愿意做的博主少,久而久之也积累了不少粉丝,没想到有一天居然魂穿到古代,虽然只是一个小农女,但也算是专业对口。 颜执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虽然小而旧,但是收拾还算整洁,想来同住的听夏应该是个爱干净的,她忙活了一天也累了,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她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物,剩下的都是她吃饭的家伙什,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见没有人来唤她吃饭,只好拿备着的干粮先垫垫肚子。 本打算等听夏回来打个招呼的,但实在太累,自离家后便连日奔波寻找落脚之处,如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瞬间疲惫感袭来,居然不知怎么的便睡着了。 “醒醒,醒醒。” 叫醒颜执的是个面带怯意只穿着里衣的小姑娘,看着比自己还小些。 听夏见她一脸睡眼惺忪,露出一抹浅笑,但很快就收回,怯怯道:“我叫听夏,以后和姐姐住一间房,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颜执挣扎着起身,听夏看她起的艰难,还拉了她一把。虽然不是自然醒,但是昨天睡得早,这一觉可真是神清气爽,颜执满是笑意:“我叫颜执,是新来的梳妆丫鬟,昨天太累了,本来想等你回来来着,不知怎的居然睡着了。” “我看姐姐睡得沉,本不想叫姐姐的,但是府中规矩丫鬟五更过后便要起身,姐姐既为小姐梳妆,怕是要起得更早些。”听夏一脸歉意。 古代没有闹钟,对于颜执来说起床确实是个最大的难题,从前在家还不打紧,以后只怕要头疼了,她连忙向对方致谢,两人收拾完便抓紧出门了,听夏领着颜执到小姐屋外便去了院中洒扫。 主屋房门紧闭着,外面已有婢女端着水和帕子在候着,看来小姐还未起身,颜执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念春,一人干站着也是无趣,打算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环境,便向庭院走去。 屋外的庭院里栽满了白色的玉兰花,此 3. 小姐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白循平定忻州后本应随着大军一同归京,可半道上却收到京中密报:皇上病危。 皇帝病危,京中又有太子,顺理其章的,在皇帝养病期间,京中的大小事宜皆由太子主理。太子生母谢贵妃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豪门谢府出身,谢府如今当家人更是官至宰相。 而白循追随的宸王生母早逝,当今皇后无子,便将其收养在声旁,不同于太子的深沉狠辣,宸王性格更为温和,这也是白循为何舍太子而追随宸王。自古以来多得是将军功高盖主,最终却不得善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弹弓藏,即便他追随太子从王有功,待太子即位,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白循回府换了件衣裳,便急忙进宫,老太太从下人处听闻长孙归来,大喜之下正要见人,却又听说人已进宫面圣,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颜执逛完辛夷院又去厨房用完早膳,直至巳时才见念春慢悠悠地走来,撇了她一眼进了屋,不一会便传来她清亮的嗓音:“小姐起身。” 门外一直候着的丫鬟们鱼贯而入,颜执在门口观望着,也不晓得此时自己适不适合进去。 直到小丫鬟们都出来了,方才见念春来到门口,没好气地唤她:“小姐喊你进去。” 颜执随着念春进到里间,白玉兰正素着一张脸坐在梳妆镜前,小脸瓷白圆润,如白玉般晶莹锑透,只是脸颊处的一道淡白色的疤痕却破坏了这份光洁,犹如美玉有隙。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撞,白玉兰欣喜地转身,她自小最怕别人看她的脸,每当与人对视,都有些许不自在,但不知为何,对着颜执却异常的放松,她笑意吟吟地看着颜执走近,撅着嘴,明明是想表达不满,却更像是小姑娘撒娇般可爱:“昨晚我让念春去寻你,你为何不来呀?” 颜执一愣,看了眼念春,对方一幅看好戏的姿态,她昨晚虽然睡得沉,但若是有人叫她她也不至于全然无印象,再看念春这姿态,心下有些明了:“小姐恕罪,我自打离家便好几日没睡过好觉,昨日实在疲惫,再加之到了府上心里安稳,竟一下就睡死过去,今早若不是听夏唤我,我恐怕要睡过头了。” 白玉兰听着却咯咯笑了起来:“没想到颜执你看起来如此稳重,竟然也和我一样贪睡。” 颜执汗颜,白玉兰比她还小两岁,被小妹妹取笑她着实有些尴尬。 好在白玉兰心思跳脱很快便转移话题:“今天婉姐姐要来看我,你帮我梳妆吧,要向昨日那般,婉姐姐见了肯定要吓一跳。” 颜执虽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婉姐姐是谁,但是大概能猜到应该也是个贵女,给白玉兰仔细遮完伤痕后,又画了个俏丽的妆容,发髻梳的是双髻发,更显得小姑娘的娇俏可爱。 白玉兰年纪小心思轻,从颜执为她护肤开始便惊呼不断,到颜执妆发完毕更是连连称奇:“颜执你居然发髻也这般拿手,我简直是捡到宝了。” 衣服配饰和妆发本是一体,颜执闻言不由露出笑容,小姑娘天真可爱,毫不吝啬夸赞之言,伺候这样的小姐想必未来日子不会难过。 服侍完白玉兰穿戴后,她便兴冲冲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让老太太看她今天的妆发,颜执有些犹豫,不知身为梳妆丫鬟是否要跟随,还未开口便被念春拦下,连白玉兰也停下了脚步。 见白玉兰不解,念春解释道:“小姐,颜执还没去管事妈妈那里领丫鬟的衣裳呢,林小姐正在前厅陪老太太喝茶,她如此穿着在外头随意走动,倒显得我们白府的丫鬟没有规矩。” 念春自小服侍白玉兰,更是她的贴身婢女,白玉兰对她的话鲜有不从的,何况她的话听起来也在理,只好对颜执道:“那你今日先不用跟着,等你的衣裳做好了再随我出门吧。” 颜执倒也不觉得委屈,不用跟着去意味着她能有空闲时间自己安排,倒是求之不得。她先是去管事妈妈那边登记了衣裳的尺寸,又在管家处领了些日常琐碎的用品,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起来。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她去小厨房领了膳食,回到屋里见听夏正在屋里用午膳,听见开门声,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颜执将膳食放在桌上,想起早上白玉兰的话,便问她:“昨儿晚上我睡得早,小姐说是有让人来喊我,你可有听到?” 听夏闻言一怔,眼神躲闪着:“我,我昨晚回来的晚,回来后便睡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颜执看她态度躲闪,心下知道她是在说谎,可她看起来胆子极小,不像是故意为之,更像是被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也不打算为难她,夹了一大块肉放在她碗里:“早上多亏你喊我起床,我这人白日总是睡不醒,以后可能还得劳烦你了。” 听夏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那块肉,而后露出羞怯的笑意,似是有些不习惯别人的道谢,连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听夏是粗使丫头,平日做的多是些洒扫的活,下午的时候白玉兰总要用些糕点,这时她便会叫去小厨房帮忙。 颜执和她打听清楚了白玉兰的作息习惯,知道她一向是睡到巳时起身,本来按理来说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也不必早早候着,但是念春管的严,非得让她们按一般丫鬟的作息伺候着,可颜执明明记得白日念春也是到巳时方才现身。 白玉兰早膳一般是在给老太太请安后,直接在老太太屋里用的,而后便是在老太太屋里陪着做些女红,一同用完午膳后,老太太会小憩一会,白玉兰则会回辛夷院由女先生教授一些琴棋书画,晚间一家子会在前厅用饭,饭后聚着说说话便散了,一般这时候众人便该歇息了,但是白玉兰年纪小贪玩,总会看些闲书或者是和丫鬟们玩会,还要卸妆洗漱,总要到亥时过后才能入睡。 颜执算了一下,若是按照念春的规矩,她晚间伺候完白玉兰梳洗后才能回房洗漱睡觉,第二天又得天不亮起床,每天只能睡不到四个时辰,偏她是个多觉的,再加之白玉兰没有午觉的习惯,主子不睡,她自然也得随时待命着,这样睡眠时间可真是大幅缩水。 颜执无奈地叹了口气。午后白玉兰没派人寻她,颜执便去管事妈妈处要了些原料,准备给白玉兰重新做个遮瑕个粉底,原先的遮瑕是她按着自己的肤色制的,颜色偏冷,和白玉兰并不十分相配。 古代各种胭脂水粉的原料并不易采购,不仅渠道狭窄且价格昂贵,从前颜执想做一小罐往往需要筹备小半年,现在有了白府作为倚靠,倒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晚饭前颜执自觉地在白玉兰屋外等候,果然不一会便有小丫头唤她进去。 白玉兰刚练完琴,念春正为她净手,脸上的妆容有些微脱落。 颜执行礼问安后,拿出一 4. 非见不可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前院花厅,白府的主子们用罢晚膳,正聚在一块闲话家常。 白循久未归家,本该是众人闲聊的主角,但自从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白家一大家子的重担以后便鲜少被人关心叮咛,除了老太太时不时关心他的后院空虚,也是为了白府的子嗣绵延。 至于战场上朝廷上那些阳谋阴谋,他即不需要府中人为他出谋策划,对于这些被他庇佑的家人,他也并不打算讲出来徒增烦忧,故而顺势将话题转到在场众人。 老太太的身体安康自是少不了关心,而后是二弟的一家,他这庶弟自诩文人风流,对科举一事并不上心,反倒成日追逐风花雪月,数年来学业未有长进,倒是在为白府开枝散叶一事上大有作为。 白循扫过他的几房妻妾,除了对二弟妹眼神稍有停留,微微颔首示意,其他几人真的就是一扫而过,至于几个侄儿也只是大概看下数量,比上次他归家时又添了两个。 最后到眼神落到小妹白玉兰,倒是带上了几分柔和。白玉兰是她一母同胞的幼妹,当年他弃文从武的时候,白玉兰还没他腰高,这么些年虽然聚少离多,但仍是血浓于水。 看着白玉兰,他眼中满是笑意:“一年未见,小妹倒是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眼瞧着长兄如父的大哥总算关心到自己头上,白玉兰满是孺慕,迫不及待向他展示自己的新装扮,炫耀起自己新得的梳妆婢女,又是在白循白面转圈,好让他欣赏自己的新衣裳,又是拉着白循看自己的脸颊有何不同。 白循自是看出小妹脸上的疤痕已是肉眼不可见,他心中惊喜,偏面上还要不显,作出已付不解的样子,故意逗弄她:“看起来确实不同,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大哥,你没见我的疤都看不见了吗?一点都没有了。你快看呀!”白玉兰扯着白循的袖子不依不饶地。 “好了好了,兰儿,别闹你大哥了,到娘这边来。” 老太太拍了拍白玉兰的手,正好白玉兰刚才提到了,白循面上也无异色,她便借机坦白道:“原是想着你常年在外,身边都是小厮侍卫,院子里也没个心细周到的打点一下,便打算招几个丫头调教好了再送到你的院子去,也就前两天的事,不料你倒是比预计的早回来了些。” 见白循只是品茶,神色淡淡,她试探道:“就是这些新招的丫头虽然样貌身家都清白,但也还需调教一二,服侍的才妥帖,也就颜执这丫头,是个能干的,兰儿性子又急,所以当天就让人领到玉兰苑去了,如今你人也回来了,身边总不能没人服侍,不如让新来的两个丫鬟先去伺候着?”。 白循未知可否,只放下茶杯:“待调教好再送过来吧,武安院不养闲人。” 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他思量了一会又道:“小妹院里的新人母亲可有亲自过目,这贴身伺候的还是要小心为上。” 历来世家贵女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要层层选拔,自小培养的最为妥帖,白循这样问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白玉兰如今及笄了,到了想看人家的时候,更是要万分小心。 “我是亲自盯着人选的,这姑娘容貌清丽,为人也端正。”老太太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画风一转,“不过,我人老眼花的,怕是看得不够仔细,你见多识广的,什么妖魔鬼怪到你面前都得现出原形,不若你替兰儿掌掌眼。” 白循还未表态,白玉兰倒是先坐不住了:“什么妖魔鬼怪呀,颜执她可好了,不仅长得好,手艺也是极好的,发髻妆容不在话下,眼光也好,我今天这身就是她为我搭的,人也好,对我也好。” 白循原本是觉得见不见都可,派人查一下家世背景即可,但是小妹和老太太对她都赞不绝口,这倒是引起他是好奇,非见不可。 颜执走进花厅时,先是被厅上的人数一惊,自觉自己入府以来甚为乖觉,并无什么差池,又见正前方的老太太后站在老太太身后的白玉兰笑意吟吟,想来不是什么坏事,便收敛心神请安:“给老太太和各位主子请安。” 抬眼时才发现厅上多了两个未见过面的男子,在二太太旁边坐着的想必是二爷,至于另一位,颜执突然发现这人有些面熟,很快她便想起此人正是晨间帮她救下雏鸟的那人,能自由进出府上,如今有坐在厅内上座,想必便是传闻中久未归家的大爷了。 颜执眸中微露惊异之色,很快垂眸掩下,但还是被白循捕捉到,心下明白她也认出了自己,眸色渐深。 老太太笑呵呵地安抚道,很是慈祥:“瞧我们这一群人坐着,倒像是对薄公堂审问似的,看把人吓的,你并不惊慌,大爷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就是。” 颜执虽一时没料到老太太叫自己前来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场,突然相见,有些惊讶,倒也并不慌乱,低眉垂眼道是,又转向白循,微微躬身:“大爷请讲。” 白循抚着楠木把手,状似随意:“你们这批入府的丫鬟只有你是未经调教就得以直接服侍小妹的,想必之前也是伺候过人的,不知道老东家是哪家?又是何缘故到我白府?” 颜执低着头,虽然看不见,却总能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满是打量,他逾语气虽不严厉,但是言语间却十分尖锐,心下惴惴不安,但毕竟身正不怕影儿斜,倒也稳定心神回道。 “奴婢之前一直在家中,未曾服侍过别的府邸,只是热衷研究衣服首饰和研制胭脂水粉,又曾为镇上的姑娘梳妆,故而善于此道,若非有此一技之长也未敢以此谋生。” 白循以中指食指夹着她的卖身契,拇指不由自主开始揉搓这轻飘飘的一张纸,这薄薄一张纸,却能定人生死。 白循轻笑一声:“这么说,这是你第一次卖身?” 他话里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厅内氛围忽的有些沉闷,连几位稚子都停止了哭闹,一时间针落可闻。 颜执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不由得捏紧,直到指节泛白,指尖嫣红。 白循看着那泛红的纤纤玉手,细白如葱,忽的又松了口。 “按理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里应该许配人家,在家中待嫁,又为何会卖身我白府?” 回大爷的话:“家父病重,需要一大笔药钱,家中实在拿不出钱,只得进城寻求出路,有幸得白府收留,感激不尽。 5. 执,囚也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白循话是对老太太说的,人是向白玉兰借的,眼睛却是盯着颜执。 厅上众人闻他此言神色各异。 立在白循身后原本毫无存在感的管从闻言立即捂住胸口轻咳几声。 老太太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目光开始在颜执身上上下探究起来。 二爷和二奶奶互相对视一眼,又纷纷看向颜执。 “我倒是没关系,大哥要上朝总是天不亮就起了,而我起的晚,颜执给大哥束发以后在来给我梳也并不匆忙,我只怕颜执也像我一样。”白玉兰说到此处不由得捏着帕子,捂嘴轻笑起来,“也是个爱赖床睡懒觉的。” 颜执白皙的脸色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白玉兰的话,还是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的缘故。 她微微抬头看向发难人,清晨梧桐树下,他一身劲装,头发是简单的黑色发带竖起,干净利落,身上没有明显的彰显身份之物,再加上她一直以为驰骋沙场多年的将军应是肌肉虬结的身形,故而将他误认为一般侍卫,还使唤他帮她干活。 可如今的白循,换了一身长袍,头发半扎,以玉冠束起,身姿依旧挺拔健硕,却多了几分谦谦君子的味道,若非他眼中的戏谑之意,颜执差点以为是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公子。 所以,这是报复吗? 可即便知道他说的都是托词,身为一个奴婢又如何能拆穿主子的谎言,就算说了也只会徒增笑料,又有谁会信,可这也摆明了是个圈套,总不能不挣扎一下就往下跳,颜执刚准备推脱之词,就被白循打断. “小妹的发髻精致又巧妙,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区区男子发髻,自是不再话下,还是说你身为奴婢,也想效仿主子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吗?我倒是不知道,这玉兰苑的奴才已经这么大胆包天了。” 如此一定高帽扣下,又牵扯到玉兰苑众人,这是威逼,颜执毫无招架的余地,只得作惶恐装,跪地求饶:“奴婢不敢,能得白府收留,已是行了大运,自是不敢推三阻四,定当尽心侍奉主子。” 深夜,耳边传来听夏颇有规律的鼾声,颜执辗转难眠,回想起晚上种种,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原以为守着玉兰苑一亩三分地即可,服侍小姐之余还能借白府的用度研制一些新品,也不知如何就被这就不归家的大爷盯上了。 她思索他究竟是何用意,有个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可她使劲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外,不仅因为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又因为一旦是这个原因,她又该如何在白府立足。 挣扎许久,终于在各种纠结和对明日的惶惶不安中睡去。 与此同时的武安院,令颜执难以入眠的白循看着手中几乎逐字背诵的卖身契,细细回忆起两次见她,相同的是,她对生命的珍视,不同的是,她的反应。 白循清楚的记得,在河边她救起小女孩以后,她被众人簇拥着,他们为她喝彩鼓掌,她的面上却无任何喜色,眼神里满是悲悯和不解,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难以置信,或许因为始终难以解释她为何有此神情,这份疑惑连带着她的脸,一直清楚在心里记着。 可清晨救下那只雏鸟时,她的脸明明柔和得几乎与晨光融为一体,唇红齿白,嘴角微扬,神情满是喜悦和好奇,笑意溢满眼底。 管从管众看着自家主子盯着一张卖身契出神许久,而后仔细地折好放入匣中,两人默默记下位置,深知这是重要的,不可丢失的东西。 翌日一早,天边鱼肚微白,颜执昏沉着脑袋被听夏从被子中拔出,凉风袭来然她勉强下地洗漱,在用冷水净面以后,颜执彻底清醒了,任命地按着听夏的指引,就着微弱的晨曦向武安院的方向去了。 武安院门口,管从正侧身等待着,远远见到颜执便满面笑容上前为她引路:“我还担心姑娘对府里不熟悉,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玉兰苑接姑娘,没想到姑娘倒是比我预计的要早许多。” 颜执昨日从管从这打听了白循晨起的时辰,担心自己第一天会迷路,特意早起了一刻,生怕再被这位严苛的主子抓到把柄,是以来得比原定时间要早。 管从引着她到院子,离里屋十步以外之处站定,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请在此稍后,大爷马上就该起身了。” 颜执点点头,看着周围端着水盆的小厮,心中思量这位大爷会不会有起床气,所以他们才得站的远,大气不敢出,就怕吵醒他,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好在不一会,管从好像听到屋里的声响,上前开门向他们示意,颜执也跟着上前,却被管从拦住:“姑娘稍等,等大爷洗漱完自会叫姑娘进去。” 等伺候洗漱的小厮们鱼贯而出后,放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人来了吗?” “爷,颜执姑娘已在屋外候着,我让她进来?” 里面并无回应,管从却示意她进去。 颜执心里稍有怀疑,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不同于玉兰苑的花香和脂粉香,屋内似是点了熏香,松香气混合墨香,不像武将的卧室,倒更像是文人。 走到里屋,白循正坐在书桌前,二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颜执下意识低头闪躲,微微躬身行礼。 白循倒是并未为难她,开门见山:“过来束发吧。” 颜执走到他身后才发觉,他尚未更衣,只穿了一件白色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大开着,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颜执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视线落在他的头顶,委婉进言:“开春之际,早晚寒凉,大爷不若先更衣再梳发?以免寒气入体。” 白循挑眉,看向面前的铜镜,里面清楚地映出颜执眼神飘忽的样子。 “怎么?你冷?” 颜执连忙摆手:“不冷不冷,我是怕大爷冷。” “既然不冷,那就快点开始吧。” 颜执只得拿起桌上的玉梳开始为他梳头,玉梳触手生温,手中的头发发质顺滑,手感上乘,想必定有这玉梳的功劳,颜执有些放不开手,梳的越发仔细。 女子力道轻柔,温凉的玉一下下划过头皮,白循舒服地眯起了眼。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白循的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动作,见颜执愣住,他拿起一只毛笔递给她: 6. 旧情人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寿安堂中,老太太年纪大了,反倒觉少,起的也早,徐嬷嬷正伺候她用早膳。 老太太吃斋久已久,早膳十分清淡,夹起一筷子青菜,想到了什么,和一旁的徐嬷嬷说道:“老大刚从边境回来,那边饮食都是以肉为主,吩咐厨房这几天给老大准备的膳食要尽量清单,免得不克化,他在外久了,刚回京,免不得有些水土不服。” 说道此处,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还是得有个细心的姑娘家照料着,管从管众两兄弟办事是可靠的,可在吃食上难免粗心。” 徐嬷嬷应和道:“可不是,总归是女儿家心思细腻会照顾人,虽说这金锁儿规矩还没学全乎,但我瞧她是个机灵懂事的,不若先放在大爷屋里伺候着,慢慢再调教不迟?” 看着洒进厅堂的日光,老太太目光幽幽。 “不妥,老大比大部队提前回来将近一个月,这么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为的不就是赶上那人的婚礼,那人一日不成婚,老大的院子就会继续空下去,总归等了这么些年,也不差这几天。” “再有......” 老太太有点捉摸不定,望向徐嬷嬷。 “我看老大对兰儿院里的丫鬟好似也有几分心思,你昨日也在花厅,可有瞧出什么?” 徐嬷嬷斟酌了一下,试探地开口:“这么说来,老太太一开始想给大爷金锁儿,大爷倒是没应下,可颜执姑娘一来,大爷又上赶着让人去他院里伺候,如此说来是有些不寻常。” “你去派人唤她过来,我有话问她,虽说是兰儿院子里的丫鬟,说出去不好听,但要是老大喜欢,能放下从前那些事,那也没什么难办的。”老太太想到此处,原本浑浊的眼又清明了几分。 颜执一踏进花厅,便见金锁儿站在老太太身后对她兴奋地眨眨眼。 她按下心中疑惑恭顺行礼。 老太太还是满面笑容的慈爱模样:“诶,你这孩子,行啦行啦,徐嬷嬷快拉着她,这又没什么外人,我老婆子今天找你来,一是想问问你早上伺候大爷梳洗,可还应付得来?” “回老太太的话,并无不妥,奴婢是等大爷洗漱后方进的屋,梳完发髻后就先行告退了,并不费事。” 老太太作恍然状,和徐嬷嬷交换了个眼神:“这样也好,武安院的下人都是伺候惯的,让他们来伺候你也省心了。” “这第二件事嘛。”老太太对金锁儿招招手,“你和锁儿是同一天进的白府,这缘分可是不浅的,我看你两人也颇有情分,我实话和你说,锁儿这孩子我看着极好,机灵乖巧,心细会照顾人,大爷身边就缺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儿,所以我打算让锁儿去伺候大爷。” “但是锁儿的手艺和你比起来还是差些,所以想让你闲暇的时候教这孩子束发,等教会了她,大爷那边也就不用你两头跑,你也能轻松些。” 见颜执面露难色,老太太又补充道。 “当然,我也知道你一边顾着兰儿,一边顾着老大,还要教锁儿,定是十分辛苦,这月例自是不必说,该多嘉奖些,再补给你两天空闲,允你出府回家看看,这样可好。” 这相当于加班费了,不得不说,老太太的条件都给到她心尖上了,颜执拜谢:“多谢老太太,但颜执还有一个请求,请老太太应允。” “奴婢给小姐所用的胭脂水粉,大多为奴婢自己调制的,但调制所需的原料采买比较繁琐,不好麻烦府上管事妈妈,想求老太太允我自行出府采买。” “这倒不是难事,只是出入总有个规矩,你出府前需和门房处做好登记就是。” 回到辛夷院,白玉兰刚好起身,念春正在一旁伺候着,见她回来瞪了她一眼,当着小姐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拿着颜执泡花茶的点子邀功,白玉兰虽有些不舍这些开得正盛的玉兰,但总归有几分好奇,也就应允了,只是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采摘。 “听夏!停下!你快住手!” 午后的辛夷院,念春气急败坏又尖锐的声音在响起,颜执只觉右耳疼痛欲裂,忍了又忍,才止住了没揉耳朵。 念春快步走到听夏跟前,捏起她耳朵,厉声道:“我让停下你没听到吗?一直摘,还就逮着这一株摘,你没看这株花都快被你摘秃了,花朵如此稀疏,你自己看还能见人吗?一会小姐小憩起身看你把她的兰花摘成这样,有你好看的。” “念春......念春......我错了。”听夏的耳朵被揪的通红,却又不敢反抗,只得一个劲的认错赔不是。 可念春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揪着她的耳朵不放,又开始细数起她之前干的蠢事。 看着眼前这出闹剧,颜执有些头疼。环视一圈,周围的小丫鬟皆是战战兢兢得把头垂下,生怕引火上身。看着听夏颤颤巍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颜执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认命般上前劝阻。 小心翼翼地掂起念春篮里的一朵花瓣,她讨巧道:“小姐早起说有些头痛,想是昨夜受了风寒,这玉兰花有利肺通窍止痛的功效,念春姐姐你摘的都是这些开的最盛最美的,连一丝丝的蔫黄也无,一会洗净和水煎了,小姐起身后饮上一杯,头痛定会纾解不少。” 念春心中有些得意,面上的怒容却一时半会难消,只哼哼道:“少来哄我,我还不知道你说这些好话是为了听夏,你们俩合住一屋,交情自然要好些。”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要论交情,念春姐姐和听夏姐姐是同期进府,一同在府里共事了这么些年,我初来乍到的,哪比的过你们俩的交情,只是姐姐向来奖罚分明,从来不论交情如何,对事不对人,小姐才会对姐姐如此看重,连老太太都说有姐姐在小姐身边实时进言一二,放心的很。” 念春和听夏原是同一年进府,也一同被分给了小姐,但两人确是截然不同的境遇。 念春自小随着小姐长大,渐渐成了小姐的贴身一等女使,性子又较为泼辣,这辛夷院除了小姐和小姐的奶嬷嬷刘妈妈外,怕是没人能使唤的了她。 而听夏则完全相反,入府多年还是个三等粗使丫鬟,连比她晚进府的小丫鬟都升到了她上头,性格又懦弱谦卑,渐渐的,连刚进府的小丫鬟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颜执这话让人不自觉想到二人如今的云泥之别,念春心情大好,也懒得与听夏计较,总算是松开了听夏的耳朵。 但其实颜执这话又何尝不是在点拨在场的小丫鬟,不要看听夏阶级不高便肆意折辱,总归是入府多年的老人。 “好啦好啦,念春姐姐别生气了,小心身子,这玉兰花瓣娇嫩,她们粗手粗脚的,把花瓣弄坏了可就不美了,眼看这花瓣也摘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和念春姐姐来摘吧。你们人多,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到小姐午憩可就不好了。”颜执给听夏和几个小丫鬟打眼色,众人看念春虽然面色已然和缓,也没说什么,便纷纷退下。 丫鬟们淡绿色的裙摆带起掉落在地上的玉兰花瓣飞舞,再配上这人间阳春三月的日光,颜执静静欣赏了一会眼前的美景,心情逐渐舒畅,连接下来说的话都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据说这玉兰花还能用于煮粥配菜,做成点心也成,女子服用不仅能调理身子,还有美容养颜,容颜常驻的功效。”颜执说这话的时候,玉兰树下只剩她和念春二人,辛夷院的玉兰花许是为了方便让院子主 7. 天生反骨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玉兰花采摘完自有小丫鬟洗净、晾干,再装罐备用,颜执是二等丫鬟并不需要自己去做这些事,小姐今日身子不适,下午原本请了女夫子来授课也暂时取消了,等她起身了,便会差人来唤,颜执瞅着前院没自己的事,便打算回屋子歇息。 刚走进房门,就见连廊角落探出一个小脑袋,见是她,兴奋地扑来:“颜执姐姐!” 来的人虽穿着三等丫鬟的衣裳,但头上的珠翠、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的点翠白玉手镯,都彰显着她在主子跟前十分得脸。 也难怪平日念春对她多有针对,她和金锁儿这批入府的丫鬟本意就是为大爷挑选通房,全都是紧着样貌身段挑选,大爷后院干净又相貌堂堂,哪怕是京中贵女也有宁可作妾也要跟随的,何况她们这些奴婢,岂会轻易放过一步登天的捷径。是以,无论她如何否认,念春始终半信半疑的,总觉得她应如金锁儿一般,期盼着有一天能成为大爷房中人。 只可惜,她与旁人不同,心之所向,坚若磐石。 “颜执姐姐,我等了你许久,你可算回来了”金锁儿熟练地挽着她的胳膊,姿态亲密。她盯着颜执的脸观察了许久,久到颜执都有些无措,才困惑地开口。 “颜执姐姐,你会自制胭脂水粉,给小姐画的妆容更是惊为天人,为何平日都是不施粉黛的呢?” 颜执失笑,拉着她进屋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给她松发髻,一边说道:“我不过是为了早上能多睡半个时辰,若是下午闲来无事,我也正准备给自己化上新的妆面,梳上新的发髻给小姐看看,正巧你来寻我,不若就在你的脸上作画吧?” 颜执露出一抹坏笑,准备看金锁儿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料,金锁儿却欣喜地拍着胸脯保证。 “那敢情好,我还害怕自己耽误了姐姐的正事,若是能对姐姐有用,姐姐想如何都可。” 两人一同进府,金锁儿年纪小,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地黏着她,两人的关系倒是比旁人亲近些。 她出生农户家中,又是第一次来高门大户当丫鬟,并不通妆发,幸得老太太看中,又和颜执同期进府,这才能有此机会习得一二。 颜执一面教她,一面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自己的近况。 “老太太说我手虽巧,但是只会梳自己的发髻,大爷是男子,不同于女子的发髻,若想要伺候大爷,还得多和姐姐学习,我往后可能要更经常来叨扰姐姐了。” 颜执并不介意她来叨扰,小姑娘话多,又在老太太身边,府中上下的事情知道多,和她相处,颜执能听到不少府上的消息。 金锁儿絮叨完自己的近况,又悄咪咪地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可知道户部尚书大人的千金?” “户部尚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户部尚书应该是老来得女那位杨尚书?” “正是他,这位尚书的独女可是京城世家小姐中出了名的美人,据说......”说到此处,金锁儿压低了声音,示意颜执靠近,悄声道: “据说我们大爷正是钟情于这位杨小姐,才多年不曾娶妻,只是这位杨小姐中意的是勇毅侯家的公子,两家本已订婚换过庚帖,勇毅侯家的公子却在大婚前不久战死沙场,大爷也是自那时起弃文从武的。” “勇毅侯世子与大爷甚是交好,是以在这位世子过世后,大爷不仅对勇毅侯府照拂有加,连这位杨小姐也是多有关怀,坊间流传,大爷原就爱慕这位杨小姐,只是碍于她有婚约再身,又是自己的好友,如今故人虽死,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大爷一直等着杨姑娘回心转意,故而这么多年仍未娶妻。” 兄弟妻不可妻,这妥妥算是主人家的秘事,颜执深知世家贵族中辛密之事不少,下人虽然不得在背后议论,但是有的事情若是不知情,总容易吃暗亏,故而颜执虽未回应她,也并未阻止金锁儿继续说下去。 金锁儿说道此处又叹了口气:“据说大爷这些年不娶妻便罢了,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无,均是为这位杨小姐之故,老太太此前曾多次给大爷房里塞人,都被大爷拒了,只盼这次杨小姐成婚,大爷能放下过往。” “杨小姐要成婚了?”颜执有此问是因为白玉兰和这位杨小姐关系交好,杨小姐若是成婚,白玉兰也不免要前去赴宴,彼时,颜执必然要为她准备好衣裳首饰。 “是呀,就在这个月月底,想来大爷此次提前回京,必是为她,不过这样倒也好,断了念想,大爷看开些。”金锁儿不再说话,盯着镜中在颜执手下容颜愈发娇艳的自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少女怀春的神情,两颊绯红,姿态扭捏。 “颜执姐姐,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呀?” “我吗?我并无中意的男子,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想必也不会有。” 金锁儿满面震惊地转头,颜执松手不急,堪堪扯住她一缕头发。 “嘶”金锁儿吃痛,却来不及顾及,只盯着颜执问道:“姐姐的意思是不成亲?” 颜执将她的头掰回去,轻笑了一声:“为何如此惊讶?虽说女子有三从,可这年头哪怕是正头娘子也难免受夫君磋磨,若是和离回家,家中也视其为污点,若是不幸为妾,更是能随意被夫家发卖,再有不济的,被父亲嫁给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后半身都无望了,即便父亲疼爱选了个好人家,婚后也要看婆母夫君的脸色度日,何苦来哉。” 金锁儿被她一通长篇大论打断了反驳之言,不禁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犹疑道:“话虽如此,可女子若是不嫁人,后半辈子又能倚靠谁呢?我们既不能向男子在外谋生,也不能求学致仕,家中碍于世人流言,也不可能养我们一辈子。” “那就靠自己,手里没银钱的,就找些好相与的东家做几年工 8. 下药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午后,白玉兰一边喝着念春泡的玉兰茶,一边吃着玉兰糕,不停赞叹:“好吃好吃,这糕点带着玉兰淡淡清香,甜而不腻,还有这茶,闻起来有股花香,喝完唇齿留香,真不错。” 颜执正端着小厨房做的玉兰粥进屋,“小姐可要试试这玉兰粥,是将玉兰花剪成小块加入粥中熬制的,香甜可口。” 白玉兰自是来者不拒,品尝后也是赞不绝口,又听颜执细细介绍了这玉兰花的功效,听说还能入药,不仅叹息:“没想到这玉兰花不仅能泡茶做糕点,还能入药,倒是比我白玉兰有用多了。” 小小的人儿不知愁却又强说愁,一时间屋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捂嘴轻笑,颜执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小姐年纪虽小,性情却是活泼开朗不挑剔的,极好伺候,虽说有个念春找茬,但她是个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人,并不难对付,老太太慈祥,二爷院子往来较少,就是这大爷,他看她的眼神,或满是调笑之意,或是狼顾虎视,总让她心中惶惶不安。 次日清晨,颜执进了武安院的寝室,迎面而来的是面健硕的肉墙,眼见差点撞上,颜执连忙向后退去,不料后方便是门槛,脚后跟一碰,她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好在有人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将她扯了回来。 白循捏着手中的小臂,纤细又柔弱,他仅用食指和拇指就能轻易圈住,只需轻轻用力,便能捏碎。 颜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他握着,她动了动胳膊,言语诚恳:“多谢大爷出手相帮,奴婢站稳了。” 看着她脸上刻意露出的笑容,比不上梧桐下的莞尔一笑,知道她并不愿意,白循也没纠缠,松了手便往里屋走去。 颜执一边跟着他走到铜镜前,一边暗自捉摸,昨日还能从面上看出心情尚可,今日进屋这许久都未曾露出笑意,她一边梳着绸缎般丝滑的头发,一边偷摸透过镜子观察他的神情。 尽管颜执不喜他也不可否认,白府这位大爷的容貌当真是上乘,是她来古代这许久见过最好看的容貌了,无论男女,皆无能比拟的。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面无表情的时候十分冷峻,此时或许是在思索事情,眼神深邃,浑身上下带着高位者的生人勿进。 白循自是察觉到小婢女的偷瞄,思绪渐渐收回,往太师椅椅背上一靠,又露出了颜执常见的玩世不恭的笑,微微挑眉:“你要是想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爷准你看。” 眼见被抓包,颜偏要死鸭子嘴硬道:“女婢只是在看发髻梳的如何,大爷误会了。” 白循失声轻笑:“爷也没说你不是在看发髻,你急什么?” 颜执被她噎住,不再说话,有的人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白循看着小婢女嫩白的小脸气的微微鼓起,未施粉黛,要是捏起来肯定手感极好,只怕到时候会一捏一个红印。 颜执加快手中动作,只想赶紧干完活就撤退,打工本来就烦,更何况早起打工,还要被人调戏。可她不说话,人家偏没事找事。 “听说辛夷院昨日热闹的很,小妹一会又是玉兰花糕,一会又是玉兰粥的,也不怕噎着?”白循整理这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问道。 颜执干巴巴地回:“给小姐备了与兰花茶,粥也并不稠厚,不会噎着的。” “是吗?” “那是只给小姐备了?” 颜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要喝?还是要吃? 正巧发髻已梳好,白循起身离开前只留下一句:“可不能厚此薄彼。” 颜执:“......” 午后,颜执正准备小憩一下,房门却被敲响,颜执推门一看,来人居然是大爷身边的管从。 “打搅姑娘休息,大爷午后沐浴,发髻有些散乱,需要姑娘随我去武安院为大爷重新束发。” 颜执下意识想拒绝,可管从虽面带微笑,言语恭敬,态度却十分坚决,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前往。 也是她之前想的简单了,这活不仅是要早起梳头,一日去一次这么简单,但凡大爷有需要,她就要前去伺候,如果他愿意,一天数十次八次头发也没人敢置喙,只是苦了她了。 路过辛夷院时,管从突然停下了脚步,询问颜执是不是有东西需要带的。 颜执一脸茫然,给大爷梳头从来不需要她带什么,无论是玉梳,发带还是发冠,皆是大爷屋里自带的,她只需要带一双手就行。 见她还不明白,管从依旧笑容可掬:“姑娘再好好想想,可有什么是大爷要姑娘带,姑娘忘记了的?” 颜执忽的想起白日那句“厚此薄彼”,总算明白其中关键,只得去小厨房沏了壶花茶,带着一同前往武安院。 白循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是她进来也只抬头扫了一眼。 颜执放轻脚步上前,尽量不打搅他,倒了一杯花茶放在他手边。 玉兰花的香气冲开了屋里的松香和墨香,白循闭着眼静静闻了一会,才睁开眼看她。 颜执连忙谄媚地将茶杯递上:“大爷请喝茶,这玉兰花茶有明目的作用,大爷看书看得累了,正好喝一些。” 白循两指托着茶杯,轻嗅,却并不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茶,该不会下了不该下的东西吧。” 颜执无语,这不是他找茬让她午后还来束发,也是他早上说的厚此薄彼,这会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还怀疑她下药? 努力按下心中那口恶心,颜执面上笑开了花:“大爷乃是一国大将军,千金之躯,入口之物自然要慎重,女婢愿为大人试毒。” 说着从他手中夺过茶杯一饮而尽。 这茶杯本就小,颜执从他手中夺过时两人的手指难免有些接触,白循只觉得手指被凉玉轻点,犹如飞鸟点水,带起阵阵涟漪。 看着自证清白的小婢女,白循从她手中拿过茶杯,巧妙到没有碰到她一丝一毫,自己给自己盏了一杯,眉目低垂细细品着。 “束发吧。” 颜执从武安院出来就碰到了金锁儿,她正端着盅碗,还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让人瞧着就心情愉悦。 9. 包庇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噗通一声跪地伏倒,言辞中充满不解:“老太太恕罪,奴婢实在不明白老太太在说什么,请老太太明示。” 虽然看到金锁儿先到,颜执心中有些发虚,怕老太太已经审问过她,得知她明知金锁儿要给大爷送的老鸭汤中有豆腐,却不加以阻拦,有谋害主子的想法。 但她生性倔强,不到最后一刻终归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金锁儿并没有如实禀报,万一金锁儿自己也记不清楚说了什么,又或者哪怕是最坏的情况,她一字不差地回了,颜执也大可说自己并不知道兰花和豆腐两者相克,最多是个不知者无罪,总归咬死不忍方是上策。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锁儿这丫头已经把事情都招了,”老太太微微眯起眼,话中带着引诱之意,“你若是从实招来,我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如果不然,证据确凿,直接扭送官府,到时候可无转圜的余地了。” 颜执内心稍安,如此说来定是金锁儿没有坦白白日两人相见时讲的话,不然老太太早就直接报官或者是处置她了,才不会废这功夫炸她。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直起身身子不卑不亢地对老太太道:“奴婢实在不知老太太所言何时,也不知自己何错之有,更不知锁儿说了什么,请老太太明示。” 白循的看着小婢女一副义正言辞的清白无辜样,食指敲了敲桌面:“午后你从我院子里出去可有见到什么人?” 这个问题很危险,颜执不知道金锁儿是直接说两人并未相见,还是只隐瞒了交谈内容,可这个时候当着两人的面,她们也没法再沟通,。 旁的金锁儿紧张地转头看向她,颜执却不敢回头和她对视,她的回答将会直接决定两人的结果,若是回答和金锁儿对不上,不仅她会被处罚,金锁儿也有包庇之嫌。 颜执咽了咽口水,面上一副回忆的思索状,实则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她斟酌道:“奴婢从大爷府中出来后,便一路往辛夷院的方向走去,路上是有看到锁儿,不知道哪里不妥?” “既然遇见了,你们二人没有说话?”问这话的是老太太。 颜执心里沉思,她只说看见,可没说遇见,既如此定然是金锁儿说的了。 “确实是有说两句话,但也只是简单的寒暄,没什么要紧的。”颜执特意模糊了重点。 白循眉毛一挑:“哦?” “那你遇到金锁儿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白循捏着扳指,一字一顿地问。 颜执皱着眉,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当时她端着一碗盅汤,正朝着武汉安院的方向走来。” 老太太沉声问道:“那你可有打盖子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颜执连忙摇头摆手否认:“绝对没有!”她眼神再老夫人和大爷之间来回流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是这盅汤有问题,被人下了东西?” 一旁的金锁儿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原本僵直的脊背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老太太和大爷对视一眼,面带怒容:“给主子送玉兰花茶,你虽是好意,却办了坏事,你可知这玉兰花于豆腐不能同食,否则便会引起腹痛。” 颜执面露惊讶,连忙拜倒求饶:“奴婢实在不知,奴婢昨日给小姐切茶时,见小姐称赞,又闻着花茶有明目清火的功效,正巧午后大爷派人来寻,奴婢便想着给大爷也送一壶,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请老太太宽宥。” “母亲,不知者无罪,再来这豆腐也是再茶后才送到的,她也并不知情,看她这样想必吓得不轻,也算长了教训了,母亲向来仁慈,便饶了她吧。” 老太太斜睨她这大儿子,知子莫若母,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定是瞒不了她,原本她也只是打算查出实情,看是不是有人有意加害主子,她们两都是要在他身边伺候的,自然是要心思干净一心向主的才可,又怀疑是不是两人相争栽赃陷害,如今看来还真是巧合了。 和缓了面色,老太太抬手让二人起身:“今日之事虽说是巧合,但也是你身边没有贴心的人事事料理的缘故,若是有心细的在旁盯着,你每日的吃食她都心中有数,此类情况便不会发生,亡羊补牢,为时未完。” “颜执手艺虽好,总归分身乏术,不能兼顾二院。”老太太指了指金锁儿又道:“锁儿在我身边呆了有段日子,没有半点行差踏错,做事认真周到,这些日子也跟着颜执学束发,就让她去你院里伺候。” 见白循想拒绝,老太太抬手止住,补充道:“颜执在锁儿学会前还是在你院里伺候你梳发,多一个人,娘也安心些。” 话已至此,白循算是认下了。 见大爷没有反驳,她去大爷院子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金锁儿心中狂喜,俯身拜谢。 颜执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心下一松,轻吐了口气,却见白循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次日,颜执便在武安院见到了金锁儿,可见老太太是有多着急,竟连夜将人打包送过来,生怕夜长梦多,大爷反悔。 她满面红光,精气神极好,完全不受昨夜之事影响。反观颜执,眼下的微微乌青暴露了她昨日睡的并不安稳,总归是第一次干坏事,良心不安。 金锁儿面露担忧:“姐姐,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没事,就是要早起,睡得少了,我一会回去补个觉就好了。”颜执又无声对她说道:“昨日之事多谢。” 金锁儿看懂了,只是开心的笑着,并不邀功,仿佛帮她本就是她的分内之事。 白循起身,金锁儿先端着脸盆进去洗漱,白循见是她愣了一瞬,而后想起昨夜之事,看向在门口等待的颜执,面色不善。 洗漱完毕,他直接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双手抱胸等颜执进屋。 颜执见他今日不仅是面无表情,而是面含怒色,言行更是谨慎,路过他身边准备绕后时,却被他一把拉住。 “说吧,昨日之事是为何?” 颜执正站背光处,白循看不清她的神情,微微 10. 发怒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晚间,金锁儿果然又来寻颜执,她兴高采烈地进门,却见房内还有一人,颜执见她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向她介绍:“这是听夏,我俩住一个屋,之前你来的时候刚巧她都在忙,你们也没见上面。” 金锁儿很快又笑了起来,向听夏福身:“听夏姐姐好。” 听夏局促地站起身,嗫嚅着:“要不我还是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颜执有些为难,这毕竟是两人公用的卧室,她也无权独占,只是一会她和金锁儿要讲的事不方便让听夏旁听,故而也当下也有些犹豫。 反倒是金锁儿喜笑颜开,摘下自己的一副耳坠子,上前拉着听夏的手:“听夏姐姐,今日给您添麻烦了,这幅耳坠子是我自己买的,虽不值几个钱,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姐姐一定收下。” 听夏连忙摆手想拒绝,求助似的看向颜执。 颜执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收下,她这才低声道谢,离开前还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当屋内只剩下两人时,颜执先拉着她的手坐在桌前,真诚的向道谢。 “姐姐不必和我客气,自从入府以来,姐姐待我极好,我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没有哥哥姐姐,入府以后一直把你当请姐姐看待,当时那种情况相比换做姐姐也会帮我的。” 金锁儿又面露得意之色:“也不知道是姐姐聪明还是我俩心有灵犀,事前虽然没有对过词,竟也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没让老太太和大爷发现不对。” 颜执不禁失笑,看她天真的样子,还是忍住没有告诉她,大爷其实早就知道实情,他并不是她们想象中那么好糊弄。 多年以后,颜执经常回想,若是当时自己说了,可能或多或少能对金锁儿后来的选择有些许影响,这样,她或许不会再选拿条布满荆棘的路。 金锁儿想到了什么,噘着嘴不满道:“但是姐姐,你以后再想做什么,一定要提前和我说,昨天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颜执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我要做什么事呢,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好不好?” 金锁儿这才满意地点头,又依赖地在她手下蹭蹭。 颜执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锁儿,你可知道老太太为何要把你送到武安院伺候大爷?” “我知道呀,老太太想让大爷收了我做通房,也是因为这个,老太太才特意让姐教我梳妆,不仅是要为伺候大爷做准备,也是希望我能好好打扮自己,吸引大爷的注意。” 颜执有些惊讶,金锁儿年纪比她小些,性子又活泼天真,有些小聪明,但她一直以为这些闺房之事离她太远,她或许并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可她此刻说这些话的神情轻松,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其次,也没有任何不满或者是难过的神情。 “你可知道,通房丫鬟是要做什么的吗?” 看着颜执小心翼翼开口的样子,金锁儿噗嗤一笑:“姐姐,我虽然年纪小,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当初徐婆子招我们进府时说的就是留作通房丫鬟的,不然像我这样各方面伺候人的活计都不精通,哪能被选上。” 徐婆子就是当初招他们进府的人牙婆子,颜执想了想,还是要把各种利害关系和她说明,不然终归良心不安,她听不听是她的选择,但是说不说则全取决于她。 “锁儿,你要知道若是在大爷娶妻前开了脸当了通房,等大爷有了正房太太,好一点,大奶奶是个仁慈的,留你下来了,或许还能抬你做个姨娘,但你还是要等到嫡子出生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的孩也只会是庶子庶女,妾通买卖,而你这辈子,都要看大爷和大奶奶的脸色过日子了。” “若是运气不好,大奶奶不是个能容人的,婚后你就会被发卖或是随便配个小厮。你现在年纪小,即便当个普通婢女,攒个几年把自己赎出去,到时候即便想结婚,也能找体面人家当个正头娘子。” 颜执言辞恳切,金锁儿知道她是好意,但是听到后面,面上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不屑:“姐姐,实不相瞒,从前我家里也是小康之家,虽然父亲母亲更关心弟弟妹妹,但是我自小生的好看,十里八乡也算有名,可那又如何,父亲死后,母亲一下没了主心骨,弟弟妹妹又还年幼,上门的媒婆踩破门槛,可没一个安好心的。” 说道此处,她扯了扯嘴角,满面嘲讽:“我也想过,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便能拿着彩礼贴补家中,至少能管他们温饱,可我的孩子呢,或许将来也会像我这样,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孩子,总归没有什么可选的。” “但若是我当了大爷的通房,未来抬了姨娘,我的孩子就永远姓白,是将军之子,我的女儿以后也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而我家里人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颜执看着她野心勃勃的眼神,里面泛着光亮,有些陌生。 尽管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大喊这不对,但一时半会颜执却想不到反驳的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面露愁容:“我知道我并不是大爷中意的人,即便没有杨家小姐,大爷也更喜欢姐姐。”她握住颜执的手,眼里满是祈求之意,“但是我知道,姐姐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不屑于屈居这后院,如此一来,我和姐姐又不谋而合了。” “姐姐,若你真为我好,就帮帮我吧,人各有命,姐姐不是我,又怎知这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若是成了大爷房中人,姐姐也能解脱了。” 颜执明白,有句话她说的没错,总归这是她自己的人生,没有人能完全地感同身受,她无法替她做选择,能做的也只有让她的路更好走一些。 “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学男子发髻,这样你能早日从我这里接手给大爷束发,我也能早日回归辛夷院。” 白循发现这几日小婢女是一反常态的乖巧,每天准时点 11. 赔不是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眼眶慢慢变红,而后缓缓跪下,仰视着她,眼中满是委屈之意:“大爷误会了,奴婢没有不想伺候大爷,也没有推三阻四,奴婢只是想着明日要请假两日归家看望父亲,怕大爷没人伺候大爷束发,所以这些日子才连忙教会锁儿,想着奴婢不在时也好有人顶替奴婢。” 白循看着她红润的眼眸,面色有片刻僵硬,硬邦邦地问:“你明日要归家?回多久?” “就两日,后天傍晚就回来了,明天后天怕是不能伺候大爷了。” 她倔强地睁大双眼,努力不让自己落泪,白循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扶起。 “好啦,是爷错怪你了,也给你赔不是。” 颜执低着头不肯吭声。 白循弯腰去寻她的眼睛:“怎么,还没消气呀?” 颜执扭头不让他看:“奴婢让大爷不高兴了,还每天带着茶水点心想着给大爷赔礼道歉,大爷倒好,轻飘飘一句赔不是就打发奴婢了。” 她这得力不饶人的劲,又带着些女儿家的娇蛮任性,倒是与她以往沉稳温柔的样子大为不同,白循觉得有几分新鲜,还想再逗一逗,却见有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仿佛坠落到他的心里,荡起柔润的涟漪。 白循想去拉她,被她甩开也不恼,只小心着赔不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你想要爷怎么给你赔礼道歉。” 耳边的气息挠得脖子一阵战栗,颜执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待不适感稍稍退却,才拧着性子伸出手,做出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赔我一个月的例银。” 白循不由得眉开眼笑,看着她细白的手心,抬手轻拍了下:“好,一会就去账房领去,但是不能说是爷给你赔礼的,要说是你伺候的好,爷赏你的,知道吗?” 颜执这次得意地哼哼。 不过最后,白循还是坚持让她束发,又让她安心出府,便匆匆出门了。 次日,颜执一大早出了府,雇了俩马车前往槐县。 槐县位于京郊偏远处,单程需要半日,颜执到时,正巧是正午用饭时分,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望着这片小村庄,父亲再娶后,她对那个家便没归属感,每日都想着离家,不再外头待到落幕时分便不会归家。 如今不过一个月,久别归乡,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轻敲院门,里面传来翁里瓮声的一声“谁呀。” 老旧的院门被拉开,露出一张阴鸷的脸。 池野见到来人,脸色忽然从乌云密布转为天朗气清。 “姐!” “你回来啦!姐!” 颜执没有理会他的一脸惊喜,没有任何情绪地推开门进去。 池野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转头对里头兴奋大喊:“爹,娘,我姐回来啦!” 颜执听到他那声“爹”,脚步一顿,看着眼前殷勤为她拿行李的少年,眉毛微微皱起。 正在厨房炒菜的唐氏听到儿子的喊声,心里不由得叹息,也只有对着颜执,他才会一改平日的阴沉,流露出十二三岁少年应有的朝气。 唐氏擦了擦手出来,正好和颜执打了个照面,她不自然地笑了下:“回来啦,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颜执点点头:“嗯,我去看看我爹。” 颜山听到颜执回来的消息,就一直伸长脖子往窗外看。 一进屋,就见卧病在床的父亲对自己翘首以盼,颜执的心中有些酸涩,颜山比她离家前精神好多了,唐氏果然对他极好,只是挡不住岁月给他添的华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颜山满是老茧的手紧握着她的,生怕她再离开了似的。 “爹,我这次回来待两天就走,我现在在白府做工。府里的主子都待我很好,银钱也给的很大方,你不用担心药钱,好好养好身体。”颜执挣脱开他的手,给他捻了捻被子。 “是爹耽误你了,女儿家想你这个年纪都嫁人了,你却连个像样的婚事也没有。”颜山摧胸叹息,“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颜执扯了扯嘴角:“爹知道我自小是个注意大的,我的婚事我自己会看着安排的,您不用担心。” 唐氏端着饭菜进来,准备给颜山喂饭,示意颜执先出去吃饭。 颜执站起身给她让位,看她耐心地给颜山一口一口喂着,脸上满是温柔之色,全然不见半点不耐烦,轻声细语地和他说着家常里短,她默默在原地站了会,才悄声离开屋子。 院里池野正端坐在饭桌前,没有先动筷子,看到她来就站起身招呼她:“姐,快来吃饭。” 颜执在他对面坐下,池野才跟着坐下,颜执不动筷,他也不先动。 她终究是忍无可忍地开口:“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姐,你不要叫我姐,你要管我爹叫爹,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他同意了你爱怎么喊怎么喊,你们父慈子孝,倒不必带上我。” 池野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低声答应:“我知道了......”又把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午后,颜执躺在自己的闺房,她离家时间不算短,但唐氏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她的房间也不例外,似乎还每日开窗通风,屋子里并没有被闷久了的腐败起息。 不得不说,她这位后母,对这个家和她爹都好到无可指摘,若是颜山没有在木琴离世不到半年就将她带回家,她或许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也不会这么想离家,或许也就不会进白府了。 不进白府就不会遇到白循,她也不必日日生活在高压之下如履薄冰,生怕哪天他耐心耗尽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她昨日不过稍加试探,他便按耐不住发怒,看来还是任重道远。 午后的乡村格外寂静,颜执躺在自小长大的地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小烦恼,加上这一个月在白府都是连轴转,又天天早起晚睡的,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午睡,又是昏昏沉沉之际,最易鬼压床,颜执梦到自己正被一头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想跑 12. 同道中人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倒让颜执想起方才两人手触碰之际,他的手似乎比她还冰凉。 颜执向他谢过,接过书却没有了方才的急切之心,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窗外阳光正好,从他侧面倾洒而来,明明的暖黄的日光,落到他笔挺的鼻梁,却给他增添了几分清冷感。 他正在书架上扫视着,眼神随着手指移动,颜执的目光也落到那骨指分明的手上,不由得心中感叹,好看的人连手也是上天精雕细琢的。 “姑娘,你再这样盯着我,我这书怕是看不下去了。” 颜执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久到对方都忍不住出言阻止,但看他的眼神温柔带笑,仿佛并没有因此气恼。 “实在抱歉。”颜执脸颊微红,对他行了一礼,“第一次见到公子这样容貌出众的人,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其实也是颜执的职业病惹的祸,本来在现在她作为一名美妆博主,日常的视频内容就是各种仿装仿人,那会至少还能盯着照片研究,如今到了古代,好看的也没法拍照留着过后慢慢研究,当然是看到就是赚到,不免多盯了会。 欧阳桢自小容貌出众,小时候便被各种姨姨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但自从到了该避嫌的年纪,也只有同窗会偶尔开开他貌比潘安的玩笑话。 一般女子即便是爱慕他,也只敢通过旁人悄悄递信,当面都是害羞的话都说不了几句,倒是第一次有姑娘家这么大胆当面直白地夸他。 他轻笑出声:“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直率坦白的姑娘。” 颜执羞赧地挠挠头,然后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研读《女户》。 她所属的这个朝代是允许女子自立门户的,但也许达到一定的限制条件,颜执到这里多年也只勉强学会了读书写字,还仅限偏白话文一点的,对于满是文言文和专业词汇的政府律令实在难以理解。 正是苦恼皱眉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可是有不解之处?” 颜执抬头,正是方才那容貌初中的公子,想起刚才他说自己读过这书,便回到:“却有几处难以理解,不知公子可否为我解读?” 欧阳桢欣然应允。 他讲的是标准的官话,对于颜执一些非常基础的常识性问题也耐心解答,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不时还举些例子帮助她理解,两人这么一问一答,一同研读完这本小小的《女户》居然用了一个时辰。 待颜执揉着酸痛的胳膊抬头时,日头已开始西下,她该回府。 她连忙起身向对方道谢,这才意识到两人交谈这么久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实在失礼。 “我姓颜名执,今日多谢公子解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女子闺名向来不能让外人知道,欧阳桢有些惊讶她自报姓名,又想到她本就是这样直率的姑娘,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保守落伍:“在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桢字,姑娘叫我欧阳就行。” “欧阳公子,今日多亏有你出手相助,本该请公子用膳以示谢意,只是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看公子是这家店的常客,相逢即是有缘,下次我来此处遇到公子一定答谢。” 颜执下意识觉得对方给自己讲了一下午的课请对方吃饭也是应当,却不知她这番言语给欧阳桢带来多大的冲击。 欧阳桢闻言连忙摆手:“姑娘客气了,在下也趁此机会仔细读了一遍,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家中人担忧。” 时间确实不早了,颜执便先离开了书肆,快步往白府方向去了。欧阳桢看着对方洒脱的背影,陷入沉思。 “欧阳兄,你这是看什么呢?”同窗来寻欧阳桢用晚膳,却见他呆呆地看着街头发呆。 “在看,我的同道中人。” 颜执回到白府后,第一时间找了金锁儿,问她府中这两天可有发生什么?又问她大爷这两天是何反应。 金锁儿面露哀戚,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府中并无大事发生,只是这大爷。”她顿了顿,才艰难开口“你走的这两天,大爷都没回府,偶有回府,也不曾唤我前去伺候,比你先前在府里还不如,那会起码还能见着大爷的面。” 颜执心下咯噔,这下糟了,她原本还想着自己离开两日,说不准大爷和锁儿相处,发现了她的好,对自己也就淡了,毕竟这些世家贵公子,身边并不缺女子环绕,府里的婢女,京中的世家小姐。 只不过是自己天天在他眼前晃悠,才引起他些许注意,却不料,自己休假两日,他居然直接不回府了。 “许是,大爷真的公务繁忙,这几日才不回府的,前些日子不也曾住在军营,夜不归宿,这也是有可能的。” 颜执这番安慰她的话,亦是在安慰自己,可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为了缓解这种不安,她又拉着金锁儿练起梳发,那架势,简直是要拔苗助长。 金锁儿回去前,颜执又拉着她的手说道:“这样,以后我再早些去武安院,先给你梳妆打扮一番,你再去伺候大爷,女为悦己者容,在你手艺出家前,我日日都给你梳妆。” “真的!”金锁儿满是惊喜,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笑意,又迟疑到:“可是这样,姐姐岂不是要起个大早,这样未免太辛苦了。” “无妨,若是怕我辛苦,你就学的快学,你早日学会了,我也早日撂下这担子。” 她随时第一次教人妆发,但金锁儿聪慧,上手的极快,但最难教的是各种搭配和审美,这些都是金锁儿以前接触不到的,一时半会确实难以学成。 两人又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这才分开。 金锁儿一离开,听夏便拿着绣绷回了房,颜执对独自霸占公共空间,之中有些歉疚。 看颜执一直看着他,听夏以为她回来的太快,让颜执误以为她并未走远在外偷听,连忙解释道:“颜执你别误会,我就呆在小厨房那绣花呢,锁儿姑娘离开时正好从门前经过,我 13. 知晓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一早,颜执便出现在了武安院,彼时天光未亮,管从见她踏着夜色二来,险些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 待看清来人就是颜执,他连忙上前劝说:“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来,大爷尚未起身,姑娘可以睡晚一些的。” “我早来是来找锁儿的,并不是因为大爷,管大人不必理会我,大爷晨起前,我会在门口等待的。”说罢便绕过他径直向金锁儿所在的院子走去。 管从惊讶地目送她离开,这位颜执姑娘当真不是一般人。自打上回她惹得大爷发怒,管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和大概是他未来的新主子。 要知道,大爷可是在战场上哪怕面对敌方的偷袭刀剑加身也能面不改色,从刀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物,却能轻易被她调动心绪。 更为难得的是在大爷如此怒火下还能全身而退,事后甚至还讨到了赏钱,真乃奇人也。 颜执并不在意管从如何看待,她只在意白循所言所行的个中含义。 两日不见颜执,他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似乎她并未离府两日,他也并非连日未归,昨日却深夜回府留宿。 直到金锁儿进门奉茶时,他的面色才稍有变化。 目光随着金锁儿放在放置茶杯的素手上移,一直到金锁儿的娇俏动人的脸庞,又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若是以往,白循梳发时都是屏蔽左右,金锁儿只能在屋外等候。 可今日无需上朝,管从熟知白循的习惯,便让她早些奉茶,这才有机会让颜执看到他对金锁儿的态度。 也难怪白循这样见多识广,身边美人如云也不由得侧目。 今日的金锁儿犹如桃花初绽,粉腮玉面,眉心一朵桃花盛开,她本就生的甜美可人,细细装扮下更娇艳欲滴。 女为悦己者容,被白循这样盯着上下打量,虽然羞怯,却还是忍不住抬眸看他如何反应,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 可白循打量完后便收回目光,直到她退出里屋仍是一言不发。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执书翻读的手停止了动作,白循眼睛微眯,顶了顶自己的后槽牙。 金锁儿今日的妆面出自谁的手笔他一眼便能看出,但还是仔细找寻破绽,想着或许并非她亲自画的。 不惜自降身价为他的贴身婢女梳妆,他不信她不知金锁儿的意图,却仍倾囊相助,对上对下她都尽心尽力,却对他推诿回避,真当他看不出她那些小动作。 身后小婢女将青丝一缕缕地梳顺,拿着玉梳轻梳头皮,玉梳质地温良,是尚好的和田玉,配上她轻柔舒缓的力道,舒服地令人叹息,一扫他这连日来四处奔波操劳的疲惫。 颜执轻轻转动手腕,缓解酸痛感,正准备换只手继续梳发,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她像受了惊吓的含羞草条件反射地想收回手,却被紧紧握着动弹不得。 她一时愣在原地,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自己当如何反应才能让情况恶化下去,是一把推开表明态度,或许会换来他一顿怒火,他恼羞成怒下被逐出府,又或者他完全目无法度任意妄为,直接和老太太禀明要了她,而老太太绝不对说半个不字。 “才梳了这么一会就手酸了?”他一手托着她的手掌,另一只手两指捏住她的腕骨轻轻揉着。 盯着不过他掌心大小的白嫩素手,柔弱无骨,不过以指腹轻揉了两下,居然就泛起了红晕,他低声轻叹:“真娇气。” 抬头见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食指弯曲轻刮了一下她挺巧小巧的鼻子,调笑道:“别人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你倒好,丫鬟命,小姐身,注定是要做主子的。” 颜执看着那层几乎被捅破的窗户纸,心下更是不安,直觉眼前的白循虽是笑的,却比平时那副淡然无波的样子更危险。 她缓缓抽回手,故意面露不满:“我还是自己揉吧,你都给我捏疼了。” 白循没有再用力,虚虚地握着她的手,仍由她从手心抽回,感受她一点点地抽离。 见她没回那句主子的调笑话,他也不在意,话头一转:“旁人回家总会带些家中特产回来,你倒好,原来每日还带些茶水点心,偏偏今日空手而来,若不是知道你是回家了,还以为你出府偷会情郎呢?” 这话头转的太快,又是特产又是情郎,颜执一时间竟猜测不出他的心思,但今日因为要金锁儿梳妆,带了许多梳妆的瓶瓶罐罐,确实没能再给他带些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心情不悦呢。 “这个时节,槐树还是小花苞,倒是桃花开得正盛,大爷若是喜欢,明日我给您做桃花酥?” 白循摇摇头,“太甜,不喜欢。” “那桃花糕?” “太干” “桃花羹?” “太稠。” 颜执:“......”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一抹大大的微笑:“大爷若是不喜欢桃花,奴婢看您院子里的梨花开得正好,不如给您做一道凉拌梨花,清爽开胃?” 白循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桃花,很好,我很喜欢。” 他的神情认真的仿若立誓,说的是桃花,又非桃花。 颜执一时间竟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她垂下眼帘,姿态恭敬:“那大爷想用桃花做什么呢?” “就做,醇香甘甜的桃花酿吧。” 白循眯着眼盯着她,喉结滚动,将手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毕竟,一年也只这么一回机会。” 要做桃花酿,少说也得一个月,又想着自己的卖身银时二十两,自己入府月余,不过挣到二两银子,加上老太太小姐的赏赐和自己先前的积蓄,拢共也不过五两,要想赎身,简直难如登天。 原先想着拿着自己先前做的胭脂水粉去老主顾那边兜售一番,打不了狠狠心卖掉一两张制作方子给那些胭脂水粉点,这个月内总能把自己赎出去,可这下好了,还和听夏打了个赌,这下怕是要输惨了。 对赌协议当真害人不浅! 颜执躺在床上,瞧着漆黑的屋顶,仿若自己不见光的未来,一时悲从中来。 她心中满腔悲愤,入府来和大爷相处的一幕 14. 背叛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当日躲在屋里不外出,吃食都由是听夏送过来,她就宅在屋里做点胭脂水粉,配些香囊,悠闲自在,好不快意。 小姐身旁念春可以梳妆,至于需要遮瑕的伤口,上回她离府归家前也教会了念春;至于白循身边,她更是不担心,且不说这管从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血充足,看起来没有半分身负重伤之像,即便没有他,也还有金锁儿能代劳。 一想到金锁儿,颜执就不由得叹息,寻了个小丫鬟帮忙给她递信,代价是一小块胭脂。 直到落幕时分,金锁儿才姗姗来迟,不过一日未见,颜执发现她的精气神大不如前,脸上也常挂忧愁之色,眼睛似乎也有些红肿。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看起来十分苦涩:“今早管大人和大爷说姐姐病了,我一猜姐姐就是装病,果然叫我猜中了。” 颜执试探地问她:“今早我未来,大爷是何态度?” “还是那副淡然无波的神色,只是。”金锁儿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哀怨,“大爷没让我伺候他,是管大人,给大爷梳发。”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可颜执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如今算是彻底幻灭。轻拍她的手,想安慰她,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如今的情形她二人都心中有数,何必说破更填烦忧。 颜执看她神色郁郁,不由向她交底:“锁儿,我打算离府了。” 金锁儿很是惊讶,睁圆了眼睛:“离府?” “可是姐姐,你可有攒够银钱赎身?” 说道此处,颜执不由庆幸:“我当时入府的时候,签的是活契,虽然还没凑满赎身的钱,但我已想到法子了。” “那,姐姐准备何时赎身?大爷现在对姐姐现在正是稀罕,姐姐想要赎身,只怕大爷不会答应。” “无妨,府上主子不只他一个,只要有人愿意让我赎身就行。”颜执狡黠一笑,卖了个关子,又有些愧疚道:“只是怕是不能帮你圆梦了。” “姐姐不必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总会寻到出路的。” 次日,颜执依旧躲在屋中装病,这次武安院没再派人一早来寻她,只是午后,管从领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前来看病。 颜执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是不是还咳几声,倒有几分病色。 那老大夫把着脉,眉头微皱,又看看颜执的面色,神情惊疑不定。 管从心知其中定有猫腻,问道:“大夫,情况如何,姑娘这病要紧不?” “从脉相上看,姑娘近来忧思过重,肝火较旺,应当多注意休息,吃些清凉降火之物,倒并不大碍,”老大夫又摇头叹息,“只是姑娘这咳疾,恕老朽无能,未能寻到病由。” 管从看了那躺在床上的病人一眼,对方被人当面揭穿也没有什么心虚之色,还装模作样的又咳了几下,见他看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管大人,听说您重伤未愈已有月余,不如也让这位大夫看看,不能讳疾忌医呀。” “多谢姑娘关心,我已大体痊愈,不劳姑娘费心。”管从何许人也,完全没有被她的话激到,面上依旧挂着微笑。 颜执这才惊觉从第一次见面起,微笑就如面具般一直挂在管从的脸上,若是常人笑容早已僵硬变形,但他永远是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 但此刻这抹笑在颜执看来简直是在火上浇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在白循身边伺候那么久又的他信任,为他办事助纣为虐,能是什么好人! 偏他还向大夫反复确认:“大夫,您说并无大碍,想必姑娘是能下床走动的吧?” 老大夫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捋这一头花白的胡子答道:“自然是可以,只是需要多注意休息,饮食上也要尽量清淡些。” 管从满意地点头,送老大夫出门写好药方后,又回到颜执的榻前:“姑娘,既然并无大碍,大夫也说了您是能下床走动的,还是请随我去武安院吧,大爷这会心情尚好。” 他本是好心劝诫,大爷此刻尚未动怒,虽然猜到她或许有装病之嫌,但还是让他去请大夫,生怕像上回那般错怪了颜执。 可惜这姑娘是个不争气的,辜负了大爷的信任,这会虽坐实了装病,但趁他还未像大爷禀告,大爷这会心情尚好,抓紧去前去伺候,再撒娇卖乖向大爷讨饶,估计也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不会有多大的事。 偏偏他此时面上仍带着那抹微笑,看起来和白循威胁人时简直一模一样。 这会,她既决意反抗到底,就不会半途而废,颜执将身子一扭,转头背对着他,翁里瓮声:“大夫说了,我需要多加休息,就不送管大人了。” 管从看她那副拒不配合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为她点了根蜡烛,未多加劝告,推了出去。 这颜执姑娘在府中见大爷对老太太尊重孝顺,对小姐又关怀有加,对下人也宽宏大度,并未苛责,估摸着还以为大爷是个温和的好性子,总归是要让她见见大爷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样子,才能唬的住她,收收小性子。 自那日管从走后,武安院再没派人前来传唤,颜执每日除了日常胭脂水粉的制作和研制,还一边教听夏各种配方。 如此平淡过了两日。 武安院依旧悄无声息,仿佛忘记了这一茬,将她抛之脑后了。颜执虽自觉这份短暂的安宁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还是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大爷自己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男女之事总归是讲究一个两情相悦。 倒是辛夷院,白玉兰每天都要叫听夏前去询问她的病况,问她何时能回去伺候,一直躲着总归不是办法,是以这日,颜执便回到小姐身旁伺候。 转眼来到五月,绿柳垂垂照荷塘,更有石榴花开红胜火。 颜执和金锁儿想约着在府中花园摘石榴,一个是为了石榴的酸甜多汁,一个则是为了它的好颜色,天然的色素,既可以用来做胭脂,也可以用做蔻丹。 两人在树下嬉戏打闹采摘了不少,金锁儿吃的满手鲜红,又 15. 摊牌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她给的回答是咬紧牙关,奋力抓紧门沿,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仿佛抓住这门沿是她唯一的倚靠。 这处虽是在府内,她却从未来过,两人是泛舟而来,想来此时是临水而居,四周十分寂静,除了沙沙的风吹荷叶声,再无其他。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金锁儿诱骗她来此处,那定然不会给她留有求救的余地,在场唯二能听到她反抗挣扎的人,却正是最不可能相救的人。 一个是推她入火坑之人,另一个则是挖坑之人的帮凶。 她不敢想,若是让他得逞,她的下场会何其悲惨。 白循看她的指缝已被木刺扎破,泛出血色,她素来不施粉黛也不染蔻丹,一双纤纤玉手如削葱般纤细白嫩,此刻指尖一抹嫣红,红与白带来的冲击,让他眼神一暗。 他抚上她的手背,神情迷恋,感受着细腻滑嫩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包裹住她整张手,缓慢地缠绵。 颜执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毒蛇缠绕,她挣扎着想把他甩掉,却无能为力。 抠紧的手指被一根根解放,你以为它们迎来了自由,却马上陷入更深的禁锢。因为挣扎被厚实的大手摆弄成怪异的形状,五个手指几乎痉挛。 失去手中倚靠的那一瞬,颜执被猛地拉进厢房内。 “嘭”地一声,房门被关上,颜执吓得一抖,眼前人影晃动,很快,她就被人按在了房门上。 白循将她禁锢在自己结实的两臂间,盯着她被吓得苍白的脸,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让他想起捕猎时的见到的麋鹿,在被猎人捕获前,看着朝它射来的飞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他一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试图触碰这净满脆弱的小鹿般的眼神,却在即将碰到她眼睫的那一刻,颜执突然开口:”“大爷是想用强吗?” 他收回手,微微眯起眼审视她,想看看她死到临头还想玩什么花样。 “用强的又如何,用软的又如何,你有的选吗?” “大爷若是用软的,那我要明白明白地告诉您,我不愿意!” 她顿了一会,才艰涩地继续开口,“大爷若是想用硬的,无论男女体力之悬殊,还是权势差距之大,您权势滔天,而我卑贱如蝼蚁,纵使我有反抗之心,也无反抗的之力。大爷想要什么,自然可以尽情夺走。我会乖乖引颈待戮。” “可我想说。”她眼中忽然燃气熊熊烈火,厉声道:“若是大爷打从一开始就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一切,我不过一卑微奴婢,大爷又何必与我兜圈子,给我喘息的机会,让我以为有转圜的余地,何不给我个痛快。” 白循嗤笑一声,眸色渐深:“你不过一奴婢,做主子的心情好,就陪你玩玩,逗弄你一下,你自己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反倒怪起主子来了。” 他捏住她尖细白皙的下巴,捏得她嘴唇微微张开,凝视着那红润的唇,拇指在上面用力地摁压揉弄,满是恶意。 见那唇越发鲜艳欲滴起来,几乎要被他蹭破皮了,才好心地放过。 低头见自己拇指依旧干净,只是染了些晶莹的液体。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自黑,眼眸多情又柔弱,这一切都生的如此恰到好处,仿佛为他而生,为他而造,看着被自己的阴影包围的严严实实的身躯,白循一边想着,一边讲拇指伸入口中,吮吸啃咬。 不知这身子是不是也像手一样柔弱无骨。 被按到在塌上的那一刻,后脑受到撞击,虽然有手垫着,她还是有一个的恍惚,呆滞了一瞬,颜执才疯狂地挣扎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得从眼中飞出。 她拼命地和他撕扯着,抓住他意图撕她领口的手,用力扯着,却只是给他提供了助力,外衣领口破碎,她揪住里衣的领口,脚下不停蹬着。 白循见她挣扎的厉害,微微抬起上身,一手按在她肩膀上,牢牢地将她钉在床榻间,另一只手简单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襟扣。 眼见他又向自己俯下身,颜执猛地用力向前胡乱推拒着。 混乱间,白循只觉下巴一疼,他用手一抹,之间几丝鲜红,居然被她挠出血,破了相。 白循面色一沉,扯下腰间的玉带,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在空中胡乱比划的两只手,干脆利落地绑了起来。 颜执心中更是绝望,她满面泪痕地摇头,自知自己无法在他身下挣扎求生,再硬是反抗下去,今日只怕也在劫难逃,只得痛哭求饶: “大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求求您......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的。” 白循捏住她的下颌,强势地止住她的哭求和摇头,冷漠无情地看着她,眼中毫无怜悯之意:“现在知道怕了?” “可惜。” “为时晚矣。” 白循将她翻了个个,抱着她,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果然如他所想,滑腻,纤柔。 他埋首于她颈间,轻轻摩挲啃咬着,嗅着她淡淡的体香,满脸情欲之色。正当他准备剥夺她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时,忽然惊觉她似乎安静了好些时候。 他心下一惊,连忙将她翻回身,甚至伸出手欲去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并没有昏厥,只是睁大了眼,双眼无神,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眼睛似湖泊般盛满泪水,正不断地往外溢出,顺着她的眼角一滴滴滑落,身下的枕巾早已浸湿一大片。 他瞬间失去了兴致,意兴阑珊了起来,这是何必呢,人家连哭带喊地拒绝,自己还霸王硬上弓,显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失了风度体面。 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过狠下心肠,痛痛快快随心所欲一番,哪管她如何哭喊,又于自己何干,她年纪小不懂事,此刻埋怨挣扎,得以后成了他的人,享受了到了富贵的美妙之处,到时候什么恨什么怨就都没来。 可看着身下人那红的像兔子般的眼,退去血色而煞白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齿印和几缕血痕,被捆住的手因为用力挣扎而勒出了道道 16. 软肋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管从若是能听到她心中所想恐怕要仰天大笑三声。 自从那日二人从莲花池旁回来后,大爷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即便次日听到他禀告颜执姑娘生病的消息,也并没有任何表态的。 只是神色淡淡,仿佛事不关己:“知道了,退下吧。” 管从一时拿捏不准,他这意思究竟是不是撂开手,任她自生自灭了。 他顺从的关了门退了出去,屋里头一开始静悄悄的,突然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等大爷再从屋里出来时,便看到大爷的手用帕子简单裹着,上面还微微露着血色。他朝屋内一撇,果然见着书桌上的茶杯已碎,上面还残留着血迹,想来是被大爷硬生生捏碎的。 那日他隔着老远听着屋里传来的女子尖叫和哭泣声,虽觉得有些残忍,可经过这一遭,生米煮成熟饭,这姑娘便是大爷屋里人了,未来自然是锦缎加身,前程似锦,一朝便是人上人,届时,他恐怕还要听她使唤。 可没过多久,便见大爷黑着脸。满面鬓霜地出来了,下巴上甚至还有一道血痕。他心下一惊,正想询问一二,大爷却打断他的话,让他和金锁儿留下来善后。 屋里情况不明,他自是不方便前去查看,便让金锁儿进去,不一会她便出来寻衣裳,他这才知道二人并未成事。 他虽尚未娶妻生子,但也知道,男人在这事上是开工没有回头见,这姑奶奶能让大爷悬崖勒马,要么是防抗的狠了,伤着了大爷,败了他的兴致,可一来大爷功夫加身,对付一个柔弱的小婢女自是不再话下,看起来也并无外伤。 另一种可能就是中途大爷心软了,下不了手。说实话,后半段女人柔弱乞求的哭声确实令人揪心,大爷刀山火海走出来的人,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就这样让一个小娘子撼动了? 管从百思不得其解,可见这姑娘那日全身而退,今日又惹得大爷自伤,心下已有答案,不由得感慨,这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英雄冢,没想到大爷也是难逃此劫。 这何尝不是白循心中所想,他平生最恨他父亲那般色令智昏之人,为爱而活为爱而死,为爱仍人拿捏随意左右,甚至抛弃妻子,为爱殉情。 自小他便立誓绝不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他应平步青云,在官场上叱咤风云,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那九五至尊也别妄想轻定他的生死。 从有记忆起,母亲便时常在他耳旁哭诉父亲无情,宠妾灭妻,咒骂兰姨娘不知廉耻勾栏作风,他虽厌恶父亲忽视他而重视二弟,可并不同情懦弱无为的母亲,至于兰姨娘,那个如同菟丝花般的女人,妩媚柔弱,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总一副自作聪明洞察人心的姿态。 在他从官的第一年,这个柔弱的女人死于难产,而他那满脑情爱的父亲,也随之离世。他心中毫无悲喜可言,只觉得他俩一同去了,便无人会再拿父亲宠妾灭妻当做茶余饭后的摊子,也再无能让旁人背后重伤取笑的笑料。 而母亲不必再和他哭诉抱怨,他的耳根也能稍微清净一二。 唯一的缺憾是,随着父亲的离世,人走茶凉,白府在官场的权势也渐渐消散,原本凭着白府在文官中的势力和自己状元的名头,他的从官之路自然是一帆风顺。 不过文官自诩清流,自视盛高,满口文人风骨有辱斯文,实则愚昧不堪,他也不屑与其为伍,遂弃文从武。 战场上刀剑无眼,马革裹尸,可他却享受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决定自己生死的感觉,甚至,他还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随着刀下亡魂越积越多,他也渐渐成为了权势滔天的政客。 而政客,最忌软肋。 政客的软肋就如同习武之人的罩门,一旦被人知晓,万劫不复。 他应当从见她的第一眼前,就不择手段地得到她,或许那时,她的挣扎,怨恨,眼泪,麻木,痛苦,他都可以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可如今,他已深陷泥潭,无法脱身,既无法狠下心肠得到她,也无法轻易地割舍放下。他终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软肋,原来他想要的,始终是她的心甘情愿。 从前,他觉得世间女子无非两类,卑贱低微自甘堕落者,沦为男子的玩物,或三从四德良家妇女,哪怕是世家贵女,公主郡主,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男子的附庸。 可颜执,她看起来像是柔弱好拿捏的菟丝草,实则却像固执倔强不可亵玩的白莲。他既无法以权势诱惑她堕落,也无法以权势逼她低头屈服,成为附庸。 可叹他堂堂一国大将军,战场上敌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能止小儿夜啼,却掌控不了一个小小的婢女。 辛夷院,颜执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地睡了几日,总算是缓了过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退了烧,人还是病恹恹得躺在榻上,浑身提不起劲。 听夏进屋见她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想让她开心起来却实在是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应当如何开口。 想她素来和金锁儿交好,那姑娘又是个讨喜的,便灵机一动道:“要不我叫锁儿姑娘来陪陪你吧,你昏睡的这几天,她也时常来探望,见你退烧了也能安心些,你们俩说说话,心情也能好一些。” 一听到金锁儿这三个字,她的心便一整闷痛,一种无端的恐惧感和无力感瞬间包裹着她,让她几近窒息。 几日前的绝望和血泪还历历在目,她下意识开口想拒绝,却还是临时改了口,让听夏去寻她。 午后,颜执门口有人影晃动,唤那人进来,正是金锁儿。 她本有些踌躇,在门口望而却步,不敢上前,她自知理亏,也没想着两人的关系还能和好如初,本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却没想到颜执会主动让人来寻她。 她苍白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 17. 躲避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没两日,颜执便回了辛夷院继续伺候了。 日子比以往倒是轻松了不少,武安院自是不去的,金锁儿也不再来找她学妆面了,念春见她和武安院不再往来,每日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伺候好小姐,闲来就在自己屋里教教念春,做点小手工,不像以往那般行事出挑,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只可惜,这一切她如今倒也不在乎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等攒够赎身的银钱,便将自己的活计教会给听夏,向老太太赎身离府。 近来每日,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有时是被巨蟒缠身,挣脱不得,几近窒息;有时则是被饿狼追逐,最终无路可退,闭眼赴死,虽然梦境不尽相同,但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濒死的感觉,那些恐怖和惧怕却在惊醒时依旧包裹着她。 尽管每日都将门窗锁紧,也没消除内心的不安全感,颜执心中明白,只要一日不离白府,和那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就无法得到内心的安定。 这日,白玉兰忽然心血来潮,说府里荷花开得正好,非要颜执给她做莲子粥。 颜执已多日未出院门了,本想拒绝,可架不住白玉兰的软磨硬泡,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躲着总归不是办法,毕竟偌大的白府,皆是那人触手可及之处。 心中稍加思量,便向白玉兰推荐了听夏:“小姐,听夏平日都在小厨房帮忙,厨艺比我更好,不若让她给您做莲子粥,您今日尝尝她的手艺如何?” 白玉兰心中有些不愿,她心中喜欢颜执,觉得她比别的丫鬟会的更多,做出来的东西不仅味道上佳,卖相更是极好的,且往往有许多新意,让她觉得新鲜,听夏在她身边伺候的时日不短,但始终没让她瞧见什么出挑的地方。 颜执看她噘着嘴,拧着帕子不说话,知道她心中对此提议还不太满意,于是折中提议:“那不若今日我和听夏一人给小姐准备一碗莲子粥,小姐品鉴一下,我们两人谁做的更好,做好的人嘛,小姐随便赏些什么做彩头,做的不好的,就罚她给小姐绣帕子,如何?” “这提议好!”白玉兰拍手叫好,“以后呀,我想要吃什么喝什么了,就让大家竞技一番,好的有赏,不好的就罚。” 在场的丫鬟婆子也都应和着,唯独念春沉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颜执。 见白玉兰应下,颜执便领命去后厨寻听夏,离开几米远还能感觉到背后紧盯的目光。 白府的荷花塘位于水木堂,取自水木湛清华,景色倒是确如其名清朗秀丽。 听夏难得兴致勃勃地干活,她平时都是呆在小厨房,拥挤狭窄,满是灰土尘烟,干的大多是些脏累的粗活,像这些可以外出赏玩的活计,素日只有和念春玩的好的小丫鬟能分到。 她干劲满满地剥完好些莲蓬,筐里的莲子已垒起一座小山,反观一旁的颜执,框里只稀稀拉拉地散着几颗莲子,她盯着荷叶,心不在焉地把玩里头水珠的,神情蔫蔫的。 自从那日苍白着脸回来,这些天颜执的身体虽然养好了,可精气神显然大不如前,从前的她面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可现在大多时间总是盯着一处发呆,即是勉强露出一抹笑,笑容中也总带着无奈和苦涩。 听夏抓了一大把自己筐里的莲子放在颜执的框里,颜执被她的动作引回心神,面露疑惑地看着她。 “你一会要是输了,可别拿莲子不够当借口,难得有一个和小姐讨彩头的机会,我可不会让着你。” 颜执见她故作俏皮地看玩笑,知道她是学着金锁儿的样子想哄她开心,心中似有暖流流过,连带着面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心,她故作可怜样:“可是我不会女红,若是输了,这帕子也还得你帮我修呢?左右你是要绣帕子的,倒不如直接让让我好了。” 听夏难得鼓起勇气说些反话故意逗她,结果反倒被颜执调戏了一番,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她,偏颜执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直盯着她涨红了脸。 “我,我......我。” 见听夏结结巴巴半天,最后羞恼道:“不行!” “总之,就是不行!” 看她孩子气般气红了脸,两颊还气鼓鼓的,颜执没忍住笑了出来,反倒惹得听夏更恼,将莲叶上的露珠通通甩她身上。 颜执一边笑闹一边躲着,偏眼尖,余光中看见对面岸上,有人正立在树荫下远远看着她们。 那人身长玉立,一袭暗色劲装,又隐于隐隐之下,身前有杂草灌木遮挡,一时间居然不能发现。 她瞬间敛了面上的笑意,心下一沉,寻了个借口拉着听夏往他视线不及之处去了。 岸对面的人,见自己偷窥被小婢女发现,也不闪避,看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对他闻之色变,避之不及的态度,心中明明早有预料,却忍不是滋味,生平第一次这般被人避如蛇蝎,那人还是自己心中颇为在意之人,个中煎熬,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纵然有管从每日向自己汇报这小婢女一日的作息,何时起何时睡,闲时和谁相处,每日心情如何,可还是觉得不够,相比与从前每日得见,有她为他束发按摩,有她为他做的茶水点心,见过她抬眸凝视,也见过她低眉莞尔。 他是尝过甜头的人,知道她的好,如今让他如何坦然接受她的冷漠和忽视,甚至厌恶。 晚间,颜执和听夏各自煮了莲子粥交由白玉兰品鉴,院子里的丫鬟都跑出来凑热闹,众人围着白玉兰叽叽咋咋地,点评着两人成品的色与香,猜测着究竟谁的味道更甚一筹。 白玉兰细细品尝,偏要一副老夫子读书般摇头晃脑,故作高深的模样,良久,才为众人揭秘:“这莲子粥,从外表上看,自然是颜执的最佳,不仅以莲花花瓣加以点缀,还配了荷叶,荷花娇美,荷叶艳绿,美是绝美,香也是极香,不仅有莲子的清香,还带了荷花淡淡的香气,只是......” 说到此处,偏还要假装摸摸不存在的胡子,惹得一院子的小丫鬟笑得人仰马翻。 “只是 18. 谋划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伺候完白玉兰梳洗后,颜执去了慈安堂,禀告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自己今日要外出采买些胭脂水粉。 白府物资一般都是由专人负责采买,像太太小姐要挑选首饰衣裳,若是府规森严,不便外出,便会让外头供应的铺子专门挑些上好的送到府里,是以成为白玉兰的梳妆丫鬟后,颜执也鲜少有外出的机会。 好在颜执早先便和老太太讨得准许,是以今日徐嬷嬷不仅爽快地给了出府的令牌,还先给了她银两,便于她采买。 从侧门出去,绕过两条街巷,便来到热闹的西市。 颜执先去了几家京中有名的首饰铺子,这些铺子里的东西精贵,掌柜的见颜执衣着简单,但气质不凡,不敢轻视,言语间多加打探,她也没瞒着,报出了白府的名头,选了几个做工精致有新意的朱钗和耳坠,首饰不比胭脂水粉,贵重也不好携带,便让店家明日送到白府。 从首饰铺子出来,她有转头去了成衣店,看了一圈,不是款式不好,就是料子不行,最后只能挑了两块料子让店家明日也送到白府,她虽然不会女红,但可以设计好款式让白府的绣娘绣制。 最后去的是胭脂铺,古代的胭脂大多取自花果的天然色素,颜色较为单一,粉质也少了几分细腻,选了两块常见的颜色作为备用,水粉大多遮瑕效果不佳,一时竟没有中意的,而后选了些画眉用的螺子黛就离开了。 所有东西买完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颜执今日只需在白玉兰午睡起身前回府伺候就行,示意还能在外头用了午膳再回,时辰还早,她也不饿,便转到去了书斋。 还是上次那家书斋,一来离府近,二来她也想着或许能再遇到上次在书斋见到的欧阳桢。 进了书斋,颜执没忙着找书,反倒先把书斋逛了个遍,见确实没见到她想见的人,才可惜的叹了口气。 “姑娘难道是在找在下?” 温良如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颜执惊喜地回头,果然见到了欧阳桢白瓷般干净的脸。他眉眼带笑,让原本清隽的眉目带上了些许温柔。 “对!我在找你!”颜执眼中满是明晃晃的喜悦,“上次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今日有缘再遇,自然要遵守诺言,不知欧阳公子今日是否有空?” 这书斋是他常来之地,书藏丰富,只是位置狭窄,不变读书,他常常在选上一两本去对面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看,他坐在茶楼二层一处靠窗的位置,那里可将书斋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他看书看到一半,便见书斋里有人影在快速晃动,大多人在书斋寻书都是踱步慢行,他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定睛多看了两眼,便见有个小姑娘在书斋里探头探脑,不像是在找书,更像是在找人,等那姑娘转身,他一眼便认出来是那日直率夸他好看的姑娘。 他本想调侃她,想看着小姑娘羞红脸的样子,可惜他低估了对方的脸皮,人家大方认下,还要要他一同用膳。 男女自七岁起不可同席,他本想拒绝,可看她亮晶晶的眼眸,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两人一同来到了对面的茶楼,正是方才的靠窗位置。 颜执来古代许久,倒是第一回上茶楼,她不禁好奇地左右打量,见来往的可人大多衣着华贵,想必这茶楼价格并不便宜,不由得偷偷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欧阳桢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却并不说破。 店小二热情地为两人送上茶水,欧阳桢问了颜执忌口和喜好,便轻车熟路地点好了菜。 颜执见他十分熟络,不由得好奇问他:“你是这儿的常客?” “是,这茶楼有茶有点心,饭点也有吃食,靠近主街,却并不嘈杂,闹中区静,街对面就是书斋,十分方便,我每日几乎都在这。”欧阳桢一便说着一边为她斟茶。 她轻抿一口,唇齿留香,不由得赞叹:“连最常见的待客茶水都是如此上乘,这店家倒真舍得。” 她说着又微微皱眉:“只是,这样能挣回本吗?” 欧阳桢没回答她这近乎喃喃自语的话,只是问她:“姑娘今日来书斋,就是为了还在下一顿饭?” “倒也不完全是。”她叹了口气,“我是来寻些和经商有关的书籍和法典,顺便想着若是运气好能见到公子,也能顺便请公子用膳。” “哦?”欧阳桢抿了口茶,淡淡道,“那确实挺顺便的。” 颜执转了转眼珠,心下猜想,他该不会是不开心了吧? 就因为她说的顺便。 正巧此时,店小二来上菜,饭菜的香气冲淡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 欧阳桢给盛了一碗汤,放在颜执面前:“这老鸭汤中加了好几味药材,对女子最是滋补,你可以多喝些。” 颜执闻着这满满的药香,看着这黑不见底的汤面,被唤起了一些喝中药的不好的回忆,不由得怀疑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但是看着他真诚俊朗的眉眼,拒绝的话还是没出口,她小心翼翼试了一口,意外发现这汤味道极鲜,并无任何药材的苦涩异味,又尝了桌上的其他菜,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欧阳桢慢条斯理的吃着,时不时给她夹上几筷子菜。 颜执吃了一会,才发现他吃的极少,也没喝汤,不像是她请他吃饭,倒像是他专门陪她吃饭。 五月的正午,日头有些热,近来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欧阳桢穿的还是一身春日长袍,领口有些高,他似是有些热,松了松领口。 颜执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他洁白如玉的脖颈上,不由得楞了楞神,又想起方才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时,不小心的触碰,明明茶水是温热的,可他的手还是极凉。 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这顿饭顿时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欧阳桢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又问她:“你方才说你想经商?” “是,我一直想开间自己的铺子,一开始可能小小的,卖的货品种类也不多,但总归是我自己的一份营生,可以自己做主,不用看他人脸色过活。” 颜执满目憧憬,连日的阴云,在今日终于拨云见月,她早上刚去逛过铺子,发现他们卖的颜执水粉远不如她自己做的,心中顿时有了方向,她擅长上妆,也可以以此为噱头揽客 19. 沐浴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有友人来寻,玉面郎君和佳人告别,随友人而去。 颜执立于茶楼门口,一直目送二人向街角走去,两人的身影离马车愈发接近。 郎君唇红齿白,容貌清隽中待着疏离的冷意,俊秀的脸庞从窗前一闪而过之际,白循眼里的寒意冰冷刺骨。 欧阳桢本就是敏锐细致之人,靠近这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时,心中就不停猜测马车中人是谁,于马车擦肩而过时,余光瞥见车里那阴沉的眸子,那眼神里杀机暗涌,竟是冲自己来的。 他心中一沉,惊疑不定,但同窗在一旁侃侃而谈,并没有注意到这马车的异样,此时不是探究的好时机,只能暂时按下。 马车中的人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倒是一副好皮囊,怪不得那么依依不舍。”随手挥落车帘,白循捏了捏眉心,闭目眼神。 管从趁他主子闭目之际,小心地偷撇了眼他的神色,看他眉头皱起,心知他定是万分不悦,小声道:“许是碰巧遇到了。” 第一次两人相见或许是机缘巧合,但这次颜执显然是特意来得这家书斋寻人,拢共出府两次,次次相见,他不过给她几日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她倒好,在他眼皮底下私会情郎,当他死的吗? 白循忽的睁开眼睛,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沉声道:“查一下,是什么人。” 马车伴随着夜色从角门悄声入府,在漆黑中近乎隐身。 白循特地从辛夷院经过,却见里头灯火大多熄灭,只余一两盏灯在夜风中孤零零地晃动,终归是回来的晚些,人都睡下了。 按了按酸痛发胀的额角,他大步向武安院而去。 武安院书房中,管从见白循神色郁郁,摁着额角,似有不适,猜到他大概是头痛,连忙让门口服侍的小厮熬了碗安神汤。 这头痛本是因为连日来夙兴夜寐,琐事繁多所致,但待饮下安神汤,头痛的症状确实缓解不少,可睡意竟然也无了。 眼见白循又翻出信件批阅回复,管从觉得自己的头也要痛起来。 批复完下属的上书的公文,他又从匣子中翻出前些日子的密信,一张轻薄的纸张随着他的动作从匣子飞出,落到地上。 管从正要上前拾起,却被白循一个手势拦下,他亲自拾起那张纸,是一张活契。 府上下人的卖身契大多由老夫人或二奶奶郑氏管理,会出现在他这的卖身契只有一张。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通了所有的关键。 所谓软肋,不过是弱者趋利避害的借口罢了,难道自己还没有信心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区区一个小婢女,自己想要,便要了,瞻前顾后,犹豫不前向来为他所不屑,自己倒也真是昏了头,居然被一女子弄得成日心神不宁。 他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他想,便能得到。 一想到以后有她相伴左右的日子,心里似有暖流淌过,绷紧的弦一松,连日来的疲惫感涌来,他挥退左右,将那张契约叠好放在怀中,酣然入梦。 次日清晨,白循准点起身,心情大好。 唤人抬水进来,又打发管从去寻人过来。 管从听到他的吩咐,在原地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道:“颜执姑娘若是不愿意过来,可要用强的?” 白循笑容一僵,微眯起眼:“爷让她过来,她就得过来,区区一个奴婢,还敢和主子叫板?” 管从只得应声退下,可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大爷话里话外表明不能动粗,可有前车之鉴,这颜执姑娘现在见到武安院的人就躲,不用强的,安能将人请过来? 正如管从所料,颜执老远瞧见他走过来,掉头就往回走,管从脚下轻点,几下便落到她面前,犹如鬼魅。 颜执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唬了一跳,好在她向来稳重,没有尖叫出声,虽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但管从向来是大爷身边的第一人,他的出现已足够引人注意。 见四周的小丫鬟都暗自侧目,颜执不好再躲,只得勉强自己笑脸迎人。 “管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管从也赔着笑:“颜执姑娘客气了,前些日子大爷交代姑娘酿的桃花酿不知姑娘酿好没,大爷心中时常挂念,特意让我来寻姑娘抓紧送去武安院,让大爷常常。” 什么狗屁桃花酿! 别说她没酿,就算酿了,这会也早就给他砸了。 心里想的虽然畅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颜执总归要给白循和管从几分面子。 “管大人恕罪,瞧我这记性,实在是我近来事多人忙,给忘记了,这桃花酿现在恐怕是拿不出手了,桃花花季已过,也无法再酿造,大爷若是实在想喝,不若管大人去外头酒寻一些,我的手艺在人家酒馆面前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别平白污了大爷的嘴。” 管从心里叫苦,这颜执姑娘果然不是吃素的,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了。 “这桃花酿的事倒是好说,左右大爷是个宽容恤下的。”他稍微拔高音量,面上却还是客套的笑意,只是暗藏恶意。 “只是前几天我给大爷束发时,总找不到大爷最喜欢的玉梳,这玉梳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触手生温,从前姑娘为大爷束发时也用的顺手,每日总要用的,可自打姑娘走后,这玉梳也寻不着了,还得劳烦姑娘随我去一趟,找到这玉梳才好。” 颜执想起那莫名出现在她梳妆台上的玉梳以及下方压着的字条,敢情在这等着自己呢。 今日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要给自己安一个偷窃的罪名,偏偏这玉梳还就在自己抽屉里收着,到时候人赃并获,有嘴也数不清。 她面上笑容愈深,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道:“如此,那就麻烦管大人带路吧。” 管从将她领导寝屋门口,轻敲了下门,向里头禀告:“大爷,颜执姑娘来了。” 里头静默了两息,然后传来白循低沉的声音。 “进来。” 颜执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推门进去。 里面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屏风后头人影窜动,颜执以为他还 20. 盖棺定论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循微微眯着眼,遮住眼里的情欲和迷恋,呼吸着她的体香,唇瓣弱于若无地擦过她颈后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带起她浑身战栗。 颜执不适地扭着身子,可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二人体型又相差甚大,一个是娇小柔弱,另一个却健硕挺拔,再加上白循又有武艺傍身,尽管她拼命挣扎一时间竟然不能撼动他分毫。 更可怕的是,在她不能挣扎时,他的身体温度愈发骇人,有陌生的物体悄悄扬起,直戳她的小腹。 她在现代有谈过几此恋爱,虽然最后都无疾而终,可男女之间的常识总是有的。 疑惑了几秒,待反应过来后,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白循总算有几分心软,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他抹着她脸上的泪痕,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轻哄道:“别怕,今天叫你来是有话和你说,爷暂时还不会对你做什么。” 颜执的眼里满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白循的神情。只能感觉他动作温柔,事情或许还没到最糟糕的境地。 哽咽声和微微发抖的身体无不诉说着她的委屈。 待到颜执慢慢平复心情,白循才捧着她的脸颊,神情专注而认真:“爷不论你心里怎么想,也不论你心里有谁,爷只和你说一句,爷要定你了。” 颜执想要摇头拒绝,却被他的手控住。 他的眼里带着些威胁之意,继续说道:“本想直接和母亲禀明要了你,可惜不凑巧,昨日陛下派爷去荆州公干,明日就要出发,来回大概要半个月的时间,正好让你自己想清楚,跟了爷,以后荣华富贵不断,不比当个奴婢被人差使来得强?” 最后,他盖棺定论。 “半个月后,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爷的人。” 这句话仿佛给她判了死刑,而行刑时间正是半个月以后。 她失魂落魄地从武安院离开,步履虚浮,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般无精打采。满脑子都是白循不由分说的半个月。 半个月。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她如何能在半个月内离府呢? 若是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成为权贵的豢宠,被他养在深宅后院,每日看他脸色行事,察言观色,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待来日他娶妻生子,即便给自己几分体面,升作姨娘,那自己的孩子也将永远低人一等,自己又安能善终。 这样的日子,只是想想,变不寒而栗。 凭着以往的肌肉记忆,她居然也这么走到了辛夷院的门前,看着牌子上的几个大字,颜执突然有些泄气,辛夷院并不能护她周全,白玉兰在这府中虽然是备受宠爱的存在,可她太真浪漫,根本无法撼动白循的决定分毫。 可这诺大的白府是由白循一手撑起的,还能有谁能左右他的决定。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若说这白府,还能有谁对白循影响一二,只怕也只有老太太了。 她几乎想立刻转身向寿安院快步走去,或许那里有她的一线生机。 可她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此时若去,或许会大草惊蛇,大爷还在府中,若是让他知道了,老太太未必会愿意为自己同大爷争辩,即使争了,也未必能拗得过大爷。 须得等大爷离府离京了,这事才好办,毕竟这白府,处处是他的耳目眼线。 次日清晨天微亮,白府众人聚在门口为白循送行。 白玉兰鲜少起得这么早,哈欠不止,白循看仔细盯着她看了两眼,脸颊白皙无暇,确定是出自颜执的手艺。 可他眼神已在送行的人群中来回扫荡过几回,并没有看见相见的面容。 老太太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此次不过离开半月,先前白循也常有出远门的时候,时常一去一两载,是以这会她并不很担忧。 可眼见时辰将至,白循还没有动身的意思,老太太面露疑惑,又见他眼神紧盯着门口处,似乎是在等谁。 “循儿,府中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尽管和娘说。” 白循收回视线,并不隐瞒:“却有一事需要母亲多加留心。” 他悄声在老太太耳旁耳语了两句,见老太太惊喜中又有几分难以置信,白循笑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面上笑容绽开,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去吧,待你归家,母亲定如你所愿。” 他躬身行礼:“如此便有劳母亲了,孩儿告辞。” 白循利落地翻身上马,最后又深深看了眼人群,然后拍马离去。 老太太刚用过早膳,正靠着软靠,品茗颂佛经,她虽年过半百,但是将门出身,得益于年轻时习武,身体依旧健壮,眼神清明。 良久,她放下手中的佛经,对徐嬷嬷道:“早上老大离府前和我说,他要兰儿院里的颜执做他房里人。” 见徐嬷嬷也满是惊喜之色,老太太也笑道:“难得他能放下过去,总归是好的开始,只是这颜丫头是兰儿院子里的人,传出去怕是对兰儿名声有碍。” 徐嬷嬷连忙献策:“这有何难,给她换个院子伺候两天,到时候也就没啥说头的。” “但是老二院里太乱,放郑氏房里也不好听,大伯和弟妹,总归还是要避嫌,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先放我这里待几天。” 正巧这时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进来禀告颜执求见,老太太一惊,看向一旁立着的徐嬷嬷:“正打算让你去寻她,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找来了。” 颜执进来见老太太和徐嬷嬷都满面慈爱的笑意,心中有些许愧疚,入府以来,无论是老太太还是白玉兰,对她都是极好的,她心中十分感激,此刻竟有些难以开口。 老太太没看出她的难以启齿,以为大爷早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此次前来大概是来说些吉祥话谢恩,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过是小女儿害羞不好开口,不由笑道: “颜丫头 21. 出逃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老太太脸上早已不复之前的慈祥,满脸都是乌云密布的阴沉神色,她盘着手中的珠串,却并不言语。 厅堂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徐嬷嬷,你和我进来一下。”老太太起身走向里屋,独留颜执一人还在厅堂跪着。 颜执心知此事怕是一时急不来,老太太虽然没有马上应允,但是起码也没有当场拒绝。线下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里屋,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嬷嬷,活了这么些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从前倒是小瞧了她,倒也算是有勇有谋,可惜是个倔的,循儿还偏偏看上了,此事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徐嬷嬷眸光一闪,低声道:“若是以老奴之见,此女从前就做过背主之事,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居然胆敢威胁主子,可见是个无法掌握的,断断不能让他留在大爷身旁祸害大爷,不若趁大爷不在府中,悄悄处理了......” “不可!”老太太急忙喝道,打断了她的话。 “老大现在对她正是稀罕,连她先前的小动作都能忍耐,离府前还眼巴巴地和我交代此事,若是他没和我说过,我悄悄办了,生不知鬼不觉的也就算了,若是这个时候她出了事,待他回府,稍加调查,定会因此和我生了嫌隙。” 徐嬷嬷连忙用手掩嘴:“是奴婢蠢笨了,岂能让这么一个贱蹄子坏了和大爷之间的母子情分,可是这人怕是.......” 她话中未尽之言,老太太如何不明白,狠了狠心:“总归是她自己要走的,循儿若是回来,我们就将此事明说,她宁可自爆先前那事,也非要出府,作为他的母亲,我一没罚她,二没发卖,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意了。” 二人回到前厅,颜执还笔挺地跪在地上,并灭有因为两人离开而有所松懈。 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坐下,又恢复了慈爱的面容,问她道:“先前你进府时就说自己不愿意一辈子伺候人,宁可舍了你的秘方也要签活契,我看你也是个心诚的孩子,才放心将你放在兰儿身旁。” 说道此处她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兰儿大了,总归是要想看人家嫁人的,你签活契是不能作为陪嫁,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老大对你有意,想收你做房中人,也算是全了你不愿一直伺候人的心思,你还有何不满?” 颜执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她没有任何不满,她就是不愿,可无论是白循本人,还是老太太,甚至金锁儿,似乎都不能理解。 她只是摇着头,即是表示自己并无不满,也是表明自己就是不愿。 “罢了,罢了。”老太太摆摆手,满脸无可奈何,“若不是老大对你有心,我也不会拉下老脸非这样一次次问你,只是这事是老大求我在先,我也不好违背他的意愿,老大回来后,你若是还在府里,那我总归是要遂了他的的意。” 颜执是个聪明人,岂会不明白她话中之意,若是在大爷回府前,她能自行离府,那老太太也不会多加阻拦,只是对于出府一事她也不会祝她一臂之力。 她心里稍安,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为了她伤了大爷的情分,总归是得不偿失的,但不加以阻拦,对她而言就足以。 待颜执叩首拜谢退出后,徐嬷嬷才忧虑地问道:“若是她没能自行离府,难不成真让她作大爷房里人伺候大爷?” “若是到那时,”老太太半眯着眼,眼里露出一抹阴狠杀意,“她在老大身边也待不了多久。” 自那日后,颜执每日都要盘点自己的小金库,库里的银钱每多一分,她距离离府的日子也近了一分。 她开始频繁去寿安院申请出府采购,不出所料,徐嬷嬷每次都十分爽快地给她出府令牌,从不对她多加过问。 她去了自己惯常去的几家胭脂水粉店,店家推销自己做的腮红和遮瑕,店主知晓她伺候白府的小姐,对她还算客气,有些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便婉拒了,有的试用了下,发觉效果居然还不错,便想和她买配方,被颜执婉拒后,只肯以极低的价格买下。 又去了成衣店,给他们看了自己画的样式,有些或许是稍显超前,也被推拒了不少,最后拢共也没能卖出多少银钱。 看着手中仅剩的玉梳,她真想不顾一切去当铺将这玉梳当了,这样不仅不用忧愁赎身银,或许连未来做买卖的本钱也够了,可一相当这玉梳是那人给的,还曾用来威胁她,她便觉得犹如汤山山芋。 更何况,若是用当掉玉梳的钱存活,和靠他存活有何区别? 无可奈何之际,她茫然地沿着街边走着,心里有些怀疑自己离了白府,是否真的能在府外生存下去,即便靠着自制胭脂水粉和样式凑够了赎身的银钱,可自己在府外又该如何存活? 开店做买卖需要盘铺子招工人,每一样都需要花钱,欧阳桢一点没说错,自己果真是太天真了。 对了! 欧阳桢!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成型,她突然来了精神气,快步朝书斋的方向走去。 到了书斋门口,颜执没急着进去,反倒对着对面的茶楼搜寻起来,果不其然,在上回两人一同吃饭的二楼窗边又看瞧见了他。 他倚窗而立,执着一本书,真专注地瞧着。 颜执站在他窗口下拼命对他挥手,见他终于被吸引过来,才兴致勃勃地向茶楼走去。 待她到二楼时,欧阳桢已为她斟好茶,示意她坐下。 颜执也不扭捏,端坐在他面前,不待欧阳桢发问,便开门见山道:“欧阳公子,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来和你谈一笔买卖的。” “哦?”欧阳桢眉头微挑,有些新奇,“买卖?” 虽然他是欧阳族中长孙,家中世代经商,但由于从小族中长辈对他的期望都是让他学文从政,期盼有朝一日他能金榜题名,是以自小,族中的买卖生意从未有叨扰过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要和他做买卖。 “没错!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想自己开间胭脂水粉铺子,现如今我想 22. 出府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心里好似有颗石头落地,即便没有念春故意挑拨引起事端,她本也打算这两日和白玉兰辞行,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和白玉兰坦白一切。 看着听夏忧心忡忡的样子,颜执对她安抚一笑:“听夏,你信我不?” 听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颜执拉起她的手,用力握紧。 “那好,随我一起去见小姐吧,我来兑现我的诺言了。”看听夏满脸拒绝之意,她又安抚道,“放心,你在外头等我,等我把小姐安抚好了,你再进来。” 见到白玉兰的时候,她满脸不愉快地撕扯着莲蓬,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控诉,控诉颜执对她的疏忽和不关心。 颜执蹲在她身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取下她手中莲蓬,确定她的指甲和蔻丹都还完整,才仰脸对她说:“小姐,奴婢有话要单独和您说,能否请您屏退左右?” 看颜执见到她第一眼是关心她的手,白玉兰心中的气马上就消了,但是面上觉得过不去,还是不愿主动开口讲话,只挥了挥手让众人出去。 念春不愿退下,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料白玉兰似是知她所想,一直盯着她,她不得已只得退下。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能好好解释了吗?”白玉兰气鼓鼓地,倾诉自己的不满,“我近来找你你总不在,念春说你最近天天往府外跑,你是不是不想在白府待了?” “是!” 颜执毫不犹豫果决地应答让白玉兰瞪大了眼睛,她从小对下人都十分宽厚,最常用的惩罚手段不过是罚罚月钱,最多再用“把你赶出府”这种话当做威吓,所求也不过是对方的服软。 在她的认知里,在白府当差对下人们都是无上的光荣,只要她口头稍加恐吓,对方往往无有不从,跪到求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眼见白玉兰又惊又怒到几乎跳起来,颜执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抚她:“小姐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 颜执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这是以往在她身上从不会见到的情绪,白玉兰有些惊讶,看她执着地要她听故事,只得点了点头。 颜执徐徐道来,说起她从前在槐县的日子,无忧肆意,在乡间的阡陌小道里奔跑,在大婚之日泣不成声的新娘,一树梨花压海棠,在雨夜中一尸两命的妇人,病重的父亲,欲将她卖掉换药钱的继母,阴沉的继弟。 白玉兰红着眼眶,宽慰她:“我以后会好好待你,还会让母亲给你涨工钱,你别伤心了。” 颜执笑了起来,心里似有暖流经过,她摸摸白玉兰的头发,“傻孩子,我最想要的不是银钱,是自由。” “自由?”白玉兰很是不解,她并没有听懂颜执讲的这些话中的深意。 “对,就是自由,我想要自己决定婚事,嫁或不嫁,嫁给谁,都由自己做主,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无人能左右。”看她眼神依旧迷茫,颜执竟有些羡慕,她是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花苞,被受宠爱,不懂人间疾苦。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用懂。” 白玉兰虽然不懂所谓的自由,但是她知道颜执就是决意要离府了,而她的决定,从来没人能改变。 她抱着颜执不让她离开,试图挽留她:“可是你走了,就没人能为我遮掩伤痕了,你舍得让我再每日以面纱示人吗?” 颜执拿起她的手帕为她擦干眼泪,将听夏唤了进来,耐心哄她:“先前我和听夏比莲子粥的时候,你是尝过她的手艺的,后来还给你绣了一张手帕。”颜执拿起方才为她拭泪的帕子,你一直夸她绣的栩栩如生可还记得,日日不离手的。 “至于如何给你画妆面,发髻还有服饰搭配,我都一一教给她了,再说了,若是她有不明白的,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虽离开白府,但你若是有出府,也可以来寻我。” 白玉兰见她连接替的人都找好了,可见离府的想法并非一时兴起,心中渐渐绝望,又听她说还可以出府寻她,心情又稍微得到些安抚,不再挣扎反抗,只是默默掉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颜执和听夏两人一左一右哄了好半天,才将哭累的人哄去卸妆洗漱,又服侍她休息。 两人回到住处,听夏才问出心中藏了一路的疑惑:“你要离开白府了?什么时候?” 颜执已着手开始收拾行李,回她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日了。” 虽说她还未寻住处,但她宁可多花些钱住两日客栈,也要早日出府,避免夜长梦多,徒生事端。 听夏虽然觉得突然,心中不舍,但知道出府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愿,也没出言挽留或者想劝,只是让她定好住处以后,一定知会她一声,别断了联系,又帮着她一同收拾。 颜执入府时间不久,自己待的衣物也不多,主要还是一些胭脂水粉等瓶瓶罐罐,但这些东西大多源于白府,她也不好带走,便都留给听夏,最后所剩行李也不过一包袱。 次日一早,颜执便带着银票和行李到寿安堂赎身。 老太太见她这么快边凑齐了赎身银钱,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由得有些吃惊:“你一个小小婢女,入府不过几月,是如何凑到赎身银钱的,莫不是家里人来赎你了?” “老太太不必担忧这票的来历,我向您保证它来路干净,日后也不会影响白府分毫,希望老太太允我赎身。” 老太太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清楚地告诉颜执:“你的卖身契,在老大手里。” 那日见过颜执后,老太太便让徐嬷嬷去将她卖身契寻出来,结果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才想起来,白循刚回府时,曾让他对新进府的奴婢把把关,过过眼,也就是那时候将卖身契给了他,后来也没归还。 两人也渐渐琢磨出味来了,原来早在那么前的时候,白循就有了私心。 颜执听到卖身契在白循手中,脸色瞬间一白,她早该明白,那人明知她不愿意,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让她赎身,定然是有所准备才是。 23. 太子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傻傻地楞在原地,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欧阳桢,她除了他的姓名,知道欧阳家经商富可敌国外,对他一无所知。 说来也是缘分,两人明明对彼此都是一知半解,却有种相熟已久的熟稔和信任,许是日常相处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对世道的愤懑和不甘,颇有几分心心相惜的知己的感觉。 和他初遇,对他的好感是始于颜值,清隽的面庞下是饱读诗书的才华横溢,相处下惊喜于他的温柔和周到,又多次得以于他的援手,更为难得的是,于这世道,对女子不易困境的感同身受和怜贫惜弱。 若不是不经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她真的曾有那么瞬间,觉得在这个满是压迫和不公的时代,与他携手相伴,一同度过此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有过失落和遗憾,可内心对世间女子的悲悯终被理解,她的内心不再是一片荒芜。 “那就拜托这位大人帮我打听打听我的卖身契何时能销契。”颜执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好说,好说。”欧阳桢以折扇为柄轻轻扶起颜执,端是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 自打知道他的秘密后,再看他故作翩翩君子的样子,颜执就忍不住发笑。 虽不明白颜执何故突然发笑,欧阳桢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为着卖身契一事有了着落而心中欢喜。 他从怀中拿出颜执先前给的配方,归还给颜执,看她面露不解,他淡然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本可以拿着我给你的赎身银钱跑路,不必回来寻我,可你既回来了,我自是相信你的,更何况,是你说的,人与人之间最为重要的莫过于信任二字。” 颜执从他手中接过那张薄纸,做出一副小女儿家低头擦拭眼泪的姿态,拉着他的衣袖,感激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欧阳桢被她的话一惊,吓到连忙甩开衣袖,离她两米远。 见她在原地放声大笑,才知道自己是被她捉弄了。 他气愤地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在上头奋笔疾书起来,头也不抬地说道:“赎身银我可不是白白送你的,等你新开的铺子挣钱了,第一时间就要还我,而后我们再谈五五分利的事,这些我都会一一写下来,白纸黑字,不容反悔。” 这下颜执笑不出来,凑到他身旁仔细研读他写的条款。 他的字迹柔中带刚,颜执虽不懂书法,但是审美一向不错,自觉地他的字体飘逸洒脱却有自由章法,又见他各种律法条款随手拈来,不由惊叹: “你这般的好文采,参加科举还不得高中状元。” 话音刚落,却见欧阳桢停下手中动作,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无语道:“会试早已放榜,不日将举行殿试,你居然没有耳闻?” 颜执没理会他话中的不解,只专注于他所说的放榜一事,连忙问道:“所以你参加会试了吗?可有上榜?” “上了。” 欧阳桢只淡淡答道,仿佛金榜题名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无论颜执再问他各中细节,亦或者排名几何,他都不再说话。 将手中契约书写好后,他径直按了手印,而后便悠悠然喝起了茶,任凭一旁的颜执拧着眉头苦心专研。 待颜执也签字画押后,欧阳桢便不客气地指使她为开店做准备,还一一为她请点她需要做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需寻一处住所,此处需离未来开店处不远,然后是选店铺所在位置,盘铺子,贴告示,招工,还需寻得木匠装点铺子,而后她便可以开始采购材料准备制作胭脂水粉。 颜执两眼一黑,这一连串的活计下来,少说不得一个月才能开张,这一个月她便只能靠积蓄过活,让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见她哭丧着脸,欧阳桢心情大好,摇着折扇大发慈悲道:“欧阳家别的不多,就是铺子多,我在胭脂巷还有一处铺面,那处铺子连着后院,前可作营生,后可日常起居,最时候你这种白手起家,囊中羞涩的掌柜了。” 颜执大喜,全然不在意他话中的调侃之意,拉着他便往胭脂巷去了。 胭脂巷顾名思义,这条街上全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铺子,颜执从前也常来光顾。 这里虽然不是世族贵家小姐回来关顾之地,但胭脂水粉向来是小康之家才能舍得给女儿买的物品,本就非一般家庭所能承担的,是以来往的小姐也算出手阔绰,这里又聚集众多店铺,品种繁多,往往是时兴妆面的起源处,这里的胭脂水粉也算的上上乘。 欧阳桢给颜执找到铺面位于巷口三角区,算的上是最好的地段,想必租金并不便宜,前边的铺子和后院都算的上干净,上家店主也是做得胭脂水粉生意,留下来的柜子家具也大多能用。 “怎么样?还不错吧?”欧阳桢面带得意之色,领着颜执四处查看,眼看着她越看越欣喜,他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凉水。 “这铺子地段极好,本来早就定好了下家,签约前被我拦下了,就是为了你准备的,我也不多要你的,就按给上个买主的价格租给你,每月五两,如何?” “多少?”颜执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五两纹银?” 欧阳桢摇着扇子,丝毫没有狮子大张口的愧疚,靠着墙壁,一副懒散无赖的模样,毫不在意道:“怎么?难道你连每个月五两的银子都没有自信能挣回?” 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偏偏她还真就吃这一套,颜执咬牙切齿地回他:“成交。” 欧阳桢很是得意,摇摇扇子以示告辞,便留下颜执自行收拾。 胭脂巷离茶楼不远,方才两人一路步行而来,一来是熟悉位置和环境,二来也是观察着附近的人流。 能在这条街流连的大多是打扮姣好的闺中小姐,三五成群的手帕交,一同嬉笑欢闹,互相给对方试色,笑声清脆悦耳。 或者是三四十岁的贵妇人,带着女儿一同上街采买,或许是有母亲在一旁付钱,没有了囊中羞涩的窘迫,像个飞入花丛的蝴蝶般左顾右盼,流连忘返,肆意采买。 欧阳桢神情冷漠地从这些叽叽咋咋欢声笑 24. 阴晴不定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萧拓身躯微微向后,倚靠着马车的车壁,姿态随意散漫,挑眉问他:“怎么?没事本宫就不能找你了?” 欧阳桢知道他又是在都弄他,也不回应,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饮着。 白皙纤长的手指捏起茶柄,茶杯是天青泥色的紫砂壶,两厢对比下更显手指温润如玉,即便没有握在手中,萧拓也知,那手摸起来定是温凉滑腻。 眼神随着他的动作上移到那浸润了茶水后泛着光泽的红唇,视线再向下则是被立领挡住的脖颈,只吝啬地露出了一点点的肌肤。 萧拓端起身前的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声音有些暗哑,问他:“会试已过,接下来便是殿试面圣了,可会紧张害怕?” 这话摆明着是没话找话,欧阳桢不禁怀疑,我朝太子这么好当的,居然还有闲心关心他一个小小的进士是否会在殿试中紧张。 且不论距离殿试还有一月有余的时间,现在担心未免为时过早,且他不同于一般的寒门学子,打小的眼界在这摆着,如今还能和当朝太子在狭窄的马车中悠然自得地饮茶,问这话未免多余。 欧阳桢本就对科举一事有些抗拒,而殿试则是所有考试中他最为抗拒的,其他的考试都是凭个人才华上榜落榜,可从他踏上科举考试一路起,便有无数的人拿他的容貌,说他将来必是探花郎。 当他真的通过会试后,这种言论更甚,好似生了一副好容颜,他的才学和这些年的苦读都无人在意,他注定与状元之位无缘。就好似那些女子,只是生而为女,便无缘科举。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事,生来注定,身不由己,令人生厌。 他扯着嘴角,言语间满是嘲讽之意:“殿下难道不知道,我可是全京城钦定的探花郎,有什么可紧张的,若是殿试没过,打了全京城人的脸,那才有意思呢。” 他还真想过,若是殿试落选也挺好的,不必中了探花郎差。 萧拓眉头皱起,轻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凭你的才学,怎么可能会落选。”他身体微微前倾逼近他的,眸光锐利:“怎么?探花你还不满意,难道想要当状元郎?” “有何不可?”欧阳桢不假思索地反问他,“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既然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不然还不如不做,难道是我没有状元之才吗?” 若状元之名是凭真才实学笔试一番,萧拓也难保他不会胜出,可他不并不想让他立于那万众瞩目之处。 “你当这状元郎是好当的,此人必深得圣心和民意,一旦为陛下钦点,各方势力必然争之抢之,怎么,你还想倒戈相向?” 萧拓言辞严厉,说完又有些后悔,他知他心高气傲,只是不甘愿屈居人下,并非是墙头草,想要另谋高就,看他倔着脸不吭声,但也不肯服输,不由有些心软。 但他堂堂一国太子,打小位高权重,没向谁服软过。 他轻咳了一下,不自然地开口:“皇叔在东郊新建了一座温泉别院,听说很是不错,你身体一向寒凉,多泡些温泉对你身子有益,父皇近来身子大好,我不用伺疾,不若随我一同前去?” 欧阳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居然开始说软话了,但还是梗着脖子拒绝了。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诗会上,欧阳桢一出现便夺走了在场所有闺秀的芳心,许是过于张扬,惹得这位太子殿下很是不快,当场要他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作诗。 欧阳桢因为相貌没少被刁难,很是知晓他们这些人的心理,若是自己在一盏茶中做出来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他,只会再给他们出难题。 所以他很是干脆地服软,对着萧拓就是一通赞誉之词,更显得他不挣不抢,豁达淡然。萧拓对他更是心生不满。 此后但凡两人一同在场,便没少刁难他,好在他也不傻,也没吃亏,萧拓也不是背后使暗箭伤人的小人作风,你来我往一来二去也没占到他什么便宜。 但毕竟是被太子殿下所厌弃的人,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被针对,总有那好事的小人,想借机讨好太子,竟想对他下手。 欧阳桢被当街掳走时,众人都以为绑匪是为了银钱才绑的他,他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可当绑匪摘掉他的头罩,眼前出现的居然是萧拓的脸。 那天,他第一次见端方持重的太子勃然大怒,宁可自损八千也要伤敌一万,硬是将主谋绑了送到了刑部。 自那起,萧拓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人前是各种宠幸爱护,人后却各种捉弄,但显然并无恶意,不时还会像今日般刻意讨好,让人捉摸不透。 接下来几日,未免太子派出的暗哨还在暗中监视他,牵连到旁人,欧阳桢便没再来找颜执,倒像个真正的东家当起了甩手掌柜,每日看书品茗,应付一下阴晴不定的萧拓,和同窗骑马郊游,日子十分松快。 反观颜执这边却是忙的脚不沾地。 同时解决了住宿和店铺,当务之急是尽快寻找人手,颜执凭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字迹,硬是写了一幅招工告示。 也不知是看她店尚未开张不敢上前,还是她的字实在不忍细度,一连两人都无人问津。 好在第三日,颜执敞开大门打扫门店时,正见一个小姑娘被隔壁的老板轰出门,嘴里还一直嫌弃道:“你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能做什么,走开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颜执手疾眼快,上前拉住了那小姑娘,才免得她被推到在地。 那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不过十三十四岁,颇有几分面黄肌瘦的样子。 被颜执扶着后,见颜执衣着干净,连忙后退了两步,低着头鞠躬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我才不是什么大人。” 嗯?好像哪里不太对。 颜执直接跳过这一茬:“你是 25. 归京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白循原本预计是不过半月便能回去,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些,估摸着要耽搁几日,便给府里去了信,说自己会晚几天回去。 不料没两日便收到府中暗卫来信,禀明颜执出府一事,他一时间怒火中烧,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她若是乖乖等他回府,他倒要提心吊胆,怀疑此间是否有别的陷阱。 可隐约还是期望着,或许她认命了,或许他的话能让她回心转意,安心地留在他身旁,他定不会亏待她。 自从收到暗卫来信,白循除了回信让暗卫严加监视,每日汇报,将人盯紧,自己也抓紧处理荆州琐事,夙兴夜寐,一解决完所有事情便带着管从和少量暗卫,独自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看着床榻上睡得十分安稳香甜,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微笑,白循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半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的,她倒好,面色红润有光泽,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得少。 白循恨不得当场将人摇醒,她若是见到他回来了,还知道她的住所,神情一定十分精彩。 他伸手轻轻刮过她白嫩的脸颊,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些微凉,看她此刻睡得如此安详,连日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似是被他侵扰,颜执扭头,在枕头上蹭了蹭,眉头紧皱着,有几分要清醒的迹象,白循连忙在她后背轻拍,见她渐渐安稳下来,又沉沉睡去,才起身给她捻了捻被子。 他将着不如他武安院浴池大的寝室一扫而过,确认没有任何男子的痕迹,虽然有密探每日的汇报,可他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又到屋外的小院子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虽然打扫的干净整洁,但家具房屋大多陈旧,完全比不上白府的宏伟大气,白循想不明白,这小婢女硬是要出府,就是为了过这种日子? 白循见多的人,无论男子女子都是往上爬的,求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求平步青云,权势滔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能被他瞧上,跟了他,便能一步登天,可她倒好,放着破天富贵不要,出府自讨苦吃。 他最后深深看了那紧闭的门窗,纵身一跃离开了这宁静的小院。 次日一早,颜执的美妆小店——颜坊,便正式开张了。 玲玉带了个小姑娘前来帮忙,因为担心开业这日忙不过来,她还打算再招一个人来帮忙,恰好玲玉说自己有个手帕交可以来帮忙,便让她领着人来了。 小姑娘名叫彩凤,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见着颜执也不怯场,还讨巧地夸颜执好看,店里布置的极好,倒是个机灵讨巧的姑娘。 颜执给两人都画了妆面,给玲玉画的是更温软清透的妆容,适合她文静的性格,给彩凤画的是色彩更浓厚的妆面,配她机灵爱笑的性格。 两个穿上了颜执特地设计的工作服,一身蓝白相间的碎花襦裙,玲玉有些还害羞,一直低着头,彩凤倒是大大方方地转圈让颜执欣赏。 欧阳桢作为颜坊的东家,开店第一日自然是要来参加的。送来了整整两排的花篮作为庆祝。 颜执不仅找了舞龙舞狮,放了鞭炮加以宣传,设置了剪彩仪式,和欧阳桢在店门口热热闹闹地完成了开店仪式。 仪式完成后,便开始正式营业了,众人见身为店主的颜执还有两个负责待客的小姑娘都是妆容精致,漂亮非常,特别店东家也是容貌昳丽宛若天人,倒是吸引了不少爱美的小姑娘图新鲜进店瞧瞧。 颜执招呼玲玉彩凤两人待客,对外头看热闹的众人宣传道:“今日是颜坊第一日开业,大家对我们都还不了解,我们除了和一般店铺一样卖胭脂水粉,还接为人梳妆的活计,无论是参加宴会,诗会,或者是大婚,但凡是需要梳妆的,从妆面到着装,我们都可以操办。” “至于我们妆面画的如何,不如眼见为实,请大家亲眼瞧瞧,今日第一位在颜坊买东西的客人,我们将会为她免费画妆面。另外,新店开业,全店的商品今日都是半价出售!” 此话一出,倒是引得众人纷纷涌入店中相看,很快便有一位小娘子买了一块胭脂。 颜执引着她在镜子前坐定,小姑娘是鹅蛋脸,面上本来也自己带着妆容。 颜执用精油为她卸了妆面,又用梨花膏为她敷面,一边动作,一边还给在一旁围观相看,叽叽咋咋有些羞怯但又好奇的小姑娘介绍每种化妆品的功效。 小姑娘脸上有几颗小红痘,颜执用为她遮掩住时,在场的小姑娘纷纷惊叹,又见颜执依照她的脸型,为她画了个温婉精致的妆面,眉目流转间柔情似水,纷纷悄悄向颜执打探价格。 欧阳桢见店铺一开门便生意火爆,颜执又被小女孩围在中间无暇分身,隔着人群远远对她点头示意,又挥手便是自己先行离开。 颜执虽然还有话想和他说,但是眼下的情况着实不允许,她是有预想到自己若是以免费梳妆作为噱头定能吸引到不少客流量,但没想到生意会这般火爆,遮瑕几乎供不应求,她还要为大家详细介绍用法,实在走不开,只得以眼神向欧阳桢致歉。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顺便带走了几个全程盯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客。 他方踏出颜坊,便见门口停着一辆雍容华贵,却因为用色深沉反倒显得沉稳的马车,他脚步一顿,正想当做没瞧见就此路过,马车内坐着的人却仿佛能透视一般一把掀开车帘。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萧拓,他满面不善,眼神警告欧阳桢原地等待,而后不疾不徐地从马车上下来。 “殿下万安,居然能在这市井街头见到殿下,倒真是巧。”欧阳桢话里话外暗讽他身为当朝太子不应该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 萧拓毫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之意,摇着扇子:“本宫微服私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太子?倒是欧阳公子要谨慎些,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不待欧阳桢反驳,他又继续道:“这市井街头也 26. 最后通牒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门外三人均是身长玉立,气宇轩昂,衣着华丽,容貌出众,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却通身都带着闲人勿近的气场。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却碍于几人身旁的守卫和焦灼的氛围,不敢围观。 店里的客人大多背对门口,并没有注意到此厢,颜执确实面对众人迎客,余光扫过门口几人,见到了那个因许久未见而渐渐淡出回忆,有些许陌生感的人。 可只要一见到他,熟悉的畏惧和无力感瞬间涌上。 她的脸色又一瞬间的苍白,面上勉强挤出礼貌笑容,应付好面前的客人,颜执深吸一口气,向门口走去。 颜执心中忐忑,却又不得不面对。她明白,即便她再想逃避,有些事终究无法避免。她缓缓地走向门口,心中早已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强压心中慌乱,向他行礼:“大将军,您归京了。”她的声音虽然尽量保持平稳,但其中的颤抖却难以掩饰。 对于她称呼的转变,白循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如常:“几日不见,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 欧阳桢见颜执面带笑容,但眼中却难掩忧虑之色,心中虽然疑惑她与白循的关系,却也知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便未多言,只是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颜执抬头,望向萧拓,有些惊讶,一时惊讶于欧阳桢人脉之广,连当朝太子爷认识,二是惊讶于对方的容貌和气度,她微微欠身:“见过太子殿下。” 萧拓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颜执和白循之间流转,似乎想从中探寻出些什么。这颜坊的店主看来并不简单,居然还和白循颇有渊源。 颜执知道欧阳桢必然有许多话想问,但是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她是在难以开口,也知道既然白循已找上门,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和他表明自己的决心,总归自己以后不在是白府的人,他不能那自己如何。 “今日颜坊开张,多谢几位捧场,如今人多恐招待不周,不如......” 欧阳桢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暗示和祈求,还有些微的难堪,主动结果话匣:“殿下,不如随我去茶楼饮茶吧,近日我得了一副王右军的真迹,想请您品鉴。” 萧拓微微颔首,他的目光在颜执与白循之间来回,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却也未表露出什么,他本也是冲着欧阳桢来的,便顺水推舟地应承道:“王右军的真迹?那可真是难得一见,欧阳公子盛情难却,本宫便随你去一趟吧。” 白循看着颜执那强装镇定的面容,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他知道颜执与欧阳桢之间的交情匪浅,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胭脂水粉店中。他微微皱眉,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两人走后,颜执和白循也走到街角无人处,面面相觑,她的眼眸中满是挣扎与纠结,而白循则是目光深沉,似是在思索什么。店内客人们的嘈杂声在他们耳边回荡,但此刻他们的世界却仿佛只剩下彼此。 白循看着颜执,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颜执,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仿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她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将军,我的心迹你早已明了,如今,我已离开白府,您无权干涉我分毫,又何必强求。” 白循看着面前娇小的娘子,她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裙,虽不华丽,却更显得她气质清雅,眉宇间透着一股坚韧与不屈,鬓边有一缕头发微微松散下来,在夏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摆着。 他伸手想为她别过这缕发丝,却被她躲过,看她满面的惊慌失措,还带着几分惊恐地后退了几步,他面色一沉,紧盯着颜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缓缓走近颜执,声音低沉而坚定:“颜执,你以为离开了白府,就能摆脱我吗?你错了,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我的人,你的命运,将由我来决定。” 颜执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颤,她抬头看向白循,眼中满是不解和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循要如此执着于她,她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心意,为何他还要苦苦相逼。 “将军,您为何要如此执着?以您的条件,只要您想,定会有许多女子愿意和您相伴。”颜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却难以掩饰。 “只是这些人中,没有你,是么?” 白循嗤笑,他向来对自荐枕席的女子不屑一顾,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他在荆州思念着京城里的她,夜夜辗转反侧,却未曾想到,她竟然敢私自离开白府,自立门户。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潮水般涌来,此刻却又无可奈何。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忍住了即将宣之于口的爱意,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她摇尾乞怜。 “颜执,我会让你回来求我,求我,要了你。” 那日,白循留下那句近乎威胁的话后边转头离开,接下来几天,颜执便再也没看到他,仿佛他并没有回京一般,那天的相见,几乎只是她的幻觉。 日子平静美好的几乎像是一场美梦,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只待梦醒,便有滔天大浪会将她淹没。 连日来,颜坊生意红火,顾客络绎不绝,颜执忙于打理店铺,几乎无暇他顾。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起白循的那句威胁,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抖。 欧阳桢虽察觉颜执近日有些心神不宁,但见她并未提及,便也未多问。他深知颜执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若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他。 他偶尔来颜坊瞧瞧,看店里经营是否正常,殿试在即,族中长辈敦促他准备,已经准备限制他外出,只怕过几日他便不能再来了。 27. 变故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守在衙门前的衙役接过她手中递上的一纸状书,眯着眼自下而上将她打量了一番。撂下一句“等着吧”,便关了门,留颜执一人在衙门外等候。 日上三竿,夏季日头炎热,颜执躲着日头蹲在门前两个石狮子的阴影下,百无聊赖地数着搬家的小蚂蚁,远远瞧着个小孩子。 在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白循嗤笑一声:“自讨苦吃。” 他撂下帘子,理了理衣袖,对一旁候着的管从问道:“都安排好了?” “是,几处都打点好了,这次定如大人所愿。” 白循向后一靠,局已设下,现在只待那人入局即可,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摆摆手,示意管从离开。 颜执在门口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腿都蹲麻了,大门才缓缓又被打开,她连忙迎上去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结果如何?” 那衙役将颜执递的状书随手一扔,那张纸便当着颜执的面轻飘飘地落下。 衙役也不看她神情如何,目视前方,居高临下道:“主薄大人说了,你这状子他接不了,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连原告都没有,更何况......” 说道此处,他终于掀开眼皮撇了她一样,“更何况,虽说空穴来凤,可也不见得就是谣言,你又如何能自证清白?” 颜执闻言气的火冒三丈:“事实如何,难道不是府衙应该去查的吗?怎么可以因为不知道就拒绝我的状书?” 那衙役显然见多了颜执这般不是能轻易打发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话你对我说没用,我只是个传话的。” 说罢,便不顾颜执的阻拦将大门一关。 颜执气愤地拍门:“开门!我还没说完呢?你既然做不了主,就让你们主薄出来和我对峙,这状书怎么接不了了,开门.......” 无论颜执在门口如何又闹又叫,那门始终紧闭,摆明了要做缩头乌龟。 她气的浑身发抖,可也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去。 她回到颜坊,简单吃了些午饭,才开门迎客。 上午因她要去衙门,便给玲玉和彩凤放了半天假,总归如今颜坊谣言缠身,也没有客人,闭门半天也碍不着什么。 午后,玲玉和彩凤来了,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沉默寡言的,也没有平时积极活跃了,颜执一开始以为是她们俩拌嘴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她看见彩凤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拉着她仔细查看。 彩凤扭着脸不让她瞧,颜执眼尖,一眼看出那是被人掌掴以后留下的红肿,她眉头拧起:“谁干的?” 彩凤目光闪躲,毫不在意道:“我出门前多擦了些胭脂,下手重了。” 颜执知道她一向要强,又是个有主意的,便问一旁的玲玉:“玲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玲玉拧着衣角,抬眼看看颜执,又看看彩凤,刚要张口,却先哭了出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是,是她爹。” 彩凤轻喝一声:“玲玉,你别说话。” 颜执拦住她,轻抚玲玉的后背,帮她顺气,引着她慢慢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彩凤她爹听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不让彩凤来颜坊了,说是,”她悄悄看了眼彩凤的神色,见她扭头,却没有打断她,才继续道:“说会坏了她的名声,到时候嫁不出去了。” 彩凤冷哼一声:“他只想着等我一及笄就把我卖个好价钱,反正我也不想嫁人,这名声坏了更好。” 颜执轻叹了口气,又问道玲玉:“那你家里又说什么吗?他们还愿意让你来我这里帮忙吗?” 说到自己身上,玲玉却出奇地冷静和漠然:“无所谓,他们的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只要我能往回拿钱,他们才不关系我在外面做什么。” 颜执彻底哑然,她将两个小姑娘揽到自己怀里,用一种遮风避雨的姿势将她们护在怀里。 可现实是,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更何况旁人,她的心中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如今欧阳桢被困家中,她固然可以给他写信,向他求助,可他即将参加殿试,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叨扰他。 可除了他,她在这世间孑然一身,更无人可以求助。 颜执瞧着反正店里也没生意,两个小姑娘情绪低落,随早早给她们放了假,让她俩玩去了,两人不过十二三岁,还带着孩子爱玩的天性,心情一下好了起来,看的颜执也不由得莞尔。 傍晚时分,信差送来两封信。 一封是听夏寄来的,开店前她很是担心,后来收到颜执的寄信,告诉她店里生意红火,让她安心,这封信便是她的回信。 开头先是恭喜她心愿成真,颜执此时看她的贺喜,心中五味杂陈,不过短短几日,店里的生意便天翻地覆,但她也不打算告诉她店里的现状,只会让她徒增烦忧。 听夏简单地交代了自己近来的现状,自从她开始服侍小姐后,念春对她也客气了许多,连带着地下的小丫头也不敢再轻易捉弄嘲讽她,如今她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不少。 至少,听夏过的不错,这其中还有自己的功劳,颜执心中稍敢安慰。 最后她还写道,金锁儿不知怎的居然和二爷有了收尾,如今不仅东窗事发,她还怀了身孕,老太太气急了,扬言要打死她,府中近来很是鸡飞狗跳,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看到金锁儿自食其果,她心中有些感慨,不由想起初入府时,甜美天真的她,那般讨喜,如今却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可她如今自身难保,既无心也无力,想来白循好几日没来过,也有这件事的缘故。 第二封信是从槐县寄来的,信中的字迹她一眼便能认出,是池野的字,虽然努力克制想写得端方周正,却在收笔处露了马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面上是乖巧听话的好弟弟,眼神却透着股阴暗,露出心中努力影藏的肮脏与黑暗。 池野的字,内容却是唐氏的口吻,父亲病情加重,需要更多的药钱,结尾处还有四个字“盼望归家”。 这倒不像唐氏会说的话,更像池野自作主张。 虽然她对颜山的父女情分淡了,但是毕竟自己对他是有赡养义务的,若是以往,她大抵是托人寄些银钱回去。 但不知是信结尾的“盼望归家”让她心中有了些许触动,还是连日无人可倾诉,无人在乎的荒芜感几乎将她淹没,她竟有些想回槐县,看看那些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有仅有关联的人。 更重要的是 28. 认输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睁开眼时,目光所及是一件陌生的房间,装饰雅致,床榻上堆着的蚕丝被柔软亲肤,绝不是自己房里所能用的上的。 她锤了锤昏沉的脑袋,渐渐回忆起发生了何事。 是唐氏和池野! 是他们在她的晚饭里下了药。 晚间,颜执服侍完父亲用膳后,便自行回了房间,唐氏和池野都吃过晚膳了,她的晚膳是池野端进来的。 她知道他一向心思阴暗,但对自己一向言听计从,所以对他端来的饭食,她并未设防。 在她用膳的时候,池野一直在一旁看着,颜执虽然有些别捏,驱逐了几次并无成效,也就不管他了。 池野一直阴恻恻地盯着她桌上的烛台发呆,颜执一向对他漠不关心,直到她突然觉得头昏,眼前一黑之际,还记得有人托起自己,让自己没有倒在地上,那人拥着自己的力道之大,几乎将她弄疼。 窗外雷鸣大作,刮起一阵狂风,吹的房屋呼呼作响。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中有人在向床榻逐步逼近。 那人点燃床头的灯盏,眼前突然一亮,颜执下意识闭上眼睛,待眼睛适应后,才缓缓睁开。 见到白循的那一刻,她没有一丝惊讶,好似心中早已认定他定然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自己。 这种你追我逃却依旧在劫难逃的日子,每日提心吊胆不知他何时发难,如今他终于出手,颜执反倒心下一松,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无力地向后一靠,认命般无奈问道:“白大将军,你究竟想如何?” 白循一手执灯,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在灯火下仔细打量。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可看她略显苍白面色,瘦小的下巴,白循眉头微皱:“瘦了?” “离开白府,日子不好过吧?” 颜执嗤笑一声:“不是离了白府日子不好过,是没离您远远的日子不好过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嘴倒是挺硬的,一会可别求饶。”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随意地甩在颜执的脸上。 “你契约未销,就敢跟着外男私逃出府,这可是大罪,至于拐你出府的哪位,知法犯法,别说无缘殿试了,怕是要去吃几年牢饭吧,运气不好一点,赐个流放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看他那小身板,怕是会死在半道上。” 颜执看着手中的卖身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不可能,老太太明明有传人和我说过,契约已销......” 话到此处,她自己也噎住了,当时那人确实穿着白府的衣着,可她并未见过那人,根本无法判定是不是老太太的人,可是那时白循明明还没回京...... 颜执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早在他离京时他就留了一手,她自作聪明以为逃出她的魔爪,却不料还是在他的五指山间打转。 她控制着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崩溃,问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白循缓缓将手搭在她的头顶,明明是安抚的动作,话里却满是威胁:“近日发生了不少事,爷一时半会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是你那胭脂小铺的谣言?还是你家里的那些人?亦或者,金锁儿?” 仿佛有根弦断了一般,颜执的身体挺直了抖动,整个身体都渐渐萎靡下去,脊柱也不再直挺着。 他的手渐渐从头顶抚摸到后背,颜执再也无力挣扎,只是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动作着。 她没回答,白循也不着急逼问,只是为她揉捏着僵直许久又突然放松的身体。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的画面,有她在白府的点滴,也有金锁儿红润的笑脸,可她又想到了彩凤红肿的脸颊,颜山瘦削的脸颊,病入膏肓的灰暗神色,想到欧阳桢的翩翩白衣,岂可染尘? 许久,或许是半盏茶的时间,又或者是一刻钟,甚至更久。 终于,她嗫嚅着唇,道:“我错了,我认输,将军您想如何,便如何吧。” 她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白循的脑子里也闪过诸多念头。 若是事已至此她还是不愿屈服,他该当如何,他手上还有什么筹码? 对了,听夏,虽然跟在白玉兰身边不好下手,可她若是还不松口,他也只能再狠狠心。 好在,在他再开口威胁她之前,她退缩了,她认输了。 白循弯下腰,将她搂入怀中。 起先,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一件瓷器般易碎,而后,他的力道逐渐加重,像是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一般。 直到颜执再也承受不住,小幅度地挣扎起来:“疼。” 白循这才恍如梦醒般,松开了手。 抚了抚她的脸颊,他语气是难得的温柔:“给你下的药虽然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但难免头疼,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爷带你回城。”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颜执强逼着自己不要闪躲,见他似乎准备离开,连忙扯住他的衣袖。 白循回头,看她缩在柔软的榻间,青丝垂顺,姿态柔弱,心中一软。 “怎么了?” “你不会去找欧阳桢的麻烦,会让他好好参加殿试的,对吗?” 白循眉头一皱,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 “那我的店铺?” “管从会着手去办的,等你回京,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真的能恢复如初吗?颜执不置可否。 “我爹他的身体,是他自己的缘故,还是你?” “爷还不屑对一个老人家下此毒手,不过是让大夫开了贵点的药草,你放心,我会给他寻最好的大夫,至于药钱你也不必担心。” 颜执这才安心地松开他的袖口,无力地躺下,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 这下反倒是白循有几分疑惑了,她问了那么多人,就是没有问道金锁儿,可见她一副疲惫的样子,便没有再打扰她,为她捻了捻被角,便离开了。 次日清晨,颜执早早便起身了,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睡,明明头昏沉的很,脑子里却各种思绪纷杂,吵的她难以入眠。 拉开房门,门口除了管从,还守着几个端着水盆毛巾的婢女,那些婢女见她开门,连忙行李。 颜执一时楞在原地,她只服侍过别人,向别人行李,倒是第一次被人行 29. 得到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白循一行人的马车回城后直奔一处宅院而去,彼时刚过午时,行程比颜执以往回城快了将近一倍。 颜执看着白循在马车下伸出的手臂,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借力下了马车,刚想收回手,不料,白循竟手腕一翻转,转瞬便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而后顺之而下,牵住了她的手,不待她反映过来想要挣扎,便拉着她大步向大门走去。 此处宅院没有白府那般宏大奢华,却自有其清净雅致之美,白循牵着她的手,向她介绍沿路的各处。 “这个宅院是我早年置办的,平时心中烦闷,想寻一处清净的地方静静,便会来此,原先我唤此处清涿居,你若是不喜这名,便让管从再换一个。” 清涿居,明明是藏污纳秽之处,却有如此清名,颜执轻笑:“这名字挺好的,不用换了。” 白循看她神色淡淡,无喜无悲,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此处离胭脂巷不过隔着一条街,你若是想去你那胭脂小铺也挺方便,不过,你那铺子不若收了罢,你若是缺银两,和管从说一声就可。” 颜执这才展现了一天以来最大的情绪波动,她摇着头,有些惊慌:“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会平息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的,你不能说话不作数。” 她神色焦急,眼里满是恳求之意,仿若他一句话便能将她打入地狱,这般轻易地便能得到她的屈服,他应当觉得十分痛快才是,他一向喜欢这般掌控一切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心中却闷闷的,并不快活。 他扶住她晃动的小脑袋,轻抚头顶以示安抚之意:“好,你放心,爷说话算话,答应你的,定会做到。” 他指尖触碰着她眼底的乌青,眉头皱起:“一会让下人服侍你梳洗,好好休息一下,晚膳等爷回来陪你用膳。” 见她不置可否,没有言语,白循挑起她细白嫩滑的下巴,审视她的眼睛:“爷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到这里为止,这是颜执第一次和他对视,她慌乱地躲避着,急忙道:“知道了。” 白循这才放过她可怜的下巴,拔腿离开。 他人虽然走了,却把管从留下了。 管从唤来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让她们给颜执行李,对她道:“这是伺候您的两个婢女,卓书和卓蝶,颜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她们俩就行。” 颜执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能行。” 管从笑笑,并未反驳,只是对卓书和卓蝶道:“颜姑娘舟车劳顿,你们俩带她去休息吧。” 说罢,又对颜执恭敬行一礼:“那在下就先退下了,姑娘有事尽管派来来吩咐。” 他态度恭敬又温和却是和他主子如出一撤的霸道专横。 颜执心里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有些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姑娘,心想,自己方才说不要她们,定然有些伤害到她们了,不想为难她们,便道:“那就劳烦你们带路了。”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引着颜执去了后院住处。 “你们俩谁是卓书,谁是卓蝶?” “奴婢卓书,这是妹妹卓蝶,她性子比较活泼,望姑娘以后多多包涵。”看着年纪稍长一些的婢女恭敬回道。 这时另一旁的卓蝶笑嘻嘻地附和着:“是的,姑娘,我是卓蝶,就是飞呀飞呀的那个蝴蝶。” 卓书轻声呵斥道:“说了多少遍了,要自称奴婢。” 卓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满脸惶恐地看着颜执,像是怕她治罪一般。 颜执无所谓地摆摆手,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无妨,我这没有什么规矩,你们松快一些,不必苛责自己。” 卓书卓蝶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方才见这姑娘对着将军都敢甩脸子,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连将军都在她那讨不到一个小脸,又直接对管大人说不要婢女,两人当即下的两股战战,不料居然对她们露出了笑脸。 两人都低着头毕恭毕敬道:“奴婢不敢。” 颜执也不强求,随着两人的服侍,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睡下了。 她昨夜一夜未睡,今早又坐了半日的马车,一路颠簸,又有白循在一旁,虽然身体累极了,可精神却一直紧绷着,也是一路未睡。 如今到了一处安稳的地界,舒服地洗漱了,卓书又为她点上了安神香,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傍晚,还是卓书将她唤醒。 她还没睡够,脑袋还有些蒙圈,随着两人洗漱,梳妆,待她彻底清醒时,才发现两人不仅为她抹了脂粉,点了口脂,又梳了个飞仙髻,换上的衣裳也是鲜艳靓丽的颜色,颜执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很是不习惯。 卓蝶在一旁夸赞道:“姑娘长的本就好看,肤若凝脂,再打扮一下,更是美若天仙,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般好看的人。” 颜执闻言却并无喜色,她眉头微皱,正准备用帕子擦去嘴上鲜红的口脂,便听门口下人传来请安的声音。 白循一路脚步轻快地进了门,他来清涿居,从未有这般轻快的心情,知道她在等着他,心中满是期待。 一进屋,便见她又坐在梳妆台前,与今早见到的疲惫不同,此时的她许是刚睡醒,眼眸清润,带着些懵懂之色,姿态又有些慵懒,妆容和衣裳很是美艳,竟带出一丝魅色,听到声响,从镜中抬眼看他的那一眼,让他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白循在原地楞了一瞬间,见她竟是要擦去唇上的嫣红,连忙出手阻拦:“怎么要擦去?” 看着镜中的她,他轻声在她耳边道:“这样好看的紧。” 颜执不适地偏了偏头:“太艳了,我不习惯。” 白循强制又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饭桌旁,径直将她按坐在凳子上,自己在她一旁坐下,不慎在意道:“艳点好,你穿艳色也好看,显得气色更好,整日弱柳扶风一般,爷倒是怕一阵风把你吹跑了,多吃些。” 颜执看着面前的碗,里面已经是满满的如小山堆一般,她无奈地小口吃着,一边吃一边又思索着。 昨夜白循是放过自己了,可今日卓书卓蝶两人 30. [锁] [此章节已锁]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白循随意披着寝衣,掀开床帘,散去满床榻的闷热和旖旎。 他大步迈向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茶水,扬脖一饮而尽。转身准备回榻上时,见被褥间的女子浑身汗湿柔润,偏那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却因干燥而微微泛起纹路,明明方才他滋润了那许久。 遂又返回桌前,倒上一杯清茶,行至床榻前,他轻啜一口,然后像方才那般,一点点地润着那唇,直到那唇被滋润得晶莹透亮,这才停下。 唤了下人抬水进来给她擦洗,白循自行去了后屋的浴池。 靠在浴池里的白壁上时,望着眼前的水雾缭绕,白循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世上男子皆对此厢事如此热衷,个中好处滋味当真只有亲身品尝过,方能道出一二。 回到屋里,榻上的小婢女已浑身舒爽地沉沉睡去,瞧着她略微泛起红晕的脸庞,还有脖颈间的红痕,一想到这红痕是如何由他一点点造就,不由得小腹一热。 方才的沐浴不仅没能降火,反倒让他的心火更甚。 他撩开被褥,又拔下那人的裤头,屋里只点了床头的一盏灯,在昏暗微弱的灯光下,他细细打量那柔嫩细弱之处,虽微微泛红,倒不似有多严重。 心下一动,便也没拘着自己,也不管她正是好梦,径直得到了他所求的。 在战场上,他一贯是直来直往,利剑一出,长驱直入,攻势之猛烈,只见剑影,未得窥见全身。 颜执疲惫极了,却睡得并不安稳,梦里,还是那片漆黑的森林,饿狼泛着绿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步步后退,对方就越是步步紧逼,直到她退无可退,那狼才忍无可忍地扑上来,将她撞到在地。 猛烈的撞击,让她的下身传来一阵剧痛,她大喘一口气,从噩梦中醒来。 现实却远比噩梦更加可怖。 她的双腿正高高地挂在那人肩头,屋里还亮着灯,虽然昏暗,却也足够让她看清,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连接处,目不转睛,眉头微皱,倒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兵法。 白循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和视线,总算是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彼时,他一身墨黑色的寝衣还完整地挂在身上,只有敞开的领口和下摆,带着一丝凌乱的褶皱。 而她的衣裳早已退于身下,见他视线移到自己身上,连忙无措地捂着。 白循不满地皱了皱眉,加大了动作,紧盯着她的脸,看她的反应。 见她情难自禁地从喉咙泄出一丝娇喘,才缓缓放轻动作。 颜执只觉得这会可比上回难熬多了,没了酒精的加持,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赤裸不堪,赤条条地展现在她眼前。 亮堂的灯盏,□□的自己,或轻或重的磋磨,久久缠绵,就是不愿意给她个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知道她已只觉麻木,灯火也渐渐暗淡,终于,在灯盏熄灭的那一刻,那人也偃旗息鼓,结束了这钝刀子割肉般的情事。 颜执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床上只有她一人,她浑身酸痛,疲惫不堪。 昨夜结束以后,白循只是简单给两人擦拭了一下,便搂着她睡下了,如今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 她刚一直脚伸出床帐准备下榻,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她以为是白循,吓得往回一缩,才发现进来的是婢女卓书。 卓书本是想唤颜执起身的,见她正好醒来,便唤门外的卓蝶端水进来。 她上前给颜执福了一身,才道:“将军离开前特地交代我们不要太早唤姑娘起身,但也不能过了午时,耽误了用膳,如今时辰刚好,姑娘可要起身。” 颜执搂紧身上的衣裳,抿嘴对她点点头:“我想先沐浴。” 虽然卓书神色如常,可这昨晚的动静,还有这屋里的尚未散去的气味无不彰显着昨夜发生了什么,倒让她有些羞赧。 随着卓然的搀扶,颜执颤颤巍巍去了浴池,没让她们姐妹服侍,颜执独自留在了离间,这才敢脱下寝衣好好查看自己的身体靠。 满身的红痕均在意料之内了,除了手腕和大腿根部有些淤青,倒也没有太重的伤。 只是看着大腿内侧留下的白色痕迹,她脸色一白,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等她清洗完毕从屏风后绕出是,屋里的窗户都已打开,床榻也是收拾好的模样,卓书姐妹正站在布置好膳食的桌前等待,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扶她。 颜执按住卓书伸过来的手,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 她能看出来,相比于妹妹,卓书显然早已知人事,也更善于掩饰情绪,而卓蝶年纪小,正是好奇的年纪,颜执便没让她知晓。 卓书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回到:“姑娘放心,将军有交代过的,奴婢已经备下,一会您用过膳便端上来。” 颜执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心用过午膳后,卓书端来一碗乌黑的汤药,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那苦涩的气味。 颜执看着眼前的避子汤,心一横,一口气饮尽,险些将她的舌头苦掉。 卓书一直不懂声色地观察颜执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不愉和不满,心中少安,原本以为伺候避子汤这种苦差事难免要招主子记恨,好在这位姑娘是个领的清的,想必不会因此为难她。 看她喝完汤药,满脸苦色,连忙递上准备好的蜜饯。 颜执用完汤药后,便准备去颜坊看看,虽然不过两日没开门,可白循答应过会帮她澄清流言,想来生意不日便能恢复,最近因这些流言蜚语,她都没有给店里备下库存,今日是应当去制作一些,提前备下。 换上了自己的衣裳,颜执便超门外走去,卓书急忙跟上,问道:“姑娘这是要散散步消消食?午后天气热,奴婢给您拿把伞吧?” 颜执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日头确实是大,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出门趟,将军知道我会去哪里的。” 卓书张了张嘴,想拦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闭了回去,只让跟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卓蝶快些回去拿伞,自己连忙跟着颜执。 这院子三进三出,颜执记性还不错,自己便能找到大门,正准备迈出去,便被守门的两个大汉拦住,他们似哼哧二将,体型十分魁梧,却并不言语 31. 上位者低头 《循循善诱,继而囚之(原名:桃花面)》全本免费阅读 颜执听到他这话更是又惊又怒,显然是以为事情真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本就因为中暑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 她心中一片慌乱,自知自己没有任何和他反抗的余地,只得向从前一般服软示弱:“你明明应允过我,会澄清颜坊的流言,如今却出尔反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你还是大将军,且能对我一个小小婢女言而无信?” 白循看她不禁吓的样子,一张小脸本就下巴纤细,再配上苍白的脸色和惊慌的神情,更是显得可怜楚楚,整个人弱小无助地缩在被褥里,倒真是让人怜惜。 一双莹润的杏眼满含泪水,却倔强地不落下泪来,看得人只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一番,直逼得她落泪求饶才好。 他明明心中各种破涛汹涌,面上却是神色如常,甚至还微微眯着眼,看起来不像心软,倒更显冷峻。 颜执以为从前自己多次对他伏低做小,各种示弱,这些权宜之计他早已上过多次当了,此番见她再用,不过是勾起不好的过往,反倒是弄巧成拙了,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心下一急,再加上满腔委屈,泪珠瞬间从脸上滚落。 白循心中微微叹息,脸上神情微动,伸手无奈地给她擦去泪水,可他虽然身为将军,带兵打仗他倒是擅长,如何安慰伤心的小姑娘,倒是一窍不通,给人擦泪也控制不住力道,将人脸颊擦得泛红,眉头又是一皱,无奈收手轻声呵斥道:“哭什么?” 颜执自顾自哭得伤心,泪水糊了一脸,看不清面前男人的神色,只知道他给自己拭去泪水的手毫无温柔可言,又听见他对自己低吼,心中更是委屈伤心,却不敢再哭。 见她虽然止住了泪水,可还是不停抽噎着,身体还微微抖动着,他上前坐在床榻边上,将她拢入怀中。 可颜执却奋力挣扎了起来,先前是她失了心智,居然会相信这厮的鬼话,做了自己也不耻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哪里还能一错再错,她瘦弱的双手奋力抵住他健壮的胸膛,不让他靠近自己。 白循虽然不把这螳臂挡车的力道放在眼里,可又怕自己会伤了她,一时间居然真被她抵住不再向前,颜执并没有见好就收,反倒挣扎地更厉害了,不仅要逃脱他的双臂环抱,还试图挣扎下床,逃离这里。 白循连忙将脚尖已点地的人一把拦腰捞回自己的怀中,让她结结实实地靠着自己,安稳地坐在自己双膝上,就如他一直以来期望的那样。 他一手环住她的细腰,一手就能握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扣住她的手腕,让她没法再挣扎。 “好啦,爷只是吓唬吓唬你,你要出门,要做你那小买卖小营生,都随你,这样可好?” 颜执这才停止挣扎,眨着一双泪眼,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挤出,好看清他脸上神情是否作伪,她哽咽着问道:“真的?” 白循松开一只手,拿过一旁的手帕,为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他算是知道自己手心粗糙,会将她的脸磨红,所以特地拿的之地柔软的帕子,放轻力道的擦拭的,姿态极尽温柔,低声轻哄道:“真的,爷好歹也是一国大将军,哪里稀得骗你一个小丫头,更何况,爷早让管从给你销契,你早就不是什么婢女了,以后不许妄自菲薄。” 许是他的动作不再像先前那般强硬,铁汉柔情,更为难得,也更打动人,又或许是他说的销契一事,也是当初交易的条件之一,他既然做到了其一,想来也不会在别处反悔。 为求心安,她还是一一确认到:“那我要出府,要去颜坊,你不得阻拦。” “好,但是今日不行,明日让卓蝶随你一起去,还要记得避暑。” 颜执皱眉道:“我带着卓蝶做什么,我自己能行,不需要人伺候了。” 白循神色淡淡地牵起她的手,放在手中揉捏,并不以为意:“她陪你去你那小铺子,帮帮忙也是好的,没人陪你你,爷不放心,要是又像今日这般晕倒,身边没个人哪成,这事没得商量。” 她咬了咬唇,她并不像让人知道她和白循这些事情,特别是彩凤和玲玉,若是她们察觉问起,自己该如何回答,又该如何面对她们孺慕的眼神。 难道和她们说,她不得已当了权贵的外室,只为权贵的权势不仅能护住她,还能护住颜坊,护住她所在乎的所有人,说她是不得已的,是有苦衷的。 还有欧阳桢,她几乎能想像他知道此事后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他该有多失望,又该对她多鄙夷。 只要一想,便觉得如鲠在喉,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胸口闷闷的,沉甸甸的。 也许是处于逃避心理,她先问了父亲的事,得到了白循肯定的回复,知道父亲在他重金请来大夫的调理下,身体已有所好转,才微微安心。 最后,她才低声问道:“那欧阳桢那边,你也答应过不会再为难他的。” “爷答应过你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为难他,不过他毕竟终将在朝为官,又是太子一党,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颜执眉头在他说欧阳桢能为官时一松,又因为他说到未来而再次蹙起。 她知道白循是宸王一派,而欧阳桢,太子对他态度暧昧,他却对太子并不热衷,也不见得是支持太子。 她试探地问道:“那若是他对你并无威胁,你便不会对为难他,对吗?” 看着她眼中的希冀,白循心中燃气无名的怒火,她显然对欧阳桢颇为在意,细说起来,他能得到她还得感谢这份在意。 这该死的在意! 白循用力捏紧拇指上的扳指,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怎么?你很在乎这位欧阳公子?” 颜执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她知道欧阳桢为女儿身一事,可世人并不知,白循也不知,在他们眼中,欧阳桢是翩翩公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