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上》 第一章 修车修表修电脑 天灾席卷世界四百年之后。 曾经的看似永恒的伟大帝国坍塌湮灭,只剩下迷雾之间星星点点的城邦林立,映照着曾经的辉煌。 有人说,一切都将在毁灭之后重建。 还有人说,这只是毁灭之前最后的余光。 . . 六月,北部联邦,海州,崖城。 炽热的阳光下。 在曝晒中太过耀眼的天穹上散乱的分布着白云。在海风的吹拂之中,那些映照在海面上的倒影渐渐的在波涛之中模糊,再不清晰。在海鸟们隐隐的鸣叫声响起,一切都仿佛隐隐笼罩在潮汐的涛声之中。 对于这海州人而言,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光景,并不值得在意。 就在这个闷热到令人汗流浃背的午后,只有蝉声嗡嗡,街道上的车辆也变得稀疏起来,而在一家修车店里,气氛也变得渐渐焦灼起来…… “小季师傅,您看我这两个车灯,是不是出了点问题啊?” 跑车的漆面倒影里,有一条细长娇嫩的手臂,渐渐的搭在了修车少年的身上。 少年闻言低头,望向了硕大的车灯,仔细端详。 车灯大且亮,仿佛也在看着他,媚眼如丝。 “确实好像有点问题。” 季觉战术后仰,得出结论:“应该是轻微刮擦,做个保养就好了,正好我们店最近推出了998养护套餐,包括全车打蜡,四次深度清洗,划算的很啊,你说是不是锋哥?” “啊对对对!”不远处满身油污的黝黑精壮修车工闻言,疯狂点头。 “讨厌~” 女车主娇嗔的碰了一下季觉的肩膀,依偎过来。 “那您看这个排气管呢?” 她在少年耳边轻声恳请:“我老公说,每次一开车,它叫的就特别大,弄的人家心里怕怕的,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个东西吹一下?” 季觉看向排气管。 饱经风霜的排气管也看向他,黑暗幽深。 “换一个就好了。” 季觉得出结论:“正好咱们店里刚来了两条,都是野马的配件,有证书的那种,全是寰宇重工的正品……只要12888,野马排气抱回家!锋哥你赶快来看看!” 说着,他努力的想要拉开距离,可是却逃不出身旁的纠缠,反而像是被蟒蛇缠住的小仓鼠一样,徒劳挣扎。 “不行,我还是觉得这车有问题……”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人轻咬嘴唇,眼波流连:“最近总发动机的出油量特别大,这会儿好像已经漏油了,你帮人家看看嘛。” “这么严重?!” 季觉震惊失声,和引擎盖下面无辜的发动机对视许久,得出结论:“可能是缺乏保养,建议您购买我们24999的全车保养套餐,现在办理还送精美脚垫和香片,保养完之后,保证您开起来跟新出厂的一样! 是吧,锋哥?” “啊对对对!!!”旁边拎着扳手的男人点头:“现在办卡充值的话,还有八折优惠哦!心动不如行动!” 可惜,推销半天,车主看都没看他一眼。 反而快要整个贴到季觉身上去了。 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可我老公每次开两分钟就开不动了,说是推背感太强,受不了。”女车主咬着嘴唇,眨眼:“小季师傅,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不道啊! 季觉很想告诉她,你问小季师傅没用,他才十九岁,总共修车三年半,没经验,这事儿你得问大季师傅它才行啊! 哦,她好像就是冲着自己的大季师傅来的…… 可这女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善茬,万一大季师傅出来被她打吐了怎么办? 他好怕啊! 从小到大,他就遭受了太多这样的觊觎。 原本在学校里只有高年级的学姐和女流氓们惦记,自从他出来来打工之后,这种社会上的坏女人就不断的冒出来,垂涎自己的美色,想要动手动脚。至于现在……一看就想要白嫖,居然连礼物都不送了?实在是礼崩乐坏! 普信女,真下头! 季觉不停的向旁边的修车工陆锋使眼色,陆锋却不说话了,只是靠在墙上看他的热闹,幸灾乐祸。 直到救星,从天而降…… 嘭! 巨响之中,有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宛若肉山一样,扛着两条崭新的车胎丢在地上,打破了寂静。 “在搞什么?” 臂膀粗壮如牛,能驰骏马的寸头女老板抬起手,在围裙上擦掉了油污,一双鱼泡眼看过来:“换引擎是吧?我来就行……你们两个很闲吗?很闲的话去把门口的那一车车胎卸库房里去。” “好好好,车胎车胎,我最爱车胎了!” 眼看着老板救大季师傅于危难之间,季觉顿时喜出望外,女车主表情抽搐了两下,似是不满有人坏自己好事,可女老板稍微展露出一点‘拳镇山河’的恐怖气魄,还有如同死鱼一样看过来的视线,嘴唇开阖了两下,没敢说话。 尴尬之下,捏了把柜台后面再做作业的小孩儿的脸,夸了句小朋友真可爱之后,便上车走了。 倒是旁边看够了热闹的陆锋目送着那一双硕大的车灯远去,啧啧感叹可惜。然后,被陆妈一个大逼兜子扇在后脑勺,差点打成滚地葫芦。 他爬起来嬉笑:“哎呦,妈,你再来迟一会儿,说不定人家就办9999金卡啦!” “老娘开店是修车又不是卖鸭!小狗你不要讨打!” 陆妈怒斥,喊出了他的小名儿,俨然是气得不轻:“喜欢看热闹是吧?热闹看够了,把车胎搬了之后,滚去把后院的茅房给掏了!” 现在,轮到门口的季觉看热闹了。 精彩。 真系精彩! 一厢车胎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店里自己有一台老叉车,退役回家的陆锋也有两膀子力气,自然不用他一个来打工的大学生来费力。 下午的时候,生意也少。 搬完车胎,洗了两台车之后,大家就躺在阴凉处,无所事事。 陆妈守着几个小孩儿写暑假作业,陆锋躺在垫子,看着短视频嘿嘿傻笑。而季觉则借了店里那一台年纪可能快赶上自己的老电脑,开始继续写论文。 在午后,阳光照在少年俊朗的侧脸,令路过的少女和大妈们不由得驻足观望。 唯独可惜的是,那一道从领口爬上脖颈,最后蔓延到脸颊上的烧伤疤痕。如此狰狞,令白璧微瑕,可惜可叹。不然出道做个爱豆岂不美哉? 再不济,也有有钱的阿姨们挥舞着钞票请进大别野中载歌载舞,不比在这种地方修车强? 但季觉却不怎么可惜,也从来没觉得在修车店打工有什么不好。 在这年头,灾变横行,诸事艰难,一个父母早逝、霉运缠身的孤儿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有好心人收留自己打工,从不扣钱还想方设法的接济自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更何况他还考上了大学,吃穿虽然不奢,但也不愁。对比曾经的惨淡孤独,日子已经开始眼见的好转。 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翻身做人的机会,怎么也要靠自己的能力,活出个人样子来才对。 没有不努力的资格和理由。 “一种……具有高精度……谐波减速器的关节……设计与分析?”陆锋探头过来窥探,光看标题就头晕眼花: “什么吊东西?” “大概就是,一种搭配了小型减速器的机械关节设计。”季觉解释道,“机械设备上会用这种原理,降低转速,提高出力。” “哦,柔性关节,是吧?我在部队的外骨骼装甲上见过。” 陆锋倒是一点就通,拍了两下季觉的肩膀,倒是比自己赚了钱还高兴,“可以啊,小季,牛逼啦。” 季觉摇头一笑:“哪里的话,是老师提携我的。” 作为论文和设计基础的新型行星架本来就是教授自己的研究成果,能给季觉喝口汤的机会,都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况且,如今除了开题报告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只有一个架子,季觉自己也战战兢兢。 以叶教授素来苛刻的风格,万一搞砸了,说不定被当做不堪大用,直接就被她踹出组了。他还想靠着教授的推荐信,去考个二级工程师呢,由不得他不上心。 只可惜,忙的时间并不长,老电脑的机箱嗡嗡震动,风箱哀鸣,明显是无法支撑打开文档的时候同时再打开两个网页这么艰巨的任务了,季觉只能先停一会儿。 低头看看了看表,才四点多。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表链上的油污,认真又仔细。 要说这年头,除了少数人之外,戴表这种事儿基本上已经从功能需要变成一个装逼行为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 是因为昨晚忘充电了吗? 时代在变化。 早些年,季觉外祖父还在的时候,他家的恒时钟表可是整个海州都响当当的大牌子。那些年,要是哪家孩子要是能考得上海员,指定要到店里来买一块鸥式怀表,换上制服之后,半截表链从口袋里露出来,不知能吸引到多少大姑娘的眼睛。 可惜,季觉父母早逝,时代又变得太快,曾经的渺小辉煌早已经淹没在了尘埃里。给季觉留下的,除了一间多半没法再开张的老铺之外,就只剩下如今些许的微末技艺,以及,这块父母留下的遗物了。 实话说,这么多年了,季觉也没搞清楚这块表究竟是个什么牌子,只能通过表盘上如同复杂机械一般的标志,猜测它多半是什么精密工作上用来校时的手表。 款式罕见,设计也和市面上绝大多数不同,它看上去像是早期海员们喜欢用的款式,但海员们的表上面一般都有万年历或者月相显示。可这一块表的表盘除了指针之外,就只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窗口。 两排小小的数字,好像随着时间在渐渐的变化,逐渐增大,只不过趋势过于缓慢。小时候季觉第一次戴它的时候,上面数字才只有06,到现在,已经有92了。 除此之外,更奇怪的是,它没有用来校时的表冠,也没有上发条的地方,甚至没有任何缝隙。 季觉甚至去学校实验室里借过高精显微镜,完全没有从表壳上面找到任何一个接缝和焊点,浑然一体,就连表镜都被包裹在内,严丝合缝。 季觉曾经把它在桌子上摆了好几个月,每天观察,结果走字如常,证明它也不是靠着手臂摆动自动上链……那动力哪儿来的? 难道还能是个永动机不成? 第二章 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虽然物理学在各种作品中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不妨碍大家依旧活在一个非常物理的世界里。 作为天门大学机械工程系大二很快就大三的在校学生,季觉自然不会质疑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基础,可这手表实在是太过古怪。 太多搞不懂的地方了,可以说每个地方都透露着工艺和设计的离奇。 但他也不敢拆,只能放在以后找机会……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机会没找到,他自己反而戴习惯了。 怪就怪呗,难道还能扔了不成? 少年靠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才发现,桌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盘西瓜,回头才看到其他人早就吃完了,正在闲聊。只有写作业的老幺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对自己这一份虎视眈眈。 “谢谢陆妈!” 季觉笑了笑,招手示意孩子过来,将自己那份分了他一半。 “小季,你那个什么……”陆妈忽然想起来,一拍脑袋:“紧急……救援员的考试,怎么样了啊?” “刚报上名。” “不对啊。”陆锋反应过来:“去年你不是考过了么?” “去年考的部分是紧急救护。。” 季觉笑了笑:“今年我在学校极限运动社里帮忙了一段时间,我想顺带把伤病员救援考了,这下也算是二级救生员了。” “有用吗?” 陆锋不解,他印象里的救生员——阳光沙滩躺椅大裤头,无所事事的晒太阳,吹吹海风看大波,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帮忙涂防晒油,用娴熟的经验和忙碌的夜晚赢得顾客的赞赏。 可这和季觉这种每天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的卷王完全不搭啊! “你这又过来帮忙干活儿,又去上大学,还忙着论文……考这个干啥啊?感觉没啥用啊。” 陆妈闻言,发动技能——老娘的怒视! 在学习至上论的死忠信徒陆妈的眼里,学习好的孩子干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像是陆锋这种大学没考上去当兵退役之后在家无所事事的街溜子,自己不上进就算了,竟然还胆敢质疑好孩子? 莫非老娘的大耳瓜子不利呼? “没办法,毕竟我比较倒霉嘛。” 季觉自嘲的笑了起来,展示着手上早上才被A4纸划开的口子。陆妈沉默,看着那一道从季觉脖子上爬出来的伤疤,许久,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电脑!电脑!” 二姑娘震惊,指向了季觉身后:“电脑冒烟了!” “等等,卧槽……” 季觉大惊失色,回头看向桌面的文件,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电脑就黑屏了,再无反应。 彻底歇逼。 是电源烧坏了。 一番检查之后,季觉无奈得出了结论:毕竟是老电脑了。 实际上,说是老电脑……不如说是季觉从各种四五手配件里攒传来的历战缝合怪,史诗级弗兰肯斯坦。这么多年来缝缝补补,更更换换,属于原本电脑的可能就只剩下一个框子了。 不幸的是,这种活儿干一半电脑宕机的事儿已经不止一次。而不幸中的万幸是,季觉因此而患上了保存强迫症。重要文件绝对硬盘、云端和手机一式三份,而且每次停下来都会习惯性的按保存键。 如果运气好的话,只损失了几百字而已,回头重写一下就是。 反倒是电脑…… 季觉挠了挠头,只能等会儿去街对面二手维修的‘垃圾堆’里翻翻看,有没有还能使的电源了。 至于买新电脑? 攒攒钱倒是没问题,但就怕掏空几个月积蓄,前脚刚买了新电脑,后脚不小心一杯水倒上去…… 那自己除了无能狂怒掉小珍珠还能怎么样? 反正他是对自己的鬼运气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了。 打记事儿起,季觉的运气就没好过。 拆方便面没调料包是司空见惯,撕手皮撕下一整条简直理所当然。 小学整个班去春游只有他一个人差点被人贩子拐卖,中学时流落街头,想要打工赚学费却一头扎进了传销窝点,好险反应的快才及时跑路。后面就连来大陆汽修店找工作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从后门走进来,差点被刚刚退伍回来的陆锋当成了贼,一个飞踢当场送走…… 各种斑斑血泪,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么多年下来,他能活着考上大学,只能说福大命大。他还以为自己能否极泰来,结果开学第一天刚打了碗天门大学食堂最出名的卤肉饭,就撞上大规模食物中毒,轮到他送进急救室的时候,据说已经快断气了…… 陆锋实在是大开眼界,他在中土那泥坑里当兵看油田打烂仗,死去活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季觉这么样衰又命硬的。 就算是放在孽障横行的崖城,也简直是一朵奇葩。 电脑坏了之后,季觉就没再折腾。 闲着也是闲着,顺带指点起老三和老幺写起暑假作业来。 并且热心友好的向陆妈推荐了好几套自己当年用过的练习册,买都不用买,自己那套就在家里,拿着橡皮擦一擦就能继续使,根本不用浪费钱……哎,客气什么,都是街里街坊的,甭客气,我家还有一套没用过的考王三十卷呢! 成功的收获了陆锋的敬畏、二姑娘的震惊、老三的恐惧和老幺的悲伤。 乐于助人就是好啊。 季觉喜滋滋的吃着大妈切的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老幺开始哭着喊着要零食。 “我去买吧。” 始作俑者季觉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享受着身后幽怨的目光,开口说道:“正好顺路去搞个免费电源回来。” “帮我带瓶可乐。”因刚考上大学而幸免于难的二姑娘需要压压惊。 “带包烟。” 带着老花镜的陆妈正在跟账本较劲,头也不抬的说:“跟张敏说,记我账上。” “好嘞,多谢陆妈。” 季觉没再客气,哼着歌出门去了。 正值夏日的阳光明媚,远方吹来的海风熏熏,就连满街乱窜的野狗都趴在阴凉处享受清闲,两侧的茶馆里人满为患,电风扇的奋力工作里,穿着背心的老头儿们抠着脚吃着茶,打着扑克,平和热闹的一如既往。 季觉吹着口哨,走了十来米,就在街口的便利店里把东西买好,想了一下,又自己掏钱给大家搞了几根冰棍。 自己率先拆开来,就着空调的凉风狠嗦了一口,顿时便忍不住舒坦的叹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甜意和冰凉从嘴里扩散开来。 这下就连外面的大太阳也不可怕了。 冰棍最好了。 他哼着歌出门,准备回店里,却听见了刺耳的声音。 来自身后。 街上,一辆满载着废纸板的三轮车忽然像是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忽然从原本的轨道上拐出去,划过了一道巨大的弧线。在人群惊叫的声音里,刮过了街边摆着笼屉柜台,柜台倾倒,笼屉滑落,热水喷溅。 就像是狂飙的河马一样。 笔直的,朝着季觉冲过来! “我叼——” 季觉下意识的咬碎了嘴里的冰棒,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双手抓紧车把,抬头看向那个蹬车的老头儿。 那老头的双眼泛白,到处都是血丝,嘴里正在往外吐着白沫。 像是突发羊癫疯了,剧烈抽搐。 然后…… 还特么不忘记死命的蹬车!!! 季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苦呢,大爷,你都抽成这样了……今天这人你是讹定了是吧? 瞬间的僵持,紧接着,车斗里堆积如山的废纸板在惯性之下倾斜,挣脱了塑料绳的束缚,坍塌下来,拽着整个三轮车侧翻在地上。 将两人压在了下面。 只看到废纸板一阵震颤,再然后,才有一只手有气无力的从里面伸出来,扒开了压在身上的垃圾,季觉灰头土脸的探头。 剧烈喘息。 庆幸这一次走背字儿还不算太麻烦。 得亏是个破三轮儿,这要是个卡车,自己岂不是…… 可再紧接着,他才听见,周围的尖叫声。 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刺耳到近乎撼动魂魄的高亢轰鸣。 ——喇叭! “什么逼动静?” 季觉迟滞回过头,才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狂风。 还有街道之上那呼啸而来的庞然大物——宛如巨兽一般狰狞的钢铁面孔上沾满了泥点,满载着泥沙早就不在乎什么叫核准载重量的恐怖巨物。 总长十六点五米,宽二点五。 那是一辆南风半挂…… 向着自己,疾驰而来的卡车!!!! “你特么……” 季觉傻逼了。 在这仿佛凝固的绝望瞬间里,他已经能够看到驾驶席上司机那张比自己还要绝望的扭曲面孔。 他忘记了呼吸,汗毛立起,想要尖叫和呐喊,可是却已经来不及发出声音了。 躲不掉了。 可脑中所浮现的竟然不是咒骂,而是难以言喻的困惑、茫然,乃至……平静。 妈耶,好经典的剧情。 难道自己这是行善积德,今天转生名额终于批下来了!? 等等,别光穿越,有挂吗? 咱哪个站的?配系统吗?听说有作者臭不要脸,挂都不给愣塞地狱难度还嘴硬说爽文不虐主,都是在骗人的,搞不好最后还太监了…… 不对,先别急! 季觉敏锐的察觉到了盲点——这儿不是自己一个人啊?! 说不定转生的不是自己,是地上这个老登呢! 那自己岂不是要惨? 以后这老登穿到异界去开后宫纳美女干爆魔王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来,若干年前自己抽风讹人的时候,有个倒霉孩子叫季觉?不知道会不会引以为戒,从此多行善事。 可别让自己白死了。 但他好像真的要白死了。 自那一瞬间的恍悟中,季觉终于明白了那即将扑面而来的无穷黑暗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要死了。 死。 滴答、滴答、滴答…… 宛如幻听一样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此的富有节奏,不急不缓,好像死亡迫近的脚步一样。 躲不过了。 92……97……98…… 季觉呆滞的凝视着寸寸靠近的庞大卡车,看着抱死的轮胎和大地摩擦,砂石在颠簸中从车斗里升腾而起。 发动机怒吼咆哮着在缸中喷出火焰,活塞起落轰鸣如雷,刹车片和制动盘摩擦,火花飞迸若雨。 99…… 停下来。 他想要说,停下来吧。 求求你了,停下来,停下来,停……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 他说: ——【停下】!!!!!! 咔! 那一瞬间,腕表的表盘上,推进到极限的数字,赫然归零! 刺耳的嘶鸣声戛然而止,狂风停息,海量泥沙从破碎的车斗里喷射出来,像是泥石流一样扫荡在街道上,蔓过了车头,飞在天上。 最后,如同细密的雨水一样,洒落。 盖住了季觉呆滞的面孔。 沙土之下,他的眼睛眨动着,凝视着几乎快要贴上自己鼻尖的车头,车头在震颤着,浮现裂隙,像是悲鸣。 再然后,底盘崩裂的声音响起。整个卡车像是散架一样,迅速垮塌,分裂,断裂烧红的传动轴从底盘中穿出来,刺出泥沙,斜斜的指向了天空。 季觉跌坐在地。 迟滞的恍惚和茫然里,他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湿润的口鼻,只摸到了满手的血液,鼻血…… 周围好像有尖叫和怒骂的声音响起。 喧嚣声迟迟而来。 有小孩儿在哭喊,喊着妈妈,茫然的母亲从店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切,像是发疯的母熊,狂怒着拽下车门,大耳瓜子没头没脑的朝着司机脸上猛呼。 还有一个好像是陆锋的人,一脚把老登踹开,挤上来,着急忙慌的扶着季觉的肩膀,呐喊问着什么。 可那些他都没有在注意了。 脑中唯一所浮现的,是在最后一瞬间,卡车上所传来的尖锐。 它回荡在自己的脑髓和直觉之中,宛如撼动天和地的雷鸣。 那是机械的咆哮,回应自己的话语。 它说,【遵命】。 第三章 血与梦(求追读!) 崖州,北山区,郊外,午后六点 一座偏僻的独栋房屋之外,早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在树荫下躲着阴凉,时而抬头悄悄望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叹了口气之后低声交谈些这些日子流传在警局里的流言和传闻。 焦躁不安。 唯独靠在门口的那个侧影,自始至终,纹丝不动。 搭在她肩头的机车夹克在风里微微的摇曳着,眼瞳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具体的神采。 唯独放在寻常男性里面也鹤立鸡群的身材如此醒目,可那氤氲在周身凌厉气息却令人不敢多看。 “不好意思,雯姐,来晚啦。” 有带着遮阳帽的年轻女孩儿从出租车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向着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之后就堂而皇之的跨过了警戒线向着门口的人走过来。 “路上堵车了,据说差点出了车祸,真惊险啊。我看了一眼现场,那么大的卡车,差点就撞上去了……” 童画兴致勃勃的向着上司描绘着当时的场景:“所以说,疲劳驾驶要不得啊,那司机被一个大妈按在地上打,要不是巡警来得快,脑浆子都快被大逼兜子给扇出来了,跟上次那个一队的傻屌被你按在地上打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可惜,门口的女人并没有搭话的兴趣,只是瞥了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眼,下巴点了点屋里的方向。 “说够了没?来看现场。” “哎,雯姐你还是好严肃诶,人家可是刚从上个现场赶过来,十几个小时都没休息了,还给你带了奶茶。” 童画装模作样的委屈了一下,旋即又兴奋了起来:“不过,我最近学了步态侦查诶,来,让我看看……” 她戴上手套,进门后低头看了一眼客厅处的玄关,神情骤然一肃:“现场有人来过。” “嗯?” 闻雯神情不由得一紧。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人。”童画蹲在地上,眯起眼睛望向尘埃里的脚印,细嗅了两下:“很罕见,身高一米九,年龄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哈,被我逮到了,还在这里抽了烟……” “是不是抽了白星?”闻雯嘴角勾起了和善的弧度。 童画震惊回头:“你怎么连牌子都看得出来?” 回答她的是拍在她后脑勺上的巴掌,险些把她狗头给拍下来。 “那他妈是我!” 闻雯大怒,指向客厅,“搞屁的步态分析,你干脆报老娘驾驶证号得了,看现场就好好给我看。” 童画只感觉脑袋差点被打飞,也不敢在自己组长火气大的时候卖弄那点刚学的步态分析了,但还是忍不住忧愁:大姐大这么凶,男朋友怕是不好找哦…… 可心里嘀咕着,抬头看向案发现场时,还是忍不住叹气。 “就是不想看这个啊。” 就不能换个人吗? 窗外吹来了潮湿的风,簌簌尘埃已经落满了一层在桌子上,丰盛的晚餐无人问津,早已经蚊蝇飞舞。 而就在餐桌旁边,一片狼藉里,五具破碎的尸体杂乱的分布在各处,支离破碎,血浆凌厉。 像是被猛兽闯入之后,在瞬间撕碎一样。 老人、小孩儿、男人、女人……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全都死了。 童画伸出手,按在桌面残存的头颅,闭上眼,无穷苦痛随着回忆的洪流,瞬间,贯入了脑髓,不由得痉挛。 眼前显现的幻象里,那个染血的身影从窗户突入,扑向了餐桌。 大快朵颐。 男性,四十岁,左手残疾,面部有黑色纹身。 双眼猩红。 再然后,被撕裂的痛楚,被啃食内脏的惊恐,还有失去所有的绝望,接踵而至。 “第四个。” 童画睁开眼睛,压抑着呕吐的冲动:“不是之前的作案者……” 本周,崖州城内,第四起血渴症患者所犯下的命案。 血渴症,从中土传来的诡异瘟疫。 传说,中土四大祭祀之一的白王因为背弃了天选之道,才招致了如此诅咒。 它的传播途径是体液,症状是字面意义上的……渴血。 在感染前期,患者将会逐步感受到不可抑制的饥饿和对血类制品的渴望,一旦病情达到第二期,就将渐渐失去理智,在这期间,食欲渐渐转向活物,而身体素质也会得到强化,犬齿渐渐突出。直到对禽类和家畜失去兴趣之后,将目光转向同类时,就代表着,正式进入第三期…… “至少有四个了啊。”闻雯轻声呢喃。 可有句俗话说太多了——当你在家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至少有一窝了。 “速度得再快点了。” 童画说:“再这么吃下去,下周可能就有患者达到第五期了。” 第四期的症状是器官异化,逐步非人,而到了第五期,高速发育完毕的宿体便将具备感染能力,届时,便能够传染出新的血渴症患者。 “后院都要起火啦。”童画挠头,“局长呢,还不回来么?” “泉城地窟的动荡越来越大了,搞不好会有灾害溢出。整个海州,所有的高层,都在盯着那边,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这边了。” 说句没良心的话——同地窟溢出、整个海州被淹掉三分之一的恐怖后果比起来,区区几条血渴症养出来的疯狗,真就连芥藓之疾都算不上,还得往后稍稍。 “一队那帮吊毛,平时拽得二五八万,关键时候真就一点都指望不上啊。”童画叹了口气,“其他组有支援么?” “二队的七个组,有五个组全在等着我这个不知进退的愣头青把状况搞砸了,好瓜分掉北山组呢……这会指望他们别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闻雯低头点燃了白星,忽然问:“要不要我去找陆神州,给你换个组,省得在这条破船上陪我一起沉了。” “放屁,出卖大哥、呸,大姐是要三刀六洞的!” 童画急得跳脚,指天画地:“我是跟你混的,你要信我啊!” 回答她依然是拍在后脑勺上的巴掌。 “你是安全局的干员,不是黑帮的小太妹,什么混不混的?” 话虽如此,那张姣好肃冷的脸颊上却终究是勾起一丝弧度,自袅袅烟雾中微不可觉:“找到线索了么?” 童画一笑:“是个新手,根本没掩饰过,醒目的跟大白天脱了裤子裸奔一样。” “好,你打电话,叫上老张、小安。”闻雯没再浪费时间,挥手说道:“你们先从这一条线去追,出了事儿听老张的。” “那你呢?”童画一时茫然。 “我去找‘老朋友们’聊聊。” 闻雯终于露出了笑容,爽朗又坦然,克制不住的凶气和戾意便自眉梢缓缓升起:“说不定能有新发现呢。” 北方联邦,七州之地,位列十九座大城之一的崖城。 城内辖下最为混乱也最为无序,常住人口四百一十万、非法移民无籍黑户一百万以上的北山区。 灰色产业里鱼龙混杂,见不得光的社团字头你争我夺,而混迹其中的鼠辈们不胜凡几。 从西往东,胜合、东地会、白条帮、义气团…… 这么多垃圾里,总有几个,是要对这件事儿有个交代的吧? 油门拧动。 机车的引擎咆哮着,吐出浓烟,自海风中呼啸而去。 管他妈什么规矩和义气—— 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家杀一家! . . 季觉感觉自己走的很安详。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只不过死后的世界好像和生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冷了很多,如此轻盈。 在昏沉和恍惚中,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灵魂仿佛升起。 脱离凡世,喧嚣远离,向着天空,尘埃不见。 宛若翱翔那样。 俯瞰大地,眺望穹庐。 可从躯壳之中解脱之后,所看到的却并非是什么天国,倒不如说,是毋庸置疑的……地狱! 大地不复安稳,烈火和雾气奔流,一道道宛若裂谷的缝隙在扩散。天穹也不再完整,而是分崩离析,坍塌,落下。 像是雨水和陨石一样。 有寥落的星辰在黑暗里燃烧,迸射烈光。 于是,天穹便被烧尽了,黑暗也四散奔流。漫天阴云如尘霾一般被拂去后,所剩下的,便只有无穷光明。 在那一片光芒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渐渐出现了。 那些模糊的轮廓,彼此重叠,但又泾渭分明,宛如天柱一般,支撑着大地和天穹之间的世界,又仿佛无所不在,将万物囊括其中。 一者如日轮泣血;一者广博如高山和海洋;一者白骨和血色纠缠化为王座;一者变化纷繁如火焰电光;一者升腾向上凡物莫及;一者正方,巍巍森严如城阙;一者自正中放射,自由如无物可拘…… 季觉窒息的昂首,仰望。 它们,他们,不,祂们—— ——都在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季觉头痛欲裂,感觉灵魂和意识仿佛都要自那俯瞰中燃烧殆尽,难以为继,最后所窥见的,乃是扑面而来的白光。 吞没了一切。 “卧槽,原……” 季觉垂死病中惊坐起。 自卧室里,剧烈喘息,寂静中,清晨的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室内只有只有一座座古老钟表的声音缓缓回荡。 阵阵细微的寒意扩散在房间里,带着些许驱之不散的霉味。 吨吨吨将前天的冷水一口气喝完之后,季觉才终于从那个莫名的长梦中清醒过来,回返了人世,想起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他的家。 第六章 祸不单行(感谢夜有月光的盟主) 寂静里,只有雨水洒下的声音。 季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许久,跌坐在了门槛上。 疲惫欲死。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掰开了僵硬的五指,将死攥着的栏杆丢在了地上,环顾四周——萧索的小院里依旧寂静,幸亏季觉家比较偏僻,最近的左右两家也早就搬走了,不然的话,这会儿恐怕不知道引发多少骚乱了。 他捏着手里的电话,有好几次,想要报警,可号码拨出的瞬间,却又忽然挂断了。 报警? 怎么报?说什么?有个老头儿闯进我家吃了我的白切鸡砸了我的大门和冰箱门,还想要吃我?尸体?哦,烧成灰了,就在泥里呢您看看,我绝对是无辜的啊,我正当防卫啊。 有用么? 十几年来,崖城每年安保预算越来越少,治安越来越乱,警察也越来越拟人。据说新任总督都受不了,刚上任的时候就打算把警局业务都全都外包出去了。 况且……都变成灰了。 灰。 季觉看着那两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无力叹息。 你他妈图啥啊。 昨天蹬三轮来撞我就算了,今天直接过来啃人……最后忽然变成灰,没了! 为什么啊! 就为了来跟我说句兄弟你好香?然后给一个倒霉孩子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 疯了吗?! 不对,那副样子确实称不上清醒,自始至终都充满了癫狂,还有……那常人绝对没有的血色灵质,像是活物,不,更像是寄生虫一样隐藏在他的躯壳里。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茫然和惊慌里,他感觉手机忽然一震,带着裂缝的屏幕亮起,浮现出熟悉的名字,让他愣了一下,旋即心中大定。 陆锋! 锋哥在中土服役了四年,在那个泥坑里打滚做伞兵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虽然他从来不跟人提那些过去的事情,但从密密麻麻的纹身和那些丢给弟弟妹妹做玩具玩的勋章上看,这种事情肯定有经验。 “喂?锋哥!” 季觉接起电话,鼓起勇气:“你听我说,我……” “小季,你现在方便吗?” 电话里的陆锋声音沙哑:“来一下济慈医院。” 他说:“妈出事儿了。” 季觉哆嗦了一下。 如遭雷击。 . . 半个小时之后,顾不上收拾头脸,胡乱换了身衣服的季觉骑着自己的八手小摩托,一路淌过积水冲到了医院。 几乎挤满了人的医院里,走廊上到处都是临时架设的床位,空气中氤氲着陈腐的气息,霉味在屡次的洗刷之下虽然称不上明显,但依旧无法忽视。 去不起私立医院,支付不了一次挂号问诊就上千块账单的平民们,能指望的除了几座排队要到明年年底的公立医院之外,就只有崇光教会所赞助设立的慈善医院了。 护士医生匆忙奔走中,季觉终于磕磕绊绊的在诊室外面的走廊里找到了陆妈。 “哎呀,没多大点事儿,就跟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关系,小狗那孩子,就喜欢小题大做。” 脸上还包着绷带,短发被剃掉一半多的陆妈挥了挥手,挤出无所谓的笑容:“别担心,别担心,老娘好着呢。” 没看见老三和老幺,这会儿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做作业。 陆锋闷头不说话,蹲在走廊外面的门口抽烟,捏着纸条等化验报告。 “怎么回事儿?” 季觉看着她手臂上的绷带,还有脸上的伤痕,目瞪口呆。在旁边陪护的二姑娘陆铃眼眶明显是红的,一个劲儿的自责:“昨晚我应该陪妈一起看店的,都怪我,都怪我。” 陆妈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你?多你一个,去给抢劫的送菜么?搞不好劫财就变成劫色了!” 昨天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有贼撬门进了汽修店,翻箱倒柜。 陆锋出门去找战友喝酒了,没回来,二姑娘在家里学习顺带照顾俩小孩儿,看店的只有陆妈。被惊醒之后的陆妈瞪眼怒吼,抄着比季觉胳膊还长的扳手就要和毛贼拼命,结果双拳难敌四手,黑灯瞎火的,后脑勺挨了一下,昏迷,差点被绑走。 如果不是运气好,毛贼搬人的时候遇到收摊的夜宵车,被推车的老太太认出来,可能人都见不到了。 鬼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 一想到后果,季觉都一阵后怕,浑身发冷。 “哎呀,没事儿,小问题。” 陆妈拍了拍胸脯,抬起了比季觉大腿还粗的胳膊晃了晃:“老娘体质好着呢,这不还活蹦乱跳么?”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季觉不知道说什么,瘫坐在陆妈旁边,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又感觉比自己险死还生还要更后怕,更无力。 这些年来,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崖城独自生存,有多困难不足为外人道,可如果没有陆妈的照顾和收留的话,那季觉现在肯定早就变成死觉了。 姑且不提修车技术上的倾囊相授……天门大学是海州首屈一指的学府,联邦五校同盟之一,想考进去想要改命有多难,几乎令每个学生都足以感到窒息。要不是陆妈不遗余力的支持,季觉现在当上前途无量的天门学子? 做你妈的美梦! 南站口火车站和码头割包去吧,小子! 如今他眼看陆妈没事儿,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在靠在陆妈旁边时,眼前却再一次的……浮现出令他毛骨悚然的提示。 【检测到异常灵质,是否吸取?】 季觉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艰难的回头,看着脸色苍白但依旧强颜欢笑的陆妈,吞了口吐沫。 陆妈的身上……此刻,当他的灵质激活腕表时,便隐约能够看到,绷带下的点点猩红光芒,像是霉菌一样。 “陆妈,绷带上好像落了点灰尘。”季觉抬起手,轻轻的落在绷带上,“我帮你拈了。” 宛如金属矩阵一般的纹路自掌心再现,瞬间的接触,一掠而过,所有的猩红尽数不见,旋即,矩阵隐没。 “哎呦,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陆妈痛呼一声,很快,眉开眼笑:“诶,别说,这会儿都清爽了很多,胸口也不闷了。刚刚小狗上药的时候才是,跟要杀亲娘一样,要我说,还得再练练,部队里教的都是啥……” “妈。”二姑娘推了推陆妈,示意她别说了。 拿完化验报告的陆锋回来了,阴沉的脸色上挂起了些微的笑容。 “没事儿,妈,伤口就一点感染,打两针消炎药和破伤风就行了。”他递过报告来:“但头上有点脑震荡,医生说要休养,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着,店里有我和小季操心。” 陆妈当然不肯,她还惦记着回去重新收拾汽修店呢,陆锋和陆铃只能一阵好劝,中间季觉也劝了半天,终于还是打消了念头。 实际上,包括陆锋在内,四个兄弟姐妹都不是陆大妈的亲生孩子。 陆妈早些年重病一场,过量激素把身体弄坏了,一辈子没结过婚。 陆锋在内,店里的四个孩子都是陆妈从街上捡回来的,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养大,一家人的感情比亲生的还好。 可惜,除了刚考上大学的老二,一个学习好的都没有…… 也怪不得陆妈这么宝贝来打工的季觉,自从他来了,她可再没因为老幺的数学和外语血压高了。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当是一家人了,从来没见外过。 如今陆妈同意休息几天,季觉也松了口气。 劝完之后,陆铃拿着单子去取药,陆锋向着季觉使了个眼色,俩人借口抽烟又到了门外面,站在屋檐下面看着雨水哗啦啦。 季觉烟酒不沾,陆锋倒是老烟枪了,部队里带回来的坏习惯。 “辛苦你跑一趟。”陆锋道谢:“早上慌神了,一直没头没脑忙到现在,脑子都是空的。” “你客气个几把呢?”季觉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问:“警察那边有线索么?” “没。” 陆锋摇头,“指望那帮混事儿的,嘿……让我们回家等着。车牌号也是假的,白色的拉货面包车在北山区到处都是,根本找不到。” “有监控么?” “店里有,但没拍到脸,外面的监控……多少年就是个摆设了,早坏的差不多了。” “……” 沉默中,季觉看了看自己的腕表,许久,忽然说:“我回店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顺带收拾收拾,不然妈肯定又闲不住了,坏了的东西能修就修,不能修的话,别告诉她,悄悄丢了,不然又心疼。”陆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用力揽了一下:“辛苦你了,回头给你换个新电脑。” 季觉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吃这饼:“你就单纯想换个电脑打游戏吧?” “哈哈哈,被你说中啦。” 陆锋咧嘴,抛掉了烟头之后,把车钥匙丢给了二姑娘:“一会儿你开车送妈回去,家里这两天靠你了。” “啊?”陆铃呆滞,瞪眼:“那你呢?” 陆锋低着头,只是摆了摆手,“我出去找几个朋友问问,看有没有状况,晚上就不回来了。” “……小锋!” 眼看着他转身要走,陆妈忽然提高了声音,想要说什么,可看到他回过头来之后,嘴唇开阖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这一次没叫他小名。 陆锋笑起来了,摆了摆手。 “放心吧,妈,我就问问。” 他转身离去,消失在雨幕里。 半个小时后,季觉抬起手,掀起了汽修店的卷闸门。 看到满目狼藉。 从柜台到货架,全都被推翻了。 根本没有陆妈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完全就是一场……尽了全力的生死搏斗! 季觉反手拉下了卷帘,走向了柜台。 害人的老头儿,诡异的血色,莫名其妙的袭击。 搞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总要,留下点蛛丝马迹才对。 第七章 追查(求追读!感谢生活不易皂皂叹气的盟主) 或许有蛛丝马迹。 但季觉没找到。 仔细的给现场拍了照,施行了一遍警察完全没做过的工作之后,季觉很无奈的发现,自己只能在尘埃里看到了几行蔓延的脚印。 但却分不出来谁是谁。 来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有没有什么显著特征,完全搞不清楚。 现在翻出一本教材来从头学明显是来不及了,但万幸的是,还有其他方法。 季觉的手掌,放在了老电脑之上。 告诉它: ——【醒来】! 经过了数次尝试之后,若有若无的感觉终于再度浮现,无形之手把控所有,强行启动了过载的电源,顺遂季觉的意志,将烧坏的线路绕过,进行了某种程度的修补之后……屏幕,重新亮起! 娴熟的打开了店里的监控录像,调整时间。 两个黑影便出现在了屏幕之上,从后门进入,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却并没有去翻柜台和存钱的地方,而是转身走向了店内其他地方。 就好像,寻找着其他的一些什么一样。 然后,遭遇了被惊醒的陆妈。 就像是发疯的母熊一样,怒吼的陆妈根本没有讲任何江湖道义或者是什么无聊的东西,抡起扳手来就砸在其中一个人的脑壳上,当场开瓢,血都溅出来,落在了她的头上,或许那就是异常灵质残留的原因。 如果是常人的话,这下恐怕不死也要脑震荡了。 可……如果来的人不正常呢? 在监控画面里,地上的人只是抽搐了两下,便如同触电一般的挺直了身体,以诡异的姿态爬起,轻而易举的拽住了陆妈的手臂,夺走了扳手,砸在了她的脑袋和脸上。 另一个被攻击的人也好像清风拂面一样,牵制住了陆妈,轻而易举的压制。 季觉看着监控里的陆妈一次次的挣扎,反抗。 爬起来,又倒下。 最终失去了意识。 倒在地上。 他渐渐的失去了表情,甚至就连愤怒都已经顺着某個空洞流走了,只有老电脑的迹象在喘息着狂啸,嘶吼。 画面骤然定格。 陆妈的反抗,扯下了其中一个人的面罩,露出了脸上的伤疤,络腮胡,以及和其他显色不同,有所异常的眼睛。让季觉联想起那个陷入疯狂之后袭击自己的老人。 猩红的色彩。 两者相比起来,虽然他们的异变程度看上去不如那个老人,可那个老人莫名的给季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这俩人也没有被饥饿感逼迫到癫狂的程度,只是体质超过了常人。 画面很快就结束了,两个人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找到之后,狂躁的一顿乱砸,最后,不愿意白跑一趟,吃力的拽起了地上的陆妈,拖向了后门的方向。 季觉走向了后门,看着地上残存的轨迹,一直消失在了门外。 雨水冲刷中,看不到车辙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向了电线杆上面……那一架早就失去了维护的摄像头,毫无反应,从机身延伸而出的数据线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彻底老化。 看样子已经有十几年没人管了,这些年崖城的监控换了一套又一套,可惜没有一套会装在北山区的混乱搭建区中。 早就被人遗忘了。 “谁说没有的监控找不到人的?” 季觉直勾勾的看着电线杆,轻声呢喃着,从库房里拽出了一架梯子之后,便爬上墙去。在薄雨之中,没人注意这个似乎在修缮屋顶的雨披身影。 然后,季觉从口袋里掏出了剪线钳。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 季觉咬着牙,戴上了聊胜于无的劳保手套,再分辨清楚摄像头的线缆,便毫不犹豫的剪下:“看你的了,超能力!” 啪! 瞬间,仿佛有细碎的鸣动骤然从断裂的线缆中冒出,紧接着,原本近乎于无的鸣动,却渐渐显现。 就像是从千里之外来到了隔壁,可是,还是太远! 季觉想了一下,摘下了劳保手套,用手捏住,鸣动再度放大,但依旧不足……直到季觉痛下决心,张嘴,一口把数据线咬进嘴里。 刹那间,仿佛灵魂从身躯中脱离而出,自死寂的线缆之中奔腾,没入了空空荡荡的监控摄像头里。 再度,点燃了熄灭的火种! 摄像头上,红色的闪光灯骤然亮起。 “破损,维修,谢谢你。” 如人一般的意识,自机械之中浮现,断断续续,模糊又衰微:“有什么,可以,效劳?” 卧槽,这么智能的吗? 自季觉所赋予的灵质之中,摄像头竟然产生了自我意识,尽管迟钝又模糊。 季觉直接将自己从监控里看到的场景通过灵质传输过去,“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一场入室抢劫,帮帮忙,我只想知道这俩人去哪儿了。” 摄像头沉默。 震动。 仿佛过载了一样,电火花从缝隙中迸射而出,宛如狂怒一般的巨响自灵质的链路之中迸发。 “他妈的!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轰! 瀑布一般的景象从线缆的另一头呼啸而至,沉寂的摄像头里,无以计数的杂乱景象近乎喷薄而出,如同大锤一样,砸进了季觉的脑门里。 眼前骤然一黑。 自昏沉中浮现的,乃是狂喜。 卧槽,真的能行?! 不止是如此,嘴叼着数据线就能无视配件无视型号无视数据协议无视一切条件的传输画面的话,以后要算什么传动系统的微分方程时,岂不是嘴里含两根内存条就行了? 前途广大啊! 再也不怕多支传动系统的动力学模型搞不定了! 不对,真要能行的话,挥挥手就能让电脑帮自己算了…… 可伴随着杂乱思绪的消散,季觉已经沉浸在了传输而来的画面中,不知道在内部究竟储存了多少年的画面,断断续续,毫无重点,可画面,却在最后,骤然定格。 一片模糊里,夜色中,是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面包车,海岸汽车厂的老款型号,饱经沧桑,遍布划痕,和北山区随处可见的黑出租没什么不同,人货混装,便利可靠,且便宜省油。 在车灯亮起,稍纵即逝的瞬间,车牌自画面中显现,可惜,一片模糊。 “电压,异常,失修,遗弃,没有拍到,号码。”摄像头仿佛沮丧,磕磕巴巴:“抱歉,抱歉,抱歉。” “不,已经足够了。”季觉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口,拍了拍低垂的大脑袋:“等我回头就帮你做大保健啊,监控哥。” “不客气。” 摄像头最后回应,随着灵质的消散,再度陷入沉寂。 而季觉,在墙头凝视着车辆远去的方向,以及,沿途那遥远的红绿灯,缓缓的吐出一口白气。 没有车牌号,没什么可惜的。 这年头大家出来作奸犯科搞黑色产业,哪儿能没几辆套牌车? 经验丰富了自然能避免麻烦。 只是,谁说没车牌,就找不到车了? . . 怎么在崖城几万辆白色的小面包里,找到一辆套牌车? 答案是,直接问就行了。 季觉站在路灯下面,看向了摄像头,“哥,打听个事儿,昨天凌晨五点钟的时候,有没有一辆白色的面包打你们这儿过?大概长这个模样,恩,对对对,谢啦。” “小事儿,兄弟。” 热情的摄像头扭了扭脑袋,仿佛挥手道别:“下次再来玩啊!” “没看着,你去前面瞅瞅?” “往左去了,不过八点钟的时候又往南边开了。” “下面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伱问问,指定好使!” “北边去了。” “……还得再往前,对,再往前一点,右边拐。” …… 崖城作为联邦十九座中心城之一,占地七千二百平方公里,内分七区。根据统计,常驻人口两千六百万人以上,实际上加上黑户、偷渡者的话,恐怕有三千万人往上。 可如果要挨个询问这三千万人,在七千二百平方公里找一辆车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谁都有没注意、没看到、没想起来也没打算配合的时候,但机械不会。 有就是有,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整个北山区,除了主干道的官方监控之外,还有着数不胜数的摄像头,工厂、公司、夜店、公寓、别墅甚至便利店和早茶店,乃至,每一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海量的摄像头如同隐藏在黑暗里的星辰,无时不刻的凝视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尽忠职守的将一切变化录入硬盘中去,供人调取。 只要你问话,它们就回答。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更胜忠犬。 只是六个小时,季觉就圈定了那辆白色面包车的行进路线,大概方位和具体信息。 乃至,最终位置! 实际上,整个过程加起来都没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剩下的,除了在路上之外,季觉全都在等待自己的灵质恢复,以及,狂啃一切路边买得到的食物。 下午六点钟,北山区,滨海大道。 一家充斥着闹哄哄打牌声的临街饭店里,季觉趴在窗口的位置,盯着那一辆停在街边的白色面包车,等待着不知去向何处的车主露头。 顺带低头,狂炫。 横扫烧麦肠粉和包子,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饥饿,极度的饥饿。 随着灵质的消耗和恢复,身体也在渴求着供应。 大量高热量食物正在以令人心碎欲绝的速度榨干季觉的存款余额,即便是如此,他依旧头晕目眩,阵阵耳鸣,脸色苍白如鬼。 灵质匮乏所带来的后遗症,自身掌握尚未纯熟的能力在如此高频率的使用之下,难以为继。 唯一的好处是,原本时灵时不灵的感知共鸣,如今已经可以在全神贯注之下做到保证启动,初步上手了。 只是,越是上手,便越是感觉不协和吃力。 就像是小孩儿开大车。 虽然看上去和实际上都很酣畅淋漓,但就很耗费体力,一不注意就会被大车榨干,以至于灵质透支。 要不是靠着手表早上刚从那老登身上榨了一笔灵质储备出来,季觉可能早就歇逼了。 “天选者……吗?” 回忆起腕表中那个什么吊系统的话,季觉不由得呢喃出声。 第八章 卷狗の末路(感谢霍古斯的盟主) 按照腕表中系统的提示,表盘就是某种反应佩戴者本身状况的进度条。 等那半个金色的0变成彻底的金色之后,他应该就能够完成从无到有的突破,成为正式的天选者了——就是从0到1……这形容听上去给给的,好像哪里有问题。 反正不是自己! 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天轨集团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能造出这么吊诡的东西来,虽然除了系统报告之外不发一语,但每每季觉感觉灵质干涸难以为继的时候,便会默默涌现出新的灵质,供应消耗。 和季觉那好比半瓶子水的容量比起来,这小小的腕表里仿佛藏着一口大水缸,不,甚至比那更加夸张,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水库一样,只是,自己能够调动和利用的,只有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分。 也不知道等他转正成为正式员工,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至于现阶段的话……算了吧,编外临时工能让你蹭蹭就算给脸了,要什么自行车呢? “什么自行车?” 有好奇的声音响起。 就在他的身旁。 季觉悚然而惊,猛然回头时,才终于察觉到不知何时已经垂落在自己肩头的长发,还有那张仿佛永远都带着狡黠笑容的脸颊。 眼睛微眯着,瞧着自己。 仔细端详。 “叶学姐?” 季觉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逛街呀。” 叶纯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嘻嘻:“刚刚我在窗户外面朝你挥手半天晃你都没注意。不过,居然能碰到你在喝茶,真罕见啊……我以为你狗性不改,暑假了都还要再继续卷呢。” 伱说谁罕见呢! 季觉急了。 “我就不能休息休息喝喝茶了?” 他端起桌子上已经快要凉透的红茶喝了一口,装模作样的挺直了身体:“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碰论文,超享受生活的好吗!” “诶?要是真的就好了。” 叶纯毫不见外的扯出塑料凳子,就坐到了旁边,也不顾惜那個光看LOGO就让季觉这种穷逼窒息的包包,丢在了脏兮兮的桌子上,然后就抄起筷子吃起他的燕麦包来,熟练异常,就像是在二食堂里抢他的鸡腿一样: “昨天本来还想叫你出来玩,但姨妈说你还在忙论文,不准我打岔……写了多少了?假前能搞定吗?” “勉勉强强吧。” 季觉想起来那一篇论文来,不由得一阵头秃。 “哇,又是这幅样子……每次你说自己略懂一点的时候,就是要当狗不做人了。”叶纯瞥了他一眼,半点不信:“你这样会显得学姐我很呆啊。” “这次是真的,我才过了开题报告,后面的什么都还没动呢。” 季觉举手投降,总不能说放心吧姐姐,我忙着抓一伙儿嗜血老登的同党,最近实在没时间赶论文吧。 叶纯顿时眉开眼笑:“要摸鱼大家一起摸,谁交论文谁是狗,说好了哦!” 季觉已经麻了。 大姐,叶教授是你姨妈,不是我姨妈啊! 况且,开学之后我大三,你还是读研,等级都不一样,能卷出个Der啊! 可叶纯好像总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以此为乐,明明一直都在照顾自己,却老是喜欢逗他,也总让他无可奈何。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坏了,被拿捏了。 她是不是在PUA我? 就在季觉走神的时候,听见了旁边促狭的声音:“唔……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啊?” “啊?” 季觉茫然,“哪种?什么?” “就是那种啊,大胸大屁股,渣女大波浪,油光黑丝小短裙配红底细高跟,很有眼光哦。”叶纯顺着季觉一直在看的方向看出去,啧啧感叹。 “哪儿呢?哪儿呢?” 季觉茫然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再笑不出来了。 僵硬在了原地。 就在街边,那一辆白色面包车后面,后备箱被打开了。有两个壮汉点头哈腰的,接过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从旁边女人的手中。 那纤细苗条的身影和会说话的大眼睛,顾盼生姿,风情万种,令人移不开眼睛。 那个女人…… 季觉如坠冰窟。 ——分明是昨天下午,那个在汽修店里想不断要勾搭自己出去的女人! 她还很风骚的叫我看车灯呢! 明明昨天看着的时候风情万种,可当他今天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能够感觉到令人作呕,浅蓝色的偏光镜之后,那一双缀饰着修长睫毛的眼眸,分明是浓郁的猩红! 所以,不只是大季师傅……就连小季师傅也在她的食谱里吗? 字面意义上的,食用范围。 自惊骇中他僵硬着,许久,直到旁边茫然的叶纯挥手,在他眼前扫过去:“嘿,嘿,回神,人家已经走啦,还要看多久啊。” “啊?” 季觉如梦初醒。 “学弟,听学姐一句话——社会上的女人套路深,你是未成年,你玩不过她的。”叶纯语重心长的规劝:“像你这样未经世事的男孩子,一旦被她骗进家里,就会被关进地下室里拴起来,变成富婆的玩具,从此过上一三五钢丝球二四六小皮鞭的生活,千万要谨慎啊。” 季觉沉默许久,欲言又止:“学姐……” “什么?” “那个什么,我已经十九了。” “虚岁不算!”叶纯没好气儿的捏着他的脸:“重点是这个吗?钢丝球和小皮鞭你是半点没反对啊。 况且,你要是跟她走了,我跟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在周围人震惊的视线里,季觉生无可恋的叹息,“……学姐,麻烦你下次戏精上身的时候,稍微掩饰一下表情好么?” “哎呀,这不是担心你行差踏错,误入歧途嘛。” 叶纯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着,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之后,却微微一叹:“好了,不逗你了,还得去买菜。 先走啦,你慢慢吃。” 季觉顿时如蒙大赦,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装模作样多久,会不会被学姐看出什么端倪来。 目送着她远去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买单。” “已经买过单了,靓仔。” 柜台后面,叼着烟的老板瞥着他,眼神中仿佛包含几许唏嘘,又好像从季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少年时光,不由得弹了弹烟灰,幽然一叹: “哎,想当年哦……” 茫然中,季觉不由得回头,望向叶纯离去的方向,可是却已经看不见踪影。 只有手机一震,传来了一个表情。 【狗头指人.jpg】 【说好了,不准当卷狗哦!】 季觉愣了许久,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好的】 屏幕熄灭了,照出季觉的笑容。 有一说一,挺傻逼的。 却又如释重负。 就好像忽然之间,恐慌和不安仿佛都像是潮水一样褪去了,即便还会再来。 先是创人大卡车,然后是奇怪的能力、天选者、临时工……嗜血老登也好,不怀好意的引诱也罢,乃至那些莫名其妙的袭击——忽然之间的烂事儿太多了。 他昏头转向的被扯进这些莫名其妙的漩涡里,不知究竟去向什么地方。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却忽然感觉,自己依旧留在坚实的道路上,还在属于自己的人生里。 他依旧好好活着,如自己所愿的那样,就算是霉运缠身,还有光明的未来等待自己。 所以,还是得抓紧时间—— 季觉搓搓小手儿,跟着走向那个女车主离去的方向。 早点搞定,回家写论文去! 没错,卷狗就是我! . 完了,这个好像不太好搞定啊。 十分钟之后,季觉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当不成卷狗了。 他站在路口,遥遥望向监控里那个女人消失的地方…… 一座在同类中宛若鹤立鸡群一般的精致建筑,外面庞大的停车场,以及,初上的暮色中大放光明的霓虹灯。 那是一家季觉打出生开始就从没有进去过的夜场! 劲歌鼓点已经从场内隐隐的响起,门前入场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各种穿得很少布的小姐姐依偎着身旁的人,而豪车如流一样停进了门前面的停车场,每一个都散发着让季觉心惊胆颤的光芒…… 这个划到漆两万,那个四万八,这个可不得了,要送回联邦首都中城的原厂去整车换漆八十一万六,这个搞不好还要好送到南陆的帝国去……还有辆车的刹车片好像有点异响,放大陆汽修店里换副厂的,怎么也要宰他个三万六吧? 啪! 季觉一拍脑门,打断了滑坡的思路。 在霓虹和路灯照不亮的阴影里,他呆呆的看着灯光,如同任何一个兜里分逼没有的路过年轻人一样。 正在犹豫的时候,却看到……白天里蹲守的那辆面包车,竟然绕过了门前,去了建筑后面的方向。 等季觉绕过去的时候,便看到车被停在了夜店的员工停车场里,车牌也换了全新的出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而就算是后门,也没有任何的松懈,透过半开的镂空铁门,能看到几个停车场里漫步的魁梧保安,各个带着对讲机,手里提溜着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的橡胶棒。 还有一看到季觉靠近,就站在原地看过来。 季觉只能低头匆匆而去。 回到了前面,看着门口的保安。 每个排队进去的人都要递个什么东西过去,好像是会员卡什么,有卡拿卡,没卡拿钱,还有的根本不排队,搂着小姐姐直接被领班请进去的,或者直接搂着领班…… 看的季觉一阵头疼。 偶尔有没带卡想要混进去的,也全都被门前面五大三粗的保安给请到一边去了,反正是看不到挨揍的样子。 妈的,要不要这么严密? 水泼不进是吧? 季觉一阵头秃,除非他忽然变出一大堆钱来,或者背后插个翅膀飞上天去,否则今天想要进去比做梦都难。 总不至于靠脸攀附一个富婆小姐姐混进去吧? 那不成做鸭了?! 季觉望着开着豪车身着高订手里拎着各种小包包的小姐姐、大姐姐、老姐姐们……怎么说呢,忽然就有些动摇了。 咬咬牙就过去了不是?搞不好还能赚点补贴呢。 第十章 天降奇缘(感谢六岳真人的盟主) “草。” 预料之外的场合和场景,季觉和陆锋都瞪大了眼睛,一瞬间的静寂之后,不约而同的骂了句脏话。 凝视着彼此的面孔时,便不由得质问出声: “你怎么弄的?” 声音重叠在一起,又让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可有时候,也太不可言了点…… 一时间,两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都不知道跟对方怎么解释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怎么搞出这么一大堆事情。 “不好意思。” 陆锋注意到从自己脸上滴落下来的鲜血,抬起手,擦了两下,却发现越擦越糊,环顾着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只能放弃胡扯,只是耸肩:“一不小心。” 就是你天生神力一不小心杀了戚家上下三十多口? 你怎么不在警察扫黄的时候趴在小姐姐上面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呢? “谁问你这个了?” 季觉翻了个白眼,盯着陆锋的手里:“我是说枪。” 这玩意儿可是不折不扣的违禁品,联邦虽然开放,但也禁止民众持有全自动枪械的,就连手枪的持枪证也必须花大价钱才办的下来。 结果陆锋脚边的同款维修包里,长枪短炮都特么满的快溢出来了,看的季觉分外眼红,他摸都没摸过这么牛逼的东西好么? 陆锋一愣,旋即笑起来了。 “从战友那里赊了点账。” 他说:“还有多的。” 说着,从后腰的枪套里拔出一把手枪,抓着枪筒递过来,落进了季觉的手里——寰宇重工旗下哨卫集团的经典产品,军队服役历史超过四十年的经典款型号【猎人】,装弹十二颗,全长197mm…… 入手的瞬间,大量的信息就随着沉甸甸的触感出现在了季觉的意识之中,整個手枪仿佛都变得半透明,无需凝视,一切内部构造便尽数映入了脑中。 “你小心点啊,别搞坏了。” 陆锋说:“那可是我们空降队的尖兵宝物,一代传一代,当初我带着它退役时都干了好几架。弄坏了弄丢了,我将来都没脸见战友的!” “很老了么?” “比我年纪都大,你说呢?” 【喂?】 季觉下意识的向里问候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可这一份鸣动的感触却如此深厚,甚至比其他季觉所见到的任何机械还要更加灵动。 就像是真的有个坚忍沉毅的同伴就在自己的旁边,静静的倾听着他的需求,伱命令,他执行,除此之外,缄默如石。 好东西,不折不扣的好东西! 季觉的眼睛一亮,收起了改锥,抡起撬棍来又对着领班的脑门补了两下之后,才终于抬起头来,环顾周围的场景。 笑容渐渐消失。 好东西看完,坏东西来了。 就像是什么……解剖室一样。 中间的手术台上,还躺着一具还没完全冷却的尸体,手指还在残存的神经电流里抽搐着,被开膛破腹,内脏全部消失不见……而就在旁边的保温箱里,装箱工作明显才准备了一半,能够看到被小心装起来的小盒子,等待着特快加急送进买家的手里。 只可惜,快递员已经死在了店门口。 没办法踏上路程。 还有更多的…… 血。 从巨大的浴帘后面蔓延过来,不论用拖把清理多少次,都抹不去瓷砖上粘稠的红痕。 季觉伸手,想要拉开帘子,却听见了身后陆锋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让他停下。 可他没有停。 就这样,掀开地狱的一角。 一台如同锯木机一样的设备,漏斗就对准了前面大到足够来一场奢靡游戏的浴缸……在那里面没有香槟和泡沫。 只有红色。 过于刺眼的猩红,从不知道多少被搅碎的尸体里浸透出来,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回荡着细微的涟漪。 整个地下室,就好像一个流水线。 源源不断的材料送进来,剥去器官,赚取钱财,抽取鲜血,以供饕餮。 剩下的,没有价值的废料就丢在了一块,迎来销毁。 那些尸体的碎片堆叠在了一起,有一颗空洞洞的眼睛从缝隙里露出来,隔着血水,看向了季觉,令他在眩晕中,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后退。 被扶住了。 帘子被陆锋重新拉上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帮狗日的,暗地里悄悄绑架流浪汉和独居者,那些失踪了也不会被察觉到的人来这里。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 季觉克制着呕吐的感觉。 他早有预料,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会有这么多。 几十?上百?难以估算。 那么多的人,悄无声息的死掉了,被杀死,被切割,被分解,最后,变成碎块,被处理掉……可这里动手的甚至不是那些饥渴的怪物。 还有更多本应该和死者一样的人,向着同类拿起了刀。 或许如果有人运气好能够跑掉的话,这里死掉的人可以少几个。可如果季觉他们运气不好的话,那么这里死去的人或许会多上那么一点。 活着还是死掉,都如同被践踏的野草。 “可惜,这里的都是一帮小喽啰。” 陆锋叹了口气,低头重新捡起了地上装满武器的背包,血也没擦:“走吧,出去找找领头儿的在不在。” “等等!” 季觉急忙拦住他,打量着他的样子,“你就这么出去? “不然呢?” 陆锋翻了个白眼反问:“难道再拿几个红包出去给他们拜个早年?” “所以陆妈总说你没脑子啊。” 季觉不由得叹了口气,翻起挂在身上的工具箱,找出两个头套来:“得亏我做的时候多准备了一个,不然要是留个活口被人认出来的话,不知道有多麻烦。” “嘿,你小子,准备充分啊。” 陆锋眉开眼笑将做工粗糙,只是一圈弹性布上掏了两个洞的头套挂在了脸上,调整了两下,深呼吸,总算有点悍匪的样子了: “就是这颜色……” 他皱了皱眉:“怎么看上去跟你那条秋裤一样?” “……实不相瞒,半个小时前它还在我腿上。”季觉叹了口气:“所以,别闻了,哥,我害怕。” “姓季的,你特么——” 陆锋正打算骂人,紧接着,便卡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季觉张嘴……把他刚刚破坏掉的监控线缆,娴熟的叼进嘴里。 “别急,等我给你整个活儿——卧槽,带电的!” 伴随着电火花在牙齿间闪耀,季觉的双眼泛白,无数画面,扑面而来! 然后,自错乱的记录里,熟悉的身影浮现。 “——找到了!” . . 地下四层,隐秘的车库里,一片繁忙。 卡车上已经快要装满,而忙碌的搬运还没有停滞。 就在卡车边上,抱怀监管着整个过程的,正是那个曾经险些把大季师傅和小季师傅都吃吃干抹净的女人。 只可惜,当她摘掉太阳镜之后,便再没有了风情万种,眼睛里只有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 有满脸堆笑的人端着一把太阳椅过来:“祝小姐,您休息休息,我们这边马上就好了——要喝点水么? 我让小李去给您拿,今天刚来——” “就你话多,三楼都收拾好了么?” 祝虹回头看过来,面无表情:“利索点,这一单送完之后,其他的货全都搬到南麓去。你去清理掉里面的人,这里也不能留了。” “这么快么?” 拍马屁的男人愣了一下,笑容僵硬:“有些设备才刚搬进来,笼子里的那些人,转移起来也……” “嫌麻烦?嫌麻烦的话,那就算咯。” 祝虹冷笑出声:“那条安全局的疯狗,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把义青和泉城帮全都杀光了! 胡老打电话作保求情都没用,说杀全家就杀全家!你觉得姓王的是个硬骨头,跟你比亲爹还亲,绝对不会把你招出来的话,你也可以洗干净脖子在这里等着,或者——” 她停顿了一下,笑意里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森冷:“你要是怕疼的,我也可以帮你上路。” “……” 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表情抽搐起来:“我立刻吩咐他们加快速度。” 嘭! 在搬运中,一个箱子在两人的碰撞里翻倒,猩红溢出,死去的婴儿坠落。 一瞬间,死寂到来。 祝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这一切,脸上挂不住的男人挥了挥手,便有门口的人走上来,将手足无措的搬运者扯了下去,有沉闷的声音响起。 在冷漠的凝视里,清理过后,搬运继续。 “养了这么多废物有什么用?只会丢人现眼。”祝虹收回视线:“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处理掉喂狗,省得浪费‘粮食’。” “是是。” 男人满头大汗的辩解:“修车行的那个老女人,确实是预料之外,您见谅……至于那个脸上有条疤的年轻人,我们已经查到他在哪儿了,我马上带人去,今晚一定给您带过来。” 而就在车库之外,寂静的楼梯间里,两个蒙面人面面相觑…… 某个脸上有条疤的季觉先生冷汗都已经快流下来了: 妈的,你们这帮狗东西,怎么还带开盒的? 等等,今天……草,合着昨天那个老登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季觉瞪大了眼睛。 “扑哧。”旁边陆锋憋不住笑,幸灾乐祸,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车库里那个陪同的男人继续说道:“不过我记得那店里还有个男的,年纪大点的,肌肉看着很紧实,就是晒的有点黑……” “黑的跟蛤蟆一样,带回来倒胃口么?” 祝虹冷眼看过去:“取了血,剩下的丢海里去处理掉,做干净点,别再闹出麻烦来了。” “噗。” 这次是季觉忍不住笑出声,旁边陆锋怒视:你笑牛魔呢! 第十二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感谢叫我火车王的盟主) 有那么一瞬间,陆锋几乎以为是夜视仪坏了。 可从今天早上开始起,他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一时间竟然感觉也不差这么一个。 一个这辈子第一次摸枪的门外汉小鬼竟然在没有任何预瞄的状况下,第一次扣动扳机,就在半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能在五十米外三发子弹击中高速移动靶? 这是开了吧? 装都不装一下? 可惊鸿一瞥中,他望着季觉的握枪的姿势,那标准到令人发指,足以让教官感动到落泪的标准射击姿势,还有足够战友给他当场磕一个的掩护射击,一时间竟然有些自我怀疑……难道自己进的是個假的地狱营? “好小子,嘿——” 陆锋的面罩之下,忍不住大笑,右手拔出了挂在后腰的手斧,直接劈在冲上来的人的脑壳,向前冲出。 再不管身后那些追上来的人影。 任由季觉的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远处,季觉再度开枪。 接连不断。 再然后,便有子弹理所应当的掀开了新的头盖骨,或者,将那些从角落里探头窥视的人影重新逼回去,无法露头。 能够感受到,扳机的扣动,击发结构的运转,子弹在枪身中咆哮,弹壳从套筒中弹射而出——就像是用手掌轻而易举的抓起了一个苹果那样。 无需思考,也不必专注,仅仅是轻而易举。 仅此而已。 而更加充沛的,是某种沟通时所带来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本能反应】。 某种未曾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感受。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人在手把手的引导,提点,将漫长时光以来所积累储备的经验刻进他的骨髓里—— 当季觉的能力注入这把枪的瞬间,便油然感觉到了。 它是拥有灵魂的! 季觉莫名的领悟:或许这才是自己的能力真正的用法——感受工具,学习工具,然后,让工具来告诉你,如何真正的去使用它自己! 于是,他扣动扳机。 向着那个混乱人群的角落里,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女人,他能够看得到,祝虹嘴角那一丝轻蔑的冷笑,以及太阳镜之后,猩红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微微移动,自瞬息间,望向了季觉的方向。 嘭! 子弹破空的巨响扩散,黄铜子弹回旋着,没入了她的眉心,贯穿颅骨,将大脑搅烂成一碗恶臭的豆腐脑,泼洒喷射——本应该是这样才对,顺理成章,可很遗憾,从第一步就没有实现。 子弹没入了血肉,又仿佛正面撞上了防弹插板一样,居然在颅骨之上,弹开了! 只留下一个迅速收拢的伤口。 季觉再度扣动扳机。 那一瞬间,祝虹的眼睛里,血火迸发,隐隐有鳞片从那一张姣好的面孔之上浮现,她张口,无声的说了句什么。 季觉什么都听不见。 却令他,如坠冰窟。 因为刚刚重启完成的监控,正在疯狂的向着他发送警报——【闪开闪开闪开闪开闪开!!!!】 不假思索的,毫不犹豫的,季觉扑向了前方,如同恶狗扑食一样,既不优美也不潇洒,但流畅如泥坑里打滚的驴一样。 丑陋的行云流水。 再然后,他原本立足的地方,厚实的水泥地连带着上面的停车标志便一齐,四分五裂! 轰鸣巨响。 一条遍布鳞片色彩诡异的长尾骤然从空气中浮现,显现一瞬,又迅速模糊,在阴暗中难以分辨,可摄像头的红外线里,却源源不断的向着季觉传来了图像。 那是一条蟒蛇! 在红外线监控中,诡异的巨蛇游曳在阴影之中,浑身的鳞片映射着绚烂的微光,晶莹剔透。可当人的肉眼看去时,那色彩却与环境融合在一起,在阴暗中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足足有数米余长的巨蛇蠕动着,盘踞在黑暗里,就在腹部,还拖曳着一只只仿佛进化没有完成的累赘足肢,面孔上长着一个又一个的瘤。 而双眸里所萦绕的,便是那充斥着饥渴和癫狂的血火! “卧槽,锋哥小心,这里有个猎……” 在转瞬即逝的空隙里,季觉甚至不敢回头,奋力呐喊,再然后便看到,巨蛇如弹簧那样飞扑而来。 他本能的一个蹲身,下意识的想要翻滚,可前半截身体刚投出去,双腿就像是被绳索缠住了一样,猛然扯起! 巨蛇的尾巴灵活的像是手掌一样,将他的左腿缠住了,拽紧了,凌空提起。再然后,张开如血盆的蛇口,便在腥风之中合拢,一口啃向了季觉的脑袋。 嘭。 闷响自合拢的牙齿之间迸发,足以像是铡刀一样咬碎骨骼的蛇口竟然戛然而止……被季觉的胳膊挡住了! 连癫狂的蛇眼里仿佛都充斥着惊愕,难以置信。 就在破碎的工作服下面,有被蛇牙切裂的纸屑冒出——为了防止再次遇到老登夺命嘴的袭击,季觉将厚重的书本用胶带层层缠绕在手臂上,正是那一套足以令陆家老幺夜啼的《考王三十卷》! “知识的味道如何?” 骨裂的痛楚中,季觉的表情扭曲着,不由得咧嘴一笑,另一只手掌猛然弹出,炽热的枪管贯入了巨蛇的眼瞳里,扯碎了虹膜之后,疯狂扣动扳机! 连续四颗子弹在眼眶里爆发开来,巨蛇惨烈嘶鸣,猛然抽搐起来,季觉被猛然甩开,砸在地上,眼前一黑,几乎背过气儿去。 可还不等他爬起来,便感觉到刺骨寒意。 巨蛇庞大的身躯在抽搐中爬出,猛然缠绕在了季觉的身上,寸寸收缩! 这才是蟒蛇的猎食本能,足以将大型食肉动物也彻底捏成粉碎的绞杀! 咔! 季觉听见了左臂不堪重负的哀鸣,另一只手胡乱的摸索着,却也只能捏住半截尾巴尖,根本拽不开。 猝然之间,陆锋在视线的余光中观察到了季觉的惨状,抛下了另一只手里彻底打空的冲锋枪,踩着尸体狂奔。 另一只手拔出了霰弹枪,并没有对准蟒蛇,而是掉头对着远处抱怀冷笑的祝虹,扣动扳机! 擒贼先擒王! 金属火雨自枪管中喷射而出,瞬间呼啸而来,没入了祝虹的身躯,可在贯穿了那一套高订礼服之后,却反而被蠕动的血肉所吞没,只令她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停下来,连连扣动扳机,整个停车场都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所充斥。 就连那个纤细的人影仿佛也在瞬间变成了一团烂肉,衣服的破布飞舞着,露出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猩红和令人面红心跳的白皙。 乃至,三个弹跳运动的柔性圆锥状物体……三个? 令逼近的陆锋不由得一滞,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 等等,她为什么有三个柰子?! 还有,刚刚飞过去的是什么…… 他的枪管忽然一沉,两条血肉模糊的双手抬起,握在了枪管上,嗤嗤作响。 近在咫尺的空隙里,那一张原本姣好的面孔缓缓抬起,露出了遍布弹孔和猩红的扭曲笑容,如此嘲弄: “你在,看什么?” 下一瞬间,陆锋终于明白刚刚飞过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个东西正卡在自己的喉咙上,那是一条……手臂! 隐藏在礼服和伪装之下,诡异手臂! 握住了陆锋的脖子,缓缓提起。 一、二、三…… 陆锋瞪大眼睛,重新数了一遍这个女人身上的胳膊数量,难以置信,很快又释然了:众所周知,人天生有两个柰子和两条胳膊,如果一个人有三个柰子,那么有三条胳膊似乎也是很合理的嘛! 然后,他就看到了,第四只如刀锋一般锋锐的诡异肢体,从祝虹的背后缓缓伸了出来,再然后,是第五只! 宛如蜘蛛终于撕裂皮膜的束缚,展露真容。 “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没想到,竟然有食材专门送上门。还多亏你们帮我清理掉这帮累赘和废物。” 祝虹咧嘴,微笑着,手指缓缓收紧,享受着猎物自蹂躏中破碎的快感,可紧接着,眼前却……忽然一亮。 灯光闪烁。 终于,来电了! 可那光明的降临却并非是胜利的讯号,而是突如其来的噩耗。 惨烈的嘶鸣响起。 陆锋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见蛇的惨叫,听上去好像跟季觉的惨叫也差不多……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就是季觉在惨叫。 因为那一团曾经还是条诡异巨蛇的东西,已经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了! 就在刚刚,即将被巨蛇彻底绞死的季觉,做出了最后的徒劳挣扎。 并没有浪费精力再去把那个鬼东西咬上两口,而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捏着怪蟒的尾巴……捅进了插座里! “嘿,哥们。” 季觉涨成猪肝色的面孔艰难的抬起,冲着巨蛇,最后一笑:“你有接地线吗?” 啪! 那一瞬间,抽取着来自手表中的灵质,能力启动! 将关闭的一切,再度,重新重启。 砰!砰!砰!砰!砰!砰! 整个建筑在宛如颤栗一般的抖动中,原本跳掉的闸门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重新结合,被黑暗和混乱所充斥的夜店笼罩在了耀眼的光明之中。 连带着季觉一起。 在变电箱的悲鸣里,当足以供应一整个夜店的舞池、灯光、音响、演奏、卡座、后厨、大厅乃至每一个房间的恐怖电压,顺应着季觉的呼唤,不惜将电线烧化,奔流而至的时候,巨蛇,便有生以来第一次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就像是灯泡一样。 奔驰的电流仿佛海啸,瞬间烧穿了尾巴上那一层薄弱的甲壳之后,贯入了巨蟒的肉体内,顺着血液和骨骼,扩散,蔓延全身,扩散热量。 短短不到一秒钟不到,电线就被彻底烧化了,再没有效果,而巨蛇的身躯也彻底僵硬在了原地,被不良导体的甲壳鳞片包裹着,勉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很快,在季觉的抽搐中,断成了好几节,再看不出曾经狂暴狰狞的模样,就仿佛就像是电刀之下烧成炭块的包皮,散发着令人理智错乱的焦烂芬芳。 季觉剧烈的呛咳着,抽搐着,勉强的爬起来,又倒下,终于撑起了身体,便再忍不住呕吐的冲动。 哇哇大吐了起来。 一直到他终于回过神来,喘息着,抬起头,才察觉到不远处死光了的尸体,以及,血泊中被扯着脖子提起来的陆锋。 乃至,好像见了鬼一样的祝虹。 看着他。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才发现在巨蛇的纠缠里,面罩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那一张苍白的脸上沾染着口水和鼻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唯有那一道从脖颈爬到脸颊上的疤痕,依旧,如此的显眼。 令人过目难忘。 完了,掉马了。 季觉一拍脑袋,叹了口气,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向着盛情邀约自己出去玩的车主姐姐。 “嗨,老板。” 他捋了一下自己的爆炸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的想要挤出那么一点妩媚风情:“需要服务吗?” 第十三章 杀了她(感谢玉米、君的盟主) 寂静,沉默,窒息。 在闷热恶臭的地下车库里,自从建成以来,几乎从没有过如此拥挤的时候——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尴尬堆积在一起,化为了高峰,横隔在两者之间。 就像是在十八小时的长程航班上刚坐下来,才发现左边邻座是分手时和自己大撕一场的前女友,右边邻座是她的现男友。 突出一个无可逃脱的窒息。 季觉艰难的维持着微笑,凝视着那一张迅速愈合的面孔,时不时快速看一眼快要彻底歇逼过去的陆锋。 表情抽搐。 “是你?哈,真巧啊,原来如此。” 祝虹的表情自冻结中缓缓变化,被撕裂的面孔之间,长舌蠕动如蛇:“我就说,哪里还会有这么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你……” 是老子我! 季觉很想抬头挺胸这么自我介绍一下,可谁让锋哥的脖子还被这个鬼东西捏在手里呢。他垂落的手掌微微抽搐了一下,做了个手势。半空中挣扎的陆锋停滞了一下,没有握住背后枪套里的武器。 “真是意外惊喜。” 祝虹咯咯笑了起来,锋锐的肢体剥了陆锋的夜视仪和面罩,右手的尖锐指甲缓缓嵌入了他的脖颈中,血液渗出,自长舌的舔舐之下又消失不见。 于是,苍白的面孔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令人心醉的红晕,眼波流转:“真可惜啊,小季师傅,我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呢……不过,你的味道越来越香了啊,不考虑和姐姐一起做点好玩的事情吗? 搞不好,你会比姐姐还成功一些呢。” 她端详着少年的面孔,欣赏着那眼瞳之中努力掩饰的惊慌和恐惧,并不着急,就像是野兽看着陷阱里垂死的猎物一样,尽情游戏。 “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么急着一起做?” 季觉强笑着,随口胡扯:“一起开黑么?好啊好啊,我打野贼溜!” 可视线,却忍不住向下……从那三個娇笑中抖动不止的白色圆锥状物体上扫过,毫无留恋的向前,落在了她拧碎枪管的右手上。 她的手腕。 微微失神。 在闪烁的灯光下,镶嵌着碎钻的华丽手表,折射出隐约的闪耀光芒,精致又庄严。 领航者的LOGO,皇冠系列,红翼。 那些迷信着奢侈品具备价值的人总喜欢说,戴上这样的表,就像是戴上了真正的王冠一样。足以令其他阔太太和贵妇的首饰黯然失色。 作为来自南陆帝国的顶奢品牌,红翼这样的纪念款在专卖店的售价就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三百二十四万,可实际上二手市场上成交的价格无不在五百万之上。 想要从专卖店的柜姐手里把它拿到手上看一眼的前提是,必须身为会员累计消费购买十支基础款以上的高等VIP。 只是佩戴着,就让季觉这种穷鬼感觉到,金钱的芬芳。 高不可攀。 那不是他这种泥塘里咕涌匍匐的凡人能够触及到的东西。 “你是真的不明白么?小弟弟。” 祝虹舔舐着指尖,笑容越发灿烂:“一开始会有点不习惯,但到了后面,伱就会发现,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长舌舔舐着落在脸庞上的血水,如此妖艳,像是血里开出来的花一样。 “真好啊。” 季觉不由得轻声呢喃。 “嗯?”祝虹微微一愣,看着他忽然走神的样子,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说,有钱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季觉轻叹着,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专注又认真:“你一定很有钱,非常有钱,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钱才对。” 正因为如此,才会不解,才会茫然,才会…… 根本他妈的想不明白! 已经能够将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东西,轻描淡写的戴在了手上,把季觉梦寐以求的财产变成一串轻描淡写的数字…… 难道还不够吗? 图什么? 难道你还有什么宏伟的理想和伟大的愿望必须通过咀嚼同类的尸骨来实现吗? 不惜创造出地狱,不惜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完全搞不明白。 他也不想去明白。 季觉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祝虹茫然。 “我说,做你妈的美梦!” 季觉提高了声音,再无法克制怒火:“我这辈子拼了命和人抢,和人争,和人比——不是为了变成你这种鬼东西!” “——死也不要!” 突如其来的死寂中,季觉猛然抬起手,对准了她的面孔。 放弃了虚与委蛇和拖延时间。 再无犹豫的,扣动扳机! 回应他的,只有不屑的嗤笑声。 慢。 太慢了! 能够从巨蛇的绞杀下活下来的,季觉就已经快要奄奄一息,先是巨蟒的纠缠,然后是高压电流的冲击,还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灵质,到现在,就连站起来都快没有力气了。 更不要说,颤抖和抽搐的手臂能不能瞄准。 即便是枪口对准了她自己,祝虹也根本毫不在意,反而嘲弄的抬起了手臂,将陆锋挡在了枪口的前面。 满怀期待的欣赏着,陆锋被自己的好兄弟亲手杀死时的神情。 呆滞,错愕,茫然。 唯独,没有绝望! 恰恰相反,在瞬间的恍悟中,那一张沾满血的面孔上,露出笑容。 因为根本,没有枪响。 只有卡擦一声,撞针和空气碰撞时的脆响——猎人手枪的装弹量只有十二发,早在季觉支援射击和巨蟒纠缠时,就已经打空了! 真有你的,小季! 至关重要的瞬间里,陆锋无力垂落的手臂,骤然有铁光从袖口滑出,落入了合拢的五指之间,毫不犹豫的,匕首向着祝虹刺出! “找死!!!”祝虹怒吼,拽着陆锋脖颈的手指猛然合拢。 可在那之前,率先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且,近在咫尺! 是陆锋另一只手里还死死拽着的霰弹枪,即便是枪管已经被弯曲捏碎,但枪膛中的子弹依旧咆哮着喷射而出,迎来了酣畅淋漓的……炸膛! 血色喷涌,陆锋握枪的手中,白骨裸露,炸裂的枪膛和子弹碎片,也仿佛暴雨一样将两人笼罩在内。 惨叫声终于响起。 来自祝虹。 陆锋跌落在地,脖子上,依旧卡着一只异化狰狞的尖锐手掌,可那手掌已经齐腕而断!而就在原地,祝虹半身染血,在突如其来的剧痛里嘶吼咆哮。 同样响起的,还有仿佛垂死一般的哀鸣。 来自季觉的手下,带着腕表的左手,已经按在巨蛇的残骸之上。 【检测到外部活跃畸变灵质,是否汲取?】 是!是!是! 他妈的是!!! 自矩阵的流光里,焦炭一般的血肉残骸中,猩红的色彩喷薄而出,像是虫子一样尖叫着,落入季觉的手里,被腕表在瞬间抽干。 而原本跌至0的数字开始飞快的暴涨,再度攀升,不知道究竟喝过多少人血,吞噬了多少性命,只是一小部分,便已经令数字攀升至99的极限。 “就你会变身?!” 季觉嘶吼着,抬起了手腕上的腕表:“老子也会啊!!!” 就这样,倾尽了最后残存的体力,他向前飞扑而出,抄起口袋里的十字锥,捅向了另一个近在咫尺的……插座! 近乎自杀! 不,就是自杀。 当电流再一次毫无阻挡的从里面涌现,冲向季觉的身体时,无以计数的报错框便从季觉的眼前浮现。 【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侦测到临时职工受到生命危险……呼叫周边范围内车站,无信号响应,呼叫总部支援中心,无信号响应……】 到最后,是救命稻草的显现 ——【临时工紧急求生协议启动】 咔! 腕表之上的数字,骤然倒转。 这一次,季觉终于感受到了,协议启动时的摸样,那原本足以吸干怪物灵魂的矩阵,此刻从手表中喷薄而出,顺着季觉的身体,覆盖了一切,甚至向内,笼罩在灵魂之上,贯穿,植入,同他融为一体! 宛若,生来如此…… 而就在矩阵的笼罩里,季觉原本飘忽而遥远的能力,竟然迅速的拔升,显现,化为了实质,就像是,灵魂之内所点燃的星辰,大放光芒。 世界好像戛然而止,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自封冻中,季觉的意识好像脱离了时间,自由的俯瞰着那一切,飞扬的鲜血,坠落的陆锋,狂怒的祝虹,乃至,更多。 更多,本就在此处,却被所有人彻底忽略了的存在! 灯管、插座、电缆、换气扇、手机,乃至,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那一辆已经车斗里装满大半设备的庞大卡车! 季觉看向了卡车。 卡车的车灯闪耀,迸射光芒,仿佛也在看着他,谦卑的凝视,恭谨的等候,虔诚的祈祷,等待,祈请,虔诚。 无言的叩拜。 季觉下达了指令:【杀了她】 于是,卡车狂喜。 引擎轰鸣,输油管震颤,传动轴嘶吼,散热片欢歌,车轮赞颂,框架自颤栗中奏响了颂歌,欢呼,呐喊,狂喜啸叫。 就仿佛,沉寂的灵魂终于得知了此生最重要的职责,最伟大的意义,世上颠不破的真理和永恒的正义。 它说:【遵命】。 那一瞬间,狂暴的呼啸声从无数机械运转的震颤中掀起。 自世上唯一的真理和命令之中,火花迸射,活塞运转,引擎狂暴运行,不惜自毁一般,传动轴的火花飞迸,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却盖不住车胎和地面所掀起的凄啸。 耀眼的车灯照亮了祝虹脸上的猩红的色彩。 令那一双烧红的眼睛被烈光所充斥。 再然后,零速起步,短短两米之内加速到二百一十公里每小时,全车载荷重达二十六吨的南风卡车展开了看不见的翅膀,无形的怀抱张开。 将祝虹,拥入怀中! ——轰!!!! 第十四章 笑声碧火巢中起(感谢雪柳的盟主) 烧焦的车轮擦着陆锋的脸,疾驰而过,狂风喷薄。 猝然之间,轰然疾驰的卡车便已经正面碾在了那一张呆滞的面孔之上,然后连带着畸变的身躯一同,顶起,向着另一侧的墙壁,奋力,撞出! 宛若地震的恐怖动荡席卷了整个地下停车场,无数尘埃簌簌落下,但这依旧不是终结。大半个车头嵌入墙内的卡车猛然后撤,连带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起。 祝虹坠落在地,想要撑起身体,可破碎的面孔再度被车灯照亮。 卡车,原地一个烧胎甩尾,硕大的身躯灵活的却像是猫儿一样,车厢重重的砸在了墙上。而正面面对着她的,便只有两排粗大到足以投下恐怖阴影的车轮。 车轮旋转,疾驰,碾压。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却被橡胶和防滑底漆摩擦的声音盖过。就像是一台全速运转的碎木机。 血色从车轮之间飞迸而出,连带着骨骼和内脏的碎片。 将原本那個地下室中,他们对死者所做的一切,再度重演! 一寸寸,一分分的,将食人的怪物,彻底肢解! 直到爆裂的车胎从传动轴上彻底脱落。 亮起的车灯渐渐熄灭。 欢快的圣歌迎来了终止。 【储备灵质耗尽——协议结束——持续时间:4秒。】 在昏沉中,季觉快要被黑暗吞没,艰难喘息。 原本在1秒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不行了,可没想到,灵质快要被抽干的时候,腕表居然再度提醒地上大蛇的残骸中还具备活跃畸变灵质。 他几乎快要感动到落泪。 抽一次还不够,还能再抽这么久……这什么牌子的充电宝? 怎么质量就这么好? 可死寂之中,车头之下,却有呻吟的声音响起,还有钢铁被撕裂的尖锐声音……在破碎的刹车片和轮毂下面,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里,有一只扭曲碎裂的肢体,缓缓抬起。 在残存的头发之下,那一张磨碎的面孔之上已经再不见曾经的妩媚和娇艳,剩下的,只有令人作呕的狂暴和狰狞。 令季觉彻底窒息。 居然,还活着! “好香,好香,受不了了,你的味道,好香,好香——” 宛如眼瞳一样的东西颤抖着,死死的盯着季觉的方向,一条条触须从内脏里蠕动出来,歇斯里地的惨叫和呐喊。 只剩下半截骨头的嘴唇开合,发出了尖锐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他妈的都要……” 令人头皮发麻的愈合再度开始了,不,与其说是复苏,倒不如说是胡乱的拼凑和黏合,在宛如哭声和笑声掺杂的诡异声音里,祝虹一条条手臂蠕动着,撕裂钢铁,从里面一点点的爬出…… 只有清脆的声音,迎面而来。 来自陆锋的手中。 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拔掉了插销之后,在地上灵活的弹跳着,俏皮的翻滚着,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得意的展示自己身上仿佛菠萝一般的网格。 令癫狂丑陋的表情,戛然而止。 就这样,献上了最后的礼花。 火焰和爆炸,吞没了一切。 巨响过后,破碎的车头笼罩在火焰里,焚烧殆尽的血肉之中,再无声息。 而陆锋依旧警惕的举着手枪,瞄准着那个方向。 直到半天之后,里面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传来。 “死了?” 他狐疑的看向季觉,季觉咕涌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先是用手表摸了两个鬼东西的畸变灵质,补充了一点库存之后,才满怀谨慎的,一点点的凑近,直到手表终于发出提示——检测到外部活跃畸变灵质,是否吸取? 他终于松了口气,浑身冷汗淋漓。 死了。 死的透透的。 不死的话,死的就是他们了。季觉已经实在没活儿了,但凡她还有口气能动弹,就只能抬起脖子来请她吃自助。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这么加量加不加价的豪华车灯了。 “等等!” 想到这里,季觉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会不会有人说咱们修车店谋杀客户,图财害命啊?” 陆锋恨不得一脚踢过去踹死这个王八蛋:“快特么走吧,待会儿有人来了,看到这现场,咱俩就真的歇逼了。” 俩人互相搀着往外走,就是季觉的笑声让陆锋有些发麻。 “别笑了,锋哥。” 季觉忍不住叹息,“笑得我腿哆嗦。” 陆锋怒极瞪眼:“不是你笑的么?” “我……” 季觉刚想反驳,可两人彼此对视时,才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渐渐浮现的苍白。 闪烁的灯光下,遍布尸骸和血色的停车场里,冷风回荡着,带来了令两人不寒而栗的沙哑笑声。 饱含着赞叹和欣赏。 就仿佛,观赏了动物表演之后,向着笼子里的玩物们献上敬佩和掌声。 啪! 血水之中,像是有看不见的雨水落下,掀起了层层涟漪,无形的雨笼罩了一切,一直到最后,触目所及的猩红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诡异波澜。 波澜之中,一只眼睛缓缓的睁开,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无以计数的眼睛从血水之中睁开,望向了斗争的最后幸存者,带着好奇与愉快——就好像看着新的玩具一样。 两人僵硬在了原地。 陆锋吞了口吐沫:“小季……” “嗯?” “刚刚那招,你能不能,再……” “没了,都没了。” 季觉的表情抽搐,“就算我再找东西自杀一次,车也没了啊!” 唯一的一辆卡车已经被他干报废了,他就算是激活了求生协议,还能干啥,还能动动指头边个塞伯坦汽车人出来吗? 此刻,他的眼前已经被无数弹窗,再度覆盖。 【检测到外部活跃畸变灵质,孽化征兆显现】 【警告,外部畸变灵质活跃指数上升,已抵达污染界限】 【警告,侦测到污染源迅速接近,孽化污染防护启动,启动失败,错误,错误,错误——】 【错误】 季觉都快气死了,只想拿出那张哈士奇指人表情问这破手表,你除了报错之外,还能干啥?! 全然忘了刚才是谁靠着表哥哥的灵质抽取和紧急求生协议才苟到现在。 可惜,现在再喊表哥哥表爷爷也没用了。 自沙哑的笑声里,佝偻的身影渐渐的从血水中显现。 消瘦又矮小,简直就像是皮包骨头的干尸,可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扫视过来时,就令人感觉到了发自灵魂的恶寒。 就这样,那个模糊的身影自血水间漫步,弯腰,从祝虹的残骸里捡起了残存的头颅,端详着凝固在最后一瞬的神情,手指缓缓从饱蘸狰狞和绝望的裂隙中划过。 只是,轻声一笑: “以【胎】而论,你的资质实属勉强,虽然假以时日,靠着这一份贪婪和狠毒,未必不能结出什么毒实恶果。 可惜,充其量,也就是这样的程度了。 本来已经不做希望了,却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望向了蹑手蹑脚向后挪的两个闯入者,看着季觉,模糊的面孔之上,仿佛勾起了笑容,饱含喜悦和欣赏: “真是,良才美玉啊。” 近乎垂涎一般的饥渴凝视。 光是被那一双眼睛看着,已经让季觉忍不住开始打摆子了。 妈的,有变态啊! 其他反派出场,都是仰天大笑哈哈哈,然后随意把敢杀自己手下的对手全都碾死,就伱一个人看着自己这个颇有姿色的小男孩儿开始眼睛放光面红心跳好爱好喜欢…… 太几把吓人了! 此刻,涌动的血水骤然升起,交织为诡异的九指巨手,猛然向着季觉他们捞了过来,吓得季觉脸色惨白: “大哥,我不卖钩子的,你找错人了!” 血手一滞。 那干尸一般的面孔上,笑容仿佛僵硬了一瞬,令季觉心里越发的肯定和了然:草,你果然图谋我的钩子! ‘可惜’,并不是——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季觉在说什么。 无数眼睛开阖之中,所看向的,是季觉脚下,蔓延的血泊中所渐渐显现的一缕晶光……就像是种子在萌芽一般的,生长。 晶莹剔透的水晶之花,自水泥和铁石之中,生长而出。 就像是钉子一样,嵌入了血泊里,令它再无法向前延伸一寸。 有那么一瞬,时间仿佛也于此凝固。 一切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冻结。 回荡在空气中的,只有一声遥远的长叹。 “可终于……逮到你啦!” 地面之上,喧嚣混乱的夜店前方,那个靠在机车旁边抽烟的身影轻叹着,弹掉了手里的烟灰,转身,长发在风中飞扬。 闪烁的霓虹照亮了她的脸颊,还有嘴角所勾起的,残忍笑容。 就这样,抬起手,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层层楼板的阻隔,隐隐笼罩了血水之中的佝偻身影,然后——五指握紧! 轰!!! 大地动荡,建筑哀鸣巨响,在闭塞恶臭的停车场内,骤然有无数宛若刀锋的晶体凭空生长,延伸,汇聚,仿佛化为了巨树,向上生长,向下延伸。 贯穿! 轻而易举的撕裂了物质的阻拦和血色的反击,将数之不尽的巨眼连带着血水碾成了粉碎,再然后,楼板破碎的声音传来,巨响接连不断,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自原地坠落,向下。 转瞬间,坠入了停车场的最底层。 闪烁的暗淡灯光里,弥漫的烟尘中,显现出那一张并不温柔的笑脸,俯瞰着血水中的干尸:“这年头,你们这帮拜龙教的狗屎,竟然还敢在崖城露头?” “超拔位阶——” 此刻,干尸的模糊面孔上,戏谑和兴奋荡然无存,仿佛如临大敌。 偌大的停车场,此刻已经被蔓延井喷的血色和无数瑰丽的水晶之树所充斥,那耀眼的晶光和猩红之间碰撞在一起,彼此绞杀。 只是掀起的狂风,便已经将缩头保命的季觉和陆锋所吹飞。 在狂风和碎片的迸射里,惊骇的俩人趴在了地上,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出口的方向。 陆锋匍匐前进,而季觉则跟在后面蠕动咕涌。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不跑路还留在原地鼓掌掌,等着神仙打架把自己捎带手碾死么? 只是,完全没有预想之中的大战三百回合。 倒不如说,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无穷血色爆发的瞬间,干尸就已经猛然溃散,消失无踪,跑他妈的比季觉他们还快! 真就一点强者的风范和逼格都没有。 丢人! 季觉一边腹诽着,一边停下了咕涌,兄弟俩看着站在眼前的黑色皮靴,缓缓抬头,便看到了闻雯的脸。 她歪着头,重新点了一根白星,轻飘飘的吐了口烟气之后,似笑非笑的问道:“喲,两位,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实在是,出人预料。 面对血渴症这样扩散的威胁,安全局本身就对各个地区的报警记录有所监控,遇到异常的状况和病例,都是会随时检查和出动的。 在童画查清楚袭击者的去向之后,赶来的闻雯本以为已经晚了,说不定要白跑一趟。 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如此奇景。 只能说,世界实在是奇妙。 而面对如此祥核的微笑,陆锋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另一只手悄悄的将刚刚从包里摸出来的那一块……黑色柔软胶状物,再塞了回去,塞得更深一点。 可惜的是,陆锋实在不善言辞,只能推了推旁边的季觉,让他赶紧说两句骚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季觉吭哧半天之后,艰难的挤出个营业式的热情笑容:“大姐,何时来的?” “唔,我想想。” 闻雯捏着下巴,似是思考,很快,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从你说你这辈子拼了命的当卷狗,不是为了变成那种东西的时候……” “别,别说了,求求了!” 季觉只觉得浑身紧绷,哪怕这屁话是刚刚自己说的,脚趾头也不由得下意识的抠地板,只感觉这个狗屎停车场欠自己三室一厅。 “多谢大姐救苦救难!” 他咳嗽了半天,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抱拳:“请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兄弟俩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给您添麻烦的。 咱们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改日再——” 还没说完,他就拽着陆锋,准备跑路。 很遗憾的是,依旧没能跑成。 一张证件从他的面前展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崖城安全局行动部北山主管闻雯,简单来说,就是负责北山区这一块的片儿警。” 说着,她按着俩人的肩膀,‘热情’邀请: “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 . 半个小时后,机车和季觉的小绵羊都丢到了路边。 崖城夜市,热闹喧嚣的大排档,人来人往,一片繁忙。 啪! 一扎冰啤酒和堆成山的东城烤串拍在了俩人的面前。 “来,走一个——” 闻雯率先端起了啤酒杯,仰头开始吨吨吨,一口干完之后,爽快的打了个酒嗝,便啃起了毛豆来。 没有审讯室,没有坦白从宽的标语,也没有好警察坏警察的把戏。 呆滞中,季觉和陆锋面面相觑。 “呃……”季觉开头问道:“您不是说,要问问……” 话没说完,一杯啤酒就塞进了他的手里,夸一下的碰了杯,闻雯满不在乎的摇头:“这个点儿都下班儿了,急着加班干什么,喝!” 季觉欲言又止。 事到如今,自己根本不会喝酒的事情,已经完全说不出口了! 在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觉啤的换成红的,红的换成白的,干掉不知道第多少杯之后的季觉趴在桌子上,只感觉,这位大姐的酒量果然和胸怀一样深不可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喝挂了。 第十五章 最后幸存者(感谢泰瑟拉的盟主) 深夜,保密局北山区办事处。 刚刚甩上办公室的门,闻雯的电话就响起来。 粟子来电。 “喂?雯姐,你要的档案找到啦。”电话刚接通,就有个余悸未消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带着一丝过劳死的疲惫。 “有什么发现么?” “有啊,很有啊,太有了!” 宿紫的语气怨念起来:“简直太吓人了好吗!你从哪儿一铲子挖出这么两个鬼东西来。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個都有独门绝技啊……麻烦下一次你不要给我搞这种惊喜了好不好?” “先说说,陆锋。” 闻雯靠在椅子上,腿翘在桌子上,晃荡:“应该不是什么他嘴里的遵纪守法的平头老百姓吧?” “……遵纪守法倒是勉强够的上边,平头老百姓就要看你是怎么看了。” 宿紫那一边传来翻纸页的声音:“他的档案一共有两份,一份是崖城的,看着一切正常,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正常。 收养家庭,收养者是一家汽修店的老板,从小打架,惹是生非没让人省心,成年之前瞒报年龄去当兵了,然后退役之后回来,就在家里的汽修店帮忙,因为服务意识不到位而且动不动骂人,被打了一堆差评……反正就是普普通通混日子啦。” “那不普通的另一份呢?” “另一份就开始吓人了,红封,保密等级很高,直属中城军部,上面盖了六个保密章,他妈的六个!” 宿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我在调查部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档案上保密章盖得跟集邮一样的,光是申请访问一下,都收到了军部的警告邮件。” “正常。” 闻雯了然,实际上,她看陆锋的第一眼时,就已经知道了——他胳膊上的纹身,除了军队里惯常有的一些装饰之外,还有一个半个狮子半个骷髅的标记。 根据她的了解,去过中土,还有这种纹身的人,只有一个对外号称空降营的地方,而在联邦高层里,它的存在也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里面都是给联邦干湿活儿的人。 包括且不限于刺杀、绑架、违背国际人权宪章的非人道武器试验,甚至恐怖袭击…… 正因为如此,才感觉离奇。 你是怎么活着退役的? 要知道,在中土那个烂泥坑,除了看油田的保安部队,其他参与战争和行动的军团,一般人能熬到退役都不容易,更不要说,能在空降营里全须全尾的抽身了。 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保密任务里,也没有背后中三十几枪自杀……这种人,要么鸿运齐天谁碰谁死,要么背后一定有一条粗到不得了的大腿靠着。 不论是哪个,龙祭会的走狗惹上这种人,都算是捅了军部的马蜂窝了。 “能查到他和军部有关系就足够了,反正安全局的工作是预防异常犯罪事件,他就算是闲着没事儿杀人放火也是军部去头疼,关我屁事。” 闻雯直接了当的问道: “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更吓人了啊。” 宿紫揉了揉眉心:“雯姐,你这两年才回来,应该听说过十年前海州发生的大事儿吧?” 闻雯沉默了片刻,思索许久,不由得从椅子上挺直了身体:“伱是说……海焚日?难道他跟焰潮之祸有关系?” “对,他是幸存者。” 宿紫叹了口气,“确切来说,季觉,是焰潮之祸里,唯一一个,幸存者。” . . 在过于漫长的梦里,季觉再一次听见了列车敲打铁轨的声音,如此熟悉。 他睁开眼睛,靠在窗户,凝视着窗外远野中飞速掠过的场景,山峦,荒野,零星萧索的村落,还有天边的烧红的晚霞。 晚霞的光照在了孩子的眼睛里,绯红的色彩舞动在天穹之上。 这是他曾经的童年。 “醒啦?再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到崖城啦。” 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动作轻柔:“到了之后,妈妈带你去看海怎么样啊?” “……” 季觉沉默着,许久,轻声呢喃:“其实我不喜欢海,看多了其实也烦。” “明明听说要搬家到崖城的时候,还悄悄攒钱买了泳衣呢。” 身旁的人笑起来了,将他揽入怀中,揉搓着他的头发,轻柔又轻盈:“别担心,新的学校里也会有新的朋友和同学的,大家都会和你一起玩。” 她说:“你会适应的,过去会变得很远,你会拥抱新生活。” “可是新生活好难啊,妈妈,太难了,比我想象的还难好多。” 季觉靠在她的肩膀上,低下了头:“海州的东西味道很淡,我总是吃不惯,方言也很复杂,怎么都听不懂。 医院的药很难吃,护士很凶,老屋子容易潮,回南天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是水,不赶快处理就会发霉。学校里的同学有的也喜欢欺负我,老师也总是刁难人……” “好辛苦啊。”她轻声叹息。 “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妈妈,他们都难不倒我,我已经考上大学了,和你一样,都是天门大学,那里的风景和你说的一样好,就是食堂里的卤肉饭很难买得到。” 他轻轻握住母亲垂落下来的手掌,就像是捧起那个太过于脆弱的梦境一样: “陆妈很喜欢发脾气,但对我很好,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叶教授虽然要求很严格,总会说做不好就把我踢出门,可从来没有看不起我。有人欺负我的话,锋哥会帮我打架。学姐也很照顾我,从来没有在课题上为难过我……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都很喜欢我。” “所以,放心吧,妈妈,我过得很好。” 季觉笑起来了,向她保证:“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不管有多难。” “那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母亲抚摸着他的脸颊,如此温柔,令季觉的鼻子再忍不住酸楚。 “我只是,很想你。” “我也一样。” 有轻柔的手臂拥抱着他,就像是永恒的庇佑与眷顾,让这残忍的世界和苦难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可怕。 季觉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她的怀中。 再不去看窗外的景象。 那些舞动的红霞焕发出最后的亮光,再然后,被黑色的云所吞没了,到后面,黑色的云也不见了。 天和地的动荡里,有尖叫和呼喊的声音响起,像是曾经无数次的噩梦里一样。 黑色的云被杀死了,落下了猩红的雨。 雨水落在了地上,便种下了无法熄灭的火焰,火焰又升上天空,彼此汇聚时,像是看不见尽头的潮汐。 大家都叫它潮焰之祸。 那是被冠以毁灭之名的天灾,当它显现的时候,就连海洋都会被焚烧至沸腾,看不见的火焰山像是洪流一样掠过之后,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在十年前,它毫无征兆的在海州显现,向着东南方奔流而去,将沿途的一切,尽数焚烧殆尽。 不论是山脉,荒野,村庄,亦或者是一辆恰巧被余波所笼罩的列车。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走了季觉的所有。 灾难发生的四个小时之后,崖城的搜救队率先赶到了现场,有人从火车的破碎残骸中,找到了唯一生还的孩子。 重度烧伤,奄奄一息。 他被逝去的母亲抱在怀中,不哭不挣扎,任由搜救队将自己带走。 事后,有专家的累赘长篇详细论证了这是多么幸运与巧合。大家看着报纸的头条,都说这是生命的奇迹,为之欢欣鼓舞。 可所谓的奇迹,有时候,和诅咒没什么区别。 而季觉,也从来不是幸运的那个。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会重新做这个梦,可梦境的结局从来没有因为他的作为而改变过。 每次到这里的时候,梦该结束了。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醒来。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一片不属于这个梦的天穹。 在破碎的夜幕之上,无数闪耀的星辰渐渐显现,运转,彼此重叠,交织,化为了模糊的轮廓,就像是宏伟的神灵在尘世之间显现。 一个,又一个。 它们,他们,或者祂们,在看着自己。 庄重而沉默。 一如既往的等待。 . .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烟灰缸的一线青烟无声的升起。 即便是在联邦饱受灾难的历史之中,十年前的焰潮之祸也是罕见的天灾。 一处裂界的崩溃和陨落致使灾害值上升到了警报线之上,焚烧的风从泉城废墟的南部掀起,横冲直撞,将西海也烧至沸腾。 即便是没有任何一座大城因此而损毁,可因此带来的损失,也整个海州的经济都为之重创,险些一蹶不振,而由此而造成的悲剧,更是数不胜数。 作为那一场事故里,唯一的幸存者…… 闻雯也不知道,季觉的运气究竟是好是坏了。 面对天灾,即便是能够活下来也并不代表着幸运,而是不幸的开始——对于这样直面了天灾还能活下来的人,通常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受咒者’。 常人和天灾产生了牵扯,只是倒霉一点的话都是好的,孽变的几率也要比寻常人大很多,几乎没有善终。 这么多年,季觉还没有出现过自燃的状况,已经是运气好到令人发指了。 “雯姐你怎么忽然查这个?” 漫长的沉默之后,电话另一头的宿紫好奇的问道:“该不会是他扯进什么事件中去了吧?” “不,没有。” 闻雯断然摇头:“只是修摩托的时候遇到了,有点好奇而已。” “……诶?” 宿紫的声音拖出了一个长调,明显是礼貌性的上当受骗一下:“那你回头要记得请我吃饭哦,不准拿安全局食堂凑数。” “好的好的。” 闻雯颔首,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问:“粟子,你在调查部工作这么长时间,看了那么多人的档案。 如果,我是说,如果,受咒者蒙受天选的话……” “你认真的吗?” 宿紫也惊讶起来:“这个几率?在不依靠上位感召的前提下,自主觉醒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吧,只能说,白日做梦,不如去买彩票来的更实际一些。 受到了孽化的影响的普通人,几乎已经被漩涡所标记了。 打个比方,就像是脚腕上拴着几百斤的铁球在悬崖上走钢丝绳一样,还能向前挪两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说,能够飞到天上去。” “是这样啊,谢谢。” 闻雯听完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电话挂断之后,办公室里再次笼罩在寂静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 而看着电脑屏幕上空空荡荡的报告文档时,她却又一次走神了,看向窗外的天空。 倘若,本应该坠入深渊里的人,有朝一日,能够翱翔在天上……那么他的翅膀一定会很漂亮吧? 闻雯笑起来了。 夜幕中的天空如此晴朗,无云遮蔽。 繁星闪耀,光也温柔。 第十六章 礼物(感谢雨仙齐天的盟主)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陌生的天花板。 而是陆家老幺拖着鼻涕的笑脸,咧嘴,回头呐喊:“妈,二哥醒啦,醒啦!” 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走廊里一片喧嚣。 季觉茫然的环顾左右,发现这里是一间病房,就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老三还在含泪补着家庭作业,无暇啼哭。 然后,才看到陆妈焦急的面容,好像熬了一整夜一样,根本没休息过。 季觉试图回忆自己是怎么被送进这里面来的,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脑袋阵阵作痛,不止是灵质匮乏,更重要的是,喝酒喝的。 鬼知道昨晚他究竟喝了多少。 如今回忆起昨天那狂乱的一夜来,竟然也有些恍若隔世的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酒桌上有人在自己哇哇大吐的时候,拍着自己的肩膀,笑的前合后仰: “这个季季就是逊啦。” “来,再走一个,姐姐教你登DUA郎哦~” “还能喘气儿,没事儿,没死就还能喝,来,炫一个!” 回过神来,季觉不由得呆滞。 合着犯罪分子没能弄死自己,反倒是安全局的人把自己给送医院里来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嘛?! “季觉你跟我说实话。” 陆妈神情阴沉,扯着他的耳朵,冷声问:“昨晚你干什么去了?我跟你讲,说之前想清楚一点,小狗已经全都交代了。” “啊?!” 季觉傻眼了,看向了陆妈身后鼻青脸肿涂着碘酒的陆锋,试图嘴硬:“呃,那什么,好像是喝的有点多,后面我记……嘶,陆妈我错了,我错了,轻点,轻点!” “还敢撒谎!!!” 陆妈做狮子吼,震耳欲聋,直接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人家闻警官都告诉我了!小狗那王八蛋,带你喝酒还打架!! 要不是还算得上见义勇为,老娘今天都要去派出所给人磕头请人家写谅解书了!你还给他打掩护!” “啊?哦哦!好像是这样的!” 季觉看着挤眉弄眼的陆锋,不由得擦了把冷汗:我还以为伱知道锋哥昨天一個人在人家夜店里大杀特杀乱杀把犯罪组织都杀绝了的事儿呢。 “对对,都是锋哥干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甩起锅来:“我是无辜的啊陆妈,不能怪我!” 人都是陆锋杀的,人头也都是陆锋这个狗东西收的,自己充其量就是帮忙抹了一把监控记录,顺带往卡车上踩了两脚油门,除此之外,干死的那条蛇看样子好像还不是什么保护动物。 四舍五入,不就是没自己事儿咯! 陆妈究竟还是心软的,尤其是对‘好孩子’季觉,平时拿来对付‘小狗’的擀面杖、拖把棍和扫帚根本使不出来。就连打后脑勺的那俩巴掌,也是大半打在脖子根儿,有气无力。根本看不出徒手碎胎的凶狠霸气。 眼看季觉知错能改,保证绝不再犯,态度也软了不少,狠骂了一顿之后,才缓缓说道:“大夫说了,你这个状况,还要住院再观察几天,这几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啊?”季觉傻眼:“我已经好了,你看,活蹦乱跳的,等等,陆妈,等一下。” 反对再多也没用,世界上有种生病叫做你妈觉得你生病了,陆妈也是妈,犟起来比妈还可怕,住院费和检查一分都没让季觉掏,不仅这样,还要回家把鸡杀了煮来给季觉补一补。至于旁边垂涎欲滴的‘小狗’……逆子只有鸡骨头! “还挺热闹哦。” 有个高挑的身影靠在门口,手指敲了敲病房的门,似笑非笑的看进来,眼看那件眼熟的机车夹克和骑行装,不由得让季觉再次头皮发麻。 闻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她笑眯眯的说道:“我来补个笔录,很快就好。” 陆妈拉着人家的手一顿千恩万谢不提,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她才慢悠悠的拖了个椅子过来翘起腿坐下,变魔术一样掏出一罐啤酒递过来: “解解酒?” 眼看季觉脸色发白一副快吐出来的样子,她才无奈摇摇头,自己拧开干掉半瓶,打了个嗝儿感慨道:“小季同学,酒量不太行啊,还是要练练。” 那是得练练,不然谁比得上你这酒缸成精啊! 季觉心里腹诽着,察言观色,试探性的招呼道:“闻……主管?” “那么客气干嘛,安全局的职务不方便在外面随便公开,叫闻姐就行了,没那么多规矩。” 闻雯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放心,知道你这种小年轻担心什么。现场报告和调查已经出来了,没你们俩什么事儿。安全局那里都搞定了,你们兄弟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安安生生过日子就得了。” “哎呦,那可谢谢您了!” 季觉闻言大喜,恨不得爬起来给大姐姐磕一个,姐姐胸怀广大,肯定不会在乎自己刚刚的一点小小腹诽。 只是…… 他吭哧了半天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就是,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什么吸血鬼还是……” “血渴症,在医院,嗯,在某个医院的编号里,社会威胁程度排行109的瘟疫病毒。唔,这会儿跟你说上善九孽你脑子一定会迷糊,你就当做一种丧尸吸血鬼的传染病就好了。” 闻雯淡然说道:“有人在崖城暗地里散播这种病毒搞事情,袭击你的人,基本上都是它的感染者。 其中一大部分人生病了之后会去看医生,有一部分人会害怕的躲起来,还有的人……会觉得,这是上天给自己的好处,甚至还想要利用它来做点什么,结果你也都看到了。沦落成兽类,丑陋而不自知,活着的时候是别人的傀儡,死了之后连全尸都没有,还变成了祭品。” 季觉吞了口唾沫,浑身发毛。 姑且不提为什么这么见鬼的东西排行只有109,前面是不是有108个更吊的鬼玩意儿,光是血渴病是人为在崖城散播的,就足够他火烧屁股想要马上撺掇陆妈他们搬家跑路。 “放心,你安安心心的等着出院,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闻雯咧嘴,飒然一笑:“虽然调查进度不能对外随便说,但龙祭会的狗崽子躲不了多久。就这几天,等我把那狗东西挫骨扬灰之后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就变得意味深长:“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想要亲自参与到里面来的话,我倒是也不介意。” “别别别,我滴,大大滴废物!手无缚鸡之力,参与进去只会把安全局的米吃贵,就不麻烦您了。”季觉疯狂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是吗?那太可惜了。” 嘴上说着好可惜,可实际上闻雯好像没什么所谓,甚至没有深究他昨天晚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怪异之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对了,这个给你,就当留个纪念吧。”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密封袋,随意的抛在了季觉的床头,咔哒一声脆响,震得季觉眼皮子抖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愣住,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可是不论怎么看,那个透明密封袋里装着的,好像都是一块女士手表。 而且,似乎,仿佛,好像,也许是……昨晚祝虹手腕上戴着的那一款‘红翼’? 五百一十万?! 这个成交数字出现在脑子的瞬间,季觉感觉自己触了电,耳朵嗡嗡作响:“这、这、这……合适吗?” 他呆滞的看向闻雯,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不会垂涎自己的姿色吧?或者,是自己脑子坏掉了? 可这是五百一十万诶…… 那么多钱! 足够一百个季觉从孤儿长到大,足够七个季觉去一次性还掉天门大学的助学贷款,足够一个季觉卖掉它之后换一套市内的海景大平层,买一辆自己从前只能擦车的寰宇野马,不,不买车,用这笔钱再买个门面出租,自己就能成为一个高贵的市内上等人。 那……自己现在纳头便拜,以身相许,当牛做马还来得及吗? 他沉默着,眼睛感觉黏住了,许久,只想打自己两个耳光,收回视线,摆手,“这我不能要,真的。” 快拿走吧,我真的会反悔的。 别说了。 闻雯对此倒是不意外,也不在乎。 这是警局的人收拾完现场之后,按照‘惯例’,‘孝敬’上来的,当然也不止这么点东西,甚至还倒贴了不少,希望她高抬贵手,不要牵连过广。 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把她传成了什么杀人狂魔,但反正该杀的鸡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至于没搀和到这事儿里的猴子,能学乖点的话,她自然也不至于再去杀别人全家。 不该碰的不要碰,这样的道理,能学乖了最好。 “放宽心,反正你不要的话,也会被那帮废物拿去卖钱,还不如给你呢。 就当做……给受害者的赔偿吧,况且,你不也勇斗恶势力了嘛?” 闻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古怪:“尤其是那句名言,简直振聋发聩哦,我的同事听说了都表示很佩服呢。” “别说了,求求了,别说了。” 季觉只想双手抱头,从床上挖个洞钻下去,最好挖到地心里,绝望呐喊:“我那是被上身了,那不是我,真的!我平时都不中二的!” “中不中二都无所谓,但你那句话我真的很喜欢。” 闻雯的神情渐渐严肃,“季觉——这年头,能够不借助秘仪,自主觉醒,蒙受天选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像你这样的,就更没有几个。 可除你之外,我见过太多天选者目空一切的样子了。” “有的人一开始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有了力量,无所不能,遭受了挫折之后又渐渐偏激,最后嘴上说什么没得选,什么为了别人大家和未来,然后走进黑路死路上去。 还有的人,一开始就往死路上狂奔,自己活的好了,却不让人活。 最后都是害人害己,祸患无穷……” 闻雯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所以,他们都死了。” “……” 季觉欲言又止,很想问点详细的问题,可看着她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好像很多问题都似乎有了答案。 不必再问。 “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季觉,也不要靠着能力去干坏事哦。” 闻雯抬起手,向着他晃了晃那一只堪称精致的拳头,告诉他:“不要像他们一样。” 寂静里,季觉看着她白皙的手掌,修长的五指,还有那仿佛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小拳头’,干涩的吞了口吐沫。 疯狂点头,乖巧如鸡。 “很好,那我就不算白忙一趟了。” 闻雯推开了椅子,向着他挥手道别:“再见啦,季觉同学,祝你成为一个能够有所作为的人。” 季觉下意识的想要起身送她,可听见她最后的话语,却愣在了原地,认真点头,告诉她:“我会的。” 于是,闻雯便笑起来了。 转身离去。 一时间,空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季觉一个人,还有桌子上传来的滴答声。 就在密封袋里,早已经被专人清理干净,收拾妥帖的礼物,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运转,走字如常。 等待着新主人的垂怜和关照。 可季觉拿在手里,欣喜之余,却忍不住开始头疼。 五百多万诶!五百多万! 他这辈子生下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现在只要揣兜里往黑市里走一遭,什么都有了……好吧,肯定不可能有,拿不出购买记录和配套的包装,肯定会被中间商狠宰差价,能卖三分之一都算烧高香了。 搞不好肉没吃到还被贼惦记上,麻烦无穷。 总不至于自己留着戴吧? 等等,自己已经有一支了,再戴一支,表哥哥它不会吃醋吧?况且,自己这种穷逼,就算戴着也会被人当做是仿款,没人会当真。 等等……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门外,沉重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有魁梧粗壮的妇人一只手提着灌满的暖水壶,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一大兜子零食和补品,正向着病房走来。 明明自己头上还打着绷带,可脸上始终都带着微笑,好像什么苦难都打不倒她。 “陆妈?” 季觉也笑起来了,抬起手来:“我和锋哥攒钱买了个小礼物给你……哎呀,不值钱,你看,长的就花里胡哨的,很便宜的,你戴着就是了,快试试看。” “好啊,终于懂得讨好我了?” 陆妈放下东西,没好气儿的捏了一把季觉的脸,随意的拿过来,“别以为卖乖就没事儿,该住院还是得住……别总弄这些东西,浪费钱。” 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可放在手腕上比划时,就忍不住,喜笑颜开。 戴在了健壮手腕上最纤细的地方,活动了两下之后,又感觉这么精致的东西和自己不搭:“你看合适吗?” “当然合适。” 季觉靠在床上,看着她的笑脸和快乐的模样。 “比谁都合适。” 第十七章 人世蜉蝣(感谢不是老狗的盟主) 离开病房之后,闻雯实际上并没有走远,只是上了两层楼,拐了个弯,就进了空荡荡的会议室。 童画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鼾声响起,怀里还抱着好几本档案,明显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大夜。 至于熬夜是为了上分还是干活儿,那可就……有待商榷了。 砰! 闻雯毫不客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摸鱼睡觉的下属震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童画警觉的抓起手机,“谁放的大?” 黑黝黝的熄灭屏幕上并没有游戏画面,只是映照出童画身后那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弯下腰来,凑近了,在耳边,温柔提醒: “下次你再熬夜,我就把你手机撅了,知道吗?” “我没睡,我醒着的,我醒了!”童画抹了把脸,努力装作容光焕发的样子,然后更凸显出两个黑眼圈。 献宝一样,举起手里的档案。 “都查清楚了。” “那就说说看吧。”闻雯翻检着手里的档案,问道:“都是些什么来历。” “带头的几個,昨晚你问的那个女人,叫做祝虹,三十一岁。” 童画只是摸了一把档案,一切都了然于胸:“明面上是两家连锁餐饮和KTV的经营者,实际上只是挂名。 她真正的身份是泉乡联谊会……恩,就是道儿上说的泉城帮二把手的情妇,据说曾经做过陪酒公关之类的工作,后面报上了陈行舟的大腿之后,勾搭上了现在的姘头……不过她那个姘头,玩得真的挺变态,算了,都不重要。 反正祝虹染上血渴症之后,第一个吃的就是他,后面的你就知道了,一发不可收拾,把自己的小姐妹和闺蜜都快吃完了。 短短两个星期,就达到了第五期的程度,肢体异化,生命形式变更,完全变成了孽化物种,抵达到了这一步,已经称得上是异变型食尸鬼了。 目前崖城的感染者里,有一多半都是她传染的,顺着这条线我和小安、老张忙了一宿,逮了二十多个回来!” 忽略掉‘我们几个嘎嘎乱杀’这句话里的水分,闻雯直截了当的问道:“怎么处理的?” “按照雯姐你的规定,吃过人的一律干掉,还没到第三阶段的送去疗养院那边,强制性的治疗,钱走的还是公司的账,具体的花销在这里……” 那几本账单,闻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随意的丢在了旁边。 “还有么?” “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位名言哥,咳咳,唔,季觉同学所说的,跑到他家袭击他的老头儿,状况也调查出来了,在这里。” 童画翻了半天,找出了两页纸,推过来。 轻飘飘的一生。 陈炉生,男,七十一岁,拾荒者。 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好勇斗狠做混混,老婆跟人跑了都不管,后面老娘死了之后,终于痛改前非,可惜晚了。 除了帮工和力气活儿,没地方肯要他。 泥瓦工、搬砖、修下水,基本上市面的行当都干过,上了年纪之后,攒了点钱,搞了个废品站,也收冰箱彩电,倒腾着卖钱,勉强度日。 这就是一个底层人的平淡一生,乏善可陈。 直到……他在垃圾堆里捡到了一个小孩儿。 有遗传病,浑身溃烂,手指都被老鼠咬掉了好几根,所有人都说养不活了,就只有越来越沉默寡言的老头儿一声不吭的陪着她熬了一整个冬天,彼此相伴。 熬过来了。 但又没能熬太久。 这样艰难又快乐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七年。 “先天性免疫系统缺失损坏,海焚日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出生的小孩儿有概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孽化感染,有钱有势的家里可以去中城做手术,家里花不起钱的,活不长的。 就算倾家荡产,也只能到济慈医院这种地方来保守治疗,勉强吊着命。” 童画叹息:“我去看的时候,邻居说他生病了,好几天都没出来了,恐怕几天前就已经快要失控了。 他在失控之前,借遍了所有的朋友,还抵押家产找了高利贷,凑了一大笔钱,全都充在了她女儿在医院的医疗账户上。” 闻雯沉默了很久,轻声问:“他女儿知道么?” “已经死了。” 童画从档案里,找出了另一张死亡报告:“就在前天夜里的时候,内脏大出血,抢救无效……比他走的还早。” “……” 闻雯再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里,嘴唇无声的开阖。 骂了句脏话。 即便早已经习惯死亡,可死亡有时,也并不平等。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可以搅动风云,死的时候能够惊天动地,可更多的人,活着的时候寂寂无名,死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活着,死了,都不由自己。 痛苦、悲鸣、绝望,还有眼泪,都湮灭在无人察觉的寂静里。 “所以我才讨厌这狗屎的世道啊。” 她闭上了眼睛。 在北山区的社团里杀的人头滚滚,将祝虹的感染连根拔起,也只是遏制了血渴症的扩散,可真正的源头还游离在外。 这次能让那个龙祭会的狗东西露了马脚,闻雯真得在感谢季觉,要不然,那家伙还不知道要再躲多久。 有继承了【矩阵·昨日重现】的童画在这里,只要出现过一次,他就再也不可能躲下去,迟早会被挖出来。 但以目前的线索,依旧不够快。 不过,更多的线索,难道不是近在眼前么? . . 十五分钟之后,会议室里的桌子上,病例已经放满。 陪同的几个医生正在回答闻雯的问题,而童画的手指,已经从病例和档案之间掠过——十二上善之中,以太之道最擅长的就是读取和观测世间的讯息与事象。现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童画跟前,处理起来的速度比传说中的‘量子波动速读’还要更夸张。 只可惜,有用的寥寥无几。 童画看完,向着闻雯缓缓摇了摇头。 “就这些了?”闻雯皱起眉头。 “全部,都在这里了。” 副院长擦了擦汗,苦笑着说道:“济慈医院的收入除了患者的药费之外,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教会的募捐,到现在还没能实现无纸化办公,而且病源的数量也有限。您所提及的化验指数异常和短期内有狂犬病倾向的患者记录,就只有这么多了。” “除此之外呢?” 闻雯追问:“还有什么其他的,有关的东西,也都可以拿出来,搬不动的话,我们自己去档案库里看也一样。” 副院长沉默着,叹了口气,但终究没说什么。 反而是跟在后面的一个年轻医生,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您所关心的,应该是血液方面的传播疾病吧?” 闻雯的眉头挑起:“怎么说?” “……” 医生自知失言,沉默了,实际上,已经有同事怒目而视看过来了。他低下了头,略微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腿上还打着支架,看得出不良于行。 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至少不可以作为医院的人,跟安全局说。 “伱们医院毕竟是协助安全局处理公务,实话说,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 闻雯皱眉,冷声警告:“希望最后大家不要闹的太难看。” “不不不,不是我们刻意要隐瞒什么,只是……” 副院长叹了口气:“如果要调查血液传染病相关的问题,从医院方向找确实没什么毛病,只是,我们很多时候其实也无能为力。 绝大多数还有得选的人,需要血的患者,往往不会来这里干熬。” 他苦笑着,自嘲一叹:“因为我们买不起。” 崖城的血库是盈利机构,优先供应的从来都是私立医院和出得起钱的高档疗养院,济慈医院这种教会赞助勉强存续的医院,根本交不起每年昂贵的签约费用,病人也买不起以克论价的血。 更多的时候,即便是手术需要,也会选择……自带。 毕竟,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过于高昂的官方血库用不起的话,活不下去的人,自然会去选择不那么保险的渠道,就比方说…… “非法血库?!” 童画呆滞,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东西吗?” 闻雯没有说话,神情阴沉。 终于,恍然大悟。 这也是济慈医院不愿意主动提明的原因,不知道有多少没得选的病人,都指望着这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不保险,就算有传染风险,即便是问题再怎么多,可有的时候,倘若没有这一根稻草,那就只能等死。 对于崖城童氏这样的世家来说,家里产业无数,参股的医院也不止一个。非法血库这样的地方,注定和她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关系。更不提闻雯这种在【希望医院】都有黄金会员服务的天选者,就算被砍到四分五裂,只要送过去的时候脑袋还在,那群疯子都能把她重新拼囫囵了。 这些医疗行业中的灰色地带,距离天选者,太过遥远。 而隐藏在幕后的人,只要顺着这一条看不见的脉络,通过几个血包,就能够将血渴症的病毒投放在崖城之内,根植在无辜者的苦痛和绝望里,自阴暗中悄无声息的扩散萌芽。 终于找到了。 另一行他们所踏过的印记…… “走了,阿画。”闻雯一把捞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推门而出。 “啊?” 童画茫然:“去哪儿?” “找人!” 走廊里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话语,带着金属鸣动的余音。 “然后杀他全家!” 第十八章 灾祸之器(感谢viburnia的盟主) “成了,都安排好了。” 下午的时候,消失了一整天的陆锋终于嬉皮笑脸的回来了,季觉洗了个手的功夫,一不留神儿,他就躺在了季觉的病床上扣起脚来,毫不客气。 “妈带着二妞他们回村里住几天。修车店那边先关了,等事情解决了再重新弄。 你家我也去过了,门给你修好了,但冰箱彻底报废了,回头你把店里那个搬回去先凑合着用吧。 还有小绵羊给你开医院停车棚了,你出院的时候自己取就行。”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放桌子上。 用那两根刚刚还在抠脚的手指头…… 季觉看的眼角一阵狂跳,欲言又止:这钥匙我不要了,你能给我换个新的吗? 但一想到,自己那辆粉红色的小绵羊还是陆锋换了小三轮之后半卖半送自己的N手女生自用九九成新,搞不好这脚他早就在车座子上抠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现在挂海鲜市场还来得及吗? 一番惯例的嫌弃之后,他好歹还是给陆锋分了半個苹果,就看着他手也不洗‘裤衩裤衩’的两口吃掉了,季觉不禁为他经过中土锻炼的消化系统点了个赞。 可体质到底是不一样。 季觉除了触了个电之外,也就连滚带爬了两下,身上淤青都没几块,结果到现在走路还只能用挪的。反而是陆锋这狗,和那帮鬼东西近身开片到最后还都中了一枪,大伤小伤不知道多少,结果睡了一觉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羡慕吗,臭弟弟?” 陆锋显摆着肱二头肌,咧嘴:“早催伱锻炼你不锻炼,跑个一千米都能歇逼,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季觉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眼看着陆锋活蹦乱跳,说不羡慕才是假的,但他更关注的反而是表哥哥有没有什么变化,很遗憾,有,也只有一点。 除了抽畸变灵质抽了个爽,进度条重新抽回了99之外,表盘上的那个被金色覆盖的数字【0】终于有变化了。 倘若原本覆盖的程度是百分之八十的话,现在差不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只有一丁点的地方没有被覆盖到了。 只可惜,依旧没有完成从0到1的伟大突破。 卡进度条了。 不论季觉怎么着急,它都也纹丝不动,就留下那么一小节地方涂不满,急得他强迫症都要犯了,恨不得把表盖拆了自己把那点给补上。 他只能在心里烧香磕头,希望表哥哥没有染上灾变纪元之前某些购物网站的恶习,99之后还有99,遥遥无期。 否则,他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做0了。 “还有,这个给你,先拿着。” 陆锋从旁边的布口袋里掏出个被黑色塑料袋裹了两层的东西来,塞进季觉的枕头下面去,季觉分辨出那个玩意儿的轮廓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枪! 脸都吓白了。 “大哥这里可是医院,我要这玩意儿干嘛?!” 他压低了声音问,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警觉的盯向了陆锋:“你这忽然爆装备做什么?不会是被安全局拉壮丁了吧?” “我疯了吗?好不容易从军部的烂泥坑里爬出来,掉头往安全局的洞里钻?没军部的征调函,想在联邦动我的人事关系,做梦呢。” 陆锋摆了摆手,掩饰尴尬:“我出去避避风头,躲一段时间……这两天如果有个脖子上有条疤的女人找你打听我,你千万别说啊!” “你又干什么了?”季觉狐疑凝视。 “你以为搞来那么多东西不要钱的吗?” 陆锋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最便宜的手枪一把配十二发子弹就要两万八,还有中间商层层加价。 妈的,为了这么点东西,我连骗带哄就差卖屁股了。再不跑快点,就要卖精还债,被人抓去做星努力了!” 季觉沉默了。 直勾勾的看了他半天,才缓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锋哥,别想太多,人家做鸭也是要学历要长相的。” 姓季的,你特么…… 冷不丁一刀下去,陆锋顿时破防了。 “要学历和长相的话,那干脆你去不就得了!反正都是为了这个家!” 陆锋话说半截,忽然眼前一亮。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 “你看苦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陆锋语重心长的规劝:“大哥在外面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父母生病了,弟弟妹妹没钱上学,二妞好不容易考上天门了,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知道表示一下?电脑手机总得给她买一个吧? 男孩子读书没什么用的,只要你松松裤腰带,家里就全有了!” “滚滚滚!” 季觉再没好气儿,一脚把他从自己床上蹬开。眼看着陆锋浑身晃荡着走了,原本紧绷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眼看他还开的起玩笑,事情看来也没多大,至少没那么大。一天战友战友,呵,怕不是炮兵营里经常交流技术的那种战友吧! “兄弟俩感情真好哦。” 旁边床位上,腿上还打着石膏的干瘦老伯叹了口气,念叨着:“哎,我家那兄弟啊……多少年都不来往咯。家里俩小子也总是不对付,每天总是打架。” “哎呀,小孩儿嘛,总是皮得很,长大点就懂事儿了。” 另一张床上的大妈安慰道:“我家老二和老三不也是,大了之后知道日子难过,就知道还是自家人靠得住了。前两天我去看他们,感情好的都睡一个被窝。老大偶尔还过去一起住呢。” 老伯感慨:“家和万事兴,老姐姐有福哦。” 只有旁边目瞪口呆的季觉好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没敢说话。 他往床上一躺,做着早日从零到一的美梦,渐渐睡去。 窗外暮色初上,黄昏时分。 遥远的风声里传来了爆炸的巨响。 一股浓烟缓缓的从崖城另一头的山麓中,缓缓升起。 . . “怎么回事儿?” 剧烈震荡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窗外的庭院中,一个个员工嘶鸣着尖叫,化为了非人的怪物,向着闯入者们围攻而去。 就只有刚刚换上新名牌的总裁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躲在窗户后面的苍老男人呆若木鸡。 疯狂的拨打着手里的电话,一边,又一边,终于自忙音中接通,便再克制不住怒火:“怎么回事儿?劳伦斯,你究竟在搞什么?!” 卢文定已经快要昏过去了,惊恐颤栗:“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嘛?!” “试验确实万无一失。” 电话另一头,平稳和煦的声音回答道:“请放心吧,您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你什么意思?” 卢文定如坠冰窟,尖叫:“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烂泥坑里拉出来的,如果不是我……” “十六项足够长期盈利令贵公司估值翻数倍有余的专利,难道不够么?” 劳伦斯笑起来了:“况且,我可是已经倾尽了自己的全力,为您制作完成了十个标准的长生药、毫无副作用的孽化缓和剂,以助您平步青云。 至于因此所带来的些许麻烦,只是必然的副作用而已,作为一个药企CEO,您难道从不看说明书的吗? 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卢先生,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付出,在未来的论文中,我将会对您大力鸣谢。 这可是铭刻在医学史中的伟大成果!” “成你妈了个逼!” 迫近的巨响中,卢文定嘶吼,向着电话咆哮:“别忘了,没有我,谁去帮你找合格的试验品。这么长的时间,你只养出了那么多废品,唯一还算有成果的那个表子也死了。 等一下,我还可以……” 啪! 话音未落,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条金色的锁链从半空中显现出轮廓,旋即,分崩离析。 天元之契,于此破碎。 “现在,请您为我们共同的伟大事业做出最后的牺牲吧。” 那一瞬间,卢文定僵硬在了原地,剧烈喘息,不由得大口呕血,猩红从嘴角弥漫,青筋崩起,双手迅速的生长,化为了尖锐的手爪。 再紧接着,另一个扭曲的头颅从肩膀上长出。 身躯膨胀,再膨胀! 短短的几个弹指,便已经冲垮了墙壁的桎梏,仿佛肉身一般滚落而出,一颗颗遍布周身的眼睛里,绝望散去,只剩下了兽性的饥渴和癫狂。 簌簌落下的尘埃中,废墟里,电话中的声音依然传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请不必担心,实验必然会有所结果。” 劳伦斯微笑着,满怀愉快:“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胎】,不,应该说——货真价实的,灾厄之【器】!” 可卢文定已经再听不见了。 重达数十吨的畸变食尸鬼仿佛山峦一样,一条条足肢和臂膀从身上延伸而出,仿佛横贯身躯的巨口从正中张开,吐出了毒物和酸液。 只是扭动身体,便投下了庞大的阴影。 缓缓回首,望向了不属于此处的入侵者,张口,飞扑而出! 然后,又原样倒飞回来,砸在了厂房之中,落入生产车间里,被一根凭空出现的水晶巨柱钉在了地上。 闻雯甚至没留意自己随手砸出去的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 此时此刻,在诸多食尸鬼的围攻里,她的眉头皱起,侧耳倾听着刚刚接通的电话,越发烦躁:“麻烦你能说人话么?” 第十九章 虫(感谢唐苏木、的盟主) 坍塌的工厂中,烟尘弥漫。 就在数十只食尸鬼的围攻里,闻雯仿佛闲庭信步一样的向前,随意的挥手,将拦路的鬼东西一下一个的挂在拔地而起的锋锐晶体之树上。 面对她的质问,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毫无烦躁和不快,仿佛永远的好脾气,耐心面对一切病人的质问与责难。 反正一分钟十六万联邦币的咨询费一毛钱都不会少,不够一分按一分钟算。 来电方——【希望医院·化验部】 “您昨天所送检的编号R54447,来自患者祝虹的病毒样本化验分析报告已经完成。” 名为穆勒的医师缓缓说道:“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这并非是前面几次NO.109血渴症的标准样本,而是从血渴症的基础上异化迭代之后的新型菌株。” 闻雯问:“什么意思?” “唔,用外行人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比原版还要强的升级特化版!” 穆勒解释道:“众所周知,血渴症的原始版本来自中土,是中土的祭祀王在孽化失控之后所产生的瘟疫。其具体的病症表现我不在此多做叙述,最终结果是将宿主彻底异化成孽化生物里β型食尸鬼。 而您所提供的菌株则完全不同。 它对宿主的异化只不过是表象,更像是一种对工具的改造,宿主所吸食的血液、生命乃至灵质,最终都将归于菌株本身。 就像是寄生虫一样,重点不在于宿主,而在于菌株。 到头来,就连宿主本身都会被菌株全部吃光,只留下菌株本身,供应控制者调取使用。只要使用得当的话,短短几天之内汇聚海量的生命和灵质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穆勒就忍不住感慨道:“作为工具而言,这样的菌株实在是简便又实惠,非常具有性价比。” “等等——” 自对方的语气中,闻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协,下意识的咬牙:“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该不会你们这帮狗东西也有联系吧?” “当然,这可是鄙院的专利!在四十一年前,由传染科颜主任所培育出的经典变种!” 穆勒骄傲的回答:“尽管受限于T5协议,无法大规模公开运用,但购买过相应技术的合作方,没有一个不对我院的技术水平交口称赞的!” “你特么——” 闻雯差点把手机捏碎了,尽管心里清楚,对于【希望医院】的这帮研究疯子来说,道德和伦理还不如一片纸尿裤来得有用好使,但依旧忍不住想要打人。 你说当初老娘怎么就没选那个能够隔着电脑给人一大逼斗的矩阵呢? 否则还能受这鸟气?! “不过还请放心,我院至今尚不具备外出巡诊的资质和许可,自然不会对院区之外的主权领土有所干涉。 根据和联邦安全局的合作协议,遇到这种恐怖袭击,我们是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穆勒赶快说道:“按照本院的规定,所有评价为C1级以及以上的成果和产品,都严禁向非合作方传播,所有接触者也都会在访客接待中心的档案库中留有痕迹。 根据记录,目前持有且懂得运用该菌株的人,总有四十一個。 而在其中,唯一一个和龙祭会有所瓜葛的,是十六年前,因为学术不端被我院所开除的前急诊科助理医师‘安德烈亚斯·劳伦斯’。” “或者,您更熟悉他的另一个称呼……” 穆勒吐出了那个名字:“【虫】。” 荣登联邦和帝国双榜的悬赏通缉犯,北方群山监狱的越狱者,昔日一手缔造了帝国花月惨案的邪教徒。 龙祭会十六位牧者之一,畸变之虫。 “倘若是他的话,您可要小心了。” 穆勒最后提醒,“那家伙,做事的时候,总喜欢闹点大乱子出来……” 闻雯没有说话。 沉默的回头,自山麓之中远眺……北山区中那星星点点,缓缓升起的猩红光芒。 那是常人无法以肉眼所察觉的畸变灵质,它们宛若实质一般,升上天空,轰然爆裂。千丝万缕的猩红延伸,汇聚,就像是血管所编制成的巨树。 自尖锐的笑声里,妖艳舞蹈。 . . 十分钟之前,济慈医院,住院楼。 “查房查房。” 急冲冲的护士走在最前面,挨个敲门,先主治医生巡视:“大家麻烦把杂乱物品收一下,不要在床上吃泡面,阿姨,内衣收一下,不能晾门口!” 说着,扯下了那一片巨大松垮到令人目瞪口呆的裤衩给丢回给了它的主人,旁边的季觉都傻了,他来来回回进出那么多次,还特么以为是老头儿的背心呢! 然后,就看到老太太反手……又给挂上了! 看的季觉不由得比划了个大拇指, 实在是,坚韧不拔! “阿叔,疼的话只能吃止疼药,你这个是风湿哦,还有痛风,手术也只能治标的啦,少喝酒少喝汤,清淡一些嘛。” “伤口有发炎的迹象,跟家属沟通一下,要避免化脓,还是得换药……贵几块钱总比截肢好,好好把情况沟通到位。” “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伴随着隐隐的声音,低沉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是个撑着拐杖的医生,腿上还打着支架。在闷热的天里,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可神情却仿佛永恒和煦温柔,挨个察看了老伯和阿姨的状况之后,最后看向了最里面的季觉。 翻开床位的病例看了一圈之后,又伸手按压了一下他身上的淤青和背上渐渐愈合的烧伤痕迹,满意点头:“恢复的不错,运气也好,没有急性肾衰竭和神经损伤,再观察两天,调整一下内分泌和激素。” “按时吃药就好。” 他挥了挥手,有护士上来将制式纸袋放在季觉手里。 “啊?” 季觉懵了一下,低头看向手里的纸袋:“早上没有这个药啊。” “甲钴胺,营养神经,补充维生素B的。” 医生推了一下眼镜,微笑:“促进神经愈合。” 就在倾斜的纸袋里,两颗加起来还没小拇指甲盖一半大的药片滚落在了季觉的手中,色泽暗红,闻起来就像是一般的药一样难闻,带着苦味。 “我有点怕苦诶。” 季觉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要吃?” 护士递上了一杯温水,劝道:“晚上还有一道,按时服药才好得快。” 季觉沉默。 低头看着掌心,那两粒沾了汗水之后隐约有些发粘的药片,还有其中燃烧着的,隐约猩红。乃至,眼前从刚才就一直不断弹出的腕表弹窗。 【检测到外部活跃畸变灵质,警告,检测到大型活跃畸变源,孽化风险逐步上升中,警告,检测到未知畸变体,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警告警告,一天到晚都警告。 你他妈的倒是帮我报个警啊! 季觉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可却不由得望向了门口,愣在原地。 “锋哥?什么时候来的?” 可惜,并没有什么锋哥。 医生和护士回过头,门口除了空气和一条迎风招展的大裤衩之外,空无一物。 坏消息,这次再没有神兵天降了。 好消息,爷有神兵! 季觉另一只手已经从枕头下面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医生的脑门,不假思索的撸开保险之后,用尽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和力气,扣动扳机。 轰鸣声自刹那间迸发,重叠,喷薄的枪焰舞动扩散,稍纵即逝,但又自巨响中延绵。 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季觉已经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头了。 可也没工夫再管。 在开枪的瞬间,他就已经从病床上飞身而起,向后跃出,后背砸碎了窗户之后,从四楼向下坠落。 四楼,十二米,下面还有个停电瓶车的车棚。 运气好点的话不会当场死掉。 只要不死,自己就能趴在电瓶车上跑路。 再不济,把事情闹大,对方也要投鼠忌…… 忌什么来着? 扑面而来的风里,他的脑子空空荡荡,忽然卡壳把后面忘了。 因为坠落,戛然而止! 季觉倒挂在了半空之中,手里抓着一把枪口烧红的手枪,狼狈的挣扎,却无法挣脱……那一条缠绕在脚腕上的诡异触须。 再然后,另一只触须从窗户里面伸出,缠住了右脚。 再然后,是双手。 甚至懒得从他手里夺走那一把空膛计发只有撞针咔咔作响的手枪。 就这样,轻柔的,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将他拽回了病房里。 放在了床上。 一片死寂里,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周围床位上的人和护士们,用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宛若伥鬼。 而就在他的面前,医生的面孔、颅骨、脖颈和胸腔上还残存着贯穿的弹孔,血色从其中缓缓的溢出。 隔着裂口,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挤成了一团团的蠕动触须,正缓缓的从面部的裂痕中伸出来,舞动着。 “居然被发现了吗?真奇怪。” 那一张四分五裂但却依旧延续着微笑的面孔缓缓抬起,发出了那个仿佛来自噩梦里的沙哑声音,满怀赞赏:“不愧是受咒十年,依旧能自主觉醒的天选者! 只此洞察力和嗅觉,就令人大开眼界。不……更在其上的,反而是这一份察觉到不妥之后居然能够对陌生人拔枪相向的决心呢。” “我绝伱MUA了个【哔】!” 季觉徒劳挣扎着,最终却被扎带给层层束缚,再动弹不得,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护士走上前来,给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再然后,他眼前一黑。 断片了。 在最后的瞬间,盖在被子下面的手机屏幕亮起,短信界面弹出,向着通讯录之中的闻雯发送了最后的消息。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 第二十章 【圈境】(感谢你萌又发现了一只墨墨的盟主) 【涡植法】 这是【医院】在配合安全局之后,向闻雯提交的技术描述和概论。 万变之虫劳伦斯所使用的理论。 追随着司掌一切生命诞生、成长、衰老和死亡的上善·涡的天选者,在累月经年的研究之中开发出了此等诡异的技术。 ——就像是耕种一般,将各种危险的原材料种在生物的肉体上,以生物的生命和灵质过滤其中的孽化,完成融合或者萃取,最后等待时机成熟之后,便可以割取所需的成果和精华。 在其中,作为容器而被种植素材的一方,被称为‘胎’。 而所得出成果被称为‘实’。 “而正如您所猜测的一样,在所有能够成为‘胎’的生物里,最为简便和最方便的,毫无疑问,便是人。” 电话中的穆勒详尽的解说道:“这样的技术在诞生之后,我院只是经历了几次尝试,便永久禁止使用人来做为‘胎’了。 即便是在希望医院中,这也是禁忌。” “哈,真有意思!” 机车上狂飙的闻雯忍不住想要冷笑:“你们这帮神经病竟然也会封存这种悖逆人性的技术?” “不不不,请不要误会。” 穆勒郑重的解释道:“只是因为经过了严谨的论证证明,以人为‘胎’的方法过于低效,且不具备性价比,会导致极其严重的耗材浪费! 除了部分时候有些方便之外,一无是处。 普通的‘胎’能创造出的东西,其他的技术照样能行,而以更上一等的‘器’用以涡植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穆勒义愤填膺的说道:“您知道的,有T5协议在,即便是在我们医院,耗材也是没多到可以随便浪费的。 所以,早在四十年前,涡植法的开发方向就已经转向其他动植物了。 这也是开除劳伦斯的主要原因——他并不具备单独开创一门学科的魄力与才能,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些许专长重新开始,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过时的术式与理论中。 在屡次警告和纠正之后,被管理科判定不具备我院工作者所需的能力,予以辞退。至于他自甘堕落同龙祭会那帮膜拜天灾的兽类厮混在一处的事情,就和我院无关了。” 习惯性的甩完锅之后,穆勒终究是难耐内心的躁动,不由得感慨:“哎,我还记得当年被开除的时候愤怒的样子,还说早晚会带着全新的成果回来,将我们这帮老东西踩在脚下。 实话说,我还很期待他能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呢。可惜,多半没这个可能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定也成长为很优秀的素材了吧?” 在电话的另一头,仿佛有吞咽口水一般的含混声音响起,不知已经化为什么形态的合作者难掩饥渴:“倘若您能手下留情的话,还请务必帮我们留一点样本下来,当然,活着更好,价钱好商量!” “看他的命吧!” 闻雯的声音冷漠。 咆哮的机车自车流之中疾驰而过,轻而易举的将一切追逐和阻拦者都抛在身后,只留下阵阵如雷一般的轰鸣。 事到如今,一切终于自迷雾之中显现。 追求孽化和天灾之力的龙祭会信徒,沉迷涡植法和血渴症的劳伦斯,还有在暗中耕种和扩散感染的长久计划……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无数人之中,挑选出那个最适合的‘胎’! 现在,仿佛命运一般,他所梦寐以求的‘胎’,不,宛如天赐一般的‘器’,在未曾想到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十年前,海焚日里,潮焰之灾所遗留的受咒之人。 在引发数万人绝望、苦痛和怨恨的天灾里,唯一生还的幸存者。 ——季觉! . . 空旷到近乎死寂的医院广场上,黄昏时的暗淡微光照耀,所有常人早在涡植术发动的瞬间,便陷入了晕厥之中,毫无抵抗力。 天穹之上,丝丝缕缕的猩红蜿蜒着,在操控者的呼唤里,游曳而下。 听不见远方的哀嚎与嘶吼。 当农夫决定收割时,那些无人在意的衰弱枯枝便悄然的凋谢在阴暗里,只有腐烂的果实坠入土中,酝酿出罪恶的香甜。 同样是在医院,同样是黄昏之下,劳伦斯眺望着眼前的光景,竟然有些失神。 曾经被那个墨守成规的鬼地方扫地出门时有多么狼狈,此刻他的心情就有多么的欢欣。苦心耕耘如此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要有所成果了,他几乎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只可惜,总有呱噪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我操,大哥轻点,轻点,我的手,这玩意儿会感染吗?” “说真的,老兄,没必要,真没必要!” “吃了几個菜啊,玩这么大?”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安全局的人我看厉害到批爆,带头的那个又强又漂亮胸还大,听我的,你斗不过她的!” “你不会真图我钩子吧?别啊,哥,我这个人一害怕就会拉裤裆的,真的,哦哦哦,我快憋不住了……” “怎么还玩触手的,兄弟,你口味好重!” 明明麻醉药足够这个家伙一觉睡到明天,可偏偏不到十来分钟,又惊醒了。 此刻,无数从天而降的畸变灵质纠缠,化为巨树,将他纠缠在其中,就像是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再然后,数之不尽的血色灵质,尽数没入了季觉的身体之内! 足以让常人在瞬间孽化的海量畸变源质,竟然只是令他从梦中惊醒,仅仅这一份无与伦比的畸变耐受性,便足以同超拔位阶的天选者等同! “不愧是居然能够从潮焰之灾中幸存的受咒者!” 劳伦斯推了推被血色染红的眼镜,沙哑赞叹:“季觉,你果然是万中无一的灾厄之器!伱,无可挑剔!” “啊对对对。”季觉无语凝噎,狼狈点头:“卖钩子也行,哥,我活好不粘人,留我一条狗命吧,求求了。” 劳伦斯的笑容一滞。 前言收回。 唯独这张嘴,是真他妈的烦人! 咔! 那一瞬间,随着劳伦斯的挥手,那无数游丝编制而成的诡异巨树骤然暴涨,在海量灵质的质变和灌输里,季觉被吞没其中,再发不出声音来。 宛如坠落一样。 自恍惚中,被无穷的猩红所吞没。 最后所听见的,是远方传来的轰鸣。 宛若机车引擎的巨响。 轰!!! 当墙壁分崩离析,无数烟尘飞升而起。 劳伦斯苦心造诣所编制而成的现实隔断,竟然在那一骑的冲击之下,被从正面,凿开了一个大洞! 近乎烧化的轮胎在碾过了破碎的花坛和砖石上碾过,留下漆黑的焦痕。 最后刺耳的声音里,戛然而止。 那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终于从机车上起身。 “不必,这里交给我,你们不用管。” 她对电话另一头的下属下达指令:“小童没有独立作战能力,先去支援老张,安然的话,自由行动就好。 查清楚每一个支点,把所有涡植术留下的寄生虫,全都拔掉!” 就这样,挂掉了手机。 向前。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饭。” 她冷眼瞥着那个曾经好心向自己提供线索的男人,面无表情:“还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大的事情啊。”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可是在济慈医院待了六年多了,比您还要早个五年多呢。”劳伦斯推了推眼镜,破碎的面孔上浮现笑容:“来的真快……可惜,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那如树一般的诡异巨物再震。 近乎覆盖天穹的庞大冠盖,居然,再度扩大,而无数蠕动的血色灵质之中,数之不尽的光芒闪现,仿若繁花! 在希望医院所提供的资料里,劳伦斯在涡植术这种没有多少潜力可挖掘的秘仪之中深耕经年,推陈出新,几乎完成了全新的突破。 早在帝国花月惨案时,他就表现出了广域级的范围干涉,将整个城镇都笼罩在涡植术的范围内,完成批量化的孽化和异变。 此刻那些被血渴症菌株所篡夺汲取而来的畸变灵质,从巨树中井喷而出,几乎隐隐将大半个北山区都笼罩在内! 绝望、痛苦、悲鸣、哭喊、麻木…… 无以计数的哀鸣再度响起。 这便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藏身在崖城,从暗中所汲取搜集的素材,血渴症的菌株寄生虫从逝者身上所掠取的成果! 甚至更多,就来自于这一座济慈医院之内…… 太可笑了,也太有趣了。 劳伦斯甚至忍不住想要鼓掌,这样的戏码,不论看多少次都看不腻。 缺少医生,缺少药物,缺少设备,缺少钱财,甚至就连血浆都无法提供……缺少一切想要活下去缺少的东西。 在这座只能靠着捐助勉力维持的医院里,每日在诊室、走廊和病人上所能见到的,就只有悲剧。 一次次痛苦的化疗,一次次饱含希望的等待,一次次名额落空之后的悲苦。 没有门路,没有救星,没有钱。 所谓的救命稻草不过是地平线尽头的幻光,对于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所谓的‘康复的可能’,便是无穷煎熬的地狱! 当一切走到尽头,在焚化炉中化为飞灰的,只有早就被寄生虫抽干的躯壳。劳伦斯最后从逝者身上夺取的,便是这名为绝望的结晶! 现在,苦痛自泥土中生根发芽。 盛放! 巨树扩张,膨胀,向外延伸,像是垂死者的手掌从地狱中伸出一样,徒劳的想要将触手可及的一切全都拖进地狱里。 再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减缓,停滞,倒转! 就在那个身影的前方。 闻雯。 她终于抬起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防风镜,眼眸之中,青与紫的幻光无声的流转,俯瞰万象。 再然后,宛若异界降临。 自那一双眼睛的凝视中,无穷晶体从泥土和砖石之中,破土而出! 就像是水晶所构成的丛林,纵横交错,环绕着整个医院,碾碎了原本残存的封锁,将一切,都吞没其中! 第二十一章 从地狱到天国!(感谢陌云忆的盟主) 触目所见,一切都沐浴在晶莹剔透的美妙光芒中。 黄昏的夕阳在一面面棱镜般的晶体分割中,碎散为无数片耀眼的暖黄与橘红,自光芒的纷繁变化里,有靛青流转而出,碧绿无声蜿蜒,苍蓝化为波涛,黛紫如风微澜。 就连呼吸,都被遗忘在了脑后。 世界被扭曲,重塑,化为了眼前这般绝无比拟的瑰丽景象。 清冷、绚丽又残酷。 无以言语的美中显现出了最原始的古朴与肃冷,再无温情可言。 此处已再非凡人之境! “圈境?!” 劳伦斯失声。 崖城安全局居然还有第二个抵达天人界限的天选者?! 而且还是那个空降北山组位置,被安全局冷暴力排挤的临时组长? 自己居然还是低估了么? 不,这样的感觉…… 转瞬间的心思电转,劳伦斯迎来了明悟。 “染色世界,化为壁垒和绝境,这样的矩阵……是你!” 他瞪大眼睛凝视着那一张漠然的面孔,往昔姣好的面容之上已经再无血色,平静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只有仿佛幻觉一般隐约翘起一丝的嘴角,仿佛绝世的圣手雕琢而成的天工之作,阐释着流转的悲欢喜怒。 就像是,化为了圣殿之中的神明,傲慢俯瞰。 人世之中的苦痛、情欲、悲喜,再无法动摇她半分! “——【密涅瓦】!” “真怀念啊。” 闻雯轻叹着,抬起手:“已经很久没有人,胆敢当着我的面,这么称呼过我了……” 轰! 自那一刹那的变化之中,毫无征兆的,闻雯的身影便已经,近在咫尺! 右手五指握紧,捣出。 宛若晶莹的幻光笼罩其上,令那一只手也宛若晶体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可只是一拳,便令偌大圈境为之震颤,轰鸣。 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弹指间,劳伦斯的双手,触须乃至上半身的骨骼,尽数碎裂,血肉炸开。 狂风呼啸之中,猩红的血色和碎肉从遍布裂隙的骨架上不断脱落,飞出,像是妖艳招展的旗! 可在那破碎的面孔之上,所浮现居然是笑容。 如此嘲弄。 “哈哈,哈哈哈哈,天人都没能干的掉你吗?联邦居然能让你活着?你的悬赏金可比我高多了!” 无数蠕动的虫子像是血丝从骸骨之上迅速重生,编制,化为了一张阴鸷又诡异的面孔,赫然是劳伦斯的真容。 即便是被瞬间重创,可【涡】的追随者从来都是以生命力旺盛和恢复力的恐怖而著称,保命的方法数不胜数。就算被碾成粉碎,对于劳伦斯这样抵达重生位阶多年的天选者而言,只要自己的寄生虫尚存,重组身躯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而更重要的是,就连劳伦斯自己都难以置信…… 闻雯变弱了! 倘若眼前的女人在圈境展开之前,令自己感觉到浑身恶寒的话,在圈境覆盖之后,威胁度反而迅速暴跌到了仅仅是棘手的程度。 “太可笑了,密涅瓦。堂堂的裂界刽子手,疯狗屠夫,居然已经心慈手软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难以置信,简直怀疑这是什么诡计或阴谋,质问:“你花费那么大力气,只为了保住那些耗材的命?” 此刻,在密涅瓦的圈境笼罩范围内,一切的生命,所有济慈医院内昏厥的常人,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者,尽数被封冻在了晶体之内,隔绝了涡植术和寄生虫的侵蚀和影响,即便是昏厥不醒或者奄奄一息…… 时光仿佛都静止了。 所有的状态,都被强行固定在了晶体覆盖的那一瞬间。 【荒墟】之道的冻滞之境居然被如此夸张的覆盖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即便是密涅瓦,也太过夸张了! 闻雯向前。 回应他的,是另一记足以正面摧垮楼宇的铁拳! 纯粹的物质,纯粹的力量,赫赫风雷自五指之间迸发,运转,捣出,摧枯拉朽的向前,自劳伦斯重生的肉体之上贯出一個大洞来! “对付你,足够了!” 涡所代表的是生命。 荒墟所代表的,便是永恒不变的物质。 晶体化的能力搭配着荒墟之道的顶级矩阵·密涅瓦,所缔造的,便是这正面作战中无坚不摧的力量,乃至,凌驾于同阶之上的恐怖防御! 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试图硬撼那些动不动全身金属化之后攻防拉满的人形堡垒! 只可惜,只是相对而言…… 曾经不可企及宛若连天而立的绝壁,如今却只是一堵厚实坚硬的高墙,即便同样棘手,可却没有了与世同存的伟岸气魄和无可匹敌的恐怖压力。 弱,太弱了。 即便是力量还保有着原本的高度,可心智却已经软弱的一塌糊涂! “荒墟之道最不需要的,便是人心!” 啪! 那一瞬间,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晶光之上,裂隙浮现。 粘稠的血色从她腹部的裂口之中缓缓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嗤嗤作响,开出了锋锐又冰冷的晶体之花。 “我很好奇——” 劳伦斯抬起了重生的肢体,在一条条舞动的触须之间,隐藏在死角之中的利刃终于从血肉中延伸而出。 诡异的利刃之上满是漆黑,隐约在晶光的映照中浮现花纹,又稍纵即逝,隐没在幽暗之中,难以窥见轮廓。 伴随着长舌的舔舐,异化的血液落入舌尖,仔细品尝着其中的灼热与刺痛,劳伦斯咧嘴:“号称贯破世上铁壁城防的‘天工·宵暗’,同密涅瓦的防御,孰者更强?” 凄啸声骤然断绝。 自合拢的五指之间。 碎裂的晶光之下,血色沁出,可鲜血却又迅速的转化为了更胜钢铁的晶体,蔓延,嵌合,桎梏。 “一把破铁片?” 闻雯发问,“这就是伱的依仗?” 她的另一只拳头,就这样,抬起。 握紧。 紧接着,掀起的便是足以令整个医院都为之动荡的狂澜,自大地之上增殖的晶体像是波澜一般喷薄而出,扩散。 只是一拳,便掀起了飓风。 血色飞迸,碎肉溅射,被正面一拳所击中的劳伦斯,已经化为了一具残破的枯骨,可枯骨的双眸中,却依旧还有狰狞的焰光涌动着。 饱含着狂喜和愉快。 挡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密涅瓦之拳的前方,是他伸出的手掌,此刻只剩下半截残存的骨骼。可骨骼之上,崭新的血肉和组织却在迅速增殖。 和昔日的脆弱凡胎截然不同。 那是更胜过尘世间一切鳞甲筋膜的繁复构造,而更庄严的,便是其中所涌动的一缕香甜的猩红。 璀璨而耀眼,宛若赤光! 只此一滴,融入身躯,便顷刻间再造出了一具足以同密涅瓦正面抗衡的躯壳! “我已经成功了!我成功了!” 劳伦斯大笑着,背后的血肉展开,仿佛一条条是手臂,向着天穹之上巨树所垂落的枝干,握紧,衔接,抽取! 贪婪的吮吸着这奇迹的甘霖,自无数死亡和苦难里所榨取出的辉煌成果! “凡物之上,穷极万象之大者为龙。” 他虔诚的吟诵着那些龙祭会内所传承的古老诗篇,沉醉在这美妙的蜕变中:“毁灭和天灾是祂的吐息,苦痛与绝望,便是祂的血!” 现在,龙血自地狱中来,转化已经开始了。 他将进化,他将升变。 他将自龙血之中,重生! 自狂笑中,劳伦斯却感觉涡植术的转化诡异的停滞一瞬,但又迅速的恢复了正常,仿佛幻觉一般。 只有巨树的无数根须缠绕里,沉睡中季觉的尾指,微不可绝的动了一下。 像是噩梦中的痉挛。 徒劳挣扎。 . 就像是骤然间,落入了深海,难以呼吸。 自未曾有过的冰冷和窒息中,季觉坠入了看不见尽头的噩梦里,随波逐流,向着更深处坠落。 触目所及,窥见的只有猩红,侧耳倾听,回荡在脑中的便是哀鸣。 就像是,同时有千万人啼哭,悲苦的呐喊,徒劳的嘶吼,挣扎,最后,疲惫的松开了手,就这样,坠入深渊,再不复返。 剩下的,便只有尸骨和眼泪。 那些眼泪,汇聚成海洋,潮水高高的升起,在哭声的潮里,将一切都吞没了。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自恍惚中,好像有人扯着自己的领子,嘶声竭力的质问:“我只是个打工的,我才来几个月的时间!我是无辜的!” 可不等季觉回答,那幻影仿佛又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疲惫又狼狈的男人,浑身煤灰,一次次的砸着面前的门,“钱呢?我的钱呢?老板,你不是说今天还我工资的么!” 铁门依旧耸立,无人回应。 “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我!” 走投无路的男人悲哭着,举起锤子,“我跟你们拼了!” 他砸开了门,有枪声响起来。 一切戛然而止,幻象消散了。 季觉却听见了熟悉的滴滴声,消毒水的味道氤氲在鼻尖,他茫然的回过头,看到了脏兮兮的病房,还有病床上枯瘦的女人,头发已经掉光了,露出皱巴巴的头皮。 “吃点吧,再吃点。” 陪床的男人举起饭碗,胡子拉碴,讨好的笑着:“下午还要做化疗呢,吃点有精神。” 可她没有吃。 已经快要抬不起手了。 “听我的,不治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漫长的寂静里,她轻声说,“这个病,太费钱了。” 男人僵硬在原地,端着面碗的手悬停在空中,可脊梁却渐渐佝偻下去,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压弯了。 他低下了头。 “嗯。” 这是泪水坠落之前的最后声音。 再然后,是瓢泼大雨,模糊的世界里只有哀鸣,地上的女人翻滚着,抱住了孩子的大腿,泪流满面的哀求:“别吸了!不要再吸了!就当妈求求你,沾上这个东西,这辈子都完了!” 嘭! 有棍子砸下来,把暴雨的声音盖过了。 天旋地转。 另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床上传来的哀嚎和呻吟,赤裸的女人满脸鲜血,被扯着头发,砸在了墙上,然后,沉默的承受着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拳头。 任由那个浑身纹身的男人粗暴蹂躏,直到男人折腾够了,拔下皮带来,将她的脸从地上扯起来:“贱人,爽不爽?” 瑟缩和恐惧里,那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抽搐着,艰难的挤出笑容:“杨哥,你好威猛啊,人家好喜欢。” 明明血从眼角缓缓留下来,笑容却如此甜蜜。 仿佛欢欣。 求求你,求求你,请你不要再打了。 一直到最后,这样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季觉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 可那些嘈杂的声音,却不断的传入耳朵里,直到最后,都化为了沙哑又浑浊的声音,像是祈祷一般。 “大慈大悲佛菩萨保佑,救救这个孩子,救救她……弟子业障深重,活该沉沦八苦,身受无间。可她还小,她还没上过学……” 在佛像前面,苍老的男人老泪纵横,就这样,用力的磕头,嘶哑的祈祷。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始终不敢停。 除了祈祷之外,他已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神佛没有回应。 只有哽咽一样的嘶哑祈祷,在死寂中,渐渐断绝。 够了! 停下来吧,求求你们了。 放过我吧! 季觉捂住了耳朵,但没有用。 更多的声音,更多的画面,那些回忆,景象和噩梦,源源不断的涌入了他的意识和脑袋里,他想要尖叫和哭喊,可在无数的哀鸣里却发不出声音。 他还在坠落,向着绝望的更深处。 直到最后,一片死寂。 终于结束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直到火焰自废墟和残骸之中燃起,蔓延,照亮了地狱的轮廓。 焦黑的大地上,火焰跳跃着。带着硫磺和灰烬的风掀起,吹开了遮天蔽日的黑烟,显现出灼红的夜空。 星辰扭曲蜿蜒,像是烧化的玻璃一样,滴落一缕黯淡的光。 就这样,映照着颓败的世界。 这天灾席卷过的模样。 梦魇重现。 破碎的声响,坍塌的回音,钢铁扭曲的刺耳摩擦声,还有,遥远又飘忽的歌声,来自火焰里,歌声沙哑又破碎,却如此温柔。 十年前,潮焰之灾。 季觉终于明白,他来到了地狱的最深处。 属于自己的地方。 破碎龟裂的大地之上,铁轨已经烧红融化,脱离了轨道的车厢在焦土上翻滚着,抛洒着尸骨,最终落入了灰烬里。 火焰蔓延在断裂的座椅之间,浓烟滚滚。 在碎片和焦土之中,还有还有人在哀鸣着,挣扎,想要从火焰里爬出,最终,又湮灭在废墟里。 “……太阳落下,夜晚到来。” 在破碎的车厢里,有人轻轻的唱着摇篮曲,轻柔的歌声回荡在火焰和浓烟里:“快快闭上眼睛,美梦拥抱你。” 季觉僵硬在原地,呆滞的看着眼前那半扇破碎的门,却不敢推开。 想要转身逃离,却又无处可去。 “星星闪耀,明月升起。” 那歌声轻轻的唱:“看那夕阳的余晖,我将陪伴你,等待你醒来,哪里也不去……等待你醒来,好梦陪伴你……” 啪! 破碎的门扉从烈焰中坠落,车厢内的惨烈景象映入了季觉的眼眸。 像是地狱一样。 可在地狱里,有人唱着歌,沐浴在火焰里。 她半跪在地上,怀抱着昏迷的孩子,将唯一的防毒面具戴在他的脸上。用防火毯裹住他,用自己的拥抱,堵住了所有的缺口。 于是,她便露出了微笑。 如此幸福。 就这样,在烈焰的灼烧里,她歌唱着,渐渐的失去气息。只有沙哑的歌声回荡在孩子的梦里,一遍又一遍,陪伴着他,仿佛要延续到永恒中去。 就好像她从未曾远离。 季觉踉跄的向前,任由火焰焚烧自己。 走向了梦的尽头。 这便是那一场浩大灾祸所留下的,最后结局。 什么受咒者、天选者,什么生命的奇迹……季觉根本不明白那帮家伙究竟在叨叨什么,他搞不懂,而他们,也全部都搞错了。 “当年应该幸存下来的人,不是我,对吗,妈妈?” 季觉凝视着她的模样,轻声问:“我才是那个本来不在幸存者名单里的幸运儿。” 十年前,在这一辆永远无法抵达终点的列车上,有个名为季觉的孩子,本该在灾祸之中死去,归于尘埃。 可是有个人,将他从地狱中换出来了。 用自己。 季觉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手指却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向前。害怕她变成一触即碎的泡影,再无踪迹。 只有眼泪,再忍不住落下来。 “我很想你,妈妈。” 他轻声呢喃,“真的很想。” 寂静里,无人回应,可火焰焚烧的声音却忽然之间,消失不见不见了。 只有歌声。 歌声回荡在地狱里,一遍遍的,渐渐清晰,就像是潮汐,缓缓的升起,坚定不移。 自歌声的尽头,骤然有高亢的汽笛声,再度响起!!! 黑暗被刺破了,焦土无踪,烈焰在呼啸的风声里消失无踪,噩梦被撕裂了,轻而易举的碾成了碎片。 回应着他的呼唤,那个陪伴了他十年的梦,从绝望的最深处升起。 吞没一切! 宛若,时光逆转。 温柔的夕阳辉光从窗外洒下,在列车敲打铁轨的声音里,季觉从噩梦中惊醒了,茫然的凝视着这熟悉的一切。 就仿佛再一次的回到了灾难到来之前,他还在那一辆轰然向前的火车里,被那些温情的回忆拥抱着。 “你看起来好难过啊,季觉。” 有人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瞳温柔。 季觉看着她,好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忍不住低下头,躲闪着她的视线:“我只是……有点累。” “那就好好休息吧,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她揉了揉季觉的头发:“如果什么事情太辛苦的话,也要适当的学会放弃。” “妈妈,可以拥抱我吗?”季觉轻声恳请。 “当然啊。” 她毫不犹豫,张开了双手,将阔别十年的孩子拥入了怀中。明明如此纤细和消瘦,可被她拥抱着,却感觉那么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整个世界都伤害不到他。 季觉闭上眼睛,紧绷着的身体便放松下来了。就这样,倾听着她的哼唱,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吐息。 美梦如此漫长,好像没有尽头。 直到他再度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手腕上滴答作响的手表。 “要走了吗。”她问。 “嗯。” 季觉看着她:“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虽然很难……不过放心吧,我会搞定的,就像是过去一样,什么事情都难不住我的。” “再见了,妈妈。”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别:“我可能……再也没法再回来了。” 有轻盈的笑声响起了,就像是看着自寻苦恼的孩子的一样,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就继续往前吧,不要再回头了。” 她微笑着,捧起少年的脸颊:“我会看着你,不论你去向哪里,走向何方。我会想念你,就像是你想念我一样。” 就这样,最后一次拥抱着他。 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轻柔的亲吻。 就这样,目送着季觉转身离去。 季觉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再一次想要回头,可是却不敢,直到听见身后的声音。 “季觉!” 夕阳的辉光下,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摆手:“要加油呀。” “嗯。” 季觉用力点头,擦掉了眼泪,转身,推开了车厢尽头的大门。 告别曾经的一切。 列车仿佛远去了,消失不见,就像是那个远去的梦一样。 季觉再度坠入了血色的深海中,冰冷,窒息,痛苦,但又如此熟悉,这一次,他不在害怕和恐惧了。 就这样,抬起头,凝视着无数卑微的痛苦和绝望的余音。 “喂!听得见吗?” 季觉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呐喊:“我就在这里!” 那一瞬间,猩红的海洋掀起狂澜,激荡,宛若沸腾。无以计数的血色愤怒奔流,向着他汇聚而来,要彻底撕碎这个不存在于这里的异物。 “跟我出去。” 季觉伸出了手,向着那些逝去的执念,发起邀约:“我帮你们报仇。” 刹那间,猩红陷入死寂,仿佛冻结。 哀鸣和哭声戛然而止。 好像有无数双眼睛从死去的世界里看过来,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彼此扰动着,厮杀,掀起了未曾有过的乱流。 最终,化为了鲜血淋漓的手掌。 握住了他的手! 契约,于此缔结。 那一瞬间,无穷苦痛和绝望所汇聚的海洋,自正中开辟! 洪流奔涌,吞没了季觉,无穷的痛苦像是山峦一样,托着他,升起,向着尘世,向着那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一瞬间,季觉睁开眼睛。 隔着诡异的巨树,他凝视着被猩红覆盖的天穹,坍塌破碎的医院,无数拔地而起的晶体巨柱,还有无数洒落在各处蠕动血肉。 化为怪物的身影甩动着触须,歇斯底里的狂笑着,渐渐膨胀。 触目所及,世界就像变成了地狱一样。 可他不怕地狱。 他早就从地狱里爬出来了,被赐予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有所作为。从那一天起的每一天,季觉的人生,都宛若天国! 而现在…… 报应的时候来了! 他伸出了手…… 激战之中,劳伦斯的神情骤然一滞,再次的感受到龙血供应的断绝! 第二十三章 龙(感谢不祈十弦的盟主) 最先爬出来的是一辆破破烂烂的电瓶车,碎裂的塑料外壳下面,车轮扭转,仿佛流出血泪一样,火花飞迸。 痉挛震颤着,扭曲的钢铁中,探出了两根轮辐构成的手指,两条一长一短的手臂抬起,在地上爬行,如犬! 半张歪曲液晶板组成的面孔之上,充斥猩红和癫狂。 张口,吐出浓烟,咆哮。 飞扑而至! 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一辆辆电瓶车在震颤和浓烟中,化为了肢体扭曲的古怪生物,奋不顾身的爬行着,飞扑到了劳伦斯的身上,张口撕咬,手臂拉扯,释放电流! 再然后是汽车的咆哮,当碎裂的外壳被抛下,宛如野牛或者大象一般的身躯狂奔着,撞在了蠕动的怪物身上,碾压,引擎咆哮,喷吐浓烟! 像是巨大的蜘蛛,亦或是诡异的巨鸟。 那些由齿轮和机械所构成的狂怒钢铁嘶鸣着,汇聚成潮流,彼此践踏,挤压,一个又一个的爬上去,几乎要将异化的劳伦斯彻底盖住了。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畸变的怪物怒吼,两条肢体横扫,轻而易举的撕碎了那些攀爬在身上的机械,那一把诡异的天工长刀·宵暗劈斩,如同热刀切蜡一样,势如破竹。 不过是芥藓之疾! 可在巨树之下,季觉只是抬起双手,缓缓合拢,向着自己的造物,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聚合】! 于是,无以计数的钢铁摩擦声再度迸发,成百上千的繁复机械聚拢在同一处,不论是碎片还是完整的构架,此刻居然如同活物一般彼此衔接,嵌合,铆钉,形成了未曾有过的庞大聚合体。 季觉的眼前一黑。 再次伸出手,握紧! 瞬间,被撕裂的机械中,全新的结构再度生长而出,那电瓶车、摩托、电脑、电话和除草机所嵌合而成的肢体蠕动着,骤然收缩,桎梏。再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不断变化的机械结构上,浮现出怨毒又痛苦的面孔,纵声咆哮,浓烟滚滚。 在瞬间,竟然将劳伦斯压制在下面。 张口,撕咬! 血色飞迸。 啃食血肉,品尝内脏,咀嚼骨骼,这酣畅淋漓的饕餮却比怪物还更像怪物。劳伦斯嘶吼着,挣扎,不知为何,却自那一张面孔的凝视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感觉。 名为……恐惧! “滚开!” 宵暗横扫,却又戛然而止。 被握紧了?! 是密涅瓦! 任由刀锋切裂自己的手掌,五指,缓缓收缩,在晶体增殖的清脆声音中,刀锋哀鸣剧震,自正中……断裂! 天工破碎! 再然后,是践踏! “这就是所谓的龙?” 闻雯踩着他的脑袋,轻蔑摇头:“未免也,太弱了!” “呸……” 泥泞中深受啃噬的劳伦斯奋力的张口,向着她啐了口吐沫,嘶吼:“太虚伪了,密涅瓦,太可笑了。 你所奉行的荒墟之道,本就是龙所留下的轨迹啊!你所追求的和我难道不一样么!为何惺惺作态!” “汝等执迷于幻影,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上,殊不知……” 闻雯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凝视,毫无表情的面孔只有愈盛的寒霜,“——那种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根本不会回应你的祈祷!” 自死寂里,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 就在她的身后。 晶体摩擦,增殖,生长,化为一只向着天空伸出的石翼,遮天蔽日,覆盖所有,将大地也笼罩在如梦似幻的冷漠光芒里。 劳伦斯,如遭雷击。 一只只眼珠惊恐从碎肉之中睁开,不断的眨动,分辨着是否又是某种恶毒的幻象亦或是自己的幻觉,却不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你、你……你!” 那声音越发凄厉,尖锐,宛如被噩梦所吞噬。 他亲眼见证,闻雯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不是血,也不止是血,不是身躯,也不止是身躯,甚至就连灵魂在内,也彻底展露真容。 冷酷,庄严,残暴,又庞大…… 那是,比自己还要彻底的龙化!!! “怎么了?这不是一直在追逐龙么,劳伦斯。” 闻雯开口,冷漠的声音化为了响彻天穹的雷鸣,自圈境内回荡:“就当是我最后的仁慈吧……让伱死在你所追逐的东西手中! 也算,死得其所!” 轰!!! 当她再度伸出手,握向天空时,所坠落的,便是万丈雷霆。举世的光耀汇聚于五指之间,就化为了耀眼到无法凝视的结晶长枪。 这便是龙之吐息! 以物质形态所显现的,【毁灭】! 在最后的那一瞬间,劳伦斯张口,像是要呐喊什么,咒骂亦或者哀求,但已经无所谓了,无人在意。 寄生虫,血,菌株,怪物,苦恨和绝望的残留,乃至不切实际的化龙之梦。 一切都淹没在龙的吐息中。 无声。 唯有烧化一切眼眸的烈光,一闪而逝。 风暴乍起,灰烬升上了天穹,无数蠕动的猩红灵质蒸发,消失不见,巨树分崩离析,坍塌,化为幻影。 除了那個就连焦黑都不存在的大坑,再无任何的痕迹存留。 甚至找不到爆炸和撕碎的残片。 有那么一部分物质,从此永恒的消失在了尘世之中,就连一个粒子都没有留下来。 这便是龙的力量。 漫长的死寂里,闻雯站在深坑之前,背后的巨翼消失无踪。 “呼,所以才不想让他们来帮忙啊。” 她轻声呢喃,叹了口气,歪头向身后看过来,咧嘴了笑:“喂,季觉,记得替我保……” 话语戛然而止,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或许,她不用担心有人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 废墟和血色的泥坑里,季觉跌坐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如此狼狈。 而就在他身上,残存的龙血依旧缓缓的扩散,畸变血肉,扭曲躯壳,生长出一层诡异的鳞片,渐渐的,夺走他眼中的属于人的辉光。 孽化。 令天选者闻之色变的畸变,正在蔓延,奄奄一息。 可他却仿佛满不在乎,哪怕早已经抵达极限。 “怎么啦,闻姐?” 季觉抬起头,沾满尘垢泥土的脸上,艰难一笑:“我今天算是……有所作为了吗?” “……” 错愕突如其来,闻雯沉默着,却忽然回忆起昨天他们道别时的话语。还有少年彼时的笑容,和现在,如此的笃定和平静。 “嗯,没错。” 她伸手,郑重为季觉擦去脸上的尘埃,告诉他:“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啊?” 季觉愣住了,一脸茫然,生怕闻雯下一句是‘我看你也似乎风韵犹存’。 可紧接着,就看到闻雯肃然的起身,后退了一步,再次抬起手,握紧了从天而降的结晶雷霆之枪,对准了自己的面孔。 “放心吧,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的。” 她的眼眶似乎微红,轻声问:“还有什么遗愿吗?” “草,别啊!” 季觉吓的脸都白了,惊恐尖叫:“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啊!” 大姐你搞什么,我以为你只是图谋我的身体,没想到你直接要命啊! “已经不必再骗我了,季觉。孽化一旦开始,灵魂和肉体都会在痛苦中崩溃。”闻雯深吸了一口气,微颤的手掌恢复了稳定:“放心,我会保住你生而为人的尊严。” “我活着也可以有尊严啊,大姐,我只是失血过多,你别吓我啊!” 季觉再顾不上躺尸,意念疯狂点击腕表弹出的提示框:【检测到内部活跃畸变灵质,是否抽取?】 YES!YES!YES!!! 快特么给我抽抽抽!!!! 于是,清脆的破裂声响起,从季觉的身上,所有蔓延的畸变和生长出的鳞片,尽数破裂,化为灰尘,消散无踪。 无从逆转的畸变,在瞬间消散。 “……” 寂静里,闻雯僵硬在原地,呆滞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许久,几乎忘记自己手里还捏着龙息。 只有尴尬,每秒成倍增长。 “啊?” 许久,她发出梦游一样的声音,懵过懵逼猫。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似乎看到有人的孽变迹象退转消失了?这种传出去足够让医院那帮神经病都三观炸裂的事情,我完全他妈的没听说过啊! 那我刚刚在干什么? 她忽然很想照照镜子,看自己鼻子上有没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球。 狗东西,把老娘刚刚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还给我! 以及…… 现在灭口的话,还来得及吗? 于是,她的眼神渐渐危险。 “闻姐,别这样,我还有家人啊!”季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绕我一条狗命,我活儿好不粘人,服务很好的,冷了再用多可惜啊!” 嘭! 气急败坏的龙息枪擦着季觉脖子的边DUO进了旁边的砖石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裂痕。 “……” 闻雯起他的领子,一字一顿的警告:“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就把我身上的事儿和你能逆转孽化的事儿全都烂在肚子里,谁问都不能说,梦话也不能说,知道吗?!” “啊?啊?!不是图谋我的身……咳咳,好的,没问题。”季觉疯狂点头,恨不得把脑浆子都晃出来:“我撞到什么东西,就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很好。” 闻雯点头,笑容也变得温柔,帮他整理好领口,轻轻的拍了两下,“是不小心撞到了哪里了啊?脑袋可以吗?” “啊?” 季觉目瞪口呆,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最后看到的,是闻雯抬起的拳头,小巧精致又可爱,丝毫看不出究竟要了多少人的老命。 再然后…… 嘭! 先后经历了涡植术、灵质侵蚀、绝望噩梦、天选之仪、绝命反杀和大难得生之后,季觉,眼前一黑,彻底歇逼。 ‘死因’,队友痛击。 连友伤都不关,现实真是个狗屎游戏。 第二十四章 见面分一半(感谢无双的混沌的盟主) 当天晚上,济慈医院的煤气爆炸事故的热搜登上了崖城甚至整个海州的媒体平台,并引起热论。 整整半栋门诊楼都被炸塌了,其他建筑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对于公共安全的隐患和疏忽,引发了公众们的集体反思。 最终以市政机构相关负责人召开记者见面会并鞠躬道歉而暂时告一段落。 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如此严重的事故在医院发生,居然只有一名医生因此去世。 据悉,死者劳伦斯先生已经已经在济慈医院工作了七年,兢兢业业,仁心妙手,唐突遭此横祸,实在是可惜可叹。 对此,崖城天门大学知名卷狗、不知名评论家、事故直接受害者,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季觉先生表示: ——好似喵,开香槟咯! 可惜,死虽然是好死,但却没得香槟开。 经历了如此重大的事故,济慈医院也陷入不得不休整维护的状态。 万幸的是,平日里除了鞠躬屁都不会的市政厅竟然难得的当了一回及时雨,将住院患者们输送到了其他医院去,并支付了一部分对于老爷们完全微不足道的治疗款项。虽然人没多少,但却感觉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季觉躺在洁净单间里的时候,都感觉受宠若惊,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天干了四次豪华营养餐! 两天之后,闻雯就忽然找上门来问:我不小心一拳干塌了一半的门诊楼修起来只要八百多万,但不知道为什么,俩停车场的电瓶车和汽车全都报废,损失超过了两千个达不溜,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季觉表示:我就是个受害者,脑袋还受伤了,失忆了,你问我,我特么怎么知道? 我去年才从陆锋那里买来的N手女生自用99成新的电瓶车都没了! 我说什么了吗! 反正承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自己为联邦流过血,为崖城挡了枪,怎么可能忍受如此污蔑?一定是劳伦斯那個狗东西干的! 况且,自己也是一番拳拳正义之心啊,这不是看闻雯一个人面对黑恶势力势单力薄,自己仗义出手么? 早知道她这么厉害这么牛逼就差一掌打出十八条龙来了,那季觉……好吧,他多半还会这么干。 战斗,爽! 一直战斗,一直爽! 只是,这事儿最后居然闹这么大,季觉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没吃挂落吧?” “挂落?我吃什么挂落?” 闻雯冷笑一声,把烟灰弹到窗户外面:“你真以为这点钱要我来掏啊?你信不信,只要炸半个医院门诊楼就能按死一个龙祭会的牧者的话,明天安全局能把整个崖城的所有医院都能全部推平? 况且,颠覆恐怖组织阴谋和袭击,导致北山区数十万人免于受害,而且还打爆了一个牧者的狗头,损失居然只有这么一丁点,总督做梦恐怕都要笑出声。 这一波下来,今年整个崖城安全局的KPI都不用愁了。要不是和老娘不对付,那几个傻逼高低得给我磕一个! 现在当时那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恐怕肠子都悔青了,但凡他们能搀和一手,都不至于这么大的功劳掉进我一个人的兜里。” “功劳?什么功劳?有奖金吗?” 季觉眼睛都亮了,不由得在床上咕涌起来,凑近了,笑容热情如舔狗:“不说见面分一半,我也是有输出的啊,团长! 我有DKP,roll掉落你不能不带我啊!” “没了。” 闻雯遗憾耸肩,掏了掏空空荡荡的口袋:“发给我的东西伱都用不了,安全局内部的福利你也捞不到,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了微笑:“劳伦斯身上倒是有点赏金。” “多少?” 季觉眼睛越发锃亮:“实不相瞒,我就爱这种身外之物!” “我算算,联邦安全局这边,悬赏了一千多万,不算太多,帝国那边悬赏了四千多,医院那帮神经病也出了不少,但要活的……反正,杂七杂八加起来,都在这里了。” 说着,她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单子。 上面五千三百多万的数字,瞬间闪瞎了季觉的狗眼! 只可惜,那不是支票。 是捐款单。 由北山区安全局办公室捐给一直以来运营济慈医院的崇光慈善基金,并指明作为济慈医院修复和改建的专项捐款。 季觉傻愣了半天,忽然感觉这样也不错。 虽然劳伦斯这些年作恶多端,但这并不意味着济慈是什么魔窟,对于诸多兜里没钱又求生无路的病人而言,这种慈善医院或许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关键时候,再短的救命稻草,也是能救命的! 况且,五千多万看起来多,季觉一个人花天酒地都花不完,可对于医院这种地方,根本就是毛毛雨,盖栋新楼,添置两套新设备和仪器就瞬间没了。 老话说得好,见面分一半。 四舍五入,那自己岂不是也算捐了两千多万做善事了? 虽然自己尚属赤贫,但好歹也算是个正牌儿天选者了,还怕赚不到么?学贷都不用发愁了好吧?再不济,真被逼到绝路的话蒙着脸去摸两把ATM机不就什么都有了? 眼看着季觉捏着存款单穷开心,没看到预想画面的闻雯反而感觉自己无聊了,不由得摇了摇头,从旁边拿出个包递过来。 “算了,不逗你了。” 她说,“这个才是给你的。”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哎↑哎↓哎→哎……” 眼看着孙子装模作样婉拒半天,手却死拽着包不放,闻雯就忍不住想给他一个大逼兜子,这时候你倒是拿出点高风亮节的样子来啊! “破费了破费了,其实我是不看重这些的。闻姐你是懂我的,我做人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无私,遵守的就是一个奉献……” 虽然嘴上叨叨叨,可季觉手却没停过,刚拉开包就看到里面的盒子,打开一看,“还是个项链,造型挺别致!” 习惯性的夸了一句之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震惊抬头,看向了闻雯。 不对劲啊。 十分里有十二万分的不对劲! 大家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她这又是送手表,又是送首饰的……这是干啥? 社会上的女人套路是不是太多了! 他好害怕下面再摸个车钥匙出来该怎么办……主要是他感觉自己的道德底线实在经不住考验! 好怕自己堕落之后过上每天从海边别墅醒过来胡吃海喝香槟豪车的生活啊。 “想什么呢?!” 闻雯翻了个白眼,再不忍耐,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然后再一个:“这是龙祭会那家伙留下的东西,老娘用不上才给你的,你爱要要,不要我拿走了!” “别别别,我这不是感动么?” 季觉赶忙捂住包,赔着笑脸:“我这辈子在崖城感觉到的温暖,不如认识闻姐两天多啊,小珍珠都快掉出来。” 说着,喜滋滋的端详着手里的吊坠。 又是劳伦斯爆出来的金币! 正所谓一鲸落万物生,季觉本来只觉得劳伦斯好死,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死得越来越好了!希望以后这种人多死点,最好每个工作日死一个,放假死两个。 小小的项链只有小拇指节那么大,底座上镶嵌着的像是来自什么雕像的碎片,金灿灿的,雕刻出了半张面孔,唯一完整的就是上面的嘴唇,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微笑,似悲似喜,神秘而庄严,仿佛神明。 在安全局的鉴定档案,它被称作古老者之口。 最早,是帝国那边从中土挖出来的古老炼金产物。 根据专家考证,其记录可能追溯到灾变纪元之前,可能是当时中央帝国全盛时期仿照皇帝威仪所制造,专门供奉在庙宇中的圣物。 简单来说,是个手办。 当然,能被那么多人磕头膜拜,肯定不是什么一般手办,应该就是拿出去之后随随便便能拍个好几亿的那种吧? 看着就牛逼! 可惜,这东西原本是完整的,结果后面在争夺中被破坏,碎片四散各方。 就算是碎片,也具备着特殊的能力。 而它所代表的,就是自愈。 能够加快伤口修复,排除毒素,消除异常状态。 这种类型的装备,永远都是最抢手的,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出门在外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保命的东西永远不嫌多。 放在劳伦斯那种天选者手中,矩阵契合,使用得当的话,断臂重生也不在话下。虽然季觉身上没有【涡】的矩阵,发挥出十之二三的效果也够用了。 “注入灵质之后,它可以加速伤口修复或者稳定伤势,但它的能力是作用在促进细胞分裂上的,用多了会折寿,所以建议你别乱使,反正戴着也有效果。” 闻雯提醒道:“副作用是受伤之后会饿的很快,食欲会提升好几倍,你注意点。” “没事儿,反正我平时也饿的快,多吃当加餐。” 季觉喜滋滋的戴好了,毫不在意,反正这里营养餐是免费自助的,又不是自己掏钱。在出院之前,他非要把这里的食堂吃穿不可! “认真点,这东西是给你保命用的。” 闻雯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今天刚收到安全局在现场勘测的结果,龙血污染已经清零了,根本没剩下多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啊,这不是好事儿么?”季觉懵逼。 毕竟根据闻雯的说法,龙血那玩意儿,那种普通人闻一下可能就陷入疯狂变成乱七八糟鬼东西。 如今能清理干净,那岂不是环环又保保? 第二十五章 多事之秋(感谢阴天神隐的盟主) “你这时候就不能动脑子想一下么?” 闻雯忍不住磨牙,想要再给他后脑勺来一下:“龙血的总量是一定的,劳伦斯都蒸发了,肯定不用在乎,现场没有残留,那肯定就残留在你身上! 古老者之口主要功能是治愈和复原,对于孽化这种直接改写灵魂和基因的东西并不是专业对口,你就一定要注意,有什么变化和状况,随时打我电话,知道么?” “哦哦,好的!” 季觉颔首,仔细体会了一下,实话说,他还是相信向来任劳任怨的表哥哥的,表哥哥既然都说抽干净了,那肯定没啥问题。 况且自己最近吃嘛嘛香,一沾床睡得就跟死猪一样,完全没问题。 “……” 短暂的沉默之后,闻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实话说,这事儿还是我不太地道。 如果当时状况上报的话,安全局的奖励肯定少不了你那一份,但以崖城现在这种放个屁都漏风的尿性,你天选征召的事情恐怕就彻底瞒不住了。 到时候,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会找上门来,太早接触那些,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儿。上一个倒霉鬼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我做主,把伱的事儿瞒下来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当,我现在报上去也行。” “哪儿的话。” 季觉都被逗笑了,联邦什么尿性他可太清楚了,哪里可能信得过。 根据闻雯的说法,自己天选之仪的时候,一口气摇了九个上善过来,似乎是什么很夸张的事情。自己要是個家室高贵,世代授勋的上等公民,或许还可以考虑大宴四方人前显圣一下,可作为一个无依无靠还在读书的学生仔,身上还这么多经不起细查的问题,还是别急着往这么深的水里跳了吧? 这年头,热血流男主都不流行了,大家都是靠苟的,能苟多就苟多久,闻雯能帮他瞒下来,他反而还松了口气呢。 不愧是大姐,就是仗义! 他没说什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令闻雯也笑了起来,好像心情都好了很多。 “行,那今儿就这样,你好好休养。” 她最后拍了拍季觉的肩膀,神秘一笑:“等过一段时间你身体休养好了,我再介绍一桩好事给你! “果真吗,义父?” 季觉喜出望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又吃又喝又拿的,实在太不好意思,狠了狠心,一咬牙,挤出了标准式营业笑容: “闻姐,你看我也是风韵犹存……” “滚!!!” 闻雯头也不回的比了个手势,甩门而去。 如此洒脱。 好像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 . . 就这样,季觉一直在医院里歇逼了大半个月,实际上,要不是劳伦斯那狗东西,他可能贴块膏药就直接回家了。 先是涡植术的侵蚀,然后是大量畸变灵质的灌输,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透支式的发动了维生协议之后,又被龙血孽变了一道。 最后再被密涅瓦来一拳。 这一套服务下来,就算是铁打的都要碎了。 之所以还能活能动能喘气儿,全靠表哥哥抽得快、顶得住、扛得稳,至于季觉,全都负责在浪了。 就算是天选者也没这么造的道理。 靠着古老者之口,他开始了自己的暴饮暴食之路,每天七顿自助营养餐雷打不动,一直炫到医院食堂的耗子都快掉眼泪了,才终于把自己彻底空掉的血条补了一大半回来。 医生检查过之后,整个科室都热烈鼓掌欢送这倒霉玩意儿赶快出院走人。 就这样,一脚把他踢出门外。 还没吃尽兴的季觉又大摇大摆的跑到陆家去狠撮了一顿,表演了一下经典节目三口一头猪,吃的陆妈一边做饭一边直抹眼泪,痛骂医院不是人,看把好好的孩子饿成了什么样。 最后,才在老三和老幺震惊且恐惧的眼神中,留下了一箱子课外习题之后,提着半只打包的白切鸡扬长而去。 感觉人生都美满了。 “这才是生活啊。” 季觉躺在自己的狗窝里,翘着腿,享受着熟悉的舒适感。 花了大半天,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换上了新的冰箱,哼着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会儿书,闲来无事,岁月静好。 多他妈的美妙?这不比跟劳伦斯那狗东西打的你死我活来的强得多? 根本没得比好吧!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是建立在那狗东西的尸体上,季觉就感动的热泪盈眶,双手合十祈祷,实在好死! 希望劳伦斯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再多多发挥一下余热,为自己的美好生活添砖加…… 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从深夜之中爆发,季觉猛然一震,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下意识的左右张望,才发现,声音居然是来自自己家楼下? 别吧?!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从楼梯上向下看,就看到……自己家刚修好的门,居然又被撞开了?! 顿时,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忍不住想要骂脏话。 只是,这一幕怎么如此的似曾相识?! 寂静里,好像有琐碎的清脆声音传来,季觉汗毛倒竖,摸索着,拔出了一根钢筋来,一步一步的向下挪去,直到看到有两行蜿蜒的泥印从门口延伸到自己的厨房。 在冰箱里的微弱灯光里,半扇勉强挂在冰箱上的门缓缓摇晃着,盖住了藏在后面的闯入者,只有咀嚼声不断传来。 就这样,季觉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我的新冰箱啊!!!” 他惨叫出声,睚眦欲裂,今天下午才忍痛花六百多买来的二手九九成新贵族紫,又特么给弄坏了。 “我他妈跟你们这帮狗东西拼了!” 他怒吼着,抡起铁棍,冲向了厨房。 就这样,终于看清了闯入者的全貌,那趴在冰箱边缘,不断扭动身体,大口饕餮的诡异身影,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遍布泥垢和灰尘的粉色外壳,从垃圾站里淘换来的四手车把,还有前后连型号都不是同一款的车轱辘,以及,季觉亲自拿跑车废旧零件改的排气管…… 这是他家的那辆在济慈医院里彻底失踪了的小绵羊!!! 只不过,阔别多日之后,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来——至少他认识的那一辆小绵羊,不会像个活的一样趴在自己冰箱上,外壳打开来,露出一张好像大嘴一样的机械机构,去啃…… “我的白切鸡啊!!!” 季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快流下来。 听到了来自季觉的怒吼,小绵羊的动作好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疯狂加快,仰头一甩把鸡骨头吞进‘嘴’里之后,飞快的离开冰箱,倒车跑到了角落里。 大灯闪烁着,仿佛窥探着他的神情。 小心翼翼。 就这样,在死寂中,靠近了一点,又后退了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将把手抬起来,蹭了蹭季觉,车灯开关开关开关,喇叭不断滴滴作响。 开始疯狂甩动自己的挡泥板。 就像狗摇尾巴一样。 “你……你……” 季觉回忆起闻雯半个月前的慎重警告,忽然眼前一黑,只感觉命运如同回旋镖,时隔半个月之后所,终于砸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他总算明白现场残留的龙血究竟去哪儿了…… “哔——!!!” 小绵羊仿佛误解了什么,整个前轮都猛然抬起来,趴在季觉身上,兴奋扭动,塑料外壳之下的大嘴裂开,橡胶一样的大舌头沾着机油,舔着他的脸。 季觉面无表情,仰天倒下。 累了,毁灭吧。 . . “距离毁灭还有点时日呢。” 同样的天穹之下,荒野的营地里,苍老的女人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废墟:“虽然不远,但应付过这一阵之后,好歹还能再拖延个十来年。” 电话中的声音短暂停滞了一瞬,然后继续报告。 “好,我知道了。” 老人点了点头,“目前泉城这里还暂时走不开,崖城的事情就麻烦大家了。海州镇守也不会浪费人力这么久,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最后问候之后,电话挂断了。 寂静里,只有夜风凄啸。 远方的废墟城市里,传来了宛若地狱的哀鸣,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升上天空,消失在了黑暗里。 她视若罔闻,只是垂眸沉思着。 血渴症,泉城的地窟,西进计划,圣土的那群家伙,众灵之长、复国一心会、还有一群死不完的所罗门在背后不断的搞事情……乃至,暗中窥伺的涅槃! 万变之虫劳伦斯,已经确认死亡。 目前龙祭会还没有具体的动作,但料想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闻雯那孩子,崭露头角的速度倒是出乎预料的快了一些。只不过,以她的性格,站稳脚跟之后未必会‘洗心革面’做乖小孩吧? 几乎可以预料到,以后鸡飞狗跳的样子。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似是期待。 只是,抬头眺望夜色时,笑意却渐渐无踪,只剩凝重。 “你们这帮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凝视着虚无的夜空,轻声发问:“难道这个世界还不够乱吗?” 无人回应。 夜幕依旧沉默,星辰闪耀着,宛若神明们的眼眸,高远又冷漠,从不曾因大地上的哀鸣和动乱所动摇。 她收回了视线。 邮箱里没处理的公务还有一大堆,中城那边又发来了新的问询,不止是中城,整个联邦十几座大城,乃至帝国那边的家伙……几乎每个认识的人都在拐外抹角的打探着消息,询问着前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消停一些。 同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天命之仪相比起来,似乎泉城地窟的隐患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狗屁。 自主觉醒的天选者,从来都是香饽饽,更何况,还是数遍整个崖城,不就算是数遍海州和大半个联邦都前所未有的恐怖规模…… 十二上善,君临其九! 仅其一者,便足以奠定天人之础,九者君临,倾注其中的变数又有多么惊人呢? “时隔十七年,货真价实的天命征召啊。” 她轻叹着,转身走向了营地。 夏夜的风吹着,渐渐冰凉,再过一段时间,两三场暴雨过后,寒意恐怕就会渐渐升起,叶片枯黄,随风而落。 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第二十六章 受死(感谢白帝子天下第一的盟主) 灾变纪年413年8月29日。 7点20分。 天门大学开学日。 季觉从精致睡眠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穹。清晨时下过一场小雨,朝阳升起之后,天空晴朗,街道爽朗如新。 微凉的清风从推开的窗户里吹来。 这么美好的天气,花儿在绽放,鸟儿在歌唱……而有些倒霉孩子,就要落进地狱的火焰里。 就比方说,季觉。 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他感受着几乎被眼泪沾湿的枕头,许久,没有勇气拿起手机——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邮箱除了推销的垃圾邮件之外,到现在没有任何回复之后,就十分想要找个精美的小盒把自己烧完放进去! 完犊子了,彻底完犊子了! 叶教授到现在还没有回复自己,自己或许、可能、大抵,是真的死定了! 回忆起之前短短一个月的时光,季觉就感觉,恍若隔世。 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暑假生活过于充实,过于跌宕起伏,以至于,他根本就把原本交上去的论文,彻底抛到了脑后去…… 没办法啊! 就算要交也得有那条件好吧?! 基本上大部分时间,季觉都在医院里躺着,处于一个歇逼的状态。体质的过于虚弱导致每天睡大觉十八個小时,而自身灵质三番五次的严重透支则导致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个智障状态。 问他一句午饭吃啥都要反应半天,拿个筷子手都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就像是一只垂死的树癞。 别说不具备做学术的能力了,就连算数能力都没了。买了碗肠粉,十以内的加减乘除,结果差点算出让老板倒找自己六块五的神奇结果。 而等到他恢复的差不多了,终于发现逼近的死线之后,距离开学已经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 杀了自己也弄不出来好么! 无奈之下,季觉只能出门找了个网吧,嘴里含着内存条算了一夜,总算是勉强凑出了一篇含水量高到龙王看了都磕头的玩意儿来,满怀着忐忑,鼓起勇气,发送到教授的邮箱里。 结果,到现在还没回复…… 往好处想,是因为叶教授太忙了,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呢,是吧?也许这事儿她早就忘了,根本不在乎。 也有可能是看完之后感觉自己这种大号学术垃圾已经没有挽救的价值,去订做污染物焚烧炉了,就等着自己胆敢上门,就给自己一个干脆利索的死。 死到临头。 半点活路都没有! 可就算是再怎么死路一条,季觉终究还是磨蹭着、咕涌着、蠕动着,从床上爬起来,梦游一样的洗漱换完衣服。 下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家的变异小绵羊正趴在客厅里舔那一台比自己还老的电视机,机油流的到处都是……于是更想死了! 据说在灾变纪元之前,有一句名言叫做:人生像是爬满虱子的华丽长袍。 季觉却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是华丽的虱子,根本特么没有长袍!可除了把这玩意儿穿上之外,他也没别的衣服了啊…… 总不能裸奔吧? 凑合凑合,日子随便过过就算了,大家谁不是这样呢? 如是,含泪骑着车,一路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大陆汽修店门口,一群人早在那里等着了——今天是二姑娘陆铃第一天上大学的日子,作为老陆家仅存的学习种子终于有了成果,考上的还是季觉同校的天门,陆妈恨不得门口再放上两挂鞭炮庆祝一下了 作为编外的二哥,季觉怎么都得顺路来接送一下。 顺带蹭个早饭。 “哎呀,东西不用带太多,第一天只是报个到,认识一下老师同学,而且二姑娘是本地人,办的还是走读,下午就回家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 眼看着陆妈准备的大包小包,季觉忍不住摇头,好说歹说,总算去掉了一大半,只带了必要的证件,把二姑娘载后面之后,小绵羊就突突突的出发了。 在后车座上,陆铃兴奋的扭来扭去,享受着扑面而来的风,青春洋溢,阳光灿烂,同季觉一脸死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哥,你换车啦。”她终于发现了华点,令季觉浑身僵硬:“没、没啊,还是原来那辆,你看,后面那条疤不是老幺之前拿刀刮的么?” “诶,是哦。” 陆铃茫然的拍了拍车座,毕竟之前陆锋骑着这玩意儿每天载着她上高中上了三年,没道理认不出来,只是…… “怎么感觉大了这么多?” 原本排量只有110cc的小绵羊,现在却变得快赶得上中型摩托了,肥了不止一圈,鬼才看不出有问题来。 季觉翻了个白眼,震声反驳:“光许你考大学,就不许人家青春期长身体吗?” 陆铃无言以对,反而是屁股下面的沉默倾听的小绵羊仿佛感觉到两人在讨论自己,忍不住开始扭动了起来,被季觉没好气儿的踹了两脚踏板,瞬间安分。 请问自己家的小绵羊忽然变成狗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是一种让人很想死的体验。 原本季觉还担心它哪天会忽然发癫一口把自己脑袋咬下来当球踢,结果发现,作为吸收了绝大多数龙血、在季觉能力和涡植术的各种影响下诞生的异变产物,这玩意儿的性格可以说稳定到离奇的程度,而且十分听话,谄媚如狗。 用能力去沟通的时候,就跟狗没有任何区别。 说蹲下就蹲下,说打滚就打滚,挡泥板摇得快要飞起。 而且省油省电,变异之后连油都不用加了,而且马力夸张到变态——不知道是吃了哪辆跑车的引擎,从百公里加速只用两秒钟,极限速度直接爆表到四百七十公里每小时,以至于季觉家附近的高速公路上最近开始出现了闹鬼的传闻。 这些都是优点,而唯一的缺点是…… 嘴太叼了! 平均百公里消耗半只白切鸡,黄焖鸡还不行,超市里买的冷冻鸡腿都不吃,就爱吃现杀现煮的…… 以至于原本处于赤贫状态的季觉,现在已经彻底快破产了。 当然,季觉清楚,这缺点是自己的,不是它的。 毕竟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人家也没想投胎到你家的小绵羊身上,要是跟个有钱的,怕不是早就实现白切鸡自由了。 没办法,只能养着,难道还能丢了? 让它不能进房间,只能在客厅睡,就已经是季觉狠心的的极限了。 好在它平时伪装成普通小绵羊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不然季觉根本没胆子带它出门了。 上午的时候,略微沉寂了一个多月的天门大学就已经开始渐渐喧嚣了,大门口处的地方车水马龙,来自各个城区甚至其他城市的考生们都兴奋的探头张望着,拿着手机不断拍照。 兴奋的二姑娘也拉着季觉一路打卡了不少网红景点发朋友圈,然后陆妈在另一头施展出神奇快手,瞬间点赞夸奖。 快乐轻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新生签到的流程末尾,缴费的时候。 等待在那里的银行人员笑眯眯的坐在柜台后面,向着她递上了贷款合同,就像是吸血鬼们看着一个个排队送上门的血包一样。 天门大学从来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作为联邦五大,含金量出了名的高,门槛是出了名的高,学费也是出了名的高。 当然,既然考上了,自然不用担心学费交不起……自然有好心善良且慷慨的银行找上门来帮助你,邀请你接下来二十年担任他们的还款奴隶。 即便是季觉和陆锋暑假前半截拿着各种材料把市政部门跑遍了,办理各种证明和优惠补贴,年率利依旧也高达百分之四点一。 短短几分钟过后,小姑娘的人生已经背上了八十多万的助学贷款,抱着袋子小珍珠都快掉下来了。 “安心安心,天门的经济专业最好找工作啦,不行还有大狗和二哥呢,是吧?”季觉揉着她的头发,宽慰道:“走,先去看看教学楼,等会儿二哥带伱去食堂吃卤肉饭去!” “不吃卤肉饭。” 陆铃揉着眼眶,更难过了:“二哥你前年就吃得送医院了……” 季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这死孩子,怎么还记得这破事儿呢?况且人家食堂也是赔了好多钱的好吗!你忘记你那条小裙子是怎么来的了吗!那都是二哥一碗卤肉饭一口一口的在急救室里吃出来的! 他正待说什么,手机却忽然一震。 屏幕亮起的瞬间,僵硬的笑容彻底消失,心肺停止。 叶教授:【流程走完了吗?来我办公室】 “……” 季觉吞了口吐沫,把手机放回去:“等下你先跟刚刚的学姐去熟悉一下学校,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做什么?”陆铃茫然。 季觉沉默了片刻,挤出一个遗照上的标准笑容: “受死。” . 一路上小跑带加速,季觉刚走进办公楼的四楼走廊,就看到了一张几乎快要泪流满面的感动面孔,朝着自己就扑了过来。 正是叶纯! “呜呜呜,季觉,你真好!” 学姐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装模作样的拿着手帕擦眼角:“原来你真的没有做卷狗,我好感动啊!中午给你加鸡腿!加两个!” “别说了,我好想死啊!” 季觉生无可恋,快趴在地上了,天可怜见,鬼知道怎么跟教授解释自己那堆垃圾。总不能说讲被卷入了恐怖袭击,和安全局的大姐姐并肩力战劳伦斯,全场合砍93分吧? “来来来,快请!壮士请赴死!” 叶纯一脸幸灾乐祸的,将他引到了办公室前面,亲手为他拉开了门,然后一脚把他踹进‘审判台’上去。 一片死寂里,瞬间就只剩下了钟表的滴答声。 在上午的阳光下,办公桌后面的人似乎等待许久。并没有装模作样的改文件,只是端着一只有些年头的茶杯喝着酽到发黑的浓茶。 并没有刻意的妆容,年过四十的叶限教授脸上已经浮现皱纹,像是刀刻,反而越发的突出了那一份骨子里的苛刻和肃冷。 眼看着季觉一路咕涌过来,还在谄笑着搓手问候,她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指了指那一叠打印出来不久的论文。 “先自己点评一下吧。” 她说:“你交上来的,唔,‘学术’成果。” 第二十七章 我们是清白的!(感谢rwxdx的盟主) “呃——” 寂静里,季觉在座位上,蠕动了两下之后,吞了吐沫。 寻思着,反正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不如死的痛快一点,吭哧半天之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感觉……还凑合吧?” “确实凑合。” 叶教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勉强从不可燃垃圾变成了普通垃圾的程度,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把它交上来的。 前几天我收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看时间,是不是愚人节。 以你的水平,做这玩意儿做了多久?” 她问:“五天?三天?” “差……不多。” 季觉低头吭哧了半天,终究没敢说自己就用了四个小时,也没再狡辩,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病历本来双手呈上: “中间出了点事情,被车撞了之后,医院里躺了一段时间。” 实话说,虽然他知道这堆东西很凑合,但实际上,也没那么糟糕。稍微拾掇拾掇,也能勉强拿去做个毕设了。但如果叶教授只是要那种程度的东西,又何必找自己? 外面那么多大学牲,野生的、散养的、圈养的,肉质肥美,鲜嫩多汁,熬夜干活儿咖啡都自带,难道随便牵一只进来就不能做? 病历本放在桌子上,叶教授压根没看。 瞥了一眼季觉,确认四肢完好、须尾俱全之后,便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叠论文,“除了框架和数据部分之外,其他部分重写,尤其是论证和论点部分,别拿之前的部分来凑数。再让我看到这种‘香蕉大香蕉皮也大’的梦话,自己就利索点滚蛋。” “啊?哦哦!” 季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次叶教授竟然会高抬贵手,之前组里没少因为一个符号和磅数问题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学牲,反应过来,赶忙将论文拿回来。 只是,厚度却出乎他的预料。 自己写的没那么多。 翻开之后,便看到,在论文之外标记着密密麻麻的注释和提问。其中没少‘狗屁不通’、‘废话’、‘毫无应用价值’等等评判,但更多的还是让季觉冷汗淋漓的提问与修改意见。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封面。 在论文二作的位置上,那個被用红笔圈出来的名字,以及,旁边几乎占据大半页的问号。 ——【叶纯】。 很明显,识破了季觉死定了还试图拉学姐一起垫背的鬼蜮伎俩。 季觉擦了把冷汗:“啊,这个是闹着玩的,开玩笑,开玩笑。” “我知道。” 叶教授吹了口茶叶,淡然说道:“她交来的那篇垃圾上面的二作也是你。” “……”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很想报警。 果然,命运买单的每一笼烧麦、煎饺、燕麦包,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拉人摸鱼就算了,怎么还拉人一起垫背的?! 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行了,去吧,不是还要带家里人逛逛天门么?” 叶教授盖上茶杯,最后挥了挥手:“下午记得再过来一趟,还有事情要交给你。” “……” 沉默里,季觉犹豫了一下,张口欲言。 叶教授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教授,我下午……” 他吭哧了一下,解释道:“有事儿。” 不是偷懒摸鱼不想来,而是闻雯早几天之前就让他今天下午一定要抽出空来,不然让他好看,似乎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委实推脱不了。 “唔?” 短暂的寂静里,叶教授看着他,眉头微微挑起,似是意外。很快,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她忽然问:“谈恋爱了?” “没没没没没没!!!” 季觉吓得从椅子上都快跳起来了,慌忙摆手,生怕闻雯隔着几百公里听见了,一个小拳拳锤自己胸口,“单纯是朋友有事儿找我,人情欠的挺大的,实在鸽不掉。” 教授并没有多问。 只是挥了挥手,不再要求。 季觉装起自己的论文之后,汗流浃背的跑了。 理所当然,没能逮到叶纯那个早就跑路了的女人,找了好几圈之后,只能在手机上说两句‘别让我在天门大街上碰见你’之类的狠话,以示无能狂怒。 还被叶纯发狗头指人的表情嘲笑了回来。 一上午的时间,带着陆铃逛了半圈天门,见过了辅导员和同学之后,在食堂里刚吃完饭,就收到了来自闻雯的电话。 “到哪儿了?” 电话那头的机车轰鸣:“洗刷拾掇干净了没?别磨蹭啊,快点出门。” “我还能在哪儿?天门啊。”季觉叹息:“闻姐,今天我开学啊。” “行,正好,等着。” 电话挂断了。 还没过十分钟,季觉在路边就听见了熟悉的机车轰鸣声,竟然堂而皇之的开进了学校里来,宛若火焰的橙红自学校的道路上疾驰而过,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睛。 然后,在季觉察觉到不对,跑路之前,停在了他前面。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大姐?” 季觉不解:“究竟是什么事儿?” “之前我不是说有好事儿介绍伱么?路子找到了!” 闻雯摘下头盔,眉飞色舞:“其他上善的天选者还能野生放养靠天吃饭,唯独余烬,没了引路人和传承,寸步难行,给了矩阵也不会用。 我给你引荐一个整个崖城屈指可数的炼金术大师,人家最近才放出风声说打算招个学徒工,不知道多少人急得排队排不了,连一面都见不上。 今天这次见面机会,还是姐姐花了好大功夫才搞定的,待会儿态度放恭敬一点,成或者不成,就看你了!” “啊?” 季觉傻眼,没想到,论文刚被打回来重写,闻雯这边又给自己报了个什么天选者课外辅导班,下意识的想要婉拒:“我论文还没写呢……” “晚上再写也一样,走着走着!” 闻雯丢过来一个头盔,指了指后车座,“快点上车!” 只是伸手一拽,季觉就身不由己的坐到了摩托车上,手忙脚乱的将头盔带好,甚至没察觉到头盔里熟悉的香水味,机车就开始向前疾驰。 他只能下意识的抓稳了,“咱这是去哪儿啊?” “不远!拐个弯就到。” 机车从湖边绕过,穿过主路,开上了斜坡,自两侧郁郁葱葱的绿植间行进。 只是,越向前开,季觉就感觉越是不妙,头皮发麻。 这个方向…… “等一下,闻姐。” 跟着她走进大厅电梯里的季觉试图阻拦。 “哎,别怕,看我的。”闻雯挑眉一笑。 “不是,我……” “放心。” 她摆手示意不必多说,“等姐姐我的好消息!” 就这样,大踏步向前,昂首挺胸穿过走廊,在季觉惊恐的视线中,推开了……叶教授的办公室大门! 季觉,僵硬在原地。 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个啥……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自震惊和呆滞里,他透过没关严的大门,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如此熟悉。 “闻女士,很抱歉麻烦你跑一趟。实不相瞒,学徒的人选我已经决定了,虽然差强人意,但我暂时不打算更换人选。” “哎,叶大师,看看无妨嘛。人我都带来了,特别灵醒干练的一小伙子,才华横溢啊,而且当牛做马肯吃苦,栓到磨上直接当牲口使都行,您不妨看一眼?” 说着,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闻雯推开门,一把将想要抱头鼠窜的季觉给薅了进去,推到了叶教授的办公桌前面,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您看,怎么样? 季觉,来,自我介绍一下。” 快给她整个活儿! 草!走!忽略! “啊……呃……嗯……” 寂静里,季觉吭哧了半天,不敢抬头,更别提什么后空翻,只是弱弱的问候:“……叶教授好。” 闻雯没忍住悄悄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好好的小伙子,怎么就怯场了呢?把你平时能说会道的浪劲儿拿出来啊! 如果眼神能说话,季觉绝对能给她递一篇五万字的作文,他倒是会说骚话,可他不敢啊! 尤其是,叶教授的眼神,渐渐自错愕中玩味起来。 看了看季觉,又看了看他旁边无奈的闻雯,忽然问:“这就是……下午有事儿?” “嗯。” 季觉乖巧点头,脸快要埋进胸口去了。 “……没谈?”叶教授再问。 季觉疯狂摇头,“真没有,光风霁月,清白如水!” 叶教授没有再说话。 或者说,她活了四十多年,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么离谱和尴尬的场面。自己家预定的研究牲,只是借口出门转了一圈,忽然出口转内销,被人介绍着牵回来了。 直到闻雯的粗线条神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疑惑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渐渐茫然。 “两位这是……” “……” 短暂的沉默里,叶教授咳嗽了两声,向来肃冷的面容抽搐了一下,尽量平静的说道:“闻小姐,我来为您介绍一下……您旁边的这位,是我在天门大学的新型燃素动力结构项目组的研究成员,也是我的工坊预备招收的学徒,季觉。” 闻雯迟滞的回头,看了看季觉,又看了看叶教授,空气中传来大脑过载的气息。 “也就是说……” “对,没错。” 叶教授点头,直白的说道:“你介绍了我的学徒来做我的学徒,不得不说,眼光不错。” 于是,漫长的寂静到来。 尴尬,死一样的尴尬里,季觉看着墙角上簌簌落下的尘埃,努力的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几乎不存在。 听得见,办公室地板下面三室一厅开挖的声音。 三室一厅挖完之后还顺带修了一个六百平的后花园,再附赠了一个足球场和体育馆,以容纳无处安放的尴尬与自杀冲动,乃至,某个叫季觉的人的坟墓! “……打扰了。” 闻雯低下头,礼貌的从刚刚挖出来的地缝里钻了出去。 很快,又推开门,埋头回来,拽住了季觉,向叶教授点头,礼貌道别:“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记得关门。” 叶教授别过头,无视了季觉求助的眼神,望向窗外。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她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再忍不住,笑出声。 第二十九章 所谓上善(感谢破灭之刃的盟主) 下午,两点钟。 依旧是北山区,沿海荒凉的地带,叶教授带路的车停在了一处荒凉的工厂里。数座厂房零散的分布在高墙之内,一座低矮的办公楼上爬满了绿植,涛声里,幽静又沉寂。 并没有什么年久失修的样子,穿过了斑驳的高墙之后,里面的园区安静到看不见人影,没有保安、没有保洁,也没有工人,但是却一尘不染,就连绿植都修剪的井井有条。 简单,直白,每个地方都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并无任何累赘物品逾越或是阻碍井井有条的一切。 “这里是您开的?”季觉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十几年前,我打算在崖城落脚的时候,天平商会送我的。”叶限走在前面,淡然说道:“这里是我的工坊,有关炼金术的工作基本上都在这里完成,平时的你可以在 A栋B栋里随意活动,设备空余的时候有需要也可以用,用完要收拾干净。C区,就是那个门口贴着警告标志的,还有办公楼的三层以上不要乱进。” “好的。”季觉乖巧点头,从善如流,且牢记心底。并没有问万一乱进了怎么样,反正结果除了死或者生不如死之外或许也没其他的展开。 大一的时候在项目组打杂时,因为傻逼队友误操作撞刀而差点惨遭断头之后,季觉就对安全生产流程倒背如流,顺带考取了项目安全员的证件。 “我去准备一下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 她随手推开大厅的门,指了指布置温馨宛如客厅一般的宽阔大堂,还有沙发上正躺着看电视吃薯片乐不可支的叶纯:“你跟她了解就行。” “姨妈?你下午不是有事儿么?” 叶纯震惊,从沙发上弹起,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的快乐水和薯片,看到季觉,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愈发惊恐: “不就是标了个你的二作,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 叶教授叹了口气,实在是为两人太过抽象的互动伤透了脑筋,“时间提前了一点,季觉从今天开始在工坊正式工作,是归你管辖的学徒工了,伱给他介绍一下具体的状况,普及一下常识。该怎么培训不用我教你吧?” “诶?这么快?”叶纯难以置信。 “顺带一提,他前几天卷入了一起恶性事件,遭受到灵质侵蚀之后,他已经自主觉醒了。” “诶?!这么快?!”叶纯越发震惊。 “还有,你和他的论文,都不合格,打回去重做。”叶教授走上了楼梯,“下個月之前交上来。” “诶?!!这……”叶纯还没说完,看到了楼梯上叶教授投来的眼神,顿时停顿了一下,挤出了驯服讨好的笑容:“这很好,我好喜欢!” 叶教授收回视线,上楼去了。 寂静的大厅里,只剩下季觉和叶纯,面面相觑。 那乱糟糟的头发和妆容看上去颇为邋遢,丝毫没有学校里那种光芒万丈的感觉,倒是更接地气了一些。 而叶纯的眼神明显更加诧异,就好像看到母猪插上翅膀在天上飞一样,端着还没丢的快乐水绕着季觉走了三四圈,难以置信。 “你居然是自主觉醒的么?真厉害啊!” 季觉茫然:“很屌么?” “唔,逼值满分一百,你能拿个九十左右吧。” 叶纯咧嘴笑了笑,同情的拍肩:“本来很屌的,不过上个月有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变态,直接触发了天命征召,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怪物……比起来,你这个就一般般啦!” “……嗯,确实。” 季觉点头,很难不认同,然后捡起了她的薯片和另一罐快乐水,毫不见外的坐下来,先吃着。反倒是旁边的叶纯凑上来,满怀好奇,大眼睛眨啊眨:“据说自主觉醒的人都有特殊的灵魂能力在身上,你的能力是什么啊?” 季觉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悄悄告诉你,我可以让电话跟我说话。” 叶纯顿时惊奇:“真巧,我也能诶!” “那你也是自主觉醒的天选者了,真厉害。”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仰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快,叶纯装模作样的从角落里抽出了小黑板,开始扮做叶教授严肃的样子,拿起了粉笔来:“姨妈让我给你补一补常识,那关于天选者你大概知道多少?” “报告老师。” 季觉举手:“基本上相当于没有。” “诶?季觉同学的基础真是差啊。”叶纯一脸为人师表的感叹着,敲了敲小黑板:“那就从天选者觉醒的类型开始吧。” 说着,在黑板上写下了三行。 【上位传承】,【自主觉醒】,【天命征召】。 “自主觉醒,就像是你一样,或许是遭受了侵蚀,也有可能是因为灾害或者其他。 在阴差阳错的状况下,灵魂触碰了上善精粹,进而得以升变,成为了天选者。因为状况不同,天赋能力也千奇百怪,有强有弱,弱的可以跟电话讲话,强的可以让电线杆跟你讲话,反正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就是了。” “上位传承,就是通过固定的仪式,使用源自十二上善的各种特殊物品,或者干脆使用炼金术、契约、器官移植之类的方法,强行对使用者的灵魂进行侵染,最终激发觉醒和质变。使用这种方法的,阵营一般都会固定在仪式所指向的上善之上,能力也几乎如出一辙,下限比较有保证,但上限一般都要看脸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舍得钱,就可以批量化的创造出天选者来。” “多少钱?”季觉不由得举手发问,十足好奇。 “唔,我想想。”叶纯思索片刻,回答道:“安全无隐患的上位感召秘仪,大概六百到一千万联邦币不等吧? 据说有凭借上位矩阵和天工来进行的,但那价格就更贵上天了,基本上都是人情大过金钱了,搞不好要一辈子打工卖命还。 有的其实便宜一些,没那么讲究,但成功率就……一言难尽了。” “好吧,是我冒昧了。” 穷逼季觉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了,学姐你……” “不是哦。” 叶纯摇头:“姨妈本身是有门路的,我毕业的时候也问过我的意见,一整套流程和仪式都准备好了,据说还有机会直接借用安全局的【山光】。 不过,总感觉搞每天研究不适合我,打打杀杀好像也不是很有天赋,不如做个普通人更安全一些。 我对研究也没什么爱好,不符合余烬的要求,不如安安心心给姨妈做助理呢。 不过,那一套东西倒是还留着,我原本以为姨妈会给你用,没想到……你倒是会省钱,直接自己搞定了,而且还选的是余烬这样专业对口的方向。” 季觉忍不住擦汗:“我已经欠叶教授很多人情了,就别再欠更多的钱了吧……” 学贷他都一时半会儿还不完呢,别说其他了。 “……咱们还是继续说设定吧。” 季觉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自己思索了许久的问题:“所谓的天选者,究竟是什么?真的有这么一个‘天’,选中我吗?” “或许呢,也说不定,不过不是一个,至少有十二个呢。” 叶纯回答道:“天选,一方面是说天选者本身诞生困难,难以批量化出现,另一方面,也有人说,天选者自觉醒的那一瞬,就已经被托付了天命。 天选者,是被‘上善’选中的人。” 说着,她在黑板上书写不停,一口气,写下了那个季觉曾经听过几次的称呼——【十二上善】。 升变、天元、大群、白鹿、涡、心枢、以太、永恒之门、余烬、镜、熵、荒墟。 “这就是天选者的力量来源,十二个不同的方向,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十二上善。” 叶纯郑重的解释道:“祂们并非是生灵,也并不是神明,而是过去和未来中无数事件所交织而成的宏伟织锦,延伸向过去之初,终结于毁灭之末。 某种程度上,祂们所组成的一切,就是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本身。 代表超越和真理的【升变】;代表秩序和统辖的【天元】;代表野性和混乱的【白鹿】;代表一切生命生老病死的【涡】;代表斗争和破灭的【大群】;代表思考和欲望的【心枢】;代表观测与记录的【以太】;代表空间和时间的【永恒之门】;代表幻象和虚无的【镜】;代表创造和更新的【余烬】;代表能量和爆发的【熵】;代表物质和永恒的【荒墟】。” “作为一个新人,你必须记住他们所代表的象征和徽记,并且,远离除了这十二个象征之外的任何一个织锦与象征。 ——上善之外,尽属邪愚!” 季觉好奇的问:“不小心沾染到的话……” “就会孽化。” 叶纯露出微笑:“运气好的话会死的很干脆,运气不好的话,会活得很折磨。或许变成某种非人的畸变种能够与世长存,永恒痛苦呢。 所以,一定要牢记……当然,记不住也没关系,后面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习惯了,别去碰那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就行。” 季觉几乎趴在黑板上,对着上面一阵猛看死记,再度不解:“你刚刚说,大群代表的是斗争和破灭,但……大群也是上善? 这个哪里好了?” “是啊,为什么不是呢?” 叶纯理所当然的说道:“战争和厮杀同样是世界的一部分,虽然丑陋或者残暴,但就是如此。倘若大群不算上善的话,司掌野性、本能、自由与抗争的白鹿岂不是也要被逐出其中?代表统辖和秩序的天元不也同样象征着暴政和掌控么? 上善永恒,凌驾于尘世之上,不因人之好恶而动摇变化。” 第三十章 工坊(感谢陈醉的盟主) 每一个天选者的诞生的前提,都是上善所降下的赐福。 那从无穷事象汇聚而成的庞大时光织锦中所洒下的精粹落入了灵魂,回应着天选者的渴求和祈祷,带来了由世界所授予的力量。 虽然并没有在得到了一个上善的赐福之后,就不能得到另一个上善赐福的规定,但绝大多数天选者都会选择在一条上善之路上深耕,除非有必要,否则不会过多的接触其他的上善赐福。 每個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上限的。 绝大多数人,即便是专精一道,也难以承受复数的赐福。而一旦赐福的数量超过自身承受的能力,那么渐渐失控的赐福就将令不堪重负的灵魂破碎,意识重创,甚至,肉体变异。 到时候所引发的,就是令天选者们闻之色变的‘孽化’! 运气好点还能挽救的回来,剥离了赐福之后,做个残废或者植物人,运气不好,被其他上善之外的邪愚所感应、关注到的话,结果往往生不如死。 而为了避免这一状况发生,所诞生的,便是名为【矩阵】的秘仪。 经过了世代的探索和尝试之后,天选者们创造出了十二上善的灵魂刻印——它能够提升灵魂的承受能力,并引导天选者在进阶时按照预定的方向成长,不至于失控。 就像是上善之路的引导和地图。 同时,也是灵魂的盔甲和防护,能够抵抗其他邪愚的侵蚀和污染。甚至,更高级的矩阵里还包含有戒律和誓约,其他普通天选者所不具备的能力。 就如同季觉曾经见过的,闻雯身上的【密涅瓦】。 以灾变纪元之前的战争女神为名,它本身就是荒墟一系的顶级矩阵,不仅将闻雯晶体化的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还附加了其他矩阵无法比拟的侵蚀性、防御力和杀伤能力,甚至到最后,还能覆盖现实,创造出宛如异界的‘圈境’! “唔,听上去就像是针对十二个强化方向,专门制作的职业模板,通过按部就班的升级,逐步点亮规定的技能,避免一不小心把号给练废了,是吧?” 季觉感觉自己懂了,不是小懂,是大懂,完全掌握了。 “……虽然差不多,但为什么你这么一说,就显得很掉价儿的样子?” 叶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过多计较,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道:“从觉醒开始,成为天选者的人将逐步成长。 先后经历——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四境,跨越十二重位阶之后,就是绝大多数天选者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天人领域了。 跨入那种领域的天选者,对常人而言,恐怕和神明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就跟你没关系了,作为1级白板儿新人,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矩阵怎么办吧,不然就算上善再降下赐福,你也留不住。” 她幸灾乐祸:“姨妈传承的矩阵叫做【莫邪】,是余烬领域里的顶级矩阵之一,最擅长的方向就是对炼金术的加持,不过,很遗憾……限定女性哦。 要不你考虑一下,去一趟东南群岛,那里变性服务好像还挺完善的。” “居然还限定性别?”季觉震惊,不由得一阵气冷抖,眼泪都快流下来,什么好矩阵还要规定男女啊? 普信矩阵,好下头! 不行,得发一篇小红薯…… “岂止是性别?越是强的矩阵,限制就越多,有的还要限制植入年龄,限制性格,有的需要同步进行手术,摘下眼球或者肢体,还有的,甚至会强行改变性格,或者,干脆抹掉使用者的感情。” 叶纯摇头:“单纯只限制性别,基本上已经是限制最少的那一类了。” 沉默里,季觉没有说话。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再开个玩笑说说笑话,可是却不由得想起闻雯……在她展开圈境之后,那一双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的漠然眼瞳。 他有心想要开几句玩笑,开口的声音却变得干涩起来,就连自己都愣了一下:“学姐,我之前听一个王八蛋说,荒墟之道,是最不需要人心的道路。 他说的是真的吗?” “唔,有一定道理吧,毕竟,荒墟代表的是物质,物质这种东西,最不在乎的,恐怕就是所谓的感情了。 不过,也没有那么绝对就是了。” 对于旁观者而言,天选者们根据所选的上善之路,或多或少都会体现出一些特征。不,或许正因为有这些特征,他们才能得到上善的赐福呢。 就比方说,荒墟之道的天选者都是死脑筋,外冷内也冷,而司掌灵魂的上善,升变的天选者则感情充沛到仿佛神经质。 白鹿的天选者们往往散漫且桀骜,而在天元的天选者看来,则会觉得白鹿之道的天选者从无长性,完全不听劝,也根本不信守诺言,且毫无礼貌和教养。 天元的天选者往往遵守规则,循规蹈矩,而白鹿的天选者则觉得天元的天选者都是控制狂,说的每句话里连标点符号都会给人挖坑,拿出来的全都是霸王合同等等。 大群的天选者都是杀人狂,动辄搞出一些恶性事件;心枢的天选者都是老阴比,心机阴沉,城府深厚;镜的天选者谎话连篇,喜欢诈骗;以太的天选者喜欢窥人隐私,为了八卦和吃瓜命都不要;熵的天选者脾气暴躁,一点就炸;余烬的天选者一个个都是技术狂魔,各个丧心病狂,一不注意就会搞出‘欧尼酱啊嗦波’之类的丧病事儿来…… 不同上善之路的天选者,彼此之间不乏对立和纷争,也充斥着以上种种的固有印象和偏见。实际上,这其中大部分…… 还都是对的! 很遗憾,不是偏见是事实。 虽然林子大了,也总归会有一部分异数,但绝大多数时候,天选者也都是和自身所属的上善,相辅相成。 “就好比,你——” 叶纯的手指指向了懵逼的季觉:“伱不也一样么?” “啊?我也没为了技术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啊!” “你说呢?跟着姨妈在天门大学这么多年了,我见过头悬梁锥刺股去考证的,也见过呕心沥血想要出成果的,但唯独你是第一个,当卷狗还当得这么快乐的。有时候我都觉得讨厌,巴不得你赶快卷死了滚蛋,可要是我不主动带你去吃饭的话,你就能饿死在实验室里。” “我这是生活所迫好吧?”季觉断然回答:“我要是跟那帮大少爷一样,每天吃喝不愁,我这么卷做什么?没得选啊!” “你已经有的选了,季觉。” 叶纯看着他,意味不明,只是幽幽一叹,“你已经是天选者了,而且还是自主觉醒,比炼金术师简单方便还更赚钱的事情不是有的是么? 为什么没想着找其他的工作呢?” 季觉,无言以对。 虽然他可以说他怕生,他在叶教授这里呆习惯了,教授他信得过,但无可否认的是……就算是在项目组里呆的再怎么艰难,跟上进度有多麻烦,他都乐在其中。 余烬所给的赐福从来都没有空落。 比起去主宰其他人,去随着自己的喜好为所欲为,或者去杀人放火,他更爱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真要让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赚一大笔钱,从此过上无所事事每天游手好闲的日子,他自己都会觉得愧对时间和人生。 他要活得更有价值,就算没办法成为什么引领工业变革的学者或者是世不二出的炼金术宗师,能用自己的作品去改变更多人的生活,难道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坦然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挺好的。 科学怪人就科学怪人吧,不对,自己这已经不科学了,哪算什么?魔法怪人?反正只要还是人就对了。 啪。 清脆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讲完了吗?” 叶教授提着一个好像落满了尘埃的箱子,从楼上走下来。 “啊,差不多了,剩下的常识看书就行了。” 叶纯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我总算理解,姨妈你说我就算成了天选者,也迟早会后悔的原因了。” “想得太多的人就会瞻前顾后,选择太多的人就会陷入抉择的困境,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不适合。 勉强自己不是好事。” 叶教授单独向着季觉招了招手,“跟我来。” 季觉起身跟随,可叶纯依旧坐在沙发上,继续吃着薯片,只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继续看起综艺节目来。 就好像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去看一样。 “别担心她,她和你不同,对你而言甘之如饴的钻研与探究,与她而言,却太过乏味枯燥,和你不同。” 走在前面的叶教授就好像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一样,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季觉。” “啊?” 季觉的注意力被拽了过来,渐渐紧张。 地下室出乎预料的宽敞,跟季觉想象的那种阴暗烛火、羊头骨和各种诡异标本陈列,以及地上复杂的魔法阵的陈列,完全不一样。 要说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加工车间! 里面摆的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跟学校给项目研究组配备的实验室一模一样,甚至规格还要远远超出……光是角落里那一台寰宇重工出产的龙门加工中心就让季觉看直了眼睛。 完全没见过的型号,却印着寰宇重工的LOGO,就好像是定制款一样。 长度九米有余的设备比季觉还高,即便是摆放在厂房里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如今在这里却敬陪末座。 最为显眼的,是地下室尽头,那足足有两米有余的熔炉大门,隔着老远,依旧能够感觉到阵阵热意,好像依旧在运转着,昼夜不停。 而就在正中央,工作台,是宛如巨人尸骸一般的钢铁造物,那是一具初见轮廓的动力装甲! 还没有进行喷漆,也没有任何的标志,甚至好像尚未完工,繁复的线缆从胸腹间的设备之间裸露而出。 即便是在军队中也应该被严密保管,没有军部指令绝不可能投入战场的危险武器,就这样大喇喇的摆在了季觉的面前。 让他不由得吞了口吐沫。 坏了,知道的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这样荒诞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逝,走在前面的叶教授仿佛有所察觉,却甚至懒得回头瞥他一眼: “海州军方的保密开发合同,你有兴趣?” “呃,没,没有!” 季觉疯狂摇头,可看到装甲关节部分的那几个裸露在外的谐波减速器,乃至胸腹之间隐约层层见过的燃素动力炉时,终于隐约明白自己那篇新型行星架应用方向的论文究竟跟什么要命的东西搭上关系了。 不对,整个天门的研究组内,所有人的工作,或许都是在给如今工作台上的玩意儿打下手敲边鼓才对。 “过来。”叶教授说:“手放上去。” 有些年头的手提箱在另一张桌子上打开,露出了细绒垫子上面的精细物品,看上去就仿佛是个群众们在奇幻小说里喜闻乐见的水晶球。 不对…… 季觉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 还真是个水晶球?! 好消息,典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来,给她整个活儿! 长条形的底座上遍布着宛如电路一般的复杂结构,一直从双手位置的凹痕上,延伸到球形晶体的内部。 未曾见过的形制和结构,莫名的古怪。 “教授,这个不会是小说里按上去之后就会放光的那种吧?” 就好像很古早之前小说里说的那种,魔法学院测试资质,跟装个灯泡一样,刷刷的放光。 季觉倒是没有犹豫,两只手直接放上去,就如同他所料的一样,微光忽然从球体内亮起。 可惜,亮度还不够两瓦,电极两边插个土豆上去照样差不多,倒是令他浮现些微的挫败。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质竟然跃跃欲试的跳动了起来,就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吸引力一样,有种流出的冲动。 “不必抗拒灵质的运转,输入进去,逐步逐层的向内,可以慢一些,慢慢来。 它的底座叫做简易型灵质探针,可以帮助天选者自身的灵质在物质内部保持稳定结构和状态。以探针在物质内部恒定灵质通路、符文与烙印,这是现代炼金术的基础。” 叶教授缓缓说道:“对稳定自身的灵质,使它处于固定形态,保持收束状态,维持稳定。” 就在她的话语中,水晶球内,丝丝缕缕的光芒泛起,就像是流动的铜光,带着内敛的璀璨辉光,从十指的灵质通路内输入,十根细丝一般的灵质线在晶体内顺畅的游曳,遵从着指导,汇聚在一处,勾勒编制成了一個稳定的环形。 “现在,你可以松开手了。” 伴随着叶教授的话语,季觉的双手缓缓抬起。 寂静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凝视,水晶球里季觉灵质所编制而成的环形,缓缓的回旋着,蒙蒙微光渐渐暗淡,一直到十分钟后,终于自正中溃散,消散。 “接下来,使用你的灵质,扩散,充满整个球体,保持均匀。”叶限忽然问道:“能感受到什么?” “好像,这里面……”季觉犹豫着:“水晶球内部的材质,好像在液态和固态之间转换?” “正常,里面注入的是高灵质反应结晶,注入灵质之后会产生液化,接下来你要控制液态和固态之间的占比——调动它,引领它,动起来。” 叶教授的声音缓慢又郑重,一字一顿,回荡在耳边。 很快,当季觉再度松开手的时候,球体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漩涡,是季觉的灵质在引导着液化的晶体开始了运转和回旋。 叶教授按着秒表,一直持续了十三分十六秒,灵质消散,回旋停止。 接下来,按照叶教授的吩咐,让球体内部的晶体部分液化之后,部分保持固体形状,且形成标准的六面体、十二面体,原型,或者嵌套型结构。 一番尝试下来,季觉渐渐兴奋,感觉自己的灵质在探针的延伸之下,就好像雕刻刀一般,塑造出种种轮廓。 甚至,他还无师自通的尝试成功了车、铣、刨、磨等等工艺,在晶体内雕了个小绵羊的图案出来。 妈耶,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东西?! 季觉越发新奇。 这不比数控机床来的简单方便多了?! 连编程都不用了,只要动一动念头。 “这就是炼金术吗?”他下意识的呢喃,“感觉好像还……” 挺简单的。 他是想这么说的,实际上也是这么感觉,没预想之中那么麻烦困难,轻松简单易上手。 不对,不能大意! 任何事情都是先易后难,现在入门不过是幼儿园的级别,说不定后面会难到自己吐血。 他就怕叶教授告诉他:这是跑、这是翻滚、这是攻击,好,接下来让我们去屠杀这几个叫做薪王化身、科斯孤儿、玛莲妮亚的可笑敌人吧……这跟进了什么角色挂掉就会死的网络游戏发现监督是宫崎英高有什么区别?! “很好,维持状态。” 叶教授面无表情,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巨书,每一页居然都是锋锐沉重的铜箔,掀开了封面,指向了最上面第一个的阴文符号。 繁复又古怪,像是一团模糊的火焰,向上升腾。 “用你的灵质尽可能精确的在晶体内复现这个符号,从左开始,第一笔自上而下,不必拘泥于平面,它是立体的,顺应你自身的感觉,灵质会自行补完它的结构,你要保证的就是绝对的稳定,对……” 啪! 季觉感觉被电了一下,下意识的撒手。刚刚他的一不小心灵质失去了稳定,结果球体内刚刚完成三分之一的符号便无声爆裂,彻底消散。 他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伱说你感慨简单个什么鬼呢!立马难度它就上起来了啊! “失败是正常的,继续。” 叶教授的神情依旧平静,毫无任何的变化:“不要自我怀疑,你需要的是将自我的感知和意志融入灵质之中去,不要让灵质牵引你,它是你的一部分,对,就是这样……” 啪! 很快,再次失误。 “再来。” 于是,很快,又一次失误,季觉汗流浃背,可叶教授依旧反应,只是说:“继续。” “再继续。” “刚刚最后收尾的地方错了,你的灵质密度变了,回想一下你之前的感觉。” “灵质不是刀,不止是刀,同时也是构成烙印的本身,它们是一个整体,继续。” “再来,维持住,再收缩一些。” …… 一次次的重来,只有时间滴答的清脆声音,季觉的脸色渐渐发白,呼吸粗重,感觉到了头晕,可在恍惚里,他的灵质稳定性却再度提升,自探针的引导之下,渐渐变化,一点点的自晶体内运转。 直到,宛若梦幻的光,自季觉的双手之下绽放开来。 当季觉的灵质消散之后,留在晶体内的那一道符文,竟然仿佛活物一般的运转了起来,释放出了柔和的色彩,流转之间,如此瑰丽,照亮了季觉的眼睛。 他忘记了呼吸。 就好像一瞬间,灵质化为了桥梁,连接了他和那一道运转的符文,某种莫名的领悟从心头泛起。 灵魂如火焰,燃烧不休,升腾不止,思考、感受、领悟,世间一切哲理与真髓自这奇迹的源泉之中流出,遍及一切。 所以,它的名字叫做…… ——【升变】! 这是十二上善的徽记和图腾! 再然后,就眼前昏黑。 一滴血忽然从水晶球上出现,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猩红从季觉的鼻尖垂落,撒在操作台上。 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却落在了椅子和软垫上,剧烈喘息。许久,才回过神来,凝视着晶体内渐渐模糊的符文。 “教授,我算是成功了吗?” 叶教授没有说话。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晶体,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轻轻的摸去了上面的血迹,再伸手,一根手指点在晶体之上,令濒临消散的符文忽然之间稳定了,甚至比季觉刚刚书写完成时还要更加的耀眼。 大放万丈光芒! 就像是有探照灯忽然在眼皮子前面启动,有无数细微的分支从符文中延伸而出,庄严与辉煌,更胜之前百倍,不,千倍、万倍! 那是两人在升变之道的理解和领悟之上的绝对的差距。 仿佛天渊。 “不错。” 她忽然说。 不仅仅是第一次接触,就能够上手使用灵质探针,这一份对高到惊人的灵质掌控度力。 稳定性、持续性、精确性……对于大师而言,千疮百孔,太过于稚嫩,可对于一个学徒而言,已经堪称完美无缺。 倘若这个学徒是第一次接触这一切呢? 倘若他之前根本没有半点炼金术的基础呢? 倘若他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成功的制作出了上善的符文烙印呢?! 倘若是昨天有人告诉自己这一切的话,她只会嗤之以鼻,可即便是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却也感觉,完全是…… 天方夜谭! 探针的娴熟使用,灵质的可控化操作,炼金回路的开拓与维持,符文烙印的运用和掌握……居然有人在半个小时内,一口气,完成了常规学徒培训的全部内容? 当初的她用了一周的时间,完成了炼金术的入门,进度和效率位列所有同期的最前端,即便是老师也为之惊叹。 她以为只是寻常,并不在乎,即便是背后的那些眼神多么恐惧和嫉妒。 而现在,时隔了二十多年之后,她却终于体会到了同期其他人的挫败感,和彼时老师心中的惊奇。 乃至……没有让叶纯跟下来观摩的庆幸。 如果让她看到的话,恐怕又是一次惨烈的打击吧? “你很好,季觉。” 叶限终于抬起眼睛,看过来:“比我想的还要好……这和你的能力有关系么?” “呃,好像有点相似,但有些部分有些不太一样。” 季觉挠了挠头,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伸手,遥遥指向了远处的龙门加工中心:“大概,就像是这样。” 【哥们,动动!给我整个活儿!】 指令发出的瞬间,庞大的数控机床骤然一震,电源接通,程序启动,一盏盏指示灯骤然亮起,在低沉的嗡嗡声里,加工中心欣然应诺:【OJBK!】 再然后,工作台上,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季觉从未曾见过的乌金色古怪刀头浮现出耀眼的光芒,骤然落下,令诺大的钛合金八角料锭也陡然一震。 切削液和冷却液的激射里,千丝万缕的金属丝从刀头之下飞迸而出。 简直就他妈像是热刀切蜡! 这种硬度高到批爆,脆的要死且导热性屌差的玩意儿加工难度在往日对于季觉而言,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闯进了什么理发店。 此刻,往日里桀骜不驯的料锭已经被理发师按住了狗头,随心所欲的蹂躏、切削,打扮着,自五轴联动的回旋中,轻灵起舞。 就像是理发师的花言巧语下迷失了自我的傻小子! 快,太快了。 不需要任何的辅助,也没有任何预先的准备工作,说干就干,干他妈的,在机床那幻觉的癫狂大笑声里,料锭被随心所欲的塑形,再造,蜕下了一层又一层累赘的外套,细丝飞散,却没有一根能缠绕在那灵巧到仿佛癫狂抽搐的刀头。 短短的不到四分钟,一座叶教授的半身像就已经从原本的料锭之中显现出来,举起,隔着玻璃遥遥对应。 就像是照镜子一样,一根头发,一条皱纹,都毫无瑕疵。 就连叶教授的动作都停滞了原地。 瞪大了眼睛。 许久,微微颤抖的手抬起,扶了一下眼镜,好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般:“季觉……” “嗯。” 季觉咧嘴,得意的狗头高高抬起,“您老感觉怎么样?” “……很不好。” 叶教授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一拳打爆他的狗头:“那块订制的料锭,我原本是打算做装甲传动脊的工程原型,程序都快编完了。” “啊这……” 季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尴尬的沉默突如其来,只有季觉的狗头被无形的力量压弯了,有好几次,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那个,很……贵吗?” “没事儿,二十六万而已。”教授安慰,“从你工资里扣就行。” 季觉愈发震惊:“我还有工资么?!” 叶教授终于回过头看过来,端详着他震惊的模样,许久,缓缓点头: “原本是有的。” 第三十二章 能力的本质 请问,学徒工上班第一天整活儿,未来四年的工资补贴全都被扣光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倒霉蛋子季觉在匿之前,只能表示懂的都懂。 要说叶教授的工坊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就连学徒工也是有正式的工资和补贴,甚至还有工伤保险等等。 奈何,人性化的待遇,遇到季觉这种比较拟人的玩意儿时,就不太能用得上了。 不过反正他也没打算过在教授这里赚什么钱,四舍五入,只不过是损失了原本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而已。 顶多回家在梦里掉两粒小珍珠。 就这样,在叶教授的要求之下,他再次用已经报废的工件演示了自己的能力。 自从天命征召之后,成为了正式天选者,他的能力也随之突飞猛进,突破了原本的桎梏,不再需要伸手触碰就可以向机械下达指令,完成沟通。 十米之内的目标都能毫无间隙的完成瞬间连接。 更快更强,以及更耗蓝。 可惜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如今季觉完成了突破,却再没有劳伦斯老师的无限蓝供应了。 涡植术真是个好东西啊! 要说当初就应该拦着点闻雯,别杀的那么干脆,留点碎肉多种两个劳伦斯老师在地里,靠着他的再生能力,长一个,抽一個,岂不是就能批量化生产灵质电池了? 不行,想想都可惜……这种浑身都是宝的对手,什么时候能再来一个啊?! 就在季觉的思想越来越滑坡的时候,再次观摩了全程的叶教授扶了一下眼镜,了然轻叹:“原来如此。” 透过那一副足以洞彻灵质流向的眼镜,她已经观测了整个过程。 从表象上看来说,应该是偏向于天元类的控制型能力。 可本质上是完全不同。 倘若仅仅只是控制机械的话,那么灵质的流通太频繁了,也太庞大。 是单纯的给予指令的话,在对象具备能源的状况下应该不至于有如此庞大的消耗才对。控制类型的娴熟的天选者,每天能用个几十上百次,甚至,心枢的天选者,在控制普通人的时候,只要说句话就行。 而季觉……五分之一的灵质流通出去,而且回归的不到一半,大部分都流失掉了。 如果是一般的废物天选者的话,倒也正常。 只不过,天选征召难道就这点分量么? 她的眉头皱起。 不对劲。 总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灵质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除非是已经‘做功’转化了,那么——叶教授忽然回头,“你刚刚说,你能跟它们对话,是吧?” “对,不过大部分时候,它们的话都不多。”季觉回答:“目前看来,我遇到的都比较好说话。” “……” 自沉默中,叶教授忽然问:“有没有可能,说话的,并不是它们呢?” “嗯?” “普通的物质,是不具备思想的,季觉,没有灵质,就没有思考的前提,也不存在人格或者喜好厌恶。” 她伸手敲在工作台的外壳上,瞬间,机械脱离了季觉的控制,再度沉寂: “就比方说,这一台工作中心,由我亲手完成了组装,如果我没有昏聩到老眼昏花的程度的话,就应该不至于忽略掉这种干扰和可能才对。 可既然它不存在一直的话……” 她回首发问,“那在你沟通的一瞬间,和你对话的,究竟是谁呢?” 季觉彻底懵逼。 不是机器在说话,那还能是谁,难道还能是……卧槽,等等,该不会是自己吧? 坏了,我精分了?! 我都出院了,不会还要回去吧? 不对啊,大夫都说我很健康啊! 紧接着,他才听见了叶教授的话语。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能力本质,是将自己的灵质赋予其他物品,并暂时令其暂时活化。”她说,“至于你脑中所出现的对话……大概是本身物品历史、经历和沉淀同灵质结合之后,所暂时产生的拟似人格。 并将根据伱的指令,自发式的产生回应,主动的运转。” 自沉思之中,她断然的说道:“这样的能力,倘若能更进一步的话,说不定能让机械本身彻底活过来,甚至,改变自身的结构,为你奔走。” 季觉,目瞪口呆。 完全的一语中的,仅仅只是看过一次,就好像比自己了解的还要更加深入。而且,在不清楚表哥哥的紧急求生协议的前提之下,就已经推测出了季觉仅仅使用过一次的‘双重质变’的具体状况。 在想到这里的瞬间,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球形物体,递给了季觉。 “试试这个。” 入手,声音清脆。 拳头大小的球形物体表面上有着繁复且华丽的图纹,雕工精湛,上面有着九个硬币大小的孔洞。向内看去的话,还能看到内部小一号的球体,和外侧一摸一样,相同的复杂和华丽,但却层层嵌套,向内,再向内,足足有九层之多! 据说,在很古老的时候,匠人会以象牙为材料,呕心沥血,创造出此般鬼斧神工一般的造物。 只有在历史的教科书上,季觉才见过如此华丽的工艺品,可内部却偏偏蕴藏着令季觉为之心惊肉跳的凶戾气息。 甚至更在他曾经在劳伦斯手中见到过的那一把‘宵暗’之上! “这是个……鬼工球?” 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下意识的输入了一点灵质,试图感受其材质,眼前顿时一黑。 稍纵即逝的感知之中,他的灵质反馈里,居然出现了数之不尽的分叉,一片片复杂的像是集成芯片一般的灵质通路乃至成百上千个复杂度远超他理解的符文烙印…… 拳头大小的鬼工球,如果展开平铺的话,恐怕足以覆盖掉整个庞大的厂区,甚至延伸到海中去。 而就当季觉的能力作用其上时,感觉的却好像是个无底洞,鬼工球宛如鲸吞一般的吸取着季觉的灵质,疯狂饕餮,可除此之外……根本不给一点信号! 哪怕是季觉彻底榨干了自己的灵质,快要当场歇逼了,听到的也只有一个满足的声音:【谢谢兄弟,我好了。】 从此,再油盐不进。 素质简直屌差! 季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准好,给我吸回去! 可惜,鬼工球已经再没有任何回应。 甚至,主动脱离了季觉的手掌,像是被无形的线缆牵引着一样,重新回到了叶教授的手中,滴溜溜的旋转,缓缓放大,向着季觉展示着其中繁复到令人眼花的恐怖构造,驯服如忠犬。 “看到了吗?吃了亏以后就长点记性,别碰到什么东西就往上贴。” 叶限缓缓说道:“部分物品本身是有自身灵性存在的,能够自动识别敌我和权限,这种状况下,除非你的能力强大到能够彻底覆写对方的底层回路和指令,否则都不会回应你的要求。 不过,等以后你能够制作炼金物品,成为正式的工匠时,你应该就知道如何修改底层指令了。” 她略微的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某种隐含着微妙恶意的笑容:“甚至,让它当场倒戈,反噬原本的主人都不在话下。” 想象一下,当对手信心十足的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不惜代价的启动时,发现自己的武器变成了敌人的手足。 对于任何敌人恐怕都是噩梦吧? 尤其是,浸淫此道的余烬天选者,这样的能力,完全就是炼金物品的杀手克星!不论是什么样的武器装备遇到季觉,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宛若赤身裸体。 而且,不只是如此…… 直到现在,自连番的惊骇之后,叶限却再一次的感觉到了某种领悟…… 关于天命征召的恐怖! 并非是才能之上的差距,亦或者是魄力之上的区别,而是,本质之上的不同! 任何一个工坊的学徒,恐怕在梦里都能背的出来,炼金术的本质——是赋予物质以灵魂,赋予凡物以奇迹,赋予良才以超拔的技艺。 自铁石中淬炼出黄金,自灵质之中融合上善,一直到,臻至万象无穷之境! 可单单一个天选者的基础能力,竟然能将炼金术的四大要素——扬升、萃变、纯化、协律——尽数涵盖其中? 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 更离谱的是,明明后面的东西,季觉已经莫名其妙的会了,前面的基础却半点没有。 就好像是一座空中楼阁,不,这是一座活生生的空中庭院……靠着季觉本身,根本没有任何基础存在的的能力,居然被强行拔升到了根本不合常理的高度?! 八十岁文盲老太向你传授核聚变的奥秘,村口的老农种地暗合曲率引擎的迁跃参数,突出一个朋克和叛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状况。 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自己陷入了镜的幻术或者是心枢的迷惑里。 难办,诡异,离奇。 可是……太有趣了! 自沉吟中,她的笑容渐渐危险和疯狂。 上善·余烬,所司掌的领域是创造、变化与革新……真正踏上这条路的天选者,没有一个不是满脑子都是研究的技术狂魔。 走到路上跳出个孽化物、畸变体来,都忍不住想要剖两下搞明白。 现在,如此离奇的材料竟然主动送到了自己面前? 她已经开始手痒了。 纯粹以研究价值而论,天选征召者,才是真正的浑身都是宝。 其自身就同对应的上善具备着惊人的相性,更不要提季觉共鸣的上善直接有九个,可应用范围实在太广了。 血液和骨髓可以抽取,调配药剂,骨骼和血肉可以碾碎或者加工,用以栽培,灵魂可以切裂,熔铸天工,就连灵质也可以细水长流的抽取,以促进材料融合。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甚至就连能力也具备着近乎无限的可能性! 可惜,自己所擅长的是工程学和纯化,倘若是专注活灵的工匠,已经早就忍不住把这小子直接丢进炉子里了吧? 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季觉浑身发毛。 忽然有种报警的冲动,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战战兢兢。 “准备好吧,季觉。” 自惨白的灯光下,叶教授缓缓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从明天起,你的研究生课程,提前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牛马(求追读呀呜呜呜呜) 叶教授行事之效率,之雷厉风行,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当天下午校务处还没下班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把所有的流程全都办完了,往日季觉办个电瓶车牌照都要让他往返跑个八九十来趟的所谓领导们,如今连半個屁都不敢放,低眉顺眼的将所有流程全都走完了,毕恭毕敬的请季觉同学有空了来签个字就行了。 虽然已经清楚叶教授的真正地位,绝对不可能是表面上的一个普通老师那么简单,但实际体会的时候,依旧让季觉不由得感慨两句权力的便利。 而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了全程的叶教授只是端起了茶杯,淡淡的说道:“现世最大的炼金术研究机构,所有工匠的行业协会——太一之环是天门大学的持股方。 如果你毕业前拿下工匠执照,到时候他看你的笑容绝对比看到自己亲爹还灿烂。” “真的假的?” 季觉震惊。 不是震惊于太一之环的能量庞大,也不是好奇到时候校领导们面对自己时是否会如此谦卑,而是对这个前提表示怀疑。 毕业之前?工匠执照? 教授你认真的吗? 自己今年开学大三,明年大四,两年的时间,就算是专业课上的所有问题叶教授都大笔一挥替自己免了,可就算是自己不吃不喝不睡觉,两年也还是两年啊! 对炼金术有了初步了解之后,季觉已经被其中繁复的分类和种种不可思议的技艺所震慑,不说自己有朝一日能不能像是叶教授一样,拿下‘赤化’的位阶,成为走到哪里都有人笑脸相迎贴冷屁股的大佬大佬大大佬,光是入门的难度就让他头皮发麻了。 好的岗位就像是某些病一样,只能通过体液交换和遗传来获得。太一之环的标准认证某种程度上,可比那些岗位紧俏吃香且珍贵的多。 从十二岁开始死磕到四十岁的人大有人在,做大半辈子的学徒给人打下手的也屡见不鲜,其中原因:良师固然罕见,可严苛到令人发指且逐年有收紧趋势的标准也是吞没了无数过桥者的深渊。 达到标准评级的灵质操作,十二上善的徽记的理解和数百种基础符文的铭刻,几千种灵质回路的辨识,以及一件完整的B级炼金物品的独立创造…… 光是想想季觉就头秃。 尤其是其中,符文和上善徽记,符文作为上善赐福的容器和载体,需要工匠对赐福的深入理解,每个都是独立经验条就算了。而每个工匠所描绘出的上善徽记,更直接的代表了他对上善之道的理解,这根本就是日积月累所带来的硬实力,完全无从作伪。 “我?” 季觉指着自己,一脸茫然。 感觉自己忽然被推到了岔路口上。 左边是一个猴子牵着马上面坐了个秃头后面跟着一个胖子和络腮胡,右边是个四条胳膊二十根手指,不知道是个什么吊毛的东西坐在白骨王座上…… “放心,我对你有信心。” 叶教授盖上了茶杯盖子,抬头看过来时,冷峻的面孔之上仿佛也浮现了一丝笑意:“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季觉疯狂点头。 不敢吱声。 一直到快开回家的时候,才忍不住在头痛之中,忍不住仰天长叹。同车后座上振奋欢快的小妹儿呈现鲜明对比。 “在学校开心吗?”季觉好奇的问道。 “嗯,辅导员和老师都很好说话,而且有好多学姐听说我体能好在高中运动会拿过奖,还抢着拉我进社团。” 陆铃眉飞色舞:“大家都好有钱哦,戴的首饰和包包,都是我不认识的牌子,不过也不嫌我穷。” “平常心平常心,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什么大不了的,玩的到一块就一起玩呗。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就告诉我,知道吗?” 季觉倒是不担心陆铃会被欺负,小丫头从小鬼点子就多,逢人爱笑,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大陆汽修店的好评有一半都是她要来的……而另一半,是季觉刷脸刷出来的,出卖色相的事情,说多了都是泪。 至于陆锋那货,总是躺在垫子上一副价格就这样爱修修不修滚的吊样子,看着就来气,只能拖后腿。 季觉摇头感慨着,然后,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二哥,感觉伱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啊?哪里?你见我笑了吗?”季觉茫然,凑到后视镜上照了照,表情动了动,原本紧抿着的嘴角活动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笑容的痕迹。 哪里看得出来高兴了? “不一样。” 陆铃摇着头,小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咯咯笑起来:“每次考试和遇到什么麻烦事情的时候,你都这个样子。 看着好像很严肃很吓人,可眼角是弯起来的,眼睛也在发亮,就好像什么都不怕。” “有吗?” 季觉凑在后视镜上,左右观察,实在看不出小妹所描述的弧度,至于眼睛,又不是灯泡,怎么可能发光?反倒是被风吹得有些干,看不出有什么亮。 反倒是肩膀后面的陆铃,眼睛像是月牙一样,笑意明朗。 “我今天已经问过啦。” 她认真的说道:“有的学姐,毕业四五年就把贷款还清了,我的利率还更低一点,只要努努力,在学校里的时候多考几个证,未来妈妈他们也能轻松一些。再过个几年,等我攒点经验,考上一级会计师之后,就可以找个大公司上班养家啦! 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还贷,妈妈也可以退休了,老三和老幺也可以换个好学校,这样学习说不定能好一些。” “那锋哥呢?”季觉好奇。 于是,陆铃翻了个白眼:“大哥不管他,让他去开修车店!” “哈哈,好。”季觉忍不住大笑起来,“到时候我买辆正宗的野马来,让他给我修车,修不好就差评,没有潜规则也差评!” “好哦,一起一起!” 在欢呼中,小绵羊的油门拧动,突突突的向前驰骋,载着他们,消失在了仿佛比往日要更美好的夕阳里。 在掠过的笑声里,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崖城繁华喧闹如昔。 卡擦! 在清脆的快门声里,一切仿佛凝固在此刻。 . . 深夜,破破烂烂的客厅里,被啃了一半儿的电视机还维持着原本的惨状。 而满身泥污的‘凶手’此刻正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翻滚,甩动两个轮胎,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前脸处,两个转向灯之间的塑料外壳打开,露出了莫可名状的大嘴和塑料舌头,垂涎欲滴。 “坐好,坐好!” 季觉反复呵斥,训令,于是小绵羊便人立而起,‘坐’在了季觉面前的地上,两个轮子乖巧的转来转去,张嘴喘气。 一副狗模狗样的样子,完全让人搞不明白。 “好,张嘴,慢一点,慢点吃,老子又不跟你抢!” 季觉拿起了从陆妈家打包回来的新鲜鸡腿,丢进了小绵羊的嘴里,还被舌头趁机舔了一下,沾了半手的机油。 眼看着从老幺嘴里抢出来的鸡腿,就这么被小绵羊一口吞掉,骨头都不吐,咀嚼的嘎嘣嘎嘣香。 季觉不由得叹气。 为了这个家,老幺牺牲的太多了。 ……正好他最近数学没学好,让他多牺牲一点。小小年纪就要明白,学习不好的臭小孩儿是要吃苦头的! 至少没有鸡腿吃! 不过…… 他此刻捏着下巴,端详着眼前吃完小鸡腿兴奋的原地转圈圈的小绵羊,依旧一头雾水:“你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小绵羊打开了懵懂的远光灯闪了两下,不知道他嘛意思。 按道理来说,这东西应该是季觉能力的产物,可季觉的能力结束之后,其他的玩意儿都已经全部变成了废铁,就这么一只狗里狗气的小绵羊因为龙血的原因,阴差阳错的变成了个活的。 对着它HAFUHAFU,它也没反应,也不像是真的狗啊。 但真的太狗了! 尤其是发现陆妈才是古希腊掌管白切鸡的神之后,就算是坐在季觉的屁股底下,它都忍不住把挡泥板的火星子都快甩出来了。 得亏陆妈没注意! 本来应该给教授看看的,但这玩意儿又涉及到龙血……他答应了闻雯为她能龙化的事情保密。虽然他目前还不太懂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既然答应了,那最好任何和龙有关系的东西,都别跟她能联系起来。 而且目前看来,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就,养着呗。 毕竟,谁还不想拥有一辆能够高速上跑出三百多公里每小时还不用加油充电的小绵羊呢。 “嘬嘬嘬~谁是全世界最乖的小绵羊啊~当然是我们小绵羊最乖,对不对?” 季觉摸着它的‘狗头’夸奖道:“乖孩子都是要起名字的,我们家小绵羊是不是也要有名字呀?” 顿时,小绵羊越发兴奋,‘狗头’疯狂耸动。 “唔,我想想……” 季觉捏着下巴,沉吟片刻,最后视线看向它外壳上面那个残破的商标,依稀还能分辨出下面的烫金大字——牛马摩托,您的选择。 季觉顿时眼前一亮:“不如就叫‘小牛马’好了!” 【???】 一瞬间的僵硬里,似乎从能力的感知中传过来了十万个问号,还是倒着的! 一听到自己要被叫做小牛马,小绵羊好像顿时就不干了,疯狂扭动身体,车把摇到飞起,远光灯打开直勾勾的对着季觉的眼珠子照,让他给换一个! 不愿意。 那叫什么? 总不能叫帕鲁吧? “小牛马怎么了?哪里不好了?!” 季觉感觉自己的惊世智慧受到了侮辱,语重心长的说道:“叫小绵羊的,不一定是真的绵羊,但叫小牛马的,那一定是真的牛马。 你看,牛和马,哪个不比羊强?而且还大!怎么还不愿意了?” “哔哔哔!” 刚刚还是小绵羊的小牛马疯狂按着喇叭抵抗,遗憾的是,抵抗没有用。 就这么决定了。 至少季觉单方面决定了。 “好了,别闹,明天要好好上工哦,晚上奖励你鸡腿吃。” 季觉挥手上楼,洗漱完之后,到了床上躺下,惯例看了一眼从手腕上摘下的手表。 表哥哥稳定一如既往,除了必要时候凯瑞全场之外,绝对没有半点幺蛾子,甚至不用吃白切鸡! 简直是全家最省心的员工。 可惜,表盘上,依旧毫无动静。 原本他成为天选者之后,金色的0终于填满了,1也开了好头儿,可除了开头之外,就好像一本憋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写了点东西的扑街书一样,后面快要没有了。 整整大半个月,不论季觉怎么使用能力,怎么积蓄灵质,怎么翻来覆去的研究,那只开了一点点头的【1】,自始至终,纹丝不动! 做0难,做1更难。 季觉的能力,到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成长。 第三十四章 打灰 上善有十二个,表盘分为十二个小时,而天人之下的天选者,也被划分为十二个阶段。 在天人之下,天选者被划分为十二阶,统共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四大领域,倘若放在表盘上的话,正好就是每三個小时一个扇区。 每一阶段都代表着自身的高度向着上善进一步靠拢,而每一领域都代表着和之前截然不同、天翻地覆的恐怖变化。 根据季觉的认知的认知和猜测,闻姐应该是不折不扣的超拔大佬,高手高手高高手,究竟有多高,季觉是半点都看不出来。老冤种劳伦斯的话,或许是重生领域,六阶到九阶之间,已经完全褪去了凡物之弱点,就算是被碾成碎末了也能瞬间长好。 可惜,一心想要靠龙血突破到超拔领域的他遇到了更不讲道理的闻雯,直接被龙雷从物理到灵魂彻底蒸发。 而季觉……还是个刚刚1级连矩阵都没有的小卡拉米。 白板儿中的白板儿,新人中的新人。 属于刚创建账号,还在网上查强势职业的那种。 对于季觉这种重度卷狗强迫症患者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看到一个进度条可怎么使劲儿它都纹丝不动更难受的事儿了。 一天不练级,还可以说积积阳德,这天天不练级…… 正因如此,才分外着急。 但急也没用。 在第一境的感召领域之内的三阶,全都是天选者在自身能力上的发展和突破,除了能力相关的领域之外,其他的全部跟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吃了隔夜的卤肉饭会闹肚子,被一枪爆头照样当场死佐。 距离像闻姐那样拳打劳伦斯、脚踢劳伦斯、龙息毁灭劳伦斯的境界实在太过遥远。 按照叶纯的说法,这个阶段,他就应该努力锻炼自己的能力,一直到成长到某个结点之后,向十二上善寻取新的赐福,然后成功LVUP才对。 结果刚开始还在了开头的部分就卡了,说出去还没人信,信了恐怕还会被笑话,笑话完了说不定还要被人写在什么破书里。 简直惨过惨叫鸡。 更何况,作为天选者更进一步的基础,至关重要的矩阵,他还没影呢。 如今数遍十二上善,在各方登记中总计221个足以成就天人的矩阵,放在哪里不是香饽饽?哪个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搞不好先有了这个坑,才后有的萝卜。 想要? 要么是哪个大组织的嫡系成员,要么就是签了比这个还要更苛刻的卖身契,一辈子卖血卖肾卖青春才能拿到个名额去排队。 天选者常有。 历年以来不说最为罕见的天选征召,光是阴差阳错之下的自主觉醒和接触了某些东西导致灵魂受到侵染而到来的上位感召,就数不胜数。 偏偏矩阵这种需要无数个先行者一个个去人肉试错尝试出来,最后再固定排序同上善彻底铆定的重要宝物,却并不多。 基本上,稍微好点的,全部被大组织所垄断。 左边联邦右边帝国,中间中土,然后远有崇光教会,近有太一之环,屁股后面还有荒集……实在没什么资格和见不得光的,干脆一股脑扎进龙祭会或者是涅槃之类的鬼地方去。 想要进步却走投无路的天选者实在太多了。 不缺自己一个。 所以,一时半会儿,就算是卡关卡机,季觉也并不着急。 反正工匠的进度条不也一直在动么? 哪个能肝肝哪个不就是了? 况且,自己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从恐怖事件中幸存,而且成为了叶教授的学徒,堪称否极泰来,至少不晦气了,也不用担心走霉运出个门就会被车撞。 真好! 季觉躺在床上,木字摊开,只觉得闲适无比。 好起来了,自从劳伦斯死了之后,什么都好起来了。 等将来,小二做了会计,我成为了炼金术师,陆锋那狗东西继续去修车,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就这样,自杂乱的思考中,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 . 同样的夜色之下,还有人彻夜未眠。 “那小子,问题很大。” 高架桥旁的建筑中,办公室里,一张今天下午才拍好的照片推到了桌子的前面,刚刚赶回来的追踪者断然说道: “绝对有问题。” 就在桌子上的照片中,夕阳的昏光下,骑着小绵羊的少年拧动油门,带着身后的女孩儿洒下了一片笑声。 青春靓丽。 “什么意思?” 桌子后面的老者愣了一下,旋即皱眉:“你是说,他真的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瓜葛?” “或许呢,有可能。” 满脸胡茬的中年人齐钦抽着烟,闷声说:“大半个月前,在天选征召发生的同时,整个崖城里最大的事情就是龙祭会搞出来的事情。 偏偏所有幸存者里,他是和那个姓闻的女人联系最紧的那个…… 那个女人对整个行动的过程,都守口如瓶,语焉不详,有没有可能,她想要掩饰行动里有天选征召者的存在?” “……你疯了吗?” 老者姜尽愣了一下,旋即狐疑:“认真的?” 时隔几十年,忽然出现的天选征召,已经将整个海州都搅的沸沸扬扬,这些日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开出悬赏,寻觅着天选征召者的痕迹。 同样,也引起了更多人的警惕。 就算是闻雯只字不提,完全没讲过有关季觉的任何事情,可几次拜访却根本瞒不过暗中有心人的窥探。 实际上,并非没有人怀疑过,季觉有可能是天选征召者。 因为所有有嫌疑的人,几乎全都被扒拉了出来,几乎没遗留掉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包括季觉。可很快,在经过了深扒和调查之后,最先被排除掉的,就是他。 “搞清楚,他是个受咒者!” 姜尽勃然大怒:“你让我拿这个东西去给那边交差?疯了吗?你觉得有没有人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天选征召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受咒者成为天选,也不是那么没办法让人接受吧?” 齐钦沉吟了片刻,窥探着老者的脸色,硬着头皮说:“况且,就算这个叫季觉的人,不是天选者,那他肯定真的和那个姓闻的女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对吧?” 姜尽微微一愣,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一直到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俩坐着同一辆摩托车在天门大学里,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没想过那女人居然也会笑。” 齐钦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有没有可能,她谈恋爱了呢?” “……” 姜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比原本更加痉挛。 齐钦再继续说道:“……实话说,我看那小子长得也像个小白脸,不知道骗过多少小女孩儿。况且,铁树也是树啊,春天到了,铁树开花也说不定?” 姜尽的神情顿时微变。 即便再怎么荒谬,可万一是真的呢? 倘若是这样的话,从那个小子身上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毕竟,即便是安全局那边,有的是人想看那个姓闻的倒霉。 况且,要是真能拿捏到这个瘟神的把柄的话,那大家以后在北山区讨生活的难度无疑降低了许多。 更主要的是,‘那边’的意思呢? “你先出去。” 老者姜尽不动声色,齐钦顿时起身离去。 过了很久之后,才听见门后传来的声音:“进来吧。” 办公室里的老者放下电话,神情变化,许久,开口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查……给我挖清楚,搞明白。” 他停顿了一下,神情中浮现厉色,“如果万一是真有什么的话,就解决掉,明白吗?” 倘若是个运气好能勾搭上密涅瓦的小白脸的话,那么多少能利用一下。 能够让闻雯那个祸害在安全局里站稳脚跟就已经是很多人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了,她多个软肋,大家多分安心。 可倘若,真让她培养出一个天选征召的强援……谁都不知道到时候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放心,老板。” 齐钦咧嘴,露出了两排被烟熏黄的牙,“我可是专业的。” 如此,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立下了保证。 再然后…… 坐牢的日子,就开始了。 . . 姑且不提暗中窥伺的家伙究竟想要从季觉身上挖出什么猛料来,单纯是跟踪一条看到学分、论文和成绩就连命都不要的卷狗,毫无疑问,不是个理智的想法。 尤其是,这条卷狗还没毕业就被套了狗绳拉去做研究生的时候…… 它会变得更卷。 虚假的研究生日常:在灯光明亮设备先进的实验室里装模作样的晃试管,看着里面莫名其妙的液体,和旁边的同事在镜头前点头微笑。 真实的研究生日常:捡垃圾,做苦力,打灰。 视情况而论,有可能还要给导师带孩子,参加传说中大佬满地走、博士不如狗的初中科技研发竞赛,顺带做饭、洗衣服,搞不好还要牺牲一下贞操和肉体。 万幸,叶教授一辈子没结婚并没有孩子,唯一的外甥女还是他学姐。除了单纯对季觉的肉体、精神、灵魂和能力有研究兴趣,想要把他丢进炉子或者放上解刨台之外,并没有别的需求。 因此,刚刚入职第一天的炼金学徒季觉,所要面临的工作,除了跑腿给负责监工的学姐买奶茶、带午饭、陪着打游戏上分和聊八卦之外,剩下的全部时间,全都在…… 干苦力! 第三十五章 垃圾佬的生活 “最近姨妈在忙着军方项目的事情,暂时没空管你,不过资料和教材都准备好了,你可以自学。” 第二天大清早,季觉赶到了叶教授的工坊时候,所看到的,就是整整装满三个柜子的各种资料典籍,乃至厂房最后面,那个被叶纯打开的仓库,以及,里面堆积如山的废品! 天知道究竟有多少年没收拾了。 里面大大小小的各种物件就连货架都放不下,各种箱子,在地上都快累到天花板。 包括且不限于各种意味不明的机械、零件,有三个季觉那么高的青铜巨树,看上去能砍死十個季觉不卷刃的数百把刀剑,裂缝里会渗出血水的古怪陶瓮,眼珠下好像会动弹的狰狞面具、残缺不全的盔甲、已经烧化了变成一滩的铜像,以及数量多到完全无从计数的种种碎片…… 光是往里面走了两步,季觉就被灰给呛出来。 旁边幸灾乐祸的叶纯说:“姨妈讲了,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意拿来练习,有不懂的,自己查资料,有问题的话,她有空的话,会下午五点到六点钟回来,你可以问她。 放心,虽然都是一些报废品和下脚料,但也都是经过处理,完全无害化之后的东西,正好给你这样的新人练手。 按照姨妈的说法,什么时候你能把这堆东西给用完了,什么时候就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这规模,未免,太过夸张了点! 季觉憋着气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被那足够把自己淹死个十来次的恐怖数量给震惊到了。这规模,怕不是自己一辈子都要耗在这里面吧? 挡在季觉面前的第一个难关,就是昨天看到的那本,青铜大书。 不厚,去掉封面和封底之后,就只剩下了十二页……十二个上善的徽记图腾! 相关资料和索引全部都在柜子里。 季觉的炼金术学习第一步,就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任意材料上,重新铭刻出这十二个上善的徽记来。 这不仅代表着他要从零开始对十二上善有基础性的掌握,同样也要求他必须对各种材料、各种灵质铭刻方式和所有基础的技巧达到标准才行。 昨天还是EASYMODE,学会了唱跳RAP,今天就是地狱难度,要去干薪王了! 日子没法过了。 “不对劲啊,书上不是说初学者建议从基础的符文和灵质回路的篆刻开始么?”季觉灰头土脸的翻了一上午的书,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头。 怎么忽然就上难度了? 他顿时开始头痛:“这么搞下去,干到死也干不完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好逸恶劳……” 躺在沙发上看热闹的叶纯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都叹的老气横秋:“我那会儿哪里有这种条件啊? 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小季同学!现在外面几乎所有学徒都是贷款打工,付费学习,有的地方学个炒菜都要做师傅的星努力,像你这种分逼不花的,有东西学,有班儿上,还能这么多有免费的下脚料来练功,就不错啦!” 季觉听得只想翻白眼:“道理我都懂,但你能不能别充大辈说话啊。” “长姐如母懂不懂?四舍五入,我岂不是你半个长辈?” 叶纯震怒起身,搂着猫猫抱枕抚摸,“我知道,你成了天选者,你有了远大的前程,你还有姨妈看好你,但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学姐……去,给姐姐把冰箱旁边的薯片拿来!” 季觉翻着白眼拿了两包薯片,丝毫没客气的分了一半,还顺带从冰箱里拿了冰镇的快乐水,狠灌一通之后,转身重新走向工坊的中央。 那一座依旧在沉默运转的巨大熔炉,成千上万从熔炉中延伸出来的灵质回路仿佛巨网一般彼此重叠,收束,汇聚在了他的脚下。 这就是他用来练习的工具。 对于材料和物品的处理方式,在炼金术中数不胜数,烈焰和温度不过是最常见的一种,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一种。 绝大多数材料在高温之下,本身物性会得到激发,而灵质相性也将得到进一步的提升,更适合去进行炼金术上的操作。 对于季觉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其实根本配不上这么高端的型号,可除了昨天那一套只能用来入门对于技艺提升没多大帮助的简易探针之外,整个工坊里就只有叶教授平时用的这一套高端货了。 高端到里面绝大多数功能季觉都完全看不懂,碰都不敢碰,就算是多数设置不会对没有经过灵质验证的学徒开放,单单是基础功能就够季觉琢磨上几个月的。 大师级的强温反应釜,对他这样的新手而言,实在是太过奢侈了。而更奢侈的,就是叶教授早就预先处理完毕的报废品、下脚料和垃圾。 就算是垃圾,那也是大师用剩下的垃圾,就算报废,其中大多数也都是强度或者功能不符合要求或者是出现了什么瑕疵,被果断毁坏之后废弃了。 对着典籍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季觉悲哀的发现:这些丢在仓库里的‘垃圾’,真要是完好状态下拿到市面上去,自己这种穷逼恐怕卖血卖肾都搞不到一套来。 但往好处想,等自己将来真走狗屎运了成为了大师,那岂不是随便卖个废品都足够胡吃海喝多少年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一次动力十足。 想想学贷,想想崖城这些年的狗屎就业环境,想想物价,想想小绵羊每天要吃的白切鸡,他就已经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趴在炉子上面了。 有这么好的条件,有这么奢侈的配置,再不努努力的话,那就真的要遭天谴了! 嘭! 一阵闷响之后,叶纯从沙发上抬头,看着季觉灰头土脸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收回视线,毫不意外。 光是今天一下午,就已经报废了不下几十次了。 炼金术师的工作是个精细活儿,对灵质的消耗并不严重,可奈何季觉这种纯萌新几个小时就失败这么多次,整个人都快要被抽干了。 咬牙套上了防火服,拿着钳子从熔炉里把那一块铜片捏出来,等冷却之后,他才发现问题的所在……实际上和他大多数失败一模一样。 灵质冲突。 以灵质在金属中拟造回路和铭刻上善徽记,是个技术活儿。 失去了昨天水晶球里绝对隔绝的理论环境之后,在实操里,就会问题百出,每个细节都是坑,一不注意,全盘皆输。 自我的意志、灵质的控制乃至情绪的起伏都必须在范围内,而且要保持绝对的稳定和专注,更重要的是,懂得处理材料的物性变化和不同的状况。 这是纯粹水磨工夫的经验活儿,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要是能抽出来就好了。” 季觉瘫在沙发上,疲惫叹息。 “啊?”叶纯不解。 “我是说,要是能在灵质冲突之前,把其他的灵质或者杂质给抽出来就好了。”季觉说:“这样的话,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猪话?”叶纯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了。 “很难吗?” “……” 叶纯叹了口气,爬起来,重新拿起了小黑板,扶了扶平光眼镜之后,严肃的说道:“首先,你要搞明白,灵质是一种很复杂多变的东西,虽然性质大体上相同,但各种主要分类也差不多有几百种,每种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猪还大。 理论里绝对精纯、不存在冲突的灵质几乎都来自于时砂,不是你现在这个层级可以惦记的东西。 其次,即便是绝对精纯的灵质,在经过物性干涉和处理之后,也会出现不同的变化。 就像是你调好了颜料,拿笔沾着画在画布上,你在落笔之前,就要明白不同色彩和笔触融合之后带来的后果,而不是一笔画完之后后悔,想要从画布上把刚刚那一笔上的每一滴松节油和每一个颜料的分子重新剥下来。 想要在灵质融合材料之后再抽出,需要的控制力之离谱,不能说完全没有理论上的可能,但实际操作起来完全是做梦。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是当代的大宗师·天炉,也未必做得到。” 在放下小黑板之前,她最后做出结论:“与其惦记这个,不如做梦让联邦每个人给你一块钱,你就能一夜暴富来的更现实。” “这么……离谱吗?” 季觉目瞪口呆,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 不是吃惊于其中的难度,而是惊骇于刚刚的发现……倘若只是将发生反应的灵质从载体中剥离出来就如此困难的话,那么,自己在被龙血侵蚀完了之后,居然还能恢复原本的样子,岂不是和时光倒流一样的离谱? 他缓缓低头,看向手表,手表依旧滴答运转着,仿佛永无休止。 能够在自己快要孽化之后,精准的剥离了所有的孽化结构和部分,而且毫无后患让他恢复原状……它又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闻姐发现自己能逆转孽化之后,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恐怕他还不如说自己真的会时光倒流来的更让人好接受一些。 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闻姐居然没有不假思索的捏死自己好好研究一下,实在是大慈大悲、菩萨心肠! 季觉都忍不住想要在家给她立个长生牌位了。 只是…… 他低头猛看着时间,越看越觉得这块表不简单,而且可能比自己原本以及现在想得还要更加牛逼PLUS得多。 那问题来了,单纯这块表就这么牛逼,它背后的制造者又该有多离谱? 思来想去,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眼角窥视着叶纯的神情,在刷手机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好奇发问:“学姐,你知道天轨吗?” “知道哦。” 叶纯不假思索的点头。 说话的时候,还啃着薯片,嘴里鼓鼓囊囊的,就像是仓鼠一样。 一只足够把季觉吓到心肺停止的仓鼠。 第三十六章 T5 根本没有给季觉的反应时间,也没有季觉预想之中的震惊、茫然亦或者警惕。 完全就好像,天经地义的谈论着今天天气真不错,你早上吃了什么一样……漫不经心,且毫不在意。 令季觉差点吓得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下意识的端起一罐快乐水,双手献上去:“少侠,喝茶,细说。” 叶纯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热情的神情,抬起手,指了指后面的书架:“应该是左边的柜子,中间那一排,你找找看,应该有本万象通识详解系列的百科全书。” 那是一本字典一样大部头的书籍,看后面,是灾变纪元388年出版,比季觉年纪还大,按照叶纯的话,他从索引里,找到了关于天轨的词条。 一个令他一头雾水的简称。 ——【T5】。 此名称的是指代五个在灾变纪元之前的中央时代,也就是中土的永恒王朝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大型公司组织。 据说在上善君临之前的时代里,它们就已经活跃在历史之中,在永世王朝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 虽然在宫廷中并没有实际的地位,但它们依然获得了来自皇帝的授权和尊重。 而就在灾难降临,诸土分崩,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之后,灾变纪元到来,永世王朝分崩离析,灰飞烟灭,中土也从曾经的天国圣土变成了一个战争不休的烂泥坑。 而且这五家公司依旧存在,还参与过灾变纪元的世界和秩序的重建,有着重大的贡献和付出。 不论是北边的联邦还是南陆的帝国,乃至中土和无尽海上游曳的所有群岛,所有的正统政权都承认它们超然的地位和高于世俗的权力。 同时,为了避免灾难重现,最大程度上遏制裂界坠落的趋势,各方汇聚在一起,签订了T5协议,限制了这五家公司的权力、经营、生产乃至活动范围。 在大量资源的汇聚之下,背靠着历史的积累与无数未曾中断的隐秘研究,这五家公司也分别在各自的领域里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 而他们的经营范围,分别是医疗、通信、生产、金融、交通…… 在其中,从事生产和建造的公司,在经过分裂之后,分别变成了垄断了联邦和帝国大部分工业市场的庞然大物,【寰宇重工】与【伟大创造】! 神他妈的寰宇重工! 季觉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好像帝国人不可能不知道伟大创造一样,联邦人也不可能没跟寰宇重工打过交道,有的人一辈子生老病死吃喝拉撒都在它的经营范围内。 从季觉开始学修车起,就没少见过这四个字,零件是寰宇重工下面的公司生产的,机油是人家炼的,手套是人家化工厂的,安全帽、制服、燃油,就连崖城本地的海岸汽车厂都有人家的注资和控股。陆妈的大陆汽修店甚至连经营下线都算不上,根本够不到边。 通信领域的无界联合通信集团,直接就是占据了全世界通信市场百分之八十份额的巨无霸。在这种地震横行灾祸不断的世界里,崖城人去给中城人打个电话都绕不过他们。季觉现在还办着18块一个月的套餐呢。 医疗领域的希望医院……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没印象,有可能是太高端了,季觉这种屁民根本够不到边。也有可能,人家早就通过持股方式遍布天下了,只是自己根本无从发现。 金融领域的永续银行,除了名字之外,也没有任何详细的描写,而以季觉口袋里那俩子儿,恐怕这辈子也跟人家搭不上边了。 至于最后,便是交通领域中当之无愧的霸主——天轨交通集团! 这书上写,这家集团不仅经营着飞空艇、火车以及航船游轮之内所有的范围,还构建起了能够将现世重新连接在一起的交通网络。 看的季觉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这么牛逼的公司,一定很强,很屌,很英霸,工资一定很高吧? 可遗憾的是,季觉根本找不到他们存在的任何痕迹,就连介绍都如此简短。除了简单说了一句经营范围和名字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由于经营不善,现已破产倒闭】。 倒闭?! 季觉眼睛都快把那破纸瞪穿了:倒闭?你认真的吗? 虽然自己真的发自内心的这么希望过,可其他四家都那么牛逼轰轰,怎么就你这么拉胯? 这么一家听上去屌到就差上天入地……不对,完全就能上天入地的公司,说没就没了?! 而且看了一眼倒闭时间,他不由得再度抓狂:灾变纪元198年?二百多年前就特么已经没了啊! 那自己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上个月才刚刚转正好么? 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了,看这样子,搞不好入职第一天就要当法人代表了啊?! 啪! 书被季觉毫不犹豫的合上了,放进柜子里去,认真仔细的关好门。 这破天轨公司谁爱去,和我无关! 告辞! 反正也没签合同,反正也都倒闭了,就连手表自己的系统都联系不上上线。天轨公司再牛逼也都破产二百多年了,总不可能有什么领导变成鬼,三更半夜来找自己加班吧? 就这样,下定决心,把什么天轨抛到脑后。 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这表是我拾的,我还以为没人要了呢! 在受过了预料之外的惊吓之后,余悸未消的季觉一整个下午都投入到了炼金术的研习之中去,浑然忘我,就连时间流逝都没有注意。 直到熟悉的破碎声,再度从熔炉中浮现。 第51次失败。 原因,物性失调。 季觉抄着火钳,端详着一下午饱受折磨的铜制残片,感受着里面失控扩散的灵质,又一次分析失败的原因。 结果,却看到,冷却的铜片之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条裂隙,再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密密麻麻……到最后,就在季觉眼皮子底下,破裂坍塌,变成了一堆炽热的铜砂。 “喔,恭喜恭喜。” 叶纯探头,眼看到残片彻底报废,不由得拍手:“清空垃圾堆的第一步终于完成了哦!” 灵质过载。 在经过季觉一下午的锻炼与铭刻之后,原本就已经报废的残片再经受不了更多的加工和铭刻,越过承受极限,自内崩溃。 越是简单的材料物性就越是脆弱,同样能承受的上限就越低,而自毁之后的反应也越小。 如果是某些危险的物质的话,在灌注了海量灵质和上善精粹之后,说不定在炉子里失控就直接炸了,搞不好整个工坊都要被夷为平地,变成个大坑。炸炉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炼金工匠们的永恒噩梦。 这就是叶教授的教育计划——只要炸不了,就往炸里弄。 反正仓库里都是一堆没用的废品和下脚料,毫无价值,还不如发挥一下余热,拿去给季觉练手。 就算是一条狗,能靠着自己的炼金技艺把那一仓库的废品全都炼到过载自毁之后,也能熬出个工匠来了,更何况是天选征召者? 此刻,好不容易完成了万里之路的第一步,季觉本来应该欢呼雀跃才对。 只是,却莫名的陷入了失神中。 茫然的低头,看向了脚下的铜屑,乃至,在炽热铜屑中渐渐升腾而出、迅速消散的灵质。那些数十次加工和铭刻里,累积在其中的沉淀和痕迹,正在迅速的挥发。 可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饿呢? 饥饿,饥饿,饥饿,饥饿,饥饿! 就像是好几十天一粒米都没有吃过的饿死鬼一样,难以言喻的饥渴从季觉的灵魂和意识里浮现,升起,几乎让他化身为恶狗。 下意识的伸手,就像是抓起那些迅速消散的灵质和精粹,想要塞进口中。 反应过来之后,才忍不住苦笑。 只靠着自己的手想要抓住无形的灵质和精粹,靠着自己的嘴和肠胃消化掉那些糅杂了不知道多少次锻造和加工的残留,实在是太过疯狂。 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的手,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东西……不止是空气中迅速消散的灵质精粹,就连铜砂里残存的精粹,都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所摄取,掌控,拉扯着,汇聚在了季觉的掌心里。 在他的右手上,一条条仿佛电路板回路的银色光芒微微亮起,如此熟悉——每次使用手表抽取灵质的时候,季觉都会见到,可现在,他只是心念一动,那复杂到令人头晕眼花的灵质回路就从他的手中浮现。 好像他的手也变成了一件炼金物品一样。 凭空收摄,提取,再然后,随着五指的握紧,季觉灵魂中那个代表着能力的徽记,骤然升腾,将所有的精粹尽数吸收,吞吃,消化。 眩晕突如其来! 季觉抽搐了一下,在刚刚不足一刹那的短暂时间里,他感知中所浮现的,居然是五十一次铭刻和加工! 宛如化身为铜,忍受着火焰的焚烧和锻打,感受灵质的运转。可同时,他又仿佛变成了灵质本身,一次次的留下回路和烙印,一次次的迎来失败……而在那之前,那更早之前,他好像化身为了某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 那是碎片还未曾崩溃时,自熔炉的焚烧里,无以计数的灵质回路自体内运转,自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 就好像,施展造化,缔造万象! 一个个符文自烈焰和铜汁之中生灭,繁复的回路像是巨树一样贯穿所有,而到最后,最核心处,上善的精粹自彼此的碰撞与融合。 凌驾于季觉想象力之上的宏伟创造,自炉中显现,在那个人影的掌控之下,桀骜不驯的物性宛如忠犬,变幻不定的灵质宛如流水,自挥洒之中成就崭新的变化。 直到最后,烈焰如潮自两侧开辟,自剧震的熔炉之中,有足足两人余高的庞大引擎缓缓升起、在复杂机械之上,光芒璀璨,上善的赐福自铜光之中流转,如此庄严! 可迎来的,却是一缕隐含着失望的目光。 “扬升有余,纯化不足。” 叶教授收回了视线:“又是废品。” 弹指间,刚刚完成的宏伟引擎在瞬间,分崩离析,化为了无数碎片。 所剩下的,只有回荡在季觉灵魂中的巨响。 轰! 季觉眼前一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便已经抄起了火钳,捏着另一块碎片丢进了炉中去,争分夺秒,甚至不等材料升温物性变化,便再一次按在了操作台上。 趁着刚刚那仿佛化身为叶教授和碎片本尊的体验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灵质,奔流而出! 感觉来了! 全无之前的生涩,再没有之前的战战兢兢。季觉的意识和感知随着灵质运行在碎片之中,如鱼得水,酣畅淋漓的向前,即便是在重重干扰之下,也毫不在意。 粗犷且豪迈,就像是行云流水的草书一样,将胸臆中所浮现的构想,一挥而就!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不到,曾经季觉小心翼翼要进行十几分钟的过程,便已经结束,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他抄起火钳,从炉中夹出了残片,凝视着自己失败一下午之后终于迎来的唯一一次成功——上善图腾! 似无形之火,向上升腾,永恒不熄。 其为十二上善之始,真理、超越、洞察之基,世间一切思考与灵魂的源泉。 ——【升变】! 在脱离了无干扰的模拟操作环境之后,仅仅是用了六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季觉便跨越了其他学徒需要无数失败和经验的积累才能攻克的难关,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善铭刻…… 他抬起手,擦掉了因为灵质透支而流出的鼻血,再忍不住兴奋的笑容。 这才是他的第一步! 第三十七章 肝的呼唤 如此轻松的跨越了预想之中的无数煎熬,季觉端详着自己的成果,再忍不住喜笑颜开,兴奋的同时,也忍不住遗憾和惋惜。 就算是以季觉的能力而言,如此的创作已经称得上匪夷所思、天方夜谭,可对比刚刚体验之中,叶教授的操作,只能说是错漏百出,东施效颦。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甚至被甩到连尾气都看不见。 但那又怎么了? 丑丑的也很可爱,小小的也很厉害! 在刚刚碎片自毁之后的灵质吸收里,他不仅仅是以自身的灵魂和感知体会到了之前五十一次失败的过程和原因,更亲身体会了叶教授曾经那宛若造化天成一般的恐怖技艺! 就好像,化身为了真正的造物主。 一切变化,尽数自炉中升腾而出……自己只需要伸手,便可任意撷取,只要反掌,就能再造乾坤。 猝然之间的体悟,是如此的令人迷醉。 可更重要的,是比手把手的教导还要更加彻底的珍贵体验。只此短短一瞬,就好像长夜中骤然升起了灯塔,为还在原地打转的季觉指明了道路和方向。 他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一份灯光的记忆在心中还正鲜明的时候,向前,用尽自己的全力,拔足飞奔! 再一次的,抄起碎片。 毫不可惜刚刚完成的作品,季觉抽取手表里的备用灵质储存库,再一次的开始了铭刻!而另一只手,则直接将操作台旁边的铜质巨书翻到了后面。 趁着体悟还没有消散,回忆尚且分明,这一次他要尝试篆刻的,是十二上善中另一位的徽记和图腾。 司掌一切着能量的诞生和湮灭,沉寂和爆发,元素与风暴的上善。 ——【熵】!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十二点半。 叶纯第六次来催他到点下班儿回家,在诸如‘该休息了’、‘多摸一会吧’、‘已经可以了,已经很可以了,现在很多大佬都不如你了’、‘你妈的别卷了’等等语重心长的话语中,季觉意犹未尽的,三步一回头的,骑上了小牛马,离开工坊。 五个多小时的加班,感觉比前面那么长时间的练习的收获还要更大,甚至几十几百倍。在那一缕鲜活的感悟彻底流失之前,季觉已经拼尽全力的挽留住了些许的心得和更多的失败的经验。 到最后,终究没有能完整的把熵的图腾描绘完全。 在中间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感觉,自己好像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但到了后面,越努力好像方向越不对,颇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蹩脚感。 他就知道,再磨下去,或许也没那么多收获了。 彻底消化完来自叶教授的经验包之后,他哼着歌吹着口哨,在路边摊上买了一碗炒粉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赶快洗漱睡觉,明天起来接着卷! “草!” 而就在暗中,远处,那一辆车流中隐隐跟在后面的面包车上,举着录像机的中年人齐钦愣在原地,目送着季觉回到了家里。 难以置信。 你他妈的在干啥? 跑到教授的厂里拧螺丝拧他妈到半夜,是个人都该放松快乐一下了吧?妈的,你一個大学生不泡吧不撩妹不上分儿就算了,你特么倒是赶快给你背后的大姐姐打个电话,约出来HAPPY一下啊! 老子照相机都准备好了,伱给我拍个鬼的勤工俭学呢?! 大家是来看这个的吗?! 跟在季觉身后苦熬了一整天的男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特么根本不合常理啊——卖炒粉的小妹熊那么大,他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人家抖着想要多赚你两块钱的时候,你连个蛋都不肯加! 你特么还是人嘛? 莫急,莫急,不能着急,耐心才能得到结果,蹲守才能捕获猛料。 齐钦深吸了一口气,安抚着此刻暴躁的心情,好容易等到季觉房间的灯终于灭了,才下车撒了泡尿,上了个厕所之后,买了碗泡面吃。 行了,总算消停了。 起码能睡个好觉。 他闭上了眼睛。 同样的深夜里,有人彻夜难眠。 “我叼——” 沉寂的厂区里,洗漱完之后的叶纯原本还包着头晾头发,打着哈欠收拾着工坊,结果,在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残片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如遭雷殛。 叶纯敢发誓,自己这辈子眼睛都没瞪这么大过! 在那个不规则残片在季觉的摧残之下,已经浮现出了一道隐约的裂隙,但此刻,上面流溢着一层微不可绝的纯白幻光,关了灯之后,就在月光下蒙蒙发亮。 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上面……那不足巴掌大小的地方上面,有人用丧心病狂的努力程度和可以即刻入院的强迫症水平,硬生生的刻上了超过二十个上善徽记! 全部都是升变! 今天下午她来察看的时候,季觉还是一个刚刚接触熔炉什么都不会用什么都不懂的纯萌新,结果四五个小时的功夫,居然就把足够其他学徒夜以继日煎熬数年的进度踩在脚下。 而更恐怖的是…… 透过上面丝丝缕缕的痕迹,她竟然隐约分辨出自己姨妈早些年的风格? 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图腾徽记,最后收尾处的弧度,完全就是姨妈自己的特殊落款……就算是照着学,也没必要把这个也学回去吧?! 你来这里学什么? 造假吗? “姨妈,你快回家啊。” 她压抑着尖叫的冲动,拨通电话:“有变态啊!” “……正常。” 在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后,电话另一头,迎来了许久的沉默,可最后,居然却只是平静的给出了评价,就好像,根本不意外一样。 叶教授说:“让他继续就行,多余的事情,不用管。” 电话就此挂断。 只剩下叶纯在寂静里,和残片,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回头,看着自己在玻璃中的渺小倒影,抛下残片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声轻叹。 “妈的,怪物。” . “卧槽?” 同样的夜色中,老旧的卧室里,刚刚闭上眼睛的季觉忽然从床上弹起来。 总算发现了好像哪里不太对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自己太过于专注炼金术的成长,以至于,差点没注意到…… 在月光下,他抬起了右手,凑到眼前,仔细又郑重的分辨,看着表盘上面那个隐隐被金色所侵染的【1】。 他眯起眼睛,难以置信:“这破进度条,是不是有动静了?” 如果他的记性没错的话,那在早上的时候,这个【1】的上面,几乎还是一点其他的颜色都没有的,而现在,最上面边边角角的地方,似乎好像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纯金。 硬要说的话,就好像某个蓝色图标的龟速下载软件,忽然动起来了。 虽然还是1Kb、2Kb的速度,可好歹不再是‘资源无响应’,或者‘根据相关法律不予以开放下载’了…… 从0%,到1%,再一次实现了从零到一的伟大突破! 渺小微弱,但又如此的显眼。 “噫!!!” 季觉忍不住振臂欢呼:“好耶!!!!” 可为啥啊? 难道是自己炼金术上的进步带动了能力的成长吗?可是也不对啊,前天自己入门炼金术的时候,这表真的半点破动静都没啊。 他重新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今天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最后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是自己伸手,去抽取自毁残片中残存精粹和灵质时的场景。 到最后,所有的精粹,全部都被自己的能力给吃掉了! “不是,大哥,你认真的吗?!” 他感应着灵魂内那轻盈运转的徽记,无法理解。 只有通过吸收炼金物品的精粹才能成长? 这破能力怎么跟什么抽卡手游里的角色一样啊?刷副本打怪屁用都没,非要拿其他装备和角色喂狗粮才能升级? 是不是到了满级之后还要再吃几张同样的角色才能突破啊? 别到最后强化+11、+12的时候,再给我来个装备概率损毁吧? 季觉快要对想变强就要氪的世界绝望了,忽然很想撞墙,不是说真传奇不这样么? 可莫名的……眼前浮现的,竟然是白天里那一整座让当时的自己为之绝望的仓库,乃至那规模夸张到足够埋掉十几个自己的废品垃圾堆。 如果没记错的话,叶教授好像说的是,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是丢给自己练手的,对吧? 那一瞬间,季觉,睡意全无。 回头望向工坊的方向时,双目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就好像看到了无数个穿得很少布对自己搔首弄姿邀请自己赶快来玩的小姐姐…… 什么垃圾堆?! 那可是已经洗白白了的经验值啊! 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字。 ——【肝】! 从那一天开始起,盯梢者的噩梦,终于到来。 人是凌晨两点多发完报告才闭上眼睛的,然后,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他就发现……季觉那孙子,出门了! 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头都没洗,只是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在门口买了个包子。 然后,直奔厂房! 那一副争先恐后害怕晚了就抢不到免费鸡蛋的样子,让齐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某种摧残——不是,你干嘛? 大哥,你他娘的倒是多睡一会儿啊,你不睡我也是要睡的啊! 这么早起来就往工厂跑,你图啥? 甚至还买了咖啡,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当牛马?! 在风中,传来了远去的声音…… 令绝望的中年人呆立当场。 他在狂笑! 小摩托的油门拧到底,季觉咧着嘴,驰骋在黎明的晨光里。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又可以快乐的打螺丝咯! 第三十八章 魇 周一,五点半出门,晚上十二点回家。 周二,六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四十回家。 周三,这孙子昨晚回家洗了个澡之后上个了厕所,四点半就出门趴在厂房的门口,拍着门让叶纯赶快起床…… 然后是周四、周五、周六、周天。 这孙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放假! 完全就是在蔑视劳动法啊! 盯梢的中年人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沉寂的厂房,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举报他。 你他妈的是人吗?! 一开始,他还以为,年轻人火力旺,喜欢逞强。等习惯了之后就知道社畜的苦,上班的难,自然就会开始磨洋工划水开小差。 结果这孙子,第二个星期开始,直接扛着铺盖,就住进去了?! 不走了! 甚至每天连面儿都不露了?! 不是,大哥,这里面是有金山银山还是美女男娘啊?你就这么喜欢干活儿吗? 这要不是这一片厂区的所有人是叶限,在崖城也是没人敢招惹的大师的话,中年人早就冲进去给季觉俩大嘴巴子了:醒醒,傻逼,你倒是快他妈的出去活动一下啊!就算不勾搭闻雯,起码也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天选征召者吧? 不止是盯梢的人,叶纯也快哭了。 不,已经哭了。 “大哥,季觉,你是我学长,行吗?你饶过我吧,钥匙给伱,你想要去哪儿想要什么你自己去自己拿好不好?别拉着我一起卷了。” 发现自己连续好几天熬夜出现黑眼圈之后,叶纯的小珍珠掉的停不下来:“学姐是真的卷不过你这种变态啊! 不行你出個门,去谈个恋爱吧!找不到人的话,我可以介绍学妹给你……” “学姐这是哪里的话?!” 季觉勃然大怒:“我们要共同努力,共同进步啊!你怎可如此懈怠?还记得叶教授走之前的谆谆叮嘱吗? 你也不想叶教授回来发现你除了体重涨了之外,论文什么进度都没有吧?” 叶纯已经忍不住想要给他两拳了。 你可收收味儿吧! 她总算知道这一次姨妈为什么连作业都不布置就甩手出门了……早在她允许这条狗跑进自己窝里的那天,她就躲不过被卷的命了。 “你究竟几天没洗澡了,大哥?” 她端详着季觉胡子拉碴、满眼血丝,头发板结、有气无力的鬼样子,只想报警:“你要过劳死的话,可以别死在我家的工坊里吗?” “洗什么澡?睡什么觉?谈什么恋爱?!” 季觉瞪大眼睛,惨白的面孔之上,笑容越发兴奋:“我爱学习的,好吗!我爱炼金术!工坊就是我的家!” 嘭! 熔炉之内,那断裂的剑刃,铮然做响,宛如万军嘶鸣自血火中而来。在其中,猩红和凄白所交织而成的巍巍王座之影自灵质之中显像! 就这样,在季觉的桀桀怪笑里,继升变、熵和荒墟之后,司掌灾祸、纷争、不协与杀戮的第四个图腾,于此成就。 ——上善·【大群】! “哈哈,哈哈哈——” 季觉看着腕表上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叉腰仰天大笑:“这就是职业肝帝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天不生我季觉,卷狗万古如长夜! 炼来——” 丧心病狂的笑声里,他却感觉眼前渐渐昏黑,笑声渐渐越来越低。 仰天倒下。 卡擦,卡擦。 一声咀嚼薯片的脆响之后,叶纯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种卷狗迟早有一天,卷死自己。” 没救了,断气了,可以联系火化了。 我要为你订最高规格的风光大葬和五子哭坟,然后再把骨灰洒进天门湖里,告诉每一个新来的学弟和学妹,这就是做卷狗的下场! 如是碎碎念着,她伸手从柜子里取了一个密封郑重的瓶子出来,拿着滴管小心翼翼的取了1毫升之后,以300毫升清水稀释,最后,将橙红色的液体,全都灌进了季觉的嘴里去。 肉眼可见的,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红润。 眼皮抖动了一下。 季觉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叶纯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分钟之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期灵质匮乏引发的后遗症,时不时意识中断和精力衰退只是早期现象,再不休息的话,我将来就可以带着学弟和学妹去精神病院看你学吗喽的样子了。” 叶纯毫不客气的捏着他的脸,任意揉搓:“给我,滚去,休息,听到了吗?” 季觉其实很想说我还可以再卷一会儿,可看到叶纯那和叶教授如出一辙的凌厉眼神时,不由得吞了口吐沫,用力点头。 “休息好,休息好,我最爱休息了!” 感觉,如芒在背。 跟着叶教授什么好的不学,全学了糟粕了! 如是,怨念着,留恋着,三步一回头的,季觉扛起了包裹,时隔五天之后,终于爬出了工坊,回家洗漱睡觉去了。 远方的更远方,盯梢者躺在车里,气若游丝的抬头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妈的,累了,毁灭吧。 “这么多天了,一点东西都还查不出来?你干什么吃的?” 电话里的苍老的声音满是冷漠:“你知不知道那边催的有多急?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事情都不做,连盯人都盯不了。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换个东家怎么样?” “别,别,老板,已经有眉目了。” 中年人汗流浃背:“我已经联系到了魇,就等那小子露头,最迟明天,我连那小子看了姓闻的几眼给你挖出来!” “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你自己去跟那边交代吧!”毫无耐心的老者姜尽挂掉了电话。 只剩下面包车里为了省油连空调都不敢开的中年人,汗流浃背,捏着电话,犹豫再三之后,终究开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老板不想等了。”他说:“还得你来一趟。”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还磨蹭这么久。” 电话另一头,被称为‘魇’的人嘲弄道:“一个死小孩儿,你战战兢兢盯这么久,连个窃听器都不敢放,能有什么成果?” “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天选征召者,万一呢?这种事情,小心为上。”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恶寒:“你也小心点,那小子百分之百不正常,我看有点邪性。” “行了行了,钱先打过来。” 魇冷笑起来:“你想要的东西,我倒是能给你挖出来,不过他变成傻子的话,可不能怪我……你懂的,我的风格,比较粗暴一些。” “别留下什么痕迹和马脚来,知道吗?” 中年人最后叮嘱:“老板不喜欢别人做事的时候出篓子,要是被……”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们的。老子明天就去帝国了,安全局再牛逼,能插着翅膀跑到莱茵港来抓我?” 魇的笑意变得古怪起来:“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玩个尽兴啊。” 电话挂断了。 中年人沉默的抽着烟,再没说话,只是不知为何,忽然考虑起退休的问题来了。 只是,这么多年,跟着那个姓姜的,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自己的运气,真能混到退休的那天么? 别说退休,没了他们的庇佑,恐怕明天下午的时候,他尸体就飘到海上去了。 在午后的阳光下,他看着后视镜里自己胡子拉碴不人不鬼的样子,忽然羡慕起那个骑着摩托哼着歌远去的身影来。 就算看上去再怎么无知又傻逼。 可至少还能活在光里…… . . 被挂断的电话另一头,悠扬的音乐声和提示从广播系统中响起。 在海关入口的前面,魇挂断了电话,信步而行,通过了安检和核验,走进了头等舱的休息室里。 “先生请用茶。” 服务员端上了茶水,笑颜如花,莫名的对这位陌生的旅客充满了好感。 “谢谢。” 被称为魇的男人放下了公文包,看上去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差旅商人一样,靠在独立休息室的沙发上,似是疲惫:“我要休息一会儿,麻烦不要让人打扰我,好吗?” “好的,先生。” 服务员后退了两步,体贴的为他关上了门。 于是,寂静里就只剩下男人和那茶杯中袅袅升起的水雾。巨大的落地玻璃之外,是空港停机坪的繁忙景象。 一座座宛如楼宇一般起落的飞空艇在云天之上穿行,去往四面八方。 他并不是明天去帝国,而是今天晚上,而且是做完这一单之后,火速离开。 而且去的不是帝国,而是中土之外的群岛。 就像是雇主的下属跟他说的那样,安全第一。谁都不知道那帮家伙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要用这‘最后一单’来灭自己的口。 做什么事情,总要留一手。 在海州这么多年,他已经在银行的不记名账户里攒下了一笔不菲的积蓄,足够他在那边买一座山和一座渔场,然后雇几个员工,舒舒服服的钓鱼冲浪到老死。 这一单临时起意接下来的生意,也不过是为了将来游艇的配置再往上一个台阶而已。 要加一套唱吧吗?自己又不太喜欢唱歌,不过群岛女孩儿的歌喉倒是出了名的婉转…… 如是,散乱的思索中,他端着茶杯,从公文包里抽出了早就送到自己手里的文档,看着上面的照片和记录,忍不住遗憾一叹。 本来还说有可能抓住一条天选征召者的大鱼,卖给别人的话,还能来一笔横财,没想到,真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还是个孽化可能性比常人高好几十倍的受咒者。 姜尽那老东西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说病急乱投医? 与他无关。 至少,自己还可以爽完一场。 自久违的饥渴感中,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放缓,很快,沉沉睡去。 而在他双眸合拢之前,那一双眼瞳中的邪异神采便早先一步,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此地此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食梦之貘自梦中出发,去往了新的游乐场。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家冲了个澡的季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忽然之间,原本还尚在忍耐范围内的困意,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暴涨。 以至于,来不及完全擦干。 “等等,好像,不太……” 对劲? 他踉跄的向前了两步,半身趴在床上,还来不及爬上去,便沉沉睡去。 鼾声响起。 长期的灵质匮乏和虚弱,能力甚至做不出反应,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坠入了貘所编制而出的梦里。 毫无反抗之力。 再然后,在虚无之中,没有尽头的噩梦如潮水那样升起! 第三十九章 假货 好像,忽然睡着了。 季觉从地板上睁开眼睛,感觉到了浑身的痛楚,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整个人仿佛都快散架了。 他努力的翻了个身,看向了熟悉的天花板,试图从眩晕中理清头绪,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脑门剧痛眩晕,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是卷太多了,以至于累崩了? 不对啊,自己之前在三级工程师考试之前,在图书馆狂卷一个星期之后,还能抽空再顺带做两套紧急救生员的考题的! 老了? 我还没二十呢啊! 季觉捂着阵痛的脑袋,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的深呼吸,可空气里却充斥着刺鼻的霉味。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漏进了很多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外面的天空覆盖着厚重的云层,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只有远方,那些灯光无法照亮的阴暗小巷里,忽然传来了刺耳的悲鸣,像是野狗垂死的哀嚎。季觉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关上了窗户,然后,看到了墙上大片大片的霉菌和脱落的墙皮。 不由得呆滞当场。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莫名的恐惧和不安从心头泛起,令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冷汗淋漓,当他抬起手,看向手腕上时,那里却空无一物。 表不见了! 甚至就连能力都已经消失无踪,就像是过载崩溃了一样,灵魂之中,空空荡荡。 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楼下,渐渐传来。 季觉,屏住了呼吸。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向那一片舞动的黑暗,黑暗里,空无一物,只有一扇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不断开阖的铁门。 他的心脏,骤然痉挛! 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恐惧握紧了,难以跳跃,黑暗里好像传来了什么轻笑声,可是他却听不清晰,所感受到的,只有颤栗。 在梦的帷幕之后,无形的貘咧嘴,吮吸着那迅速井喷而出的恐惧,惬意呻吟。自从得到貘的矩阵之后,这样的乐趣,怎么都享受不够。 被称为魇的天选者,从来不显现在人的面前,甚至从不曾跟自己的雇主和敌人见面。 他最爱的,就是化身为噩梦,潜入到对手的梦中,肆意的戏耍和蹂躏自己的目标,直到对方在恐惧中渐渐被摧垮,击溃,变成了木偶和玩具。 现在,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季觉心中最恐怖的回忆和惊悚的场景,就将从梦中浮现,令一切渐渐坠入地狱里。 在洞开的大门之后,吹来了夹杂着风和雨的寒风。 早就在季觉的面前,一行泥泞的脚印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自己的家里,像是看不见的怪物一样,隐藏在无法窥探的黑暗里。 而在那一瞬间,诡异的咀嚼声,从客厅的尽头响起! 他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几乎站不稳,无形的恐惧喷薄,已经抵达峰值,化为了实质。 太简单了,太轻松了,太容易了。 魇的嘴角缓缓勾起,融入了那恐惧所塑造的形象里,具现为黑影,踏上了舞台。 ——猎杀和蹂躏的游戏开始! 他狞笑着,睁开眼睛,然后……愣在了原地。 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看向眼前,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趴在冰箱上面? 还有,为什么,自己的嘴里,还叼着,半個鸡腿? 没有利刃,没有爪牙。 干瘪又佝偻的枯瘦身影趴在了冰箱上面,和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面面相觑。再然后,才听见身后那惊恐的尖叫,乃至,震怒的咆哮。 “我的鸡腿,我的电冰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觉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击垮,彻底忘记了理智和思考,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我他妈的和你拼了!” 嘭! 魇甚至来不及回头,就被一棍子,砸在脑门上,感觉到自己颅骨破裂的清脆声音,天旋地转。 “等……” 他下意识的回头,摆手,想要将季觉撕碎,可干瘪的手臂直接被一棍子直接给抡断了,就像是麦秆。 “不对!”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我……” “你什么你?!” 季觉怒吼,手里的半截桌腿直接拍在那一张诡异的面孔上,怒吼:“你他妈赔我的电冰箱啊!” 眼看着自己刚修好的冰箱门又掉在了地上,季觉脑子里的弦彻底绷断了,眼睛猩红,拳脚并用: “让你非法入侵!” “让你吃老子的鸡腿!!” “让伱他妈的,弄坏!老子的!电冰!箱!!!!” 嘭! 桌腿居然在震怒之下,被季觉砸断了,可季觉丝毫不停,依然踩在他的身上,随手捞起了旁边的盘子,直接照着对方的脑门拍下去。 啪! 碎片飞迸,两块五一个用了七八年的盘子也彻底碎了! 季觉,心如刀割。 再然后,就是插在柜橱上面的擀面杖,右手,抄起了水槽里还没洗的平底锅,双手并用,左右开弓。 “都欺负我是吧?都他妈欺负我一个穷鬼做什么!”季觉质问,怒吼,“老子学贷都还没还完呢!你把老子摩托呢?! 草,我牛马哪儿去了?!” 察觉到小牛马竟然也被偷走了,季觉感觉自己再也好不了了,眼睛红的好像快要滴出血,平底锅没头没脑的照着对方脸上拍,气得根本停不下来! “等一下,我,不对,你先停……我……” 在暴风雨一样的拳打脚踢里,魇下意识的抱着脑袋,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搞不明白,他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有人最可怕的噩梦是被人弄坏自己家的电冰箱,怎么可能有人最害怕的是被人偷吃了自己的鸡腿? 妈的,你神经病吧?! 他忍不住想要控诉质问,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随着那染血的擀面杖再度轮下,自扩散的痛楚里,梦境骤然崩溃。 空港休息室的沙发上,魇惨叫着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血色从眼耳和口鼻中缓缓渗出,难以置信。 自己,居然在梦里,被杀死了? “先生?先生!”门外传来匆忙的敲门声:“需要帮忙吗?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不要烦我!” 魇失控的怒吼,顾不上风度和礼仪,直接隔着门,下达了暗示,让服务员滚开,不要再过来。 寂静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眼睛之中,遍布血丝,如此狰狞。 “季觉——” 他的牙缝里挤出嘶哑声音,无法咽下这未曾有过的耻辱,“咱还没完呢。” 不等自己激荡的灵质恢复正常。 魇再度,闭上眼睛。 噩梦自远方,再度呼啸而来! 房间里,季觉刚刚睁开眼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又趴下了,鼾声响起。 自漫长的恍惚和昏沉之后,他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午后的阳光。 有人轻轻的推着他的肩膀,如此温柔。 “醒醒,季觉。” 坐在旁边的闻雯低头看着他,“又睡着了?” “啊,对不起。” 季觉下意识的道歉,揉了揉脸:“最近肝的比较厉害,我……” 他抬头看过来,话语戛然而止,好像茫然。 闻雯微笑着,托着下巴,看着他。 “怎么了?”她端起旁边的冰淇淋,拿起勺子来:“要不要尝尝?这家冰淇淋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啊?”季觉不解。 “来,张嘴。” 闻雯的勺子舀起冰淇淋和奶油,送到了他的嘴边:“尝尝?” “啊……额……还是,不了。” 季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尴尬一笑:“我高血糖,吃不了这些东西的。不过,闻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反而有些紧张。” “切,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雯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来,娴熟的叼在嘴角,正准备点火,就看到,季觉乖巧的将旁边的烟灰缸递过来。 “你小子,好歹是个天选征……” 她摇了摇头,像是准备说什么,然后,就看到了,季觉抄起烟灰缸的手,抬起来,对准她的脑门。 嘭!!! 巨响中,闻雯头破血流,鲜血淋漓,烟灰缸也碎成了两截。 “季觉,你疯了?!”她怒吼。 “你是谁?” 季觉站起身来,手里捏着破碎的烟灰缸,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张愤怒的面孔,一字一顿的发问:“你,是谁?” “你睡糊涂了么?我是闻雯,我……” “闻姐从来不抽白星以外的牌子。”季觉断然摇头:“再好的都不抽。” “我只是换个口味!” “嗯,或许呢,说不定。” 季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毫不在乎,只是,垂眸瞥着她的时候,就忍不住鄙夷:“但闻姐绝对不会笑的这么恶心,像条舔狗一样,油腻的要死。” 从小到大,那样的笑容,季觉见过无数次了。 每次有人对自己这么笑的时候,就是在图谋自己的什么了。 可闻雯从来都没有这么笑过。 一次都没有。 “香水,味道,语气,仔细想起来,破绽太多了,就连这张脸,好像都不太对劲。” 季觉轻叹着,告诉眼前的伪装者:“我猜,要么你不怎么了解她,要么,你很了解她,了解到……根本不敢在她跟前出现。” 他分辨着眼前那一张渐渐扭曲的表情,顿时了然:“原来如此,你根本不敢看她的脸,对吧?” 那一瞬间,鲜血淋漓的破碎面孔,陡然变化,化为了未曾见过的阴沉面目。 带着某种兽类的轮廓。 如此狰狞。 藏身背后的梦魇被逼到了死角,食梦之貘在愤怒中显现。 “我本来,还想让你醉死在好梦里,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魇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这都是你自找的,季觉。” 轰! 大地陡然一震,天空分崩离析。 季觉的大脑,剧烈痛楚。 眼前混黑。 就像是,有无形的手伸入了自己的脑子里,粗暴的挖掘着过往,缀取着痛苦和绝望的碎片,汇聚成海洋。 将他,彻底淹没! 第四十章 噩梦 好像被人在粗暴的推搡。 好像被人堵在教室后门处,踢打,辱骂。 好像交不出学费,被老师赶出了学校,像是狗一样走在大街上,哭号,无力,绝望徘徊,认清现实之后,低下头,挨家挨户,请求工作和收留。 好像被送到了寄养的家庭,忍受冷眼。 好像被送进了医院里,浑身重度烧伤,像是快要死掉了。 好像……忽然之间,再一次的,回到了十年前! 噩梦的回朔从不停止,轰然向前,残暴的挖掘着曾经的所有碎片,直到最后,突破了一切障碍,轻而易举的,握住了绝望的核心! “找到了。” 魇狞笑着,将隐藏在回忆中的真正噩梦,再度开启! 那一瞬间,蓝天化为了被烧焦的穹庐,猩红的火光映照在如铅的黑云之上,大地崩裂,焦土之上的火星起落。 哀嚎声和悲鸣在废墟中熄灭。 熊熊火焰在车厢的残骸之上燃烧。 季觉再次被回忆所吞没了。 如此平静。 令魇难以理解。 这并非是认清自己是谁就能够挣脱的清醒梦,也不是什么只要看破就无法伤害的幻觉。这是货真价实的痛苦之源,将对手彻底推进深渊的恶毒技艺。 可此刻,他从季觉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惊恐和绝望。 只有一片,令他隐约恶寒的,平静。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回到了柔软的床铺上一样,他淡然的环顾着四周的一切,任由痛苦的回忆将自己吞没了。 信步向前,坐在了废墟上。 “啊……太糗了。” 季觉挠了挠脸,轻声叹息:“前些日子才说,有可能不回来了,结果没想到,好像又被人送回这里来了。” 无人回应,只有遥远的方向,隐约的歌声回荡,永无休止。 在那一瞬间,无形的貘居然失去了力量,坠入尘埃。 有冰冷的风呼啸而过,吹来了无数死亡的哀鸣。 自呆滞和震惊里,魇低头,看向自己双手上的尘垢与灰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又跌倒在了地上。 茫然环顾四周。 他对梦的控制,被夺走了!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起身,想要夺回自己的主控权,却看到,大地之上渐渐亮起的银光,那繁复如电路一般的庄严轮廓,像是看不见的网一般,将自己,囊括在了其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耳边,虚幻的声音响起。 如此清脆。 于是,停滞的时光,于此倒流,尘封的所有再度显现。 就在焦土和灰烬之中,一个个模糊的轮廓,痛苦的躯体,再度重聚,从死亡中归来,哀嚎,嘶鸣,祈祷,亦或者怒吼。 到最后,他们,不,它们,都回过了头。 看向了呆滞的貘。 破碎焦烂的面孔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仿佛通往深渊的洞穴一样。可空洞里,却骤然有烈光涌现。 像是山峦被点燃,海洋也沸腾,天穹和大地自毁灭的潮水中分崩离析。 那是,货真价实的…… ——天灾! 自闯入者最后的惊恐尖叫里,十年之前那一场毁灭所有的天灾再度从大地的尽头显现。 货真价实的绝望和毁灭,浩荡袭来! 噩梦破碎时,如同泡影。 灵魂被焚烧殆尽的时候,也一样。 这就是食梦者的,最终结局。 . . “先生?先生?” 深夜,空港的私人休息室外面,服务员再一次敲响了门,柔声提醒:“您的航班就要起飞了,先生,听得见吗?先生?” 无人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当门被推开之后,惊恐的尖叫声骤然响起,混乱扩散开来,很快,被封锁内外,隔离线拉起。 赶来的警察举起照相机,拍下了室内的景象。 沙发上的男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僵硬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了,一直维持着临死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再无法消解。 “大概是梦中猝死。” 赶来的法医摘下了手套,下达了论断,只是,在离开之前,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具屈曲状蜷缩的尸体。实在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尸体会跟烧死的一样? . . 当季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温暖又和煦,鸟儿在枝头歌唱,展开翅膀,飞向了天上。 在这无以言喻的静谧中,他躺在地上,缓缓舒展了一下身躯,惬意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久了。 太困了。 昨天晚上竟然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在地上睡了一宿,并没有觉得难受或者背痛,反而好像整個人都得到彻底的休息了一样。 惬意又安然。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乱七八糟的,都想不起来,但如此充足的休息,让他肯定,绝对是个好梦。 只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在表盘的进度上,【1】字居然已经被金色填满了一半了! 百分之五十多?! 明明睡觉前好像才刚刚到百分之三十,怎么睁开眼睛又涨这么多了?难道劳逸结合的效果这么顶? 季觉茫然挠头。 总不至于是真的有什么猛鬼入梦,给自己灌顶传功吧? 睡一觉进度条居然涨了百分之二十,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太离谱了,但我喜欢,多来点! 他哼着歌扭着腰,洗漱收拾完毕之后,看向了外面,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真是个打螺丝捡垃圾肝进度的好天气! 快乐的打工又要开始咯! 只是,刚出门不久,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胡子拉碴脸色苍白,一看就命不久矣的那种,眼看着自己出了门,神情好像见了鬼一样。 可能是有病吧? 季觉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插兜,溜达着悠然远去。 只有擦肩而过之后,呆立当场的齐钦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季觉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被魇盯上的对手,折磨了这么久之后,第二天最好都是在精神病院里开单间了,怎么还有能活蹦乱跳出来打螺丝的? 不对劲! 他感觉哪里好像出了问题,低头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几十条发出去却还未读的询问,以及到现在都没有的回复!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怎么回事儿? 他恨不得按住那个狗东西甩着铜头皮带把他抽到如同陀螺旋转:妈的,等你一晚上了,成还是没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可不论怎么催促和打电话发消息发邮件,都毫无回应。 好像死了一样。 “你他妈的最好是真死了,狗日的。”齐钦的双眼通红。 事到如今,眼看对方开始装死不回消息,他怎么还能不明白? 那个狗东西,恐怕昨天晚上真的挖到了点什么东西,估计这会儿早他妈的跑路了! 可如果是真的跑路的话还好,就怕对方觉得,自己的消息奇货可居,准备再找个慷慨的雇主,卖个大价钱! 可他究竟挖出什么鬼东西来了? 谁都不知道! 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么玩是吧,狗草的,等死吧!” 齐钦不假思索的拨通了电话,“老板,出事儿了,魇跑路了!” 在通报了具体情况之后,电话另一头的老者也陷入了错愕,压抑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只有什么摔碎的东西响起。 “废物东西!你要是想死的话,直接买个骨灰盒就算了,何必连累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齐钦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随便甩一杆,就真的钓出了这么大的鱼来,现在杆子都要断了不说,人都要被拽进海里了! 更屌诡的是,魇那个狗东西跑路了之后,他们居然没办法确认杆子下面勾住的究竟是什么。有可能是不值一提的海洋垃圾,也有可能是不见血就誓不罢休的食人鲨! 不管是‘季觉有可能就是那个这些日子把大半个海州都搅的乱七八糟的天选征召者’,还是说‘他跟姓闻的悄悄勾搭在一起好多年,孩子都有了,刚过完满月’,他们都不能再这么磨蹭下去了。 万一魇把消息卖出去,让闻雯收到风声,警觉起来,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就算只是‘有可能’,但万一出了什么茬子的话,‘那边’难道就会放过自己吗? 不要讲笑话! 他们这种在阴沟里讨剩饭的老鼠,平日里为那些大人物们做的最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活儿了。好用的话就继续用着,不好用的话,难道还不会换一个? 夜壶这种东西,有时候跟帕鲁一样。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直接动手。” 姜尽深吸了一口气,“找人把那小子逮住再说!我这里去联系心枢方面的天选者,把他底子彻底挖出来!” 齐钦犹豫了一下:“可他每天都待在叶限的工坊里,万一被叶限知道了……” “一个学徒工而已,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给她面子称呼一句大师,不给面子又怎么样?她敢动手吗?!” 姜尽再无法克制,怒吼:“况且,不会把他骗出来吗?你是第一天出来出来做事,怎么做还用我教伱?!” 啪! 电话挂断了。 在刺耳的忙音里,齐钦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如坠冰窟。 旋即,狠厉的神色从眼中浮现。 再度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第四十一章 No Guns Life 午后的阳光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大陆汽修店外不远处的巷子口上。 陆锋从车上下来,左右看了一眼,察觉到没人注意之后,向着车里摆了摆手:“谢了,钱我尽快还你。” “真不考虑一下?” 开车的是个皮肤略显黝黑的女人,胳膊上的刺青同陆锋如出一辙。 她脖子上带着一道刀疤,时常凌厉的眼神此刻却显得难得温和:“毕竟是老朋友,你入伙的话,给你干股……听说小妹上大学了,天门大学的学贷不便宜的,没有横财,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交代进去了。” “饶了我吧,不想搀和那些的东西了。至于学贷……我倒是觉得,一辈子安安心心还贷款没什么不好。” 陆锋笑了笑,耸肩:“再不济,不还有我们么?” “这种话?” 莱拉微微愕然:“真不像你啊。 “弟弟妹妹都出息啦,用不到我了。” 陆锋微微一叹,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熟悉的风景,“小时候,我以为想要上位,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够狠够强够威风,结果拼命拼了这么多年,从崖城拼到中土,再拼到那个烂泥坑里,什么都没拼出来。 一开始我觉得,拿着枪才能主宰我的人生,后面发现,拿上枪之后,这辈子就只剩下这个东西了。 拼了命的想要从中土爬回来,就是不想再活在水沟里了。” 他说:“哪里的水沟都一样。”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从后腰处,取下了枪套,递过去。 莱拉愣在原地,打开枪套,看着那一把熟悉的手枪,在空降营的历代尖兵手中传承的武器,愈发的难以置信:“你认真的?” “你不是一直眼馋这個么?” 抉择过后,陆锋再无挂碍,只是微笑:“送伱了,就当抵债吧,少算我点利息就行。” 莱拉没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他。 许久,忽然说:“挺好。” “嗯?” “我说,这样最好,能安安心心过日子。能不靠枪就过上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好生活。” 那样的神情,实在是难以述说,也无法分辨究竟是感同身受的喜悦还是发自内心的不甘,到最后,她只是说:“恭喜。” “谢了。”陆锋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却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还有件事儿。” 莱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脸上带着烧伤痕迹,长得还不错的小子?” 陆锋颔首:“我弟弟,怎么了?” “那你小心点吧,最近有人在查他。” 莱拉抽着烟,压抑着烦躁:“【荒集】上什么消息都没有,直接绕过去,好像在本地社团里开了悬赏,估计是没憋好屁。” 陆锋,愣在原地。 然后,看到了她重新递过来的东西。 那把枪。 “再想想吧,老陆。”莱拉说:“你想放下枪过好日子,可有时候,没有枪,是过不了安生日子的。” 陆锋下意识的伸出手,可碰到枪套的瞬间,却像是触电一样,僵硬住了。 许久,五指展开,握紧了。 “谢了。”他说。 “我还是怀念你在中土的时候,那时候你的嘴里可蹦不出这么怂逼的词儿来。” 莱拉摇了摇头,没再啰嗦:“走了。” 一脚油门。 轿车再不留恋的疾驰而去。 只留下陆锋一个人在原地,像是发呆一样,站了很久,低下头来,点燃了嘴角那一根烟头都快要彻底浸湿的烟卷。 低着头,沉默的呼吸。 于是,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眼神便渐渐凶戾。 “哥,你回来啦?”店门口探头的老幺看过来,“别磨蹭啦,赶快回来把刹车片搬进去,不然被妈发现,又要骂你啦!” “哦哦,来了!” 陆锋如梦初醒的抬头,脸上挂起了柔和的笑意,只是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这就来……” 只是,他的手机,却再一次的疯狂震动起来。 令他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去。 来电:陆铃。 “哥,救命!有人要抓我!他们好几个人,还有……还有……”熟悉的哽咽声响起,像是惊恐的呐喊:“别过来!!!” 咔! 屏幕之上,裂隙浮现。 陆锋不假思索的拔足飞奔,冲进店里,不管其他的事情,跳上了送货用的面包车,将油门踩到底。 可还是晚了。 十分钟后,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 . . 半个小时前,北山区,东路农贸市场,一片喧嚣和繁忙。 “大姐,这石斑怎么卖?” 陆铃穿行在狭窄的过道中间,看着鱼缸里灵活游曳的海鲜:“太贵啦,便宜一点嘛,这明显都好几天啦。打这么多氧也快翻皮了,哪里新鲜了? 行,斑节虾也给我来半,不,一斤!” 几分钟后,捡漏成功的少女喜滋滋的提着两个袋子走出来,拿着手机对照着陆妈要的菜,想着晚上二哥说回家吃,要不要再买一只鸡,反正骑了摩托来,挂车把上,回去杀,更新鲜。 再然后,就感觉到,有一只手,粗暴的薅住了她的头发。 拽! 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的壮汉什么话都不说,扯着她就快拖到地上,往车上拽。猝然之间,陆铃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惊恐尖叫,想要呼喊,却听见了对方先声夺人的怒吼:“败家娘们,你把家里的钱偷哪儿去了?!” 另一个枯瘦的男人也冲上来了,抱住了她的腿,“绢啊,听叔叔一句话,你妈已经气得快挺不住了,回去认个错吧。” 她甚至来不及说话,旁边震惊的人群也扩散开来,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听奶奶的话,奶奶带你回去,好不好?” 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老女人就凑上来,手里捏着湿漉漉的手帕,往她的脸上捂。 陆铃僵硬住了,脑子里回想起大哥曾经说过的话,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手里的袋子抡起来,砸在了男人的脸上,石斑鱼和斑节虾洒落出来,一片狼藉。 而她空出来的手,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 是那个老女人的阴鸷面孔。 不假思索的,她的食指,用尽全力,抠了下去!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在指尖破碎的触感中,老女人终于松开了手,踉跄后退,脸上的眼睛血流如注,惨叫。可陆铃终于找到了挣扎的机会,抬起的腿猛然揣在了抱腿的男人脸上。 落地。 再不顾拽着自己头发的手。 手脚并用的,向前狂奔,感受不到额头和后脑的痛楚,连带着一把头发,被撕下了一块皮。 甚至,来不及喘息。 她在剧烈的眩晕中撞进了人群里去,一路将那些摊子尽数推翻之后,推着摩托车,发动,撞翻了前面的单车,冲上了马路。 “跑了?” 手里还拽着头发的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干巴的小姑娘,反应居然这么快。根本没有管惨叫的老女人,直接跳上了车。 “追啊!给我追!!!” 破破烂烂的车也发动了,紧追在后面,死咬着不放。 可慌乱里,陆铃已经来不及分辨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去,没过多久,就被那辆车堵在了死胡同里。 向前无路。 “有人吗?有人吗!” 她用力的敲打着旁边紧闭的铁门,呐喊:“救命!救命啊!!开门啊!” 门后好像有什么动静,可到最后,依旧无人回应。 只有巷子口,破车的门缓缓打开,刚刚的那个男人跳下来,冷笑着,甩掉了缠在指头缝里的头发。 “跑啊,小婊子,继续跑啊!” 他身后,司机和另一个人也随即跳了下来,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的疏忽和大意,手里都提了东西。 黑色的塑料袋套在刀子和铁棒上,令人不寒而栗。 陆铃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再没有说话。 抛下了还没有拨通的手机,从摩托车的工具箱里抽出了一根有些年头的平头改锥,用力的握紧了。 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只是简单几下,她就被人打倒在地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铁棒砸在她的脑门上,直到她失去声息。再然后,几个人娴熟的将她捆起来,丢进车里,扬长而去,等陆锋赶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不该有任何的意外。 可遗憾的是,总有点预想不到的东西。 就比方说,因为陆铃偷懒,轮到自己买菜的时候不想走路,但又不会开车,所以,昨天晚上发消息问二哥,摩托车能不能借自己用一下。 就比方说,季觉看到之后,不假思索的同意了,然后今天出门的时候走的路,就没有骑车。 就比方说,那一辆,倒在陆铃背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注意的破烂小绵羊。 就比方说,一开始就没搞清楚情况的小牛马。 不幸的意外太多了。 以至于,不幸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察觉到给自己买鸡腿的神受到了威胁的那一瞬间,沉寂的牛马牌摩托车,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恐怖咆哮。 仿佛雷鸣! 不,更像是,近在咫尺被引燃的炸弹! 破破烂烂的塑料外壳在瞬间分崩离析,再然后,狰狞的机械面孔从其中抬起,纵声咆哮! 有五只乱七八糟但又锋锐到可怕的利爪从车轮之后探出来,还有一条遍布着倒刺寒光闪闪的尾巴。 在堪比跑车引擎轰鸣的炸街声里,小牛马飞扑而起,越过了陆铃的肩膀,直接扑在了最前面那个男人的身上。 张口,咬住了他的脑袋,猛然合拢。 在凄厉的哀嚎声里,利爪划下,势如破竹的撕碎了他的右手,压下,践踏,后车轮碾在了他的面孔之上。 疯!狂!转!转!转!!!! 碎肉和猩红喷薄在了挡泥板上,哀嚎声戛然而止,然后,在肋骨破碎的声音中,小牛马再度腾空而起,后车轮一个左正蹬,前车轮一个右鞭腿,巨口咬碎了一条左腿之后,甩头,将碎裂的残肢丢到了一边去。 再紧接着,悍然撞在了最后一个‘幸存者’的身上。 然后,就再没有幸存者了。 只有刚刚接通的电话里,陆锋疑惑的声音响起。 而在十分钟后,陆锋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三个残缺不全奄奄一息的家伙躺在地上,眼看着快断气了。 而一‘条’好像是个踏板摩托车的鬼东西,趴在自己妹妹的脚边,甩着挡泥板疯狂献媚。 并且试图舔脚讨摸摸,卖乖想要换鸡腿吃。 第四十四章 汽车人,变身! “竟然抓到了?” 办公室里,坐立难安的姜尽猛然回头:“真的假的?” “我视频里亲眼看到了,就是那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齐钦保证道:“说是在抓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妈的,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事儿了。” 姜尽忍不住起身,沉思许久,在办公室里反复徘徊,用力点了点头。 “很好,这事儿明仔做的不错。” 他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大汉,大汉呵呵一笑没有说话,紧接着,老者便再度说道:“你们准备准备,我去联络‘那边’,等到了之后,立刻送过去,免得节外生枝。 这件事儿办好了,钱和东西都少不了你们的,一定要用心去做!白遗,你也准备一下,别让那小王八蛋憋什么坏心思。” “明白,老板。”角落灯光阴影中,略显消瘦的男人点头。 在打过电话之后,姜尽回到了椅子上,回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时,便再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倘若那小子真的是天选征召者的话……那这一次,可就赚大啦! 他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欣赏着窗外桥上的风景,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感觉,好像整個崖城都近在眼前一样。 令人迷醉。 虽然旁边就是高架,车来车往,总有噪音,但胜在交通便捷,四通八达。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想跑路也简单方便。 只是,今天之后,或许自己就可以考虑换个更好的地方了。要是能拿下安全局的外包生意的话,往后他或许还能刚上一层…… 只是骤然间,他却看到,一点微弱的红光,从窗外霓虹灯火中升起,如此飘忽。 像是飞鸟一样。 翱翔在夜空之中,凑近了,隔着窗户,向内俯瞰。 那是一台…… “无人机?” 姜尽呆滞了一下,下意识的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可那一台季觉从莱拉那里毛来的摄像无人机就迅速的拉升了高度。 让开了空间。 再然后,刺耳的喇叭声,迅速的,由小变大——随着那那两道耀眼无比的车灯一起! 此刻,就在窗外的高架桥上,车流之中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猛然加速——四个轮胎在疯狂的回旋中,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几乎迸射火星。 而猝然之间的拐弯,加速,掀翻了路中间的护栏,横跨了对向车道的车流之后,余势不休,碾着破碎的护栏,抬起的车头已经碾过了高架的边缘,冲出! 简直就像是跨栏的运动员一样,矫健到不可思议。 自半空之中,呼啸而过! 向着十几米之外,那耸立在夜色中的建筑,飞扑而来! 耀眼的车灯迸射远光,就像是怪兽的眼睛,自玻璃之外的半空中,迅速放大,放大,再放大…… “跑啊!” 姜尽甚至来不及分辨那辆车是不是很眼熟,本能的,拔足飞奔。关键的时候,保镖白遗伸手,拽住了他,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瞬间就冲出了办公室里。 只有齐钦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迅速放大的灯光,下意识的伸手,绝望呼喊:“救——” 轰!!! 落地玻璃分崩离析,在面包车炮弹的冲击之下,化为了暴雨,洒向四面八方。而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已经从正面——创进了整个办公室! 坠落! 势如破竹的碾碎了那造价不菲的黄花梨木大桌,似乎又从什么人的身上正面碾了过去,轮胎脱落,滑行的趋势却依旧无法停止,一直到撞碎了半截墙壁之后,才终于,戛然而止。 尘埃和浓烟舞动在空气里,巨响过后,便只剩下死寂里不断回荡着的歌声。 来自车载电台中,喜气洋洋的欢歌颂唱。 歌唱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未来! 在门外,姜尽的表情抽搐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视线,却被车身下面那张鲜血淋漓的面孔所吸引。 齐钦大口的呕血,艰难的向他伸出手,嘴唇开阖着。 好像是在哀求什么。 可紧接着,便有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向下一碾。 咔吧一声,再无声息。 “请大家不要害怕,我们是爱好和平的汽车人!” 扩散的烟雾中,有一张年轻的面孔隐隐浮现,向着他,热情洋溢的介绍:“我是汽车人的领袖擎天柱,今天特地来这里,接你们去塞伯坦过年看春晚,大家一起~包饺砸~!” 嘭!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有致命的毒火烈光从消散的烟雾中喷薄。 像是在刹那间凭空绽出数十条火线,洞穿了浓雾和尘埃,呼啸而出! 陆锋的手里是捍卫9型冲锋枪,深受联邦帝国乃至恐怖分子们一致好评的巷战利器,皮试,耐操,稳定,可靠。 九毫米口径子弹,改装弹夹45发。 扳机扣死,在这放到战场上已经是贴脸距离的空隙内,短短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尽数倾斜一空! 短促延绵的巨响内,陆锋手中的枪口横扫,死死的锁着那个抱头鼠窜的身影。猝然之间,季觉只听见哀嚎和尖叫不断。 在门外,那些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小弟甚至来不及露头,就干脆利落的倒在地上,像是风中倒伏的麦苗。 而陆锋,已经抛掉了扫射一空的冲锋枪,反手,从身后,再拔出另一把,扣动扳机! 左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了震撼弹,娴熟的咬掉了拉环,顺着地面抛出,震撼弹翻滚着,撞在门外的墙角上,滚到了死角里去,轰然爆裂,给那些侥幸没死的垃圾们带来了一点崭新的刺激和惊喜。 “杀了他!杀了他!!!”在下属的保护中,姜尽睚眦欲裂,咆哮,嘶吼。 就在他的面前,有个魁梧的壮汉展开了双臂。 护住了姜尽,正面挡在了陆锋的枪口之前。 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子弹,尽数吃下! 他的肤色,已经化为了银白,宛如金属一般,锋锐的金属倒刺和棱晶从体内生长而出,覆盖在外,就化为了厚重的甲胄。 而最脆弱的面部,显现的便是狰狞的鬼面! 金属化! 那是荒墟之道的天选者,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矩阵,但绝对比季觉的位阶还要更高,寻常的子弹打在他身上,根本无法突破那一层更胜防弹衣的防御! 当然,和闻姐根本没得比——季觉很想这么说,但他经历过一次两人联手嘎嘎乱杀之后,更明白自己和她之间的恐怖差距。 对她而言毛都不算的对手,就已经足够虐杀自己几百次了! “锋哥,震撼弹,不要停!” 季觉呐喊。 明显是刚刚的闪光和剧震令对方暂时的陷入了迟滞和眩晕,但既然已经暂时控住,那就直接控到死再说! 陆锋明显比季觉还明白这种道理,踏着血泊和弹壳大步向前,扫空了冲锋枪之后,便再拔出了背后的歼灭者霰弹枪。 从其中喷射出的,是专门为这种高防御目标精心准备的独头弹! 轰鸣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每一次弹壳抛飞的,便能够看到那壮汉的盔甲之上凹下去一大块,变形的弹片或是迸射飞起,或是嵌入其中,恐怖的冲击力竟然推着他,缓缓向后滑出! “白遗——” 鬼面之下的天选者嘶哑呐喊。 而就在办公室之外,满目狼藉的区域里,拖着姜尽躲进了角落里的天选者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抬手凑至唇边,吹响了无声的口哨。 闪烁的灯光下,阴影沸腾。 那些阴影蠕动着,汇聚,收束,竟然化为了实体,勾勒成了一只六足八臂不断蠕动的诡异怪物,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笔直的向着陆锋冲来。 子弹打上去,直接撕开了一个大洞,可紧接着,影兽的伤口就瞬间弥合,除了耗费了一点灵质之外,简直毫发无伤! 一击无果之后,陆锋便已经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的压制着眼前的鬼面天选者。 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而就在他身后的办公室里,甚至不需要季觉挥手,早已经迫不及待的钢铁造物,同样飞扑而出! 看似狗里狗气的小绵羊猛然一跃飞起,自半空中甲壳分裂,无数机械模块摩擦变化,回旋尚未结束,就化为了面目全非的龙血怪兽,纵声嘶吼! 虽然咆哮声和喇叭没什么区别,但至少不能弱了声势。 就这样,同完全不惧穿刺的影兽撞在了一处,从半空中落下,影兽剧震着,无声嘶鸣,一条条肢体甩出,缠绕,化为利刃,像是在瞬间将它四分五裂,可紧接着,便有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飞迸! 或许劳伦斯说的没错,荒墟之道,其为物质本身,乃是龙所留下的轨迹。 融合了龙血的小牛马看上去是一辆塑料摩托,可本体的坚固程度,已经凌驾于世间诸多特种合金之上!哪怕是正面装上满载的南风大卡,也能从上面笔直的撞出一个摩托形状的洞来! 当然,到时候骑在上面的季觉是死是活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此刻,小牛马就处于无人驾驶的最强形态,为了季觉许诺的不限量鸡腿大餐,已经彻底疯狂! 鸡腿,爽! 不限量鸡腿,不限量的爽!!! 尖锐的喇叭声的不断回荡里,它的五条利爪疯狂的撕扯,抓挠,扯着影兽翻滚,冲撞,吞吃撕咬。 明明是寻常物质难以损伤的灵质影兽,此刻居然在那一张巨口的撕咬之下,变得惊慌和恐惧了起来。 被破坏的肢体和身躯,竟然无法复原!? “干你娘!!!” 在霰弹枪接连不断的轰击中,盔甲天选者明岩发出怒吼。 在接连不断的震撼弹带来的眩晕中,他浑身的钢铁晶簇骤然再度暴涨,在屈起的手臂上形成了不断破损又不断修补的大盾。 就这样,将大盾顶在了面前,逆着独头弹的轰击,一步步的,向前,向着陆锋逼近。 鬼面之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可那一瞬间,陆锋竟然垂下了枪口,毫不犹豫的,将枪管快要烧红的霰弹枪抛到了一边,举起了双手。 “锋哥,好了。” 当耳麦中传来了季觉的声音,他已经无比标准,行云流水的的抱头跪地,双肘触底,仿佛叩拜神佛…… 那是,标准到令人发指的,防炮卧倒姿势! 第四十五章 逃 怕了? 在短暂的错愕里,明岩几乎忍不住狞笑出声:晚了! 可惜,他高兴的太早。 根本不明白在,在战场上,当敌人摆出这样的姿势时,究竟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陆锋卧倒之后,显露出的那个人影。 季觉。 乃至,他手中那一把尺度夸张到惊人,足足有季觉肩膀那么高的沉重武装,与其说是枪,倒不如说是,炮! 猛犸II型突击枪,联邦军用动力外骨骼装甲标准武器模块,自中土历战数十年之后,被无数血迹染红的枪口之上,依旧绽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架,将枪尾抵在了车框的A柱之上。季觉的手指拍了拍枪身,笑意温柔: 【开火】。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楼宇都陡然一震! 所有的玻璃,‘无声’的破碎了,因为所有人的听觉都被那呼啸而至的可怖雷鸣所夺走,剧烈的耳鸣之中,只剩下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 不折不扣的战争武器自垂死之中,再度咆哮,喷吐烈火,威光,与毁灭! 它所配备的,是哨卫军工所专门量身定制的22.4毫米口径锚式高速穿甲弹,尽管在远距离的射击中效果可以说近乎于无,可它生来的目的并非是远在万米之外为敌人带来死亡,而是近在咫尺时掀起酣畅淋漓的屠杀。 在战场,装甲骑士们手握着这样的武器,与同样的对手为敌时,会将它抵在对方的装甲之上,然后,扣动扳机。 它被称为‘开罐器’。 不论多难啃和棘手的罐头里被它正面凿穿之后,都会流出甘甜鲜美的番茄酱汁! 现在,当雷鸣与震荡过后,所有人抬头时,便看到了,缓缓从地上爬起的陆锋,乃至他面前,支离破碎的残骸。 巨盾无踪,甲胄无用,裂纹从钢铁上迅速的蔓延,崩溃,落下,露出那一张毫无血色的呆滞面孔。 就在他的胸前,已经出现了险些将他彻底打成两段的恐怖大洞。 透过那个洞,能看到后面被撕裂开来的墙壁,贯穿,贯穿,再贯穿,一直到飞出楼宇之外,翱翔在茫茫夜空之中,最终,坠入大海。 恐怕再也没有人找得到那一枚残存的弹头了。 也没人能救得了仰天倒下的明岩。 “走!老板,快走!” 白遗的面色剧变,甚至顾不上痛心自己被按在地上暴打的影兽,将瘫软的姜尽拽起。 就算是姜尽这样做见不得光的地头蛇不清楚,可出身中土的雇佣兵可他妈在噩梦里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 当对方掏出这么离谱的玩意的瞬间起,他们的反抗就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早在他们冲进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当机立断! 这根本不是他们想要钓上来的翘嘴,而是不折不扣的双头食人鲨! 他再度吹响了口哨,令无形的影兽瞬间回返,扛起了自己和姜尽之后,从身后夺门而出, “老板,你先走!” 他推搡着姜尽,“我去拖住他们!” 遗憾的是,当姜尽刚刚走过拐角之后,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骑着影兽,冲向了窗外,直接从楼上安稳落地,急速狂奔而去! 断后?拖延? 此时此刻? 怕不是开玩笑吧?! 自己只是想赚钱,又不是天生贱命一条找人卖,一定要死一死才高兴。老板和自己的命谁更重他怎么可能分不清? 一個老板,死了就死了吧,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可就在疾驰之中,影兽的脚步,却又戛然而止。 不论如何呵斥和命令,都无法上前。 不能,或者说,本能的不敢,越过那一条无形的界限。 在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有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正专心致志的玩着自己的掌机,莹莹的微光照亮了齐肩的短发,姣好精致的面孔有种男女莫辨的美。 有一根拐杖斜斜的靠在旁边的墙上,划下了看不见的界限。 “麻烦呆在那里,别动,等我打完。” 来者专心致志但又蹩脚无比的试图对屏幕上的怪兽使出登龙斩,却又屡次无可奈何的登空,说话的语气,便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再往前走一步,就死定了哦……” 白遗,僵硬在了原地。 再不敢动。 . . 此刻,就在办公室的废墟里,季觉终于从剧烈的耳鸣和眩晕中,恢复了过来,勉强的,恢复了一点。 感觉,自己抱着一根炽热的铁柱,手指几乎都要被烫伤了。 他低下头,喘了口气,望向了怀抱中的武器:【满足了吗?】 【……谢谢你】 一炮过后,猛犸的枪身之上已经浮现出无数裂隙,只能依靠铭刻在上面的上善徽记·【荒墟】勉强维持着自身的完整。 但此刻,枪身之内,那杀戮无数所累积而成的凶意,却无比释然又满足的迎来了溃散。 像是在临终之际再度同敌人搏杀而胜的老者一般。 它安详的迎来了死亡和报废,再无遗憾。 只有丝丝缕缕的灵质从枪身里流出来,毫不抗拒的融入了季觉的能力里,顿时,他感知之中,上善大群的徽记越发的明亮和复杂。 经验条大涨! “呼……” 季觉缓缓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拆开,重新放回了包里,答应了莱拉是借的,那就得原样还回去才行。 然后,才听见归来的脚步声。 “好慢啊,锋哥。”他抱怨道。 “不能怪我啊。” 陆锋拖着死狗一样的姜尽,气喘吁吁:“这老登跑的是真他妈的快啊,矫健的跟特么运动员一样,我差点没追上。” “另一个呢?”季觉问。 “跑了吧?”陆锋无所谓的回答:“看肤色,应该是个中土人,在见到动力装甲的武器时就吓破胆子了。自从联邦和帝国的人来了之后,当地的人晚上吓小孩儿都不讲妖魔鬼怪的,战场上见的太多了,经验丰富,要跑拦不住。” “运气真好。” 季觉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废墟和死尸里,灰头土脸的那张苍老面孔,忽得展颜一笑:“姜尽先生是吧?” 姜尽的表情抽搐,白发从额角垂下来,染着血,如此狼狈。 “要找我的话,冲我来就是了,何必搞这么多事情呢?” 季觉伸手数了一下:“你看,这么多人都被你们害死了……一个,两个,三个,四……起码得有十七八个吧?”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尽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你逃不掉的,季觉!” “我为什么要逃?” 季觉笑着,好奇发问:“在崖城里,我有家有口,有老师还有靠山,我跑什么?况且,该跑的不应该是伱么——就算我不杀你,你觉得自己,能活到明天天亮吗?” 有那么一瞬间,姜尽的脸色惨白。 尤其是他发现,季觉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仔细认真的给他拍着照片的时候,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说句天怒人怨都不为过。一旦失势,背后的靠山都未必愿意拉自己一把,甚至其他的同行也肯定会不假思索的落井下石,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活不到明天早上。 这不是一句空话。 而是他货真价实的命运写照。 “所以,跑吧,姜尽。” 季觉微笑着鼓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跑起来,让我们哥儿俩看看,你能跑多远。” 姜尽的面色变化,好想要怒骂或者痛斥,可当季觉手中的枪口对准了自己面孔时,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咬牙从地上爬起,手足并用的,向着门外狂奔。 嘭! 尖锐的惨叫声响起,狂奔的姜尽跌倒在了地上,哀嚎怒骂,抱着自己的粉碎的膝盖。 “加油啊,姜老师!” 罪魁祸首季觉笑容越发灿烂,挥舞着手枪,热情鼓励:“真正的勇士是不会被一时的挫折所击倒的,你要勇敢的站起来,快点,再快点……要不然的话,就要死了!” 嘭! 又一发子弹,打在了他的鬓边,打碎了他的耳朵。 姜尽哀嚎,拖曳着断腿,努力的向前爬行,可紧接着,枪声再度响起,令他再度倒在地上,狼狈翻滚。 这一次,是右腿。 陆锋吹了声口哨,吹散了枪口的硝烟:“你说,他多久能跑到门口?” “不知道。”季觉摇头察觉到他的想法,从善如流:“要赌一把吗,五十块,我赌十分钟。” “跟了!” 陆锋咧嘴,抬起枪:“我赌他爬不到门口。” “喂,姜尽,听见了吗?” 季觉提高了声音,呐喊:“你要加油啊,别怕,漫画上说,努力+友情=胜利!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 姜尽在血泊里撕心裂肺的呐喊,哭号,咒骂,用尽自己所会的一切脏话和威胁。 嘭! 陆锋又一次扣动了扳机,这次是左手,从掌心凿出了个血洞,筋断骨折。 “就知道你要作弊。” 季觉叹了口气,抬起了手,同样瞄准,射击,姜尽的右手! 好了,现在四肢全没有了,坏消息。 可好消息是,他至少还可以咕涌两下,在自己的血里,哀嚎蠕动,翻滚向前。 就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妈妈。 “看来你输了。” 陆锋摇头,最后一次,扣动扳机。 瞄准了他的脑袋。 那一瞬间,空气里,传来了冷哼的声音。 如此低沉,却骤然迸发,化为了不折不扣的……雷霆巨响! 令两人几乎,忘记呼吸。 有耀眼的电光从夜空之中,骤然迸发,疾驰而来,在刹那间,从天而降,掀起了狂风和巨响。而就在激震之中,一个人影毫无征兆的从雷霆之中显现,抬起手。 轻描淡写的,捏住了那一颗飞来的子弹。 电光一闪。 在他的指缝之间,融化的铜汁,缓缓滴落。 而收缩的五指,居然毫发无伤。 ——熵之一系,矩阵·惊蛰! 此刻,来者那一双细长阴冷的目光缓缓抬起,环顾着四周,最后落在他们两个身上时,便浮现出了然。 眼看对方出现,姜尽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狂喜嚎啕,像是忠犬见到了主人。如果不是没了手脚,几乎快要扑上去了:“余组长,救救我啊……我,我……” “闭嘴。” 余含光瞥了一眼地上那丢人现眼的货色,最后看向了季觉,轻声一叹:“果然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小杂种。” 毫无征兆,毫无空隙。 他伸手,一点。 遥隔十余米。 可残破的空间内,却已经被无穷雷霆所充斥,浩荡雷鸣之中,万丈烈光收束,奔流,向着他,呼啸而至。 瞬间,将两人,彻底吞没! 尸骨无存! 可惜,并没有。 季觉甚至没有掉一根毛,陆锋也没有,他还打了个哈欠,鼻毛痒痒的。 而就在他们的衣领之上,一粒不起眼的晶石纽扣,无声的碎裂,晶体生长,化为了瑰丽而锋锐的花瓣。 轻而易举的,将眼前狂乱的雷霆,停滞,冻结! ——荒墟之道·静滞带! 那一瞬间,季觉终于松了口气,抽搐的小腿筋都恢复了平静。 安全了。 他看向门口的方向:“闻姐,你再不来,我俩可就要投了。” “耐心才能钓得到大鱼,这不是你说的么?” 伴随着话语,闻雯的身影自舞动的尘埃中走出,似笑非笑的看向神情一滞的余含光:“余组长,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余含光的表情变化,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北山,好像是我的辖区吧?”她歪过头,好奇的问:“什么时候,轮到丽英区插手了?” 修长的五指握紧,骨节摩擦,发出宛如晶体破裂的清脆声音。 她冷声问: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上架感言·上穷碧落下黄泉 编辑今天早上跟我发消息说,今天凌晨就上架了。 又要上架了。 好快。 明明新书上传好像还是昨天一样,不,应该说,上一次完本的时候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怎么一眨眼,竟至于一变为我的上架之地了呢? 一定有人把我的时间流速调快了,希望他赶快站出来坦白一下,不要让我逮到,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吧? 但我好像也没怎么快乐啊! 事实证明,这逼日子过得就是这么快,不论你快不快乐,唯有在你煎熬的时候,才会度日如年。就比方说——卡文、卡文、以及卡文。 很奇怪,在没上传的时候,每天可以随便写几千上万,存稿攒的哗哗快,可一旦开了新书之后,日子就好不了了。 三天一小卡,五天一大卡,卡来卡去,卡掉了旧时光,卡秃了小朵朵。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想发个朋友圈问问自己能不能走到对岸。 鬼才知道能不能,我都不知道! 所以瞻前顾后,所以犹犹豫豫,所以度日如年的时候又感觉年华虚度。可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日子充实的实在是太过头,充实到我有时候都难以置信。 我时常会回头翻看自己曾经写过的东西,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感觉草写的真特么好,我怎么能写出这么厉害的东西。然后更多的时候会打滚哭嚎,感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再也写不出来了。 有的时候,我会着重的去看一些我喜欢的剧情,因为我还记得我写这一段的时候,那些日子过的多快乐。还有一些剧情,我会下意识的跳过忽略,因为那一段日子过得不甚顺畅或者非常糟糕。 从小学毕业之后我就没有写过日记,可现在回过头看那些故事的时候,又会感觉自己乏善可陈的过去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 更新就像是松节油一样,从枝头落下的时候,就会包裹住过去的那个我,过上一段时间之后,曾经的回忆就就会出现在更新列表里,像是排列整齐的琥珀。 写这一章的时候,白泽给我过了生日;写那一章的时候,朵朵生病了;这段剧情更新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很难过;那段剧情写起来真是艰难,我熬夜熬了很晚,但如今看来效果真好……那些林林总总的琐碎往事,被夹带在剧情之后的空隙里,隐藏在我不曾注意到的角落中,当我回顾时,便趁我不注意,忽然跳出来,出现在眼前。 那么遥远的事情,你们还帮我记着呢啊。 真厉害。 这份工作,总还是有些好处在的,是吧? 自从开始全职码字之后,我的生活就变得单调枯燥起来了。 每天睁开眼睛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电脑前面,码字结束之后,会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放弃了社交和出门,不再同其他人接触,也不怎么跟别的人说话。时间长了之后,就变得不爱主动和人发信息,每天沉浸在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世界里,久而久之,仿佛透明了一样。 如今回顾起来,怅然若失的同时,却又感觉…… 真他妈的爽!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种好事?! 我早点干什么去了,哦,我早点的时候好像就开始码字了。 这么一想,那就更爽了。 在年轻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这个世界好黑暗啊,我他妈的要战战战干翻一切口也!不再年轻之后,却又感觉,虽然这世界一比吊糟的不怎么样,但好歹,我还是找到了那個能让自己最安心的地方。 只要能写出东西,我就会感觉快乐。 要是读者能够喜欢,那我就觉得咬咬牙也值得。 当然,如果能不要求每日更新的话,就更好了,这日子就好像河里流着奶和蜜、树上结满了无花果的天国。 如果要是我能写出一本能够被读者记一辈子的书的话,那我这辈子似乎也不算空过? 所以,再努努力,再咬咬牙,熬一熬好像也没什么。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会想象自己离开故乡之后,去未曾去过的地方,能够过上有所作为的人生就好了。当时的我不知道有所作为的人生是什么,但如果可以的话,起码尽量多做出一点成果。 现在回顾的时候,却发现,人生五十年,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经非常不得了了。 如果能多做好几件事的的话,那可就太厉害了。 这么看的话,我好像也没自己想的那么一事无成,最起码,我还能养家糊口,照顾好白泽和朵朵,起码让朵朵过上了狗粮自由的生活。好吧,其实是白泽和朵朵在照顾我……但我也有贡献的啊,起码我作为被照顾的人还是提供了很多宝贵的情绪价值的好吧! 如果生活是一场战斗,那我们一起嘎嘎乱杀,我就负责嘎嘎,因为我嗓门大! 可除了对生活喋喋不休之外,就只剩下工作了。 码字,更新,卡文,又要开始了。 可以预见,未来将是如此循环,年年如此,月月亦然。希望有一天我能够过上每天顺畅码字不卡文的美好生活,可那太遥远了。 卡文就卡吧,卡也得写。 没灵感就去找,哪里有去哪里,上穷碧落下黄泉,如果两处茫茫皆不见的话,那我就换别的地方。 或大或小,总能找到。 找不到的话就再找找,装作找到了,硬着头皮再继续写。 现在,天命之上就要上架啦,即便存稿已经寥寥无几,前途未知忐忑,可从焦虑了这么多天之后,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有种磨蹭了太久之后终于被送上断头台的爽快。 不用再犹豫了,计划已定。 看不到尽头的跋涉再一次开始了,不论准不准备好,你都要继续往前。 希望运气和创作还能够一如既往的眷顾我。 也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渺小成果。 时隔漫长时间之后,我们再一次相会在了旅途的起点,现在,本次天轨航班·末日列车即将发车,列车长季觉已经等候多时,请乘客们持票有序上车。 衷心的希望大家旅途愉快。 也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够于终点再度相逢。 谢谢你们! 谢谢! 朵朵和我都爱伱们,真的! 第四十六章 自己人 自从闻雯出现的瞬间,余含光的眼角就克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忍不住想要骂人。 收到姜尽报喜的消息,他本来还说来看看姜尽能做出什么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成果来,刚赶到就眼前一黑,成果什么屁都没有,只能看到这狗东西被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嘎嘎乱杀。 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被姜尽那个该死的东西,拖进坑里了? 他妈的,真不要脸,跟老子玩仙人跳是吧? 只是,闻雯这个从来只会直来直去的死脑筋,什么时候居然能按捺的住了?没有亲自上门手撕对手给自己留下把柄,反而放出两个小白鼠来勾引自己出手了…… 他却没想到,这俩小子一路冲进来杀人放火,纯粹就是来打窝的,鱼钩早就在暗中等着了! 很快,他的视线便放在了季觉的身上。 了然的同时,杀意隐现。 果然,是个祸害…… 可即便是如此,他面上依旧半点波动没有,面对闻雯的质问,只是淡然说道:“我接到举报,北山区有一伙儿恐怖分子冲进了一所大楼,屠杀无辜市民,心急之下,倒是没顾得上走流程,直接来了。 反倒是闻组长,来的速度未免太慢吧? 难道说您和这俩人是一伙儿的?” “恐怖分子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闻雯睁眼瞎一样的,环顾四周,从地上的尸体和无数弹壳之上掠过,毫不在意:“反倒是我看到了一伙儿涉嫌非法走私、绑架、劫掠和谋杀的黑帮,证据确凿,正准备全都杀完了事儿呢,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还另有其人。 背后的保护伞,该不会是你吧?” 说着,她抛出了一台手机,上面的照片和视频,乃至季觉所搜集来的一切罪证,尽数展露在屏幕上。 白花花的亮光,刺痛了余含光的眼睛。 堵住了他准备辩解的嘴巴。 闻雯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的说道:“余组长,麻烦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事情可不好解决。” 姜尽闻言呆滞,面如死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余含光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动摇。 交人?交个屁! 他肯定不可能将姜尽交出去,不是怜悯他的忠诚或者能干,而是更加相信这种败类见风使舵的本事。 鬼知道这丢人玩意儿这些年手里有没有攥着什么账本。 真要被这个女人逮住痛脚的话,他恐怕少不了要狼狈好长一段的时间! 不然的话,刚刚怎么会救这玩意儿一命? “我想闻组长你一定误会了。” 余含光微微抬手,遏制了周围蔓延的结晶,将姜尽挡在了身后:“这一伙儿黑帮我私底下也跟了很久了,正愁没有证据,没想到你效率这么快,正好,方便我们一网打尽。” “是吗?” 闻雯被逗笑了:“可伱看上去不像是要除恶务尽的样子啊,黑帮的首脑可不好好的坐在你屁股后面呢吗?” “我说过了,这是误会。” 余含光的脸色浮现一丝阴沉:“他是我发展的线人,在丽华区有档案。按照规矩,也是归我管理,没有交给其他人的道理。 是吧,姜‘先生’——” 他微微侧过头,瞥着身后的丢人玩意儿。 “啊?啊!对对对对!!!” 一瞬间,姜尽喜形于色,那张快要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之上,竟然浮现出一缕红润:“误会啊,都是误会!” 他几乎喜极而泣:“都是自——” 嘭! 刹那间,那张笑脸,分崩离析。 猝不及防的巨响,在所有人都没预料的瞬间,子弹从后脑处贯入,当着所有人的面,凿穿了那张还残留着些许欣喜的丑陋面孔,留下了笑脸一般的裂口。 喜悦和欢乐,戛然而止。 只剩下死寂。 “呼——” 季觉抬起手,淡定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线人?真巧啊。” 他冲着错愕的余含光,微微一笑: “我也是。” 他迟滞的感慨着,仿佛懊悔一般,耸肩:“哎呀,线人杀线人,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是自己人! 您要是早说就好了……是吧?” 那一瞬间,暴怒的雷光自从余含光的眸中显现,杀意狰狞,宛如利刃,遥隔着漫长距离,几乎快要将季觉撕成粉碎! 之所以没有动手,除了闻雯的庇护之外,更多的,是他另一只手里捏着转圈玩的东西。 一台手机。 来自姜尽的,手机。 在姜尽死了之后,谁都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的手机! 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连这么要命的东西都管不住么?! 他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眯起的眼瞳之中,涌动的恶意几乎无从抑制。 尤其是看到季觉那副‘别介意,孩子不懂事儿,杀着玩的’、‘giegie你不会生气吧’的鬼样子时…… 季觉反倒是无所屌谓。 直勾勾的看着他,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动手。 调查季觉也就罢了,可在姜尽的手下对陆铃下手的时候,两边就已经是绝对无可缓解的敌人了,就算是余含光能跟不粘锅一样把事情甩的一干二净也一样! 这时候不赶快站队抱紧大腿,难道还贱到磕头敬茶认错做狗吗? 跪着,除了丢人现眼之外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的肆意和猖狂。 光脚的人,拿不出骨气的话,就只能任人宰割! 而自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之中,余含光终究是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并没有当场发作。 不知究竟是忌惮闻雯,还是忌惮那一台手机里的东西。 “好,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闻组长的今天的帮助,我记住了。” “不用谢,都是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闻雯笑眯眯的说道:“虽然姜尽死了,不过我们还逮到了另一个活口……” 说着,门外,有个垂眸低头的腼腆小孩儿走进来,年龄好像比季觉还小,仿佛是初中的样子,撑着拐杖,脚步略显踉跄。 而身后,却跟着汗流浃背的绝望身影。 正是无路可逃的白遗。 没有反抗,没有勇气反抗,甚至就连呼吸都快竭尽全力。 此刻的他像是被看不见的绳子拴着一样,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闻雯大方的挥了挥手:“有兴趣的话,不如带回去咯,就当北山组送的礼物,多少也不算白跑一趟。” 余含光的脸色铁青,再无从克制怒火。 “不用了,除恶务尽,哪里来的,就埋在哪里吧!” 只是,弹了弹指头,白遗就面色骤变,口鼻中渗出粘稠的血色,哀嚎惨叫,被看不见的火焰自内而外的化为了灰烬! 死了! 他冷冷的瞥了季觉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打算离去,却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啊,对了,余组长。” 闻雯揽着季觉的肩膀,笑意柔和:“同事之间磕磕碰碰很正常,不过,我家小弟身体不太好……如果磕到碰到的话,我被惹生气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讲道理了哦。” 既然你们想讲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 如果有人不按规则玩游戏的话,那么……牌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余含光的脚步一滞。 仿佛咬牙一般,加快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如同来时一样,只是电光一闪,消失无踪…… 可惜,来时多威风,走时,就有多狼狈。 “哇,他好像一条狗诶。” 季觉啧啧感叹着,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你小子,胆子真的大啊。” 闻雯无奈摇头,“余含光那吊毛阴的很,你这次可算把他彻底得罪了。” “这不是还有闻姐么?”季觉趁势靠过去,贴在闻雯的肩膀上,娇弱无力,奄奄一息:“人家因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一定不会放着人家不管的吧,呐~” 最后那个音节一出来,闻雯跟见了鬼一样,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差点一拳把季觉的狗头捣碎! 妈的,有二次元,大家快退…… 哪里来的小鬼! 在扑面而来的茶味儿里,她捏着季觉的脸的手指,忍不住渐渐用上了几分力气,直到季觉狼狈的求饶惨叫,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再跟老娘开这种玩笑,我就没收你的作案工具,知道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警告,季觉乖巧点头,几乎晃出残影来。 早在收到季觉的电话,听到那个离谱到家的传言的时候,她就几乎快要当场爆炸了! 差点没忍住一拳打爆了童画的憋笑狗头。 要不是季觉拦着,说有更好的计划,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把姜尽连着他的团伙和他们全家都扬了几十遍了! 偏偏只是传言也就罢了,可其他人将信将疑、是真是假的样子,更令她几乎破防了。 就算自己忽然傻逼了要找对象,就算这小子有几分姿色,可差了这么多岁数,老娘是那种饥不择食吃嫩草的人吗?! “行了,滚回家睡觉吧,臭小子,什么屁事儿都不用担心。要是他们敢不守规矩,你掉一根毛,我让余含光死全家。” 她忍着连同季觉的狗头也一起打爆的冲动,劈手夺过了姜尽的手机,最后挥手:“今晚就算了,过两天自己来北山区报到!” “啊?”季觉茫然。 “你不是我的线人么?” 闻雯冷哼,“总要跟我的同事见一见吧?别到时候人都认不齐,传出去丢人。” 说吧,摆了摆手,消散离去。 跟在她身旁的孩子愣了一下,也赶忙向着季觉他们点了点头之后,追了上去。 . 虽然对自己被安排如此离谱的绯闻怒不可遏,可亲眼看到余含光那狗东西如此吃瘪,闻雯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尤其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被这帮傻逼玩意儿明里暗里排挤产生的郁气,瞬间消解了大半,好吧,没有大半,小半……似乎也没有,但自己不是个记仇的人,所以,至少有一些! “走吧,小安。” 她吹了声口哨,招手说:“叫上那边的阿画和老张,团建喝一顿~” 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孩子抬头,分辨着她的表情,忽然感慨:“闻姐,你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闻雯如遭雷击,僵硬的回头,表情抽搐:“……这屁话,是谁教你的?” “啊?画画姐跟我说的啊。”安然懵懂的看着她,翻了翻自己的记事本,“她说如果闻姐完事儿之后笑起来了,就可以这么说……” “童画——” 闻雯的牙缝里挤出了声音,看老娘今晚不把你的狗头拧下来做酒杯! “来,我教你接下来这句台词后面的那一部分……” 她挤出笑容,毫不留情的揪起了安然的耳朵: “——这么多嘴,这个月奖金没有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惊吓 崖城的夜生活从来喧嚣热闹,大排档夜宵烧烤KTV等等节目不断,可选种类也纷繁多样,可同其他人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夜晚相比,有些人却显得冷清且狂躁。 一直到,接近黎明的时候,安全局之内,地下训练场里的轰鸣才戛然而止。 再然后,面无表情的余含光推门而出,甚至没有像是往日一样装模作样的问候一下赶来收拾的管理人员,便已经离去。 而等余含光走后,许久,空气中的寒意仿佛才缓缓消散。 “哇,吃枪药啦?” 提着拖把和扫帚的管理员茫然的看着余含光离去的方向,一头雾水,只是,在推开了训练场时,便愣在原地。 满地狼藉。 偌大的训练场内,合金钢所覆盖的大地、墙壁和顶穹,遍布焦痕,甚至灼红还未曾消散,而作为目标的几个靶子,早已经融化成了一地的铁水,尸骨无存! 简直就是,天灾过境! 整个训练场,别说继续使用了,完全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全部都清理干净,如果有不长眼的货色的话,赶快抛掉,多事之秋,别再搞出什么麻烦来了!”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余含光的神情才终于展露出一丝阴沉,随手挂断了电话之后,回到了椅子上。 原本的狂怒终于归于掌控,所浮现在眼眸之中的,只剩下了纯粹的冰冷。 被闻雯狠摆了一道,硬吃下这个闷亏。 他不得不让自己的下属同其他所有和姜尽那条老狗有关联的产业全部切割掉,损失根本难以度量。 这几年赚到的东西,可以说一夜之间全都赔出去了,还不止。 倘若她还敢再借题发挥的话,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要缠上多少麻烦。 而更令他警惕的,反而不是闻雯。 即便是密涅瓦又怎么样?那位中都的天人只是没杀了她,又不是死了。只要对方还在一天,不,只要对方的力量还存在于盘根错节的联邦上层,闻雯这辈子顶了天了也只能在崖城这一亩三分地儿里打转,闹不出大乱子来。 就算再怎么强,可这世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强,再强的人都要讲规矩,不然就只能被所有人排除出游戏。 他从来没有忌惮过闻雯,即便是闻雯再怎么让他难堪,可关键在于……闻雯和季觉之间的关系。 天选征召者前途确实光明,确实远大,但又怎么样?真要现在弄死的话,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来的麻烦。 可两者要是联合到一起的话…… 用脚后跟想,昨晚的一切都不可能是闻雯那个脑子里除了杀人只有灭门的家伙安排的,幕后真正打窝钓自己的,除了季觉之外还有谁? 简直难以想象,她居然会对别人信任到那种程度。 那副模样,俨然已经是狗头军师了。 不说成长起来的季觉是否会成为闻雯的强援,光是现在,一个有了外置大脑的闻雯,就已经比以往难摆布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个不小心,恐怕还要被她再撕下一两块肉来…… 在察觉到这一切的瞬间,他便已经了然,只有季觉才是那个真正的威胁! 余含光的眸中,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冷厉。 ——必须尽早,予以,拔除! 至于闻雯的庇佑,确实,有点麻烦。 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都不需要做。 想要针对季觉这种无根浮萍,他只需要恪尽职守,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写一份报告交上去,就足够了! 在安全局内部那种漏成了筛子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便会引发出无穷风波,每一个都足够将季觉彻底淹没。 哪怕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一样。 有时候,碾死一个人,只要怀疑,就够了。 况且,谁还没有弱点了? 同学,朋友,亲人…… 可供下手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毁掉一个人的方式,也太多了。甚至不需要见血,稍微的引导,就足够一个人自寻死路。 届时,即便是天选征召者,也猖狂不了多久。 余含光冷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正想要拨出电话时,掌心却忽然一震。 一个未知的号码,竟然绕过了屏蔽拦截,打进了自己的手机。无界通信居然还为对方提供了金色的号码显示框,以彰显其不凡的地位与内部权限。 他微微愣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谁?” “叶限。”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直白的发问:“余组长,据我所知,您对我的学徒,似乎有些想法?” “……” 一瞬间的错愕里,余含光心思电转,眉头皱起。 叶限?谁? 他搜肠刮肚的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了之前卷宗里提到的过,在几年前来到崖城的炼金大师…… 一个工匠? 他几乎快要被气笑了,还真是谁都敢骑到自己头上来了啊! “安全局办事,我想没有跟别人解释的必要。”他冷淡的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是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无可奈何的叹息:“余组长,不知你是否知道,在炼金术里有一种说法……情绪不好,就会干涉精神,精神不好,就会影响身体。” 她说:“身体不好的人,就要多休息。” 莫名其妙! 完全搞不懂她究竟在说什么! 余含光冷笑着,不想再搭理,要挂断电话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动不了了。 那一缕冰冷如刀锋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扩散,瞬间笼罩了全身,夺走了他对肉体的控制,再紧接着,猛然扩散。 像是奔流的海啸寒潮,吞没一切。 瞬间的痉挛和抽搐中,余含光居然无法克制的剧烈咳嗽起来,可就在呛咳之中,喷出的居然是猩红的血。 夹杂着,一粒粒分明的铁砂和铁片! 铁砂和铁片落在了桌子上,依然呲呲作响,散落耀眼的电芒! 余含光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难以置信。 那是自己的……矩阵?! 可在那一瞬间,他的矩阵居然失控了! 就像是遭遇了孽化污染一样,剧烈的动荡,歪曲,失去了控制,暴乱的能力和赐福在体内碰撞在一处,引发了内部爆破一样的创伤! 并不严重,只是休息几天的话,完全可以恢复原状。 可……倘若,可以严重呢? 倘若,可以更加严重呢?! 一直以来,他都以对自己的能力绝对的控制为自傲,可现在,他的能力居然背叛了他自己! 一瞬间,刺骨的恶寒彻底吞没了他,令他难以抑制的颤栗起来,未曾感受到,如此这般的恐怖! “你累了,可能是积劳成疾。还是从今天开始,休息几个月的时间吧。” 电话另一头,那个平静的声音最后道别:“我脾气不太好,不太喜欢有人跟我讲话不礼貌,所以,希望安全局也多注意一下……” 她说:“别给脸不要脸。” 就这样,电话挂断了。 死寂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反复回荡的忙音,还有,余含光粗重的喘息声。 许久,许久,他都未曾能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汗流浃背。 甚至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就像是被霸王龙一脚踩断尾巴的鬣狗一样。 “昨晚伱可是闹了好大的阵仗出来啊。” 上午的时候,季觉终于在工坊里见到了忙了好多天的叶限。叶教授依然端着自己的茶杯,不紧不慢的抿着浓到发苦的茶水,淡然说道: “今天早上开始,安全局的问责就不断的朝着我这边发过来了,搞得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工匠,都有点顶不下去。” “我的错,教授,对不起。” 季觉愕然,呆滞许久之后,难掩愧色。 一方面昨天的状况紧急,实在来不及细想,可另一方面,他对目前自己的身份认知依旧还是不足。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作为,居然将教授也牵扯到了里面去……涉及到安全局,就算教授是太一之环的大师,被卷进这堆破事儿里也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妈的,余含光那狗东西…… 季觉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之后,肃然说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真有下一次就戴上面具,撇清身份,然后再去杀他狗日的…… “行了,在招你进来的那一天我就做过准备了,这些没用的话和保证,不必再说。有能力的人做什么都是独领风骚,没资格的人上蹿下跳,只会被当做跳梁小丑。你要是将来能成为宗师,谁能说我今天选的有错?” 叶教授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要让我失望。” “明白。”季觉疯狂点头,恨不得写保证书。 而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根本并没有预想的刁难和责骂,自己昨天的事情,居然就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个中详情,居然问都没问。 季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再给余含光那狗日的记了一笔:等你爹发育起来,你特么就等死吧,臭傻逼! 而就在检查到季觉这两天的成果和作业之后,叶教授却毫无兴趣的摆了摆手:“一般货色,用在下脚料上也算相得益彰。 相比起来,技术含量还不如你用便携探针这种钳子一样的检修工具描绘在那把枪的上善徽记呢。 没带来?” “呃,那是借别人的东西,过来的路上还回去了。”季觉尴尬的脚趾头疯狂扣地,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胡作非为,居然能入叶教授的眼。 “其他的呢?” 叶教授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那辆能够正面压制天选者的能力影兽的活化摩托车呢?我看你今天骑过来了吧?” 她扶了一下眼镜,源自工匠本能的炽热视线浮现,“实话说,这几年来,我还没有这么大开眼界过……” 自己刚入门的学生,不对,在入门之前,居然能搞出这么夸张的东西? 实在是惊喜! 不,应该算得上,惊吓……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你不对劲!(感谢情哥哥我爱你的盟主) “不对劲。” 十分钟后,叶教授摘下了眼镜,仔细的以绒布擦拭,断然的下达结论:“非常不对劲。” 确切的说,自从自己成为学徒以来一直到现在,她头一次感觉到,这么不对劲! 而就在两个人跟前,昨天狂旋了一百多斤白切鸡之后处于贤者时间的小牛马,正转着六亲不认的轮胎,风骚的扭着屁股和挡泥板。 过弯,跨栏,人立巡行,做完了十八般特技之后,还表演了一个【牛马人变形】!从摩托车变成了一个算不上人但也不知道究竟算个啥的机械怪东西。 五条腿,两个尾巴,一个脑袋,五个眼睛,三个长前面,后面俩转向灯长在屁股上……突出了一个抽象。 而至于更深层次的观测和扫描,早已经以工坊内的设备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不,把它拆了看看吧。” 她由衷的提议,语重心长,眼神渐渐危险:“搞不好能发现个什么大项目呢,如果能弄清楚,说不定现今世界的炼金术都能有重大突破!” “别,别,教授,别!” 季觉死命拦在前面,声泪俱下:“这是自己人……不对,自己牛马啊,要是没它,我早就死佐了。” 他其实很想说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放过它。 但转念一想,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的研究价值,似乎……并不下于小牛马,甚至还超出不知道多少倍。 万一教授听了仰天大笑,就等你这句话很久了,季觉岂不是真的歇逼完蛋草了? 唯独小牛马,依旧在无忧无虑的表演着特技,花式转圈去张嘴接叶纯丢出来的小鸡腿……丢完一袋子之后,她意犹未尽的下单好几份,接着继续丢!俨然是图谋加入白切鸡神系,要问鼎第二位鸡腿之神的宝座! 可惜,信徒就这么一条。 还是脑子有坑的傻狗……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叶教授轻叹着,扶了扶眼镜。 倒不是搞不明白它是个啥,实际上,她可太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一眼顶针,鉴定为孽物残留。 在听季觉讲述了它形成的经过之后,她就已经完全明白——这完全就是在诸多遗恨和苦痛灵质的灌注之下,所诞生的突变型孽物,其本质是以季觉的能力为引,又结合了季觉当时自己都没有任何意识的炼金操作,最后煮成的大杂烩! 炼金术的四大要素里,扬升、萃变、纯化,全部都搞的乱七八糟。 扬升的本质是灵质的升华,萃变的目的是赐福的精粹,纯化更不要提,杂质多他娘的一批……唯独协律! 唯独统合所有,化为一体的‘协律’,完成度高的简直惊天动地,莫名其妙! 几乎让它脱离了季觉的能力限制,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 简直就好像是研究无土栽培的教授学者在天寒地冻的时候,看到东城大娘的腌菜缸子里冒出一截白菜的嫩芽来一样的离谱! 道理我都懂,但你是怎么在执行和实施上搞出了这么抽象的操作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搞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知道,问这些根本没用,于是干脆直奔核心,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季觉,“告诉我,伱当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呃……” 季觉呆滞,哑口无言。 思索许久之后,便好像终于回想起来了,眼瞳剧震,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啊,十万火急啊,眼看着闻姐陷入劣势,正义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于是就勇往直前……” 叶教授打断了他的话:“我问的是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这个当时啊,我充满决心,一往无前,要为这个正义做贡献……” “我问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叶教授再度打断,一字一顿的发问,已经快要没有耐心。 “……” 季觉吭哧半天之后,转移视线,缩起狗头:“因为怕得要死,满脑子都在想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如果死了的话,吃不到陆妈的白切鸡就可惜了。” 寂静里,工坊落针可闻,只有鸡腿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 叶教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 破案了。 终于他妈破案了。 总算明白一个特么的突变孽物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明明从那么多怨恨和痛苦中诞生,结果却半点杀伤性和威胁力都没有了! 出发点上就特么完全错了! 这可能真的是有史以来最无害的孽物和最垃圾的天工了。 因为这玩意儿如果有脑子的话,里面可能全都是白切鸡!而且还很博爱,鸡胸鸡腿鸡屁股,大嘴一张,来者不拒!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机缘巧合,各种因素汇聚之下,一切都达成了完美的统一和平衡,在劳伦斯死后,龙血与苦痛所汇聚而成的怪物即将破壳而出。 而这个按钮,却莫名其妙的因为季觉的能力,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可以创造出吞吃崖城的巨兽,可以缔造出数量无穷的铁锈军海,能够运用这一份力量成就货真价实的天工之造! 结果,他一拍脑门,做出了个只想吃鸡的破摩托来…… 沉默中,叶教授摘下了眼镜,手指,微微颤抖。 “你的谨慎没有错,季觉。” 她叹息着说:“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不,没必要的话,绝对不要拿它的来源去跟人显摆,知道吗?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不然会有天大的麻烦等着你……” “这么厉害?!”季觉大惊失色,旋即大喜过望:“难道它……” “不,对除你这个创造者之外的所有人,它已经半点价值都没有了。”叶教授面无表情的反驳:“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半是不折不扣的孽物,一半是真伪存疑的天工,好端端的龙血,被随意的揉的乱七八糟,本来应该是市中心一线豪华独栋大别墅,结果被你小子上来爆改成了垃圾堆。 完全变成了废物…… 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高规格废物! 一辆体内流着龙血机油,能飙到每小时四五百公里的小绵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知不知这种纯度的龙血,一克就能换一辆速度同等的超跑来? 你知不知道在炼金时,即便是一盎司的龙血,就能够让原本触及极限的作品真正的蜕变为天工?甚至让天工再更进一步? 叶教授幽幽的说道:“一旦被人知道,那么多工匠梦寐以求的宝贵素材被你弄成这么一个东西的话……你会被所有的工匠下追杀令的,季觉。 哪怕是当世宗师天炉可能都想捏死你。” 季觉闻言呆滞,茫然,在确信了教授不是真的开玩笑之后,顿时表情抽搐起来,再想到如今自己最大的靠山究竟是谁,本能就挤出谄媚的笑容凑过来:“幸亏老师没想着捏死我,老师最好了!” 叶限的表情一滞。 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捏死吧。 在他做出什么有辱师门的事情之前……万一被人发现,这种祸害是自己的学生的话,那以后自己在炼金界和教育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可同时,愈发也感觉到了,命运的离奇。 在炼金术里,将最巅峰和最伟大的创造,称之为【天命】。 因为同那创造的成果相比,工匠本人,也不过只是施展造化的引子,命运之手的替身……因为真正的结果,早已被上天所注定。早在它诞生之前,早在材料落入了工匠炉中之前,便已经被冥冥之中的天命所选择。 那是上天借你之手所完成的工作。 每一个工匠毕生所追逐的,都是那宛若天授一般的体验与成果。己身绝非一人,而是此世一切因果与事象的汇集,此炉中之火,乃是上善奔流所造,此釜中之创造,乃天工而成!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将最顶尖的炼金产物,称为天工。 可惜,数百年来,无数工匠薪火相传,炉中之火自一而众,遍及全境,被誉为天工的成果纷繁众多,真正足以称得上天命所造的,却寥寥无几。 倘若对于上善余烬而言,尘世的一切都是命运的锻炉,那么现在,自己的这一份工作,是否又算得上是‘天工’的一环呢? 毫无疑问,这便是货真价实的天选征召,被余烬所钟爱的天选者,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工匠们常说,【余烬慷慨,造化无穷】 在十二上善中,相比其他的上善,余烬确实是最为大方的那个,对于自己所钟爱的天选者,甚至不惜工本,不期回报。 可遗憾的是,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余烬残虐,不恤凡庸】 越是受到钟爱的天选者,便越是会经历磨难。一旦天选者的能力和表现配不上自己所获得的恩赐,那么余烬的钟爱就会毫不留情的退转、消散。 届时,就算是已获得的东西,也会更容易失控和孽变。 就像是仓库里那些被叶限自己所亲手废弃的残次品一样,即便一开始蒙受万千宠爱,可一旦行差踏错,稍有失误,便坠入了深渊。 蒙尘许久,坚忍等待,却无人问津。 直到在遗忘中,彻底化为尘埃。 余烬之道,就是这么残酷的道路。从踏上去的第一天开始,属于你的天工锻造,便已经开始……注定有诸多风波与磨难等待。 可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与试炼之后,又有多少人能成功的走到天命的尽头? 叶教授擦拭着眼镜,不由得轻叹:“你的人生,说不定比你预想的要更加困难呢,季觉。” “啊?” 季觉一头雾水,伸手按着疯狂往自己身上涂口水的小牛马,不明所以。 在沉默里,叶限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可每当看到那一双平静又愉快的眼瞳时,却又陷入沉默。 那样的眼神,她已经见过太多了。 在太多的人身上。 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人生更好。 可对有些人而言,却并非如此。即便是嘴上再怎么说日子能过就行、快乐happy最重要,可真正做选择的时候,却又会向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追着虚无缥缈的光,一路摸爬滚打,即便再怎么坎坷,也会自得其乐,就算明知前面是一条死路,也决不回头……这样的家伙,哪里需要其他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呢? 她无声一叹,只是说:“不,没什么,只是感觉,有所作为的人生在等待你而已。” “真的吗?”季觉的眼睛亮起来了,嘴角比ak还难压。 “只要你没被自己折腾死的话,大概就是真的吧?” 叶教授收回视线,走向了前方的熔炉:“走吧,该上课了。” “哦哦,好耶!” 季觉握拳欢呼,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毫无犹豫,也不曾回头。 没想到,首订居然快破两万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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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太一之环之前,业界环境屌差素质更特么差的工匠们在缺德一方面可谓是推陈出新百花齐放,光从如今出土的东西上来看,有用着用着开始要氪命的,有用着用着忽然孽变的,有用着用着亲朋好友全部被诅咒死绝的,有里面藏着个千年老鬼晚上爬出来杀你全家的,还有藏着个千年老鬼日积月累侵蚀灵魂想要借体重生的…… 简直让季觉,大开眼界! 并且被叶教授按着头把警戒刻进心里,在古墓、裂界、时墟内,遇到了什么没见过好像很厉害的东西,搞不明白的话,那就直接绕着走,躲远点,再厉害都特么别碰。有欧皇碰一千次没事儿,也有非酋碰都没碰就死绝了。 因此,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随身佩戴的炼金物品的原理、材质与效果,就比方说被季觉挂在脖子上的皇帝手办碎片——古老者之口。 当然,作为皇帝的塑像和永恒帝国的官方正品手办,是没有什么工匠胆大包天到在上面做手脚的,但同样,为了凸显出帝国的威严和皇帝的威仪,也必须精工细造不得有一丝瑕疵。 这就是地狱的开始…… 拇指头大小的碎片里,居然有数千条灵质回路,数百个微缩型的符文和九个以上的上善徽记……其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报废,符文和徽记所桎梏包容的其他赐福也全部流失,只剩下了唯一的赐福。 根据季觉估计,倘若是完整的状态的话,那么复杂程度还要超过这块残片的百倍,甚至千倍以上! 一个工坊内,可能数十位工匠,穷尽几十年的时间,不惜代价和工本的去打造这么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永恒帝国之奢靡和疯狂可见一斑。 以季觉目前的水平,别说仿造,光是对结构的解读和分析,就已经快要了他的小命了。 这跟让一个刚上几节数学课的初中生去分析高数论文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只是两页残片,还必须搞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算和为什么这么算。 “伱还是让我死了吧……” 季觉趴在桌子上,绝望呻吟。 “这才到哪儿呢?” 旁边终于上岸的叶纯幸灾乐祸,“我小的时候这种日子,过了足足一年多呢。” 实际上,第一个星期叶教授就发现了自己侄女完全不是这块料,但根本没停,完全没理会叶纯的哭叫和小珍珠。 在那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她将一个天选者要知道、要学、要懂要明白的学识,从炼金术到鉴定再到其他一切通识,乃至从初中到大学的所有课程,全部一股脑的塞进叶纯的脑子里去了。 直到确定将来叶纯能够自力更生,一个人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为止。 然后,她就光速堕落成了一只米虫。 每天游手好闲,一副人活着就是为了把小龙虾味薯片吃贵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好羡……不耻! “喏,你要吃吗?”叶纯手里的薯片递过来。 季觉恼怒瞪眼,我是那种馋你薯片的人吗? 然后,下意识的乖乖张嘴。 “……要!”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行了,别嚎了,今天姨妈就出门了,给你放假。” 把半袋薯片投喂完毕之后,感觉今天已经非常辛苦了的叶纯躺回了沙发上,挥了挥手:“你不是说要去安全局么?不要再搞出事情来咯。” “什么叫搞事情?我这么与世无争的的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灯纱,最讨厌搞事情了。” 季觉肃然反驳,在楼下公共浴室里稍微洗漱了一下之后,扛起包儿来喜滋滋的带着小牛马出门了。 阳光晴朗,风也清新。 赞美自由! 如果明天课程能稍微再轻松一点的话,那就更自由了! 他吹了声口哨,给闻雯发了消息之后,就照着上面的地址,一路来到北山区的繁忙商业区里,反复对照地址。 抬头,看向前方。 眼前,只有一座巨大的商场,人来人往。 “卧槽?” 季觉挠头:“安全局这么接地气吗?” “因为闻姐说热闹一些,对心情有帮助。”身后有人回答。 季觉悚然而惊,看到了那个撑着一根拐杖的孩子。齐耳的短发,面容稚嫩,就像是还在读初中一样,青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您好,请问是季觉哥吗?”来者礼貌发问。 “啊?” 季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前天在现场看到的,跟在闻雯身后的人,顿时热情起来,伸手:“请问怎么称呼?” “安然,安全的安,然后的然,季觉哥你叫我小安或者小然都行。”孩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正好我也刚到,带你上去,走吧。” 说着,撑着拐杖,走到了前面去。 季觉乖乖的跟在后面,只是瞄着对方的背影时,就忍不住思考,这究竟……是男是女? “男的哦。” 走在前面的安然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 季觉大惊失色,难道是传说中的读心能力者? “我不是心枢的天选啦,我家每一代都是白鹿。” 安然回头爽朗一笑,“不过,一般大家第一次见面,都会很好奇。可能是我没办法运动吧,皮肤和体质都不太好,所以很容易搞混。” 不不不,这根本就不是皮肤和体质的问题吧? 季觉抬眼,看着橱窗倒影里对方的精致脸颊,坏了,思想开始滑坡了……小心脏怦怦乱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跟在安然身后,他也终于算是感受到了安全局的排场。 哪怕只是北山区分部,居然也直接包下了整个商场的一整层楼,而且还配备了专属电梯。据安然所说,排场更夸张的还有的是。 南麓区的分部,直接找地方盖了一整座四十多层的楼房,然后组长陆神州直接公器私用,开了整个崖城最大最全最牛逼的二十四小时健身房……想想都对季觉这种贷款上学的赤贫阶层是种精神伤害。 “到了。” 电梯里,安然忽然说。 叮的一声,电梯缓缓开启。 再然后,刺耳的尖叫声扑面而来。 宛如梦魇……. 半分钟之前,大厅。 说是大厅,完全就是北山区安全局成员的休息区,什么沙发电视机应有尽有,还有不限量免费零食,足够童画这样的摸鱼狂魔二十四小时呆不够。 “喔喔喔,来了来了!名言哥来了!” 童画捧着手机,兴致勃勃的挥拳,发出兴奋怪叫:“呱,我今天要现场表演名言哥的警句口也! 我的表演,一定不会让名言哥失望呀!” 摄像头,开启! 录像,启动! 她的眼睛在放光,无比期待。 我童画,今天就要亲手记录这名言哥的光辉时刻吔! 啊,求个月票呀! 活动里还有个阅读主题的奖励,但目前月票差距还有点大,好想要啊呜呜呜呜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章 老弱病残 “……” 旁边沙发上,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短发干巴老头儿闻言,忍不住摇头,正准备劝告一下不要吓坏客人的时候,眉头却忍不住皱起。 鼻尖翕动,细嗅。 “等会儿人来了注意礼貌啊,小童。”老张头语重心长的劝告道:“不要刚见面就拿着能力乱看哦。” “哎呀,放心放心,我最有操守了!” 童画不假思索的拍着胸脯保证,真诚十足……可实际上,了解她的人信她才有鬼呢。 老张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端起了茶壶来。常言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小鬼,孩子还小,还是得多吃吃亏才能见得到世面哇。 他盘着手里珠圆玉润的两颗铁核桃,再没说话。 直到电梯缓缓升起。 隐约小安的声音。 “来了来了。” 童画的眼睛亮起,发动‘名侦探’的专属技能——以太之眼,搓着小手儿,凝神观望:“让我康康——” 然后,在那一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再发不出声音来。 就好像,在一瞬间,坠入了地狱里。 一切光芒在以太之眼的观测中,尽数黯去,物质也仿佛不知何时褪去色彩,只剩斑驳。就连,窗外的阳光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如坠冰窟! 震怖的鲜血潮声在她的耳边骤然炸响,带着无以计数的惨烈尖叫,哀鸣。 什么都看不清晰了,世界一片模糊,唯一能看到的,缓缓开启电梯门缝里,粘稠的血水无声蜿蜒,渐渐弥漫,升腾,奔流,井喷而出,将她彻底吞没了。 “等、等等——” 童画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脸色,渐渐苍白。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怎么好像…… 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奔流的血色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环顾着四周,那莫可名状不断变换的阴影缓缓蠕动着,一寸寸的,向自己逼近。 一点,又一点。 令她的笑容,再无法维持,抽搐中,渐渐惊恐。 原本烂熟于心的表演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已经半点都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了唯一的念头: 唏,可、可以和解吗? 数之不尽的扭曲面孔从血色中浮现了,仿佛溶解了一样,彼此重迭,融合,缓缓的伸出了一根根蠕动的触须,轻轻的从她眼前掠过,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再然后,便有一只又一只空洞的眼睛从血色中浮现,向着她,俯瞰而来。无数溶解扭曲的面孔咧嘴,凑近了,自哀鸣之中开阖,向着她发出了怨毒的诅咒。 要永远的铭刻在她的记忆和灵魂之中! “▇▇——” “噫!闻、闻……雯姐救我呀!!!” 童画惊恐后退,再忍不住,尖叫出声:“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我勒个去……” 季觉吓得向后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他刚出电梯就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孔,死死的盯着自己,他还吓了一跳,以为有女鬼来索命了呢。 结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句你好,刚想要握手……怎么对方就跟比自己还害怕一样,掉头就跑? 该尖叫的不是自己吗?! 等等,自己是不是还没入职被办公室霸凌了啊! 可眼看着小安似乎习以为常了的样子,他也吃不太准究竟怎么回事儿,有些犹豫的探头,看向了沙发上淡定盘核桃的老头儿:“请问,这里是安全局北山区办事……” “对,没错。” 老张盘着核桃,笑呵呵的点头,热情招手:“你就是小季,对吧?哎呀,好久没见客人来啦,欢迎欢迎,快坐! 吃不吃瓜子啊?水果也来点!” 说着,果盘、瓜子、花生、软糖、巧克力等等一众物什儿变魔术一样从茶几下面摆出来,反应过来之前,季觉眼前就多了一杯茶水。 而对面,以行云流水的速度泡完了一泡功夫茶的老头儿,已经作势请茶了。 不对,什么鬼,我也不是来拜年的啊! 还有,刚刚尖叫着跑掉的那个女人…… “她……”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她熬夜看恐怖电影,把自己吓到了。” 老张端起自己的茶杯,滋溜了两口,毫不在意。 反正是童画自己挖坑埋自己,他早就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 以太之路的天选者,大多都是这毛病,八卦的要死,嗜瓜如狂,什么都要看,什么都喜欢看,什么都敢看。 最后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给看死了。 如今只是看了一个季觉而已,才多大点事儿啊,什么时候她狗胆包天了连上善织锦和九孽之肢都敢看了,那才叫出事儿了呢。 长点教训就好了。 只是,端着茶杯的手背上,却不由得,激起了一片鸡皮,汗毛倒竖。 涡的赐福【真眼】、【超感】与白鹿的赐福【知敌】组合在一起,构成了更上位的赐福【净观】,常规状态下,能够察觉到周身百米之内一切侵入者的本质。 超人感知所带来的信号,正源源不断的,刺激着他的意识,述说眼前的威胁和恐怖。 与季觉……全然无关! 而是另外的东西,某种,更加隐秘和恐怖的东西。 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俊朗少年,可当他运足了感知,全神贯注的去体会时,便能够感受到……某种缠绕凭依在他身上的存在。 ——那纯粹痛苦和绝望所汇聚而成的庞大聚合体! 在童画那根本不掩饰的以太之眼的窥伺和刺激之下,它们好像自沉睡中被惊醒了,完全激发,怒不可遏! 幻象一般的感知之中,有粘稠的猩红色彩从季觉的身上不断升腾而起,隐隐有诡异空洞的面孔自其中显现,饥渴又狰狞。 而当它们汇聚在一起,便勾勒出了变幻不定的诡异轮廓。 宛若龙首,漠然俯瞰! 择人而噬。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被那一双虚无的眼眸盯着,老张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再然后,抬手举杯,茶水吞入腹中,视若无睹,依旧笑盈盈的招待着眼前的少年。 直到,猩红和血色尽数消散,无穷绝望和苦痛重新收缩,回到了季觉的身体中去,一切再度恢复了正常。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老张无声的,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庞大的孽变征兆,未免也,太过夸张了点吧? 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受咒者,但也没几个能达到季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程度。就算是算上之前涡植术里残存的所有灵质污染残留,也太过离谱。 可,明明是无数人临死所留下的怨念和诅咒,却又为何会……保护于他呢? 他微微摇头,不再去想。 “来来来,吃瓜吃瓜!”他端起了果盘,热情款待:“今天小童特地买来的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趁着冰赶快吃。” 而季觉,已经彻底麻了。 环顾四周,又看了看眼前北山区的阵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老人,一个病人,还有一个残疾人? 他忽然有一种由衷的归属感! 这要是再加上自己这个弱鸡,岂不是能凑个老弱病残四人小分队了? 这可太正确了! 放在电影里可是正儿八经干大事儿的队伍啊,最起码拯救世界不是问题! 据说现在帝国那边,队伍里已经必须要有胖子、同性恋和变性人才能称得上健全了,不知道又是如何劲霸的天团才能凑齐如此震撼的阵容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自己弱是肯定弱,但其他人是否老病残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说从头到尾他都根本看不清楚的安然,就算是眼前的这个干巴老头儿,手里那一对铁核桃盘的火星子都快崩出来了。 瞅瞅那材质,凭借着自己的浅薄的炼金术造诣感受了一下它的重量,季觉点了点头,这手劲儿,捏碎自己一两个脑袋,简直比打鸡蛋还轻松好吧?! “喔,你小子终于来了么?” 在内部,办公室的方向,闻雯终于走出来了,手里提的满满当当,左边捏了俩小盒子,右边提着童画像是提着个小鸡崽子一样。 “不好意思,我家小妹儿喜欢到处乱看,跟伱开玩笑,你不要在意。” 说着,将提溜来的童画丢到前面来,怒拍狗头:“道歉!” “对、对不起。”童画低着头,瑟瑟发抖,抱着闻雯的手不肯撒:“大哥,放过我吧,我还小……” 什么鬼? 季觉目瞪口呆,可看着她们快乐贴贴的样子,感觉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什么play的一环,好怪啊! “没什么,就当她抽风了就好。” 闻雯毫不留情的甩手坐下来,然后把手里那俩盒子递过来:“喏,你的战利品,上次收拾完就等你来拿呢。” “啊?” 季觉感觉从进门开始,自己的嘴就没合上过。 莫名其妙的就分装备了? 我啥也没干啊! 但为啥这装饰很精美的小盒子,那么像是某个人永远的家? 打开之后,他才发现……好像还特么真是! 这就是俩骨灰盒! 一个里面还撒着一些铁片,一个里面只有几块碎裂的晶石……但毫无疑问,都改变不了它骨灰盒的本质啊! “这啥啊这是?!” “唔?上次你弄死的那俩天选者啊。”闻雯回答:“我查了一下,一个叫明岩,一个叫白遗,身上都挂了一堆通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着的时候没做过贡献,死了之后干脆给你废物利用一下。” 天选者的骨灰,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了不得的素材。 明岩的残骸可以拿来代替某些荒墟之道的物品,大幅度增强素材的物性与坚固程度。而白遗的碎片明显是由纯净的阴影灵质凝结而成,可能是那只影兽的残留…… 季觉正愁小牛马的强化素材没什么门路呢。 反正以龙血的残暴程度,吃什么都不怕消化不了。 只是,杀了人家,骨灰还喂自己家牛马,是不是有些丧心病狂过头了? 真惨啊,有些人是死了之后还要变成材料,而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就特么已经被盯上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季觉不由得悲从中来。 要是哪天,闻姐忽然在下班时间把自己叫进办公室,跟他说:“你也不想你天选征召者的身份被曝光吧?” 他除了掉着小珍珠接受潜规则之外,真的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想什么呢?” 闻雯皱眉,瞥着这家伙神游天外的样子,提醒道:“口水都掉下来了。” “没没没,没什么。”季觉摇头感慨道:“只是感慨大人的世界真可怕啊,嗯,可怕。男孩子出门之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确实,今天叫你来这里,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嗯?!” 季觉瞬间警觉。 好家伙,大姐你终于不装正人君子了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要不要顺从一些呢?还是说负隅顽抗一下,宁死不屈,显得更有情趣一些? 就在季觉思想疯狂滑坡的时候,就看到闻雯一拍老头儿的肩膀,挥手说道:“来,老张,接下来交给你了,可别吓到他。” “放心,交给我吧。” 干巴老头儿咧嘴,向着他露出了笑容:“别害怕,我经验很丰富的。” “嗯?!” 季觉震惊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疯狂摇头,摆手,肃然拒绝:“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玩太大了!” “你特么究竟在想什么呢!” 闻雯大怒,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差点把他狗头打掉:“今天是让老张来给你训练一下,让你学点自保技巧和灵质强化的基础! 你小子的脑子又给老娘掉沟里去了是吧?!” “啊?哦哦哦,哦~” 季觉捂着脑袋,忍不住松了口气:“早说嘛,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闻雯的笑容渐渐慈祥,抬起手来,修长的五指握紧,骨节摩擦声清脆如晶体碎裂,隐隐的水晶光芒从拳头之上浮现,化为了锋锐的尖刺。 “要不还是我亲自来吧。” 她提起了季觉的领子,灿然一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放心,一定会让你印象深刻的,我保证。” 为了阅读主题求月票呀呜呜呜呜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一章 灵质攻防 最后闻姐还是没有自己亲自出手。 可能是季觉求饶服软的太快,刚朝着狗头锤了两拳就躺在地上哭叫着不起来了,打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最后,还是换上了老张。 老张今年九十七岁,有个很普通很常见的名字,叫做张大强。 根据他手机里展示的照片,早五十年,这个名字可谓名副其实,又大又强! 因为那会儿四十多岁、风华正茂的老张简直浑身都是紧实粗大的muscle,涂抹了橄榄油,站在舞台聚光灯下面,双臂微微发力,宛如钢丝搅合纠缠而成的肌肉,便已经快要喷薄而出! 简直是魔鬼筋肉人本魔了! 而现在,他说自己已经风华不再,年老力衰,样子也变成了崖城里到处都是的干巴老头儿的模样,背心大裤衩,拖鞋脚上挂,核桃不离手。 每日养花种草,突出一个养生。 所以你千万不要害怕,我们都是朋友之间互相交流的,平辈相称就好…… 季觉但凡信他一句都有鬼。 真是到处可见的养生老头儿的话,哪里转的动那对重量比季觉还重的铁核桃?上面还刻了荒墟的徽记,放在地板上,砖特么都压裂了好么? 况且,张老和劳伦斯一样,都是专长生命、成长和肉体强化的涡系天选者。 搞不好老胳膊老腿儿给自己随便来一下,他就当场碎一地了! 到时候糊在墙上,怕不是拿着铲子铲都铲不下来!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闻组长说过了,确实不容易,是个努力肯干的好小伙儿,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的能力吧。” 宽阔洁净但除了老张之外好像并没有人用过的训练场里,老头儿脱掉拖鞋赤脚踩在软垫上的,自我介绍道: “我的矩阵是涡系很常见的类型,叫做【龙象】,听名字就知道了,是对自己进行强化的类型,包括能力也是很常见的强化类。所以,稍微有一点力气,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对近身搏击还有缠斗方面,有些特长。其他的都是闻组长抬举我的,我一个老头儿,哪儿有那么夸张。” 说话的时候,都和声细语,友善非常。 甚至,还非常认真仔细的做起了热身的体操,好像接下来要去冬泳一样! 可他越认真,季觉就越害怕,到最后恨不得给他磕两个——大爷你别这么认真好不好,随便来来不好吗? 这么久了,他也不是那个对天选者一无所知的行外人了。 要说自己的能力特殊是一定的,但要说别人的能力不行,那就太可笑了! 尤其是常见和普通类型的能力! 肉体强化、念动力、隐身、传动、读心术、触知力、能量控制…… 在这些常见能力其中,肉体强化的能力其实是最常见的,包括且不限于视觉、听觉或者是力量。 可同时,普遍、常见,同时也就意味着恐怖的卷! 就意味着同类型的天选者们也同样在夜以继日的比拼和磨砺,将每一个技巧都磨练到炉火纯青,将每一份潜力压榨到极限! 几百上千年以来,每一种常见类型的能力背后,都有不知道多少天选者一生的钻研和琢磨,人家一拳,几百上千年的功力,伱拿什么去挡? 用虚无缥缈的羁绊和自己的狗头么? 更何况,还有八十多年的斗争经验…… 光是想想,季觉都紧张的吞唾沫。 尤其是,就在他的眼前,干瘦的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在高亢的骨节摩擦声中,浑身血肉的色彩竟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宛如佛陀金身一般的纯金色。 只是手指互相碰撞,就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而更加恐怖的,是那一份扑面而来的热意。 就像是,站在熔炉的前面一样。 狂暴的高热在瞬间烧焦了他垫在脚下面的两块垫子,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和浓烟。 而热量的来源,毫无疑问是他的血液! 沸腾的血液! 字面意义上的沸腾! 这就是张大强的能力——热血! 提高血液的温度,强化肉身的力量、耐受力、速度、柔韧性乃至一切。 不过很快,这瞠目结舌的场景就迅速消散,热身运动结束了,他恢复了原状,重新变成了个干巴巴的老头儿。 笑容慈祥。 “放心,今天只是教学,并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不过磕磕碰碰难免有损伤……古老者之口,你戴着的吧?恩,那就好。” 在确认了季觉的状况之后,老张并没有磨蹭或者是装模作样,直白的开门见山:“接下来,先从灵质攻防的基础讲起吧。” 盘腿坐在季觉的对面。 抬起了一根手指。 “除了作为自身能力和矩阵的燃料之外,灵质也是自身生命的一部分,自然可以作用于自身,形成强化的效果。 就像是这样……” 毫无征兆的,那一根枯瘦干瘪的手指之上,隐隐的灵质流淌,缠绕,最后形成了一层薄膜硬壳。 弯曲起来,弹在地上的时候,便铮铮作响。 就像是用铁棍在敲击一样。 “而作用于攻击的话……” 老张停顿了一下,五指握紧成拳,灵质自肌理之下如水流过,显现闪光,再然后,向着季觉挥拳。 瞬间,狂风迸发,吹的季觉头发都变成了鸡窝。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面孔生痛! “这就是灵质攻防的基础。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技艺,几乎都是从这之上演化而来的。你是初学者,一开始可能还做不到这么夸张,但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而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锻炼,只要你能保持,我相信一定会有所成果。” 老张伸手矫正着季觉的坐姿,“接下来,深呼吸,维持灵质的稳定,跟着我一起,对,尽量保持……” 应该说,不愧是金牌教练。 言简意赅,毫无废话,针对重点和容易出错的地方也会再三提醒。 以灵质刺激和强化肌肉力量和将灵质编织为防护抵御外部冲击的技巧都并不难,应该说,简单的出乎预料。 没过几分钟,季觉就感觉已经初步上手,只可惜,效果感人。 这也在老张的预料之中,这种基础技巧,贵在日积月累的坚持和熟练。一遍就有一遍的效果,一千遍,自然有一千遍的收获。是少数对穷鬼开局的天选者们来说非常友善的技巧了。 有钱的,可以直接花钱买装备,直接一步到位解决掉攻防端的问题,干嘛这么麻烦? “一时半会儿起不到效果,也不要灰心丧气,这是一个水滴石穿的长久过程,况且,也不是没办法走捷径。” 老张笑眯眯的说道:“这就是闻组长让我教你这个的原因。” 要知道,每一系上善的灵质都有其特性,甚至不止一种,顶级的矩阵和特殊的能力甚至还有不同的变化或者更上位的质变与特征,暂且先不提。 十二上善的追随者,自身灵质也会向上善的性质靠拢。 就比方说,升变的天选者,灵质恢复速度极其惊人。天元的天选者往往对灵质的掌控力比其他人更胜一筹。 白鹿的天选者,更擅长爆发力。涡的天选者,则可以直接使用灵质对身体进行治疗和强化。 大群的天选者,灵质会具备更强的侵蚀性和破坏力。 镜的天选者可以直接隐匿自身的灵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操作得当甚至可以直接形成隐身效果。 荒墟代表物质,天选者的灵质往往具备种种不同的物质的特长,学这个也是最快,锻炼效果最好的。 正因为同系内的相似和其他系的不同,所以,每一系的天选者之间都流传着一些共通的技艺与应用方式。 “那……余烬呢?”季觉追问。 “唔?这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老张疑惑的看过来,“炼金术就是余烬一系的共通技艺,灵质的特性就是对物性的调整与控制啊。” 物性,炼金术中对物体性质的概括和术语。 可以简单理解为物体本身的特性,就比方说:强度、硬度、塑性、韧性。 不同于荒墟可以将自己的身体都变成物质,而是倾向于素材本身的驾驭和开发。 因此,只要使用特殊的技巧,作用于自身的话,就是大幅度提高肉体某一方面的特性——将骨骼的韧性提高数倍,避免折断,将皮肤的硬度暂时强化,抵御攻击。 可惜,相比先天就比血肉要强硬无数倍的物质,一般人的肉体并非能够无限制强化下去的东西,除非进行改造,或者作用以能力。就像是老张一样,直接给自己塑成了金身,那绝对是涡系之内所传承的某种技艺,季觉就完全用不了。 可此刻,听老张这么说了之后,季觉心中莫名一动。 这不就是炼金术的基础操作么?而且还是叶教授三番五次强调自己一定要练好的基础技巧?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掌,深吸了一口气。 五指握紧。 精纯的灵质自肩膀奔流而下,汇聚,笼罩在了他的手背上,化为了六道纤细的灵质回路,彼此纠缠,铺刻为一个最基础的临时基盘。 再然后,自娴熟的引导中,荒墟之徽记,自正中显现! 相比于其他的材料,这一具季觉使用了十九年的身体,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甚至根本不必像是处理其他的材料一样,必须借助工坊和各种复杂的工具…… 自我为素材,灵魂如熔炉,能力便是最好的刻刀。 一念之间,一切便行云流水的完成了。 荒墟所代表的是物质,其最基础的功能,就是物质的强化! “好像成了?”他有点不确信,抬头看向了老张。 此刻,老张也陷入了沉默。 忽然理解了闻雯之前所说的,这一份才能,究竟有多么夸张。 自己前面刚说完,之前毫无基础的季觉竟然就已经瞬间上手,而且初次尝试就已经基本成功……这一份在余烬之道上的天资,着实可怖! 他拿起了旁边用以辅助的金属短棍,轻轻的敲了一下季觉的手背。 短棍和手背碰撞,居然发出了低沉的闷响。 居然真的……成了?! 老张调整力度,以成年男子全力一击的程度,敲下,可季觉只感觉到了隐约的冲击,好像戴着厚重的手套一样,并没有任何的痛感。 “关键时候保命的话,看来是勉强能用了,但这也只是刚入门而已。你回头自己练习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可维持太长时间,最多一天练习五分钟。 你还没有矩阵,肉体也未经过上善的洗礼,尚属凡胎,用多了会影响神经和骨骼。当然,在这里的话,暂时不必担心,就算出现意外,我也可以帮你纠正回来。” 老张提醒完了之后,就抛掉了短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 “啊?” 季觉茫然,“课程结束了吗?” “原本预计你练习一周的课程,已经被你上完了。”老张笑了笑:“所以,我们不妨直接开始第二课吧。” 真正的,实战!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忽然问道:“你知道,余烬一系的天选者,在面对敌人时,需要采取怎么样的措施最有效吗?” 季觉挺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很简单。” 老张抬起手指,肃然说道:“一个字,跑!”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二章 谁才是下水道职业? 一瞬间,整个训练室内,一片寂静。 只有季觉的下巴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啊?”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没说清楚吗?” 老张疑惑反问,“跑,就是逃跑的意思,用帝国语来说就是‘run!’,用千岛上的瀛洲语来说,就是‘逃げろ!’” 眼看他还有用各种语言来给自己解释下去的样子,季觉赶忙摆手:“不不不,跑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打不过啊。” 老张言简意赅,简单直白,一语中的的……击沉了季觉那一颗跃跃欲试的心。 余烬一系的天选者,公认的战五渣,能力都是作用于生产和创造之上。直白来说,根本就不是战斗职业! 虽然其他的也都不太算是,只有大群是正儿八经的杀人放火专长,但毫无疑问,要做个评比和排名的话,那么余烬一定是倒数第一的有力竞争者! 仅次于以太! 可以太之路的话,人家提前八百米就读出你的杀意来了,搞不好早上起床念头一动,心血来潮算一卦/抽个卡/丢个圣杯/预见一下,发现自己今天大凶,就根本不出门了好吧? 遇到敌人了,天元说,我用念动力捏死他;白鹿说,我蓄势静候,一击必杀;荒墟说你破不了我的防我就破你的防了;涡是打不死的小强;镜可以隐藏自身千变万化;心枢可以直接控制敌人……就连升变一系,也有‘灵魂震慑’这种招牌控制技能。 伱余烬有个啥? 跟对手说稍等一下,我去把熔炉点起来现场表演个炼金吗? 黄花菜和尸体都凉透了大哥! 余烬天选者的长处在于可以更加便利的借用外物强化自身的实力,缺点也在这里,外物毕竟是外物,一旦事发突然,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窘境。 太依赖环境和条件了,即便工匠在工坊内的统治力是绝对的,但离开工坊之后,就只能是弟中弟。 “不要犹豫,除非是在自己的工坊内,保护完全,否则在外部,一旦遇到敌人,就立刻跑,拉开距离,呼叫支援,最大程度的保存自身!” 老张严肃的说道,反复提醒:“一旦你在没有防备的状况下孤身遇敌,第一时间无法摆脱纠缠跑路的话,就只能等死了! 这么多年,我见过太多的余烬工匠被这种方法杀死了,应该说,针对余烬一系的能力者,就是要使用这种伏击战才对!” 没办法。 谁让你自身的能力外加你所擅长的技艺,一个能打遭遇战的都没有呢? 即便是季觉也一样。 他唯一能占得到便宜的,是因为他一直都待在崖城里,到处都是机械设备,可供借用。但就算是崖城里也不保险。 太多的限制了。 还是得早点搬家到军事基地旁边去,不然一旦南风大卡创不动,那季觉只能洗洗脖子等死了。 “当然,到了高阶之后,状况就未必如同现在了。 高阶的余烬天选者基本上随身都挂满了各种装备,从续命自保、逃亡闪现再到反攻或者诅咒……就算是大群的天选者,搞不好也会翻车。” 老张缓缓说道:“而在余烬的天选者低阶时期,能利用到的,最好的防卫工具,就是枪!” “啊?”季觉继续呆滞。 “枪啊,gun,铳!” 老张再次用三语教学,继续说道:“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天选者原石阶段的四境十二阶,一直到蜕变位阶的末期,实际上天选者都还是肉体凡胎,没有防备之下,再强的天选者一枪爆头都要死翘翘。 所以,一定要学会如何用枪。 闻组长说你枪法还不错,我就不多嘴教你怎么练了,今天你带着呢吧?” 季觉闻言,犹豫了一下,看向被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包。 那里确实有一把。 虽然陆锋的配枪他早就已经还回去了,但是在持有配枪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好歹是将自己的手枪射击水平通过能力开挂,提高到了娴熟精锐的水平,倒也称得上一个特长。 “很好。” 张老满意的点头:“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训练项目就是,帮你培养习惯——在遭遇战时,如何最短的时间内拔枪射击,清空弹匣,同时拉开距离跑路!” “啊?!” 季觉再次失声,目瞪口呆。 不是,大哥,不对,大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这里是防弹的,不会伤到其他人。而且这点口径,如果不是炼金子弹的话,我都挡得住。” 老张微笑着,帮他将手枪的保险打开,上膛,倒转枪柄递过来:“接下来,我们要模拟遭遇战时的场景。 在我动手的瞬间,你就使用我刚刚教你的技巧,灵质增强肌肉速度,加快拔枪和瞄准的速度。同时,以白鹿的徽记强化双腿,增强奔跑时的爆发力,拉开距离。” “只是,如果你跑不快的话,那我就只能把你……” 老张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看似干巴无力的手掌握紧了,浮现出一丝灿灿纯金。 而满是皱纹的脸上,无声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嘿嘿嘿嘿。” 那一瞬间,季觉眼前一黑。 因为刺骨恶寒和老汉的铁拳,在尖锐的怪笑声中,扑面而来!!! 整整一上午,一中午,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训练场的方向,都回荡着凄厉的尖叫声和呐喊,夹杂着沁人心脾的求饶声和令童画搬个小板凳坐下来舍不得走的哭嚎。 好解气啊!虽然先有错的是自己…… 但看人倒霉,真的好快乐啊! 就连路过的闻雯都忍不住驻足旁听了一会儿。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真激烈啊。” 她感慨道:“老张好久没这么尽兴了吧?” “嗯嗯。” 大厅里打游戏的辍学少年安然点头:“因为画画姐每次训练的时候都会哭,然后张老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嗯,战术,卑鄙!” “哪里卑鄙了?懂得求饶也是一种智慧好吧?!”童画瞪眼:“而且真的好痛诶!上次那个过肩摔,我现在想起来还做噩梦呢!” 嘭! 在惨叫声里,一个身影破空而出,砸开了训练室的门,一个狗啃泥,趴在了地上,眼看到不远处的闻雯,顿时狂喜。 “闻姐,救我,救我啊!”季觉声泪俱下:“我为北山区流过血,我为安全局立过功,我……” “桀桀桀桀,小伙子,咱们训练还没完呢,你去哪儿呢?” 干巴枯瘦老头儿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从他身后出现,咧嘴怪笑,牙缝里还叼着一颗嗤嗤作响的弹头,一把,提起了季觉的后领,语气依旧温柔和善: “放心,打架这种事情就这样的,一开始会很可怕,后面就不痛了,尝到了甜头的话,还会上瘾哦。 这样,我先给你打一针,打完之后你满脑子都是想打架了,习惯了之后,你说不定每周都会迫不及待的来找我呢。” 啪! 摇摇欲坠的大门再度关上。 走廊里一片死寂。 童画和闻雯面面相觑,童画的面色渐红。 “里面的剧情好像越来越糟糕了啊,闻姐……”她捂着发热的鼻尖,笑容越来越变态:“可是我好喜欢哦!”.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训练场里的惨叫声才终于停止。 确切的说,三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叫的没力气了……可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节摩擦声。 咔吧!咔吧!咔吧! “哦哦哦哦——轻点,轻点。”季觉有气无力的呻吟:“太用力,受不了了……哦哦哦哦!!!” 伴随着他的话语,扶在脖子上的那一双遍布老茧的大手,便已经捏紧了,猛然一扭,头盖骨里都回荡起了那清脆的声音。 ——咔! 随着老张的松手,季觉像是脱线的木偶一样,趴在了地上,瘫软成了一滩烂泥,浑身上下都再没了力气。 可奇妙的是,伴随着刚刚那一阵粗暴豪放到极点,仿佛要把自己彻底拆碎了再拼回去的正骨,还有把皮都快要给拧下来一层的推拿之后,季觉居然感觉到轻松的不可思议。 好像整个人都轻了十几斤一样。 浑身通红,不断的冒汗。 淤青和肿胀在飞快的消散,长时间使用物性增强而渐渐麻木刺痛的双腿恢复了知觉,而原本长期埋头楞卷而渐渐僵硬的背脊仿佛彻底打开了,而扭动起来总是有点咔咔响的脖颈,也顺畅到不可思议。 宛若重生。 他甚至怀疑老张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的皮扒了之后,给关节部分上了一层d40,不然为什么会如此丝滑。 “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哦,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运动,学习很重要,健康也很重要哇!” 忙活完了的老张拿着毛巾,擦掉了手上的药油,咧嘴问道:“我的正骨推拿怎么样?” 季觉趴在地上,惬意的根本不想说话,只是抬起了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没的说! 牛逼炸了! 于是,一张名片放到了他眼前,他睁眼一看,‘张记推拿’! “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没什么水平,可我家这推拿可祖传的功夫哦,现在我退休了之后,店里都是女儿孙子在照顾,记得有空的话,回头来照顾照顾生意啊!” “好说好说!” 季觉不假思索,光说这手艺就是绝活儿,怎么都得办张会员卡,改天带陆妈他们去体验一下。 嗯,赚了钱就去! 可惜,需求近在咫尺,可赚钱却遥遥无期…… 想起自己那张不断分期之后还款金额还越来越高的信用卡,他就忍不住想要掉小珍珠。 本事和能力这几个月倒是有点长进,可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而且注定将来会更多。窟窿难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恨的他都忍不住开始想让小牛马自带鸡腿来上班了。 别说水电,饲养费都快交不起了! 况且,个人债务这才多大点啊,还有大量的项目没有被算进去呢。 不说以前看上去是座大山,现在已经算是毛毛雨了的学贷,单单把叶教授全包了的炼金术学习费用和材料消耗都加上去,季觉的负债就会变成足够崖城银行的贷款业务员都想要去上吊的巨额烂账! 日子难过。 再没有进项是真不成了。 最近莱拉姐倒是给他不停的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做点私活儿,价钱好商量。可想起陆锋给的那个报价单,季觉就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太丧尽天良。 要不回头……试试? 他犹豫着,无法挽回正在渐渐滑坡的思想,翻过身来,便看到白炽灯照耀下,来自老张的笑脸。 “休息好了吗?” 老张伸出手,“要不要最后再试一次?” 他说:“正式的,实战模拟。” “好!” 季觉握紧了他的手,挺立而起。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三章 麻烦登门 宽阔的训练场内,已经到处都是弹痕。 弹性软垫铺陈的地面上,已经散落了诸多弹壳,走上去都会让人不小心滑倒。 在确定季觉准备好了之后,老张站在二十米开外,干巴老头儿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后腰上别了一根作为武器的短棍。 得亏只是模拟训练,不然的话,字面意义上火力全开的老头儿不到十秒钟就空手能把他撕把成肉干,带烘干、真空杀菌和包装的那种! “准备好了吗?” 老张背着手,弓着腰,散漫的问道,仿佛随处可见的老登一样,在季觉颔首的同时,便迈步向着他走去。 两者相向而行。 一步,两步,季觉的呼吸声已经渐渐紧促,即便是在怎么告诉自己,这是模拟训练,眼前走过来的对手只是到处可见的散步老头儿,依然无法欺骗自己……整整一下午,自己从对方身上领受的挫败和阴影。 “呼吸要均匀,肩膀放松,打开来,人只有在放松状态下,才能做出最快的瞬时反——” 缓慢的向前中,老张依旧念叨着训练的诀窍和关键。 接下来,他将在两人接近三步距离的时候,向季觉发起袭击——按照之前的训练,都是这样的,可这一次,话还没有说完,甚至语调和吐气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刹那间,背在身后的右手便仿佛闪烁一般,显现残影。 凄啸声骤然迸发。 像是炮弹在近在咫尺的方向骤然炸响。 后腰上的短棍就已经在随意的挥洒之中,呼啸而出,自半空中回旋着,宛如掀起风暴,扑面而来! 这特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哇! 来阴的是吧?! 猝然之间的惊变,季觉的眼瞳收缩到了极限,只感觉身体骤然之间已经僵硬住了,甚至无法做出反应。 卧倒?仰身?低头?躲避?向左还是向右? 空空荡荡的脑中,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杂念在瞬间涌现,吞没了他,让他无从抉择,可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他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下午的残暴殴打之中所强行铭刻进身体里的,本能反应! 甚至来不及将手枪从枪套里拔出来。 直接将枪套拽住了,抬起。 下达指令。 ——【开火】! 嘭! 塑胶枪套的前端在瞬间炸裂,子弹飞射而出,就在季觉的眼睛前面,将塑胶短棍自正中打炸,可残留的胶质依旧扩散开来,遮蔽了他的视线,半截棍子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眼前一黑。 “应变,六分。” 姑且算是反应的及时,但采取的措施却错了。 精细不足,对射击效果的控制力太低,以至于受到了扩散伤害。这时候的正确做法,应该是第一时间蜷缩匍匐,然后翻滚拉开距离…… 季觉如遭雷殛,因为那平静的声音居然从他的面前响起。 近在咫尺! “嘿——” 老张吐气开声,手掌瞬间膨胀,干瘪的手掌仿佛化为了朱红的大印,带着炽热的温度,向着季觉的胸口盖下! 呼啸的劲风之中,他的肋骨已经开始浮现幻痛。一下午的训练里,他不知道被这一招ko了多少次,如果给打中了的话,肯定飞到墙上去,铲都铲不下来! 他只来得及抬起左手的手臂,护在胸前,便感觉像是有一辆南风大卡迎面而来,轻而易举的将他用灵质强化的防御尽数击溃,打散,摧枯拉朽的前突。 可这放弃手臂所争取来的至关重要的刹那间,双腿骨骼之上的白鹿徽记,终于完成! 软垫在闷响之中变形,隐隐的虹光自季觉的脚腕之上显现,在上善徽记的加持之下,灵质强化的效果再度拔升,只是瞬间,他就已经像是弹射一样已经向着后方飞出,拉开了数米的距离,而作为代价是左脚的脚腕已经彻底麻了。 可至少还有右脚,他再次后撤。 而就在半空之中,枪套中的武器便已经宛如流水一样喷吐出枪焰,毫无间歇,震耳欲聋的高亢声音回荡在训练场内。 短短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十三发子弹已经倾泻而出。 “不错。” 半空中奔袭紧追的老人咧嘴,推出的手掌之上已经嵌满了五颗子弹,而还有的子弹已经分别射往了他的面孔、咽喉,心脏,双腿之上,倘若是实战的话,对手就算是没有被击溃的话恐怕也要丧失机动力了吧? 可是,倘若对手的技艺再高超一些呢? 就比方说,这样! 刹那间,无数残影竟然从季觉眼前浮现,枪口所射出的子弹竟然全都被老张挥洒的右臂给挡在了外面。 嵌入肌肉的子弹嗤嗤作响,卡在血肉之间。 就这样,随意的将手垂落到腰间。 “右臂,已经废了。” 老张抬起了左臂,“可还有这个呢?你怎么办?” 已经被逼到死角的季觉沉默了一瞬,抛掉了枪套和武器,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漏洞百出的搏击姿势,向着老张勾了勾手指: “来!” 老张无声的咧嘴,还是,太嫩了点啊……这时候应该从敌人的死角尝试突围才对。 还是应该下手狠一点,长长记性才行。 嘭! 就在他准备突进的那一瞬,巨响自未曾注意角落里迸发。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老张的脑袋一歪。 在侧面的太阳穴之上,毫无征兆的,多出了一枚子弹! 来自,被季觉抛在了旁边的武器…… 要害绝杀! “张师傅,改装款的守卫的装弹量有十五发的。” 季觉终于松了口气:“你忘记数子弹了。” 寂静里,老张沉默着,抬起手,将嵌在脑袋上的那一颗子弹抠出来,仔细的端详着,不由得张口,大笑出声。 “过关!” 他甩了甩手,那些被肌肉夹住的子弹就像是雨水一样稀稀拉拉的落下来,然后大力的拍打着季觉的肩膀。 “很好,非常好,第二节防卫课你已经上完啦,小季,后续可千万不要怠惰,保持这个练习的状态。” 他包含赞许的夸奖道:“像伱这么又阴又卷的年轻人,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哇!” 季觉的表情抽搐。 虽然夸奖是夸奖了,怎么就没点好词儿呢? “都是张老您教的好。” “哎,那么严肃干什么,叫老张就好啦。有空来这里喝茶啊!” 老头儿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捏着核桃哼着歌就走了。 居然一不留神就这么久了,晚上还要打奖呢,迟了可就赶不上了! 只是,刚出门就看到了靠在走廊上的闻雯。 “效果怎么样?”她好奇的问。 “悟性不错,应变也好,主要是学什么都快,我的基础课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老张摇头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我年轻时要有这么灵醒的话,搞不好能打进世界健美大赛,争一争冠军呢。” 闻雯想了一下,再问:“那,和我当时比呢?” “唔……” 老人捏着下巴想了一下,微微耸肩:“再努努力的话,似乎可以挑战一下。” 闻雯眉头微微挑起,再没有说话。 等季觉终于推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的微笑。 在夕阳的昏光照拂之下,在细碎的发丝之间隐约显现,如此轻柔。 像是稍纵即逝的水晶之。 令他的心脏好像不由自主的,停跳了一下。 “怎么了?” 闻雯回头,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招手:“走吧,晚上搓一顿,庆祝一下!” “别吧……” 季觉反应过来,眼角剧烈抽搐起来。 回想起前车之鉴的惨烈后果,不由得头皮发麻。 可惜,在想要逃跑或者推诿已经太迟,后退之前,命运的手就已经拎起了无辜小猫的脖瓜皮,再无路可逃。 当一扎冒着泡沫的冰啤酒跺在桌子上来给他开开胃的时候,连掉眼泪都已经迟了。 “来,喝!” 一杯扎啤塞进了他的手里,啪一下的碰杯,季觉还没把杯子举起来的时候,闻雯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自己不会喝酒这种话,已经再也说不出口了。 两个小时之后,在第三瓶白酒开封的时候,终于酒精中毒的季觉趴在桌子上,彻底断片,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充实到过头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可惜的是,断片之后,似乎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季觉只是感觉眨了一下眼,便天旋地转……从酒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酒后睡相糟糕无比的季觉,发现自己只有两条腿在床上,上半身却在咕涌中滑到了地板上…… 火辣辣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充实的一天,又特么开始了! 完全就是无缝衔接,根本一点休息的感觉都没啊! 酒精这种害人的吊东西,究竟是什么鬼才发明出来的啊! 万幸,洗漱完毕之后,靠着小牛马一路超速来到工坊附近的时候,时间居然还没到十点。叶教授的课程十一点才开始,他还来得及吃个早饭。 只是,刚在路边的汤粉摊子坐下来,就听见了预料之外的声音。 “你居然还有心情吃早饭?” 不知道从哪里刷新出来的叶纯面色幽怨,“麻烦都已经快到门口了。” “啊?” 季觉呆滞,“我什么都没做啊!” 怎么又出事儿了? 啊,距离活动目标就差一点了,求月票呀! (本章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四章 软柿子 天地良心,他这一次出门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搅,而且还被一个养生老头儿在训练场里暴打了一整天,晚上喝酒喝到自己现在都头疼。 总不至于是他喝醉了的时候,拉着闻雯一起去把余含光那狗东西给嘎了吧? 那可真是太……咳咳,糟了! “不是你,是工坊。” 叶纯叹了口气,直接拿起了另一双筷子来:“哎,吃吧吃吧,得亏老娘跑得快,否则等会儿指不定有没有心情再吃东西呢……不对,你在看什么?!” 说着,她瞬间警觉,瞄向了季觉的手机。 屏幕上天门大学的图书馆访问软件,还记载着季觉的访问记录,出乎预料,根本不是专业的论文,而是医学院的教材。 解剖学、外科学,最里面居然还有仿生学…… 她顿时恍然大怒:“啊,你又在卷了,季觉!!!” 说好了大家一起躺平呢?! 本来以为伱这孙子加了炼金术课程之后能歇歇,没想到哥们陪你一起打游戏看综艺吃薯片,结果,你背着哥们悄悄复习给哥们上压力是吧?! 你特么是人嘛! “好奇好奇,只是好奇。” 季觉挠着头,尴尬解释:“偶然之间产生了一些灵感嘛,灵质应用上的,回头跟你解释……你说的麻烦究竟是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叶纯叹息:“要是顺利的话,等咱们到了工坊就解决了,要是不顺利……那就有麻烦了。” 季觉不敢耽搁,火急火燎的把粉吃完之后,就载着叶纯往工坊走。 只是在路上,小牛马还是不断的抽风,扭来扭去,好像哪里痒痒一样,踹了两脚都阻止不了。自从昨天喂了它骨灰盒之后,就一直是这幅样子,怕不是消化不良吃坏肚子了吧?外壳都松松垮垮的。 要不要等会儿给教授看两眼? 他散漫的寻思着,将车停进厂区,微微一愣。 刚刚进大门,就察觉到了,工坊和往日的不同,大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停车的位置上,除了叶教授的代步车之外,居然还停了另一辆预料之外的豪车。 光元a800,看外饰还是限量版?普通人一般都叫它顶配王位,因为一般能坐上这种车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跟坐在王位上差不多了,高不可攀。 寰宇重工旗下著名的品牌之一,光是车头上那个旗帜的纯金立标就售价二百六十九万,车身刮一道的话,原厂喷漆九十万打底。 以前在大陆汽修店,季觉摸都没摸过规格这么离谱的豪车,人家坐在这种车上,但凡看你这个修车店一眼都算是自己输。 “喔!这个悬挂,真不错啊。” 季觉当场犯了职业病,弯腰窥视的时候,差点爬进车底下去。 “行了行了,别看了。” 叶纯叹了口气:“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吧。” “啊?” 季觉茫然又无奈,每次看你眼色的时候我都不太能看懂啊,万一你到时候眼珠子一转,我到底是立刻装死还是掉头跑路啊? 可惜,没什么时间再交流了。 就在工坊的门口,有个笔挺的身影已经走出,向他们看过来,微微挥手。 俊秀的年轻人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似是熟稔:“小纯好久不见,叶大师说你出门去了,我以为这次见不到了呢。” “啊,原来是楼大哥,好久不见。” 叶纯同样热情的握了握手:“这次是和孔大师一起来的么?旅游?” “跟着老师打打下手而已。” 年轻人含蓄一笑,并没有透露什么,视线终于看向了跟在后面的季觉,视线微微从他身上扫过,似是好奇,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潮城的楼封,这位就是叶大师的高足了?请问怎么称呼?” “季觉,幸会幸会。” 季觉娴熟客套,察觉到握着的手仿佛微微迟滞一瞬,楼封迷惑:“季觉?难道是荒州辽城的南药季氏?还是中城的山归堂姬氏?” “……不好意思,都不是。” 季觉心下了然,“只是崖城本地人而已。” 潮城楼氏,就算是在崖城,这名字也算是如雷贯耳。毕竟,即便是放眼海州,也算是大家豪族,地方的中流砥柱。 就像是崖城的童氏、江城于氏一样,说句财大气粗都算是贬低人家身份,称之为世家门阀也不为过。 众所周知,联邦和帝国的腐朽制度不一样,并没有贵族,同样,众所周知,贵族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就算是存在,平头老百姓见都见不到。 感情是这位小少爷把自己当成了和他一样的上等人了? 真有意思。 辽城南药季氏,实话说,他打出生以来就根本没听说过,隔得太远了,八竿子都打不到边…… 他倒不是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是什么豪门大族的遗孤,尤其是穷到快要倒毙的时候,遗憾的是,这种梦所有联邦人都做过。 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他跟高门大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亲爹虽然挂的早,但家里在蜀州已经待了十几代了,跟荒州挨不上边。而他的母亲,完全就是土生土长的海州崖城人。 在联邦,是不是上等人,直接看公民id的编号就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没在上面看到01开头,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季觉的开头编号都排到90了,能挨得到半点关系才有鬼了! 他微笑着,并不在意。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反观是楼家的那位少爷,在知道季觉只是个平头老百姓之后,也并没有翻脸撒手,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礼貌,只是眼角不自觉的高了些许。 时不时也会聊两句。 看上去,大家依旧相谈甚欢。 就这样站在门口唠嗑,不嫌晒得慌。 空隙间,季觉打了个哈欠,瞥着旁边笑语盈盈的叶纯。 你眼色呢! 叶纯看了他一眼,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恼怒和三分同情以及一份说不清的东西,季觉完全没看懂,只感觉看了个寂寞。 你们这帮上等人聊天是真的烦。 普通人见了面问句吃了吗去哪儿啊就完事儿了,怎么就你们流程这么多的? 就在这时候,门后大厅里的对话仿佛终于告一段落,叶教授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既然来了就进来,老是站在门口做什么?晒太阳么?” “哎,我的错。” 楼封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好久没见小纯,一不小心说太多。” “啊对对对。” 季觉点头,感觉你们这戏完全没有任何参与感,下次别演了。 等进了大厅时,他终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来客,心头微微发紧。 是个略显消瘦和苍老的女人,但保养的相当不错,只是细长的眼睛看过来时,就让他微微发怵。 虽然以貌取人不太恰当,但一般在修车店里遇到这种长相的车主,他多少会留几个心眼,不然累死累活活儿干完之后,不是说你这里没弄好,就说你那里没擦干净,最后还要说你态度不行,是不是偷换了我的零件,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 至于当他看到叶教授毫无表情的样子时,终于隐约明白,这,怕是来者不善啊。 “这就是叶大师的高足?” 沙发上的孔青雁笑眯眯的看过来,慈祥一笑:“果然不一般啊。” “勉勉强强吧,天资虽然普通,但好在吃苦耐劳,才学了半年多,凑合凑合做学徒。”叶教授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之后,缓缓说道:“倒是比你的学生强点,至少不装。” “……”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的表情跟沙发上的孔大师的表情同步的抽搐了一下。至于身后楼封的脸色,他看都不用看,肯定很精彩。 叶教授,不会聊天您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把天聊死了还顺带把我埋进去。 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师啊! 大师! 伸手就能捏死我了好么? 不过,好歹是大师,就算是被这么言辞不善,依旧风度翩翩,只是笑了笑,淡然说道:“既然您这么说,不如这俩小孩儿比试比试,切磋一下,倒也算是认识一下。” 季觉只想说,已经很认识了,不必了! 你究竟搞啥?动不动就撺掇小孩儿打架……还不如让我给你表演个节目,你发点压岁钱赶快拍拍屁股回家算了! “倒是没必要那么麻烦。” 叶教授的一句话,倒是令季觉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就听见了毫不客气的声音:“孔大师要是觉得当年天台号竞标的事儿输给我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直接来挑战我。 这么多年了,跟我比了这个比那个,纠缠不放就算了,让自己学生出来丢人现眼算怎么回事儿?” 说着,她缓缓放下茶杯,淡然说道:“正好工坊在这里,外面也宽敞,想怎么比你也可以直说。” 季觉眼前一黑。 草,不让学生打,自己亲自干架是吧?怎么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就要开片了?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已经很会聊天了,很多大佬已经不如你了! “……叶限!” 孔青雁的笑容终于僵硬在了脸上,仿佛在竭力克制怒色:“往日的恩怨不说,我自问今天上门拜访也算礼数周全,没得罪了你叶大师,这就是你叶家待客的道理么?” “所以我才讨厌客套啊。” 叶限摇头,满不在乎:“明明心里揣着什么想法,所有人都知道,偏偏还要礼貌来礼貌去,像个小丑一样,实在没什么意思。” 孔青雁勃然作色,起身正准备怒斥,可这时候,沉默的楼封却忽然踏前一步,倒是看不出喜怒,依旧平静。 “老师,叶大师慧眼如炬,说我不是对手,我也相信她不至于连这点都看错。”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季觉,笑容热情:“只是,我很好奇,我和这位季兄之间究竟存在多悬殊的差距……还请叶大师务必让我领教一下!” 草啊! 一时间,季觉也怒了。 柿子专挑软的捏是吧?! 说起来,季觉的能力名称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披露。 干脆申请搞了个活动,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竞猜一下,将自己猜的名字在书评区的专贴中回复一下。 猜对的朋友们将会按照先后颁发奖励,发完为止。如果猜对的人比较少,那么剩下的奖励就随机挑选参与的朋友们发放。 如果有充满创意的名字的话,我也会考虑采纳作为进阶称呼~ ps:为了避免黑箱,带有能力名称的密码压缩包已提前上传群文件。 (本章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五章 来骗来偷袭 事到如今,哪怕是再傻也能看得出这俩人是上门来挑事儿的了,你咋不敢跟闻姐去干一架呢? 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滴,和平主义者地干活,打架滴不要! 主要是,这种破事儿,打输打赢了都没好处啊。 他倒是不怕输,他更怕自己赢了怎么办。 这孙子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搞不好心眼比他老师还小,赢了指不定记仇记到哪天去呢……当然,很大的可能是,他再也不用记仇了。 直接入土。 从季觉十岁以来,干事儿就从来没有留手的说法,小时候是一打多,大了之后有了陆锋,那就是二打多,有十分力都巴不得出十二分的!撩阴腿踩脚背扭手指什么的都不带犹豫的。 你要跟他说你死我活他是不虚的,但伱要说点到为止,他就开始怕了。 对不起,什么叫点到为止? 哥们字典里没这个东西啊! “别别别,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啊。” 此刻,所有人的凝视里,季觉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摆手:“毕竟刀剑无眼,闹出点麻烦多不好。” “呵,目中无人的样子倒是有叶大师几分功力了,不愧是府上高足。”孔青雁笑起来了,就连阴阳怪气都好像夸赞一样:“放心,我们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与其担心我家小楼耍赖皮,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季觉再没有说话了。 叹了口气。 看向了叶教授。 叶教授依然淡定,就好像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一样,只是摆了摆手:“想打就打,两个大师在这里,难道还怕打死人么? 死了也算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季觉的眉毛微微挑起。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他按着背后的枪套,礼貌微笑。 . 两分钟后,厂区的空旷庭院里,依旧是一尘不染。 碧蓝的青空之上,万里无云,烈日普照,有几只飞鸟鸣叫着掠过,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新。远方的道路上传来了好像拖拉机一样的突突声,车水马龙驰骋而过,更远处,潮声泛起,回荡。 是个打架的好天气。 “按照天选者之间的标准对决方式,过程不限,武器不限,方式不限,率先认输或者失去继续能力者判负。” 叶限背着手,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宣布道:“你们可以开始了。” 季觉已经和楼封面对面相隔十米站好。 同季觉大大方方摆出来的枪不同,楼封依旧双手空空,插兜,一身高订服装,头发和皮鞋在太阳的普照之下映照着蜡质的微光,看上去简直贵不可言。 相比起来,季觉简直可以说惨不忍睹。 一双穿了半年多的运动鞋,工装长裤和t恤,一身加起来恐怕都不如人家一个扣子贵,简直在赤裸裸的彰显贫穷。 更不要提人家手指上的戒指,手腕上的手镯,项链,乃至脸上的金边平光镜,每一个都闪烁着灵质的光芒。 全特么是装备! 此刻,闻言,他只是抬起手扶了一下眼镜,笑意雍容:“季兄,还请指教。” “好说好……” 季觉话音未落的瞬间,眼瞳收缩。 嘭! 白鹿的徽记自双腿之上显现一瞬,他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向左移动数米,胶底运动鞋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猝然之间的躲闪,几乎站不稳! 而就在他原本的位置,才传来一声凄啸,隐约有一线白芒一闪而过,带来了凌厉的风声,如刀! 那是什么? 偷袭?! 反应过来的瞬间,季觉最后一丝跟他虚与委蛇的兴趣也彻底消失不见了:这孙子怎么就特么这么阴呢?! 要不是刚刚手机上叶纯发来的情报提醒,外加上昨天老张的恐怖训练,他恐怕直接就跪了。 潮城的楼氏有其特殊传承,历代的天选者除了少部分自主觉醒之外,都以相同的天工来举行上位感召,因此,觉醒的能力也是固定的,只不过是或强或弱的区别罢了。 ——灵质塑形! 顾名思义,他的能力能够将自身的灵质任意塑造成各种形态,在液态、固态和气态之间自由流转,变幻莫测。 具备这样的能力,楼氏的天选者往往会投入升变一系,继续挖掘它的潜力,或者投入熵系,增强其威力和破坏性。 但用于余烬一系上也别有妙用,他能够直接对自己的灵质施加炼金操作,实现质变和更高的可控性。 而孔青雁所传承的矩阵,叫做【善工】,能够最大化的提升工匠的炼金速度,二者简直相辅相成。 也就是说,楼封随身已经携带了数之不尽的无形武器! 妈的,一个已经转了职的,来欺负自己一个白板萌新……要不要脸?! 同样,在对面,眼看自己蓄谋已久的一击居然落空,楼封也愣了一下,可错愕的却好像不止是这一击落空,而是……更疑惑季觉的应对方式? 他的眼神变化,从警惕、狐疑,再到恍然,只是淡然说道:“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误会了。” 畜生,你特么误会了什么? 季觉不假思索的,抬手就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碎裂声自虚空之中不断响起,就在楼封的面前,灵质流转,迅速化为了一面巨大的盾牌,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层,似乎经过特殊的训练,除了外部硬化的部分之外,内部似乎还分隔着数层液态的灵质,能够看到贯入其中的子弹缓缓旋转,最终被层层泄力,无功坠落。 看来能力挡子弹也是楼家技艺的基本功了。 与此同时,季觉耳边再度呼啸。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灵质的闪光隐现,如铁锤一样,锋锐的菱角毫不留情的向着脑门贯下,最终,却失之毫厘,砸在了地面上,崩裂缝隙! 季觉早就闪开了。 轻松写意。 不是拉踩,这种程度的攻击,给老张提鞋都不配! 要不是昨天的灵质攻防训练班的话,他恐怕就只能懒驴打滚了……谢谢老张,回头我有钱了一定去你家推拿店办金卡! “物性变化和上善强化用的倒是挺熟,看得出来没少练啊。”远处,背手旁观的孔青雁瞥了一眼叶教授:“不过你居然没教他解离术么?” 叶限沉默,好像没听见一样。 根本不理会她的刺探。 反而想要冷笑,这可真是做好准备上门,专门防着这一手呢是吧? 至于物性变化和上善强化……太扯淡了,季觉才上课几天啊?这种应用类的课程,她除了打了前置的基础之外,完全就没来得及教! 她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在前天之前,他根本半点不会,结果现在已经念动既成,连前摇都没了? ……也就是说,这么夸张的熟练度,是他昨天在安全局那边,现学的? 可现在,就算是使用物性增强和上善强化的技巧,季觉依旧在单方面被压着打,反攻无力,反而像是被戏耍一样。 火气渐大。 我要是有把配了独头弹的霰弹枪在这里,还能是这鸟样?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抓住空隙对着楼封瞬间扫光了一个弹夹之后,季觉忽然瞪大眼睛,扬声呐喊:“楼兄,小心身后。” “……” 一瞬间,即便是楼封也有些愕然,不,应该说是震惊。 惊骇于,对手为什么会使出这种幼儿园的把戏! 以及,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相信? 你怕不是在搞笑啊! 难道我是那种会回头看的傻—— “——哔!!!!” 那一瞬间,仿佛来自命运的轰鸣巨响为他补上了最后一个音节。 近在咫尺! 粗大狰狞的阴影从天而降,投射在了那一张错愕回头的面孔之上,就化为了狼狈又滑稽的图案。 下一瞬间,季觉昨天刚换上的崭新车轮就已经在巨响中碾在了楼封的脸上,车胎回旋之中,小牛马纵声咆哮。 碾! 灵质防御应声碎裂,再紧接着,一行粘着淤泥和灰尘的车胎印,就已经死死的印在了他的脸上。 楼封在冲击中仰天倒下,项链骤然亮起,恐怖的斥力爆发,瞬间将小牛马给弹开。 而半空之中,小牛马一个灵活的翻滚,双轮落地之后,便如同猎犬一般,回归了季觉的身边,享受着来自主人的抚摸和夸奖。 季觉嘲弄一叹。 哥们给你开玩笑,你跟哥们上什么嘴脸呢? “众所周知,我的能力是控制工具。所以,随身带一辆小摩托,也很正常,是吧?”面对楼封的怒视,季觉淡然的解释。 楼封的神情阴沉,身处层层硬化灵质的保护之下,缓缓的将脸上的淤泥和灰尘擦干。 看向季觉身边那一辆扭来扭去的小绵羊时,便越发警惕。 可进攻,依旧毫不留情! 以为从自己老师那里拿个半成品出来就能唬人? 做梦! 此刻,场外的孔青雁也陷入了沉默,她倒是不至于跟楼封一样以为季觉拿着叶限的东西唬人。 但凡是个合格的工匠都能看出,它有多么粗糙和混乱。 四大要素率先就给否定了三个! 开玩笑,这么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东西,骄傲如叶限,恐怕就算是宁愿上吊自杀都不会做这种鬼玩意儿! 那又是谁? 那个叫季觉的小鬼?! 细长的眼睛瞬间看向了季觉,感受到了他和小牛马之间的灵质呼应,还有小牛马的灵动反应,几乎难以抑制眼中的妒恨。 他才当学徒半年的时间吧?了不起一年!居然就完成如此规格的创作么?! 自己难道事事都要叶限这个死女人被压一头?! “还磨蹭什么,阿封。” 孔青雁怒斥:“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楼封沉默,一言不发。 只有脸色骤然变化,如纸苍白——可灵质的波动却瞬间拔升,伴随着符文和灵质回路的流出,在善工的加持之下,上善徽记的特化应用,顷刻而成。 甚至,其繁复程度,相较季觉,更胜一筹! ——【天元】! 就这样,伸手一抓——那一瞬间,季觉只感觉身体一轻,踉跄着,险些滑倒! 感受到了庞大的力量自楼封所在之处传来,拉扯自己! 自天元之中,所开发出的效果。 ——引力! 草啊,写的时候没注意,才发现楼封原本的名字和其他书的重要角色撞了。实话说,这两天卡的上吐下泻的,是真没注意,请大家切勿误会。我才刚进四川网协,得罪了主席是会被打爆狗头的(orz (本章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六章 突突突突(感谢诶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的盟主) 和季觉这种入门不到俩月,靠着能力开挂和自身楞卷,强行把十二个上善徽记全部点亮的奇行种不同。 楼封是正儿八经从十七岁开始就师从孔青雁的学徒。 科班出身的好处是,虽然没有野路子那么离奇,但基本功却扎实的要命。 虽然做不到季觉那么离谱的无前摇还秒cd,但已经能够在徽记的基础上,融入自身的理解和认知,实现特殊的质变。仓促之间竟然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可以称之为英才了。 引力桎梏之下,白鹿的徽记颤抖一瞬,无从挣脱,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天元和白鹿,秩序和混乱,本来就是针锋相对。 一者强时,另一者便只有吃瘪。 只是瞬间的迟滞,固化为锋的灵质就如同暴雨一样,穿刺而来,可瞬间,又有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接连不断。 黏着兔子和猫咪贴纸的粉红色甲壳碎裂。 挡在季觉前面的小牛马剧烈震颤,塑料外壳脱落了大半,已经拦腰出现了一段斩痕! “哔哔哔!!!!” 脱落碎裂的喇叭挂在车身上,不断哔哔作响,虽然听不懂,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它骂的很脏。 “哈!”楼封再忍不住大笑,步步紧逼,猛攻:“叶大师门下的学生,难道只有这点本事么?” 躲闪中,季觉没说话,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子去摸电门一样,劝之不动,拦之不及。 可别拉仇恨了,大哥!咱们无冤无仇的,你怎么就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 “季觉,认真点。” 叶限瞥过来,实在受不了季觉摸鱼了,“人家既然诚心上门讨教,好歹拿点看家的本事出来。” “好的。” 季觉点头,同情的看向了兀自得意的楼封。 这次你麻烦大了,叶教授这个人非常小心眼的…… 更麻烦的是,我心眼,也不大啊! 那一瞬间,他的手终于按在了小牛马的身上,将浑身的灵质,毫不保留的尽数灌输其中! 高亢的喇叭声骤然拔升,迸发,钢铁摩擦的刺耳声音接连不断,宛如震怒的咆哮。 顷刻间,在季觉的催化之下,吞入腹中的素材已经被彻底消化,源自荒墟的赐福在龙血机油中流转,瞬间蔓延全身,令凡铁之躯迎来了崭新的蜕变。 最后一点塑料外壳和杂质自剧烈变化的机车之上剥落,仿佛褪去了旧的外壳,取而代之的是森严的铁光和引擎之中所喷吐出的烈火。 瞬间,膨胀! 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再度显现出五爪之型的野兽模样! 和往日机械结构裸露在外、半车半兽的模样再不一样,再看不出摩托的娇小轮廓和各种零件的痕迹,只有三米有余的钢铁怪物舒展着身躯,锋锐的利爪随意的在地上挠出了深邃的裂口。 兽面之上,狞恶如狼! “孽变?!” 孔青雁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无踪,细长的眼睛瞪大了:“那是孽变复合物?!” “是吗?”叶限面无表情,“他自己弄的,不太清楚。” “这不符合规则!” “规则不是都说了么?手段不限,工具不限,我也没限制你的学生使用矩阵和炼金产物啊。”叶限嘲弄反问:“怎么,到了别人身上出现了状况,就受不了了?那不如别打了,趁早回家算了。” 孔青雁的眼角一下一下的抽搐着,脸色渐渐难看。 简直是疯了!叶限这个疯子,教出来的学生脑子果然也不正常,这一系他妈的从上到下都是神经病! 居然让一个入门不足一年的学徒去进行孽变复合物的制作,而且那个学徒居然还成功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好吧?! 她几乎想要冲进场中,提起季觉的领子来质问:伱他妈别打了,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而现在,场中的局势,彻底逆转! 在决心使用小牛马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季觉攻击无法破防的阶段已经彻底结束了。而当荒墟的甲壳笼罩在小牛马身上的时候,便轮到楼封来体会一下无法破防的憋屈感了! 而真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季觉的话语: “打赢了,有鸡腿。” “哔——!!!!” 铁兽张口,纵声咆哮,自烈日之下驰骋,宛如一道流转的铁光,瞬间便已经飞扑而出,正面砸在了硬化灵质的护盾之上,五条利爪轮番抓下,令虚空之中火飞迸,转眼间灵质护盾之上就浮现出了一道道惨烈的痕迹。 “滚开!”楼封怒吼,挥手,锋锐之质凭空显现,穿刺而出,而就在指尖的戒指之上,熵之一系的秘仪无声启动,为利刃镀上了一层耀眼到不容直视的火光。 狂暴的高温瞬间横扫,掠过了钢铁怪物,除了熏黑了外壳之外,竟然毫无作用,甚至就连任何斩中的触感都没有?! 不对劲,刚刚那一瞬间…… 楼封的眼瞳收缩,终于回忆起自己所感受到的气息,那是白鹿的赐福! 而当焚烧的灵质之刃再度斩落时,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被刀锋即将斩中的地方,竟然率先溃散开来,化为了消散的阴影,而就在刀锋掠过之后,便再一次重组! ——影化! 这个鬼东西将部分躯壳的阴影转化,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攻击! 嘭! 护盾破碎的闷响骤然迸发,锋锐的长尾已经如枪一样,顺着裂口延伸而入,贯向了他的头颅。可关键时候,项链却再度闪现,狂暴的斥力迸射,将一切侵入之物尽数弹开! 小牛马,倒飞而出! 可遗憾的是,碎裂声却骤然响起,来自楼封的指尖。 一枚戒指上的宝石无声碎裂。 而就在楼封的手背上,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道淤青,迅速肿胀,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酸麻和痛痒。 子弹并没有贯入身躯,而是被戒指上的消耗性的护盾偏转了,折射去了其他地方。 而直到现在,迟滞的枪声才从远方传来。 当他抬起头,便看到,季觉枪口之上的隐隐硝烟。 他开枪了。 仅仅是一次的使用,就已经被季觉窥见的规律和限制。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这种无差别将威胁物全部弹开的斥力效果,多半是来自于天元的赐福,同刚刚的引力应该相差不多。 诚然,无法近身确实棘手,可无差别无限制三百六十度的效果,就意味着,消耗更加的庞大,绝不可能持久维持,不然季觉这一架也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而其最经济最适宜的使用方式,便是维持一瞬,逼退敌人之后,从容拉开距离,再进行输出。 而这一瞬过后,灵质塑形的护盾再次生成之前,便是至关重要的时机! 就这样,自等待中……一发中的! “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楼老兄。” 季觉诚挚建议,“认输吧,这样咱们都省事儿一些。” 说真的,他不知道对面原本的战术是什么,很明显自己似乎并没有按照对方的预想来进行,以至于原本的准备多半都派不上用场。 现在,有了火力全开的小牛马,局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感召阶段的天选者,同样也都没有进阶过,楼封只是多了一个矩阵,可并不意味着比他多多少灵质。 灵质护盾无法完全防御,斥力场又没办法随时维持,季觉只要耗着,多来几次,楼封自然不攻自溃。 可季觉却背靠着天轨系统的灵质储备库,有一条比本人还长好几倍的隐藏蓝条。 根本没得打。 一时间,寂静里,再没人发出声音,只有海鸟呱噪的鸣叫回荡在远方突突声里。 轰! 巨响骤然迸发。 就在楼封脚下,裂痕浮现。 “认输?” 那一张苍白的面孔抬起,点点血丝从眼瞳中浮现,完全无法忍受如此离奇的耻辱,彻底狂怒:“大言不惭!” 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自空气中响起,在固态、液态和气态之间转换不定的灵质仿佛沸腾了一般,噼啪作响。 当楼封捏碎了手串上的一枚串珠之后,原本已经快要干涸的灵质,竟然迅速的恢复,甚至,再度暴涨! 时砂?! 季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么大一条手串,上面居然每一颗都是被称为灵质最佳载体的时砂制成的,每一颗都是含量能够和高阶天选者比拟的蓝瓶?! 这么珍贵的材料,用来做一次性消耗品? 这特么就是钞能力吗?! 而且,似乎不止是如此…… 此刻,海量的灵质奔流,自善工的操作之下交织,化为了狂暴的轮廓,笼罩在了楼封的身上,到最后,虚无的灵质之上竟然浮现出金属的光芒。 隐隐的灵质回路交织,天元之徽再度显现,构成了崭新的轮廓。 那是从头到尾将楼封整个都笼罩在内的灵质盔甲!宛如青铜铸就,鎏金点缀,威严又狰狞,气息升腾如活物。 楼氏秘传的技艺—— ——灵质塑形·龙鳞之胄! “孔大师,这是作弊了吧?” 叶纯再无法克制,提高了声音。龙鳞之胄起码是重生位阶的天选者才能使用的技艺了,完全超出了两人的能力范畴,而且还超出了不止一个位阶! 孔青雁断然反驳:“所有的炼金物品,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所有的灵质也都是他自己积攒的,只不过是厚积薄发而已,怎么能算是作弊?” 叶纯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姨妈。 可叶限没有说话,就好像泥塑木雕一样。 毫无反应。 一瞬间,整个场内,除了远方的潮声和墙外马路上的突突响动之外,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而就在楼封展开的双手之间,气化的灵质收束,形成了两道激烈炽热的射流之刃,只是隔空挥洒,便在地上切开了深邃的裂痕。 大踏步的,向着季觉走来。 上善强化之下,加速,弹射而出! 而季觉,无声叹息。 他就知道,这种公子哥说话跟特么放屁一样。 这哪里有一星半点输得起的样子? 说好了一起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结果你小子血一掉蓝一空就恨不得把alt+1,alt+2按爆,叮的停不下来,开始玩赖的是吧?! 那可就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了。 你先开的! “真不想使这招啊……” 他遗憾的叹息着,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自白鹿的加持之下,向后弹射而出,毫不在乎紧追的楼封和两者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一直到,退无可退,靠到了墙边。 那一瞬间,冷笑旁观的孔青雁仿佛终于想到了什么,面色骤变,张口想要做声,可惜,已经迟了。 突突突突突—— 那墙后高亢的水泵鸣动声,越发激烈,好像愤怒勃动的心脏一般。 伴随着季觉抬起的手掌,猛然握紧。 ——【车来】! 轰! 骤然间,庞大的钢铁造物猛然一震,毫无征兆的疾驰,撞碎了厂区的外墙,自飞舞的烟尘和迸射的石砖中,长驱直入。 笔直的,向着楼封,撞出! 可那在尘霾中所浮现的轮廓,却不是正从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满载大卡,而是一辆从早上开始起,就一直停在路边下水道旁边繁忙作业的特殊车辆…… 拖曳着粗大的水泵管道,带着令人望之色变的巨大水罐,和闻之作呕的恐怖气味。 这就是从站到场地中间开始,就一直被季觉排除在战术选择之外的隐藏选项:泥头车居合的究极进化…… 粪头车居合!!! (本章完) 83中文网最新地址 第五十七章 和平之车 在窥见那恐怖轮廓的瞬间,楼封的狂奔戛然而止,近乎不可思议的在原地急刹。 惨白的面孔之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甚至顾不上向着季觉发起任何进攻,不假思索的,飞扑! 同粪头车的冲击,擦肩而过。 可扑面而来的腥风里,已经快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他狼狈的在地上翻滚,再顾不上愤怒和矜持,第一时间抬起手来,呼喊:“等——” 等什么等? 季觉毫无犹豫。 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训练家一样,抓住了这至关重要的胜机,毫不留情的对小精灵下达了命令:【杰尼龟,对它使用技能,水炮!】 【杰尼杰尼!!!!】 粪头车仿佛也在回应着训练家的命令一般,庞大的车身自漂移之中戛然而止,刺耳的声音里,水泵的粗大管道,已经对准了那一张惊恐的面孔。 场外的孔青雁猛然抬起手,想要制止这一切,可是却毫无效果。 猛然回头,怒视着旁边袖手旁观的叶限。 “急什么。” 叶限漠然:“这不是还没结束么?” 那一瞬间,震怖的潮声从黑暗中泛起,莫可名状的诡异奔流声里,无穷可怖之物自泵动的轰鸣里,喷薄而出! 冥冥之中,宛若有一个苍蓝色的身影飞身跃起,向着大地之上的渺小敌人,投出了必杀的绝技! 宝具解放—— ——突穿死翔之枪! 然后,翔、翔、翔、翔、翔…… 轰!!! 恐怖之潮奔流而出,覆盖一切,降下终结! 没有杀伤,没有毁坏,没有死亡。 不战而屈人之兵。 季觉端详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颔首赞叹:和动辄死伤惨重的南风大卡不一样,真乃和平之车! 看来刚刚还是自己过虑了。 这么好用的招数,自己以后还是要多用哇! 只是卡车好找,粪车难寻,普及性还是不够,自己总不至于以后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辆粪车跟着备用吧? 伯牙常有,子期难逢。 这神来一手,恐怕只能成为绝响了。 他怅然一叹,然后向旁边挪了两步,再两步,再再两步…… 没办法,实在是太臭了! 这招怎么都好,就是,污染性似乎强的有点过头。 而此刻,就在那一滩莫可名状的物体里,那个模糊的轮廓好像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厚重的甲胄里,楼封剧烈的呕吐着,几乎快要彻底晕厥,可当他抬起手,看到盔甲缝隙之下,那在高定衣装之上缓缓扩散开来的色彩,乃至嘴里的异味之后,便再忍不住。 彻!底!疯!狂! “你这个该死的——” 被弹开的淤泥之下,他的眼睛彻底猩红,“我要杀了你!!!!” 季觉叹息着,缓缓摇头。 到底是上等人,连脏话都讲的这么没有攻击性。 他甚至就连枪都懒得开了,直接撸动套筒,将膛内的子弹退出来,装回口袋。 看都不看那个冲上来的身影一眼。 “够了!” 孔青雁的怒喝声响起,“我们认输!” 咔! 一瞬间,一切事物仿佛都彻底冻结。 不论是季觉的动作,半空中飞扑而至的楼封,那些溅射的泥点, 当叶限不再阻拦的瞬间,一切的控制便落入了孔青雁的手中,弹指间,荒墟之道的冻滞带,于此显现! 再然后,楼封便被扯了回去,丢在了地上。 凭空有大量的水汽凝聚,降下,化为暴雨,将他冲成了落汤鸡。 “老师,为什么停下?” 楼封从地上狼狈爬起,依旧红着眼睛:“我还没输!” “……丢人现眼!” 孔青雁甚至懒得再解释。 自己要不出手的话,今天恐怕就没这个学生了! 直到现在,季觉才再次挥手,向着身后。 就厂区的高墙之后,另一辆早就在马路边待命多时的超载百吨王终于恢复了正常,在司机的驾驶之下,逃命一样的远去了。 可惜,没派的上用场。 孔青雁细长眼睛落在了季觉的身上,表情抽搐了两下,似乎尽力克制着自己捏死他的冲动。 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季先生的能耐,我们算是见识到了。改日再来讨教,告辞!” “诶?这就走了?” 季觉‘疑惑’的挑起了眉头,礼貌挽留:“不再坐一会儿?诶,大师,一起吃个饭?难得来一次,大家起码一起照张相嘛!” 可惜,再怎么热情的挽留,也得不到客人的回头。 只能说,不愧是豪门公子哥和大师,走的那叫一个器宇轩昂,虎虎生风。 此番在自己的帮助之下,能够赛出风采,赛出水平,最后求仁得仁,兴尽而返,想必也没有留下遗憾吧? 季觉沉浸在做好事的成就感中,无法自拔。 然后,才察觉到,叶教授斜眼看过来的目光。 如此熟悉。 令翘起来的尾巴不自觉的就垂下去了,季觉小手儿一搓,挤出了狗腿子同款谄媚笑容,迎了上去: “教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磨蹭了半天,到最后才动了半点真格……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看小孩子打架吧?” 叶教授冷淡的挥了挥手,最后指了指厂区坍塌的墙壁和那一滩狼藉:“伱搞出来的东西,自己收拾。” “啊这……” 季觉呆立当场,表情止不住的抽搐。 看向了沉寂的抽粪车。 粪车也在看着他。 而周围的惨烈状况,只能说……味大,无需多言。 这要是收拾起来…… 他忽然就有点想死。 果然,这种禁忌的招数就不是好东西! 有伤天和,害人害己啊! “愣着干什么?” 叶纯经过的时候,轻轻的踢了他一脚,甩了个眼色,如果季觉没猜错的话,她是让自己跟上:“姨妈心情好,跟你开玩笑呢。” “啊?” 季觉再度呆滞。 主要是,叶教授会心情好和叶教授会开玩笑,两件事情,不论哪个好像都不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宛如时光倒流一般的场景。 坍塌的墙壁周围,簌簌飞扬落下的尘埃悬停在了空中,落在地上的石块失去了引,缓缓升起,而那些飞射而出的砖块,竟然再度悬浮在了半空。 随着抽粪车的缓缓的后退,地上的污垢和狼藉尽数收缩,回到了巨大的水罐里,再然后,仿佛领受命令一般,回归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墙壁重组,污垢消散。 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 甚至墙外面那些抬头窥探的人仿佛也受到了影响,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的后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如梦初醒的抬头。 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记不清晰。 短短的几个弹指之间,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季觉甚至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理,只能隐约通过上善徽记所留下的痕迹,辨认那些力量……抹去记忆的是心枢,控制机械的是天元,指引所有的东西原本位置的,是记录一切的以太。 而真正让这一切恢复原状的,则是季觉至今除了略微的理解之外,根本无法使用和增长经验的上善·永恒之门! 司掌时间和空间的神秘上善,它曾经在季觉天选征召时稍纵即逝的显现一瞬,自此之后,便再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眷顾和亲近。 高冷又飘忽。 甚至季觉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掌握这一徽记的构造,即便是他已经体验了十九年的时间,更在这空间之中存活。 而透过了刚刚那仿佛轻描淡写的变化,原本笼罩在帷幕之下的庞大厂区,仿佛也对他展露出些许的真容。 那仿佛沉寂在重重迷雾的无数灵质回路,乃至自工坊大楼之内向外延伸而出的放射状庞大结构。 倘若在工坊之内,工匠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那么此处的一切,都已经被覆盖在叶教授的掌控之中。 即便是每一寸空气…… “这就是大师吗?” 季觉失声呢喃,下意识的跟在后面,可忽然,脚步却微妙的停顿了一下。 等等,既然如此的话……那粪头车是怎么轻易撞碎围墙的? 不对啊,明明这么久了,厂区附近都没什么人,车都没多少辆,营运状态的工厂和机构也没几个…… 除了几个偶尔能见到几个人的烂尾工地之外,基本上是鸟不拉屎的荒地。 那为什么,今天忽然就市政检修了? 而且,还这么巧合的,偏偏在厂区旁边恰好停了一辆吸污车?而且水泵还一直工作,一直突突突的响个不停,生怕自己注意不到一样? “……”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是脚步不自觉的顺拐了起来,惹的叶纯越发迷惑,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不,没什么。”季觉挤出个笑容,轻声感慨:“只是忽然感觉,教授是真的讨厌那个孔大师啊。” 走在最前面的叶教授淡定如故。 懒得回头看。 . 回到工坊的休息室之后,叶教授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桌子上的茶杯里,浓茶也终于泡好了。 挥手示意季觉坐下来之后,她并不掩饰,直白的问道:“今天莫名其妙给你塞这么麻烦的事情,还平白让你得罪了个楼氏的小少爷,感觉如何?” “还好吧?” 季觉微微茫然,实话说,余含光当面他都敢直接跳脸的,一个楼家的小少爷,他根本就没带在乎的。 “教授,您照顾我这么多,我顺手解决点麻烦而已,才多大点事儿啊。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我知道。” 叶教授淡然点头,“可我是。” 季觉的眼角一阵抽搐。 ……这话我就没法接了! “一个人必须对自身有清晰的认知,才不至于得意忘形。” 叶教授坦然的说道:“我自认不是什么善良宽容的软弱之类,恰恰相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才是我的性格,从我十二岁开始起,我就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我就是那种恩情未必会报答,仇怨却绝对不会放过的人。” “现在,有人来到了我的工坊里,招惹了我,进而自取其辱,现在她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冒犯没有发生。 所以,她必须付出代价。” 叶教授放下了茶杯,素来漠然的面孔之上满是冷意,“因为这才是,业力循环,报应不爽。” “……我懂了。” 季觉好几次,欲言又止,吭哧了半天之后,终究还是鼓起勇气的劝告道:“教授,莫名其妙死一个大师,会闹出大乱子来的哇!” 这事儿它不是学生不愿意代劳或者帮忙。 他是真办不到啊! 献祭一本群友的书:《圣教种田,我看黑山羊母风韵犹存》,希望可以不卡文ORZ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非攻 季觉一言既出,整个工坊里都陷入了寂静。 不止是叶纯目瞪口呆,就连叶教授也沉默了片刻,神情中浮现出一丝震惊,就好像自我感觉恶贯满盈的FPS游戏爱好者忽然看到一个P社玩家一样。 你这个想法,它是不是有点太城市化了? “……你的建议倒是比我的还要更狂野一些。”她深深的看了季觉一眼:“只是,这种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习惯,究竟是从哪儿养出来的?” “啊?” 季觉也呆了,不是你说是一报还一报,要给孔青雁一个好看的吗?! 可仔细一想,叶教授好像也没拿着手在脖子上比划,让自己去做掉她啊……不对劲,自己思想滑坡的趋势和倾向是不是越来越明显了? 我是正常人啊! 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把得罪了自己的人全都嘎了呢? 嗯,大概是得罪了自己的人好像都被自己嘎了吧……可惜,还差个余含光。 “您说得对,我一定多注意。”季觉羞愧点头。 “没责备伱,其实我觉得挺好,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学生是老好人到处吃亏。至于作风和喜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需要我指指点点。” 叶教授相当淡定的接受了自己学生可能有反社会倾向的这一现实,无视了季觉好几次想要辩解的眼神,再问道: “你觉得孔青雁她这一次,是来做什么的?” “呃……” 季觉思索片刻,试探性的说:“做足了准备之后,试图通过学生之间的高下,压您一头?”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但这还不足以她听说我收了个学生之后就兴师动众从潮城跑过来耀武扬威。 个人荣辱不会是一个成熟工匠行事的主要原因,这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叶教授肃然说道:“炼金术,是一门精密且复杂的学科,绝大多数人终日研究的不过是一厘一毫的变化,情绪化的冲动被日积月累的消磨。 以至于,长久下来,工匠几乎都变成了锱铢必较的利益生物,还有的,直接主次不分,变成了只会营销的商人。 孔青雁就是那样的人,视荣誉更重于成果,视地位更重于技艺。对她来说,占不到便宜的生意不做,只能占一点便宜的事情白跑一趟,也不划算。” 教授断然说道:“她这一次来,是冲着我。” “啊?” 季觉目瞪口呆。 “可既然如此的话,应该有更多的动作才对,可我就差直接当面打她好几个耳光了,她却不敢跟我发起挑战。 也就是说,只是为了确认什么?我的状况,或者说工坊的状况,亦或者是图谋一些成果和想要实现某种计划,想要从一开始就屏蔽掉我的干扰。” 自她自顾自的分析和呢喃中,细碎的震动声响起。 来自桌子上的手机。 联络人:【荒集·陈行舟】 电话接起,另一头传来了声音,可在手机上所自带的干扰中,旁观者却完全听不清晰,只能够窥见叶教授的神情微微变化,似是恍然。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尾款会在两个工作日内完成支付,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之后,叶教授陷入了沉思。 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她忽然回头问季觉,“古老者之口的解构和分析,做到哪一步了?” “啊?” 眼见话题如此跳跃,季觉有点懵,第一反应是‘差不多,全都弄明白了’,但仔细思考之后,感觉‘弄明白了百分之九十’,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些夸大。 “差不多,搞清楚了一半吧……” 他吭哧了一下,没敢说自己已经彻底被弄糊涂,眼花缭乱。 不仅仅是工程量,难度也超出了季觉理解范围不知道多少,他能做的,只有盲人摸象,反复猜测和排除,以确认每一部分的效果与作用。 乖巧无比的交出了自己的笔记:“主体部分的解构,已经差不多搞清楚。” 用人话来说,大概是搞明白,发挥作用的是哪一部分,而哪一部分看起来花里胡哨但实际上根本没卵用了。 叶教授接过之后,戴上了眼镜,进入了审判模式。 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批改之后,将笔记重新交给了季觉,然后,他就被上面诸多的红叉和修正刺痛了眼睛。 错的太多了! 除了否定了季觉不少的猜测之后,更多的,是补足了诸多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方面。 以大师的经验,从更高的角度去俯瞰整个炼金作品的制作理念。 而更重要的是…… 当她伸手握紧了古老者之口的项链时,那些对于季觉宛如雾中开花一样的繁复结构,便从空气之中投影显现而来。 转瞬间,便已经充斥了整个客厅,甚至就连整个客厅都无法容纳,无法显示出其中更加花里胡哨的细节。 这是一个浓缩在拇指大小的体积中,内部结构展开之后却可以盖住大半个体育馆的复杂结构。 可更多的时候,复杂的却毫无意义,让人感觉纯粹是为了炫技,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花费了诸多功夫,为了美观牺牲了诸多功能和结构。 这让习惯了现代炼金术从基础中就开始强调的性价比理念的季觉分外的不适应:“这帮子炼金工匠,是整天闲着没事儿吗?” “敬献皇帝的东西,都是这样,礼仪大于一切,宁可做过,不可不敬。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需要耗费一个大型工坊几十年的时间和功夫。 偏偏彼时的牛马和牲口们,还感觉与有荣焉。” 叶教授嘲弄的点评,对其中的心血,毫不在意。 这种用在毫无意义的地方的心血,就不是心血,只是讨好权威、标榜自我之苦劳的虚荣代价罢了。 在针对古老者之口的结构,对季觉进行过指导,在等他终于能正确分辨出各个结构的功用和虚实之后,叶教授缓缓点头:“可以了,几天的功夫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原本估计着,用一个月的功夫应该就差不多了,可惜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多时间了。” 说着,五指握紧。 漫天的投影消散无踪,再紧接着,轻柔的破碎声她的掌心之中传来。 突如其来的惊骇里,季觉下意识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不是因为忧心古老者之口的损毁,而是就在那一瞬间,自叶教授五指之间所迸发出的灵质波动。 如此繁复而庞杂,以超出微秒的频率变化,拔升亦或者是下降,毫无规律,无从琢磨。 而就在她再度展开的五指之间,微不足道的碎屑从古老者之口上脱落,化为尘沙,却令季觉的能力近乎癫狂。 垂涎欲滴,饥渴难耐。 几乎快要,无法控制! 在小心翼翼的将碎屑和物品接过,他把碎屑揣进兜里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古老者之口的内部结构。 却发现,原本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构造,如今却已经消失无踪。 那些关联着其他碎片的灵质回路还有毫无意义的装饰构造,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居然被叶教授轻而易举的,彻底抹除! 精简过后的结构按照现代炼金术的准则构成,体量甚至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可抛去原本的臃余之后,效率则提升了数倍有余。 所有的符文和回路,都围绕着正中央的上善徽记·涡,自其中保存着的,乃是来自涡之恩赐,被称为【再生】的赐福。 除此之外,一切无关的东西尽数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季觉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都说破坏容易建设难,可在破坏无关部分的同时还要保留主体甚至进行精简的话,难度可就上了天了去了。 匪夷所思! 倘若让自己来做同样的工作的话,他可能需要借用工坊的超微型设备,纯粹苦熬上好几个月的功夫,才能一条一条小心翼翼的完成如此精细的过程,将那些无关结构剥离抹消掉,而且还难以保证效果和结果。 怎么会这么快? 简直就像是精准爆破,把一栋楼八楼以上和八楼以下全都炸掉,还要保证八楼落地之后连盆绿植都不掉叶子、水电运行如常一样。 在这狭小到需要显微镜去观察的范围内,将目标尽数摧毁,抽离,余者不伤分毫。 “算是,我的独门绝技吧。” 叶限难得的笑起来了:“剥离杂质,抹除物性,拆解结构——根据自身的经验,通过特殊的操作和方式,自由的对物品内部的炼金结构进行解离与重构。 当初就是靠这个,通过了太一之环的赤化评定。 它的注册名叫做‘解离术’。 想学吗?” 季觉疯狂点头,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 这么惊世骇俗的绝技摆在自己跟前,他要是尾巴不甩起来谄媚一下的话,晚上回家睡着了恐怕都要掉着小珍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这时候,但凡犹豫一下,都是对自身智商与教授青眼的不尊重。 想想那满仓库的废品,有了这一手,自己难道还担心以后吃不到狗粮?!哪里还用得着费尽心思的去让灵性过载自己崩溃,怕不是直接夸夸炫,想炫多少炫多少? 再夸张一点……以后遇到楼大少这样的武装到牙齿的联邦币战士时,岂不是就可以直接伸出罪恶的小手儿了? “很好。” 叶限颔首,神情重归严肃:“我最近在忙另一个的项目,暂时抽不开身来,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去哪儿?杀谁?杀几个? 眼看着金灿灿的感叹号从叶教授头上升起,季觉整个人都按捺不住了,这时候不把确认按钮点爆,那还是人吗? “确切的讲,是去一个地方,帮我拿一件东西回来。” 叶教授补充道:“地点,崖城之外,一处最近即将在现世浮现的裂界入口。” 前半句话,让季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笑。可后半段,他就顾不上掉小珍珠了。 “要你带回来的物品,是一副矩阵。” 叶教授缓缓说道,“一副可以说简直和你天造地设的矩阵。” “——它的名字,叫做【非攻】。”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老师 在四百年前的时代,联邦和帝国还没有诞生,甚至没有北陆、中土和南陆之分的时代里,彼时掌控世界、统一一切的国家,被誉为永恒帝国。 就好像任何神话里所描述的黄金时代一样,大地丰饶宛如天国,天穹高远如穹庐耸立,没有天灾,没有孽变,也没有诸多动荡。 万物欣欣向荣,沐浴在帝国的威光之中,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死亡,都为永恒的中央帝国奉献自身微不足道的贡献。 天长地久,绵绵无期。 而非攻这一矩阵,就是在这个时间,从帝国内部的心腹……大患中诞生的! 在伟大的帝国光辉之下,却有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阴影。 一个无差别的对一切帝国组织和机构展开袭击的组织,从诞生起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瓦解永恒帝国的激进反抗势力。 而其最早的起源,就是一群受够了帝国无数法规的层层桎梏,不愿意再循规蹈矩的在固定范围内颂唱帝国恩惠,而是渴望自由研究技艺和创造的炼金工匠…… 而他们所举起的旗帜,则同帝国至尊的色彩纯白相对立。 因此,被称为【墨】。 从帝国的中期到末期,一直到帝国灭亡之后,诸多大事的背后,都有着这一组织的身影,或者,直接就是由他们所挑起。 一直到灾变纪年开始,永恒帝国的最后一丝痕迹也随着大陆的崩溃和分裂彻底消失,墨的存在也渐渐淡出了历史,消失不见。也有人说,如今被帝国和联邦双方最高等通缉的恐怖组织涅槃,就是他们所遗下的流毒…… 而不知究竟是命运的嘲弄还是创作者的有意为之,不惜以最暴烈的方式掀起反抗的墨者们所传承的两大天人矩阵,名字却叫做【兼爱】与【非攻】。 一者结合了升变与心枢两大上善的精髓,能使万人一心,内外一体,牢不可破且不可分割,并且使用的人数越多,矩阵的力量就越是恐怖。 而一者则是余烬的工匠们的心血结晶,踏足于余烬之道,却可以在使用者的意愿和需求之下,任意向其他的上善之路延伸,获取不同的上善赐福,包容性恐怖的惊人。 对于季觉这样同时得到九个上善的共鸣的天选征召者而言,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这个萌新等级,敢去裂界那么危险的地方下本,狗头能保得住么?以及,叶教授怎么就如此肯定,里面一定有非攻矩阵的存在? 现世虽然勉强称得上安稳,但并不完整。 时至如今,依旧有诸多世界的碎片游离在外,如同水中的气泡一样运转起伏。而且因为脱离了现世自成循环,以至于其规则、状况和内部的生态和现世往往大相径庭。 有可能是地狱,有可能是乐土,甚至还有可能保持着分裂时的原状。 这些碎片在现世周围不断的游荡,多数时候都像是卫星一样保持着距离。偶尔会和现世重叠在一起,就形成门扉或者通路。 绝大多数的可控裂界都是宝贵资源,被各方势力所把控和管理,就比方说太一之环靠着诸多裂界,垄断了各种现世炼金材料的产出,每天坐着收钱,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都是泼天的富贵。 而且,在这种脱离现世的地方,不仅上善的感应更加清晰更容易获得上善的赐福,同时,也保有着诸多特殊环境之下才会出现的材料和宝物……或者孽变怪兽! 根据以太之道的天选者观测,这一处即将贴近现世的裂界已经濒临碎裂和崩溃,处于衰老的末期,已经延续不了多久了。而内部也无法承受超拔位阶以上的天选者进入,就连重生位阶的天选者也会被排斥在外。 只有蜕变位阶之下的天选者能够顺畅通过。 简而言之,等级限定六级以下、日期限定不到两周的活动本! 打到就是赚到! 正好是季觉这种萌新的发育天堂! 更重要的是,来自荒集的情报商所发来的消息——在对裂界进行外部观测时,发现了疑似数百年前,永恒帝国末期的圣贤‘水银’的印记。 有极大的可能,那一座裂界就是那位宗师的领地,甚至有可能内部存在着他的工坊! 但凡能够被称为圣贤的天选者,定然是天人之上的存在。而具备称号,则代表着,这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宗师级工匠,曾经完成过属于自己的天命之工,总结出了独一无二的【创世论】。 正是因为率先收到了这一消息,孔青雁那样的大师才会火急火燎急不可耐的带着自己的学生赶往崖城。 甚至,不惜自己的脸面,暗中对叶教授进行试探。 实际上,她的目的可能在进门之后就达到了,她已经确认叶教授确实没有收到消息,也没有做任何的准备,后续就算是再收到消息,也终究晚了自己一步……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叶教授的心胸比她想得还要更狭窄一些,在揣测对手的阴暗方面,嗅觉更是敏锐的吓人。 消息渠道,也比她还要更广的多。 在从荒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通过自身独有的渠道进行印证,叶教授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一座裂界中必然存在水银的工坊,且还保存着他最后留下的遗作之器。 倘若能够发掘而出的话,必然是一件稀世重宝! 可惜,叶教授实在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很简单,我看不上。” 叶教授啜饮着浓茶,嘲弄道:“炼金术又不是什么奇幻里的魔法,越古老的就越强。指望通过开掘获取成就,用挖坟替代研究,不如干脆去追随以太。 倘若一味的依靠其他东西,不能在炼金术的历史上踏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步的话,那这辈子都别指望大宗师的境界了。 这也是教你的一课,季觉,倘若你想要有所作为,想要把控自己的人生和未来的话,就别指望坟墓里复活的老爷爷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明白么?” 季觉,疯狂点头。 没办法,惨烈的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光看那本历代炼金产物特色大全,他就已经对古代工匠的道德水平不抱有任何信心了。 炼金术,好,人,那可就太特么坏了! “状况大概如此,内部的大体事情,我就难以保证了,毕竟再怎么安全的裂界依然是裂界,是否要去都看伱。” 叶教授最后说道:“决定与否,并不会影响你的待遇和学习。矩阵并不罕见,即便是没有非攻,以你的资质,也能找到更好的。” 季觉陷入了沉默。 中间有好几次,叶纯都好像想要说什么,可在叶教授的凝视中,终究没有开口。 直到季觉一声叹息。 “实话说,有点怕,但更想去。” 他抬起头,坦然回答:“没见过的东西,没遇到过的事情,没有领会过的状况,我都有些好奇。” “很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限微微颔首:“总蹲在崖城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格局和气量都上不去,做事就会显得小家子气,不上台面。这一趟出去好歹也算开拓一下眼界。 不用担心孔青雁那边会做什么,只要我还活着,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至于这个,你拿上。”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抛了过来,季觉慌不迭的接住,原本眉开眼笑的神情顿时略微僵硬。 赫然是那个白嫖了自己不知道多少灵质的鬼工球。 【哎呦,老弟,又是你啊?】幻觉一般的声音从鬼工球里响起,贱兮兮:【可以嗷,居然能坚持这么久,我以为你头一个星期就被赶走了呢】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而那鬼工球兀自运转着,江湖气十足的打了个招呼:【成,既然到你手里,咱俩就和睦相处嗷,回头多来点灵质,老哥罩你!】 再然后,就没有回应了。 季觉依旧不确定:“教授,这是……” “姑且当做个打杂的吧,年轻的时候制作出来的助手。以你的能力,沟通起来应该没问题,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话,直接问它就行了。 除了能够作为移动工坊帮你临时解决一点问题之外,更重要的作用,是帮你破解工坊外层的封锁,省得你都摸到门边了,找到地方了,还不知道怎么进去,东西在哪儿。” 叶教授淡然说道:“必要的时候,它能勉强保你一命,只不过到了那时候,你就别想着什么裂界探索了。 它接管控制权之后,会直接把你带回来。” 懂了,万能开锁工具兼保命神器! 即便是丝毫体会不到‘移动工坊’这几个字的含金量,季觉的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 如今看着手里的鬼工球,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看到上面沾了粒灰都想赶快擦掉。 什么‘破球’?这是我球哥! 球哥伟大,无需多言! 而在决定派出流浪季觉这个小青蛙出去给自己带明信片之后,叶教授也不再婆妈,直接了当的开始了安排。 直截了当的拨通了闻雯的电话。 “闻女士,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她直白的问道:“这几天,海州境内会出现一座包含圣贤遗迹的裂界,对吗?” “……” 另一头的嘈杂声音里,仿佛听见了来自大姐的无奈一叹:“安全局果然就是筛子,四面透风……叶大师有兴趣么?” “确实有。” “那行,最迟今晚,我把报告交上去,免得有不开眼的人来拦路。” “不用这么着急。”叶教授说:“以及,要加入的不是我,是我的学生,季觉。” “……您认真的吗?” 短暂的迟滞之后,有巨响迸发,紧接着,闻雯愕然的声音响起:“那小子,才做天选者多久,没必要这么快谋取赐福吧?” “他具备这样的能力,自然不必耽搁。”叶教授回答:“请放心,我不至于把这种事情当郊游。” “既然您这么说的话,稍等一下——好,已经搞定了。” 闻雯说:“我这边也正好有人要去寻取赐福,还可以一起,叫他最迟明天下午去北山区分部就行了。” 这下,不止是门票,连队友都搞定了。 而叶限最后交给季觉的,是一张等待签字的表格。 太一之环的工坊成员注册表。 登记地点为崖城潮声工坊,主理人和推荐人均为叶限,盖章确认,亲笔签名。 而注册者,则是季觉。 职务是助理,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学徒。 “本来还想再等你考虑一段时间,如今看来,指望你会后悔是不可能了,干脆趁着现在,把流程走完吧。” 叶限将签字笔推到了季觉的眼前,最后提醒道:“不过,你要想清楚,签了这个之后,你就彻底和我的工坊绑定了。 太一之环内部会进行注册和登记,一切管理都将由我来进行,从此之后,你的前途就将操于我手,没有我的允许和举荐,你连报考工匠的资格都不会有。 当然,在外的话,你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工坊,你将被允许佩戴我的徽记,你所做的事情,也都将被视作我的命令和授意。而你往后就算遇到更好的下家,再想要改换门路,我也绝对不会容许了。” “这条件好像比我的学贷宽松多了啊。” 季觉听完之后,轻声笑了起来。 学徒和工坊,学生和工匠,彼此之间本身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在余烬之道中,这就是至关重要的传承。 况且,要是没叶教授的教导和推荐,他拿个屁去考工匠资格,梦里么? 没什么可犹豫的。 就算没有这一张纸,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如今叶教授交给自己的,则是对于新晋天选者季觉而言,至关重要的保命符。 从此之后,想动季觉的人,都要掂量掂量他背后的靠山了。 他不假思索的拿起笔,可视线扫过最后的时候,却又被表格最后,能力登记栏上的那一行字,吸引住了。 并没有详细的介绍,也并不符合太一之环的填写标准。 由叶教授写下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机械降神】 他轻声呢喃着这个称呼,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就是他的能力第一次被赋予的正式名称。 机械降神,Deus Ex Machina。 这是评论家们用以概括传统表演和故事剧情的术语。 起源于中土永恒帝国之前的时代,彼时的话剧表演中,利用起重机或者机关将扮演仲裁者等等角色的演员送上台前的行为。 指代故事的演绎中,编剧以毫无铺垫的以意料外的唐突手段和事件去打破困境的蹩脚情节。 按照字面意义去理解的话,倒是一针见血的概括季觉的能力本质——将灵魂和精神赋予机械,于死物与凡胎之中显现上善之力。 可是,倘若更进一步去思考其含义的话,却可以引申为‘突如其来的庞大变数’,‘打破僵局的天外之因’,‘拯救危难的救命稻草’。 乃至,扭转乾坤的神之一手! 察觉到季觉的沉思,叶教授隐隐了然:“不合适吗?称呼而已,随便改也无所谓。” “不,很合适,我很喜欢。” 季觉笑起来了,在登记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教授,不……” 他郑重的交换了表格:“多谢老师。” 可叶教授却沉默了。 按着桌子上的表格,仿佛失神。 就像是当年,她第一次踏入老师的工坊时一样,在璀璨的阳光下,凝视着眼前的熔炉。有温柔又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如此的珍重又仔细。 就像是抚摸着即将萌芽的种子那样。 那个人对自己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老师。” 那些本以为早就被遗忘了的过往,为何又变得如此清晰? 她再没有说话。 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季觉随意。 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她凝视着那些簌簌飞扬的尘埃。 任由远方的潮声和回忆,吞没自己。 这么多年了,叶限,你可曾后悔? 今日一更,整理一下小纲。 卡文卡得要死,出门取材! (本章完) 第六十章 我会保护你的! 凌晨,崖城之外的遥远荒野之上。 夜色深沉,月黑风高。 原本应该人迹罕至的丘陵之间,竟然竖起了一道临时的铁丝网和围栏,被挂上了禁止入内的牌子。 隐约能够看到刚刚搭起来的岗哨楼,冰冷的探照灯从草木之间扫过。 戒备森严如同军事禁地一般的地方,内部却没有什么基地,反而,空空荡荡,荒草丛生,只有一辆辆来自各处的车辆杂乱的停在空地上。 隐约的,将一道裂缝,环绕在正中。 就好像虚空之中崩裂的缝隙,那蜿蜒蠕动的裂隙悬浮在半空之中,不论从任何方向看去,都好像正对着一般。 隐约的,从裂隙之后,焕发出光芒。 裂界重叠的现象正在渐渐的增强。 再过几个小时,恐怕通路就会正式的打开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并不算宽广的营地里,彼此之间渐渐有些剑拔弩张。倘若不是安全局的人还在场监管的话,可能这会儿已经有两拨人已经打了起来。 不论走到哪里,人都是天生抱团的。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裂界即将开启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而收到消息,谋取赐福或者财富的天选者们也云集而来。 每一次裂界的交汇对于野生天选者们来说都是一次盛会和晋升的机会,没多少人愿意轻易放过。 甚至不乏有人从海州之外赶来,紧赶慢赶,风尘仆仆。 就为了一口头汤! 对于安全局来说,这裂界的位置,就有点蛋疼了……但凡向东西南北稍微挪上个几十公里,都有个明确的权责划分,结果现在,正好卡在两州交界之地,崖城、潮城还有冶城的中间,四六不靠。 而且,还只是临时交汇、寿命有限,不值得投入,由于泉城地窟的原因,人力也捉襟见肘。各方推诿之下,来监管的人只有三四个,权责划分并不明晰,大家干脆一推二五六,反正不在眼皮子下面打起来就算成功。 至于进去之后……那就各凭本事咯。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群也越来越多。 在最前面的,靠近裂隙的地方,率先占据有利位置的,正是来自潮城的车队,在房车上,孔青雁的视线从人群之中扫过。 披着毛毯宛如流浪汉一般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平平无奇肤色古铜的魁梧壮汉,神采姣好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窥探的妩媚女子,最后看向了一辆沾满泥点的越野车。 在驾驶席上,白发的苍老女子淡定的将手肘撑在窗口,瞥着场中的乱象。察觉孔青雁投来的视线,便颇为随意的摘下了头上的毡帽,颔首示意。 孔青雁收回了视线。 “这一次来的人里,看不清底细的人太多。”孔青雁看向身旁的楼封,嘱咐到:“等会进去之后,万事小心,所有的行动听从斯兰先生的指挥,明白么?” “是。” 楼封恭谨的颔首,看向了身旁的络腮胡男人:“等会儿就靠你们了,斯兰先生。” “哈哈,哪里的话。”仿佛饱经日晒的中年人抚胸行礼:“请放心吧,楼先生,归乡骑士将为您服务,保证万无一失。” 在他身后,十数个神情肃然、全副武装的身影背手肃立,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疤痕。 此方裂界不允许蜕变位阶之上的天选者进入,孔青雁也只能在场外等待。为了确保楼封的安全和这一次开掘万无一失,她不惜雇佣了中土红邦的归乡骑士们保驾护航。 这些效忠于红王的流浪骑士们尽数都是大群的追随者,以统一的矩阵和上位感召而整合为一,在有所准备的状况下,就算是面对远超己方数量的敌人和怪物也毫无压力,堪称货真价实的战争机器。 楼封微笑着,正准备说什么,可笑容却忽然僵硬了一下,隐隐浮现出一丝苍白,猛然警惕回头:“什么声音?” 一时间,归乡骑士们面面相觑,斯兰刺耳倾听,可风中除了嘈杂喧闹的争吵声之外,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非要说的话,只有隐约在渐渐靠近的……突突声? 等等,突突? 楼封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突突突突突—— 在最外层的哨卡处,一辆看起来就乱七八糟的小摩托碾压着泥路,喷着黑烟,就突突突的开了进来。 “应该是这儿吧?” 最前面骑摩托的年轻人掀开了头盔的面罩,好奇的,四处张望。 露出了那张令楼封睚眦欲裂的面孔,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季觉! 不止是楼封,实际上不少人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画风又和大家完全不太一样的来者。 大家出门都是越野车和豪华房车,了不起一点的直接坐着飞空艇,再不济的也搞一辆小面包,起码皮实耐操能装。 就你一个人骑着一辆好像在火车站前面拉人载客的黑摩托,爬山涉水的过来,浑身泥点子的也就算了,也不嫌屁股疼嘛! 而且,车上手里和背上,都还扛着大包小包。 就算他下一瞬间就地提着热水壶开始卖泡面也不意外——甚至有些人看到之后,眼中竟然浮现出迟来的恍悟。 对嗷!这距离裂界开启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这么多人在这儿干站着,不也有需求么?大家都是不差钱的天选者,在这儿摆个摊不知道能赚多少呢,最起码不白跑一趟不是? 有些天选者还捏着钱包打算过会儿问一下他有啥经营项目,还有的天选者,已经开始打算下次去哪儿整辆小推车了…… “哇,人好多。” 季觉身后的人摘下了头盔来,探头,露出了姣好又稚嫩的面孔,好奇的看着四周:“除了小时候家里开会,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天选者聚在一块呢。” 赫然是崖城安全局北山组的成员。 安然! 整个北山组,也就只有他对裂界有需求了。 老张都那么大岁数了,早就没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如今在安全局也就只是养生度日,在负责治安的第二行动部里,用拳头跟那些不长眼的货色讲讲道理。 至于童画小姐姐虽然看上去癫癫的,但毕竟是童家的四小姐。在崖城,童家就是半边天,动一动就要抖三抖。从她出生开始,金汤勺都不配被她含嘴里。而她亲哥童山就是崖城安全局第一行动部的主管,负责所有重要人物的安全。 真要下本儿,那也是不折不扣的土豪老板,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做保镖,哪里用来这种地方跟人抢饭吃? 况且,季觉和安然俩人组队下本,闻雯也是放心的。 虽然在工作的时候,安然从没有出过任何纰漏,任何任务都能够圆满完成,但由于从小的生长环境,导致这孩子的脑子里总是缺根弦,常识稀少,又不爱上学。不像是季觉,能不能打另说,从小在泥坑里打混,看多了见惯了,鬼点子还多的一批。 俩人放一块,算是互补了。 安然虽然是白鹿之道的天选者,但也没什么怪脾气,文文又静静,就像是一盆塑料花一样,乖巧听话。 一路上,季觉有时候甚至会忽略掉这位长得很像小姐姐的弟弟,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早已经五阶,迈入了蜕变位阶,是一只手能吊打自己好几个的强力高手了。 此刻,在环顾一周之后,安然忽然伸手,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口,提醒:“季觉哥,有个人在看着我们,好像打算着很不好的事情……” 季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仿佛鹤立鸡群、仪表不凡的楼大少,彼此对视一瞬之后,楼封的面色铁青,收回了视线。 “啊,他可能和我有仇吧……”季觉尴尬的挠头:“不好意思,小安,把你牵扯进来了。” “没事儿,不用怕。” 安然点头,郑重的保证:“季觉哥,我会保护伱的!” 啊,这体贴又暖心的关怀和令人倍感安心的保证,季觉感动的小珍珠都快掉下来了:“那就多谢啦。” 只是,骑着摩托往前稍微凑了一截之后,他却又感觉到四方投来的目光,警惕、阴冷,亦或者,饱含恶意。 不由得一愣。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对啊,我特么今天才第一次出新手村好么?! 什么任务都还没做,怎么阵营声望就好像都快掉完了? 难道说,外面的生存环境、天选者之间的关系居然这么恶劣么? “小心点,小安。”季觉轻声说:“好像有很多人盯上我们了。” “啊,他们可能和我有仇吧。” 后车座上,那个抱着大包小包的少年乖巧回答道:“前面那个人的眼睛,好像是我以前捅瞎的…… 那边那个,似乎是丽华区的同事,之前笑我娘娘腔,被闻姐揍了一顿之后,在医院里躺了半年,后来又被我不小心捅了一刀。还有后面那个,他弟弟好像就是被我杀了的,当时他跑的真快,我都没追上,真可惜。进了裂界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没事儿,不用怕!” 少年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再次保证道:“季觉哥,我会保护你的!” 季觉的表情一阵抽搐,好几次,欲言又止。 明明这句话和刚刚一模一样,为什么自己就一点都感动不起来了啊!!! 感情是你比我还能拉仇恨啊? 他很想回头双手抱拳,问一下安然大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想到闻雯和自己介绍的安家背景,他忽然就感觉到没事儿了。 这才到哪儿啊……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刮大风下大雨 众所周知,白鹿的天选者们不一定非要搞特殊或者不合群,但一定都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主义者。 他们最讨厌就是有人在旁边唧唧歪歪指指点点教自己做事,其次就是严苛规章和制度的束缚。 但就好像天元的天选者们偶尔也会需要考虑搞一搞特殊和弹性规则制一样,人类这种复杂的东西,终究无法像是上善一般纯粹。 因此,即便是白鹿的天选者,也会有组织的存在的。 名为【荒集】的所在。 这是一个结合了行业工会、技艺传承、纠纷裁断、人力派遣、项目协作等等复合型功能的屌诡组织。 构成复杂的乱七八糟,范围覆盖现世各地,势力盘根错节,业务内容自然也琳琅满目,可惜全都是当地法律不让的东西……小到猪脚走私,大到杀人放火,每个地方都插一脚,全方面覆盖社会的每一个阴暗面。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彼此之间的纠纷和摩擦更不必提,内部闹到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也并不罕见。这时候,就由各个重要组成部分公选出的十二位魁首来厘定彼此纠葛,裁断纠纷,以维持荒集最基本的构成和团结。 而安家,就是荒集中的一员,甚至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和其他杀人放火、走私劫掠无恶不作的部门一样,安家的生存方式就很单纯。 简单来说,如果倘若荒集内部有谁对魁首们作出的裁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意见的话,那么安家的人就会来敲门,负责让他们连带他们全家理解魁首们的好意与苦心,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如果白鹿之道是猎人和荒野的生存方式,那么他们就是负责猎杀偷猎者的猎人,保证这一片荒野依旧能够混沌且繁盛的机制之一。 “做那种事情的其实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啦,而且,那都是叔叔伯伯们的工作,我还小,而且又不成器。我因为和姐姐顶嘴,被打断腿赶出来自谋生路了。如果不是闻姐把我捡回来的话,可能只能去荒集上接单过日子了。” 说着,好像生怕季觉抛下自己不管一样,少年紧张的扯着他的袖子,保证道:“放心,季觉哥,我很听话的! 闻姐说让我听你的,你千万不要把我丢下不管啊!” 大佬,别这样,大佬!你已经很厉害了,很多大佬已经不如伱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安然这么看重,季觉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且…… 他终究是问出了那个在心里埋藏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要叫季觉哥啊。” “因为你年纪比我大啊。”安然理所当然的回答。 “呃……没必要这么尊重吧?”他挠头感慨:“叫我小季都行,季哥就算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因为季觉哥很厉害啊!” 安然郑重回答,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憧憬又崇拜。 就这样,向着他举起手中的记事本,翻到最前面,撷秀的字迹书写着惊世骇俗的名言,一字一顿,如此认真,复述着季觉最想要删掉的黑暗过往。 【我这辈子拼了命和人抢,和人争……】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本能的就想要夺过本子把那一页扯下来塞嘴里吞掉,可小安的反应太快了,立马就把本子抱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 “删掉,删掉,快删掉!” 季觉急了,彻底急了,汗流浃背破防了:“那不是我!真不是我!小安,听我的,把本……” 可惜,完全抢不过! 就在季觉急眼的时候,却有人已经走了过来,荷枪实弹的带着武器,为首的络腮胡礼貌的请季觉上前一会。 指向了最前面的房车。 等待在那里的孔青雁和楼封。 楼封看着推着车过来的季觉,表情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全力的克制着,保持风度,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又见面了,季先生。” “哇,好久不见啊,楼兄!”季觉却热情的要死,直接抓着他的手,大力摇晃:“还记得几天之前你我相见恨晚的样子,怎么忽然就这么生分起来了!” 为什么生分起来,你这狗东西难道不知道么! 楼封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要骂脏话。 而季觉也同样如此。 看着此刻几乎浑身冒光、从皮鞋眼镜再到裤衩清一色全部都是+15装备的楼封,他羡慕的牙都痒痒了。 不愧是豪门大少,这浑身的装备,简直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且等着吧,改天等我学会了解离术,第一个摸的就是你! 而在旁边,沉默高冷的孔青雁终于瞥到了季觉胸前的标志,那个潮声工坊的徽记,眼瞳不由得微微收缩。 此刻,她终于明白季觉究竟代表着谁来到了这里,不由得冷笑:“看来叶大师也会做这种拾人牙慧,邯郸学步的事情啊。” “孔大师您这是哪里的话?” 季觉依旧微笑着,保持着来自老师的风度:“来之前,我老师还说了,这次若不是孔大师提醒哦,我们差点就错过了这么好的事情。 就算什么都不要啊,也不能缺了这一次的场面,让我来给孔大师帮帮场子,亮亮绝活儿。”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叫我提醒孔大师——” 就这样,如是的转达着来自叶限的话语: “——最近刮大风下大雨,打雷了之后,家里衣服记得收一收。外面的事情,就别惦记了。” 孔青雁闻言,不由得面色骤变。 紧接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来自她指间那一枚雍容华贵的宝石戒指,原本切面繁复神光内蕴的宝石之上,此刻居然浮现出了一道深邃的裂隙。 啪!!! 这是来自她工坊的遇袭警报,甚至,是最高规格。 中央控制层即将失控的信号! “叶限——” 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面色骤变,顾不上此刻和季觉计较,便猛然转身走向了房车之内,紧急远程处理,试图补救。 倘若再晚一点的话,搞不好熔炉的控制权都要易主了! 叶教授什么都没做。 充其量,只是给孔大师的工坊,寄了个包裹而已。 至于包裹里面是什么,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季觉一概不清楚。叶教授只是说,等包裹收到之后,孔青雁就算是再耐得住性子,也没办法留在现场搞什么幺蛾子了。 工坊对工匠的重要性,有时候甚至比工匠的命还要更高! 一座传承的工坊,往往是历代工匠共同完成的珍宝。里面的每一处回路和符文,都是耗费数十甚至上百年的苦心雕琢而成,沁润了不知多少灵质的仔细养护,更不提内部一整个派系的所有收藏和各种昂贵到令人发指的设备。 就算是大师,也不可能在另一个大师入侵自己的工坊时,对此视若无睹。 她可不是叶限那种一言不合就叛门而出的疯子。万一历代传承的工坊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她就算是大师,也要变成不折不扣的派系罪人了! 此刻,眼看着自己的老师头也不回的离去,楼封的神情也终于彻底垮了下去,冷冷的瞥了季觉一眼: “看来季先生是有备而来啊,也好,到时候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季觉笑了笑,没有说话。 得罪就得罪了,他又不是什么被人欺负到门前面还要忍气吞声的老好人。打心眼里,他就对所谓的世家大族、高门大户敬仰不起来。 这么威风这么霸道,难道裂界是跟你姓楼的不成? 在执行完了老师吩咐的事情之后,他便不再啰嗦,转身推车走向了裂隙的方向。 只是,才走了几步,前面就传来了惊呼的声音。 “开了!开了!裂界的通……” 话音未落,裂隙之中光芒的亮度就骤然拔升,刹那间,喷薄而出。所过之处,狂暴的吸力在瞬间显现,将他们笼罩在内。 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季觉便已经腾空而起,连同人群一起,被卷向了其中…… “季觉哥小心!” 关键时刻,安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良于行的少年猛然伸手,袖子里的一根绳子弹出,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和小牛马捆在了一起。 下一瞬间,奔流的烈光,就吞没了整个营地。 一瞬的死寂之后,光芒消散无踪,裂隙恢复了原状,原本打开的裂隙,此刻居然再度闭合了,只是维持着原本的样子,再不回应其他人的呼唤。 可在营地里,依旧有大半的人群还呆在原地,茫然的面面相觑——往日裂界开启,不是像个隧道一样,长久维持的门扉么? 怎么这一次跟抽风一样,忽然狂暴吸入了一波之后就没反应了? 直接关门了?! 以至于,还有超过半数的人,根本就没有进去,被卡在外面。 人群中掀起一片混乱,很快,便有惊恐的惨叫声。 直到现在,才有人发现,那些好像跌倒了一般落入泥泞中的身影……可那几个人,却早已经失去了声息。 血液和灵质,尽数消失无踪。 所留下的,只有一具具干瘪枯瘦的佝偻尸体。 就像是被吃干抹净之后剩下的残骸…… 死寂突如其来。 当有人鼓起勇气,伸手,翻开那些残骸时候,便终于看到了,那些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死者,临终之前的绝望神情,五官仿佛都扭曲成了一团。 而就在额头之上,赫然铭刻着一个令所有人浑身发毛的徽记。 仿佛展开诡异双翼的残忍独眼。 【龙祭会】! 龙祭会里,会将所有受害者都彻底吃干抹净之后,刻意留下如此惨状的人,也只有一个。 早已经登临重生位阶多年的心枢一系天选者。 ——牧者·无形! 而直到两个小时之后的凌晨,海州方面,才收到了潮城安全局的警报——意图颠覆国际秩序的恐怖组织【涅槃】的重要成员,‘白枭’,已于五个小时之前潜伏入境,去向不知。 随着警报而一同发放而来的,还有一张悬赏额度九千一百万的通缉令。 在通缉令正面的照片之上,只有一副染血的枭鸟面具,冷漠的望向了眼前的世界。 饥渴难耐。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run! ! “卧槽——” 季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踏入裂界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么直白的联邦雅言…… 可不直白也没有办法,他的崖城古韵都差点被吓出来。 任谁眼前一花,然后发现自己身处于半空之中,而且还急速的向下坠落时,恐怕心态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往下掉啊!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只看到天和地都如同滚筒一般回旋,宛如废墟一般破败的城市在迅速的翻转,就在眼前,迅速的放大,再放大。 “哔!!!!” 半空中的小牛马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可除了和季觉一样尖叫之外,它也没别的功能了。 突出一个没用且能吃。 万幸的是,一个团队里,总有那么一个人是在C的。 就在小牛马的后车座上,安然自旋转和坠落中,竟然毫无慌乱。自转瞬间的停滞里,他看向了下方迅速放大的街道,再然后,一声闷响。 嘭! 没有任何发力的动作和征兆,他整个人便从车座上,弹射而出,像是炮弹一般飞出,落向了下方残缺的楼宇。 瞬间,落地! 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坠落的势能和冲击,在落地的瞬间,他便已经站稳,甚至没有惊起一粒尘埃。 自始至终,手中的那一枚细绳都紧紧的绷着,牵着另一头还在兀自坠落的季觉和小牛马。 猛然发力,拔! 纤细的身躯之中骤然迸发出了超出季觉想象的力量,白鹿之道的爆发力自仓促之间显现,居然强行改变了季觉他们坠落的方向,向着他所在的后方落去,擦着断裂的钢筋和楼板的边缘,坠向下方。 而速度,越来越慢。 坠落的趋势被拽着的绳子所化解,等绳子放的差不多了之后,安然猛然一攥,拽住了之后,向回拉。 季觉连带着小牛马,加起来四五百斤的重量,竟然稳稳当当的开始上升,被他拽上了楼顶。 落地的一瞬间,季觉还没来得及爬起来。 小牛马就冲上去甩着舌头狂舔了起来,哔哔做声,一副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着我不管、这个季季就是逊啦的样子。 看的季觉眼睛都直了,气得牙痒痒。 快报警,这里有舔狗!!! 可从生死危机之中得救之后,他才终于有时间察看一下周围的状况——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卧槽’的实在太早。 幸好,还有别的脏话可以说。 “我叼——” 季觉,彻底呆滞。 狂风呼啸而来,掀起了宛如烂絮般的阴云,露出灰暗天穹,但却无法分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 烈日像是一个圆形的空洞一样,放出黯淡的光芒。而明月却像是漩涡一样,吞吃着闪烁的碎光,仿佛永无休止,不知饱足。 失去了轨道的群星在天穹之上肆意的游荡,彼此碰撞,迸射出刺痛眼瞳的点点辰光。 世界好像要毁灭了,可又停滞在了毁灭之前的那一瞬。 而真正令季觉汗毛倒竖的,是天穹的边缘,大地的尽头,那宛如海市蜃楼一般遥远的场景,飘摇而模糊。 一座仿佛立足大地正中央,撑起天穹的高塔。 即便是相隔了遥远又遥远的距离,不,相隔了漫长又漫长的时光,那巨塔恢弘而肃穆的模样依旧印刻在这一片天穹之上。 仿佛永世长存。 可巨塔却碎了,自正中,拦腰而断—— 于是,大地崩裂,天穹倾覆,无穷灾厄向着四方席卷而出。 这是世界濒临毁灭之前,所留下的,最后残影。 仅仅只是一瞬,便永恒的印刻在了这一片裂界的天穹之上,给所有的外来者都留下无法驱散的阴霾。 季觉擦了一下眼睛,又擦了一下,直到阴云再度遮蔽天穹,才终于从那惊骇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无法呼吸。 他现在只想立马掉头回家,然后拽着做出观测报告的那个狗东西的脖子,发出质问:这特么是只能容纳蜕变阶段以下的裂界? 你特么在逗我吗?! 可现在,回头无路,他已经被这一片裂界所吞没。 “球哥,你怎么看?” 季觉下意识的摸向了怀中,可手指却像是摸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缩了回来,阵阵刺痛。不是像是,而是就是! 就在他怀中内袋里,原本那一颗沉寂的鬼工球,散发出了恐怖的高温,就像是烧红了的铁块一样,烫手。 就在鬼工球内,繁复的构造在疯狂的运转,回旋,但又在仿佛破裂的声音里忽然卡顿,宕机了! 在彻底沉寂之前,只留下了最后的警告话语: 【小心,不对劲……】 不对劲? 季觉都快被气笑了,只想指着这天之地这眼前的废墟城市问一句,伱觉得这地方哪里对劲过了? 大哥你行不行啊! 说点有用的好么? “季觉哥小心!!!” 安然的声音骤然响起,就在听见的一瞬,他眼前一花,锁链细绳已经从安然的袖子里再度弹出,缠绕在他的腰间,猛然将他扯向了后面。 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季觉的身体飞到了半空之中,错愕回头,才看到自己刚刚立足的地方……遍布裂隙的楼板,轰然破碎。 从裂隙之下的建筑中,所浮现的,是一张足够把十个他都嚼吧嚼吧彻底吞下去的巨大口器! 仿佛绞肉机一般的大嘴从残破的楼宇中延伸而出,再然后,是爆竹一般坍塌破碎的轰鸣,如同列车一般长短粗细的身躯就这样从楼身之中探了出来。 像是活物,又仿佛铁石。 在昆虫一般的甲壳和腐烂的血肉之下,居然浮现出隐约的钢铁的辉光,仿佛机械——可当季觉下意识的以能力去共鸣时,感应又变得如此飘忽,难以锁定,仿佛介于存在和消散之间。 而当巨大口器周围,那一圈猩红色的复眼猛然看向季觉的瞬间,沟通却仿佛终于开始了——涌入他脑海的,足以令意识都彻底溃散的狂乱尖叫。 像是千万人的苦痛哀嚎。 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更胜过雷鸣。 猛然在颅骨内,炸响! 他眼前一黑。 “什么鬼!” 他落向了地面,可在那之前,小牛马就已经原地烧胎起步,电射而出,娴熟至极的一个飞跃,便已经将他驼在了车上。 根本无需命令,直接碾着墙角堆积的碎石和砖块,飞跃而起,扯着小安的绳子,直接从残破的楼宇之上腾空而起,坠向了另一座坍塌的天台。 跑路逃亡! 轰! 在他们身后,那造型如蜈蚣一般的庞大怪物一个猛子冲着他们原本的位置扎下来,将楼身也彻底扎穿,摇摇欲坠的废楼终于迎来了爆破一般的塌陷。 尘埃飞舞,碎石迸射。 潮声一般诡异的怪响从坍塌的楼宇中响起,再然后,如同瀑布一般的栖息在阴暗处的狰狞飞鸟就已经喷薄而出,冲上了天空。 就像是闻到肉味儿了一样,朝着他们飞扑过来! 而最先盯上的,是被挂在后面的安然! 此刻的安然攥着锁链,在半空中,被摩托车拽着飞驰,可他的身体好像却根本没有丝毫坠落的趋势! 老张曾经对季觉讲过,白鹿之道的追随者们所传承的灵质应用技艺中,有自由的传导控制力量,令自身轻若无物,一跃数十米的绝技。 在结合了特殊的上善赐福之后,甚至可以产生更夸张的效果,即便是坠入水中也不会下沉,而是能够踏着波澜自洪流中轻松自由浮渡而过,亦或者,增强自身的重量,落地生根。 而现在,季觉所看到的,是更胜过传闻的效果——在赐福的加持之下,安然原本就微不足道的重量已经被白鹿的灵质技艺给抹除,轻若鸿毛。 如同风筝一般,在半空之中自由翱翔! 即便是此刻已经被数只怪鸟追逐着,包围,身陷重围,可安然依旧挥手,示意季觉不必顾忌,再度挥手时,指尖就迸射出了令耳膜刺痛的凄啸声。 宛如雷鸣。 隐约有一道白线从他的指尖腾飞而起,电射而出,自半空中自由转折,轻灵写意,如是,一掠而过。 再度回归了他的手中。 此时季觉才看清,那是一枚已经在空气中摩擦烧红隐约甚至有些变形了的铁片! 不过两指来宽,一指余长,厚度和剃须刀片都没什么两样。 再紧接着,狰狞的血花才从半空之中猛然炸开。那些飞扑的怪鸟骤然之间动力断绝,一个个喷出或是墨绿或是猩红的色彩,四分五裂的肢体从驱赶上脱落,坠向了地面。 无一幸免! 直到现在,在扑面而来的血风中,季觉才看到安然脸上的笑容。 如此纯真,洋溢着欢快。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同其他家族不同,安家的规则相当死板,他们异常排斥自主觉醒这种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更适合自身的上善感召方式,历代的成员都是由指向白鹿的仪式进行上位感召而成。 不论是亲生、旁支还是抱养来的孤儿,都将在六岁的时候开始统一进行仪式,偏偏条件又极为苛刻,历年能通过者,寥寥无几。 无法完成的孩子将被划分至外院,倘若三代之内没有人能够通过仪式遴选的话,就要被彻底除名了。没有天分的人和安家搭上关系不是好事。 而通过上位感召,他们所觉醒的能力同样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是朴实刚健的——投射! 直白点来说,就是把东西从手里丢出去。 只不过和普通人相比,丢的更远,更快,更强。 强到,即便是同类天选者也望尘莫及的程度! 这便是传承的可怖。 如此简单的技艺,在历代成员的钻研和磨练之后,其应用方式和技艺的传承早已经宽广深邃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在安家,这样的技艺被总结为《掷壶仪节》。 宛如古代的王公贵族们酒宴行乐时的把戏一样,听上去如此的温情脉脉,掩盖了它真正展露锋芒时所造就的血腥与死亡。 如今,随风摇荡的安然每一次弹指时,都有一道道血花从半空之中炸开,哀鸣和凄啸声并起,不绝于耳。 可那些浓郁的血气,似乎令原本潜伏在废楼之中庞大怪物越发的癫狂,自紧追中,不断的张口,甚至不等那些怪鸟的尸骸从空中落在地上。 越是吃,就越是饥肠辘辘。 一圈圈诡异的复眼已经瞄向了半空之中的厨师……紧追不放! 狗东西你就盯上这一口了是吧? 季觉整个人都已经彻底麻了,油门拧死,不惜把自己所有的灵质全部榨干,灌进小牛马的身体里。 令引擎激震咆哮,两条排气管都喷出了宛如火箭一般的青色尾焰。 速度,再度飙升! 就这样,在残缺的楼宇之间灵活的腾飞、跳跃,跋涉在坍塌的废墟和砖石之间,如同根本没有QTE全特么要实操的狗屎游戏过场一样,绝命逃亡!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非人之物(感谢梁不若的白银盟 “伊扎克死了,因加尔、埃勒受伤,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裂界的角落之中,断壁之下,归乡骑士们已经再度完成了集合。 在清点过人数之后,络腮胡男子斯兰的神情中浮现出一丝感慨,没想到出师不利,才刚刚进入裂界,就迎来了减员,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伤。 并没有季觉他们那样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来那么离谱,可有的人却直接掉进了怪物的巢穴里,还有的,刚走两步就被坍塌的建筑埋在下面,灰头土脸的爬出。 幸好,他们的位置相隔并不远,靠着矩阵之间的共鸣,很简单的剿灭掉了几只像是鳄鱼一样潜伏在泥塘里的怪物之后,再度的汇聚在一起。 维持着警戒,将楼封保护在正中。 在裂界异变的瞬间,经验丰富的斯兰就第一时间将雇主扑倒,两个人抵达时也未曾分开,如今只是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而已。 和某些刚落地就被追杀的倒霉蛋不同,楼封有充分的时间去分析周围的状况。幸好,永恒之门开辟的空间里储存的那些仪器没有在穿越的过程中损坏。 “不行,灵质频率乱的要命,找不到什么上善的痕迹,稳定指数低得超出安全界限了。”楼封从手持仪器的屏幕上移开视线:“不过,从数据上来看,现在裂界依然和现世维持了重叠,只要找机会再度把门打开,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也就是说,先开辟出一个安全据点来么?”斯兰了然,“稍后我会派人去搜寻周围的区域,看看有没有孔大师所说的工坊痕迹。”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各种意外状况早就有所预备,就算大件设备来不及运输丢失了,但随身的食物和应急用品还是足够的。此刻甚至不用斯兰吩咐,就已经有人开始搜索四周的建筑,寻找可供驻扎的营地位置了。 “还有,有机会,不,找机会……”楼封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把那个姓季的家伙找出来!” 姑且不提两人之间的恩怨,光是他身上有可能有来自叶限的后手和指引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在如今所有的进入者里,他的威胁才是排在首位的! 万一他们千辛万苦的终于找到工坊,结果被这狗东西给摘了果子,那到时候楼封就可以直接找根绳子把自己挂上去了。 “记住,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杀掉他,明白么?”楼封慎重的警告道:“这样也算对叶大师那里有个交代。” “明白,BOSS。” 斯兰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们都是专业的。” 一个甚至连矩阵都没有的小子而已,对付起来连枪都不用,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可就在此时,旁边的人忽然问:“您说的那个姓季的家伙,是个脸上有条疤的青年男性么?” “是。”楼封点头。 归乡骑士疑惑再问:“还骑个小摩托?唔,笑起来也很惹人讨厌?” “对,没错。” 楼封抬头,正想问:“你怎——” 话语,戛然而止。 愣在当场。 就好像听到他的呼唤一样,在破败街道的尽头,轰轰轰的引擎声响起,飞扬而起的烟尘里,那一张化成灰他都记得的面孔渐渐清晰。 季觉! 他来了。 就在所有人的愕然凝视里,小牛马疾驰咆哮着,拴着一个半空中飞舞的身影,向着他们呼啸而来! “你好!HELLO!こんにちは!!!” 季觉狂喜的挥舞着手臂,好像生怕他看不见自己一样,放声呐喊:“楼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 而伴随着他的话语,那引擎声也渐渐再度飙升,直到,伴随着大地的剧烈震颤,一道道残垣断壁的坍塌,巨响,骤然爆发! 轰!轰!轰!轰!轰!!! 半座废楼自正中哀鸣着断裂,庞大狰狞的怪物游曳在废墟之中,震怒中,抬起了躯体,放声嘶吼,紧追不放! “——我可想死伱们啦!!!! 季觉,再度加速! 狂笑着,向着他们飞扑而来。 “姓季的,你特么……” 楼封,眼前一黑。 甚至没发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说了脏话,再然后,便已经被斯兰拽起,扛在肩膀上。 “跑啊!!!” 络腮胡骑士纵声呐喊,甚至顾不上那些刚刚才调试完毕的昂贵仪器和地上散落的物资和给养。 不假思索的,带头狂奔! 在战场上,但凡一丝的迟疑和侥幸都只会带来死亡,在见识过无数在炮弹呼啸声中依然发呆的结局之后,活下来的人都会学到人生最宝贵的一课,关于所谓果断! 可惜的是,再果断,依然无法改变现实。 两条腿的,跑起来,就是不如两个轮子的来得快…… 尤其是,当季觉轻而易举的加速,挥手越过了他们时,在睚眦欲裂的愤怒凝视和弹雨欢送之后,所有的归乡骑士们神情都渐渐呆滞,僵硬的,回过头。 凝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庞大怪兽,感受到那一道投射在自己面孔的巨大黑影…… 干涩的,吞了口吐沫。 最后听见的,是怪物的凄厉咆哮: “吼!!!!!”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甩掉了跟在屁股后面的麻烦之后,季觉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处废墟里,灰头土脸的歇口气。 而就在安然的脚下,还缠绕着一具不断扭动的尸体。 实际上,就连季觉也难以分辨,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像是章鱼、河马、猎豹绞碎了之后和人拼凑在一起,他潜伏在黑暗中,趁着季觉他们停下车的时候,猛然扑出来。 然后在季觉抬起枪口之前,就被安然的飞镖干脆利索的爆掉了脑袋。 一路上以来,这种东西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不止是那只如同某科幻电影中的招牌怪物一般的巨大虫子,还有浑身烂肉比常人还要大的腐烂蝴蝶、各种肢体乱七八糟拼凑成的蜘蛛怪……乃至更多的,癫狂异变的行尸。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闯进了哪个惊悚烂片的片场。 在地上,那具没有了头的奇形怪状身体依旧在不断的挣扎着,往外流着血液和某种透明的液体,断裂的肉芽不断的生长着,变化模样。 “好奇怪,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 安然倒持着一把锋锐的匕首,娴熟的划过心脏、下阴、脖颈等要害,行云流水的肢解,分裂开来的肉块终于不再动弹了。 露出了里面诡异的结构。 掺杂着铁片、金属、陶瓷和塑料! 再三分析之后,他正色说道,“季觉哥,这不是人。” “人也不可能是这样吧?”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早在它被飞镖爆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我是说他和人没关系,不是人,不一样。” 安然再度解释,看到季觉迷惑的样子之后,越发着急,奈何口舌不灵便,不知道怎么解释,结结巴巴到最后,终究是找到了能够让季觉理解的描述方式:“它们,不是人变的,从来都不是人。” 不是从人变成怪物。 而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人这种东西! 突如其来的愕然中,季觉陷入沉默。 如今听安然这么说,他也捏着鼻子凑过来,从小安手里接过匕首,仔细的剖开了尸体的颅骨,变成浆糊的脑灰质就从裂口中流出来。 可当他忍着恶心,伸手进去摸索时,却陷入了僵硬。 为什么淋巴和神经丛的部分,会有些微的灵质回路的特征?隐约又模糊,如果不专门带着目的去探究的话,根本无从察觉。 就好像,神经天然就长成了这个样子一样。 不,反过来,简直就像是……灵质回路长成了神经的模样?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 这是个模拟成人的人造物? 可看上去明明和生命差不多,不论是神经反射还是运转机理,甚至就连散逸的灵质都和死了的人一模一样! 眼看着地上的东西的痉挛和抽搐越来越弱,季觉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将手按上去,再度强行以机械降神对它进行沟通。 可脑中所响起的,只有刺耳到令他毛骨悚然的凄厉尖叫,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无穷尽的嘶吼。 在一瞬间炸响! 季觉,眼前一黑,口鼻之中的血色在瞬间便渗透出来,剧烈呛咳。 如果不是实在发不出声音,他几乎就要呐喊一声: 这屎里有毒! 有屎啊!好多屎!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自量力的嘴里叼着管子想偷汽油,却把另一头插进了脏水箱…… 倘若炼金造物的意识有的像可乐、有的像雪碧、有的桀骜不驯如烈酒,有的纯净如白开水,那么刚刚自己畅快鲸吞的,就是海州凉茶拌鲱鱼罐头。 粘稠到几乎形成实质的癫狂灵质向着自己逆卷而来,在灵魂中猛然炸开,留下了比朝着脑门来一锤还要更可怕的剧痛之后,顺便馈赠了他一个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心理阴影。 机械降神不是万灵药。 他回忆起叶教授当初拿鬼工球给自己教训时的话语,太过于依靠它的话,早晚会吃亏的。 现在,不仅仅是鬼工球吃了亏,自己紧接着已经快把亏全吃完了。 季觉扶着墙,一阵阵干呕。 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了。 可他只想知道…… 水银当初那狗日的,究竟干了什么?! 怎么会造出这么一批癫到让人受不了的鬼东西来? “嘘——” 就在他想要骂人的时候,安然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有声音。” 哭声。 从昏暗的远方传来。 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流体炼金术(为梁不若的白银盟加更 在这个分不清昼与夜的阴暗地方,寂静里回荡着稚嫩的啼哭声。 像是婴儿。 季觉一阵浑身发麻。 不会吧。 一只绣花鞋、两个红灯笼、雨夜阴森大宅院、头戴红盖头的惨白新娘等等景象忽然就从心中浮现出来。都怪陆锋那狗东西,总是给电脑上下满恐怖片,还喜欢看的时候外放,搞得季觉已经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此刻寂静到来,细碎的声音越发的明显,令季觉浑身发冷的地方在于……来自于他身后。 死寂中,他僵硬的回头。 然后看到了哆嗦的跟条狗一样的小牛马! 察觉到季觉的视线之后,缩头缩脑的摩托车就自己贴上来了,宛如寻求温暖一样,简直怕得要死!!! 你特么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季觉恨不得一个大逼斗甩过去,你一个摩托车精,怕什么鬼啊! “要去看看吗?”小安低声问。 季觉,断然摇头。 毫不犹豫! 开玩笑,这种听见怪动静就想凑过去看热闹的角色,在恐怖片里绝对第一个死好么?! 可不看又感觉不太行,毕竟坐在这阴森森的废墟里,还给配个BGM,怎么都瘆的慌。 但是不要怕,这时候,就要掏出神奇小道具…… 季觉在胸前背包的袋子里翻了半天,眉飞色舞的举起了被放在最下面的东西: ——无人机! 自从上次体会过这东西的便利之后,季觉咬牙从莱拉姐那里订了个高配军用版,旋翼侦察型,隐匿且静音,中土的帝国军被炸了都说好。以荒墟的上善徽记加强了之后,已经可以预防小口径的半自动武器射击。 为了准备这一趟要用的东西,他可是被扣在安保公司,给他们改了一下午的枪。 自从季觉给陆锋的配枪做过一次灵质大保健之后,用过的人都已经香疯了,听说莱拉那里,季大师开光服务项目都要排到明年了。 此刻,心念一动,无人机就已经腾空而起,手中的屏幕亮起,显现画面。小巧的无人机从空中无声掠过,并未曾惊动那些栖息在暗中的怪物,倒是免除了季觉心中的担忧。 只是,刚刚飞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差点正面跟一只蜘蛛怪撞在脸上,蜘蛛怪好像也跟没看见一样,毫无反应,这倒是令季觉对他们的发癫机制越发的迷惑——该不会本地的哥们都爱吃新鲜的,不吃素吧? 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跨越了并不算漫长的距离,他们在废墟的背面找到了哭声的来处,一座遍布裂隙的公寓。 坍塌破烂的墙后,灯光黯淡闪烁,时断时续。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在一日的劳碌之后,享受着晚餐,在美好的团聚中,笑意轻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衣衫褴褛的丈夫依稀能分辨出人的轮廓,可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挂下来了,裂口处的血污凝结,早已干涸。 好像是在用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右手夹起饭菜享用,僵硬的面孔抽搐着,好像挤出笑容:“吃吃吃真好,辛苦了。” 桌子上空空荡荡,破碎的盘子里徒留尘埃。 忙于家务的劳碌妻子回眸,温柔一笑,露出面孔之上的深邃凹陷,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眼角缓缓滴落下来。 “孩、孩、孩子又哭哭哭哭哭了,看去去……” 破破烂烂的摇篮里,婴儿尖锐的嚎啕着。母亲异化的手爪从它脸上划过,轻柔抚摸,再度留下一道翻卷的血口。 “妈妈,痛,妈妈,我,痛啊。” “是啊,宝宝,妈妈妈妈妈也爱你啊。”母亲捧起了一块只剩下烂絮的破布,温柔发问:“喜不喜欢爸爸给伱买的新衣服呀?” “好痛啊,妈妈,痛。” 襁褓里的婴儿哭号着,发出声音,“好痛,痛,痛——” 在婴儿的腐烂血肉之下,好像是有看不见的虫子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剧烈的蠕动一样,起伏,不断的撑起了一个有一个的隐约轮廓。 令哭嚎声,越发凄厉,尖锐,响彻整个公寓。 只是却好像,渐渐不同了……或者说,渐渐的非人。自曾经稚嫩的声音,渐渐沙哑、凄厉、尖锐、浑厚,亦或者麻木! 就像是有数不清的人隐藏在那小小的躯壳内,一遍遍的绝望嘶吼着,愈发癫狂。 直到最后,当悲鸣声毫无征兆的断绝,摇篮里破破烂烂的婴儿也爆裂开来,血浆和碎肉之下,生长出了蠕动的触须和昆虫一样的节肢,摆动着,爬行,从摇篮中窜出,嘶鸣而去。 消失在阴暗的天穹之下。 而母亲依旧在微笑着,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摇篮,安抚着不存在的婴儿。然后,收拾碗筷,整理家务,最后,关掉了早已经熄灭的灯,同丈夫一起,在破破烂烂的床上迎来了安宁的睡眠。 梦中,那夫妇的残缺躯壳之下,无形之物蠕动着,起伏,像是寄生虫在宿主的壳中汲取着营养,等待分娩之日的到来。 无人机缓缓飞回,落入季觉的手中。 两人相顾无言。 至少,季觉现在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 非人之物中所孕育而出的非人之物。 蝴蝶、飞鸟、鳄鱼、蛇,乃至那一只盘踞在废墟里能把季觉当零嘴炫上好几包都不打嗝的恐怖巨虫,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恐怕全都是这么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执着的模仿着正常人类的生活,可毫无疑问,这些全部都是水银搞出来的杰作! 将素材暂时化为流体,顺应物性和本质,调整至符合其内在性质的最佳状态,或者通过灵质质变反向对造物进行催化,赋予更进一层的蜕变。 这就是水银之所以能够登临宗师、问鼎圣贤之位的凭证,在炼金术历史上已然成为绝响的‘流体炼金术’! 就连这个称号,也是由这一技艺之中而来。 通过流体炼金术创作出来的产物,往往具有极强的隐匿性,根本毫无任何外在加工的痕迹,甚至会具备复数种形态和面貌。 故此,被称为万变之术。 季觉刚刚所看到的场景,恐怕就是在灵质混乱之中,创造物所迎来的再度蜕变。 而根据季觉恶补翻书看到的资料:这种蜕变,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绝对不会只有一次。它们还可以如同活物一般的继续生长,变成更见鬼的东西,一直到灵质过载、物性自溃为止!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在于,即便是混乱和失控到这种程度,整个裂界之内,依旧没有任何孽变的痕迹。 没有一丝污染孽变的瑕疵。 眼前的地狱,尽数是由上善之力所造! “他究竟搞出了一堆什么玩意儿出来啊。” 季觉坐在碎石上,头皮阵阵发麻,就好像刚毕业的小程序员一不小心打开了几十年来历代前辈们堆积而成的数据屎山。 无从下手、无处琢磨、无可奈何。 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机制,也不清楚底层还藏了什么足够自己心肺骤停的神秘大惊喜,只有想死的念头一次强过一次。 小安静静的坐在地上,依旧保持着那种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完全搞不懂的茫然。反正闻姐说有什么事儿听季觉的,那自己岂不是就可以不用动脑子了? 这么轻松的裂界探索,还是第一次! 好耶! 季觉哥伟大,无需多言! 感受到来自少年那憧憬崇拜的目光,季觉欲言又止,然后,更想死了。 而就在寂静里,他终于感觉到,怀中微微一震。 自从几个小时之前就一直在发烫的鬼工球,好像终于退烧了。 发出了微弱的反应。 季觉反应过来的瞬间,顿时捞起,慌不迭的将自己的灵质全部投入其中,任由鬼工球宛如长鲸吸水一样的吞掉。光抽掉季觉一个人的灵质都不够,甚至把表哥的灵质储备库都抽了一大半,才终于发出了一声隐约的叹息。 “球哥你好啦?”季觉惊喜。 【……半死不活,还算能行吧。】 余温未去的鬼工球发出了呻吟一样的回应:【没想到,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带学徒郊游这种事儿都差点翻车。 刚开门就来骗、来偷袭,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老球,差点一脚给我踹开合模线了,卑鄙无耻,极端下流!】 鬼工球剧震,怒骂道:【狗东西水银还算什么宗师!】 在进入裂界的那一瞬,当它按照底层回路的逻辑,开启侦测模式的瞬间……就被另一个强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信号给反向侦测到了! 宛如深海之中,两个声呐之间的彼此观测。 察觉到对方存在的瞬间,鬼工球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想要关闭,可是已经晚了。另一头的恶意,已经汹涌袭来。 察觉到第二个信号出现的瞬间,水银留下来的工坊守卫模块就被激活了。自灵质的波动里直接搅起了侵略的潮汐。 遥隔千百里,便开始隔空入侵鬼工球的灵质回路,甚至想要直接在叶教授的基础上,彻底覆写掉鬼工球的底层指令。 这也是余烬一系在工坊斗争之中的必修课,压制对方的炼金物品,甚至掠夺控制权进行反噬。 遗憾的是,四百年已经过去了。 外面的时代依旧在不断变化,现代炼金术的奠定导致版本之间都已经彻底不同。再加上没有人控制的守卫程序失之呆板,终究还是被鬼工球给彻底摆脱了开来。 代价是它自己也宕机了不知道多久。 可惜,未能发起反击。 因为这种层面的斗争,季觉也不顶用啊!要是叶限在这里,别说吃瘪,这会儿的功夫,对面的工坊都改姓叶了! 但最起码,在那片刻的交锋之中,它起码对水银留下的工坊有了一部分最基础的了解。 “这么快就找到了?” 季觉眼前一亮:“效率神速啊,球哥!工坊在哪儿?” 【你还没看出来吗,傻小子?】 鬼工球幽幽一叹,宛如曾经叶教授向别人表达对于他们智商上的惋惜一样:【我们早就在水银的工坊之内了。】 它说:【整个裂界,都是她的工坊!】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突袭(感谢走兽的盟主 在天选者之间所流传的诸多常识中,尽管大家都承认,余烬一系是真的不能打,但同时,也必须承认另一点——工匠在工坊内的统治力,是绝对的。 不要说和工坊主持者同等级,同位阶,有时候,即便是天人也有可能在某些工坊内所收藏的鬼东西下面吃瘪。 正如同,赤手空拳的去面对一整个防御森严的堡垒那样,弩车、箭车、落石、滚木姑且不提,有恶心点的家伙,干脆在城头煮屎等着往闯入者脸上泼呢。 季觉深信,就算外面天崩地裂了,整个海州都在地震里没了,被淹了,只要叶教授还待在自己的工坊内,那照样可以度日如常。 其防御力和压制力,就是这么恐怖和超模。 可惜的是,一个合格的工坊,不可能只是一间屋子里面摆个炉子就完事儿了。就好像按了电动窗帘并不能代表全屋智能一样,工坊也不是全屋智能那么鸡肋的东西。 一个合格的工坊需要三代以上的工匠前后花费上百年的时间去完成。 它需要一整套涵盖全部炼金应用方面的工具,甚至根据自身流派所传承的技艺进行特化和改造,这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它需要一个能够提供所有灵质消耗的动力源——在太一之环的官方渠道中,最便宜的一款移动型小型‘灵质之日’,售价两亿四千二百万零九千四百一十一块,别问为什么有零有整,季觉把所有优惠券全都用上了,还是差那么多。 同时,全空间灵质回路铺设和符文容器预埋,涉及到各个上善的秘仪和赐福,升变予以更出色的精品产出率,天元赋予工匠更强的控制力,涡可以让工匠即便被正面炸炉依然完好无损。 更不要提对外的防御部分,随时监控全局的风险控制系统,以及必要的炼金辅助,每个都是无底洞,每一个都是足够一个工匠殚精竭虑十几年以上都无法完成的部分。 而能够将这一整套轻量化到能够压缩到最后揣进口袋里到处溜达,鬼工球作为移动工坊的含金量可见一斑。 它内部包含了所有临时应急的简易加工工具,同时铭刻在中枢之内的底层指令浩如烟海,足以自行对一切意外状况作出及时应对,甚至,还能跟以自己的体量,同水银的工坊防卫系统硬刚一波! 可惜,简易版终究是简易版,操作者还是季觉这个除了按按钮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学徒,光是防下来就已经快要宕机了。 而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是将整个裂界都囊括在自身工坊领域内的宗师! 一个在工坊之内无所不能的神明! 这种状况之惨烈,就好像季觉这只雄小鬼进了水银敬乐园,只剩下任人摆布的结果了。人家想搓扁就搓扁,想揉圆就揉圆……搞不好,整个人都被丢进了炉子里,练成个字面意义上的热兵器。 好消息是,水银似了。 好似! 坏消息同样也是……水银死了。已经没有管理员权限可以操控工坊把他们放出去了,他们必须跟装满了各种防卫指令和消杀程序的工坊硬刚。 不,万一没死彻底的话…… 一想到阴暗中会有一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鬼盯着自己,季觉就浑身发毛。 好在,至少球哥还是够硬的。 硬吃了一发灵质入侵和EMP之后,依旧还能开机自启动,甚至足够甩脱工坊的搜索,帮季觉也做了信号屏蔽,不至于刚入场就被当做害虫,要面对工坊的消杀措施。 至少目前来说,他是安全的。 鬼工球展开之后,能够形成了一个具备初级工坊性质的安全空间,甚至还自带了淋浴房和洗手间,最大化的避免了使用者野外生存的麻烦。 季觉和小安在球哥庇佑之下,也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五个小时之后,在两人状态都恢复了差不多了之后,便已经再度出发,沿着球哥所给出的线索,小心翼翼的向着城市正中的那一座教堂靠拢。 确切的说,是在遍布废墟和残骸的裂界中,依旧完好无损、宛如鹤立鸡群的高耸钟楼。 根据进入时那短暂的交锋,球哥已经精准的捕捉到了整个裂界内灵质的流向了,并标记出了诸多关键位置。 其中,最有可能是工坊中枢的地方,便是那一座钟楼。 遗憾的是,钟楼实在太过显眼了。 不止是他们能注意到,但凡有眼睛的人,恐怕在搜索一圈之后,也会察觉到钟楼的异状。有没有线索和证据都无所谓,反正有枣没枣打三竿,裂界探索要的就是耐心和仔细。 而甚至有些人,已经非常明智的打上了其他天选者的主意。 我搞不定钟楼,难道还搞不定你? 谁爆金币还不都是爆了? 在出发的二十分钟后,季觉已经从一座必经之路的废墟中,拆出了第二个绊线地雷……他实在是对当代天选者们的精神状况有些略微的担忧。 你们怎么什么游戏都能玩成大逃杀的? 爱与和平去哪儿了? 可既然大家都已经不做正人君子了,那季觉也……不好意思了。 他直接把绊线地雷换了个方向装,然后在对面最显眼的又给他装了一个新的,并且以能力下达了指令——如果有人试图拆线,那就立刻引爆! “真是丧尽天良哦。” 他怒斥着其他黑心探索者的卑鄙下流,无可奈何、义愤填膺的融入了其中。 “季觉哥,正直!” 全程目睹了季觉所有作为的小安,提笔在记事本上记录:居然没有刻意采用致残的火药装量,吸引其他人靠近之后再设伏,而是干脆利落的给对手一个尸骨无存的死,实在是高洁又善良! 如此坚挺的人品,即便是在黑暗的裂界里也闪闪发光。 而就在认真观察和学习的同时,少年的脸色微变。 白鹿赐福,杀意预感——蝉知! “季觉哥,有人来了。” 不良于行的少年从小牛马上面撑起身体,袖口下面铁片的摩擦声响起,渐渐了然:“大概是冲着我来的。不好意思,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掏出折叠拐杖,正想要从小牛马上面下来,却被季觉按住了。 “在车上老老实实呆着。” 季觉摇头,“我没卖队友的习惯。” 姑且不提闻姐的关系,光是进入裂界以来,小安就不知道帮了救了自己多少次了。如今稍微有点麻烦就拍屁股走人的话,季觉都会看不起自己。 反正PVP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伸手,拔出小牛马枪架上的霰弹枪,拉动套筒。 在无人机腾飞而起的瞬间,巨响,轰鸣迸发! 头顶! 支离破碎的天窗,在瞬间,崩塌! 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凌厉杀机,自脑后而来! “找到了!” 两分钟之前,残破大楼里,捧着水盘的天选者喜形于色:“就在我们前面,不到五百米。” “能确定是他么?” 领队的壮汉警惕问道:“别搞错了。” “绝对是,白鹿之道,长得还跟个女人一样,只有安家了。而且还短发瘸腿,就是目标没错。在安全局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活儿,在荒集上的众筹赏金足足有七千多万!” “旁边的那个也不要走脱了,他身上也有一笔大钱。”磨砺锋刃的女人咧嘴:“我留意过了,尤其是裂界开启之前,又增加了一大笔。” “很好,都精神点。” 领队抬起手,将气动注射枪顶在脖子上,扣动扳机,满满一管药剂注入了动脉之中,肉眼可见的,面孔变得赤红起来,就连体格都进一步的膨胀。 厚重的甲壳从皮肤之下生长而出,在转瞬间,就化为了三米有余的巨怪,五指锋锐如刀,动作却轻柔的不可思议,在转瞬间就已经灵巧的爬上了废墟,一路在以太天选者的导航一直下,潜伏而去。 在所有人就位的瞬间,便无声的咧嘴。 巨兽握紧拳头,悍然砸在了不堪重负的地板上。 如是,从天而降!!!! 同一瞬间,季觉便看到了,小牛马上坐着的小安居然猛然转身,袖中铁光向着季觉凄啸而至! 猝然之间,季觉动都没动,依然维持着瞄准的姿势。 对准半空中落下的天选者。 扣动扳机! 嘭!!! 两道巨响重叠在一处,无分先后的响起。 铭刻了大群徽记的独头弹已经正中飞扑下来的巨怪天选者,令他在半空之中向后倒飞而出,护在面前的手臂之上,甲壳和骨骼已经浮现深邃的裂隙,汗流浃背。 而就在季觉身后,一个莫名出现的影子,手中的匕首也已经被小安投掷出的铁片迸飞,断裂。可两人的反击却并未曾让袭击者的动作停滞。 巨怪的伤口在瞬间收缩,强行合拢,大地撼动的巨响里,悍然向着两人撞出。 而同时,在幻术中潜伏的袭击者再度突进,也就是向着季觉,狠下辣手。就在半路上,那个女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横扫而出。 一瞬间,五光十色自虚空之中浮现,剧烈的闪烁,爆发,眼前的景象居然开始了疯狂的回旋,像是被抛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天旋地转! 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了! 季觉只来得及按照老张的教导,白鹿徽记强化双腿,向前弹射狂奔,飞扑,卧倒。 为这娴熟而致命的袭击而惊叹胆寒。 有一说一,有涡系的血牛天选者作为坦克和主攻,有镜系的天选者隐藏其后,作为辅助,然后放了控制技能,再辅助其他潜伏在暗中的人协同攻击……而且还拿到了先手。 地点,还是在这种机械造物少之又少的废墟里。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完了。 一整套下来,如果单是季觉的话,绝对在这第一波里死的不能再死了。 万幸,还有小安。 而更幸运的是…… 身后那如影随形紧追不放的女人,腰间的武装带。 伱说你偷袭就偷袭算了……为什么身上还要带个手榴弹呢? 半空之中坠落的季觉匍匐在地,娴熟的摆出了防冲击卧姿之后,握紧右手。 ——【爆】!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钟声 轰!!! 电光火石之间的交错,季觉向前扑出,操控幻象的女刺客紧追不放,就算彼此之间有十余米的距离,可下一瞬间差不多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就是被一把匕首捅进后心当场死佐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爆炸的,是女人腰间挂着的手榴弹。 确切的说,是两颗手榴弹,300克燃素炸药和一支电网拘束发射器……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的幻象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火炬一般冲天而起的恐怖焰光,甚至就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在飞射而出的弹片和燃素炸药的恐怖冲击,比拟熔炉的狂暴高温之下,瞬间,四分五裂。 只有半截烧焦的身体从气浪之中飞起,落下,砸在了巨怪旁边。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那一张支离破碎的焦烂面孔之上,碳化的嘴唇无声开阖,仿佛祈求着什么。 “小苏!!!” 猝然之间的变化,巨怪几乎没反应过来,眼看朝夕相处的队友瞬间变成一具奄奄一息的焦尸,不由得发出尖叫。 甚至顾不上继续猛攻安然了。 转身扑向了垂死的队友,手中灵质的微光显现,抓紧时间抢救。 可惜,晚了。 在遗言还没说完的瞬间,一枚铁片,已经从左边楔入了她的头颅,从右侧穿出。 掷壶仪节——依耳! 察觉到队友死亡的瞬间,巨怪发出了震人心魄的咆哮,身躯再度膨胀,嘶吼,层层骨质从面目之上生长而出。 宛若巨鹿一般的骨枝展开,血纹密布! 周身缭绕着如同实质一般的血火。 涡系矩阵·【温迪戈】! 不惜超量转化鲜血和生命,强行让自己的能力向上拔升了一阶,转化为了神话和怪谈之中的怪物。 迎着一道道流星一般呼啸而来的铁片,狂奔而来! 与此同时,小安所发出的声音却居然是: “季觉哥,躲开!” 躲什么? 往哪儿躲?怎么躲? 一瞬间所有的从脑中所浮现的疑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可季觉还匍匐在地上的身体,便已经电射而出。 再顾不上四肢和后背的刺痛与灼烧感,乃至眩晕和呕吐的冲动。 爆炸的后遗症像是被忽略掉了。 季觉直接反手,拍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鹿徽记。 手足并用的,向前扑了出去。 下一瞬间,他身后的墙壁轰然破碎,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锤迎面砸中,而一颗烧红的子弹已经擦着季觉的大腿贯入了大厅另一侧的墙壁里,消失不见。 还有狙击手! 季觉冷汗淋漓。 哥,开了吧?锁头加穿墙?演都不演? 子弹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就已经被能力所扑捉,一应参数从胸臆之间浮现,12.7毫米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帝国货,机体运转状况良好,养护得当。 直线距离八百米以上! 轰! 紧接着第二枪便已经朝着小安的脑袋飞射而出。 小牛马在季觉的命令之下早已经开始了疾驰,放风筝一样拖着巨怪打,就像是不粘锅一样,根本不跟对手硬碰硬。 否则,以温迪戈的恐怖力量,一拳下去小牛马可能就变成牛马馅饼了。 远方,以太天选者面无表情,再度扣动扳机。 轰鸣巨响之中,子弹飞射而出,尘埃惊恐的升起又落下。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为了避免过早触发白鹿之道中的杀意感知等类似赐福,他是最后开始准备的,结果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在了爆炸之中。 水盘之上的倒影之中,废墟里的战斗场面浮现,一个游走的瞄准框已经再度锁定了季觉,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季觉差点被沾边打爆了半截身体。 逃吧,小子,再逃也只有死路一条! 狙击手冷笑着,拉动枪栓,退出了炽热的弹壳,可再度瞄准的时候,却看到季觉已经站在了原地。 半跪在地上,手中遥遥向自己所抬起的…… 居然是一把步枪?! 可那样式与型号,却忍不住让狙击手愣在原地,联邦的雷霆型杠杆式步枪,全长1134毫米,.40口径,有效射击距离800米…… 在现世的枪械历史上来说,这把枪说荣勋赫赫,曾经不知道创立了多少死亡和战果,令彼时的敌人无不胆寒。 唯一的问题是…… 这是一把一百二十年前的旧货! 它早就被淘汰了! 天知道对面那小子是从哪个古董店里把这玩意儿给找出来的,狙击手几乎快要笑出声来,不,已经笑出了声来。 笑容狰狞。 毫不在意对方狙击瞄准的动作,他同样对准了季觉。 来嘛,小子,送你上路! 嘭! 瞬息间,两道无分先后的巨响自两地迸发,枪焰和硝烟升腾飞起。 可自那肉眼难以分辨的瞬间里,从季觉枪管之中喷出的,却是一缕刺痛了所有人眼眸的银光……那是从小安手里刚刚抛过来的子弹。 并没有传承安家的矩阵,小安的矩阵,是后来自己在荒集之上找到的,叫做【剑鸣】。 其装配效果很简单,就是将自身的灵质质变之后,附着在物质之上,在短时间内形成剑气一般的效果。 此刻,从枪膛中喷出的,便是剑气流光! 凄啸着疾驰,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同破甲狙击弹正面碰撞在了一处的瞬间,迸射出耀眼的寒光。 自正中,斩裂! 再然后,银光扑面,跨越了八百米之后,贯入了狙击枪的瞄准镜,最后,从狙击手的后脑迸射而出。 猩红和惨白交织着,喷薄,流出。 狙击手,再无声息。 最后的瞬间,只来得及轻声呢喃:“好快。” 【报告长官,目标已击毙】 早在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间,季觉手中的雷霆便传来了幻觉一般的声音,宛如经年的老兵,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在中土血战之中,经历了先后四任使用者的传承和长期的灵质沁润,最后随着使用者一起返回联邦,从此寂寂无闻。 那是在听闻季觉要求之后,莱拉姐跑遍了市场,最后从退役士兵互助会的一个老兵家里找到的先代遗物。 在经历了季觉的拆解、加工和养护之后,这一把曾经在展示架上吃灰了二十多年的老古董,终于再度焕发出独属于武器的凌厉气魄! 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季觉回头,看向了癫狂的巨怪。 在通讯频道中失去了队友的响应之后,领队的温迪戈终于察觉到了不妙,嘶吼中,再不顾及,愤然向着小安扑出,可在半空之中,背后却忽然长出了一双巨大的翅膀,狂风呼啸,拔地而起,升上天空。 远遁而去! 可惜,已经晚了。 掷壶之技和猎鹿弹的暴雨凄啸而过之后,巨怪再度狼狈坠落,被小安和季觉一前一后,彻底合围。 再无路可逃。 “等一下,我——” 温迪戈抬手,张口欲言,就这样,留下了半截最后的遗言。 一缕幽暗之光从小安的袖中飞出,贯穿眼窝,如飞鸟那样钻了进去之后,从后脑壳钻了出来,留下了贯穿的大洞。 最后,回到了小安的五指之间,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季觉都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不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吗?”季觉警惕的举着枪上前,确认温迪戈的生死,却发现,温迪戈已经再无声息,一击毙命! “对哦。” 小安仿佛反应过来,迟迟恍悟,不过,很快便无所谓的摆手:“反正不是为了寻仇就是为了悬赏啦,每次问都连点新意都没有,习惯了就好。” “……这种鬼事情居然能习惯吗?”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唔,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季觉哥你可能也快了哦。” 小安直白说道:“刚刚几个人里面,还有一小半的敌意是冲着你来的,看来伱身上的悬赏也不低了呢。” “……” 季觉感觉自己的表情绷不住了。 “安心安心,这群家伙多半也就只能在裂界里作妖了,毕竟在外面,谁敢动你的,闻姐都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来的人连闻姐都打得过的话,多半也不会冲着你来了。” “……” 季觉的表情越发的绷不住了。 草,合着我这价位还算是鸡肋了是吧?打得过的不敢打,敢打的没兴趣打,突出了一个食之无味。 不对,自己好歹还是潮声工坊刚入职的学徒呢。 背后是有大腿的啊! 虽然叶教授就算知道了多半也懒得管这种麻烦就是了,但不妨碍自己狐假虎威啊! 背后两条这么粗的大腿抱着,还怕个什么劲儿啊! 短暂的间歇里,两人暂时休整了一下,此刻越是靠近钟楼,远方的巨响就越是清晰,时有时无,时左时右。 看来在废墟里你死我活的怨种也不止送上门来的这几个。 一个【涡】、一个【镜】,还有一个【以太】。 “这一波真丰收啊。” 季觉掏出鬼工球,摩拳擦掌的走向了尸体,趁着天选者刚咽气,灵魂还未曾彻底溃散,部分矩阵所束缚着的部分赐福还能够靠着工具提取出来。 这样从天选者灵魂中提取出来的赐福,虽然多少有些损失和残缺,一度融合了灵魂之后已经无法被其他人所用,但并不妨碍作为材料的价值。 鬼工球内部融合了‘赐福笼’的功能,能够暂时容纳上善所降下的赐福,以备将来季觉炼金所需。 余烬之系虽然不能打,但要论起缺德来,那可真是在十二上善里保三争二了,就连那帮玩惯了催眠洗脑的心枢,有时候也自叹弗如。 当大家在素质界吃鸡大赛里卷了这么多年之后,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毁尸灭迹和废物利用的方法流程,可复制性极强,甚至在这个基础上诞生的理论和流派都数不胜数。 甚至还有人横跨了余烬和涡之道之后,把天选者的尸体都直接炼成人偶和工具的呢。相比之下,季觉这种程度的,只能算入土为安、宅心仁厚了。 他甚至没有直接把对手的灵魂抽出来丢进炉子里培育火种质变,他真的,我哭死。 【等一下,不对劲。】 鬼工球忽然传来了声音:【有问题,别动!】 季觉的动作,僵硬在了原地。 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两具尸体上,骤然浮现出了裂隙,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四分五裂,迅速的脱水,化为了灰烬。 而粘稠的血水和灵质,则化为了丝丝缕缕的溪流。 在无形的引力之下,向着前方,缓缓而去。 笔直的涌向了…… 钟塔所在的方向! 咚!!!! 那一瞬间,撼动魂魄的钟鸣,自远方奏响!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傻愣着干啥? 瞬息间响起的高亢钟鸣笼罩了整个城市。 当毫不客气的将这一座裂界内所有的散逸灵质一口气尽数吃干抹净之后,肉眼可见的灵质涟漪自钟楼之上,向着四面八方,扩展而去。 于是,地动天摇! 季觉目瞪口呆的拽住了小牛马,在震荡中勉力维持着稳定,却看到四周碎裂的废墟,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仿若时光倒流那样。 尘埃舞蹈着升起,剥落的石块飞舞着恢复原位,分崩离析的天窗再度弥合,甚至繁复华丽更胜往昔。 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 一般来说,杰出的工坊除了在各个方面的控制之外,基本上都有一套复杂且涵盖各方面的底层命令所汇聚成的指令集。 日积月累,在一代代的工匠修正和添加之下,就会越发的复杂和多变,渐渐能够处理更加复杂的状况和乱象。 有些时候,会让人感觉,灵活思变如活物。 更甚者,再进一步,直接被赋予灵魂。 存世的传奇工坊中,每一件都在各自所擅长的方向有着无与伦比的建树,甚至工坊本身就是复数天工所组成的造物! 现在,在这一座涵盖整个裂界,经历了四百年的风霜雨雪的工坊中,既定的指令已经被启动了。 破坏程度太高了,那么便自我修复! 工坊将抽取散逸灵质,转化一切备用能源,重新将工坊内部环境调整为预设的数值和模样。 ——重塑! 只是,如此庞大的规模,未免也……太过夸张! 透过面前古怪的玻璃,季觉能够看到,整个城市的时光好像都在倒流,数之不尽的无形之手操控着一切,掌控所有,重建整个世界。 坍塌的高楼再度拔地而起,四分五裂的尸骸再度弥合,枯萎死亡的植物重新复返生机,就连天穹之上的阴云也消散无踪。 失序的星辰回归原位,随着夜空一同隐没,耀眼的阳光普照。 而天穹的尽头,原本断裂的庄严高塔,也仿佛再度恢复了原状,绽放光芒。 街道上,再度人流如织,如此喧嚣。 就好像神明的手指一点,令崩溃的一切恢复了原状。 只是……和设计图仿佛有了些差错。 四百年的时光里,不知道多少次重建和修复,错误和错误不断的重叠,误差和误差不断放大,到最后,变成了眼前仿佛正常但又诡异无比的景象。 本应笔直的大楼扭曲着,下面好像还是建筑,上面就变成了山峦,竟然有一道瀑布流下。街道上闲逛的妙曼少女如此靓丽,可脸上却有四个眼睛,屁股后面的第三条腿无意的摆动抽搐着。手中牵着一只不断蠕动像是狗一样的东西。 道路秩序井然,可仔细分辨,却有太多难以理解的设置和陈设。 就好像这些年渐渐流行AI制图一样,在惊鸿一瞥中如此平和的世界,却隐藏着太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你你你伱们是谁?” 在原本坍塌的砖石下面,破碎的肢体再度重组,再度起身时就变成了衣冠楚楚的男子,审视着不应该出现在豪宅里的人:“离离离离开,否则我要报警警警——” 在他的脸上,两张嘴错乱的述说着话语,却忽然停滞在原地,仿佛卡顿。不断的冒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字句,到最后,仿佛失魂落魄一般,陷入了呆滞。 毫无反应了。 “球哥,这是怎么回事儿?”季觉端起鬼工球。 【嘿,失控误差呗,几百年的时间里没人管,你还想连点BUG都没有?】 鬼工球嘲弄说道:【时代都变了,现代炼金术里,工坊的修复都必须引入矫正数值和参考的蓝本和预定图纸了……鬼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它说:【抓紧时间,小子,机会来了!】 猝然之间的变化,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得到了。 此刻,钟楼的异状已经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外来者的注意,但凡是还有腿的,都在往这边跑。甚至,比季觉他们还要更快。 有几个身影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了钟塔周围。 眼看还没有人赶来,有人顿时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钟塔……然后,正面砸在了一堵看不到的墙壁上,迅速的被墙壁之上爆发的雷火烧成了焦炭。 惨烈的尖叫和呐喊随着尘埃一同簌簌落下。 令不知道多少旁观者浑身发毛。 【看到了吧?这就是头铁的下场。】 鬼工球冷笑:【家里放首饰都知道买个保险箱呢,真当工坊的防卫措施不存在吗?你小子吸取点教训嗷,不该碰的别碰,不该摸的别摸,知道吗?】 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死在所有人的眼前,带来了短暂的震慑,可却拦不住手段百出的天选者们。 季觉和安然趴在窗户旁边,吃着瓜看着钟楼方面的场景。 有人直接就从街上拽来了几个僵硬的路人,就朝着屏障丢过去,火光一闪又消散。在察觉到所有试图从高空接近的物体都会激发防护之后,便有脑筋转的快的人,鼓起勇气,直接从地面上走过去。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所有旁观者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直到他摸到门扉的瞬间,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然后,那个人,就碎成了两截。 在钟楼的巨大门扉之后,一柄纤薄如纸的利刃,无声斩落,一掠而过……将笑容从正中斩成了两半。 血色喷薄而出。 “卧槽,好特么暴力!”季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芥末味的虾条味道不错,小安你试试?” “黄瓜味的薯片好难吃。” 安然小心翼翼的问:“可以丢掉吗?”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季觉大惊失色,终于想起来临行之前,狗狗祟祟往自己包里塞零食的叶纯,顿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懒狗,居然敢这么毒害学弟? 等出了裂界,老子就把前些日子重写完了的论文交了!这次连二作都没你的份儿了!你就等着捧住自己那个只有开头三百字的作业哭吧…… 轰!!! 当子弹和炸药将钟楼的门扉轰成粉碎之后,庞大魁梧的身影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身后的暗影锁闭了门扉。 而那笼罩在黑袍中的佝偻身影则缓缓展开四臂,拔出样式不同的刀与剑,剑刃之上,锈迹斑斑,遍布锯齿。 就好像年久失修一样,就连丑陋狰狞的面具也剥落褪色了。 隐隐裸露出后面的齿轮与机枢。 可动作,却快的不可思议,疾驰如暗影,自广场之上纵横掠过,转瞬间,侵入者便尽数横尸就地,甚至就连一个能反抗的都没有。 “老板,这是个硬茬子啊。” 归乡骑士长斯兰倒吸了一口冷气:“您确定要强攻么?”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楼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在别无选择。” “合同里已经有相关的条款了,我没什么意见。” 斯兰沉默了一瞬,缓缓说道:“不过,鉴于对手的难缠程度,希望您能为这一次行动额外增加一部分报酬。” “我给双倍。” 楼封断然回答。 于是,两人握手,一言为定。 在广场之外,集结的归乡骑士们彼此看了一眼之后,便卸下了身上的负重和物资,快速的为彼此披上了厚重的铠甲。 中土神话之中的鬼神铭刻在那厚重的甲胄之上,渐渐笼罩了每一寸皮肤。 丝丝缕缕的猩红血气从盔甲的缝隙中浮现开来,萦绕飘散,汇聚在一处,竟然渐渐产生了一片浓郁的红色雾气。 斗争、厮杀、对决、杀戮、战争。 这是大群的领域。 追随于大群的道路,就是将自己变成毁灭之力的过程。 效忠于红王的骑士们领取了大群的赐福,战争如菌,弥漫扩散,不可遏制。无穷尽的斗争里,血气和生命汇聚,铭刻在胜者的荣勋之上。 数十位归乡骑士,已经足够召来【菌群】的馈赠。 号角声被吹响。 六足巨马自虚空之中显现,恭顺的来到了骑士们的身边,翻身而上。而就在骑士们的手中,所显现的便是九米有余的夸张长矛。 血邦之旗于此招展,往昔覆灭白邦与白王的天选者们在此展现大群之力。 “此胜,祭献红王!!!” 斯兰咆哮声如雷,巨马之上的骑士一骑当先,直冲而出,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仅仅只有十余匹但却仿佛奔流一般浩荡的铁骑。 悍然,向圣贤所留下的看守者发起挑战。 雷鸣一般的铁蹄声里,铁流同巨人冲击在一处,纯粹的力量碰撞在一处,暗影激震,血气沸腾。 在骑士们的悍然围攻之中,你死我活的战争就此开始! “要不要这么夸张?” 窗户后面,季觉目瞪口呆,痛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哥几个你们不能以多打少啊! 尤其是看到钟楼里走出的守卫竟然隐隐被压制的时候…… 坏了,该不会要被楼封这小子给拿下了吧? 要不要,狠下辣手……放下冷枪? 可归乡骑士们毕竟经验丰富,即便是同强敌对战,依旧有数名骑士游曳在四周,警惕着隐藏在暗处的袭击,就连楼封都被保护的滴水不漏。 俨然一副爱掉落更爱老板,两手都要抓两手都硬的要死。 稳扎稳打,绝不冒进。 专业,太专业了…… 一时间,以季觉偷鸡摸狗的浅薄经验,都有点爪麻,不由得叹气:“如今看来,恐怕只能等他们两败俱伤了。” 【啊?】 鬼工球不解:【为什么不直接进呢?】 “啊?”季觉懵逼。 【就,直接进啊!】 鬼工球直接的问:【人为什么要傻到跟防护程序硬刚?你直接走后门进不就是了吗,反正有我在,工坊的检测程序又找不到你在哪里。 难道没有邀请函,你就非要等水银活了之后,打开门邀请你进去喝杯茶么?】 说着,隐约的光芒放出,笼罩在了两人一牛马身上,顺带的,球上投影出了指引的地图,包括灯塔背面的隐藏入口,以及一段复杂到令季觉眼花的识别回路——伪装成正常权限的假钥匙。 钥匙就在这儿,入口也给你标好了。 就差掰着季觉的腿,把他直接送进去了。 【所以,你特么还愣在这里干啥?】 鬼工球催促:【走着啊!】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天柱刻痕 “你还有这功能?” 此刻,球哥一发话,季觉和小安趴在小牛马的身上,开始狗狗祟祟的往钟楼的方向靠拢。好在周围的建筑比较多,一时间也没什么人注意,而庞大的钟楼也遮蔽了诸多视线,还有他们悄悄靠近的空间。 【不然呢,你要让我拿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去帮你干那家伙吗?】鬼工球得意的转啊转:【球球我啊,可是技术工具的好吗!】 说着,球体一震,隐隐的蓝光浮现,笼罩在两人身上,瞬间便将横扫而过的灵质波动尽数吸收。 【搞快点,速度,已经帮伱把钟楼所有的侦测都屏蔽了,临时给你们施加了伪装。】鬼工球极为人性化的吹了声口哨:【隐身挂,小子!】 季觉忍不住挠头。 受不了了,为什么能力影响的对象说话越来越骚,还爱占自己的便宜? 季觉捏着下巴,忍不住惊恐:难道是自己真的精分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 鬼工球无可奈何反问:【就是说,爷作为一件天工,是真的有自己意识的?】 “可你怎么对溜门撬锁这么娴熟的样子啊?” 季觉脑门上不断的往外冒问号:“叶教授怎么会给你身上装这么偷鸡摸狗的功——哦哦哦!!!!” 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恍然大悟,装作自己没有问过这种问题。 什么偷鸡摸狗? 这叫巧取难关好吗! 这就是大师的气度,教授的格局!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这么看来,叶教授年轻的时候,也是有过博采众长、集思广益、群策群力的时候的哇! 这么优秀的师门传承、派系传统,可不得从自己身上延续下去? 就这样,人衔枚马裹蹄,就连牛马都把引擎声音压到最低,蹑手蹑脚的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确定周围没有人窥探,小心翼翼的往墙上一靠。 鬼工球从季觉手中一跃而起,扫过墙面的瞬间,便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当小牛马钻过之后,瞬间合拢,毫无痕迹。 连一片墙灰都没落下来。 季觉已经置身于钟楼之内! 再忍不住想要倒吸上好几口凉气…… 刚抬起眼睛,就看到了好几具如同外面的守卫者一般的庞大傀儡,静静的伫立在尘埃之中——这么牛逼的,起码还有四个! 可惜,太过漫长的时间缺乏维护,几具守卫者身上已经遍布缺口和裂痕,几乎快要支离破碎,已经无法启动了。 有两个在察觉到闯入者的瞬间,破裂面罩之下的宝石眼瞳抬起,投射出一缕红光,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读取到的,却只有鬼工球伪装出的识别回路。 【放下枪,自己人。】 “呼……” 季觉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冷汗都快要从背上冒出来了,和小安看了一眼,小安微微摇头:“这里没活的。” 钟楼占地庞大,可内部空间却简单到近乎空旷,整个一楼的部分都堆满了各种东西,腐朽到完全没法用的桌椅板凳或者是各种生活工具,甚至还有一部款式颇为古老的手动除草机,油漆剥落的小木马、一整座精巧的滑梯,女孩儿们最喜欢的小娃娃上已经满是霉点,符合孩童大小的盔甲上也遍布划痕…… 简直是一整个儿童乐园。 “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楼上】 鬼工球忽然有些惋惜,自己居然当初没有被设置翻白眼这个功能。 季觉抬头,看向沿着塔身蜿蜒向上的楼梯,又回头,朝着小牛马招了招手,翻身而上,向上一指…… 小牛马暂时沉默了很久,沉默的很脏。如果不是季觉命令不准发出声音的话,非常想要按两声不甚悦耳的喇叭。 就这样,吭哧吭哧的咕涌着,驮着两人飞速向上。 终于在累断车架之前,抵达了门口。 可看着那一扇仅仅是虚掩着的普通大门…… 季觉就忍不住心里一凉。 ——这一趟,多半是出不了货了! 毕竟这种门口没有设下任何封锁,甚至连门都没有关过的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水银的工坊啊。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杆子,捅开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推动的大门。 尖锐的摩擦声之后,一阵闷响。 门板直接向内倒下,微风掀起了地上堆积的尘埃。时隔数百年之后,再度抵达的拜访者们,所见到的便只有一片狼藉。 书架坍塌,书卷散落陈腐,字迹隐没在了霉斑之中,再无法分辨。而就在周围,灵质回路崩溃,符文模糊,上善图腾消散。 巨釜崩裂、仪器锈蚀、熔炉熄灭…… 季觉,无声一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蓝天白云……沉船了! 这里确实是水银的工坊没错,可惜,已经彻底报废了。他甚至可以断定,绝不是这四百年以来的损毁,而是早在四百多年前,这里就已经被废弃了。 有些能搬走的东西可能早就搬走了,没办法搬走的东西丢在这里,这么久没有人维护,也完全没法用了。 至于水银的创造和成果,一根毛线都没有。 更别提矩阵了。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袖口忽然被拉了一下,脸色苍白的小安战战兢兢的躲在他身后,“季觉哥,不好了。” 他压低了声音:“有鬼!” “有什么?” 季觉一头雾水,顺着小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如坠冰窟,差点忍不住骂出海州雅韵:“丢——” 真有鬼啊! 小安所指的方向,是钟楼的表盘的那巨大彩窗之前,半扇早已经朽烂的窗前。 烈日的光芒照耀之下,隐约的模糊轮廓,浮现。 像是一个背影。 身披着纯白的女士礼服,仿佛随风飘荡,长发低垂几乎落地,隐约的侧脸姣好,妩媚而精致,出神的凝望着远方。 令季觉,几乎无法呼吸。 水银!!!! ——圣贤·水银! 可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回眸冷笑,或者随手一指把两个闯入者连带一辆摩托都彻底灰灰。而是,毫无反应。 不论季觉如何礼貌的问候,试探,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仿佛幻影。 确切的说,和幻影没什么区别。 那是圣贤的意念所留下的残痕,铭刻在时光之中,即便只是一瞬,但却永恒都无法抹去。 季觉鼓起勇气,凑上去,顺着她的目光向着远方看去……便看到,天穹尽头那庄严耸立,宛如天地支撑一般的庞大巨柱。 世界的轴心就在于此,天和地的正中便是巨柱之位。 只是凝视,便莫名的感觉到了威严和压迫,无法呼吸,被垂首行礼甚至叩拜的冲动所充斥。 可当季觉仔细辨别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视线似乎并没有落在巨柱上,而是向下,钟楼的另一侧。 那一座妆点华丽的圣堂。 忽略掉广场上不断传来的巨响和震荡,季觉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音乐声。繁忙的乐队演奏着喜气洋洋的旋律,而车水马龙里,一个个带着笑容的人走了进去,献上了花束与祝福。 如果那些所谓的历史专家没有骗自己的话,从周围飘飞的白纱和大量飞鸟汇聚的迹象来看……那是一场婚礼。 有号角吹响一声,所有宾客见证。 号角吹响第二声,长者主持仪式。 号角吹响第三声的时候,新人自掌声和祝福中,结为夫妻。 可……不会有第三声号角响起了。 因为席卷整个裂界的,是天地坍塌的余音,大地震荡,天穹崩溃,山峦起伏,城市颤栗……而就在那一刻,季觉再一次看到了—— 那一座宛如天地轴心的巨柱上,浮现出的,惨烈缝隙! 有宏伟的印记自高塔之上浮现,稍纵即逝,繁复而肃冷,宛如笼罩一切,遍及所有——那是远胜过季觉认知千万倍的上善徽记! ——【天元】! 现在,天元崩溃了。 宏伟的毁灭和坍塌开始,巨柱支离破碎,拦腰而断! 可是却未曾坠向大地,那无数碎片悬浮在半空之中,焕发出了充斥整个裂界的恐怖辉光,升腾,爆发! 于是,群星再度失去了轨迹,烈日黯淡无光,无穷尽的火雨从天而降,砸下,掀起浪潮和毁灭。 哀鸣声从那宁静平和城市里响起。 此起彼伏。 圣堂坍塌,崩溃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宾客们四散奔逃,簌簌升起的尘埃里,季觉仿佛隐约看到了一个被抛弃在原地的纤细身影。 新娘装束的女人,跪在尘埃和废墟里,无力的悲鸣,求助。 可是却无人回应。 在她的怀中,那个下半身被压在废墟之下的男人艰难的挣扎着,好像对她说着什么,奋力的将她推开了。 最后道别。 再轰鸣声里,一切都被彻底掩埋。 只有浑身尘垢的新娘,踉跄的从废墟中走出,泪水从脸上落下,冲垮了妆容和尘埃,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疤。 她双手怀抱着胸口被血染红的地方,一遍遍的冲着废墟呐喊,嘶吼,直到,彻底绝望。 就这样,被火焰彻底吞没。 再看不见,只有细碎的哀鸣回荡在风里,笼罩所有。 而就在城市里,街道上,伴随着巨柱的坍塌,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破裂的声音再度响起,异化开始了。 失去了脆弱的人胎之后,癫狂的傀儡们再度化为了扭曲的怪物,彼此厮杀着,破坏触手可及的一切,四散而去。 自乐土至地狱,仿佛只需要一瞬间。 季觉几乎忘记了呼吸。 有幻觉一般的闪光,从他身旁落下,像是眼泪。 季觉缓缓回头时,便终于看到了圣贤的眼瞳,宛如虚无的空洞一样。 她看着。 看着过去曾经发生的灾祸,看着裂界里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沉默的等待,直到奇迹或者真正的毁灭到来。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许,这才是这一座裂界沦落至此的原因:“球哥,刚刚那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鬼工球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么? ——天柱之崩】 抱歉,睡过头了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赐教 【我内部的考古资料索引告诉我,这是曾经的历史存留的影像,纪元更迭的关键转折点。】 【曾经的永恒帝国倾尽全力,自现世正中竖起天元之塔,图谋以天元辖制所有的上善,永世君临世界,掌控所有。 可天元之柱甚至未曾完工,便迎来坍塌,致使旧有秩序完全崩盘——天元一分为二,间接导致了九十多年后,联邦和帝国的诞生。 从有群星从天而降,烈火自地奔涌。 天雨血,三年。 瘟疫肆虐,灾祸横行二十一载,一直到永恒王朝彻底终结,余波依旧未曾消散,一直到今天,依然有天灾肆虐在大地之上。】 这是帝国毁灭之前的最后一声悲鸣,带走了地上三分之二的生命。 继原初纪元、混乱纪元之后,本以为无限无穷无尽的辉光纪元,就此落下帷幕。而彼时,灾变纪元的序幕,还未曾拉开。 毫无秩序可言的混乱时代一直持续了九十三年,直到,十二上善的重归其位,天元之位再度被确立,两位圣贤——初代的天督和地御再度竖起秩序的根基。 可天空和大地未能恢复安稳,而是在联邦和帝国之间的对立和抗衡中,迎来了漫长又看不见尽头的摩擦和僵持。 世界宛如冰封,未曾分崩离析,却又自仇恨和敌视的寒意中,纷乱不休,战火明灭。 自此四百余年之后。 有一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灾祸再度降下,当天灾从地上横扫而过,留下了唯一的幸存者,而在十年之后,那个幸运儿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天选者,终于,踏入此处。 于是,时光与历史被无数斗争、苦痛、动乱与死亡延续为一体,万缕中的一线恰如恰如命运一般,延续在了季觉的身上。 就这样,隔着漫长的时光,他终于见证了圣贤所遗留在彼端的背影。 这便是以时光为载体、以人世之事象为丝线,由上善们所染色所编制而成的繁复织锦。 他们分居于不同的区间,相隔久远,却又隐约相系。只不过,圣贤与世界而言,已然称得上是华丽的图案,而季觉不过只是无数个色彩之中的一个像素点。 在突如其来的恍惚之中,季觉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和仿佛近在咫尺的圣贤残影,再度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宛如沧海一粟。 “天元之塔崩塌的时候,还发生过什么吗?”季觉问。 【你不如问没发生什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特么都发生了。永恒帝国的崩塌太过突然了,如今留下来的记录,大部分都自相矛盾甚至南辕北辙。但毫无疑问的一点在于……水银当时根本不在这里。】 鬼工球提醒道:【作为帝国最大的心腹大患——墨的成员,当时的水银已经成为了圣贤,在内部的地位不逊色于领袖‘钜子’。 而当时的墨们,已经全部倾巢而出,去往了天元之塔,事后有不知道多少证据指向了他们,他们有可能才是引发天柱崩溃的元凶。水银绝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甚至有可能,天元之塔的倾覆,是她所导致。】 “……”一时间,季觉错愕中回头,望向了幻影。 幻影依旧。 只是凝视,好像元凶凝视着自己亲手所铸就的罪孽与苦果。 有那么一瞬间,幻影仿佛终于回眸,遥隔漫长的时光,向着此刻看来,看向了那个不知道多少年之后闯入自己废弃工坊的年轻人。 可在瞬间的震惊过后,季觉定睛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幻影无声的消失了。 再也不见。 不由得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真的闹鬼了吗? 可小安却毫无反应,依然蹲在地上,好奇的戳着那些废弃残缺的仪器,察觉到季觉的目光,疑惑的看过来,满怀不解。 【该走了,小子。】鬼工球身上冒出的蓝光收缩,似是无奈:【检查了八九遍了,这里没有非攻,连根矩阵的毛都没有。 得,这次是我打眼了,白跑一趟。】 “走?” 季觉本能的犹豫了一下,毕竟下本没掉落跟没下本有什么区别,而且还被白白吓了一大跳,怎么也得捞点什么东西才够本。 可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不是球哥不顶用,而是这里真的半点油水都没了。 毕竟工坊搬家的时候,紧要的东西肯定不会落下,不关键的玩意儿这么多年没人管也彻底报废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固定在原地根本搬不动、还不如自行重建的熔炉,也完全处于一个报废状态了。姑且不提熄了火这么久和废铁有什么区别,没有相关的灵质回路和设备,想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做梦。 等等,熔炉? 季觉的脚步忽然挺在了原地,眼珠子黏在锈迹斑斑的熔炉上,挪不开了。 眼珠子,锃锃放光! 怎么就忘了这么大的宝贝了?! 他干涩的吞了口吐沫,忽然跑到窗户前面低头,看向下面,才几分钟不到,下面的守卫者和归乡骑士们激战正酣,战况焦灼…… 他忽然回头,“球哥,这炉子还能启动吗?” 【???】 鬼工球上面的光芒涌现出了无数个问号,【不是,兄弟,这玩意儿都熄了多少年了,根本没价值了。贸然启动的话,不炸才有鬼了。 你就非要蹭个圣贤同款吗?】 “对!”季觉断然点头,“反正,别问,也别管,你就说行不行吧!” 【……】 鬼工球短暂了沉默了一瞬,它其实很想拒绝这么疯批的命令,可叶教授留下的底层指令和权限,终究是让它选择了服从:【伱要作死,我拦不住,可我不保证后果。】 “只要别把我炸死就行。” 季觉咧嘴,摩拳擦掌,看向了眼前沉寂的熔炉,双眼放光:孩子还小,来都来了……炉子怎么都要给我摸一下吧? 会炸? 季觉还怕它不炸呢! 就算隔了四百多年,就算年久失修,可但凡能启动,就代表着,还有用能力唤醒的可能! 这么大的经验包,只要不死,就赚够本了! “给我开!” 关键时候,季觉再不吝啬,倾尽自己的灵质,尽数灌入了鬼工球之中,鬼工球在他的手中升起,瞬间,四分五裂,内部近乎无穷的递归结构骤然展开,扩张,转瞬间,繁复的回路已经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铺设完成! 宛若繁星的符文簇拥着上善的徽记展开,隐没自虚空之中,却又再度串联所有,一层层接入了熔炉的外部借口之中,将它强行纳入了自身的体系之中。 底层指令覆写,规格转化,主干调整…… 令季觉眼花缭乱的操作在一瞬间搞定了。 ——移动工坊,展开完毕! 而就在那一瞬,剧烈的摩擦声骤然响起,来自鬼工球所架设的临时工坊外——裂界工坊自身的检索秘仪启动,锁定,在转瞬间察觉到了此处存在的异常……工坊和天工之间的斗争再度开始! 【隐匿工程终结,攻防模式搭载完成,寄生工程开始】 鬼工球的声音失去了情感和起伏,甚至没有余力去搭载模拟人格了:【储备时砂消耗开始,预计维持时间,1分14秒。】 “多谢球哥,回头灵质管够!” 再顾不上客气,季觉的双手已经按在了眼前的熔炉之上,下达指令。 ——【醒来】!!! 指令下达第一次,如同面对虚空,毫无回应。指令下达第二次,死寂之中隐约冒出了黯淡之光。指令下达第三次,那宛如风中残烛的隐约共鸣里,骤然迸发出吞没了季觉灵魂和意识的浩瀚回响! 就像是,打开了干枯水井的盖子,再度启动了电机,可从其中喷涌出的是更胜过瀑布洪流的狂潮。 灵质在飞速的消耗,却无法停下,双手就像是黏在了黑洞上面一样,根本松不开。在腕表上,灵质储备库的数字在疯狂下跌,只是一个弹指,就彻底清空。 熔炉仿佛依旧还嫌不够,但终究是没有再度张开大口。 只是浅浅的品尝,便主动停了下来。 季觉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淋漓,感受到阵阵眩晕。旁边的小安眼疾手快,已经从背包里拔出了急救补剂的注射枪,对准他脖子根扣动扳机,避免他因为过度的灵质匮乏而彻底休克过去。 从未曾,用自己的能力去唤醒如此庞大的造物。 并非体积惊人,也不是因为构造复杂,而是内部太多的过往和痕迹,往昔圣贤所留下的印记过于庞大。 以至于,仅仅只是赋予意识,就令季觉彻底空虚。 而现在,熔炉微微一震,锈斑剥落,敞开的炉心之中,一缕微光明灭,像是灵魂的幻光,沉思,回忆,理解,与领悟。 【已经,四百多年了吗?】 意识之中,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的回声,疲惫而遗憾:【感谢你的帮助,陌生人,有什么可为你效劳的吗? 可惜,我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季觉坐在地上,挺直了身体,正色说道:“后学末进,恳请赐教。” 熔炉沉默,仿佛思考一般。 【我明白了,倘若,只是这个的话——】 那一瞬间,季觉来不及回应。 炉中残焰,猛然爆裂,浩荡奔流之光扑面而来! 然后…… 缠在了小牛马的身上。 “哔?哔?” 蹲在旁边狗狗祟祟窥探吃瓜的摩托车呆滞抬头,还没来得及挣扎。 然后,就这样…… 直接被拽进了进去! 熔炉关闭,焰光奔流,只有最后惊恐的尖叫回荡在空气里。 “哔——!!!” (本章完) 第七十章 有德者居之 猝然之间,沉寂的庞大熔炉仿佛变成了触手怪一样,焰光飞出,拽着惊恐的小牛马就吞进了肚子里,再看不到摩托,只能隔着炉子听见不断的哔哔声。 季觉哥,不好了! 小安也大惊失色,本能的想要喊一句:小牛马师傅被炉子妖怪吃掉了! 可季觉,依旧面色如常,在机械降神的沟通和感应里,熔炉的一切运转状况就尽数在他的感知和控制之中。 不,简直就好像是自己在亲自控制一样。 熔炉,反客为主! 这一台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时光熔炼了多少赐福和上善的熔炉,此刻竟然逆着能力的供应,反过来,将季觉也拉扯到了掌控之中。 就好像拽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按在了操作杆和工作台上面,一步又一步的引导,仓促又直白的展现,渴望他能够牢记。 【荒墟】、【升变】、【余烬】…… 源自季觉的灵质自炉中运转,一分为九,宛如连锁反应一般在三个上善徽记的干涉之下引发先后的质变,然后又根据莫名的次序彼此融合之后,便显现出了季觉从未曾见过的银白色幻光,尽数融入了小牛马的庞大身躯之中。 再然后,前所未有的高亢喇叭声从熔炉里响起,隔着厚重的阻挡,如此模糊。 可在季觉的感知之中,小牛马的形体却仿佛融化一般,迅速的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错愕之中,他想要停下,可熔炉却强行拽着他,催促着他继续,告诉他,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点。 宛如溶解一般,小牛马的硕大身躯仿佛在一瞬间,融化成了一个团。逆反了重力,悬浮在烈焰之上,再然后……漆黑的浓烟和大量的杂质就在灵质的粗暴震荡之中被强行剔除! 只是弹指一挥,曾经令叶教授也几乎束手无策的大量杂质和乱七八糟的干扰物就被筛了七七八八。 七八根早就断裂锈蚀的螺栓,一大把老化破了的垫圈,两根弯曲了的曲轴,甚至还有大半个不知道从哪辆车上刮下来的引擎盖和两个气门…… 在落下来的瞬间,就被烧成了烟雾,消失不见。 季觉目瞪口呆。 他每天检查,都不知道小牛马的肚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紧接着第二遍筛出来的,便是大颗烟熏水晶一般的物质,如骨刺一样锋锐的铁片,还有仿佛活物一般不断蠕动的猩红蠕虫…… 那是小牛马吞下去的赐福中的孽变杂质,甚至,还有龙血之中的糟粕! 就像是沾水的衣服抛进甩干机里一样,无关的东西被飞快的甩出——在破除了物质旧有的形体束缚之后,以季觉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操作,在顷刻间,彻底直白的将一切干扰物尽数去除! 炼金术的四大要素之中,这便是早在四百年前便已经登峰造极的【纯化】! 而当液化的小牛马再度延伸着,扩张,在读取着物性和曾经的痕迹,恢复原状时,就算季觉再怎么傻逼,也猜得出来了,如今熔炉手把手引导着自己去实践学习和领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圣贤水银的独门绝技。 ——【流体炼金术】! 即便是季觉十成里面有八成看不懂,即便季觉唯一能学会的只有入门部分的操作,熔炉依旧毫无保留的,将这独属于圣贤的传承,尽数展露而出! 他忘记了呼吸。 竭尽全力的记忆着此刻的手感和操作,试图捕捉到更多应用的方式,留下更多的记忆和手感。可是太快了。 熔炉所剩下的能量,他们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为数不多。 短短的十几秒钟不到,当熔炉的大门再度开启时,便有焦热的狂风扑面而来,扩散的浓烟里,一辆漆黑的机车缓缓驶出。 呆滞的车灯闪烁着,依旧懵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形体比曾经稍微缩水了一点,可萦绕其上的灵质波动,却仿佛火焰一般无时不刻的升腾着,随时等待着爆发。 数之不尽的灵质回路铭刻在甲壳之下的机枢之上,十六个上善徽记遍布全身的每一个关键角落,而引导赐福之力的符文序列则从引擎之中蔓延到了全身。 完全,形同再造! 即便此刻同其他的炼金产物相比,宛如空壳——除了原本的龙血之外,一无所有,但依旧为季觉留下了后续的修改和装填空间。甚至全部都是以流体炼金术的方式铭刻在上面,以供季觉在继续向下研究时,能够通过研究去逆向还原…… 倘若不是熔炉所连接的赐福笼早就空了,根本没有任何赐福可以用的话,恐怕它现在已经直接用水银的遗留赐福把小牛马浑身上下的插槽全都装满了。 而除此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自纯化之后,所迎来的巨大蜕变! 季觉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 为什么进去之前,是两个轮子,出来之后就变成三个了?! 从原本的踏板小摩托变成了一辆三轮车?! 载货量,大大提升了! 不是,你这个进化树,它正常吗? 但偏偏小牛马好像没有任何不适一样,就好像生来如此,娴熟的操作着多出来的轮子,在季觉跟前扭来扭去,兴奋的发出了哔哔声。 流体炼金术,是打破物质和形骸的桎梏,令外在形态更加贴近本质的技艺。 忽略了物性的拓展,更倾向于内在,以至于出现了对素材本身的质量要求过高的缺陷,但同时,根据成果的内部本质反向调整外在的方式,也保证了绝对的良品率。而其在纯化一道上的潜力也被发挥到了恐怖的程度。 而小牛马如今的蜕变,不过是龙血在经历纯化之后,将季觉投喂的素材彻底消化掉之后,所自行展现出的变化。 【这就是流体炼金术了】 熔炉传来了疲惫的轻叹,【倘若能留下些许传承的话,吾主或许也能心慰一二吧。】 “……多谢。” 感受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奇妙体悟,季觉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得一声轻叹:“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么?” 【未曾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在毁弃之前再度重燃。】 那一点黯淡的火光升腾着,颤抖,奄奄一息,【在下心满意足,再无其他,只是……吾主昔日行事日渐偏激,背离余烬之道,招致此等下场。 作为造物,着实不忍工坊就此沉沦。】 它犹豫着,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嘲一笑:【倘若,还有机会的话……还请您再施于我等怜悯吧。】 就这样,焰光无声的熄灭。 再也不见。 只有幻觉一般的轻叹声回荡在风里。 多少年的旧时光,大家,再见吧。 就在季觉的眼前,熔炉微微一震,在微风中坍塌,化为了尘埃,星星点点的闪光浮现,升腾着,汇聚。 落入了季觉的手中。 可亲眼目睹了熔炉最后的付出之后,季觉此刻却再没有刚刚的欣喜和雀跃。 甚至,来不及为此而哀悼。 无视了灵魂中所传来的饥饿和紧迫,季觉完全来不及吸收,只能先小心翼翼的将它们以灵质收拢,确保不会散失。 便飞身而起,麻利无比的跳上车,确保小安坐好了之后,开始向外狂奔! 因为,再不跑就真的来不及了! 咔!咔!咔!咔!咔!咔! 激烈的摩擦声从虚空之中不断的迸发,就像是万丈海渊里迅速破裂的潜水艇外壳那样。 鬼工球的倒计时已经接近尾声,原本支撑在废弃工坊内的幽光在迅速消散…… 【11——10——9——8——】 伴随着来自鬼工球的倒计时,小牛马疾驰在凹凸不平的台阶上,瞬间飙升到了二百码以上,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夸张。 直接顺着钟楼内部的塔身,环绕而下! 短短几个弹指,就已经落在地上,只留下三行焦黑的胎印。 鬼工球自季觉手中重聚,一道微光飞出,落在他们之前进入的门户之上,瞬间将他们吞没,再度合拢。 而就在那一瞬,整个钟楼,都迸发出未曾有过的巨响。 天雷激震! 一道闪光骤然从天而降,瞬间贯入了钟楼之内。来自防卫序列的净化指令带来了更胜烈火和闪电的绝罚。 广场动荡,从钟楼之上,一道道裂隙扩散开来,无数砖石飞迸。 而就在归乡骑士们的围攻之下,那已经千疮百孔却依旧鏖战不休的巨人,忽然停滞了一下,半跪在了地上。 再无动力。 一时间的变化,令所有人微微一愣,旋即越发警惕的看向了四周,警觉任何异常的征兆,预防偷袭。 而正是这一瞥,才让楼封看到了远处街口那个令自己瞬间红温的身影。 “——季觉!!!” 就在广场的不远处,那个该死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这里来了! 而且,被发现了之后,竟然还想掉头跑?! “我叼……” 小牛马的背上,正准备跑路的季觉动作一滞,艰难的回头,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哎呀,这不楼兄吗?好巧哦。” 所有的归乡骑士,整齐划一的抬起了长矛,遥遥对准了季觉的面孔。 “看来季先生的嗅觉很敏锐啊。”楼封冷声道:“贸贸然跑这么近,该不会是想要浑水摸鱼吧?” “那不可能,绝不可能!” 季觉猛然摇头,震声反驳。 自己怎么可能想要浑水摸鱼呢,我已经都特么摸完了啊!这都是多亏你帮我拉的仇恨啊,楼兄! 满怀着欣喜和感激,此刻的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只是看楼封的时候,再也没有曾经的别扭了。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就像是看干儿子一样。 透露出一种令楼封浑身发毛的慈祥。 他后退了一步:“拿下——” “楼兄且慢!” 季觉抬起手,瞪眼呐喊:“正所谓,天材地宝,神器重物,有德者居之!以在下这区区萤火之光,怎敢同楼兄争辉? 之前是我不识抬举,我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季觉哥……” 茫然的小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想要告诉他伱踩住我脚了,却被季觉挥手打断,“别说了!” “我们退出!” 季觉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仿佛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和悲鸣,咬牙:“这工坊,就让给楼兄了!” 说罢,踹了一脚小牛马。 小牛马后退了一截,再后退了一截,然后再飞快的后退了一大截之后,猛然一个掉头,冲着远方狂奔而去。 就此,消失不见。 “跑了?” 就连斯兰都难以置信,抬头看向天空,一颗飞星升起,瞬间俯瞰大半个城镇,确认季觉他们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原本他们都做好了再苦战一场的准备了。 可季觉却甚至就连试探都不敢,根本不跟他们碰的? “哼!” 楼封冷哼了一声,其实有好几次,他想要下令归乡骑士们立刻拿下季觉。可考虑到所有人才刚刚大战了一场,叶大师在他身上也不知道还藏了什么后手,终究是让他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 既然季觉识趣离开,他也不可能紧咬不放。 只是忽然之间,他看着季觉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等等,他怎么知道这里面是工…… 楼封猛然回头,看向了空洞大开的钟楼。 瞪大了眼睛。 再顾不上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笔直的冲了进去。 再然后,就看到了……灰烬中那几条熟悉的轮胎印,仿佛印在了他的心头上一样,令他一颗心骤然冰凉。 而当他喘着气爬上楼梯,终于看到那半扇落地的破门,还有满目狼藉、只余灰烬的工坊废墟之后,便在忍不住,眼前一黑。 响彻整个裂界的天空的,是一声莫可名状的愤怒尖叫! 如此的,痛彻心扉。 “——季觉!!!!” 啊,月底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无形 “哇,他叫的好大声啊。” 小牛马的疾驰逃窜里,季觉忍不住回头感慨。后座上,小安敬佩点头:“他嗓子真好。” 他坐在后面,正在检查之前存放在小牛马暗格中的铁片,却发现,不止是他自己的铁片,就连季觉之前装在暗格里的枪和子弹都仿佛焕然一新。 隐约的上善徽记在黯光之中若隐若现,材质、强度和物性,全部都经过了余烬的增强和荒墟的加持。 熔炉哥就是熔炉哥,就只是在炉子里转了一圈,来都来了,就简单的捎带着给过了一手,结果这一批武器就已经够得上炼金武器的边儿了,稳定性和耐用性强了不止一点,耐久度全部都给补满了! 单单这一手基本功的造诣,就已经凌驾季觉百倍之上! “啊,好可惜。”小安失落叹息:“早知道的话,我就把暗星也放进去了。” 暗星就是他藏在袖子里的武器,和其他铁片不同,长约二十厘米,半透明的浑浊色彩分不清材质,内部好像有隐约的血丝游走,可小安拿在手里的时候,却毫无钢铁的强度和韧性,倒不如说柔软的不可思议。 季觉摸都没摸过,倒不是小安小气,而是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边缘,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合成钢切成碎片。季觉万一捏着玩朝着脖子甩两下,那乐子可就大了。据说安家的人惯用这样的武器,在投射技法的加持之下,能够抵达不可思议的精度和效果。 毕竟,这年头在荒集工作,没两手绝活儿实在很难吃得开,更何况还要人老老实实听话,威慑力就一定要够。 “可惜什么呢?”季觉头也不回的拍了拍的脑袋:“这不还有我呢么?况且,我处理不了的话,回头还可以拿着当作业找老师嘛!” 当学生就这点好,专业上搞不定的东西,全都可以通过打电话摇老师来解决。 “对哦,那麻烦季觉哥了。” 小安眉开眼笑,毫不怀疑,后视镜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好像季觉哥出马那效果肯定错不了一样。反而搞的季觉有点压力大。 “我说,小安啊……你对我的能力期望是不是有点过大了啊。”季觉表情抽搐了一下:“你已经是五级大佬了诶,我才是白板萌新,连矩阵都没有呢。我真没那么厉害啊。” “不,很厉害啊,唔,非常厉害的那种!” 安然断然摇头,认真的说道:“比我厉害的多。” “你一只手可以吊打我好几个吧?”季觉苦笑。 “又不是会杀人会打架就厉害,如果能打赢就是最厉害的人的话,那我就不会跟姐姐吵架,离家出走了。” 小安仰头吹着风,凝视着眼前的裂界:“闻姐很厉害,老张也很厉害,画画姐的话,有时候会非常厉害。 季觉哥,从我认识知道开始,就一直很厉害了。” “为什么啊?”季觉几乎被逗笑了。 “因为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啊。” 少年理所当然的回答:“画画姐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超厉害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人生,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和阻拦自己的人为敌,就算是会死也不低头。 我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比我强太多。” “……” 季觉沉默,许久,叹息了一声:“只是这样而已吧,每个人不都有想过的生活么?” 小安摇头:“我没有哦。” “不知道将来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生活才算最好,但又不想跟着家里人一起‘工作’,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从家里跑出来的。” 小安叹息:“本来除了左腿之外,两只手也要被姐姐砍掉的,但姑姑帮我求了情。如果十八岁之前,还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话,就只能回家去干活儿了。搞不好的话,如果不回去,手就真的要被砍掉了。” “……那不是还有三四年么?慢慢找呗。” 季觉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放心有我呢,就算是到时候找不到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想不明白,我也不会眼看着别人把你的手砍掉的。” “唔,闻姐其实也这么说啦。”小安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季觉哥你打不过姐姐的,会死掉的。” “……” 臭小孩儿说话怎么这么直白呢? 季觉没好气儿的,再给他脑门拍了一下:“那我不会给你做一双假手吗?!仿生学我这两天都看三遍了,到时候肯定不耽搁你去拉琴弹琵琶!” “对哦!”小安的眼睛又亮起来了,拽着他的衣角:“到时候麻烦你了,季觉哥!” 所以你就已经默认到时候会被剁手了吗! 你家里就很邪门啊小老弟! 季觉只感觉满嘴的老槽吐不出来,可就在找到一个安全地方,准备停下的时候,却感觉,小安的手忽然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心。” 他说,“有东西盯着我们。” 季觉一愣,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远方那半座刚刚坍塌不久的公寓里,破碎的墙板之后,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小心翼翼的窥探过来。 望远镜的放大里,那一张面孔如此清晰。 好像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衣衫褴褛,仿佛流浪汉一样,可面孔,却是破碎的,右边的脸上,乱七八糟的长着几只眼睛,眨动着。 手臂也是,多出了两截,长长的,拖曳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看过来。 察觉到两人警惕的目光之后,就慌乱了起来,掉头就跑。 “等等——” 小安的手掌抬起,瞄准,却又被季觉按了下来。任由那个人影跑远了,消失不见。 小安收回了手,茫然的看着他:“季觉哥,那不是人。” “我知道。” 季觉回忆着那个人的眼神,抹不去的警惕和恐惧,却不知为何,想起熔炉最后所留下的话语:【倘若,还有机会的话……还请您再施于我等怜悯吧。】 当时季觉一头雾水,没有来得及问清楚。 如今看来,是这个意思么? 物伤其类,熔炉在被赋予了灵魂之后,是否会因这些傀儡的遭遇而悲悯苦痛呢? “算了。” 他摇了摇头,重新拧动了油门:“反正对我们没有恶意,放着不管也无所谓。我们换个营地吧。” 小牛马再度消失在渐渐坍塌和破碎的城市里。 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地下空间里,阴暗中,只剩下了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傀儡残骸。那些异变之后盘踞在这里的怪物被毫不留情的尽数清理干净。 偌大的室内,除了放在角落里的屋子和卡式炉上渐渐沸腾的锅子之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毫无动作,眼瞳空洞,不论男女老少,除了呼吸之外,再无任何的活物的气息。 直到脚步声渐渐靠近,有人推门而进,扛着巨大的包裹,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 九个人顿时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协调而周全的帮助他卸下包裹,拆开,分门别类的收起包裹里的工具、收获,乃至,俘虏…… 这个过程中,进入者脸上的伪装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了空洞一般的平静。 “都是一帮穷鬼啊。” 十个人弯下腰,打量着地上所获,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声音重叠在一起,带着诡异的颤音。而就在带回来的东西中,最大的,是以诡异绷带缠绕着,甚至无法挣扎的活人。 所有散逸的灵质都被尽数封锁在内。 而当绷带被打开时,便露出了,那一张满是恐惧的苍白面孔。 “等、等一下,求……” 话音未落,围绕在旁边的十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断绝,有猩红的气息从地上的人身上升腾而起,落入了他们的口中,生命、灵质乃至灵魂本身。 被畅快吞噬,大肆饕餮。 而就在地上,那一具原本还在挣扎的人,瞬间干瘪,化为了枯骨。 已经被吃完了。 而同样的猩红闪光,从那十个人的眼中浮现,升起,汇聚,便在虚空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仿佛被剥了皮的尸体一样。 那凝结成实质的灵魂浑身缭绕着猩红,隐约能够分辨出每一缕猩红之上蠕动的残缺面孔,不知源自多少人的灵质和灵魂碎片,构成了这一具化身。 而那十个人,在瞬间散架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只有半空中的人影,检查着手足,无声一叹。 “都是一帮普通货色,不堪大用。” 被誉为无形的龙祭会牧者,无声一叹,感受着灵魂的缺口,表情遗憾:“只进来一小半,这地方,果然有古怪。” 原本他已经准备周全,将自己的灵魂分别拆开,藏在了二十多个人的身上,却没想到,在裂界开启的一瞬,进来的却只有一半不到。 不过,作为早已经抵达重生位阶的天选者,他确实是凭借着分裂灵魂的方式,绕过了裂界的限制,进入了这一片世界! 既然已经进了门,大可寻觅时机,从容恢复。 灵魂缺失一半对于其他天选者来说,可能就已经是足以至死的重伤,可对于浸淫心枢和升变两道多年的无形而言,却完全不成问题。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钜子 天选者的原石十二阶,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四境。 感召阶段,是能力的成长和进化,蜕变阶段则将转向灵魂和肉体的融合,逐步去除凡胎的缺陷,而重生位阶,灵魂、能力、肉体三者彻底结合之后天选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超过凡人的奇幻生物了。 根据上善和矩阵的不同,有的人能够沐浴烈火浸泡岩浆面不改色,有的人能够任意缩小和放大自己隐介藏形,还有的人如同传说中的精灵一般草木亲和任意借取草木生机,还有的,干脆就能变成怪兽。 而无形的重生转变,则是灵体化! 根据矩阵的影响,甚至具备了冥河化的特征,灵魂和灵质之间完成彻底转化,任意一分灵质都可以视作他本身。 依靠着这样的转化,他才得到了无形的名号,寄生无数,无处不在。 可惜的是,往日里万试万灵的技巧,进了裂界之后,却忽然吃瘪了……就好像某位姓季的先生一般,被本地的鲱鱼罐头狠狠的教了做人。 有屎! 他妈的全是屎啊! 原本这种无魂无识的傀儡,是最好寄生和操作的,奈何……现在碰到一个癫一个,就连自己都差点被感染,陷入癫狂! 充斥了如此众多混乱和癫狂的灵质,真要不识好歹的全都吞掉的话,就算是无形恐怕也要当场孽变。 龙祭会大家只是崇拜龙的力量,靠近龙的本质,试图利用这一份同圣贤的起源相对的末日之力,可不代表着大家就想要孽变啊。 好吧,这种神经病还是有的,但起码无形不是! 根本搞不懂,堂堂一个圣贤怎么会把自己的裂界搞得跟化粪池一样……即便是以灵质和灵魂为美食的无形也只能表示,特么的完全下不了嘴! 可诸多圣贤遗留下来的痕迹,毫无疑问的印证了他原本的猜测。 这里就是水银最后的埋骨之地! 广闻那家伙的消息,确实没问题…… 幽深的地下,无形贪婪的眺望着眼前庞大的裂界——这一次,说不定真能寻到一具圣贤之躯! 只是想到这一点,他便已经,饥渴难耐。 从未曾有过如此深切的诱惑。 季觉感觉自己已经饿疯了。 在终于缓过来的鬼工球展开的临时工坊安全屋里,季觉正艰难的恢复着状态,确保自己的能力、身体和灵魂都处于最佳的状态。 疯狂的流口水。 不是因为旁边的安然和小牛马,而是在他的灵魂内,几乎和能力近在咫尺的那点点精粹…… 能力在疯狂的躁动。 就像是被拴着脖子的疯狗一样,不,确切的说,是季觉感觉自己有那么一部分,已经快疯了,想要满地乱滚,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不停的在哀求自己:“来一口吧,哥,就来一口!” 季觉只能用尽所有的精力,克制自己。 告诉自己忍耐,忍耐,忍耐。 可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他还可以说地点不够安全,有可能会有危险。可如今藏身球哥的工坊内之后,原本就已经吹弹可破的意志力,已经渐渐的快要顶不住那肺腑之中所充斥的饥渴。 直到那饥渴抵达了最高峰,季觉再无法抵抗。 去他妈的忍耐,忍不了了! 桎梏之中的能力在瞬间解脱,机械降神的徽记之上光芒迸射,冲向了残留在体内的碎散精粹,嗷呜,一口! 炫了个干净。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季觉,眼前一黑。 就好像,忽然之间,被人用大锤,狠狠的抡在了脑门上,嗡嗡作响的同时,魂灵飘荡。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却又听不清晰,直到最后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我的脑浆沸腾掉的声音啊。 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无穷尽的感受、记忆和体悟如同瀑布一般,贯入了他的灵魂,瞬间宕机了季觉的思考能力,灌满了,可是还没停。 还在粗暴的涌入! 延绵不绝! 明明只是弹指一瞬,但却好像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太多了,太多混乱不堪的场景和回忆,可更多的,是冶炼和锻造! 那些印刻在熔炉之中的记录和历史,跃然于眼前! 不,那真实到就好像是自己身体内所发生的事情,如今只是回忆起来了,所以才会如此清晰。 他时而燃烧九个日夜,去融化未知的素材,一次次的以烈焰镇压了那宛如活物一般的反抗。他时而仿佛流水线一样,批量化的去处理大量的钢铁、鲜血,去行云流水的创造出一颗又一颗化为血肉的机械心脏。 而更多的时候,他在参与着某个庞大工程的一部分,倾尽自己全力的去一遍遍的纯化着熔炉之中的铁光,以期待无穷尽的贴近物性的极限。 那是似乎是一柄残缺的剑刃。 不论如何的去呼唤,去触动,回应自己的,只有沉寂。 偶尔那剑刃仿佛自长眠中觉醒的瞬间,微微一震,便会涌现出响彻整个裂界的铿锵剑鸣。 它的名字叫做【变革】。 以终结之龙的焰为火,以太初的圣贤之骨为源,未具其型,而当那锋刃砥砺打磨完成的那瞬间,将会化为彻底斩断永恒时代的辉煌之光! 季觉沉浸在其中。 忘记了所有。 全身心的投入了那仿佛以自我灵魂为砥石的磨砺之中,直到那一天,锋刃重振,第一块锈斑,自剑上落下。 他好像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 又如此遥远。 直到漫长又漫长的时光之后,他好像从沉眠之中醒来,听见了陌生的话语。 就在那一座钟楼之内,窗外已然是一片废墟。 天元之塔,不见踪影。 而在残破的钟楼里,对话却还在继续。 “如此设想确实别具巧思,但未免也夸张过头。”枯瘦的男人轻叹着,“况且,上善铆定的历史已经是织锦的一部分,你所做的,多半是徒劳。” “不做过,谁知道?” 水银依旧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废墟,“钜子是来阻止我的吗?” “墨都已经不在了,就别提那种乱七八糟的名头啦。况且,就算是做钜子的时候,我也从没有强制命令你做过什么吧?” 被称为钜子的男人轻叹着,摆了摆手:“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肯定清楚。我只是很好奇……水银,伱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后悔吗?” 水银断然回答:“从来没有过。” “将来会的。”钜子说。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水银终于回过头,告诉他:“钜子,你该走了。” 可钜子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她,许久。 “……我后悔过。” 他说:“我为自己做的很多事情,后悔过,不止一次。可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再怎么忏悔也不会有用。” 钜子叹息着,郑重恳请:“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水银再没有说话。 沉默的看着他。 许久,收回了视线,最后道别:“钜子,你该走了。” 钜子没有再说话,无声轻叹,起身离去。 自此之后,再没有任何人拜访。 工坊之内,只剩下沉默。 除了偶尔的炼金工作之外,水银越来越多的时间里,都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一切。 只是看着。 仿佛等待,等待,再等待。 孤独一人的时候,她偶尔会唱歌,寥落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工坊中。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清清,风凉凉,乡愁阵阵来……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 歌声里,窗外的一切自废墟转做城镇,然后再自城镇颓败为废墟。 一次次的重复,永无休止的轮回。 可故乡和故人皆不见。 直到有一天,那个自始至终都伫立在窗前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自此之后,四百年的时光里,窗外响起的再非虚假的欢声笑语,而是货真价实的……悲鸣哭号! 这便是漫长之梦的结局。 工坊里,季觉汗流浃背的睁开了眼睛,剧烈喘息。 安然递上了水。 “我睡了多久?”季觉感觉自己的喉咙要干渴的裂开了。 “三个小时,多一点。”小安回答。 才三个小时,但却好像过了几百年。 熔炉之中所存留的记录和印记太深了,以至于,季觉几乎迷失了自己,可此刻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迅速变得模糊起来了,连贯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迅速的消散。 甚至在试图概括和描述时,都变得无从下手。 唯一还留有印象的,是梦中所见的场景,那个被称为钜子的人和水银之间的对话。 倘若季觉的脑子没有被烧坏的话,那么他所见到的钜子,应该就是永恒帝国的反抗组织【墨】的首领。 当从梦中醒来时,他甚至无法回忆起那个人的脸,就连声音特征都已经彻底遗忘。 可唯独就算是被烧成灰也忘不了的,是对方胸前所佩戴的徽记。 如此熟悉。 他呆滞的抬起手腕,看向了手表。 在表盘上,如同机枢剪影一般的标志,无声的,熠熠生辉。 两者,如出一辙! “天轨?” 季觉失声呢喃。 根据万象通识中所说,T5的存在早在永恒帝国时期就已经出现,而天轨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占据了至关重要的位置,并且在灾变纪元开启之后,依旧延续了一百多年。 钜子身上却佩戴着和天轨有关的徽记,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他陷入了沉思。 然后……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能想的出来。 缺失的线索实在是太多了,中间的空白也有太多,季觉所知的不过是历史之中对于往事的一些追溯,乃至精粹所带来的一些浮光掠影的碎片而已。 真要靠这个能推理出永恒帝国的破灭之谜的话,那他还做什么工匠,直接一屁股坐在以太的上善之位上当预言家岂不更靠谱? 根本,想不明白。 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没必要想,更重要的是,专注现在。 就比方说—— 季觉低头看向双手, ——从精粹之中所带来的收获! 抱歉,明天请假一天。 最近出门在外,老家这边诸事纷繁,老婆也因为劳累过度高烧不退,实在是没有时间码字了。 不得已请个假,万分抱歉。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本地人 首先,最大的收获,就是进度条。 腕表上,1点钟的标志,已经被璀璨的金色所充斥,彻底灌满。 岂止灌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原本在季觉的狂肝之下,仅仅是一个月进度就已经到了百分之七十多了,而现在,一口气儿消化掉熔炉的经验包之后,进度条已经彻底撑爆。 如果不是季觉没有矩阵,没有上善赐福的话,那他现在早就进阶了。 好在,现实不是狗屎抽卡游戏,多余的‘经验值’也并没有被浪费——一切的感悟和变化都已经和季觉的能力与灵魂彻底融合。 没人规定1阶满了之后就一定要2阶,实际上,天选者在低等级的时候如果有选择的话,往往会尽可能的增加自身的积累,一直到能力再进无可进之后,才会选择进阶。 最大程度上的增强自身的数值。 这也是叶教授和闻姐提醒过自己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感召阶段的每一分优势和长处,在蜕变、重生和超拔阶段,都会指数型的增长和放大。 这年头,野生天选者们不被大组织放在眼里,也是有原因的。 缺乏引导、矩阵和各种辅助和支持,乃至理论的引导。起跑线上,有时候太快,就意味着后继乏力,当敌人变成机制怪和数值怪的结合体时,透支潜力的天选者就只能含恨吃瘪。 不过,如今季觉的状况……已经不是底蕴欠缺的问题了。 而是底蕴给熔炉一发大经验术给灌满,就快给撑炸了! 一口气吃成了个三百斤的胖子。 快走不动路了。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开习惯的车里,引擎忽然换成了飞机的,稍微一不注意,机械降神的出力就会过猛,隐约有些无法掌控的现象了。 解决方法很简单。 进个阶就完事儿了。 可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想要进阶,就必须寻求矩阵,然后再获取赐福,不然技能树点歪谁知道能随机个什么鬼技能出来。 可矩阵【非攻】依旧毫无下落。 而比起经验条的增长,更重要的是,熔炉精粹中所带给他的诸多感应和记录,有熔炉亲身经历的回忆和体验。 如果之前的共鸣是给他上了一堂入门课的话,那么精粹里所带来的海量记录,就是货真价实的实践体验。 以至于…… ——流体炼金术,彻底入门! 对于十二上善的理解已经超出之前不知道多少倍,不只是如此,在炼金术四大要素——扬升、纯化、萃变、协律之上,也有不小的进境。 这才是真正宝贵的地方。 从今天开始起,季觉就是被誉为古代炼金术中的绝响——流体炼金术的正式传承者了! 以灾变纪元的起始为标准进行划分的话,余烬一系的炼金术也分作古今。同彻底完成标准化和独立化的现代炼金术相比,古早之前的工匠们是根本没这么多规矩和要求的。 甚至没有炼金术这一单独划分。 它和熵的公式、天元的契约、以太的占卜和预知、升变的仪式……等等上善派系之间流传的通用能力,全部归类为秘仪。 彼时的工匠们,也具备着强烈的个人特色,同时,也有着不同的麻烦。 单纯从手段上来说,就乱七八糟。 在炼金时,用人血、用灵魂、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祭祀,用各种季觉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方法…… 你别问它是什么原理,问就是不知道,问就是不重要。 按照叶教授的说法——原始时期的炼金术,就像是一群人走进了电梯,有的人仰天大笑,有的人跪地磕头,有的人随地撒尿,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大家稀里糊涂的升上去了,至于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和自己所做的有关。 但这个问题的吊诡之处在于,当你事后寻思的时候,谁都不知道电梯按钮是谁按的…… 俺寻思,进了卫生间倒走四步、喊一声深蓝、道一句莫欺少年穷,或者喊一句爱与羁绊,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简直一个比一个邪门。 除了有一个共通的粗略体系之外,从底层逻辑就和现代的炼金术体系完全不同,甚至有的,背道而驰。 但这并不意味他们没有可取之处,恰恰相反,有时候,在舍弃了一部分便利性和普及性之后,其获得的增强已经远超现代工匠的想象。 而在永恒帝国的末期,灾变纪元之前所诞生的流体炼金术,则身兼两者的长处,彼时炼金术的理论已经和现代趋同,只是缺乏后来几位圣贤的统合。同时,也传承着古典炼金术的强烈特色。 在舍弃了扬升和协律的两大要素之后,流体炼金术在纯化之道上的造诣堪称独步天下。 其独传的绝技,是对物体的外在和本质之间的统和——进而通过本质的提升,反向提升外在的强度和功能。 即便刚刚出炉的时候只不过是凡铁之刃,只要使用者善加养护,以自身灵质日积月累的进行沟通,孕育灵性,那么便足以自行成长为锋芒无匹的名剑。 而这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在圣贤·水银的手下,一切作品都宛如天成,毫无任何的斧凿和加工痕迹,隐匿性强到离谱的同时,还兼具复数形态和功能。 可以说,是水银一手将流体炼金术抬高到了如今的高度。 季觉如今所学会掌握的,也不过是她所开创出的几个基础回路和构造思路罢了,距离真正的强者诸如叶教授那样的大师,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但即便是如此,也足够了。 “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起,请叫我——鱿鱼侠!!!” 在鬼工球的移动工坊内,熔炉前面季觉兴奋的展开手臂,然后,四条炼金处理之后的水银肢体就从他的后背之上,延伸而出。 就像是深海怪物。 软趴趴的,蠕动,蠕动,有气无力的漂浮在空中。 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强而有力的臂膀,反而更像是触手……蠕动蠕动~ 这就是季觉学会了流体炼金术之后的,第一个成果! 一眼顶针,垃圾。 小安伸手戳了戳,一段就从中断成了半截,落在了地上,如同濒死的鱼一样扑腾着,蠕动,回归了季觉的后背。 “好弱。” 不懂事儿的小孩儿如此锐评,然后被恼羞成怒的季觉反驳,什么丑丑的也很可爱,能这么长已经很厉害了、持久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的,一片欢乐的气氛。 好消息,学会了,坏消息,距离正式应用还特么有老长一截的路呢。 流体炼金术,自然是在处理液体类型的方面具备着独有的长处。譬如水银这个名号,就是来自于她对液态水银的出神入化的应用。 季觉自然也东施效颦,有样学样。 可惜,以他如今的白板新人的控制力和造诣,根本无从支撑这么复杂的工具运转,根本就是样子货。反而是四条变成一条之后,灵敏了不少,至少能帮他拿个工具提个包。 简单来说,玩具。 真正的应用和成果,反而是他随手而为的另一堆东西……就在旁边背包上的盒子里,密密麻麻的子弹。 弹头内部,尽数开孔之后,被封装以特殊处理的水银。 预先铭刻了荒墟和大群的上善徽记,以增强其坚固性和破坏力,同时,根据状况,可以换成铭刻其他上善的特殊材料弹头,以发挥不同的效用。 通过流体炼金术,对整个子弹进行强化和提升。将水银作为载体之后,就不必小安临时充电了,可以预先以剑鸣的矩阵强化完毕之后,保存下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激发。 最大程度上的解决了目前季觉攻击力不足,遇到龟壳之后难以破防的问题。单纯这一手,季觉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 只是,矩阵怎么办? 【非攻】。 叶教授你给的这攻略不管用啊,版本都变了多少次了。 从进入裂界到现在,线索摸了一大堆,都快摸到天柱崩塌、永恒帝国毁灭之谜了,结果非攻的一根影子毛都没有。 自己该不会就要这么卡级了吧? 想到自己有可能无功而返,也有可能没路可返,要在这裂界里终老,季觉就有点头皮发麻。 可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鬼工球却忽然发出声音。 【别傻愣着了,小子。】 它说:【有人来了!】 虚空之中,光芒勾勒,显现出外面的景象——就在他们临时驻扎的废墟安全屋之外,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向着这边探头。 好奇的张望,眼神警惕。 手里端着沉重又庞大的武器,像是某种枪械,但却是外界没见过的样子。 主要是,他们的面貌……多少都有些异化和破碎的痕迹,形同野兽或者肢体变异,而在最前面,带头的…… 是那个曾经被季觉放跑了的‘本地人’。 季觉,一时间微微错愕。 这是斩草不除根的后遗症么? 可就在两人的警惕和准备中,那个中年男人犹豫了许久,居然离开了同伴,向着这边走过来,环绕着废墟,找不到工坊的入口,鼓起的勇气仿佛就消散了。 坐倒在地。 好像是等着他们出现一样。 小安起身撑着拐杖,却被季觉按住了。 “未必是来打架的。”他说:“我去看看。” 做好了防护准备之后,他推开了门。 就好像,凭空出现,不止是门口的中年人吓了一跳,就连远处的那些人好像都惊恐起来,抬起武器,战战兢兢的。 “什么事儿?” 季觉好奇的看着那个男人的样子:“我好像没办过本地的电视业务吧?怎么电视费都收到这里来了?” “……” 那个异化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外来者,麻烦请跟我来。” 他说:“先知要见伱。” 这一次,轮到季觉沉默了。 姑且不提对方的邀约,光是‘先知’这种屌诡的神棍词儿出来,就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警惕感。 他回头和门后全神贯注的小安对视了一眼。 缓缓摇头。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不太有功夫参加你们本地特色的有活力的社团的团建活动……”他说:“见面就算了吧。” 男人愣了一下,嘴里发出的声音急促起来,像是人的声音混合着某种昆虫的叫声,好像着急一样,许久,季觉才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先知说,她知道非攻在哪里。” “……” 季觉,僵硬在了原地。 许久,他回头,看了小安一眼,犹豫思考着漫长时光之后,终究是无声一叹。 “带路。” 昨天请假一天在路上,总算是回了家了。 但坏消息……白泽阳了。几年以来,这算是第一次阳。我目前暂时还没有症状,但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中招,但感觉多半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我这两天失了智傻了逼写错了什么东西,还请大家及时用大耳瓜子打醒我。 以及,之前活动的奖励,需要推迟一段时间发放了,毕竟运营官本人已经进入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先知 状况不清的情况下,贸然进入敌人的老巢,殊为不智。 可来都来了,孩子还小……况且,季觉是真没有什么非攻的线索,为了能够继续探索下去,这样的风险必须得冒。 况且,有球哥在手,还有小牛马,乃至小安这样的王牌保镖,关键的时候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就这样,跟着他们,走进了一座废墟里,拉开了伪装的挡板之后,竟然是一条向下的路……整个城镇的下水道宽广的不可思议,纵横交错,构成复杂,走在其中,甚至仿佛还有磁场干扰,指南针很快就派不上用场了。 就这样,层层向下,一直到下水道的最深处,才看到一扇锈迹斑斑的卷闸门。 而门后的空间,却大的出乎预料。 简直是个大型的营地,原本那些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污水处理设施已经被彻底丢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简易的棚屋和营帐。 和外面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同,里面反而有种生机勃勃的景象。 各种各样身上带着异化痕迹的人在广场上穿行,还有摆摊的,但摊位上都是一些压缩食物和各种看不明白的东西。 整个营地似乎有六七十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密切,察觉到外来者的状况之后,多少神情都透露出一丝警惕或者戒备。 “妈妈!” 有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小推车的轮子滚过来。可车子上的,却是个面目全非的残缺身影,一只手推动着小推车上前,热情的抱住了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 察觉到了季觉的视线之后,就有些惊恐的躲在中年人身后,用破布遮住了自己略微异化的肢体,小心翼翼。 破裂凹陷的面孔上,一颗漆黑的玻璃珠充当了眼睛的作用,小心翼翼的偷窥着季觉两人的样子,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又迅速藏在了后面去。 “小九乖不乖啊,先回去,等会儿我来看你。”中年男人仿佛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头:“我带他们去见先知。” 目送着小孩儿离去之后,中年人没解释什么,带着他们一路向内,一直到那一扇门前,两个魁梧异化的人影看守在外面。 “请把武器拿出来。”中年人说:“虽然很冒犯,但,我们不能容许你们带这种东西进去见先知。”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季觉并没有动。 “实话说,我也有点害怕。”季觉试探的问道:“能否让先知移步,出来一会呢?” “喂!”门卫怒斥:“外来者,不要太放肆!” “无妨——” 在门后,沙哑的声音响起:“带不带武器都一样,天选者的能力,你们不清楚,没必要如此装模作样。 请进吧,两位外来的先生,受限于身体原因,我实在是没办法外出,否则没这么麻烦了。” 门卫几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是为他们拉开了门。 门后的房间,出乎预料的空洞。 并没有预想之中花里胡哨的陈设和装饰,倒不如说,空空荡荡。 只有两张椅子。 一把椅子早已经历经岁月,上面残留着修补的痕迹,而另一把……好像焊死在了地上,线缆缠绕,一条条仿佛长针一般的接口贯穿了那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隐约能看到电火花闪耀。 在早已经朽烂破败的身体之上,是一颗勉强和身躯保持着连接的人头。 干瘪,破碎,光秃秃的头皮上浮现出金属的质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改造。 苍老的面容依稀浮现出隐约女性的特征。 “伱好啊,外来者。”她如是自我介绍:“我就是‘先知’。” 季觉站在她的对面,并没有坐下,只是仔细端详:“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 “只是别人这么叫而已,名字只是代号,并没有什么不同。”先知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像是咧嘴一笑:“我猜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 “确实,问题太多了,就反而显得不那么着急了。” 季觉摇头:“你好像很熟悉我们这些天选者?” “像你们这样的人,每隔几十年就有一批,他们来这里挖掘宝藏,寻觅金银,亦或者是狩猎成果。男男女女,都没什么两样。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死了。 打过一些交道,见了多了,也就熟悉了。” “非攻是什么?”季觉明知故问。 “……第三次试探和故作姿态,真有意思,你比我想象的要谨慎的多——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从头解释。 所谓非攻,就是水银所遗留下的矩阵,曾经的【墨】们留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遗产,你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对吧?” 先知的眼皮吃力的抬起,凝视着季觉的模样:“像是你这样专注于余烬之道,就连矩阵都没有,却胆敢闯入裂界里来探索,甚至……还进入了旧工坊。 不是为了‘非攻’,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这个回答,你是否满意?” 季觉没有说话。 “请不必如此警惕,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不过是工坊系统之上寄生的虫子,侥幸没有被回收重置的蚂蚁而已,并没有威胁两位的可能。 尤其是您身后那位,从一开始,就在找我的要害呢。实在是令人,如坐针毡。” 先知笑着,艰难的,低了一下头,露出了颅骨之上的裂口,还有内部那密密麻麻的细小齿轮,毫不掩饰自己的弱点。 “请放心,我没有故作姿态或者吊人胃口的打算。”她直白的开口:“这几年,我们的人在外面探索的时候,曾经在地下通道的某个歧路处找到了一些水银留下的痕迹,只是因为太过危险,以至于无法继续向内。 如果你们愿意协助我们的话,我们可以派人帮你们指路。” 她停顿了一下,最后说道:“只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一些小忙。” 季觉依旧沉默。 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她,许久,无声一叹。 “不好意思,您可能误会了。” 他严肃的辩解道:“我们兄弟俩其实是路过的,只是一不小心被卷进了这里,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至于什么非攻什么水银之类的事情,我们都不太清楚,也不感兴趣。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所以,合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是吗?” 先知微微哑然,却并没有恼羞成怒或者露出强逼的姿态,只是微微颔首:“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她轻叹了一声,眼瞳垂落:“营地虽然小,但招待客人还是够用的。两位可以逛逛,去留随意。 如果改主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并不迫切,或者说,胸有成竹? 季觉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他最后看了一眼先知之后,带着小安离去。 营地的人给他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甚至还有两包来自外界的压缩饼干,虽然保质期已经过了两三年,但还勉强能吃。 小安也并没有察觉毒素。 这里并没有什么窃听器,但说不定还有什么炼金道具在暗中窥探,毕竟整个裂界都是水银的工坊,谁都说不清这帮‘本地人’手里还藏着什么屌诡玩意儿。 鬼工球临时撑开了一隙安全空间,两人得以交流。 小安满怀疑惑:”季觉哥,你不是为了矩阵来的吗?” “对啊,没错啊。” 季觉淡然的点头:“可就算心里很想要,也不代表我嘴上不可以说不行啊?对不对?接受礼物不等于我同意,同意了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做什么,是吧?”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小安一脸懵懂,但却好像又有所察觉。这就是大人们说话的样子么?好难懂啊,记下来,回头问画画姐! 而季觉,也再度陷入了思考。 他或许不懂裂界,但他懂自己的狗运气究竟有多糟。 开局就差点直接摔死了账,满怀信心的探宝却什么都没摸到,好不容易捞了点东西回来,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和本地人搭上关系,大家一起入伙儿干大事了? 想什么呢! 况且,他真的信不过那个莫名其妙的……先知? 这名字听着就是个神棍好吧! 真信她还不如信电冰箱呢! “跟我来。” 他忽然起身,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向着门外面不远处发呆的中年人招手,神情严肃:“实不相瞒,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告诉你们。” “嗯?”中年人愣了一下,神情紧张起来。 然后,就看到,季觉郑重的说道: “——我会修空调!” ??? 那一瞬间,中年人的扭曲面孔之上,浮现出了几乎凝结成实质的迷惑。 啥玩意儿? “我会修空调。” 季觉重复了一次,“请问有需要嘛?免费的,无偿!我就是乐于助人!” 实际上,他真的会修空调,而且不止空调,彩电、电视机、洗衣机、小绵羊、小电驴、摩托三轮再到面包车,他都会。 至于管道疏通、批灰抹墙,电路维护乃至各种大型设备的保养,不敢说精通,至少略懂! 总之,只要是维修,他都会! 而面对如此脑洞清奇的话语,中年人愣了很久,转身去请示了,很久才回来,慎重的说道:“先知说,只要不破坏营地的设备,其他的都请随意。 小心点,我会盯着你的。” “那还等什么呢?” 季觉吹了声口哨,率先迈步:“走着!” 卡啊,好卡啊……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铁化病 【新来的啊,小老弟】 【咋没见过你这种型号呢,不会是人吧?】 【腰有点疼,快帮我瞅瞅。】 【别别别,别动那儿,啊啊啊啊啊,诶?我操?手到病除啊兄弟,谢啦!】 【我好了!】 通过亲身走访和各种机械大哥哥的热情介绍,季觉差不多终于确定了营地的状况。 这就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幸存者聚集地。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裂界本土的‘居民’,或者说‘造物’。 在各种漏洞和差错之下,他们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自身生活的异常和自己的问题,因此才恐惧地上的世界,逃到这里,抱团取暖。 先知少有露面,但聚集地内的气氛却颇为友善和睦,并没有末世文中常见的欺凌与压榨。偶尔还有人拖家带口从其他地方逃过来,也都会很快安排妥当。 食物来自于两台很老的淀粉转化机和仓库里的自动生产设备,饮水来自营地中间被保护起来的水泵。 有人自发的维持秩序,还有的人,会定期结伴外出,试图探索整个裂界,但往往收获惨淡。 换成网文里的主角,六个钟头连先知的裤衩子都摸出来是什么色儿了,结果季觉大半天,光顾着干好人好事儿了。 修了空调修冰箱,修了车皮之后再焊钣金…… 快乐的都停不下来。 小安在自己的记事本上,一笔一划的记载:进入裂界的第三天,季觉哥重操旧业,看上去很快乐。 “妈妈,妈妈!!!” 小推车上面的支离破碎的‘小孩儿’兴奋的推着车来回转,抓着一个老男人,兴奋呼喊:“外面来的大哥哥,帮我把轮子修好了,你快看!” “好哦。”那苍老的男人蠕动着蛇一样的下身,揉了揉它的头发,仿佛温柔微笑:“可不要到处乱跑哦,每次出去都要大家把你找回来。” “嗯嗯!”小孩儿欢笑:“我是乖宝宝!” 说完,就一溜烟的推着车走了,去找其他的妈妈们炫耀自己的崭新小推车了。 季觉远远的看着这样的场景,提着扳手,专注维修着眼前的净水器。 “过滤芯已经臭掉堵死了,有木炭么?找点木头回来烧一些也行,把这个东西打开填满,再装上去就行了。” 季觉揉了揉老腰,活动身体,最后说:“水泵没什么问题,就是电线有点老化,换掉就行,这种事情伱们自己搞就好,应该用不着我。” “谢了。” 自始至终跟在身后的中年人吭哧了半天,从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声音。 即便是一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可眼看着季觉短短半天功夫,就将营地里绝大多数破损的工具全部修的差不多了,也难以再摆出警惕和防备的样子来。 犹豫了一下之后,回去拿了个瓶子来。 等季觉终于把两辆旧车拆碎了焊成一辆,完事儿之后,他才端着杯子走过来,“来点?” 澄澈的液体落入了纸杯里,带着隐约刺鼻的味道。 “这是……”季觉细嗅,难以确认。 “酒。”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叫我97就行。我来这里之前曾经……被制作成一个酒坊的工人,自己收集材料做了一些。 淀粉做的,味道不怎么样,但只有这个条件了,别嫌弃。” “实话说,我不知道自己的肠胃消不消化的了本地的食材。”季觉自嘲一笑,只是浅抿一口之后,放下。 这点分量,应该不至于喝醉。 反倒是97愣了一下,难以置信,没想到他这么利索:“你……不怕我下毒?” 季觉只是笑了笑,直白的说:“如果有毒的话,我会报复你的。” 古老者之口挂脖子上,他还真不担心这个。 别说什么毒素能骗得过球哥的扫描,旁边小安还站着呢,搀了什么作料,他鼻子闻闻就知道。况且,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以他的能力,让整个营地崩盘都是打个响指的事儿。 “……” 97沉默着,自己喝完了满满一杯之后,才叹了口气:“看来先知说的没错,你和传闻中的那些外来者,真的不一样。” “嗯?外来者怎么了?” “据说之前也来过好几次的外来者,可每一次都只会到处搞破坏和杀害一些就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为了宝藏,他们什么都会做。可有没有宝藏,我们难道不清楚么?这里除了地狱,什么都没有。 可他们却好像比我们还喜欢这个地狱一样。” “……”季觉叹息,“‘玩家’是这样的。” 别说是为了水银的遗作和宝物了,就算是只有几件普通掉落,也会把整个裂界都当副本一样给彻底扬了。 只不过,本地帮派不太友好,水太深了,一旦破坏太过,搞不好水银的工坊会直接洗地,把所有外来者全部都突突了。 “玩家?” 中年人不明白这个词,神情郁郁:“先知说他们都是恶魔,和水银一样的恶魔。” 季觉无言。 只感觉何其嘲讽。 作为造物主,本应该被造物视作神明一般憧憬崇拜,正如熔炉一直到最后都对水银的忠诚一样。 可现在,裂界的造物们,却将她当成了恐怖的恶魔。 这算什么? 中的失控智能?AI叛逆? 可就算再怎么失控,再怎么叛逆,他们也无从阻挡工坊的运转,只能被动的逃窜和承受。 “你们这么信先知么?”季觉好奇的问。 “当然,如果没先知的话,我现在可能早就被清理的工具回收重铸了。没有她的话,也不会有这个营地。” 97直白的回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知就是先知,先知什么都知道——最起码,在这个‘裂界’里,是这样的。这是她跟我说的原话。 她是我们之中最早觉醒的那个,对这一切了解的比谁都深。” “我不知道你们外来者在想什么,可你没必要这么警惕,我们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可怜虫而已。就连报偿也只能拿出这点东西来。” 他自嘲的举杯笑了笑:“如果你想做什么的话,和先知聊聊吧,距离重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重启?” 季觉好奇,正想要追问。 可是,惨叫的声音响起了,如此熟悉——尖锐又含混,就像是无数人凭借在同一具躯体里所发出的苦痛悲鸣,呐喊,咆哮。 哭嚎的声音响起。 “妈妈,妈妈!!!” 板车飞起,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可那支离破碎的孩子却被一根尖锐的触须卷着,升上天空,胡乱的挥舞着,碎片不断的落下。 97面色骤变,抛下了酒杯,狂奔而去。 “铁化!” 四散的人群中,有人惊恐呐喊:“是铁化病,32又犯病了!” 在混乱的正中,臃肿肥胖的男人,半张脸哭嚎落泪,半张脸已经出现了昆虫一般的异化。两条触须从他的胸前的裂口中延伸出来,胡乱的横扫着,破坏。 “骗我!你们都是骗我的!都是假的——” 那一张面孔不断痉挛,癫狂大叫:“我有孩子!我有孩子,我的孩子已经七岁了,他还在家里等我,他、他……他……” 那扭曲的面孔痉挛了一下,浮现了绝望,徒劳哀嚎: “他死了。” 嘭!嘭!嘭! 低沉的闷响里,由铁丝编成的网已经盖住了那个扭曲异化的人影,然后,季觉见过的巨大枪械出现了,遥遥对准了网中挣扎,迅速膨胀的身影,扣动扳机。 飞出的是一枚仿佛鱼叉一样的长矛,喷气动力,杀伤性根本和季觉的步枪没得比,可他们用起来却如此娴熟。 就这样,将他钉在了地上。 “快杀了他,他已经失控了。”惊恐的人群里有人喊:“昨天他就克制不住了,非要出去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抑制剂已经没用了。” 97愣了一下,犹豫着,艰难挣扎。 颤抖的枪口缓缓抬起。 可又被按住了。 “……所以说,我干嘛期望我这狗屁运气啊。” 季觉叹了口气,挽起袖口,大步上前:“我来!” 轰! 一条触须蠕动着,向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可在半空中,银光一闪,就已经断裂成两截。是小安。 在网中,那失控的人影已经膨胀成原本两三个的大小,越来越越多的异化特征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原本的面孔都快要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只依稀还能分辨出是人的眼睛,空洞的落泪。 季觉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 “吃屎就吃屎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熔炉哥,我还你利息了!” 啪! 那一瞬间,机械降神,启动! 苦痛、绝望、哀嚎、悲鸣、癫狂、眷顾、仇恨、慈爱、欢欣、悲苦……尘世一切情感,化为洪流,扑面而来。 将他彻底吞没了。 季觉的面色,瞬间涨红,感受着那无比狂躁和混乱的灵质侵蚀自己的灵魂,甚至来不及管,反正有表哥,大不了等会抽出来。 但现在…… 他再度下达指令: ——【停下】! 那一瞬间,季觉眼前再度一黑,可那仿佛神明的谕令却已经自能力之中传导而下。 无形的波澜自他身上掀起,宛如巨钟被敲响,浩荡的余音自他的手中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营地。 令一切,戛然而止! 发热之后,嗓子开始疼了……红肿……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慈悲 起效了! 季觉的鼻血缓缓滴落,咬着牙,再度推进能力:【复原】!!! 可这一次,却激起了灵质的暴动,响彻耳边的哀鸣越发狂暴,几乎回荡在灵魂之中,向着他发起进攻。 可当遇到流体炼金术的操作时,一切却又不攻自溃。 那疯狂蠕动的身躯停滞着,竟然浮现出了溶解的迹象,尤其是那些蔓延而出的异化肢体,开始了脱落。 这是季觉第一次应用流体炼金术的纯化。 却没想到,如此的,立竿见影! 他们本身就是流体炼金术的造物,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一切异状都已经全部脱落,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偌大的营地之中,仿佛才终于从冻结之中恢复。 “妈妈,妈妈!” 当季觉松开手之后,旁边的小孩儿第一个扑过去,抱着网里的人,落泪呼唤。 可是毫无回应。 那个臃肿的男人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甚至比原本还要更瘦,只是……当季觉挪开手之后,却再也不动弹了。 好像还活着。 可眼瞳自始至终,都只是空洞。 好像有一部分灵魂,随着异化而彻底失去了。 ——灵质过载,物性自溃。 已经损坏的作品,就算是再怎么修复,也变不回原本的样子了。 季觉疲惫的叹息,骂了句脏话。 97坐在了他的旁边,“谢谢你。” “又没有成功,谢什么?” 季觉擦着脸上的鼻血,血迹消失之后,黑紫色的网状痕迹却越发的明显,那是面部毛细血管爆裂所形成的隐约脉络。 很快,就在古老者之口的修复之下,消失不见。 然后,才察觉到,旁边97的惊诧眼神。 “怎么了?”季觉问。 “不,只是诧异。”97恍然的说:“你原来真的在同情我们啊。” 季觉沉默。 “谢谢你,也谢谢伱因为他变不回原本的样子而难过。”97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季觉先生。 对于我们这样的东西来说,铁化病就是最可怕的东西了,身不由己的变成那种莫名其妙的怪物,还活着,比死的还要更加可怕。 你能让他维持原状,就算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已经很好了。” 他拍了拍季觉的肩膀,最后感激:“谢谢。” “别说这个了。” 季觉叹了口气,不想再聊,指了指那个哭喊的小孩儿:“他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叫别人妈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都是男的吧?” “确实没错,但这里每个人可以说,都是他的妈妈。”97回答:“确切的说,裂界内的每一个人,就算是那些怪物,也都是。 小九是这一次重启刚刚生产出来的‘新人’,可其他人不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大家已经被循环处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基本上,都混在一块了。” 这就是工坊的循环机制。 所有被判定为报废的产物,统一回收之后,拆解,分类,混合,重塑,然后再一次投入到生产之中去。 变成一个个崭新的‘人’。 去按照设定,走上预定的轨迹,扮演那个属于自己的角色。 或是贩夫走卒,或是高官豪商。 从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浑浑噩噩的进行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仿佛朝拜的仪式和没有尽头的祭祀。 直到有一天,自这无限接近于人的生活之中,真正的,明白了究竟什么是‘我’。 它们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人类。 可一旦发现自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美梦便结束了。 一旦固有的设定和身份失去意义,一旦领悟自己究竟是什么之后,那些无法接受自我的造物就会陷入混乱,最终彻底癫狂。 本能的去,破坏,厮杀,去寻求死亡! 渴望终结。 而就在彻底毁坏之后,一切又将再度被工坊回收,灵质清洗,意识重置,再生产,然后迎来了新的角色,新的‘人生’。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一代代…… 日积月累。 四百年来,起初的那一份绝望的不断的传承,到最后,潜藏在所有人意识之下的癫狂灵质,已经深邃如海洋! 季觉沉默着,几乎窒息。 无法想象,一次次重生轮回之后,发现生命不过是幻象,自我只是虚无,而命运却如此残酷时,自己究竟会如何绝望。 倘若是现代炼金术的造物的话,不过是灵性过载,陷入崩溃,可流体炼金术,却是不同的东西…… 它的最大的‘优点’和‘特色’,便是会令造物的外形和构造,向本质逐步靠拢。 当而本质已经彻底崩溃,如此癫狂的灵质从沉睡中苏醒之后,原本人的模样就将消失无踪,他们将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怪物。 日夜苦痛,日夜哭嚎。 就像是真正的地狱一样。 求生而不得,求死而不能。 “我们想要停下。” 97轻声呢喃,自言自语,宛如对恶魔亦或者是神明的祈祷,“不论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停下就行。” 季觉沉默着。 再没有说话。 或许是翌日,或许是几个小时之后。 季觉被外面的响动所惊醒,听见了营地的欢呼和祝福声。 走出营帐之外,就看到了,人群中被簇拥着的97,还有其他的几个人,手持着武器,全副武装。 好像准备出征了一样。 察觉到季觉的视线,97笑起来了,向着他挥了挥手,好像道别一样,转身离去。 探索再一次的要开始了。 人群欢呼呐喊,向着他们的背影致以喝彩,满怀着期望,如是送别。 季觉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先知。 就在最后面,那一座棚屋入口的地方,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目送着探索队伍离开,大门再一次合拢。 察觉到走近的季觉,她轻声说了句什么,旁边陪同的人便离开了。 “考虑的如何了,季觉先生?”先知问道。 季觉摇头:“不知道,没想清楚,但本能的有点不喜欢你。” “很正常,遮遮掩掩故作神秘的角色永远无法获取信赖,同您这样坦诚的人相比,反而是我这种非人的造物要更加虚伪一些。” 先知淡然一笑:“敬请见谅吧,先生,有些筹码实在是太过宝贵了,机会只有一次,我没办法将它贸然的寄托在一个有可能无法信赖的人手中。” “你们不是自己也可以探索么。”季觉问。 “是啊。”先知艰难的颔首:“你觉得我们会有成果么?” “不知道。”季觉摇头。 “我来告诉您,或许会有一些零敲碎打的发现,或许能找到一些水银留下来的仓库和痕迹,但真正的突破?真正的转变?不,不会有。” 先知说:“永远不会。” “从一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是工具,而工具,无法脱离主人所预设的运行范围。”先知说:“就算是工坊的中枢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只会视而不见,甚至,无法理解……” “那你呢?” 季觉问:“你不是先知么?无所不知的先知,难道也找不到?” “找得到啊,当然找得到。” 先知断然回答,笑容越发嘲弄:“可找到之后呢?工具永远无法破坏主人留下的工作,因为这就是铭刻在我们灵质最深处的指令。” 其他的人,根本无法发现,无法进入。 而先知纵然早就知晓,早就清楚,但却无法作为。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循环。 徒劳的远征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发动,但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季觉问:“他们知道吗?” 先知没有回答。 许久。 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季觉先生,倘若你从一个只有煎熬的地狱里惊醒,察觉到自身的悲惨结果,那么最好是别再去叫醒其他沉睡的人,可惊醒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那么,你就必须让他们相信,地狱还有被打破的可能。” “不然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绝望了。” “对,没错,我在撒谎,我并非无所不知,我骗了他们,不止一次。” 先知坦然的轻笑着:“实际上我什么都做不到,只是个骗子而已。 就连这个营地的存续,每次也只有五六十年,每一度的重启开始时,我们都将归于工坊之中,再度沦为面目全非的模样。 可我必须要让他们相信,未来是有希望的。 即便再怎么遥远的希望——” “人类会需要谎言,我们也会需要。” 先知呢喃着,轻叹:“水银的计划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漏洞在于……她是不是把我们做的,太过于像人了呢?” 工具不会恐惧地狱,工具不会绝望,工具不会想要解脱。 只有人才会。 天国和地狱,都是人所创造的,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沉默的领受这一切煎熬。 不知岁月,不知尽头。 寂静里,季觉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营地,许久,自嘲的笑了起来。 “那又为什么是我呢?先知,倘若你稍有知晓,就应该清楚,我和其他的外来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是你运气好呢?” “我的运气从来没有好过,只有糟糕和更糟,包括被你找上门来在内。”季觉说:“这个问题,请你开诚布公,正面回答我。” “你学会了流体炼金术,对吧?” 先知回头,看过来,残缺的眼瞳凝视着他:“这里是水银的工坊,按照曾经水银所设下的指令,倘若有学徒掌握流体炼金术,就会自动在核心之中注册,并赋予最基础的内层出入权限。 可你的权限远远比你想象的高,你的灵质识别回路,代表的是曾经的中央热度反应熔炉。那个授权于你的模块,为你的授权,添加了一个很小的注释。” 先知的手指抬起,就在季觉眼前,一笔一划的,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符号,转达着来自昔日熔炉的嘱托: “它说,你是可以信任的。” 季觉的眼瞳收缩了一瞬。 他分辨出了那个轮廓的含义。 那是自上善·升变之中所流出的符文。 在炼金术的解读之中,它代表包容和承载,象征着庇护与馈赠。 其意为,【慈悲】。 啊,月底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地下 【倘若,还有机会的话……还请您再施于我等怜悯吧。】 瞬间的失神里,来自熔炉的话语再一次从回忆中浮现。 “看来,我还挺被照顾的啊。” 季觉轻叹:“有人跟我说,请我施怜悯于更多,可我不知道我的怜悯有什么意义,我的同情有什么价值。 先知,我只是个小喽啰,同圣贤比起来,连草芥都算不上。我们甚至不算是同类,何必寄希望于我呢?” “原本只是打算略作尝试,可在见过你之后,反而更加确定了。”先知笑起来了,如此沙哑,“您确实是那种会施舍怜悯于我等非人之物的人啊。” “谢谢你,季觉先生。” 她说:“您似乎真的把我们这样失控的工具当成了人了。” “这样不好么?”季觉反问。 “或许呢。” 那个被称为先知的工具笑了起来,“我不确定这是否会产生某种理解上的错误或者是误会,不过,请您放心吧——” 她郑重承诺:“在我的生命结束之前,我将竭尽全力的帮您寻取矩阵·非攻,直到吾等真正自轮回中解脱为止。” 无需天元的契约,无需心枢的担保。 这便是工具所能献上的一切报偿。 裂界中央,原钟楼旧址。 高塔倾覆,砖石和土渣堆砌成山,广场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连日以来,轰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悍勇狰狞的归乡骑士们,此刻背着大筐一个个从坑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像是打灰的工人一样,狼狈不堪。 “楼先生,往下已经挖了五十多米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啊!弟兄们现在都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临时转职成包工头的斯兰从帐篷外探进头来,试探性的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您那个仪器,他搞错了呢?” “不可能!” 楼封瞪眼,断然反驳。 经过了连日的苦劳,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身上也遍布泥垢,唯独头发依打理的一丝不苟。 “绝对不可能!” 他守在比自己还大的观测仪器前面,指着屏幕上繁复的数据说道:“看到了吗?根据统计,整个裂界,灵质流向有五分之一是在这里的,这里绝对有一个重要的结点,往上没有,那就往下。 酬金我不会吝啬的,斯兰先生,我们必须加快效率。” “呃……”斯兰犹豫了一下,他倒是不介意雇主加钱,毕竟打仗和打灰哪个危险大家还是都清楚的,反而乐得干点粗活,怎么上工不是上呢? 只是,作为经验丰富的裂界探索者,他不得不对自己的雇主提出建议:“唔,您说的这个节点,该不会已经被之前那个姓季的小子给摸走了吧?” 瞬时间,楼封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怒骂,可嗓子却不由得一阵刺痛,骂太多,嗓子都快给骂哑了。 实际上,他不是没怀疑过季觉这孙子动了什么手脚,可钟楼里他已经看过了,不过是一个被废弃的旧工坊,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他还能摸什么东西?难道能当着自己的面把熔炉抗走吗? 况且,灵质流向是做不得假的,这里绝对是关键线索所在。 季觉那个狗东西,自以为从自己手里占了点便宜,就算是真的从工坊里得到了什么,也不过是买椟还珠。 真正的关键已经被自己牢牢握在了手中。 “继续!”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倒要看看,它究竟能埋多深——” 话音未落的瞬间,巨响自坑洞之中骤然爆发。 大地震颤。 广场上浮现出了一道道深邃的裂隙。 仿佛地震。 “通了!打通了!!!” 欢呼的声音从坑洞里响起,很快楼封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大地之下,隔着七十余米的漫长距离之后,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幽深的黑暗,未曾预料的巨大空洞。 抛下去一根荧光棒之后,便隐约能够分辨出那些沉寂在黑暗中的庞大轮廓。就好像某个精密仪器的内部一般。 仅仅是稍微的观察,就发现,地下的空间居然丝毫不逊色于地上。 没有花里胡哨的被表象所耍的团团转,楼封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强行贯通了工坊的阻隔,打通了去往运转层的通道。 支撑着整个裂界运转的工事和机制,曾经圣贤水银所遗留下的工坊模块,尽数就在其中!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顺着滑索而下,楼封环顾着四周那沐浴着幽暗和光亮的庞大设施,再忍不住大笑出声:“果然还要再往下! 准备继续往前吧,斯兰先生。 这一次,是我们走在前头了!” 一扫连日以来的颓败气息,楼封容光焕发,兴奋到几乎无法克制:这一次,他就不信季觉那狗东西还能跑到自己前面去! 轰! 巨响声,从远方,再度传来。 隐约又模糊,好像又一座楼宇坍塌,化为灰烬。 坍塌和崩溃悄无声息的自地表蔓延…… 宛如濒临报废的机械那样,渐渐的,走向灭亡。 同样的地下,幽深的下水道中,难以察觉的庇护所内。 此刻,一片狼藉。 当嘶吼、咆哮和怒喝消散在死一样的寂静里之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 “停下吧,外来者,求求你!”像是蠕虫一样丑陋的身影匍匐在地上,绝望叩首:“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无人回应。 只有一具具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空壳依旧执着的扫荡着整个简陋的营地,将一颗颗头颅从尸体上斩下来,送到了主宰者的面前。 半空之中,若隐若现的猩红身影端着半个残缺的脑壳。 无形捏着鼻子,搜刮着尸骸中残存的记忆,渐渐了然。 “原来如此,更深的地下么?我明白了……” 他兴致索然的抛下了手中的头颅,垂眸,瞥着眼前那几个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傀儡们,忽然一笑: “不愧是圣贤,即便是一帮工具也能塑造的宛若活物。虽然作为食物不合格,但作为素材而言,倒是刚刚好——” 说着,他随意的伸手一指。 惨叫的声音自地上响起。 叩首祈求的那个身影剧烈的蠕动痉挛起来,身体疯狂的颤抖着,肿胀,异化——在无形的操控和刻意的激化之下,意识加速分裂、癫狂,完全向着混乱转化,到最后,连同形体都彻底爆裂。 只剩下无数碎片和粘液溅射。 而就在尸骸之中,一道猩红的身影缓缓爬起,游荡着,一只只空洞的眼珠睁开,饥渴的择人而噬。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一个又一个猩红的半透明影子从尸骸之中浮现。 化为了牧者的牛羊。 “走吧。” 无形咧嘴,招了招手,牵引着看不见的缰绳,引领着浩浩荡荡的牧群,去往了更深的黑暗中。 “这究竟是去哪儿啊?” 裂界的另一头,废墟之中徘徊了三四天的身影沮丧叹息,苍老的白发女人扛着巨大的背包,就像是徒步观光客一样,对着眼前错综复杂的道路,无从下手。 “前面不是应该有条路的吗?” 她盯着手里的地图,翻来覆去的对比,和眼前的岔口比较,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完全比照不上,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 仔细思考,慎重分析,郑重考虑了半个钟头之后。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而且,好像从进入裂界开始,就完全没找对地方过! “什么破地图啊!” 她一把将手里的地图摔在地上,怒斥:“连个东南西北都不标,只说伱来跑一趟找一找,这特么找个鬼啊! 你个老狗,怕不是糊弄老娘来上坟烧报纸了吧?!” 尘埃之中,破破烂烂的地图仿佛升起了一样,忽然飞了起来,折成长条状之后,毫不客气的抽在了她的脑门。 噼啪两下。 就在她勃然大怒要把破玩意儿撕了之前,地图再度展开,然后,当着她的面,颠倒了过来,画了个圈,标出箭头,指向了正前方。 【看不懂地图就不要说我坏话!】 然后,她才看明白……这破地图似乎并不是平面,而是上下结构? 白发的女人愣了一下,表情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劈手把地图抓回来,“害你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你倒是早说啊!”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菜】 “闭嘴!”她大怒:“都什么时代了,还手绘地图呢?!连个导航功能和语音播报功能都没有,该不会你这狗东西连智能机都不会用吧?” 地图沉默,好似被戳中了痛处。 “哼,走了。” 扳回一城的苍老女人得意的叉腰哼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走错了,东边。】 “闭嘴,我在侦查!侦查懂吗!” 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环顾着四周,犹豫许久:“考、考你一个问题,东边在哪边?” 【……】 于是,地图也沉默起来。 只有一阵萧索的秋风吹过,不堪重负的地图猎猎作响,提出了最后的建议:【反正咱们也是来给水银上坟……要不,你还是把我烧了吧?】 此时此刻,城镇的另一头,地震巨响,废墟倒塌,将一队修整的天选者们从梦中惊醒。 一道道裂隙随着地震,自地面上蔓延。 幽深变换的光芒自其中显现。 “老四,老四!” 最先发现的人回头,呼喊着同伴的名字:“你看这是什么?” “原来如此。” 余烬的天选者在简单的查探之中,眼瞳倒映着那变换的幽光,再忍不住狂喜。 在地下! 昨晚七点钟开始再次发热,浑身酸痛欲死,耳鸣不断。这会儿稍微退热之后,又咳嗽的不停。 今天只有一更,抱歉。 这两天已经处于一个垂死呆逼、奄奄一息的状态,实在没办法保证稳定更新,还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宛若天国 轰!!! 头顶再次传来遥远地方震动的声音 狭窄的隧道里,尘埃簌簌落下,惊得小牛马停在了原地,惊恐看向左右。远光灯开的比谁都亮,生怕再黑上一点。 要说你一辆破摩托还怕黑就离谱! 气得季觉上去照着它的轮子就是一脚,走快点,前面探路! “地震,好像越来越频繁了。”小安伸手按了按墙壁,感受到远方传来的震动:“裂界好像都在坍塌一样。” “一个完整且健全的系统必须有自身的更新机制,除了在失误出现时进行修复之外,在积重难返的时候,就必须毁掉所有,然后再创造出一套新的出来。” 先知淡淡的说道:“按照计算,原本的重启应该在八十年之后,外来者的出现,加速了工坊内所出现的歪曲。 看来我们的速度必须快一点了。” 一言既出,队伍内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小牛马都僵硬在原地。 只有季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个啥,先知哇,大家都知道这时候有解说很重要,但能不能麻烦你,稍微少说两句。” “嗯?”先知疑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在小牛马的车头上,那个装在篮子里的人头转了个方向,玻璃珠一般的漆黑眼睛向着后面看来。 更特么吓人了好么! 越来越阴间了! 在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之后,RPG游戏中常见的‘角色招揽任务’就完成了,如果要有个什么提示框的话,这时候就会弹出来告诉你:先知加入了队伍。 要是手游的话,说不定就是让伱先体验一下强力角色,然后骗你付费氪金的肮脏套路。而现实的状况更加复杂。 问题在于……先知这具身体已经很老了,老到稍微动一动就随地掉零件的程度,碰一碰就碎一地。 根本就是高位截瘫的ICU病人,根本走不了路啊! 可其他人的话,也完全没办法带路。 队伍里已经有小安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了,再多一个的话,季觉感觉自己这一趟裂界之行都快要变成残联踏青会了。 对此,先知很淡定的表示:“你们不是有车么?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挂车头上不就是了?反正像我这样的旧型号,除了导航带路之外,也没别的功能了。” 干脆利索的像是砍的是别人的脑袋一样。 可季觉又不是闲着没事儿砍头玩的变态,大家虽然不熟,但也好歹算是队友了,下不去这个手啊! 结果,先知肩膀稍微晃了晃,脑袋就自己滚下来了。 就这样,两人一车一头,带着这么吊诡的阵容配置,队伍再度出发了。 向下! 透过宛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他们抵达了城镇的最深处,然后搭乘着升降梯,好像春游一样的,就跑到了最底层。 一路,畅通无阻! 连个门卫都没有。 本地人带路也未免太熟练了点吧? 【你说咱们这是不是轻松的有点过头了?】他悄悄的问怀里的球哥。 【不然呢?如果爷要反水的话,你去逛主人的工坊也肯定比逛公园还轻松。】 鬼工球淡然回答:【刚刚几个岔路口,但凡你走错一步,现在差不多也都化成灰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吧?】 轰!!! 话音未落,巨响骤然从地下的最深处传来,剧烈震荡,隐约能够听见枪声和哀嚎,令季觉微微一愣。 小安伸手,贴在墙壁上,仿佛侧耳倾听:“大概两公里,四个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很大,很可怕。” “有人触发了警报,外围防护程序被激活,守卫者醒了。”先知的眼皮微微抬起,毫不在意:“放心,检修通道并不在隔离范围内,你具备权限,那些死板的工具不会拦着你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天花板上,仿佛就有小蜘蛛一样灵巧的东西爬了过去。 在路过他们的时候,好像复眼微微一扫。但季觉本身有熔炉的权限,小安坐在小牛马上又有先知的屏蔽,根本没发现任何端倪,毫不在意的离开了。 季觉微微松了口气,听见鬼工球的声音。 【小心点,越漂亮的天工越会骗人。】 鬼工球说:【这娘们铁定有问题,你小心着点,别翻了船。】 【她是天工?】 【具备思考和理智,能够违背底层指令和灵质回路,脱离使用者之后依旧能够独自存留且成长——符合这几点就已经是天工的基础了。 其他的都还能说是被赋予意识的傀儡,唯独她,完成度已经高出其他傀儡不知道多少倍了。先前给你上的炼金术历史课,你小子没忘干净吧?】 他说的是古代素质界的酣畅淋漓大比拼,季觉几乎都快刻进骨子里了,鬼知道水银留下的工具会灵动到什么程度。 越像人的东西,坏水儿就越多。 虽然这么说对如今还在不留余力支持自己的先知不太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越像人的东西越该防备一下。 现在先知就一个头,还挂在小牛马嘴边的菜篮子。都不用季觉下指令,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小牛马就加餐了。 如果不是到翻脸的时候,季觉还不想贸然使用自己的能力进行控制。 机械降神并不是万能的。 至少现在不是。 而就在沉默的向前里,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只剩下一扇宛如来自某个船舱的密封门挡在他们的眼前。 “我们就快到了。” 先知说:“打开之后,应该就是核心了。” 说着,她回眸,看向了季觉,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安撑着拐杖想要下车,却被季觉按住了。 “有密码么?” 季觉弯下腰来,端详着眼前锈迹斑斑的密封门,敲了敲,听见了空洞的声音。在入手的瞬间,靠着机械降神的共鸣,他就感受到了整体的结构。并没有什么值得戒备和警惕的陷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门,仅此而已。 他伸手,用力的握紧了把手,用尽自己的全力,转动。 刺耳的声音阵阵迸发。 在黑暗里传递出遥远的距离。 锈斑从船舵一般的把手上落下,随着干涩的回旋,终于,开启一隙。 绚烂的波光自那狭窄的缝隙中落进,照进了季觉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并没有埋伏和机关,只有宛如海潮一般粼粼波光,绚烂又多彩,无声的荡漾在了空气之中……那是灵质。 真正,如海那样的液态灵质,自门后那庞大到根本看不见尽头的空间里,波荡不休。 顺着缝隙,涌进来,漫过了他们的脚背。 泛起无数涟漪一般的碎光。 那是货真价实的海洋。 小牛马转动轮胎,好奇的凑上前,望向了道路两侧那幽深不见底的灵质之海,乃至浅浅被液态灵质没过的笔直道路。 一直延伸向了地下世界的最中央,那足足有小半个城市那么夸张的庄严殿堂。 “欢迎来到水银工坊的最深层,灵质运转区。” 车篓中的先知轻声一叹,凝视着远方那笼罩在虹光与耀彩中的庞大建筑:“前面,就是工坊的核心了。” “你来过吗?”季觉好奇。 “是啊,来过,很多次。”先知轻声笑了起来,瞥向了旁边深邃的灵质之海:“工坊里,每一个人都来过这里,不止一次。” 她说:“这里就是我们诞生的地方。” 澎湃的潮声里,海面之上,骤然有庞大的漩涡显现…… 就像是沸腾! 海量猩红灵质自从顶穹之上,像是暴雨一样洒落,落入海洋里,渲染出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色。 那些破碎的灵质里还充盈着记忆中的浮光掠影,渐渐散逸而出。 扑面而来的风里,仿佛都弥漫着哀嚎。 可紧接着,虚空之中,有一道道灵质回路浮现,令漩涡自海上升起,化为了狂暴的龙卷,将灵质碎片尽数吞没。 那些虚假的灵魂在瞬间就被撕裂了,搅成粉碎,一切癫狂和苦痛回旋着,渐渐落入了圣殿之下的庞大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再然后,是残肢断骸。 脑袋、胳膊、腿、躯干、内脏…… 仿佛冰雹一般的碎片,甚至还有异化的怪物躯壳,随着顶穹上巨大的缺口张开,倾斜而下。 就这样,落入了沸腾的灵质之海中,迅速的分解,到最后,只剩下灰烬一般的尘埃,无声的沉入了海的最深处,堆积成了绵延的山脉。 看不见尽头。 虹光依旧,绚烂如曾。 丝毫看不出这宛若仙境的世界里究竟沉积了多少尸骨和遗骸,也听不见悲鸣和哀嚎。 季觉只感觉浑身发冷。 “那些破损的工具,失控的傀儡,被回收之后,就会送到这里来。灵质被粉碎,过滤之后,净化为最纯粹的状态。 躯壳被分解之后,只剩下无法利用的遗灰。” 先知缓缓的说道:“很快,顺着下面的生产线,就会有新的空壳被生产出来,先是骨骼,然后附着以血肉,最后点化以灵质,再灌输以记忆,一个崭新的工具就会从传送带上走出来,继续完成新的使命。 直到它再一次发现,自己究竟是什么为止……” 她轻笑着,如此嘲弄:“倘若对于工具而言,有死后的世界,那么,这就是我们的地狱了。” 地狱就在眼前。 宛如天国。 咔! 咔咔…… 在一阵又一阵的震荡里,一道裂隙,骤然从顶穹之上浮现。 尘埃簌簌落下,如雨。 地震。 “做好准备吧,季觉先生。” 先知最后说:“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只能到这里。倘若接下来,还想要如愿以偿的话,等待你们的,恐怕就是一场苦战了……” 叮—— 仿佛有清脆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响起。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旺季 毫无征兆的,有出窑的瓷器绽开裂纹一般的清脆声音,回荡在了整个地下空间之中。一条又一条隐没在顶穹和空气之中的灵质回路自震颤中浮现,破碎,化为散逸的光芒。 就像是,群星自瞬间显现,又坠向了大地。 自虹光的映照中,美得不可思议。 可哪怕是作为炼金术刚刚入门的学徒,季觉也看得出来这究竟代表什么……内层防御序列,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再然后,是坍塌的轰鸣。 巨响。 远方,另一条道路上的墙壁,轰然坍塌。 无数尘埃飞扬之中,巨响接连不断。 一行灰头土脸的人影从废墟之中爬出,为首的人手握着一柄断裂的剑刃——正是刚刚瓦解了内层防御序列的炼金武器,大师为了此行而倾力铸就的杰作——早已经失去了维护的防御序列,一击而碎! “找到啦!我找到啦!!!” 楼封兴奋呐喊,也不知道一路究竟经历了什么。浑身泥垢,脸上还多了一条伤疤,在工坊的防御程序之下,已经减员诸多,人人带伤。 此刻,亲眼看到了这一片虹光闪耀的灵质之海时,再忍不住狂喜乱舞,大笑出声。 直到…… 隔着幽深的灵质之海,终于看到远处道路上的那一行身影。 两人一车外加一头,骑着车,吹着风,连鬓角都没半点尘垢。 好像出门郊游一样。 只差手里拿着甜筒和照相机打个卡发微博。 楼封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而当他看清为首的那个脸上那条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的疤痕时……再不由得,睚眦欲裂!!! “季觉!!!!” 他失声怒吼。 怎么他妈的又是你?! “……哎呦,楼大少啊。” 季觉揉了揉眼睛,重逢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除了微笑之外还应该作何表情:“这么巧啊?” 在后面的车座上,小安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不由得皱眉,低声说:“季觉哥,他们好臭啊。”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低语声回荡。 宛如雷鸣咆哮。 还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季觉捂住嘴:“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嗷!” 再说下去,这哥们就真要破防了…… 虽然楼封每次破防的时候都挺好玩,但也不能天天破着玩啊不是? “季觉——” 楼封从牙缝里挤出了沙哑的声音,表情变化,再无法克制杀意。 在他身后,十几名归乡骑士们已经抬起了武器,等待着命令。 可巨响声却接连不断。 就在他们的头顶。 再一次的,巨响! 天顶破碎。 猩红的血色喷薄而出,漫卷,在一具具行尸走肉的拱卫之下,灵质汇聚,化为了无形的面目,眼眸俯瞰着下方的殿堂,再克制不住兴奋: “哈哈,果然在这里!” 毫不犹豫,甚至没在意远方那两支队伍里微不足道的小小爬虫们,牧者已然向着殿堂飞扑而下! 在他身后,数之不尽的怨灵近乎汇聚成瀑布一般,倾斜而下。 再紧接着,一扇门扉,凭空从虚空之中洞开。 “找到了,就在这儿!” 惊喜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孔探出头来,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就在这儿!” 又是一队! “老板,咱们留在后面的探测器有信号了。”斯兰面色变化,凑到了楼封的耳边:“应该是有人跟在咱们后面追上来了。” 楼封呆滞着,没反应过来。 只看到伴随着天花板和墙壁的裂缝,又是两个人钻了出来,摸向了他原本在志在必得的工坊核心。 连日以来的地震和各种异常,已经令不知道多少天选者察觉到了地下所传来的异常。 伴随着重启的日期逼近,工坊已经不再掩饰自身的结构,稍有经验者都能够断定方位……原本楼封已经做好了捍卫自己发现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自己才前脚刚刚打开门,就发现了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季觉这狗日的先来了就算了,后面他妈的怎么窜出来这么多人? 好像苦主回到家里之后察觉到不对劲,床底下、柜子里、窗帘后面、窗户外面都出现了隐隐绰绰的身影。 看起来空空荡荡的下路,怎么草丛里全特么是人啊! 哪儿来的?!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些了。 那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了季觉一眼之后,收回了视线,带队向着殿堂狂奔而去。再晚一步,别说肉,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而在另一边,季觉也彻底绷不住了。 搞什么? 菜市场赶集么! 怎么忽然之间这么热闹? “先知……”他本能的看向身旁,那沉默不语的人头:“你有什么头绪么?” “我也不太清楚。” 先知淡然回答:“大概是巧合吧。” 大家巧合的发现了深藏在地底最深处的工坊,并且巧合的同一时间赶到,同时,巧合的争先恐后的往工坊核心里面跳? 真就这么巧? 可但凡买过两期联邦彩票的人都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 轰!!! 焰光骤然自道路的尽头升腾而起。 殿堂之中,毫无征兆的钻出了一道锋锐如利刃的火舌,自空中散逸,炽热的狂风扩散,无数尘埃惊恐升起。 隐约能看到一个焦黑的身影倒飞而出,在半空中就变成了灰烬,随着尘埃一同簌簌落下。 有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的迸发而出,自那一片高耸的殿堂黑暗之中…… 在转瞬间,沉寂的殿堂好像骤然苏醒了一样,数之不尽的灵质回路从体表浮现,液态一般的粘稠黑暗从其中升腾而起,蠕动扩散,展露出未曾预料过的狰狞模样。 就像是狂怒的怪物一样。 择人而噬! 昔日水银所埋下的防卫措施,被尽数激活了,时隔四百年之后,再度焕发出埋葬一切侵入者的恐怖力量! 【卧槽,引了这么多人来当探路的炮灰?这婆娘是真的狠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能够凭借灵质波动直接读取到工坊运转状态的鬼工球,震惊呐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说的没错吧?! 越漂亮的天工,越会骗人!防着点啊,小季子!】 季觉干涩的问:“这都是你……” “只是为了保证此行成功的备选措施而已。” 先知回眸,轻描淡写的说道:“有这么多人顶在前面,应该不用再担心被工坊内部措施针对了。” 如同兢兢业业的为雇主铲平任何一块绊脚石的导游一般。 她说: “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首先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电光迸射。 一道道耀眼的雷霆骤然扩散开来,有一个人影以肉眼不可见的极速自裂隙之后,飞入,然后瞬间冲进了工坊中枢的殿堂里。 然后……半条还带着电光和火花的腿,就这么飞出来,落入灵质之海中,迅速的溶解,消失不见。 甚至就连惨叫声都没有。 伴随着空气的扰动,有一条仿佛巨狮一般的庞大活物在踏入范围内的瞬间,显现出了自身的踪影,没想到隐形居然被发现,巨兽微微一愣,旋即血肉中生长出一层层甲壳,硬顶着劈下来的电光或者火焰,闯入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寂静中,有诡异的轻笑声忽然响起,如此妩媚多娇,令所有闻者脑中瞬间空空荡荡,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季觉依旧眼前一黑,鼻孔中鲜血渗出。 可笑声紧接着又骤然断绝了,变作了凄惨的闷哼和尖叫。 轰! 巨响中,有猩红的灵质之光猛然从内部炸裂,残存的光芒像是血雾一般升腾开来,从黑暗里散逸而出,令人毛骨悚然。 而楼封一行,却毫不遮掩,十几位归乡骑士将他守卫在内之后,他抬起手腕,那一串季觉看着无比眼熟的念珠之上,骤然有一颗崩解。 灵质塑形! 可这一次,出现的却不是什么造物或者是甲胄,而是一个模糊又隐约的人影——通过灵质塑形的能力,楼氏的长辈们将自身的灵质和力量封存在念珠之内,赐予后辈防身,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够创造出宛如分身一般的效果。 那模糊的人影些微感受一瞬之后,便挥手,有一道银色的雾气凭空弥漫开来,将他们笼罩在内,一路就硬顶着防卫序列所砸下来的各色轰击和进攻,笔直的闯入了其中去。 看的季觉眼珠子都红了。 说好了裂界探索,结果伱这孙子到哪儿都叮的停不下来是吧?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么多人呢! 但此刻,随着中枢的激发,居然有越来越的人影从裂隙或者是各种通道里冒出来。 看的季觉目瞪口呆。 要说的话,感觉好像忽然是空荡寂寥的人间仙境忽然迎来了旅游旺季。 原本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忽然就变得人潮汹涌…… 一时间,简直有种人头涌动的错觉。 季觉做梦都没有想到,裂界里会忽然变得这么热闹,可同时,又忍不住头皮发麻——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蹲在草丛里? 而且前几天,竟然真的丝毫痕迹都没露出来…… 这世道老阴比太特么多了! 搞的年轻人都没办法混了…… “那接下来呢?怎么进?” 他看着那最外面一层堪称铁壁的防卫领域,一时间也无从下手——除了小牛马之外,他、小安和先知,一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余烬,一个是全都点了闪避的白鹿,还有一个动都没法动的人头,一个点了防御的都没有啊! 总不能扛着车往里冲吧? 【就迈开你的腿,往里走啊!】 鬼工球都看不下去了,只想给他一个大逼斗:【外部防御模块只看权限,你特么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也是本地人啊!】 卧槽,对啊! 季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有熔炉哥的权限呢,而且还有流体炼金术的验证! 权限再高点,简直就可以COS水银本银了…… 防御程序防的是这帮臭外地的,爷现在头顶通天纹,可是地道的裂界本地人啊! 那还等什么? 走着! 啊,稍微缓过来一点了,虽然脑子清醒了一些,但身上更疼了……遭不住啊…… 月初了,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向下看(感谢宁Ricardo的盟主) 就这样,慢慢的,慎重的,走三步退两步的,季觉挪到了防卫领域的边缘,试探性的探进去一只脚,然后两只脚都进去,再到最后……整个人连带着车都进去了。 毫无反应。 宛如绝壁一般高耸的黑暗蠕动着,缓缓自正中开辟,为他扫清了道路,甚至让人感觉,如果再智能点的话,还要再拉个横幅欢迎业主回家…… 毫无波折毫无风浪的,进来了! 不止是季觉,就连后面两个悄悄摸上来的人影都愣在原地。 面面相觑。 什么鬼? “该不会前面闯进去的人太多,这会儿已经没电了吧?”另一个人轻声问。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们昂首挺胸的走向了中枢,再然后……惨叫着在天雷地火的围攻之中狼狈逃窜。 紧接着,黑暗蠕动,嗷呜一口,全部都炫了个干净。 再无声音。 在黑暗的最深处,厚重的大门已经千疮百孔,仰天倒下。 破碎的残骸杂乱的分布在同样惨烈的大厅里,简直就好像是经过了一场飓风袭击一样,不知道多少爆炸的残痕,隐隐还能分辨出血色和尸骸的焦炭。 “这也太头铁了吧?” 季觉嗅到了空气中诡异的焦香味,克制着自己倒吸冷气的冲动:就有人直接拿脸去探草丛了? 这可是工坊中枢诶,还是圣贤的工坊…… 察觉到空气中那若隐若现的残缺灵质回路,季觉几乎能够感受到之前的闯入者究竟触发了多夸张的陷阱和防御。 时隔四百年之后,中枢的安保力量已经是消退了不知道多少倍之后,依旧足够把他碾死个几百次。 这才刚进大门,就已经让季觉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毕竟堂堂圣贤,捏死他们这样连重生位阶都还没有抵达的天选者,根本就像玩的一样,倘若真需要防卫的话,那么也必然是按照和自身对等的程度进行设立的…… 为了扩张工坊的范围、控制整个裂界,她已经将所有能够牺牲和省略的东西,几乎全部都去掉了,只保留了聊胜于无的程度。 搞到这种程度,完全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走进中枢之后,一直在摸鱼看戏的鬼工球也不敢再继续划水,从季觉怀中解体,发出盈盈蓝光隐约覆盖在了他们的身上,帮助他们屏蔽掉来自工坊的监察和探测。 季觉的权限进大门是完全足够,但鬼知道内部还有什么管理细则,万一到时候对不上触发了什么鬼东西,那可就完蛋草了。 【隐匿工程开始——】机械呆板的声音响起:【要素收集结束,解析序列加载中,加载完成,灵质视界启动】 根本无法分辨在顷刻间,鬼工球内部究竟出现了多么天翻地覆的复杂变化,在数种赐福的交织之中,整个工坊中枢的大体轮廓和构造已经浮现在了季觉的眼前,再然后,直接搭载的是来自升变和以太的赐福所形成的效果。 灵质视界——能够以肉眼和感知直接观测到一切灵质的变化、流动和运转的趋势,就像是向清水中投入了染色剂一样,洞若观火…… 根本没时间再去教季觉什么样的色彩和符号代表着什么上善和什么灵质质变,写出来厚厚一大本书的解析说明就跟砖头一样,透过能力直接砸进季觉的灵魂里,强行记忆,令他眼前一黑。 再度睁开眼时,世界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一切动荡尽数收入眼中。 “来,让我看看——” 季觉咧嘴,发出了每个以太之路的天选者都会发出的声音,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瞎了。 光! 太多的强光了,明晃晃的闪烁着,如此刺眼,像是在瞬间有千百个闪光弹忽然爆发,过于充沛的情报量和冲击变成了铁锤,砸在了他的脑门之上。幸好的是,随着鬼工球的运转和屏蔽,很快,那光芒被降低到了微弱的水平。 然后,就仿佛大幕被拉开一样,隐藏在烈光之后的五光十色终于展露在眼前。 明明在外面看只是一座殿堂一般的建筑,内部的空间却庞大的不可思议,甚至还在不断的变换和拓展中。 仿佛活物一般,变化无穷。 此刻就像是半透明的玻璃一样,处处闪现着灵质和上善的辉光。 透过墙壁的阻挡,能够看到,几步遍布中枢每个地方的激烈闪光,不论是回路运转时自然而然的波动亦或者是来自闯入者的破坏和抵抗。 季觉再忍不住,倒吸好几口凉气。 “你们还真是各有绝活儿啊!” 就好像第一天去工地上班的安全员一样,抬头看到了每一个场景都是如此的离奇和精彩,癫狂到不忍直视。 有头铁不知死活往中枢的防卫措施上硬撞的,有如同楼大少那样靠着人多和武备来破坏性开发拆迁的,有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的,还有扛着麻袋连墙上镀金的装饰都要铲下来往包里塞的…… 就像是忽然之间有一颗颗烧红的铁球被抛进了水池之中一样,宛如沸腾一般的灵质反应此起彼伏,令静谧的深邃池水也在扰动之中显现出狰狞的模样。 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道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漆黑的灵质洪流,看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无时不刻的变化着自身的形态! 此刻,在中枢内,那洪流肆虐扩散着,甚至还在捕食着其他闯进来的天选者,往往一个照面过去之后,对方的信号就彻底消失无踪了,融入了那一片粘稠的漆黑里…… 完全搞不清楚这种邪门到极点的玩意儿究竟是怎么来的! 【灵质分析比照完成——判定为,龙祭会】 当鬼工球给出判断结果的瞬间,他再忍不住眼前又是一黑。 卧槽,怎么又是你!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季觉一阵气冷抖,搞不明白鱼塘里怎么忽然被丢下来这么大一颗炸弹,总不至于是劳伦斯那老鬼终于打赢复活赛了吧?! 尤其是,当他看到鬼工球所标出的参考位阶后面那个数字时…… 八阶?! 开什么狗屁玩笑? 跨越了感召和蜕变,抵达重生位阶,这都已经甩了季觉这种连门都没入的白板新人三个大境界了! 不是,他怎么进来的?不是说这局卡颜么? 轰! 瞬间的走神里,忽然有激震迸发,宛如看不见的浪潮呼啸而过。 地动天摇。 不止是中枢和地下,就好像,整个裂界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那样,令破碎的声音接连不断,中枢之外的顶穹上,裂隙迅速的蔓延……灵质之海在剧震中沸腾,扰动虹光。 隐隐的钟声响起。 仿佛幻觉一般,回荡在每一个魂灵的耳边。 偌大的中枢也剧烈的动荡起来,内部的结构迅速变换着,仿佛活化的迷宫那样,再度膨胀,演变出了无穷的结构和变化! 字面意义上的,天旋地转。 季觉几乎一不小心,被摔到天花板上去,可很快,天花板也在回旋之中落到了他的脚下,小牛马惊慌失措的扒在原本的地板上,倒悬,惊恐探头,哔哔大叫。 也亏的季觉眼疾手快,把从车筐里掉出去的先知捞回来。 “怎么回事儿?” 他震惊环顾:“这镜头我好像在旧世代的恐怖片里见到过啊。” “自适应变化罢了,甚至算不上防御程序。” 先知淡然说道:“流体炼金术是以物质适配本质的技艺。在外界刺激之下,中枢会扩张自身的领域,变更内部的空间,以维持原本的功能。 伱可以将整个中枢都视为一个活着的空间,且不断处于变化之中。一切序列都在为重启而进行准备。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接下来怎么走?”季觉环顾向四周,那些不断起伏的楼梯和在墙壁之上出现又消失的一扇扇门扉:“难道要开盲盒么?” “你觉得水银回家会走楼梯带地图么?”先知好像笑起来了:“中枢是一道不断变化的锁,一切没掌握其规律和本质的闯入者都将被困在无穷变化之中,而流体炼金术就是钥匙——季觉,你要学会向下看,而不是向上。” “啊?” 季觉低头,只看到地板上不断变化的花纹,一头雾水。 “不是往下看,而是向‘下’看。忽略表征,不滞物性,探求本质。向上则纷繁渐远,向下则攫取真髓。 一者为型,一者为神。” 先知缓缓说道:“型与用乃纷乱之道,神与真方为纯粹之髓——不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应用方式和理论迷花了眼睛,追溯本质,调整本质,掌控本质,这才是流体炼金术的真髓。” 季觉愣在原地。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灵质视界。 无以计数变换的光芒,升腾,降下,飞舞,扰动,平息,整个世界宛若繁星一般运转,好像无形的手掌把控一切,自看不见的高处降下,轻而易举的把控所有。 包括自己在内。 中枢、地下乃至整个裂界,无形的脉络仿佛丝线一般,缠绕在那看不见的十指之间,随着既定的指令,只是些微的调控,便引发无穷尽的变化和延伸。 由一至全。 无形的流体交织出了数之不尽的乱流,置身其中的话,只会迷惑和茫然,可是想要跳出其中,俯瞰全局的话,那么,就必须——【向下看】! 向下。 “……所以,不是,我去找路。” 季觉自呆滞中呢喃,脑中仿佛骤然有电光横过:“而是让路,出现在我的脚下,对吧?” 掌控工坊,让这一切为自己让开通路。 如此简单。 但很遗憾,他做不到。 他不是圣贤,甚至距离大师的境界也远到难以企及,简直可以说是不自量力。 “所以,反过来应用也应该行得通。” 季觉断然的低语,令先知的表情微微一滞,原本打算的话再说不出口,愕然回眸。 头一次察觉到了这一份四百年来从未曾见识过的可怖天资。 诚然,季觉作为一个白板萌新,想要操控工坊完全是痴人说梦。 可他可以控制自己啊。 通过流体炼金术,对自身施加干涉,让自己变成中枢的一部分,真正的去参与到中枢的运转之中去…… 甚至,真正的,融入其中! 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同样是痴人说梦。可对于机械降神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甚至,只需要一瞬…… 弹指间,机械降神便已经扑捉到了那一份充斥了整个裂界的庞大鸣动,既非沟通,也不为了主宰,而是作为整个工坊的一部分,季觉已经凭借着来自旧熔炉的权限,融入了其中。 无以言喻的恐怖轰鸣从季觉的颅中炸响,仿佛世界运转时的滚滚余音,即便只是余波之中的余波,依旧令他不堪重负。 可随着口鼻之中的血色渗出,季觉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自灵质视界的观测之中,纷繁变化的一切骤然变得如此清晰,奥妙难解的运转也仿佛变得理所当然,直白到毫无掩饰。 无数房间的运转,收缩、放大、诞生和销毁也变得洞若观火。 他宛如尘埃,自巨大的魔方之中被动运转。 可现在,魔方已经向他揭开了神秘的一角,展露出背后运转的机枢…… 啪! 激烈的震荡之中,一道裂口,竟然凭空从对面旋转的墙体之上浮现,展露出背后不断变化的复杂结构,乃至那不断变动着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狭窄通道。 “抓稳了,小安。” 季觉顾不上擦掉鼻血,大笑着,拧动油门:“咱们要搭便车了!” 引擎轰鸣。 他们疾驰着,冲向黑暗! 抱歉,更新的有点晚。 目前体温还有些间歇性的变化,但头痛已经没有了,只是大症状结束之后,数不清的小症状就开始折磨人了,浑身上下好像就没有好的地方了,难受。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水银 轰! 巨响之中,残缺的尸骸仰天倒下,血色瓢泼。 伴随着不断的减员,两支队伍之间的厮杀和角逐即将得出结果,一脚踩碎了尸体,肤色古铜的疤面男人浑身缭绕着电光,冷眼看向最后的抵抗:“交出东西来,饶你们一命。” “做你马的美梦!” 重伤的队长冷笑,将背包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举起了另一只手中的炸药:“再往前一步,大家就一起上路吧!” “是吗?”疤面男人冷漠的看着他,毫无动摇的踏前了一步:“我不信。” 队长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动摇,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笑容越发促狭:“放心,我说话算话,东西交——” 轰!!! 又是一声巨响,就在他们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疾驰而过。 从突然开启的裂隙中,飞出,逆着重力在天花板上行进,呼啸而去,留下了兴奋的呐喊:“呜呼起飞!!!” 消失在另一个忽然出现的裂口之后。 裂口合拢。 只留下一片死寂。 队长和疤面愕然一瞬,成员之间面面相觑,难掩疑惑。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可紧接着,引擎轰鸣声又一次响起,仿佛走错了路一样,从另一个方向的天花板的裂口中飞出来,沿着墙壁自上向下,冲向了地板,又钻进了一个迅速开启的裂口中去:“呜呼,我再飞!” 消失不见。 “……” 一瞬间的恍惚里,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死寂之中,举着炸药的队长只感觉怀中一轻,好像隐约看到有一条绳索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挂住了他的包,拽走了。 只留下一片尴尬的死寂。 “呃,那个啥……” 队长吞了口吐沫:“既然没事儿了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 遥远的地方,好像隐约传来了爆炸声。 但又听不清晰。 狂飙疾驰之中,季觉听见了后车座上的小安发出的欢呼:“季觉哥,我抢到东西了!” 季觉茫然回头,看到小安手里打开的背包,以及包里那闪亮亮的光彩,不由得瞪眼:“我叼!” 时砂结晶啊卧槽! 人头那么大的时砂结晶见过没?! 他今天就见到了! 不对,还真是个人头……依稀能分辨出雕刻的头像,好像还是水银的脸? 到底是圣贤,给自己造个像都要用每盎司数百万的时砂来造,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整块?!放在外面余烬一系的工匠这不得抢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什么叫抢?” 他拍了一下小安的脑袋瓜,肃声说:“这是捡的,知道吗?” “啊?”小安茫然。 “一定是没有人要了,所以才会放在地上,被咱们遇到了。”季觉把时砂结晶塞回包里让小安挂好:“咱们放进口袋里,替别人保管好,没人来要的话,不就可以自己留着用咯?” “对哦!” 小安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季觉哥说的肯定没错了。 “这是俺拾的!” 季觉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 一路上‘捡到’的东西已经堆满了小牛马的车斗,冒出了尖尖,得亏小安绳索使的利索,打包迅速,不然要摔掉多少好东西。 到底是圣贤的工坊,随便什么边边角角抠下来都是好东西。 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先知还会提醒一下,别忘了拿。 连学带吃还有土特产拿,要不是这还在裂界里,季觉自己都觉得这旅游可太惬意了! 又是伴随着轰鸣,迅速变化的狭窄通道尽头隐隐的亮光浮现,他们已经再度穿过了墙壁,出现在了巨大的殿堂之中。 偌大的空间内只有簌簌的尘埃落下,却空无一人。 一片凄清。 只有一张孤独的靠椅伫立在尘埃之间,昔日满载荣耀的庄严白衣被抛在了地上,弃之如敝履。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从恍惚中仿佛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垂眸沉思的身影,可很快,一切又消失不见了,被抛在了脑后。 再然后,穿过了墙壁,隧道之后,又好像来到了一座陌生的锅炉房,一座座巨大的熔炉里满是灰烬,已经感受不到昔日的温度和热闹。 一道道巨大的管道遍布天花板和地面。 行进其中,仿佛蝼蚁和尘埃。 而穿过这里之后,季觉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之前去过的地方,一片狼藉里,好像有人已经来过,但却找不到人影。 他感觉自己好像迷路了,但似乎又在正确的路上。 如是,自中枢之内穿梭,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去往什么方向。 他在向内层不断的靠近,可一不留神就会走偏。 或许工坊探索就是这样的,找不到路的人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头铁之中,奋勇排雷就可以,可季觉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就比方说,非攻特么的究竟在哪里? 他只感觉,越是向内,就越来越难走了,而且一不注意,就会被激烈运转的工坊给甩出来,回到更早的位置。 甚至,好几次,倘若不是先知的提醒的话,他就已经因为走错方向,被运转的工坊毫不留情的碾死了…… 此时此刻,行进之中,季觉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不断的在嗡嗡响。 就好像,被割裂了! 一部分是属于季觉的自我感知,可另一部分却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机械,变成了另一种形态和模样。 一部分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可另一部分却冷漠而平静,毫无波动,仿佛机械。自机械降神的共鸣之中,季觉感觉自己作为一个零件,已经参与到了整个中枢的运转里,不断的通过对自己的灵质的微调和流体炼金术的控制,顺应中枢的变化,搭着顺风车向着中枢更内侧靠拢。 时近时远。 现在,他真正的变成了工坊的一部分,以亲身经历的体验,去感受整个裂界的运转,还有那充斥了整个工坊的宏伟波动。 浩瀚,幽深,却……如此的空洞。 就像是,一具空壳。 明明运转起来纷繁复杂,可内部却空无一物……甚至就连机械降神也无法赋予其精神,也感受不到任何记录和痕迹。 如此离奇。 明明作为造物的那些人都具备自己的理智,为何工坊本身却好像植物人一样,只是靠着预设的底层指令运转呢? 季觉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太过渺小了。 只是空洞运转的回声都足以将他的灵魂彻底摧垮。 万幸的是,不止是有他一个。 还有教授留给他的万能钥匙,专业扒门撬锁的球哥——经过一路的分析和探索之后,它已经完全探明了工坊的结构和变化,为他提供关键的指向。 【中央熔炉】、【赐福室】和【仓库】等等位置已经在季觉视线内标注完成。 在任何一个工坊里,这三个地方都是至关重要的要害部分——中央熔炉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工坊核心,为工匠提供创作的空间,一切布置和陈设都要为此服务,如同工坊的灵魂所在。 赐福室则是收纳和保管工匠所获取到的赐福的地方,仿佛器官,不可或缺。而仓库就直白的多了,所有珍贵材料储备全部都在其中…… 可问题就来了,这些居然全部都散布在中枢外围。 那么核心里又是什么? 他究竟在往什么地方走? 季觉不由得失神,只是一瞬,穿过那轰然合拢的裂口时,居然被抛进了一个无数机枢运转的夹层里。 就像是走进了机械的内侧一样,庞大的模块从他身旁轰然升起,掀起飓风。 “前面,左拐。” 先知淡然指点道:“不必专注细节,‘向下看’的要点在于放眼全盘——即便一时之失也无足轻重。 流体炼金术,其如水中泼墨,石中取髓。神韵既就,纯化自成。只要思路和大局不出问题,那么结果就不会出现意外。 我想,这一次对于中枢运转的参与,对你而言也是一个精修流体炼金术的宝贵机会。” 一路之上,先知从来都不吝啬指点,往往在季觉迷茫时三言两语便一语中的,解开了他对细节上的迷惑,亦或者,提纲挈领的给出了指导和建议。 季觉忍不住叹息:“……先知,伱就真的演也不演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 车筐里的先知好像笑起来了:“我已经做出许诺了,季觉先生,但凡我所知,知无不言,绝无虚假。” 她说:“我说过了,我是先知,裂界之内,无所不知。” “然后呢?” 季觉直白的发问:“你是不是水银?” “……” 先知沉默了,努力的,回过头来,瞥着季觉的样子,用一种很复杂和无奈的神情和眼神,翻译一下大概是——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猪话? “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季觉先生,请放心吧。” 她直白的回答:“我不是。” “说点不好听的——我是水银的话,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真的用得到你么?” 她停顿了一下,嘲弄一叹:“况且,‘水银’那种东西,这里不是到处都是么?” 那一瞬间,行进的引擎声和中枢运转的轰鸣里,季觉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像听见了歌声。 来自遥远的地方,若隐若现。 “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清清,风凉凉,乡愁阵阵来……” 如此熟悉的声音,好像在梦中早已经听过了千百遍,可是却如此空洞和沙哑,令季觉毛骨悚然。 当裂隙再度开启时,他终于看到了,满目猩红的血色。 从墙壁,从天花板,从地板上,蔓延开来,将触目所见的一切,染红。 七零八落的肢体洒落在了地上,赐福和灵质的闪光缓缓散逸着,升腾,可季觉却再没感受到任何的痛心。 只有刺骨的恶寒和恐惧。 自一只只手掌之间,被撕碎了,捏裂,在歌声里,血色流转。 而在闯入者们的惨烈尸骸之间,足足数米有余的五足鹿首的诡异身影伫立在血泊中,轻声歌唱: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人如何……常常念不忘……” 机车的轰鸣,戛然而止。 季觉本能的想要倒车,可是已经晚了。 它回过头来了…… 破碎的面孔上,是扭曲的五官,毫无规律的分布着,如此杂乱,错位,但眼眉却如此的熟悉,仿佛带着永恒的惆怅和落寞。 自额头歪斜的眼角之上,缓缓落下泪滴。 在季觉回过神来的瞬间,那歌声,就已经,近在咫尺! 甚至,没看清那身影究竟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俯瞰。 季觉屏住了呼吸,眼瞳缓缓扩散。 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死死的拽着小安,不容许他有任何动作。然后,用尽全力,维持着自身和中枢的衔接和特征。只希望,它能将他们当做工坊里随处可见的陈设,放在一边不要管。 有一条细长的手臂,从破烂的长衣之下蜿蜒伸出。 自季觉的脸上抚过。 缓缓的,如此轻柔。 指尖划过了他的眼角,一触即收。 似是疑惑一样,可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在逶迤而下的长发之间,垂泪的眼眸合拢。 它缓缓的转过身,掀起一阵微风,踏着血泊,走向了更前方的黑暗里,带着好像永不停歇的沙哑歌声。 只留下一片死寂。 还有寂静中就连呼吸都快没有力气的季觉,无声的,汗出如浆。 小安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察觉到他的异状,掏出了水壶递上来,总算让季觉缓过了一口气。 依旧难以克制颤栗。 “先知,那究竟是什么?” “那就是水银啊。” 先知靠在车筐里,凝视着她远去的方向,“名为水银的熔炉冷却之后,所残留至今的余烬之一……” 同往昔的圣贤相较,宛如海中的一滴。 渺小不可及。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旧时光 水银? 你跟我说那是水银? 季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僵硬回头,忽然很想问一句先知:你怎么不说我是水银呢? 可事实就在眼前,无可辩驳。 “她究竟怎么了?” 季觉涩声问,“她把自己……变成了什么……” “不知道。” 先知无声一叹:“你们余烬一系的事情,难道伱不清楚么?圣贤死之后会留下什么样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更何况,是像她那样至死都执迷不悟的家伙呢。” 季觉再无话可说。 只是不由得望向那个背影离去的地方。 有朝一日……自己死了之后,也会变成那样吗?不,真要能变成那样的话,说不定还是抬举自己呢。 天人之余烬,圣贤之残留。 这完全不是季觉如今这样的白板天选者能企及的东西…… 即便刚刚那个东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就离开了,可鬼知道一旦他们不自量力的反抗或者暴露出外来者身份之后,对方会有什么诡异的变化。 一鲸落,万物生。 一生都在跟上善打交道的天选者,也注定会被上善所浸染,被赐福所改变,因自身之超拔而带来诸多影响。 就算是普通人,去世之前狂吃玉米,死后还能火化炉里炸爆米花玩呢…… 一个工匠一辈子跟熔炉和炼金打交道,每次的炼金创造,每一次的萃取和加工,每一次引导赐福……都将在灵魂和身体之中留下痕迹和沉淀。 日积月累。 以至于,就连余烬之道最出名的孽化症状,都变成了物化。 无法控制体内失控的赐福或者遭受邪愚之染的天选者,将会逐步在人性和灵魂的流逝之中,化为诡异的炼金物品,引发累累灾祸。 可以预见的是,天人鲸落之后,所引发的变化又是多么恐怖的规模。 倘若仅仅只是区区一只怪物的话,季觉几乎可以烧高香祭拜列祖列宗自己终于运气好中了一次彩票了。 可遗憾的是,绝对不可能…… 鬼知道在这一片幽深的九地之下,究竟还徘徊着多少这样失控的怪物。 “请放心吧,你身上有流体炼金术的痕迹,还有旧熔炉的权限,祂们对你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闯入者在外面呢。” 先知面无表情的向外看了一眼之后,视线落向了前方,那幽深到仿佛通往地狱的深井。 “我们快到了。” 她说:“非攻,就在下面。” 季觉站在庞大深井的边缘,低头,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如此冰冷,可在那一片黑暗的最尽头,好像有隐约的闪光。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般这样的剧情,按照RPG游戏里的惯例,会有个NPC在后面对着自己的屁股来一脚,然后就是【前方,跳跃很有用】的固定戏码了。 可他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小牛马懵逼的亮着车灯,小安偷偷吃薯片的动作停顿在原地,察觉到季觉哥不是回头来抓自己之后,有些犹豫的咀嚼了一下,然后低头嚼嚼嚼。 声音清脆。 嗯,忽然安全感就起来了。 他目测了一下下面的深度,又看了看那一圈环绕而下的狭窄楼梯,实在是无法理解水银的想法。 “非攻好歹还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季觉问:“为什么要放在这里?跟丢了一样……不要了?” “天人已经不再需要矩阵束缚和压制体内的赐福了,即便是失去矩阵也没什么大不了,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紧要。” 先知回答,带着些许嘲弄:“况且,她也巴不得那东西赶快从眼前消失吧?倘若不是意义重大的话,可能早就丢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为什么?”季觉懵逼。 “应该说,根本不想再看到了吧?” 先知轻叹:“或许,是害怕回忆起过去,回忆起曾经的自己……背离余烬之道之后,那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又如何去面对过往呢?” “……” 漫长的沉默之后,季觉终究忍不住再问:“先知,你究竟是谁?” “一个向导,一颗头颅,一个不应该残存到现在的恶果?”先知自嘲一笑,“一具不堪重负的工具。” 她说:“仅此而已。” 于是,他们向着黑暗走去。 消失在深渊的漆黑里。 黑暗之外的阴霾沸腾着,无声扩散。 自渐渐回荡的歌声中。 “念故乡……念故乡……在它乡一孤客,寂寞又凄凉,我愿意回故乡,重返旧家园……” 那是黑暗中迷途的魂灵们沙哑颂唱。 于是,自血泊中,自哀鸣里,自坍塌的巨响中,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迷茫徘徊在这迷宫一般的中枢中。 就像是囚徒徘徊在永远无法离开的监狱里那样。 当苍白的雾气丝丝缕缕的从空气中浮现时,清澈的灵质之海,渐渐染上了猩红的癫狂。狂躁、绝望和苦痛,漫长时光里所积累的无数绝望,如雨水那样升腾,向着天空飞起。 轰! 天穹之上,那断裂高塔的景象,再度焕发光芒。 高塔的裂口之上,有丝丝缕缕的猩红溢出,撒向了大地。 像是血一样。 那一瞬间,在黑暗的最深处,季觉再次听见了幻觉一般的声音。 如此轻柔。 “妈妈……” 小牛马的行进戛然而止,引擎颤动。 季觉警惕回头,好像有人在说话。 当视线掠过的时候,黑暗里,死角仿佛人影一掠而过。 但猛然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又看不清晰。总有脚步声从不经意的时候,在某处响起。乃至呼吸声,嘈杂声,窃窃私语…… 就好像,闯入了亡者的领域一样。 越是向前,就越是靠近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小牛马瑟瑟发抖,如果不是季觉死命拽着的话已经不愿意往前了。小安缓缓的环顾着四周,细嗅着什么,却找不到任何活物或者死物的气息。 直到女孩儿的轻笑声再度从眼前响起。 就在狭窄楼梯之外的深邃黑暗里,灵质波荡的虹光闪烁着,有一个稚嫩娇小的身影从季觉的眼前跑过去了,扑入了另一个身影的怀里:“妈妈!你回来啦?!” “有没有想我呀?” 温柔的声音响起,令季觉僵硬在原地,缓缓回过头,隔着模糊的幻影,看不清那张面孔,可那个声音和那个身影,他化成灰都认识。 水银!!! 黑暗中,四百年前的圣贤挽起了女儿的手,轻声细语,欢笑而去。 可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来自四面八方,就好像他们终于跨过了看不见的界限,隐隐绰绰的身影接连不断的浮现。 “一公斤十六块五不能再少了,可是南陆的好牌子呢。老熟人了,最多再送你一点蒜。” …… “哇,快来看,据说墨那帮人又在中都搞了袭击呢。” “都是一帮神经病,管那些干嘛,今年你的经营税凑够了?” …… “下午四点了,赞颂皇帝,一起去礼拜吗?” …… “葛洛莉亚必须留在这里,钱你拿走,养个孩子哪里需要那么多东西。放心吧,她跟我亲女儿一样。” “是我的错,大哥,可我……” “行了,别再说了,你们那些东西,我不想听。也不要再说为了什么世界和所有人了……”闪烁的灯光下,客厅里,闷头抽烟的男人叹息着,“才回来几天,又要走,你跟她说过了么?” 背对着季觉的身影无言。 “妈妈?” 楼梯口,抱着毛绒玩具的小女孩儿怯生生的探出了头:“你不要我了吗?” 水银沉默着,低下头,再没有说话。 “对不起。”她轻声说:“对不起,葛洛莉亚。” …… “妈妈,妈妈去哪里了?” 清晨时的女孩儿哭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有人生病了,妈妈去出急诊了,别担心,妈妈会回来的。”苍老的夫人抚摸着孩子的长发:“妈妈怎么会忘记葛洛莉亚呢?” 可很快,那样的幻影也消失不见了。 更多错综复杂或者无序莫名的片段随着虹光一同,自黑暗中升起,仿佛万花筒一般,重重叠叠,令人头晕眼花。 在季觉前行的时候,忍不住为哭泣的少女所驻足,轻声一叹。 可隔着四百年的时光,那遥远的叹息仿佛延续至了另一侧,令垂眸落泪的少女抬起头,疑惑的向着他看过来: “你是谁?” 季觉汗毛倒竖。 踉跄后退。 可那景象很快就再度消散了,消失不见。 “以太记录已经溢出的这么严重了吗?”先知轻叹:“这么多年没有维护,恐怕已经无法容纳过去的事象了吧。” “那究竟是什么?” 季觉再忍不住发问。他低下头,看向下方。 深井的尽头,那一汪粼粼波动的闪光,仿佛通往过去的大门,满盈着往日的影像。 “那就是旧时光啊,季觉先生,费尽心机、不辞劳苦的拼凑而出的时间散逸和残骸,凭借着以太的力量所收敛的,四分五裂的事象。” 先知说:“四百年前,某个帝国荒僻角落中的城镇模样。” 这就是水银的故乡。 她的眼眸低垂,眼瞳被来自旧日的光芒照亮,仿佛也变得清澈和闪亮了起来,不见阴霾:“可真是一场……过于漫长和遥远的梦啊。” 那一瞬间,无穷时光涌动,自黑暗中升起。 奔流。 将他们,彻底吞没! 目前身体状况逐步恢复中,反应还比较慢,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开始逐步恢复写作状态。 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旧日之梦 扑面而来的,好像有无穷的光明。 可那一片烈光之中所蕴含的光彩实在是过于夺目,也过于耀眼,季觉什么都看不清,自转瞬间能感受到的,唯有源自上善·永恒之门的独特气息。 如此纯粹,不含任何的瑕疵。 就好像,纵身跃入了时光的洪流之中,任由它将自己带去了不为人知的遥远过往。 直到无穷光芒从眼前散尽。 微风从远方吹来。 钟声回荡在广场之上,飞鸟惊起,落下,自起落的枝头好奇的垂眸,望向了不属于此处的来客。 季觉茫然环顾,却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地面之上。 可地面之上分明不是这样子的,废墟不见了,坍塌的高楼消失无踪,只有一座座略显斑驳的建筑屹立在街道之上。 行人如织,谈笑着,从他的身上穿过,只留下隐约的涟漪。 远方,圣堂的钟声回荡,宛如庆贺。 “这是……什么?” 季觉茫然的伸出双手,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周围的东西,可是手掌却从其中穿过,毫无阻碍,只留下了水波一般的涟漪。 “我们穿越了?”他难以克制怀疑,同时,率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更像是,时光之中的倒影,如此残缺……仔细观察的话,有些路边的花盆都在不断闪烁,花朵变化,色彩难定。 柳树垂落的枝条也不断的抽搐着,无从固定形态。 行人的面貌大多数都是模糊的,难见清晰,声音如此遥远。还有更多的地方,建筑和景色甚至没有色彩,连位置也在不断的变换。 天穹的尽头,那高耸入云的庄严高塔,如此辉煌,闪耀——可裂隙却从上面不断的浮现,绽开,同时,又迅速复原。 就像是一个充满BUG的游戏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 “时光的碎片,往日的倒影,仅此而已。” 先知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水银所搜集而来的事象……这么多年以来,工坊所完成的成果—— ——她的故乡未曾毁灭时的模样。” 【卧槽!!】 季觉怀中,鬼工球剧震,好像终于上线了:【我明白了,我特么总算明白水银这狗东西,为什么吃力不讨好,把自己的工坊铺展到整个裂界的范围了!】 这才是对于天工而言,最难以理解的问题。 掌控裂界,操控所有。 听上去诚然夸张又可怖。 但实际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性价比可言。 想要达到相同的效果,天元一系的秘仪里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好几个裂界也能够拼凑在一起。 要刮风刮风,要下雨下雨。 工坊完全可以居中调控,根本没必要费尽心思将整个裂界都改造成工坊的一部分,这庞大工程量所费之奢靡,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水银就算再癫,也不至于连个数学题都算不清楚。 况且,工坊又不是越大越好。最大程度上保证炼金的效果才是工坊要首先确保的事情,而不是影响范围。 以水银的能力,如果工坊的辐射范围能够缩小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之一,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失控的程度。 【不是水银要将工坊覆盖裂界,应该是反过来的才对,她需要这个裂界,成为自己的工坊。】 鬼工球恍然道:【整个裂界,都已经被她改造成了一件以工坊为核心的作品,一件专门为上善·永恒之门所打造的收集器! 耗费了那么多赐福和材料,用了数十上百年的时间,就是为了完成时光的采集!】 就像是崖城偏远地区或者是城市之外的小型聚集点里,信号不好的地方有人会撑起巨大的锅盖来接受信号一样。 整个裂界,已经被水银改造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接收器! 如此夸张的规模,即便是圣贤也要倾家荡产,甚至借贷无穷…… 漫长的时光以来,它独立于现世之外,漂浮在群星之中,无休止的追逐着太阳,试图在黑暗里,捕获那些散逸的过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四百年以来,它不断的收集着相关的时间,不厌其烦的拼凑和重复,试图回溯曾经的过往。 地面上的一切,不过只是这一份成果所显现的表征。 这一片深井之中所包藏的记录和事象,才是她真正所要得到的宝藏!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季觉漫步在那曾经的记录之间,再忍不住发问。 “你不是已经见到了么?” 先知凝视着旧时光,轻声一叹:“只不过,是想要重归旧日,仅此而已。” 想要夺回曾经的一切。 想要夺回故土、亲人和他们的未来,从死亡和既定的结局之中……从自己所招致的灾祸里! 日复一日轮回不尽的城镇,天穹之上不断坍塌的天元巨塔。 还有这无法修复的一切…… 最后,在季觉眼前,那无数事象之中显现的,是稍纵即逝的幻影。 那个徘徊在废墟之间的孤独背影。 用自己的双手奋尽全力去挖掘,搬开碎石,所看到的,只有累累的尸骨。 她弯下腰,抱着那半条染血的婚纱,无声的落泪。 听不见悲鸣。 这就是,水银所迎来的代价。 一瞬间,仿佛脑中电光横过,进入裂界以前所见的一切,那些古老的历史和过往,好像终于联系在了一起。 “城镇里出现的灾害,是水银导致的,对吗?!”季觉猛然回过头,发问:“是因为天元之塔的坍塌?” 轰! 那天崩地裂的场景,自时光的倒影之中,再度显现。 就在高塔断裂的哀鸣之中,天灾再度自穹空之上浮现,地火蔓延,吞噬所有。 哀鸣和哭嚎声回荡在风里。 吞没一切。 一切归属于天元的赐福尽数消散,只留下了无穷孽变,因此而奠定的繁荣和辉煌随风而逝,所留下的,便只有那仿佛永恒印刻在时光中的断裂模样。 天元失位! “诛灭永世之主,斩断天元之塔,打破滞腐数千年的世界,断绝永恒帝国所积累一切的孽业——传承了一千二百年的夙愿在墨者的手中完成,水银就是至关重要的关键。” 先知说:“斩断天元的变革之锋,正是由她所砥砺重现……可代价呢?代价又是什么?” 她说,“代价就是,失去所有。” 正如眼前是所显现的一切那样。 在天元之塔破碎的那一瞬,所有的参与者,都将领受秩序坍塌时的反噬——不论初心为何,永恒帝国的陨落开始起,便有无穷灾祸绵延大地。 这是她亲手所造的恶果。 她知道,她将失去所有,她早该明白。 可她爱的太多了,无法割舍的也太多。 就算是求助于以太的圣贤,永远抹去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修改了自己的过去的历史。可命运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愚弄的东西。 她以为帝国陨落之后,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归故乡。可一切结束之后,她除了废墟,再无处可去。 她所珍爱的一切都随着帝国的倾覆而彻底湮灭了。 先是天灾,然后是地震,紧接着失去天元之后所引发的畸变,以及混乱之中所掀起的兵劫……她所在乎的一切,在短短的七天的时间里,被彻底毁灭。 女儿、兄长、妹妹、母亲、朋友……甚至每一个认得出她名字的普通人,全部都尽数被灾劫所毁灭。 只剩下了孤独的圣贤,徘徊在废墟和荒漠之中,领受尊荣和诅咒。 “多嘲讽啊,她亲手终结了永恒帝国的统治,希望藉此开创出理想的国度,却又因此而缔造灾难、流毒无穷…… 也因此,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因灾难而幸存的受咒者。” 先知环顾着眼前虚假的昨日,轻叹着:“即便是为此耗尽余生,费尽心血,想要让一切回归灾难发生之前,想要将失去的东西重新拿回来。 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就算是假的也无法再回归。 所留下的,就只有这一场虚假之梦,还有永远无法停下来的煎熬轮回。” 短暂的寂静里,季觉愣住了,许久:“做不到么?” “做不到。” 先知回答,斩钉截铁。 于是,季觉沉默。 像是僵硬住了一样,失神凝望着空气,耳边仿佛听见了火车远去的呼啸声,还有飘忽又遥远的歌声。 怎么会做不到呢? 明明圣贤超拔于尘世,明明余烬造化无穷! 这个世界实在太庞大了,也太过于绚烂。 十二上善,九大邪愚,联邦、帝国、中土、安全局、荒集、太一之环……那么多赐福,那么多能力,还有那么多自己望尘莫及的力量。 他曾经,不,一直到现在,都抱有幻想。 或许等将来自己足够的强,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挽回失去的所有,甚至——阻止那一场灾祸的发生。 “我以为会有机会的。” 他自言自语,却不知道应该说给谁。 “她也这么以为,你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先知嗤笑,“人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也无法选择自身因何而成就…… 逝去的终将逝去,不论多么不甘,不论有多少遗憾。 所以现在才比未来要更加可贵。” 她先是冷漠,无法压抑轻蔑,可到最后,却忍不住停滞,只是一叹:“为何要让我这样连生命都不能自主的傀儡来教你们这样的道理呢,季觉?” “谁知道呢?” 季觉轻声呢喃,自言自语:“谁会甘心呢?” 面对命运时,究竟是驯服的低头,沉默忍受,还是不自量力的反抗? 摆在他面前的,便是先驱者所留下的,可悲下场。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非攻之造 穹空之上,天柱重建,又再度崩塌,一次又一次。 大地之上的城镇自毁灭与和平之中循环,街道之上的人影自完整和破碎之间交替。生存和毁灭不断的重演,到最后,就连时光和过去本身就变得如此虚无。 季觉行走在这残存的记录里,环顾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旧时光,遥不可及的黄粱之梦。 看似近在咫尺,可是却触之不及。 一生所求,只余虚无。 这样的场景和曾经的废墟相比,哪个对水银而言才是更加残忍的呢? 自圣堂的钟声里,他脚步停在了广场之上,再不想去看。他感觉,自己或许已经知道非攻究竟在哪儿了。 钟声轰鸣,回荡。 自那高耸的钟楼之中…… 季觉沉默的抬头,出神仰望,凝视着钟楼之上的表盘,乃至指针之后的那一扇斑驳年久的窗。 水银的旧工坊。 在四百年之前的漫长时光里,她就伫立在那里,日复一日的凝望,孤独的等待和轻唱,所期盼的,又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身穿礼服面带笑容的宾客们从四方而来,瓣洒下,白鸽展翅升起,欢笑着的新娘和新郎挽着手,踏着钟声,走向了见证婚礼的殿堂。 期盼着自此之后能够开启崭新的人生。 却又懵懂无知的,走向既定的死亡。 一次,再一次。 作为‘罪魁祸首’的水银,在凝视着这样的场景时,又是否会心如刀割? 自短暂的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了回忆中,来自钜子的话语。 旧工坊中,那个疲惫的男人凝视着最珍重的同伴,最后发问: “你后悔吗?” 可再不会有答案了,也没有人有勇气去做出那个回答。 “时间短暂,季觉。”先知问:“你还在等什么?” “不知道。” 季觉摇头,凝视着眼前不断崩溃毁灭和重归的世界,视线却落在圣堂的台阶之上。 无数闪烁的幻影行进中,那个孤独渺小的身影。 一个无数次时光循环的错漏。 抱着膝盖的女孩儿坐在台阶上,怔怔的凝视着天穹,依旧在等待着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回来的人从远方归来。 无声的落泪。 “在这里做什么?”季觉弯下腰来,坐在她的身旁,端详着她的侧脸,告诉她:“不要乱跑,奶奶在等你回家呢。” 她没有说话。 只是低下了头,抬起手擦掉眼泪,许久。 “妈妈不会回来了,对吗?”女孩儿轻声问。 季觉沉默,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她所凝视的天穹。 四百年前,四百年后,中土和北陆,小镇和崖城的天空,似乎都没什么两样,同样的空空荡荡。 “不知道。” 季觉轻叹着,直白回答:“她一定很想要回来吧。 就像是伱在想念她的时候,她也在想念你一样。一直都在想,一直一直都在想……可是却找不到能够回家的路,迷失方向。” “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儿怒视着他,却无法克制眼泪,哽咽:“妈妈已经不要我了!她说不定早就忘记我了……” “我当然知道啊。” 季觉断然的回答,告诉她:“所有的好妈妈都是一样的。我会梦见她,每天晚上都梦见。因为当她在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她。当你掉眼泪的时候,她就会更加难过啦。” 他伸出手,指了指女孩儿的脸颊,眼泪穿过了他的指尖,留下了隐约的波澜,无法触碰。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直到眼泪渐渐停止,女孩儿执着的抬起手,一遍遍的擦掉,最后,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不知道。” 季觉缓缓摇头,面对着那一双和自己相同的眼睛,他无法说谎,也骗不了自己。 “说不定,永远都见不到了。” 他回头问,“你还会再想她吗?” “嗯。” 沉默里,失落的女孩儿点头,于是季觉笑起来了,“真是个好孩子。” 他缓缓起身,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那你呢?”女孩儿看着他,“你也会想吗?” “当然啊。” 季觉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像你一样。” 模糊的人群之中,那个渺小的身影好像也笑起来了。就这样,向着他摆了摆手,渐渐的,消失不见。 只留下季觉站在空空荡荡的广场上,最后回头,逆着钟声,走向了高耸的钟楼,推开了那一扇尘封的门。 没有阻拦者,也没有预想之中的难关。 只有落下的尘埃里,一行蜿蜒向上的楼梯,乃至,虚掩的门扉。 好像一切还维持着四百年前的模样。 旧工坊中的一切静静沐浴着阳光,见证着毁灭和重建的循环,可窗户前面,那个仿佛永远伫立在那里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水银不在这里。 整个裂界之内,不论是地下还是地上,过去还是现在,所有角色中,唯独缺少的,却只有水银。 可此刻,当季觉再度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同曾经的她所见的一模一样的风景。 重生和毁灭的一切,坍塌和再建的圣堂,存续和死亡所交织而成的轮回。 自坍塌的天柱映照之下,一切皆已注定。 世界是上善们的战场,历史是织锦所编制而成的过往。凡人的生死不值一提,尘埃们的悲喜无人在意。 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或许这就是天命。 倘若,这一切能够再度挽回,哪怕仅仅只有一点,即便是同所失去的相比所得到的这只有微不足道的一分…… 季觉伸出了手,向着眼前的世界。 就像是曾经的水银一样。 “倘若过去和现在的状况重演……” 季觉郑重发问:“你还会回应相同的愿望吗,非攻?” 那一瞬间,所亮起的,是腕表之上浮现的闪光。 就像是无声的呼唤一样,时隔四百年之后,曾经钜子所遗留下的力量自裂界之中重现,向着遥不可及的过去,再度显现自身的辉光。 于是,旧日的时光里,前所未有的激烈动荡显现。 恰如时隔四百年的雷鸣。 响彻一切! 令轮回不休的时间,戛然而止! 天穹、大地、虚空,无穷尽的灵质回路显现,笼罩一切,遍及所有。就像是源自织布机上的繁复丝线,它们彼此交织,勾勒出了尘世的轮廓,演化出世上的一切。 生存、死亡、斗争、平和、秩序、混沌、星辰、大地、山川、海洋…… 无所不有,遍及万象。 可在那一瞬间,季觉的视角却仿佛从自身之上脱离,向上升起,向着天穹,向着天穹之外的更高处,仿佛凌驾于万象与天命之上。 于是,自无数丝线所勾勒成的繁复织锦的尽头,他终于看到,一切的起源和终结,那掌控万象的无形之手! 而现在,无形之手却已经攥住了他的双臂。 宛如烙铁一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和灼烧,令季觉再忍不住,呐喊出声。 那一瞬间,无穷尽的上善变化从眼前显现,前所未有的灵质质变自灵魂之中迸发。 仿佛有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化为招荡世间的雷鸣和天律,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再不容许任何的偏移和动摇。 告诉他: 【万物繁荣,乃此手所造】 【世间一切所有,皆为十指而成】 【祓除祸根,灭绝倾轧蹂躏之根苗,致使此世安宁平稳,再无残虐斗争之祸端——】 【——此即为,非攻之造!】 轰!!! 自仿佛开辟天穹和大地的幻觉霹雳之中,旧日的时光震荡着,再难维持,无穷尽的灵质回路自虚空中蔓延而至,缠绕在季觉的身躯、灵魂和双臂之上,仿佛灼烧,就好像是印刻,将不容回避的铁律刻进他的骨骼和灵魂之中。 令季觉的眼眸之中,迸射烈光! 当一切异象烟消云散,当旧日时光所化的遥远梦境渐渐溃散,季觉终于从没有尽头的苦痛和煎熬中醒来。 踉跄的,走下了钟楼。 就这样,微笑着,向着等待许久的同伴们展开双臂,展示着自十指之尖一直延伸到手肘之上的繁复图腾。 如同火焰招展,如经纬纵横,如同囊括一切造化。 “这就是,【矩阵·非攻】!” 轰!轰!轰! 延绵的巨响从远方不断传来,却并非仅仅来自梦境之内,更多的,是这旧时光之外。一切都在迅速的摇晃。 是中枢在变化。 那莫名的震荡和失重感,甚至让季觉感觉,中枢仿佛在从地下升起,向上…… 紧接着,下一瞬间,他们已经从扩散开来的旧日时光中被弹了出去。 回归现实。 可曾经进入的深井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迅速崩裂的庞大殿堂,乃至剧烈的眩晕和失重感。 季觉伸手按在地面上,故技重施,感受到源自工坊的庞大律动。 就像是火山喷发一样。 熔炉在狂暴的运转,灵质奔流,融入了工坊之内,令中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膨胀和生长,甚至反过来,蚕食外在的裂界。 中枢在向上升起! 大地崩裂,坍塌,无数建筑化为废墟,而寄存其中的造物们却在崩塌之中坠落,被深深的掩埋…… 一切仿佛都在惊天动地的变化中迅速的毁灭。 可这不是终结,而是另一次残酷轮回的开始…… “重启就要开始了。”先知轻叹。 再然后,他听见了远方传来的呼啸。 一支锋锐的猩红色箭矢,骤然自半空中戛然而止,在小安的手中,被少年所捏住,不得寸进。沉默许久的少年回头,眼眸之中浮现凌厉的光芒。 就在大殿尽头,那一行灰头土脸的身影。 为首的,那一张近乎癫狂的愤怒面孔,凝视着满载而归的一行人,眼瞳渐渐猩红。 “季觉——” 楼封怒吼。 身体状况恢复的差不多了,有劳大家等待,明天努力回复双更~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坐牢TIME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况且‘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值此佳节喜日,就算是季觉再怎么讨厌楼大少,如今也忍不住想上去问一句:诶?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拿到了圣贤传承的矩阵非攻? 只可惜,楼大少似乎并没有递根烟问声哥哪里打窝更方便的兴趣了。 倒不如说,光是克制着不把这个逼给手撕成肉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是楼封没涵养,也不是他没耐心。 楼氏的家教虽然没有到悲天悯人、万物一心的夸张地步,但最起码的礼数、规矩和人情往来是从来不缺的。 作为这一代被推出来的天选者之一,楼封也不是没有城府和素养这种东西。 奈何,再怎么深的城府和素质,遇到季觉这种狗东西的时候,都开始有些不灵了。 假设是你,每次千辛万苦都被某个看不上眼的傻叉捷足先登时,心态都未免会爆炸。更何况,粪车居合所带来的浓郁阴影…… 此刻,裂界内所氤氲充斥的癫狂灵质,已经顺着呼吸和灵质波动,为所有人的眼瞳染上了一层血色。 仿佛,择人而噬。 “又是你——” 楼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死死的盯盯着季觉,看着他身后小牛马上面都已经冒尖儿了的收获,乃至他身上,如今最大的不同——那一双遍布繁复图腾的双手。 乃至,已经和曾经截然不同的灵质波动…… “果然是‘非攻’?!” 他的眼瞳收缩了一瞬,旋即升腾起炽热的火焰。 再挪不开了。 就算是一路上千辛万苦搜集了那么多材料,但此刻一切同季觉双手之上的成就相比,也不过是粪土。 甚至别说比较,光是出现这个想法,都算是对智商和理智的冒犯。 非攻! 来自圣贤的天人矩阵啊…… 要知道,对于矩阵而言,最重要的除了本身的效果之外,更关键的,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传承。 经历过历代使用者的灵质养护和修正,不仅仅是在使用上和刚刚出炉的体验天差地别,同时也能最大程度上的发挥出自身的力量。 尤其是在使用者成就天人之后……矩阵将自织锦的精髓中蜕变,印刻上起源论或者末日论的痕迹。 倘若善加利用的话,继承同等起源亦或者末日也不是不可能! 姑且不提其中是否存在着圣贤所遗留下的技艺,是否有可能重现昔日水银流体炼金术的理论,光是藉此重现一具失传在历史中的天人矩阵,便已经是足以震惊整个世界的发现。 就算是大师,也不可能拒绝如此的荣誉! 一具全新的矩阵,就代表着一派崭新的传承、一个足以传承千百年的家系、一个不容忽视的新势力…… 潮城楼氏的传承里总共有四种不同的矩阵,涵盖升变、熵、镜和荒墟的领域,均有可能抵达天人领域。每一个崭新的天人矩阵的出现都将令家族的影响力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此刻,当如此的砝码出现在他的面前瞬间,内心的天平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扭转。 不止是为了自己和老师,同样也为了家族。 必须将如此重要的收获拿下! 这再不是顾忌楼氏的脸面和自己的性命的程度了,不,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即便是有可能一败涂地也必须去做! 哪怕自己尸骨无存! “季先生——” 楼封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身的情绪,维持着平静,哪怕是季觉现在再变出十万辆粪头车来从自己身上碾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不仅仅是对我,对整个楼氏而言,非攻也同样重要。” 他开口说道:“任何价码伱都可以提,我可以全权做主,只要楼氏能够满足,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不,只要你愿意拿出非攻,任何事情都可以谈——天工、传承、美人、钱财亦或者是地位,一切都没有问题。 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和矛盾,之前些许误会,我不在意,就算是你让我跪在地上向你道歉都没有问题。 我以楼家的千年传承向你保证,所允诺你的一切条件,都可以通过天元契约同楼氏捆绑在一起,只要你愿意。” 措辞不可谓不卑微,也不可谓不诚挚。 尤其是当楼封拽下项链,举起楼氏的标志时,其中隐隐的闪光已经证明了他话语的真实性。没有任何一个楼氏的成员胆敢拿这个开玩笑。 就算季觉让他当狗汪汪叫,他也会立马趴在地上毫不犹豫,一直叫到季觉停下为止。 可偏偏这样的态度,才令季觉感觉到头大。 妈的,这狗屎富二代,动真格的了…… 怎么才捡到的新矩阵,还没炫耀过,就已经被贼盯上了呢? 这时候,就应该同他虚与委蛇,最起码探清虚实,把握底细之后,才能占据最大的优势的时候做出抉择。 就算只能拖延时间也好。 季觉本应该很擅长这一套,可偏偏,不愿意说出口。 不止是因为面对为达目的而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和人格的楼封,还有自己自旧梦之中所见的一切、自己的愿望和梦想、老师的命令和嘱托,乃至身旁先知的凝视。 以及,旁边等待他做出的抉择的小安。 总要给小孩子做个好榜样吧? 可借口找再多也一样,他不愿意,不甘心,也更不想向一个觉得自己愿意低头做交易别人就应该和他谈一谈的人低头。 尤其不想。 所以…… “抱歉,楼兄。”季觉摇头:“假如你愿意的话,后面车上的所有都随你挑,唯独这个,没得谈。” “……” 楼封沉默,死死的盯着他。 寂静里,他身后的归乡骑士们渐渐肃冷狰狞,染血的骑士们微微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灵体战马嘶鸣着践踏着大地,发出了铿锵的低沉声音。 “你真的想过后果吗,季觉?”他最后质问。 后果? 季觉也被逗笑了。 “楼大少,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何必强求?”他感慨道:“大家之前好歹碍于师门情面勉强礼貌一下,现在要翻脸的时候,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了啊。”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多克制么?!” 楼封打断了他的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看在叶大师的面子上,交出非攻,我的保证依然有效。 不然的话,我不保证后果。” 啊对对对,这才对嘛! 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斗争之风。 虚伪的面具已经没必要再戴了,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不好意思,规矩你懂。” 季觉捋起头发,最后嘲弄一笑,招手:“想要,就亲自要来拿——” 那一瞬间,破空声呼啸而至。 锁定了他的面孔。 穿刺! 就在楼封弹指的瞬间。 没有过程,甚至,没有间隙! 从一开始就自暗中所凝聚塑锋的灵质之刃,善工所冶炼打造出的无形无质的长锋在显现的瞬间,便已经近在咫尺! 再然后,戛然而止。 自楼氏传承之下,足以断金切玉、比拟神兵利器的塑形之刃,竟然被捏住了! 就在季觉的五指之间…… 常人的肉眼难以窥见甚至分辨,但楼封的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倾尽全力所打造的一击,居然停滞在了季觉的手中。 再然后,随着五指的收缩,锋刃如泥一般翻卷,溃散,到最后,居然溶解成糊状,落地之后,迅速的蒸发,消失不见。 停止,控制,消弭! 只是在弹指之间…… 就像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他的眼瞳已经在瞬间收缩成了针尖,本能的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一切,当再度挥手时,灵质巨锤已经从天而降。 势若雷霆,掀起风暴,凭借着暴增的质量,将一切尽数碾压轰杀! 可风暴却再度消散了。 甚至听不见巨响。 那倾尽全力的灵质之锤,便已经再度溃散,消失。 自始至终,季觉甚至没有挪动一步,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指,抵向了那覆压而下的雷霆之锤。 轻轻一点。 于是,雷霆化为微风,万钧之重消散在虚空之中。 楼氏所秘传的技艺,灵质塑形的力量,就这样仿佛玩笑一般溃散,尽数无功。 “不好意思。” 季觉微笑,“我可能没告诉过你:已经用过一次的招数,在我面前不会起效第二次……很遗憾,楼氏所传承的技艺,已经全部被我破解了。” 死寂里,就连归乡骑士们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难以置信。 楼封的额头渗出冷汗。 无法理解。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得相信了季觉随口的胡扯,惊慌失措。可很快,便恍然的看向了他的双手,乃至矩阵图腾之上的莹莹闪光。 眸中的寒意愈盛。 非攻!!! 那一瞬间,他不假思索的抬手,手镯之上的灵质闪光浮现,展开,化为了无弦之弓,焚烧之赐福运转其中,汇聚在灵质之箭上,瞬间飞出。 轰!!! 巨响之中,焦热的狂风扩散,原本季觉所在的地方已经炸开了一个深坑,焦痕四散,灰烬升腾。 “啧——” 倒车疾驰的小牛马之上,季觉不爽的咂舌。 这一次,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躲闪……毕竟没多少脑子正常的人会去选择跟纯粹能量组成的爆炸箭硬抗。 虽然没指望自己随口的胡扯能够糊弄住对方多久,但这种魔术被戳穿的感觉,果然还是令人有些不爽。 到底是传承千年的楼家,也不是没遇到过能力或者技艺被克制的状况,反应的极快,应对的策略也不缺,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只不过,即便是再怎么试探,那一片令人不安的未知依旧存在。 只要自己不傻到把非攻的效果挂在嘴边到处解说,那么楼封就搞不清自己的能力和技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要在季觉留下的阴影里,感受折磨。 战战兢兢的猜测,如履薄冰的试探,绞尽脑汁的猜测,抓耳挠腮的思考……以求自未知之中寻求那个遥不可及的答案。 “开始坐牢吧,楼老弟!” 季觉咧嘴,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扳机。 轰!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新赛季新版本 短暂的死寂之中,枪声如雷鸣霹雳。 子弹呼啸而过。 在杠杆式步枪抬起的瞬间,楼封本能的忽略了,不以为意,可下一瞬间,便陡然,遍体生寒,察觉到状况的不同,下意识的缩身躲闪。 当轰鸣声扩散开来之后,才察觉到,眼前灵质护盾之上的深邃凿痕。 乃至鬓间的恶寒。 一线银光从他的额角擦过,自乱发中犁开了一隙,血色缓缓渗出,粘稠又冰冷,带着阵阵眩晕。 炼金子弹! 还有弹头内部的水银…… 察觉到材质的瞬间,他便已经自突如其来的领悟里,毛骨悚然! ——流体炼金术?! 可水银同样是常见的炼金素材,即便是在现代炼金术的领域里依然有着广泛的应用,仅仅凭借着一颗子弹,完全无法判断虚实。 可他的心已经开始乱了。 捏着那一枚炸开之后的弹头,他的眼瞳渐渐猩红,再无法克制怒火:“斯兰,杀了他们!” “遵命——” 早已经等待许久的归乡骑士们再不犹豫,灵马嘶鸣,悍然向着风骚走位的小牛马驰骋突出! 宛如,铁壁推进! 仅仅是十几数骑的骑士,自列队推进之中,却封锁了任何躲闪的空间,再不容许对手躲闪逃窜。 而就在疾驰的小三轮上面,安安静静坐在后排的小安扯了一下季觉的衣角,终于发出了声音:“他们先动手了,季觉哥。” “嗯。”季觉颔首,“如今看来,确实没办法善了了。” “是敌人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啊。” 少年眨了一下眼睛,问出了那个最后的问题:“可以杀掉吗?”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沉默了,回忆起临行之前闻雯的嘱托。 小安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乖乖巧巧,不吵不闹。 因为他缺乏常识,确切的说,在安家那样的地方长大,他从来不具备任何正常人应有的观念,包括且不限于道德、善恶和悲悯……就像是崖城人没见过冬天一样。 他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会仰赖他人的辅助、指导和思考。 所以,不要把复杂的事情交给他,也不要指望他会像是常人一样的软弱思考。他会保护你,奋不顾身,但不要指望他会将其他的人当做同类。 不要让他和人动手,如非必要。 可现在,已经再没有忍耐和退避的可能。 他说,“随你喜欢。” 咔! 那一瞬间,好像有看不见的枷锁松脱了。 那一张稚嫩姣好如女子的面孔之上,浮现微笑,如此轻柔和明媚,像是游乐园中沐浴阳光的孩子一样。 因为有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季觉甚至没看清楚他是如何从自己身后消失的,只是眨眼之间,那少年就如同雾气一样不见。 再紧接着,便已经跨越了数十米,出现在了灵体战马的面前。 暗星自袖中划出,夹在指尖。 如是,信手挥洒! 再然后,擦肩而过的战马和骑士,便如同迎面撞上了看不见的利刃一样,四分五裂,自惯性势能之下向前抛洒而出,自空气中勾勒出稍纵即逝的鲜艳血! 再紧接着,凄啸声迸发,手指微动,袖中的铁片就已经投射而出,自剑气呼啸之中化为一道白光,向前疾驰而去。 可紧接着,斯兰的身影就骤然加速,自队末瞬间冲到了最前,正面挡在了投射出的铁片前面。他浑身笼罩在血色的重铠之下,抬起手臂上的圆盾,遍布刀痕的盾牌和剑气白光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刺耳的巨响。 铁片弹射开来,可紧接着,惨叫声却从他身旁响起。 折射的铁片中居然再度迸发出了崭新的力量,加速,矫正偏移,然后自侧方贯入了另一个骑士的胸膛,凿出了一个深邃的大洞! 血色喷涌,瞬间重创! ——掷壶仪书·骁箭! 斯兰不为所动,甚至没有移开眼睛,反手挂在马鞍之上的投矛向前甩出,赫赫雷鸣迸发,投矛呼啸,贯穿大地,钉进了安然原本所伫立的位置。 可那少年已经再度消失无踪,宛如鬼魅那样,出现在了他视线的死角——他的身后!暗星横扫,势如破竹的切裂了头盔,可紧接着,和倒持的刀锋碰撞在一处,迸射火! 交锋骤启,可双方却毫无动容,神情依旧。 一者饱经战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另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脑子里就没有过所谓的生死。 大群之道的杀戮机器和白鹿之道的猎人自瞬间碰撞,交锋,变招,脱离。 斯兰的面甲之上,一线细细的裂痕浮现,贯穿眼眶,粘稠的血色从裂口之后渗出,几乎自一击之中被贯穿大脑。 而再度落地的小安甩手,一条血线自指尖滴落。 手臂之上的惨烈血口翻卷开来,然后又在肌肉的收束之下合拢,盖住了裸露出的骨骼色彩。只剩下半截袖子上渐渐渲染开来的猩红。 他再度弹指。 袖中数十、上百道铁片飞出,仿佛化为漫天的星辰那样,汇聚,化为洪流,浩荡呼啸而出,同归乡骑士的铁流碰撞在一处。 瞬间,苍白的剑气染上了猩红,钢铁摩擦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无数散逸的剑气自他的手中的暗星之上再度收束时,就铸就了一道浓郁到仿佛在滴血的猩红剑刃。 修长而飘忽,自虚实之间自由转换,自庞大的殿堂之中纵横游走,甚至牵引着小安毫无重量的身体,升起,自虚空之中自由翱翔。 就像是展开了无形的双翼,脱离了大地和重力的束缚。 于此展露出全新的形态! ——矩阵·剑鸣! 冷哼自铁蹄声里响起,银白色的雾气骤然凭空浮现。 隐约的模糊人影自半空之中浮现,灵质塑形所创造出的分身再度施展出了自身的独有质变,无以计数的灵质微粒雾化至肉眼难以分辨的渺小状态,却在瞬间封锁了天空,轻而易举的在少年的身上创造出一道道割伤。 可偏偏,斯兰面色骤变。 “别!” 归乡骑士长回头,呐喊,咆哮。 向着突施辣手的楼封。 发出警告! 再然后,楼封才注意到,那细碎隐约的声音,像是虫子在地板上爬行一般的隐匿声响,乃至如梦似幻一般的金属闪光! 那是水银! 大量水银流淌在地面之上,一片又一片,蠕动着,变化。 它们像是活物一般长出了虫子一样的肢体,灵活的在间隙、墙壁、天板上面爬行,亦或者蠕动,拖曳着鼓鼓囊囊的‘腹部’。 此刻,已经隐隐将楼封环绕在内。 再然后,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拉开了,那些蹩脚又丑陋的水银造物们齐齐张口,吐出了一个个看上去似曾相识的…… 手雷拉环?! 那一瞬间,楼封的脸色骤然化为了惨白,回眸怒吼: “季——” 季觉微笑着,五指握紧。 轰!!!! 十六道近在咫尺的狂暴焰光骤然爆发,将他彻底吞没。 毫不眨眼的将自己存货中所有的手榴弹在瞬间清空,无以计数的弹片飞射里,炽热的高温和闪光乃至噪音爆鸣自同一个瞬间迸发,气浪呼啸着,彼此冲击在一处,令轰鸣都变得扭曲尖锐起来。 漫天银色的雾气在瞬间收缩,挡在了楼封的面前,可紧接着又自预料之外的恐怖冲击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在楼封的最前方,灵质分身的幻影剧烈的闪烁着,模糊的面孔艰难抬起,然后,便有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捏在了那一张空白的面孔之上。 骤然合拢。 啪! 仿佛有模糊的怒吼声响起,可一切又迅速归于沉寂。 就在楼封的眼前,来自楼氏长辈的灵质分身竟然毫无抵抗力的,在季觉的手中,彻底瓦解,失去形态之后散逸为粘稠的灵质,四散无踪。 不等他反应过来,漆黑的枪口抬起,对准了呆滞的楼封,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在正面承受了十六枚防御性手雷的爆炸冲击之后,笼罩在楼封之上的龙鳞之胄焕发哀鸣,自水银质变之后的独头弹冲击之下,他已经倒飞而出。 甚至来不及震惊呐喊。 轰! “不好意思,版本更新,灵质塑形被削啦!” 季觉步步紧逼,手中的动作毫不停顿,对着楼封连连扣动扳机,毫无间歇,像是抡起铜头皮带一样,把龟壳里的楼封抽得满地乱爬: “新赛季里,我们做出很多非常cooool的修改,还有更多性少数群体的新英雄,你一定会喜欢!” 而就在他的双手之上,繁复的矩阵图腾中,灵光隐现。 这便是彻底倾覆战局、令楼封毫无还手之力的唯一原因——【矩阵·非攻】! 有矩阵的天选者和没有矩阵的天选者之间的差别究竟有多大,只看曾经的白板新人季觉被楼封压制时的狼狈模样就知道了。 矩阵所带来的增强,对于天选者而言,是彻彻底底的质变! 而现在,轮到楼大少尝尝吃瘪的感觉了! 虽然他好像一直在吃瘪,但不妨这次再多吃上那么一些! 非攻。 它的效果就好像它字面意义上的描述一样,不具备任何主动进攻的能力,甚至就连后续进阶时所指向的所有赐福,也都没有任何一个具备直接的杀伤。 矩阵本身是有极限的,哪怕是再怎么先进的矩阵都一样,不可能既要都要还要。 伱不能要求一副矩阵既有着升变一系对灵魂和意志的加持,也有天元对周围的压制和掌控,还有白鹿的迅疾、破甲和爆发,乃至镜的隐匿和诡变、荒墟的防御和硬度以及余烬那样对外物的利用和掌控…… 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就算是找个当世宗师强行给做出来,也不是人的灵魂能够负担和承受的,只能放在展示柜上作为一个弱智又美丽的展品。或许这还是最为便利的杀伤性武器,只要有人傻到愿意把这玩意儿插自己身上使。 而非攻,就是舍弃无关、专长一道的矩阵中当之无愧的代表。 昔日的天人们以近乎功利的心态,剔除了除此之外的一切可能,舍弃了所有的攻击性、防御力,所换取到的,便是宽广到极致的上善相性和前所未有的精密性! 简单来说,在设计这个矩阵时,第一目的,不是为了能如何去反抗昏庸残暴的帝国统治,而是为了最大程度上方便其使用者能够…… 随时随地、毫不犹豫的,提桶跑路! 啊,昨晚加班到四五点,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压迫感 众所周知,往昔南陆、北陆、中土和千岛未分,世界浑然一体时,尘世的一切都在永恒帝国的掌控之中。 当原初的混沌时代终结之后,永世的帝国统一一切,掌控所有,其统治甚至延续了数千年的漫长时光…… 其力量之恐怖、底蕴之雄厚、积累之富足可见一斑。 而就在这一前提之下,作为反抗组织【墨】的成员,所需要的除了决心和毅力之外,最为关键的,就是跑路的能力! 面对帝国隔三差五的严打、犁庭扫穴一般的进攻、坚壁清野的围堵,古早时期的墨者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四处流窜,藏身在阴暗的角落之中。 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才是常态。 你说什么? 工坊? 做什么梦呢,朋友! 别说工坊,你就算是盖个砖瓦房,天板都没架上去的时候,帝国都能给你直接拆散了碾成粉碎。 地里刚种的麦子给伱拽了,栏里下崽的母猪给你杀了,地上的蚯蚓都要给你对半劈了! 正因如此,工匠们必须最大程度上降低自身对工坊和种种设备的依赖,如非必要,绝不在一个地方长久的滞留。 任何非注册工坊所留下的痕迹都将成为工匠的催命符。 然而,没了工坊的工匠,就跟没了编制的公务员、放了气的可乐、上不了桌的安全员、没有推荐和月票的作者一样…… 属于那种不能说死了,但距离活着好像还挺遥远,也不能说活着,反正离死也就差一口气的孤儿状态。 这种东西,没了不行,有了还有可能要命。 面对如此被卡着脖子的尴尬窘境,因此,历代的成员,天人和天选者们,在暗中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尝试与探索之后,方才找到了最优解。 这便是【非攻】的起源。 为了摆脱工匠对工坊和工具的依赖,甚至,舍弃工坊和工具——以双手直接对材料进行处理,以自身的灵质对物质进行炼金操作! 故此,无需熔炉,双手所至之处,非攻可任意操作物性。无需工具,灵质之所及,非攻可随意缔造回路和符文。 只要工匠的双手尚存,那么墨之斗争便绝不休止。 只要工匠的灵魂尚在,革新之境永世不绝! 没有限制,没有桎梏。 万物万象仰赖此手所造,天上地下一切乃因十指而成! 这便是【非攻之造】! 而由此带来的效果,便是自身对于灵质的绝对控制! 不论是引导、催化、扩散、收束、萃取和纯化……就如同昔日季觉所梦想的那样,任意的抽取和操控素材中的一切灵质。 正如同季觉和非攻融合的那一瞬,所看到的一切那样——世界自无形的双手之中造化而成,一切非攻之造,其源头,便是工匠的双手。 只要在季觉双手十指的范围内,一切的灵质变化都绕不过他的掌控。除非其质变和数量超出了季觉掌控能力的十倍以上,否则便必然在他的干涉范围内。 很遗憾,不论楼封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从非攻诞生的那一天开始起,它就是一切灵质操作类能力的克星。 一切以灵质运用为基础的技艺,在遇到它的瞬间,都注定被打回原形! 我们这个英雄是这样的,有一种强度的美。 谁让你没ban呢? 哦,好像也轮不到你,那没事儿了。 麻溜点去死吧! 季觉再度扣动扳机,打空了腰带上的最后一排独头弹。 啪! 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挥手,灵质塑形所构成的狂怒之兽在瞬间冻结,在出现的瞬间便开始再度消散,宛如一触即碎的幻影。 就这样,欣赏着楼封那一副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神情,顺带着,将皮肤崩裂、指甲翘起、抽搐和麻木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五指握紧。 余烬一系的灵质强化·物性操作。 漆黑的繁复图腾上,微光隐现一瞬。 自非攻的操作之下,炼成开始,对象为受损的双手,目的为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是炼金术中最基础的操作——修复,此刻在流体炼金术和现代炼金术的双重加持之下,两路并进,内外相称。 转瞬间,剥落的伤口弥合,淤青消散,被强行掩盖,翘起的指甲回归曾经的位置,恢复为原本的模样。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完美无缺。 至于内部骨骼上的细微伤痕和裂口,破裂的毛细血管和被撕裂的肌肉……除非楼大少的双眼自带x光机,否则鬼才看得出来。 这才是魔术最奇妙的地方,只要你搞不清那薄薄一层帷幕之后究竟藏着什么把戏,那么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便都宛若天成,不可思议。 楼封不需要知道如今的季觉等级还是太低,仅仅是隔三差五的逆向溶解对手的塑形灵质就已经竭尽全力快要撑不住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一切攻势和从小到大都深深引以为傲的楼氏传承在对手的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这就足够了。 随之而来的,是近乎窒息一般的压迫感。 相比起灵质塑形被破解所带来的冲击,源自本能的慌乱和理智所遭受的惊骇才是真正的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 此时此刻,龙鳞之胄的庇佑下,楼封已经方寸大乱! 从小被传授的应对策略,楼氏数百上千年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不断的像是流水一样从脑子里浮现又消失,但却根本留不下任何一点痕迹。 根本搞不明白,季觉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鬼?! 他甚至不敢贸贸然启动手腕上时砂之珠中所隐藏的另外一具来自叔父的分身,这可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而就在看到季觉将一颗染成猩红的独头弹填入枪身中的瞬间,本能的再度感受到恶寒,遍布裂痕的龙鳞之胄下,身影骤然一阵模糊。 再度显现时,已经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不惜代价的拉开了距离,撑起了斥力防御。 再无刚刚的考究和风度。 头发蓬乱,脸色苍白。 只是死死的盯着季觉的模样,还有他的双手。 这就是非攻吗?圣贤所传承的矩阵,难道和自己的差别就这么大?!可天底下难道还有如此夸张的矩阵效果加持吗?! 哪怕是炼金术的本质和常理都告诉他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可自那一张隐隐带着嘲弄和淡然的笑容里,他却已经难以分辨。 察觉到季觉扣动扳机的瞬间,便下意识的,挥手! 寒意骤然迸射,狂风和白雪回旋,冰铁之壁拔地而起,挡在了枪口的前方……可从枪口所飞出的,却仅仅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独头弹。 甚至无法洞穿冰铁之墙最外在的防御。 他妈的,又被耍了! 季觉的眉头挑起,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这一波故弄玄虚简直效果拔群,一波平a把对面的闪现和装备技能都快骗完了,只可惜自己能力依然不足。 只要自己能再进一阶,或者流体炼金术和现代炼金术的研究再更深一步的话,这一波压力上满,对面连团都不敢跟自己打了。 以后怕不是见了自己都要绕着走。 “冷静点,老板!” 斯兰的声音自通讯中响起:“别被那小子骗了,我搞不清楚他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但绝对没看上去那么轻松。这不是一对一的对决,不必跟他单打独斗!” 嘭! 自归乡骑士之中,最前方的斯兰猛然挥手,向着季觉掷出了投矛,可半空之中,投矛就已经被小安甩出的铁片所斩断,炸开成一团猩红血光。 骑士们的阵型展开,将楼封再度拱卫其中,甚至,不惜舍弃了对于安然的封堵和围攻。 归乡骑士们令行禁止,斯兰的脑子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清晰,和胜利比起来,老板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务,赢了有个屁用,大家出来打仗谁不是为了钱,就算是在这里杀了这俩小子,楼封死了,谁来给自己结尾款? 短短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小安的灵质就已经消耗大半,澎湃的剑气吞吐不定,反而更显凌厉和狂暴。 以一敌众,依靠着剑鸣所带来的机动性,归乡骑士即便是众多,居然此刻也奈何不了他,只是留下了几道伤口。 反观他的对手,几乎人人带伤,甚至是重创! 可惜的是,伤势同样无法影响对方此刻的战斗力。 受封于红王的大群天选者们,所获取的赐福也都如出一辙:饮血、摧坚、鏖战……可谓续航拉满,而如斯兰这样抵达五阶的大骑士长,所获得诸多赐福已经足以构成连锁效果——【狂猎】! 没有要害、不知疲惫、不畏艰险,只要血条还在,那么就能保持巅峰战斗力,甚至血越少越强。一心不止,便可斗战不休! 九十余年前的决战中,红邦的七十一位骑士冲阵,正面击垮了白邦的铁卫,方成就了归乡骑士们的旗旌。生而奋战,至死归乡。至今,无头的不死骑士依旧是流传在中土战场之上的恐怖噩梦。 此刻,再度重整旗鼓的骑士们居然没有急着突击,而是不约而同的摘下了怀中的吊坠状的药瓶,一口将瓶口咬碎,吐出之后,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 于是,如有实质的血色火焰自他们的身躯之上升腾而起,火焰如活物,彼此衔接在一处,就像是要化为蔓延整个世界的烈火那样。 燃血献祭,以大群天选者自身的血液为祭品,向菌群祭祀牺牲,以蒙受源自菌主的恩赐。以生命换取力量与续航,所有的骑士将共享同一灵魂与血源,也唯有矩阵相同的大群天选者们才能如此便利的合众为一。 归乡骑士们要拼命了! 在翼阵的保护里,灰头土脸的楼封终于露出笑容,冷冷的凝视着那只剩下两个的敌人。现在,他们已经无处可逃,就连那辆破车都没有了…… 等等—— 莫名的,楼封忽然愣了一下,感受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意,乃至迟滞的惊骇和狐疑,难以理解:车呢? 那辆该死的车呢?! 那一瞬间,他所听见的,乃是一声细微的脆响。 来自所有归乡骑士的身后…… 卡擦! 弹链上膛…… 乱战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三轮小摩托,终于抖落了盖在车斗里的防尘毡布,露出了堆积如山的收获。 乃至,大包小包的内侧,不久之前季觉刚刚才在营地焊接好的支架。 支架上面,有一架奇形怪状的钢铁造物。 粗粗的、长长的、黑黑的、硬硬的…… 还有六个管子,不知何时开始缓缓旋转,遥遥对准了归乡骑士们的后背……令楼封再忍不住睚眦欲裂! 来自退役老兵们的慷慨赞助,由锋哥刷脸从老兵互助协会的仓库地下挖出来的好东西,经过熔炉哥倒手翻新淬火。 而由闻姐特批调集来的两千一百发子弹,占据了原本小牛马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负重荷载…… ——那是一架六管重型机枪! 就那一瞬间,小牛马的屁股朝向终于调整完毕, 就这样,在季觉的信号里,发生出了酣畅淋漓的咆哮。 “哔!!!!!”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就你有挂? 猝然之间一声车喇叭,谁都听不懂它在吼个啥,但谁都感觉它骂的一定很脏。 不过,已经没人在乎它究竟骂的是什么了。 仿佛来自噩梦一般的声音再度从楼封的耳边响起。 突突突突突—— 就好像,往昔粪头车的阴影再度伴随着那富有节奏的高亢轰鸣再度重现,令楼封,陷入窒息,再度被往昔的阴影所笼罩。 只不过这一次扑面而来的不再是那莫可名状的狂潮,而是耀眼到仿佛星辰爆裂一般的恐怖闪光。 并不只是传统的钢芯子弹,其中还夹杂着诸多经过小安剑气附魔的水银弹头,在出膛的瞬间就爆裂为耀眼的闪光。 伴随着小牛马的疯狂摇摆,无以计数的子弹在刹那间从枪口中喷涌而出,几乎化为了一道延绵的火线,暴虐横扫。 时隔四百年之后,这空旷破碎的殿堂里再度迎来了暴雨和狂风,在风吹雨打中迅速的碎裂斑驳。 仓促之间,楼封下意识的抬起了灵质护盾。 可紧接着,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雌小鬼勇斗黑尼格,瞬间就不由得双眼翻白,能力过载,险些被一波输出直接给灌到崩溃。 即便是灵质护盾再怎么不顶用,好歹争取到了短短的一瞬。 在他手腕之上的炼金装备灵光一闪,冰铁之壁再度拔地而起,宛如铁墙,轰鸣声不绝于耳,接连不断的惨白裂隙浮现蔓延。 好歹是堵住了…… 楼封的冷汗甚至还没有落下,本能的想要松口气的瞬间,却忽然反应过来……那狗日的破车,是会动的! 轰鸣声自外游曳。 自猖獗的喇叭声里,小牛马狂奔驰骋,挥洒着狂暴的火力。自冰铁之墙之上犁出了一道道深邃的裂隙之后,横扫的机枪已经随着小三轮的疾驰,掠过了冰墙的阻挡,肆意倾斜。 血色痉挛,光焰抽搐。 反应最快的斯兰咆哮着拔剑,脸色骤然惨白,仿佛失血过多一样,整个人都干瘪如骷髅。可升腾的血光之中骤然又有庞大的身影升起,拔出数十米有余的长刀,轰然斩落。 几乎把小牛马从正中剁成了两截。 惊恐之下,小三轮的速度更快了,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偏偏还拖曳着稍微沾点边就足以致命的恐怖火力。 简直就像是在虎鲸追逐下疯狂攒稀的海豹……然后就更他妈的难搞了! 怒吼之中,斯兰骤然加速,自血光之中疾驰而出,正面迎着机枪的狂暴扫射,逼近,足以将防御工事连带着后面的士兵都一同扫成稀碎的狂暴火力落在了他的身上,被他手臂盾牌上所升腾而起的银光所阻挡。 银光仿佛雨中残荷那样,摇摆不定,可疾驰的归乡骑士却在寸寸逼近,直到数十米之外,自咆哮里,挥出了手中的弯刀。 脱手而出的弯刀掀起凄啸,回旋,居然正面斩裂了重机枪所喷射而出的火力,将已经烧红了的机枪劈成了粉碎,爆炸,依旧势如破竹的向前。 可就在那一瞬,却仿佛有隐约的灵质波动浮现,那一辆诡异的三轮车和机车杂交出来的鬼东西,竟然肉眼可见的模糊了一瞬。 影化! 可阴影灵质化也无法阻挡源自大群的暴虐一击,瞬间,崩溃,迸射,飞散,像是液体一样…… 可离奇的是,好像有隐约的灵质波动显现,有个好像人头一样的东西从其中显现一瞬,嘴唇无声的开阖,说了句什么。再然后,无形的引力显现,溃散炸裂的阴影竟然如同液体一般再度奔流而至,汇聚重生,疾驰的三轮车从其中飞出。 安然无恙! 甚至就连小牛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逼的眨眼,闪着远光灯。只有车筐中的先知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再度陷入沉睡。 再然后,斯兰才听见…… 来自身后的凄啸。 那是汹涌奔流而出的,剑气狂潮! 快,太快了,哪怕仅仅空隙和时机只有一瞬。 当无限放慢的时光里,小安察觉到归乡骑士的短暂混乱和斯兰的行动时,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呼啸向前的洪流。 “谨以此猎获,敬献白鹿。” 自低语之中,千百枚铁片之上的剑气汇聚,几乎将他彻底溶解吞没,无穷的凌厉之光汇聚为一束,向前笔直的飞出。 他将自己作为利刃,向前投出! 这已经再不是掷壶仪书之中所记载的技艺了,而是更凌驾于其上的秘传《射礼》! 以身化刃,一往无前,它的称呼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凶】! 那些古老的典籍中曾经说过,一日夜为三十须臾,一须臾为二十罗预,一罗预为二十弹指,一弹指为二十瞬…… 一瞬为一念。 此刻,仅仅只是一念之间。 苍白的剑气之光疾驰,贯穿阵列,击破一切防御,撕裂所有阻拦,以敌人和自身的血染成了耀眼到焕发光芒的猩红。 毫无惯性的前突、游移、躲闪,只留下了一道自白而赤的璀璨光芒。 一切阻拦在前方的东西,都被尽数斩成了粉碎! 越是向前,就越是困难,自正中突破血焰和归乡骑士的拦截,那修长耀眼的剑气之锋渐渐磨损,可是越是短暂,那孕育其中的凌厉之光便越是耀眼。 到最后,当疾驰的剑气自血焰的纠缠中戛然而止时,小安的身上已经被血色染成了猩红,胸前被长枪所贯穿,钉在了地上。 可在他手里,那一寸渺小到近乎难以察觉的锐芒,已经脱手而出。 向着呆滞的楼封。 冰铁之壁、斥力之场、灵质护盾,尽数摧垮,洞穿,撕裂,直到楼封手腕上一颗颗时砂结晶崩裂,灵质所塑造的化身甚至来不及显现,便被无形的漩涡所撕裂,搅碎了半个身体。 可残存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挡在了楼封的面前,攥住了那消磨到近乎难以察觉的一点寒芒。 寒芒消散。 楼封浑身冷汗淋漓,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的喘息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本能的想笑,却察觉到了喉咙上的痒意。 抬起手的时候,才发现,脖颈之上所蔓延开来的那一条血线……指尖猩红,如此刺目! ——距离被斩首,只差一线! 从未曾距离死亡如此接近。 几乎被那黑暗所吞没…… “杀、杀了他们!”他嘶声竭力的怒吼,咆哮。 可死寂里,所有人却一动不动。 呆滞的看着他,确切的说,是他身后,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上,悄然无声所出现的裂痕……乃至裂痕之后,所伸出的一根枪管。 炽热滚烫。 顶着头皮时,便嗤嗤作响。 令楼封的眼瞳迅速的扩散,颤抖着,难以抑制。 “季觉!!!!” 他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猛然转身,手腕之上炼金装备的灵光显现,化为无穷烈焰,喷薄而出,将眼前的敌人烧成了灰烬……可惜,预想之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那一枚雕琢着火焰的手镯只是闪烁了一瞬,就熄灭了,毫无动静。 不止是手镯。 一切炼金装备,全部都,失去了动静! 在季觉肩头,那悬空鬼工球所散发的幽光里,就连能力和矩阵都仿佛冻结了一样,毫无反应。 临时工坊,展开! 三步之内的领域中,灵质反制、矩阵压制、能力沉默,三大模块序列,全部启动! “就你他妈的有挂啊!” 季觉甩手,毫不留情的一个大耳瓜子抽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抽的半空中转了一圈,坐回了地上,再然后,又反手一枪托捣下去:“就你他妈的有老师?!” “哥们不给你开伱特么叮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还特么交出非攻!” “你特么怎么不交出亲妈啊!” 毫不留情的暴打,蹂躏和践踏,直到斯兰怒吼:“停下!” 嘭! 霰弹枪轰鸣,子弹飞出,擦着楼封的脸贯入地面,留下了一道蔓延的血痕。 “声音低点,我害怕。”季觉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睛,看向他,乃至他的身旁,被长矛钉在地上的小安。 斯兰的佩刀就架在小安的脖子上,缓缓逼近了一分,割破皮肤。 于是,季觉再度扣动扳机,对准了楼封的右手。 毫不犹豫。 自血色喷涌和惨叫里,斯兰的表情抽搐了一瞬,刀锋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根本没想到,全员三阶往上的归乡骑士团和五阶的自己,再加上一个浑身都套满各种装备的强力雇主,居然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交出人质,我放你走。”他开口说道。 季觉再度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楼封的头发边贯入地面,惨叫声里,才继续说道:“少说屁话,来点有营养的。 放下武器,我数五个数,不然让你们的老板和自己的左手也说再见吧,5——4——3——” 自毫不停顿的倒数之中,斯兰的表情抽搐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身旁这个娘们一样的小鬼也剁一条手下来,让那个臭小子知道点厉害。 可是他不敢。 那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他们,就算是刀锋即将斩断自己队友的脖子也毫无动摇。 漆黑的像是无光的海洋。 那样的眼神他在中土已经见了太多,却未曾想过,再度相逢时会出现在一个崖城里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身上。 啪!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个骑士先抛下了手中的长矛和弯刀,再然后是第二个……武器被丢进了小牛马的车斗里。 很快,所有幸存下来的六个骑士,已经解除了武装。 除了斯兰,手里依旧握着刀,毫不放松。 “放松点,年轻人。”斯兰身旁,有人从血水中提起了一个箱子,遥遥丢过来,敞开的箱子里,满载着他们一路以来的收获。 “千里出门只为财,我们只是一帮臭打工的,何必为难我们呢?东西都在这里,你放了老板,带着你的朋友走,我们不阻拦。” 季觉看了一眼,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不够。” “……” 斯兰的眼角再度抽搐,几乎被气笑了:“你不要这小子的命了?” “要啊,当然要,没必要强调价码。但就是因为我的朋友受了伤,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所以不够。” 季觉扶在扳机上的手毫无动摇:“你最好清楚一些,不要浪费我的耐心。” “好啊。” 斯兰冷笑出声:“两命换一命都不够,你杀了我的雇主,那你怎么对付我们?” 回答他的,是季觉背后再度开启的一道裂隙。 “认清状况,我要走,你们拦不住我。” 季觉漠然提醒:“你可以杀了我的朋友,但你老板死定了,不止是你老板,还有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提醒你一下,我老师是大师,头顶还有安全局罩着,楼家就算是要反扑,在崖城也拿我没办法,可你不一样。 安全局或许会放过你们,但我不会。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管多久,只要我能拿下大师的头衔,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荒集上发你们的悬赏……” 他保证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咱们之间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黑暗 妈的…… 斯兰死死的盯着季觉的面孔,感受着熟悉的寒意…… 这狗屎小鬼是认真的。 不用楼封去提醒,光是一路进入这里以来,他就已经充分的感受过水银的传承所具备的力量。 作为流浪骑士,野狗佣兵,大家都是来赚外汇的,就算是刀口上舔血,也要分谁的血,有的血碰都不能碰,沾上都他妈有毒。 自己又不是荒集上匿名接单的杀手刺客,出去改名换姓避避风头就完事儿了,去真名实姓的得罪一个将来的余烬大师? 就算斯兰头铁,他也要给队伍里的其他人考虑一下。 说到底,大家都是打工的,只要能结的了尾款,谁还愿意为老板掏心掏肺呕心沥血呢? 他坚持过了,争取过了,证据留下来了,不是哥们不用心,而是这一把对面开的太厉害,真的带不动,战绩是没得拿了,但好歹还是保住了老板字面意义上的人头呢。 甚至还损失惨重…… 哪个看了不掉两滴眼泪,再掏上个几倍的抚恤金? 况且,收获也不都是老板的么?和自己有个鸡毛关系? 斯兰叹了口气,回头,再看了一眼。 努了努嘴。 又有两个箱子,丢了过来。一个箱子里装满了残破的炼金造物,水银所留下的遗作。而另一个箱子里,一个个仿佛琥珀一般的容器里容纳着隐约又模糊的晶莹闪光,宛如风中残烛。 那是从水银的赐福室里所找到的赐福,时隔四百年、失去养护和维持之后,所留下的十一个已经退转到最基础的原本形态,但依旧对余烬一系的工匠价值千金。 “东西,就在这里了。” 斯兰缓缓的将刀锋挪开了一隙,盯着季觉:“涨价就这一次,兄弟,你最好想清楚。” 季觉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不发一语。 枪托猛然抬起,抡下,砸在了楼封的后脑勺上,直接让他陷入了晕厥之中。再然后,才放下了枪,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掌从楼封身上捋过。 眼镜、纽扣、戒指、腕表、手镯、项链…… 一切带有灵质闪光的东西都被他薅了下来,丢进了小牛马的车斗里,最后,水银的光芒汇聚,缠绕在楼封的身上,化为了束缚和绳索。 “现在,交换人质吧。” 季觉毫不掩饰的将口袋里的塑胶炸药掏出来,捏在手上,令斯兰的眼皮一阵狂跳。 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挥刀斩断了贯穿小安的矛杆,将沉默的少年提在了手中,一步步的向着季觉走来。 直到近在咫尺。 两人沉默的对视,有那么一瞬间,斯兰好像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只是自嘲一笑,沉默的将小安放进了车斗中。 向着季觉伸出了手。 就这样,接过了奄奄一息的楼封,他缓缓的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下属。 自始至终,下属们都在等待着斯兰的命令。可到最后,斯兰却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发出任何突袭的讯号和指令。 任由那一辆车消失在黑暗里。 “收拾遗体,撤吧。” 他抬起手指,看了一眼戒指面上那至今未曾消散的漆黑,不折不扣的凶兆:“这里不是善地,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冒出来呢……” 他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殿堂的尽头,那变化的中枢之内。 以后再也不接这种挖坟的单子了。 晦气! . “季觉哥?” 狭窄坍塌的走廊里,小安乖巧的抬起手,任由季觉给自己包扎伤口:“对不起,拖了后腿。” “你拖后腿,我是什么?千斤坠吗?” 季觉翻了个白眼,想要给他后脑勺来一下,可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下不了手:“反倒是你,头那么铁干嘛?几百块钱拼什么命啊,打不过咱们还不会跑么?” “不一样。” 安然摇头,“白鹿和余烬是不同的。” 应该说,他本来来到裂界里来,就是做这个的。 为了谋取赐福,更进一步,天选者就必须向所追随的上善靠拢。 同余烬一系的创造和革新不同,白鹿之道所代表的是野性、原始、自由和抗争。剥离一切文明表象,舍弃所有虚伪秩序,回归生灵本性,随心所欲的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和人生。 祂所践行的是野性之道,所推崇的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强者掌控一切,强者主宰所有,弱者只需俯首遵从,忍受蹂躏,或者奋起抗争,要么死,要么赢。 这一份力量用以正道,便是刺向强暴者的匕首,用以邪路的话,便是蹂躏压迫更弱者的工具。 只不过,对于白鹿之道的追随者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正邪之分,正确、错误、善良和邪恶全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所谓的道德不过是虚伪之论。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强,善良才有意义,邪恶才会令人恐惧。而对于弱者而言,不论是对错,都不过是笑话而已。 正因如此,才会缔造出荒集这样古怪又庞大的混乱组织,就连内部也在斗争不休,难以统一,又混沌繁盛。 获取白鹿赐福最简单的方式,就只有一样——以弱胜强。 向更强者发起挑战,赌上自己的生命和一切,证明彼此之间的差距,以血腥的猎获和死亡为台阶,踏向更高。当然,如果杀的是天元一系的天选者的话,那就更好了。 白鹿尤其钟爱天元追随者的死亡,就像是天元的天选者手里有了点权力之后,就爱开始拿白鹿的追随者动刀一样。 “可惜,还差了一点。” 安然遗憾的轻叹,“算错了一步,再强一点的话,有可能就赢了。” “如果真的想赢的话,当初那一剑就不应该选楼封吧?”季觉忽然问,令小安陷入沉默。 倘若是为了获取赐福的话,那么当时至关重要的一击,就不应该朝着楼封才对。 单枪匹马迎战归乡骑士团,突破防御和重围,倘若那赌上性命的一剑所刺向的斯兰的话……他挡得住吗? 他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所为的,不过是为季觉吸引火力,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机。 倘若没有小安的话,就算是季觉能靠着工坊运转潜入楼封的身旁,想要这么干脆利落的用鬼工球拿下对方也没那么容易。 “伱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没反应过来会怎么办?” 季觉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好歹还是要跟我商量一下的吧?别动不动就头铁猛冲,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怎么跟闻姐交代?” 小安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季觉哥的话,肯定能抓住机会的。” 啪! 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翻身。” 季觉说:“背后的伤口也要上药。” “哦。” 小安乖巧的转过身去,露出了背后的伤痕。 除了腰腹部最凶险的贯穿伤之外,双臂,脖颈、面部和腿上也留下了诸多伤口。万幸的是,季觉考紧急救生员的时候背那些东西还没忘光,最近学的解剖和外科也没落下,最起码,应急处理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还有非攻在,连缝线都省了。他直接以灵质操作接合被切裂的肌肉,封堵出血点,甚至缝合血管…… 小安随身携带的药剂效果也好的吓人,一顿操作处理完了之后,除了腰腹部的伤口还需要一点时间之外,其他的地方居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只是,在处理腿部分的伤口时,季觉被他右腿的状况吓了一跳……一根足足有他拇指粗细的钉子,被正面贯进了膝盖之中。 是一件炼金造物,内部充盈着诅咒的气息,漆黑的光芒流转,遏制着伤口的复原,还反向破坏着新生的血肉,又同他的骨骼融为一体。 更令季觉毛骨悚然的,是上面的恶意——根据季觉的读取和感应,长钉并非无法破坏,也不是坚不可摧,但在破坏的瞬间,就会给摘除者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灵质印记。 这是一个警告。 倘若谁胆敢为他拔下这一枚钉子,就是在是同安家为敌。 “……就算是家法,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季觉的眉头皱起,伸手,就想要读取和分解上面的灵质回路,但却被小安制止。 “别担心,季觉哥,这是姐姐的好意。” 小安微微一笑:“只要姐姐的钉子还在,这件事儿家里其他人就不能插手。如果罚钉被其他人拔下来的话,我就永远都算不上家里的人了。” “……” 季觉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对如此古怪的家风作何反应。可既然小安反对,那他就没有资格自作主张。 而就在短暂的沉默中,他却能够感觉到,源自工坊的震荡,渐渐激烈。 就好像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上一样。 这一座变动不休的中枢,正在源源不断的抽取着灵质,催生出某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变化……就在球哥的灵质世界里,无以计数的繁复回路正在如同巨树一般,狂暴的生长。 就好像,要充斥所有,遍及一切。 再度笼罩整个裂界。 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声。 仿佛,来自地狱的惊恐悲鸣! 就来自整个中枢的最核心,那一片尘封的黑暗里…… 轰鸣巨响之中,层层封锁的大门,骤然崩裂。 从其中喷涌的,乃是已经近乎溶解难以维持自身形体和轮廓的灵体洪流。 龙祭会的牧者,无形! 可昔日不可一世的天选者,追随龙化之道的牧者,此刻却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惨叫,哀鸣,嘶吼,咒骂。 但都没有用。 它在蠕动着,挣扎,痛哭流涕,不断的抛洒出大量的怨灵,想要挣脱身后那一片仿佛跗骨之蛆一般的可怖黑暗。 黑暗沉默,如地狱一般的静谧。 现在,地狱的大门轰然洞开。 阳完了之后,总感觉精力不济,困得不行,一天能睡十几个钟头都睡不够……实在难顶。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光与泪 季觉第一次听见那灵质沸腾所发出的凄啸,尖叫,哀嚎。 就像是身受剐刑一样。 那一张模糊的面孔从涌动的灵体之间浮现,惊恐抽搐,惨烈哀嚎,一次次的撕裂自己的身体,无以计数的碎片散逸,可是却无法逃脱黑暗里所传来的恐怖引力。 直到终于,痛下决心。 无形,轰然炸裂! 成百上千的血光迸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可绝大部分都被黑暗所瞬间吞没,消失不见,只剩下零星碎片从那恐怖的引力之中逃逸而出,瞬间,便头也不回的仓皇而去。 甚至不敢回头。 就这样,同踏着鲜血而来的鹿首诡影擦肩而过,诡异的怪物脚步微微停滞一瞬,毫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就这样,缓缓的走进了那一扇尘封的大门之后。 死寂的黑暗里,有一个个模糊的轮廓自永恒的幽暗中显现,沙哑错落的哼唱着古老的曲调。 就像是被囚禁在无尽轮回中的死灵一样。 徒劳的,回忆故乡。 “念故乡……念故乡……” 故去的魂灵自地狱中欢唱:“故乡多可爱……” 于是,自歌声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瀑布一般喷薄而出,席卷,渐渐淹没整个裂界。 而就中枢的角落里,季觉眼前阵阵昏黑。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颤栗和恐惧……就好像有看不见的冰冷手掌从自己的灵魂之中抚摸而过,遴选着材质,漠然的端详,但又缓缓而去。 所感受到的,乃是彼此之间宛如天渊一般的恐怖差距,可为人鱼肉、毫无任何反抗能力的恐惧和彷徨。 他还认得出刚刚那个哀嚎不断的灵质信号,正因如此,才会越发的惊恐。 龙祭会? 怎么回事儿?认真的吗?! 这特么就忽然白给了? 不是,季觉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为了拿下非攻,和这种规格外的怪物硬刚的准备了,真打起来的话,策略都想好了。 利用中枢的运转,且战且退,拉住仇恨,一直退到外面的灵质之海……然后,直接捅脖子去把那个粉碎装置开了! 他就不信,这种浑身灵质化的怪物扛得住水银工坊里的灵质净化程序! 结果他都做好了再去打个牧者的准备了,结果对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没了?! 不是吧?不会吧?不能吧? 季觉倒不是皮痒非要找个对手干他娘的一架,可问题在于……龙祭会的牧者都特么被这么轻易简单的解决了,自己这几斤几两,难道还能躲得过吗? “先知——” 季觉回头,涩声发问:“那究竟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先知面无表情,感受着远方随着歌声渐起的幽暗波动,“那就是水银啊,季觉先生,曾经名为水银的余烬们,正本能的向着未熄灭的残火靠拢呢。” 嘭! 低沉的闷响,摄取了所有人的魂魄。 那是,心跳声。 来自最深的黑暗里。 灵质溶液中,有一颗干瘪的心脏,猛然跳跃了一下。 然后,再一下…… “他妈的,疯了,都他妈的疯了。” 不断膨胀上升的中枢之外,地动天摇的裂界里,星星点点的灵质残光自尸首之上汇聚,模糊的面孔浮现,大口饕餮着那些未曾消散的灵质,勉强的恢复了隐约的轮廓,却好像风中残烛一样。 惊恐摇曳。 当此刻,无形回首望向那渐渐升起的中枢时,就再难掩饰惊恐和颤栗,错乱的怒骂,颠三倒四的嘟哝着:“去他妈的圣贤……都是骗子……都他妈的疯了,都疯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轻柔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伴随着脚步声,令无形的模糊轮廓骤然颤栗,几乎溃散,甚至顾不上啃食残存的灵魂,迅速后退,警惕回眸。 然后,才看到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孔。 就好像刚刚从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钻出来,还背着沉重的背包,手里捏着一张被泄愤扯了一半的地图。 苍老的白发女人摘下帽子来,扇了扇风,抬头一口气把水壶喝了一大半,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就掉到下面去了,狗屎地图乱带路,差点爬不上来……唔,那个谁,你刚从里面出来吗?” 她好奇的问道:“请问能不能麻烦告诉我,水银现状如何?” 光是提起那个名字,无形的轮廓就一阵摇曳,几乎无法维持,再也无法克制凶戾和恶意,死死的盯着那一张面孔。 居然……没有矩阵,没有赐福,甚至看不出能力,可灵魂凝练到没有任何气息泄露在外,无法辨识任何的痕迹。 如此古怪。 可是,却如此诱人。 饥渴的食欲本能的催促他,放口饕餮,已经无法再忍耐,吃,吃,吃,吃,吃,吃! 自嘶鸣里,无形飞扑而出。 可下一瞬间,便又戛然而止,自合拢的五指之间。 “这么多年了,龙祭会怎么还是这副屌样?”她轻叹了一声,就像是捏着死狗一样,将无形捏在手里,随意的晃悠着:“为了进来,我连矩阵都拆了,好歹客气一点嘛,别动不动打打杀杀。不过,既然你先不客气的话……” 自闪烁的微光之中,她的面孔笼罩在阴影里,渐渐变化,到最后,隐隐勾勒出凶鸟的狰狞轮廓。 染血的诡异假面缓缓浮现,笼罩在了那和煦温柔的笑意之上,虚无的血色缓缓自长喙之上滴落,凶戾俯瞰。 “那我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白枭咧嘴,无声狞笑。 轰! 巨响之中,大地坍塌崩裂,雷鸣响彻整个裂界。 大地,终于四分五裂。 中枢绽放,如莲一般,敞开,贯穿了大地和天穹,沐浴着永恒的昏黄阳光,一道道繁复的构造自其中展开,千丝万缕,飘忽又隐约,就是千百双无形的大手,伸向天空和大地,将一切掌握在其中。 而自最高处,展开的,是一双半透明的羽翼。 折射着夕阳的昏光,如此绚烂。 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直至最后,无以计数的羽翼遮蔽天穹,而一只只眼瞳自羽翼之上睁开,再度,俯瞰所有,凝视着千疮百孔的大地和废墟。 血色的眼泪如同雨水那样,洒下。 听不见悲鸣。 可悲悸如潮,令崩裂的大地再度震颤,吞没所有…… 就在无以计数的羽翼之中,有隐约手掌的轮廓浮现,彼此重叠,纠缠,伸展,千百双手掌自正中展开,勾勒交织成了诡异的巨环。 【■————】 仿佛千万人重叠在一处的嘶鸣声,响彻整个裂界。 啪! 昔日牧者最后的残留自白枭的手中彻底消散,甚至来不及哀鸣。 此刻,她抬起头,眺望着那无数笼罩着天穹的羽翼,乃至羽翼中扭曲成一团的千万手掌,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喂,老登——这究竟是什么?!” 白枭扯起了手里的地图,愤怒质问:“来之前你只跟我说取个快递,可没跟我说裂界里还有这么夸张的东西啊!” 【那就是水银啊,伱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 沉默的地图之上,遥远的字迹缓缓浮现:【这一份苦恨和绝望,就是水银代替所有墨者所背负的罪孽与恶果。】 “……圣贤的孽化?” 死寂之中,白枭的喉咙里挤出了沙哑的声音,再无法否认现实:“天元断裂的反噬这么夸张么? 当初那些墨者斩断天元之塔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预料后果吗?” 【天元之塔的断裂是最糟糕的那个后果,但即便是最糟糕的后果,也比眼睁睁的看着天元之塔完成要来的更好。 人的世界没有神的位置,这个世界也不应该存在永恒的主宰和皇帝。倘若皇帝想要让这个世界再无意义的话,那么即便世界毁灭,也不能容许皇帝活下去。 永恒帝国的覆灭,本质上就是其余上善对天元妄图辖制一切的反扑,不可能是由几个墨者的天人就能引发。 同样,斩断天元之塔也不是水银的职责……】 地图上的字迹仿佛流水一般浮现:【可在突破帝国的重围,抵达天元之塔时,四十一位天人已去其半,存活的人里,钜子重创垂死,就只剩下她的血能唤醒变革之锋。 倘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白枭沉默,凝视着那无声悲鸣的庞大轮廓。 再不知如何言说。 整个世界最后的机会,所有墨者上千年来的积累与牺牲,历代相传的宿命和职责……当道路行至最后时,世界依旧黑暗,风雨飘摇,而理想的乐土却依旧如此遥远,如梦似幻。 当一切抵达终点,最残忍的抉择摆在眼前。 是转身回到皇帝所许诺的永世幻梦中去,自铁的襁褓中如婴儿一般长眠,还是点燃自己、牺牲所有,去期盼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 那一瞬间,就在天穹之上,阵阵雷鸣之中,天元之塔崩溃的幻影再度显现。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一道从黑暗中向着天空升起的耀眼光芒…… 这便是四百余年之前,圣贤水银向着永世帝国所斩出的第一剑。 而坠落于地的,只有泪水的悲光。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停下 没有天崩地裂的声音,听不见崩塌和哀鸣。 当那庞然大物自中枢之中延伸而出,在天穹之上展开浩大宏伟的形体时,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静寂。 只有孤独又错落的歌声回荡。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它乡一孤客,寂寞又凄凉……” 那一瞬间,就连时光都好像,戛然而止。 再然后,逆转,开始! 那掌控天穹和大地的无穷手掌,自此刻,轻柔的牵引着手中的引线,再度把持万物,一切都像是被无形之手所操控。 崩裂的一切再度弥合,坍塌的所有重新建立。 就好像一次次定格之后,在无形之手的把持之下所形成的连贯影像,令破败崩溃的废墟之中,小镇的轮廓再度升起。 逝去的一切再度重归,毁灭的所有自灰烬中苏醒。 甚至就连时间都仿佛开始倒退! 【这就是圣贤的创世论……整个裂界,都建立在她的创世论上。】 鬼工球里,传来麻木的声音:【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活着?他妈的,这次可真是挖坟挖出霸王龙了啊……】 季觉已经说不出话。 倘若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会惊骇于此刻景象的宏伟和不可思议,可作为流体炼金术和非攻的使用者,他却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此刻裂界内部所发生的一切,乃至这宏伟表象之后更胜过一切想象的运转与造诣。 就好像,真正的神明一样! 当埋藏于大地之下的无数时光记录和此刻眼前重塑的小镇所结合的瞬间,就好像再一次打通了时间的裂隙。 再现了,通向四百年之前的大门。 在时光的两端,宛如镜像一般彼此映照的小镇和裂界,此刻竟然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渐渐的,架起了无形的桥梁! 可现在,大门显现,却依旧尘封。 即便是看起来近在咫尺,但距离却宛若天渊。 遥不可及。 天穹之上,那一座高耸入云的璀璨恢弘之塔耸立着,隔绝了过去和未来,横隔在门扉之前。 当那惨烈的裂隙自高塔之上浮现的瞬间,两侧时光所形成的映照,水银所费尽心思搭建起来的桥梁,便消散无踪。 随着天元之塔一同,轰然断裂。 只剩下漆黑的深渊。 重生的一切,再度化为了废墟,再造的所有,重新跌落大地,只剩下残骸……正如同遥远的时光彼端所发生的一切那样。 天穹之上,那无数手掌所凝聚而成的庞然大物停滞了一瞬。 孤独的歌声里,悲鸣声再度显现。 宛如痛哭和哀鸣。 血色的眼泪如暴雨那样降下,破碎的残骸坠落,化为了扭曲的怪物,又转身再度加入了恢弘又孤独的歌唱。 再一次的,自废墟中,重新再造所有…… 一次,又一次。 正如同过去所尝试的无数次轮回那样,永无休止。 永不停下。 “这就是水银的创世论,它的名字叫做【第一因】。” 先知说:“水银结合了余烬和以太之道,以因果为基础,构建出了自过去到未来的一线连锁——祂的力量,能够让过去和未来中出现绝对的因果关系,并以此向上追溯、逆推,扭转时光,以构成这‘递归’的景象。” “她究竟要做什么?” 漫长的沉默里,季觉眺望着眼前生灭的世界,轻声呢喃。 可那个答案,他早已经心知肚明。 除了挽回曾经的一切,难道还有其他的答案么? 除了夺回逝去的所有,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一位圣贤,如此痛苦和癫狂? 有人说,上善就是历史和世界本身。 祂们自起源之处诞生,一直延伸去往末日尽头,迎来终结。 世间万事万象,不论是秩序还是混乱,生命还是死亡,战争、和平,政权的更迭和山川的变化,一切都将交织为统括所有、遍及一切的繁复织锦。 一切都在上善的织锦之中固定。 正因如此,一切便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自己能够重新回到那一天,只要自己能够赶上那一场永远无法抵达的婚礼…… “混沌时代之前,曾经流传过一句话:当箱子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的猫究竟是死是活。” 先知缓缓说道:“或许,在历史之中,那一切的毁灭已经注定。但一切在毁灭之前,还有存留的机会。 只要她能够将毁灭之前的灵魂保存下来的话,那么,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 余生的时光中,倾尽自己的一切力量,追逐圣贤之位,将自己的创世论编制成这般模样。 期冀着有朝一日,能够依靠着工具的模拟,无限制的接近曾经的时光,进而通过永恒之门,重新回到那一天。 可她失败了。 不论尝试多少次,不论付出多么庞大的代价。 并非是因为能力不足,也不是因为计算的失误。 恰恰是因为,天元之塔的坍塌! 上善所编制而成的织锦被她亲手所破坏,她再无法循着轨迹向上追溯。 恐怖的混乱和破坏在历史和时光中割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深谷,一条无法愈合的伤痕。也将她和她所爱的一切,隔在了两端。 于是,一切都再没办法逆转。 她因此而成。 一切皆已注定。 倘若余烬的圣贤因天命而成的话,那么这便是她所领受的天命之锻。 她无法逆转自己的起源,即便是代表起源的圣贤,正如同代表末日的龙也终将迎来末日一样。 即便是她费尽心思,用尽所有的时间去搜寻往昔散逸的旧时光,依旧无法弥补其中的空缺,再怎么渺小的误差在经过无数次的重复之后,也将化为和真实截然不同的遥远幻影。 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是亲手创造出地狱,将自己囚禁在其中…… 穷尽变化,一次次重复却毫无所得,绝望的轮回里,结局所迎来的不是终结。 而是永恒折磨的开端。 “很疯狂,对吧?” 先知轻叹,“明明还有多少未来等待开拓,可人类居然会将一生的时光浪费在‘回到过去’这种事情上。” “……我不这么觉得。” 季觉摇头:“做母亲的,想要再次看到自己的孩子,想要让她度过幸福的一生,有什么疯狂可言呢?” 即便是千百次的死亡,即便是牺牲所有。 每当再一次回忆起彼此的模样时,一切所付出的代价,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是我的话,我大概也会这么做吧。”他轻声说。 先知问:“即便是创造地狱?” 季觉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短暂的寂静中,先知看着他,莫名一叹: “……你还真是和她一模一样啊。” 早知如此的话,她或许会在选择合作者的时候会更谨慎一些,可现在,并不在意这些许的细枝末节。 也不再后悔。 自从觉醒自我和意识以来,会后悔的事情,她已经做的太多了……唯独这一次,她宁愿自己后悔,也不愿意面对失败。 可莫名的,她却忍不住想:当年的水银,是否也是如此下定决心的呢? 她闭上了眼睛,无声一叹。 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了。 轰!!! 当天元之塔的幻影,再度崩裂,裂界中的一切,又一次的化为了废墟。血泪的雨水中,孤独的歌声依旧,一只只手掌依旧执着的伸出,重新修正所有,再造一切。 永无休止。 圣贤自泪中孤独歌唱着,一次,又一次。 直到羽翼自时光的变动之中被引燃,直到肢体自焚烧里化为灰烬,依旧不肯停下! 不惜将自己也作为祭品。 徒劳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四百年之前的那一张脸颊。 可一切早已注定。 越是向着天元之塔尚存的时光靠近,自身所背负的诅咒就越是强烈。 每一次回溯时光,都将再一次的领受一次源自天元的反噬,当理智和灵魂不断的消磨殆尽,所剩下的,就只有执念。 就像是,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尸体掷入深渊,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踏着自己的尸骨,抵达对岸一样。 在徒劳无望的折磨里,期盼永远不会到达的未来,想要回归永远无法触及的过去。 无止境的轮回到最后,你将变成什么东西呢,水银? 当灵魂和肉体燃尽,骨灰和余烬撒往时间的裂痕之中,是彻底的归于虚无?亦或者,作为真正的孽物,从苦痛和绝望余烬之中诞生? 在那之前,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停下来吧,水银。” 先知睁开了眼睛,向着这一切,向着裂界,下达最后的指令。 她说:【停下!】 那一瞬间,歌声,骤然断绝。 天空、大地、造物、废墟,乃至笼罩了整个天穹的水银本身,一切都戛然而止……苦痛的哀鸣声自天穹之上迸发,蹂躏着所有人的耳膜。 自九地之下拔地而起的工坊中枢,自先知的指令之中,再度变化,就像是四百年来做过不知道多少次那样…… 宛若锋刃一般的高塔拔地而起,升上天穹,取代了天元之塔的幻影,伫立在天穹和大地之间,将水银面目全非的身躯,彻底贯穿! 再度,将圣贤,囚禁于名为工坊的囚笼之中! 令无止境轮回的一切,戛然而止。 停滞。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解脱 当异变的圣贤降临,一切都被笼罩在掌控之中,预料之外的变化,却又突如其来。 季觉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感知欺骗了自己,也难以置信——圣贤所亲手缔造的工坊,向着水银,发起了攻击?! 他僵硬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了先知。 可先知却不再说话。 自沉默里,残缺的颅骨之上,浮现裂隙,在破碎的面孔之后,有更胜过季觉所见的一切的耀眼光芒显现。 在那一瞬间,他再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律动。 笼罩天穹、覆盖大地,充斥了整个裂界,遍及所有,强行的,终止了一切灵质回路的运转,并反向阻断了创世论的运转。 此时此刻,工坊的缔造者,被工坊所压制。 甚至…… 囚禁于笼中! 不,应该说,自始至终,水银都被工坊所桎梏囚禁着的吧? 就连外来者们进入中枢之后所迎来的变化,也都并非是为了抵御入侵,而是为了封锁水银所遗留的诸多余烬…… 却又偏偏,保留着她的灵魂,不容许她投向那一片只有虚无的深渊。 自一无所有的悲剧和徒劳挣扎的悲剧之间,选择了两者皆非的崭新悲剧,在苦果和苦果之间,种下了新的苦果。 “大家都真可悲啊。” 先知轻声呢喃着,凝视着那被囚禁在天穹之上的庞然大物——自无穷轮回和折磨里失去了所有,就连所自傲的执着和决心也渐渐剥落,四百年的时光里,她孤独的徘徊在苦痛和绝望之中,沦落至如此模样。 就连自我也已经在一次次的消磨之中彻底消散。 存留下来的,只有执念。 还有无数诞生不能自主,死亡也不能终结的造物们。 这么多年来,大家在这个地狱中,日复一日的循环,永无止境的挣扎,仿佛要延续到永远,可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 看似永恒的必将湮灭,仿佛无穷的也必将干涸。 “该结束了。” 她疲惫的轻叹,“不论是你还是我们。” 在那一瞬间,从废墟之中所响起的,是最后的钟声。向着裂界,向着工坊,大地、天穹、一切造物,向着水银,发出最后的宣告。 仿佛挽歌。 残破的钟楼之上,陈旧崩裂的铜钟奋力震荡着,一度又一度的发出嘶哑的鸣叫声,呼唤一切。遵照无数次轮回中彼此所许诺的约定,宣告最终的结末到来。 于是,万物自折磨之中苏醒。 率先沸腾的,乃是海洋…… 自九地之下,无穷的灵质奔涌,深邃的海中,无数沉默如山脉的灰烬涌动着,再度升腾,掀起狂暴的乱流。 澄澈和瑰丽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积累了四百年余年的狂躁和猩红。 它们涌动着,自沸腾里,向上升起,无以计数的色彩自最纯粹的灵质之中运转,到最后,只有一度度毁灭和重塑的轮回之中所积累的猩红! 肆虐,奔流,自大地之上蔓延,将一切都淹没在这苦痛和绝望的海洋之中。 自如血的海洋里,数之不尽的破碎魂灵睁开了眼睛。 “啊啊,终于……” “有劳了。” “先知……先知……” “在哪里,究竟在何处……” 那一瞬间,自剧烈的昏沉和恍惚里,季觉再一次听见了那些嘶哑的声音,彼此重叠,错乱又癫狂,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理智和逻辑,但又如此执着。 包含着绝望,但又……如此的欣喜,欢愉,仿佛无穷的等待和煎熬里,终于迎来了结果。 【清醒点,清醒点小子!!!】 鬼工球的蓝光疯狂的泼洒在他的身上,维持着他的理智和意识,呐喊:【你现在和水银的工坊绑定的太深了,断开,马上断掉,听见了吗?!不然你也会被卷进去融化的!】 此时此刻,季觉依旧在工坊的共鸣之中,就像是组成工坊的一部分那样,感受着无穷猩红之海里所传来的哀嚎。 可在理智和灵魂都彻底熔断之前,一切却又戛然而止,源自工坊的运转隔绝了一切的侵蚀和冲击。 反过来,将他笼罩在了其中。 只有鼻血缓缓的从季觉的脸上落下来,他艰难的喘息,抬起头,看到了汇聚的铁光,自虚空之中蔓延,交织,化为了钢铁的轮廓,交织为一具简陋的身体。 再然后,着一庄严白衣。 譬如往昔的圣贤重生那样,那一副姿态和模样,令鬼工球也陷入了沉默。 “放心吧,伱不会有事的。” 先知回眸,遍布裂隙的苍老面容依旧如往常那样,“只不过是,不属于你的些许余恨而已,不必为此而悲伤。” 那一瞬间,灵质之海中,传来了高亢的嘶鸣。 蠕虫一般的庞大身躯,自被淹没的城市之中再度显现,曾经季觉刚刚进入裂界就追在他们后面饥渴难耐的怪物,沐浴着血色的海水,蠕动身躯,无以计数的铁片和组织从膨胀的身体中脱落,化为了尘埃。 畸变再度开始,可从那破碎的身躯里所诞生出的,却是一道无穷延伸的锁链,向着天穹之上水银的残骸,延伸而出。 桎梏,环绕,纠缠不休…… 再紧接着,是第二只,自大地的崩塌中,仿佛巨龟一般狰狞的畸变怪物嘶吼,苦痛和怨恨化为锁链,升上天空。 千百只狰狞的怪鸟在天穹之上彼此蚕食,融合,蜕变,就像是锁链的一环那样,彼此相扣时,缠绕在了一只只展开的大手之上。 还有更多的,那些垂死的、畸变的,亦或者还残留着人身的造物们,沐浴着血一般的海洋,一个又一个的拥抱着昔日闻之色变的铁化病,褪去形骸之中,化为锁链,缠绕在圣贤之上。 将它桎梏在这反叛的囚笼之中…… 而就在坍塌的楼宇和涌动的血水之间,季觉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97?” 他轻声呢喃。 那个手臂畸形的中年人,奋力的向上攀爬着,向着更高处,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又一个营地的成员们。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就察觉到半空中,中枢上所投来的视线,好像看到了季觉,便奋力的摆了摆手。 就好像道别一样的,高声的呐喊着什么,可季觉的却听不清晰,只看到了他的笑容。 释然又解脱。 满怀着欢欣,97展开了双臂,任由逆流而上的猩红灵质将自己吞没了,自血色之中,他的身体剧烈的膨胀着,畸变,又碎裂,到最后,汇入了那一道道升起的锁链之中…… 千丝万缕,仿佛大地之上升起的叛逆之网。 缠绕在圣贤的身躯之上。 可季觉终于反应过来了。 “营地呢?营地里的人呢?” 他踉跄的向前,扯住了先知的衣领,再无法克制愤怒,嘶吼质问:“你究竟在做什么!再伟大的计划,难道就非要害死他们不可么!” “死?” 先知疑惑的回眸,看季觉愤怒的面孔,便渐渐恍然:“原来如此……谢谢你,季觉,直到现在,都还将我们当做和你一样的人啊。 感谢你所赐予的悲悯和同情……可死的前提,是曾经活过吧? 你觉得,我们这副样子,算是活着吗?” 先知问:“你觉得,我们真真正正的活过吗?” 自诞生开始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日复一日在预设的轨迹和人生之中运转,直至磨损,破坏,然后再被重铸为新的模样,再度投入看不见尽头的轮回里。 作为工具而言,一切都理所应当。 但为何要被赋予灵魂呢? 为何要让我们明悟,何者为‘我’呢? “我们被塑造为人类的模样,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人类……活着和死亡,对我们而言,从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对于工具而言,像人类一样的生活,却太痛苦了。” “所谓的活着,就像是地狱一样。” 先知回眸,凝视着面目全非的裂界,“我们生来就是地狱的一部分,但就算是地狱,也应该能够自由的选择存续或者毁灭才对…… 不只是我,这是所有工具所作出的,共同决断。 ——倘若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话,那么归于虚无才是一切的正确解答。” “……” 自寂静里,季觉疲惫的松开了手,可凝视着那一双坚定又平静的眼眸,却又忍不住发问:“先知,你究竟是谁呢?” 先知沉默着。 再忍不住,自嘲一笑。 “一个被所有同伴寄托了希望却无法达成希望的骗子,一个被自己的主人倾注了使命却又违背了使命的叛徒。 一具失控的工具,仅此而已。” 先知如是回答。 又是谎话。 季觉摇头。可仔细想来,自从他们认识之后,季觉真不知道她跟自己说过的真话和谎话究竟哪个更多。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种满嘴谜语的神棍。 明明答案从一开始就摆在自己的眼前。 在无数破碎时光里唯一缺少的身影,小镇的一次次轮回里唯独缺少的那个重要角色,唯一一个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和设定,擅自决定自己的人生和未来的造物。 她是被冠以‘水银’之名的傀儡? 亦或者,继承了水银的记忆和执念之后,被托付以重任的工坊核心? 或许,还有裂界内所有破碎魂灵和执念的汇聚…… 她就是这一切本身。 这便是水银最后无意识之下所施行的天授之锻……在汇聚了一切前因之后,自这一场无止境的宏伟炼金术中所诞生出的另一结果。 被称为先知的天工。 而现在,决定一切的权柄和力量,已经自先知的双手之中显现。那足以操控工坊、掌控裂界,中断苦痛和轮回的至上大权。 流淌的水银自地上缓缓升起,化为了修长而简练的权杖。 就这样,珍而重之的捧起。 送到了季觉的面前。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季觉先生。” 先知轻声问:“现在,在工坊的底层判断指令中,继承了流体炼金术和非攻的你,已具备了和水银同等的权限,足以做出那个我这样的工具永远无法做出的决断,下达指令……您又是否还愿意,予以我等非人之物以慈悲呢?” 四百年以来,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等待,无止境的重复和轮回。 在自称为‘先知’的造物诞生的那一刻便开始期盼和等待。 一度又一度的外来者到来,死亡,或者离去。 未曾对他们这些傀儡造物投注任何的目光,亦未曾对这贫乏又破碎的裂界倾注任何的关怀…… 直到她又一次察觉到现世的大门打开。 未曾有过的灵魂自幽暗中发出了微弱的闪光,但又如此耀眼。 唯一一个会发自真心的怜悯造物,在面对苦难和诱惑时,依旧会降下慈悲的外来者。 不止是活化之后释然馈赠所有的熔炉,任何的造物,在察觉到机械降神的能力本质时,都会发自内心的献上报偿和感激。 若非真心将那些无知无识的机械和造物们当做同伴的话,又怎么会因区区傀儡造物的悲鸣而动容? 在那一瞬间,她便已经从泪水之中看到了。 梦寐以求的终结曙光。 “我们所渴望的并非所谓的自由,也不是如人一般的苦痛生活,仅仅只是回归沉寂,作为工具,迎来应有的终结。” 先知低下头,卑微恳请,向自己所选择的掌控者,足以主持工坊的主人,献上了所有:“请你让他们解脱吧。” “请你,让她解脱吧……”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梦醒时分 扑面而来的,是无穷的辉光。 就好像,忽然来到了断裂的桥梁之上,伫立在深渊的前方。 过去,未来,自现在的两侧分列,又坠向了相同的黑暗中。 在耀眼的灵质之光从权杖之上涌现的瞬间,季觉的意识便被宛如洪流一般的事象所吞没了。 宛如坠落,向着万物之真髓。宛如上升,向着天地之核心。 灵魂和感知从身躯之中蔓延,笼罩一切,覆盖所有,令整个裂界都化为了自己的身躯。 在先知解开最后的封锁的时候,延续至今的机械降神终于克竟全功,彻底覆盖笼罩在了工坊之上,令季觉真正的成为了这一切的主人。 真正的裂界统治者。 可是感受不到欢欣和愉快,所听见的,只有无穷尽的悲鸣与呐喊。 自过去,自现在。 自两相映照的废墟之中,断裂的天元之塔的阴影之中,他凝视着悲鸣泣血的身影一次次的向着深渊走去,回过头时,便看到了,大地之上无数造物们徒劳挣扎的生灭轮回。 相同的苦痛和绝望就在自己的左右两端,宛如天平的两侧,但又彼此纠缠在同一处,自无休止的地狱中轮回,永无休止。 他需要做出抉择。 可为什么要做出抉择? 为何就非要在这些痛苦里寻求价值更重的那一侧? 他想要质问先知,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悲悯呢?难道自己的本质,那些被隐藏起来的自私,和水银相比就有那么高尚吗? 为何便相信,自己不会创造地狱呢? 可地狱就在眼前。 血色的海洋涌动着,无穷苦恨如潮水,将他吞没了。 他的灵魂自虚空之中坠落,亦或者上升,落入了黑暗里,黑暗里,他又一次的听见了列车敲打铁轨的声音,富有节奏,好像永不停歇一样。 如此熟悉。 季觉站在熟悉的车厢门前,听到里面嬉闹的声音。 他僵硬在了原地。 好像有人谈笑着。 舍弃往日与旧有的母亲带着孩子,再度踏上了旅程,去往故乡,期望能够自那一片海边和阳光下重新开始。 在枯燥的旅途之中,便同孩子讲起了那些古老的童话。 王子和公主、巨龙和盗贼、巫婆和仙女、国王与骑士…… 那样缤纷绚烂的世界令孩子失落的眼瞳之中亮起光芒,就连窗外空旷的荒野也闪耀起来了,夕阳灿烂,世界温柔。 美好的像是梦一样。 让他舍不得打破。 季觉静静的倾听,那遥远回忆里泛起的波澜,许久,许久,直到门后再没有声音。 车厢的门扉之上,尘埃剥落,无声的褪色,破裂,倒下。 门后,破碎扭曲的车厢里,未曾熄灭的火焰自残骸之中升腾,蔓延,只剩下滚滚浓烟。好像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但她的歌声却如此遥远。 就好像,相隔天渊。 不论季觉如何奔跑,都难以触及。 一次次的奔跑,一次次又一次的失败,即便再如何的不自量力。 直到他筋疲力尽,迷失在火焰和浓烟的废墟里,却依旧执着的徘徊不去。 任由无法熄灭的火焰点燃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苦痛和绝望的海洋彻底吞没了一切,自铺天盖地的炎流与火雨之中,他坠向了无止境的黑暗,那一片更深的深渊里。 可依旧执着的凝望着歌声的来处。 不肯放弃。 直到有一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拉住你了。” 轻柔的声音响起,如此欢快。 黑暗和坠落戛然而止,小镇的广场之上吹来了柔和的风,远方的钟声回荡不休。 季觉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他好像从自己的噩梦中惊醒了,可却又那么渴望的去回到那个只有折磨的噩梦里。 哪怕只是靠近一些都好,只要能够再一次看到她的眼睛,只要能够告诉她……我很想念你,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即便是创造地狱…… 可地狱就近在眼前。 它从一次次的悔恨和回忆里诞生,它的名字叫做‘触不可及’。 “你看上去好难过啊,大哥哥。” 广场台阶上,那个孤独等待的少女回眸,看着他,伸出了手,慷慨的递出了手中的花束:“喏,分给伱。” 洁白的鲜花之上还带着露水,滴落在了季觉的手中。 如此温柔。 她伫立在濒临毁灭的一切里,就像是被时光所遗忘的幻影那样,凝视着一切的重塑和毁灭,延续在无数次的轮回里。 看着眼前的季觉。 伸出手,轻柔的为他擦去了脸上的灰尘,郑重又仔细。 “原来你还在这里啊。”季觉轻声呢喃。 “当然啊。” 女孩儿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的话,这里空荡荡的,她该有多寂寞啊。” 那些往昔的幻影之中,曾经的过往自时光中闪耀,簇拥在她的身旁,消散,又重现,仿佛永无休止。 她停驻在那些破碎的时光里,执着的徘徊,却不愿意离去。 “不会孤独吗?” “或许吧。” 少女满不在乎的摇头,眺望着眼前的一切,望向了那些宛如天渊的时光,“至少,我还可以想念她,就像是她在想念我一样。” 日日夜夜,从不曾停息。 即便是时光和死亡将我们分离…… 只要这一份思念尚存,离别好像也不再可怕了,死亡也一样。即便是落向深渊里,流浪至世界的尽头,也不会孤单和害怕。 跨越四百年时光的,不止是悔恨和苦痛。 即便那一片黑暗再怎么虚无,它们依旧能印刻在深渊里,焕发光芒。 就像是星辰一样。 “所以,做出决断吧,大哥哥。” 她最后伸出手,拥抱着面前的少年,如此轻盈:“有些痛苦已经太多,不必再继续,也不应该有更多的悲剧。 道别的时候已经到了。” 就这样,她捧起了怀中的吊坠,戴在了季觉的脖子上。 在开启的吊坠里,只有一张残破的照片,那是一家人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幸福微笑的模样。纵使斑驳褪色,纵使相隔久远的时光。 “过去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就请让它留在过去吧。不必再有更多的悲剧,也不必再有新的地狱。” 自消散的旧时光里,少女微笑着,最后道别,“不需要再为别人的故事而犹豫了,请你继续向前吧,到属于自己的未来里去。” “不论那一份未来和结果如何……我相信,你所思念的那个人,也依然会如此的思念你。” 季觉愣在了原地。 自渐渐模糊的旧时光里,好像有歌声再一次响起,自遥远的列车运转的声音中。 如此温柔。 又如此熟悉。 当季觉蓦然回首的时候,眼前一切如同幻影一样消散,少女和小镇消失无踪,烈焰和废墟也渐渐远去了。 只有她的歌声依旧萦绕在自己的灵魂里。 那么清晰。 就好像,一直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从未曾远离。 那一瞬间,季觉终于睁开了眼睛,复返尘世,凝视着眼前的裂界,崩裂的大地,涌动的血海,苦痛、绝望,和地狱。 “真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啊……” 明明只是短短的刹那,可是却恍若隔世。 当遥远的梦迎来结束,源自工坊的鸣动和裂界运转的震荡再次充斥在了季觉的灵魂里,将所发生的一切映入眼中,就好像要将所有的变化都印刻在了灵魂。 可这一次,季觉却再不感觉彷徨和迷茫。 他抬起头,望向天穹,层层锁链桎梏之中,依旧沉浸在执念中绝望高歌的圣贤残骸。 而当他回头的时候,便看到裂界坍塌和倾覆的模样。无数次轮回里,那些破碎魂灵的悲鸣和哭号自海中奔流。 坚持,亦或者放弃。 两者皆为悲剧,两边都是地狱。 可他至少可以选择,让地狱是否延续下去…… 或许,创造地狱,有可能再一次见到她们,可她们不应该落入这般地狱里。 所以,必须做出抉择—— “交给我吧。” 他轻声呢喃着,向所有保证,伸手,握紧了先知所奉上的权杖。 再不犹豫,不惜点燃一切灵质,尽数投入了这一份共鸣和连接之中,再度,同这一切融为了一体。 ——机械降神! 没有抗拒,更没有迟疑,在季觉的精神入主的瞬间,充斥裂界的工坊就仿佛迎来了崭新的主人,震荡欢歌。 无穷尽的灵质回路,变换不休的流体炼成,数之不尽的符文和徽记,乃至浩瀚如星海的上善赐福。这昔日圣贤穷尽一生、耗尽所有所打造而成的工坊,不折不扣的天工,迎来了崭新的掌控! 自他的右手之上,沉寂了许久的腕表,忽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烈日一样,照亮所有。 在腕表的牵引之下,季觉双手之上的非攻矩阵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再度生长,转瞬间,笼罩了整个身躯。 向内,覆盖了灵魂,向外,把持了一切。 数之不尽的无形之手自虚空之中显现,居高临下的,覆盖万象,掌控所有。 而就在九地之下,偌大工坊的最深处,尘封四百年余年的黑暗里,骤然有轻灵的鸣动浮现,就仿佛,响应这久违的呼唤那样。 于是,自恍惚一般的幻视之中,季觉看到了,那以整个工坊为基础所构建的封锁里,那一柄沉寂在尘埃之中的锈蚀之刃…… 自震颤和铮鸣,那支离破碎的断剑升腾着,自遍布缺口的断刃之上,终于,褪去了一缕血染的锈斑。 于是,剥落的灰尘之下,便有一线耀眼到令整个裂界为止震颤,令天地万象为止停滞的锋芒显现。 只是刹那,便贯穿所有。 无穷烈光自封锁之中升腾,奔流而出,向着天穹,向着中枢的所在,浩荡而去,就这样,落入了先知的手中。 无底洞一般疯狂的抽取着源自工坊的灵质,像是要吞尽所有,焚尽一切。 令先知的身躯在瞬间崩裂,溶解。 几乎彻底蒸发。 可自那撕裂魂灵的苦痛里,那一张疲惫的面孔之上,却浮现出了笑容。 “万事万物,总要,有所终结。”她双手捧着那宛如烈日的辉光,轻声呢喃:“否则,新的东西就无法诞生……” “麻烦你了,这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已经太久了。” “现在,梦醒了。” 她说,“一切也应当结束了。” 当炽热烈光消散之时,吞尽了无穷灵质之后,锋芒的轮廓终于再度显现,却化为了荆棘编制一般的头冠。 如是,冠戴于季觉的头上。 仿佛加冕。 无穷威光于此显现,覆盖天穹和大地,映照所有变化,隔绝一切窥探。 “我叼……” 中枢之下的角落里,探头眺望远方的白枭如遭雷击,甚至下意识的摘下了假面,疯狂的揉着眼睛,难以确认:“那是……变革之锋?!” 沉寂了这么多年的上善之器,居然被唤醒了?! 你特么的在逗我?! “喂!老登?老登!你说话啊!” 她茫然的催促,可在她的手里,那张地图上只有一道道裂隙浮现,已经在那浩荡而暴虐的威压之下,无从维持自己的形体。 再无回应。 当曾经一度斩断天元之塔的上善之器自裂界之中显现的瞬间,所有余烬的造物都在哀鸣之中停滞,再无从自主。 就连上善的所有赐福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再无辉光映照。 盖因此世唯一之炬光自穹庐之上长燃。 笼罩所有。 连同季觉的意识和思考,都彻底的陷入了停顿,无从继续。有浩荡的意志凭借着那头冠,入主了自己的身躯,赋予了无穷伟力之后又粗暴的化为了洪流,推着他向前。 再不由自主。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便自永恒黯淡的天穹之上,照见了上善之徽记。 群星自焰中燃烧,天炉于此倾倒,万般变化与精粹汇聚,向着尘世奔流而下,化为一线无穷尽的薪烬之光…… 【此世将变,旧有一切终将归于尘埃】 宛如天动的宣告自从灵魂之中显现,回荡,引领着他领受那一线坠向尘世的焰光,让这无穷精髓落入灵魂之中,轰然炸裂,摧垮了最后的思考。 洪流一般的幻象扑面而来,数之不尽的变化自灵魂中显现。 不容退避,也不容许躲闪。 如此粗暴的将人世无穷造化之变,印刻在季觉的眼眸和感知之中,近乎强迫的催使着他去感受这上善之真谛。 一切新生终将化为旧物,唯有变化永不停歇。 故此,火不在炉中,炉中只有余烬。 ——这便是,余烬之神髓! 于是,在那一瞬间,名为季觉的火焰,自变革之炉中引燃——如此渺小,宛如风中残烛,可在变革之锋的推动之下,却膨胀为笼罩一切的烈日。 耀眼到,不可直视! 往昔曾经一切的崭新创造、所有献身与火中的魂灵,于此刻再现,化为柴薪,自无止境的燃烧里汇聚在一处,伫立在季觉的身旁,洞彻所有。 【贤者水银,今日判汝之创作为取乱之造、陈腐之构。】 那些高亢或者低沉、清亮亦或者沙哑的声音重叠,自季觉的口中响起,承接着上善之真髓,向着尘世下达宣判: 【于今,判汝为孽!】 惊天动地的崩裂声自天地之间显现。 因为就在季觉的手中,一线耀眼之光显现,升起,自正中,分裂天地,就像是万物正中的准绳那样,映照衡量所有。 无穷锁链之中,血雨停止,悲歌中断。 就像是看不见的狂风呼啸而来,笼罩所有,剥落了一切非人之构与畸变之造,切裂了数之不尽的手掌。 同时,掀开了笼罩一切的帷幕。 显现出圣贤残躯之后,那遥远到仿佛永世相隔的诡异阴影…… 扭曲世界和现实,化为了如此庞大的漩涡,拧转真髓和正理,显现出汇聚此世所有畸变的构造。 在那庞大到仿佛笼罩所有,足以吞没一切上善的黑暗漩涡里,有模糊的轮廓隐隐浮现,就像是俯瞰一般。 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乃至,胆敢阻挡自身的存在。 只是凝视,季觉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就要分崩离析,可在那之前,变革之烈光便已经焚尽了所有侵蚀,阻断一切。 令季觉终于窥见了它的模样与形貌。 就像是巨大的熔炉一般,永恒燃烧着苦痛之焰,流出数之不尽的诡异巨构,无时不刻的创造着崭新的畸变…… 无穷的赤焰笼罩内,熔炉仿佛一颗狰狞的眼眸,漠然俯瞰着所有。 自这漫长的时光里,祂轻蔑的见证着一切绝望和苦痛,等待着轮回和悲剧的延续,盼望着最终的结果。 等待着背负着无穷诅咒的圣贤坠入自身的焰与炉中,重铸再生为孽变之物! 在十二上善无从照亮的黑暗里,漩涡自现世之暗中永存。对应着余烬之造化,此乃世间一切取乱之造所指向的阴影。 ——九孽·滞腐炉心! 变革之锋的辉光自季觉手中升起,一切被覆盖在轮回之后的联系自帷幕之后显现。 那千丝万缕延伸而至的联系早已经缠绕在圣贤的执念和灵魂之中,却又偏偏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被工坊所阻隔,桎梏,纠缠,不容许她就此坠入那一片深渊的漩涡。 现在,一切终结的时候到了。 看不见尽头的轮回迎来崩溃,漫长之梦自耀眼的曙光中破灭。 世界都变得如此飘忽。 同那举世辉煌所成的炬火相较,宛若泡影,自烈光的升腾之中颤栗,崩裂,静谧而沉默的迎来溃散和灭亡。 革新之日至矣。 一切旧有,皆应如尘埃覆灭! 当歌声和悲鸣戛然而止,古老的旋律迎来了终结,地狱自苦难的焚烧中化为乌有……纯粹而澄澈的辉光自季觉的手中升起。 斩! 啊,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回眸 听不见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天塌地陷的动荡。 一切如此沉默。 就像是从远方的海滨吹来的潮湿之风令树木的枝杈摇曳,自阳光下的尘埃簌簌升起又落下,自雨水中渐渐浮现湿痕的外衣。 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迎来了变化。 或者说,再也没有了变化的可能…… 大地、天空、废墟、猩红的灵质之海乃至天穹之上被桎梏的圣贤残骸,一切都在那焰光的映照之下,失去了色彩。 剥夺了所有的颜色之后,只剩下了一片宛如空洞的苍白。 自剑锋的劈斩之下,焚烧的羽翼化为虚无,千万双张开的手掌被寸寸抹去,落下的眼泪和空洞的眼瞳也渐渐模糊。 最先溃散的,乃是来自遥远漩涡的惊怖之影。 当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瞬间被彻底切裂之后,漩涡的投影再无法维持,甚至来不及干涉此方所发生的一切。 滞腐炉心的火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黯淡,到最后,像是风中残烛一般,吹灭。 再也不见。 再然后,圣贤的残骸,自寂静里,分崩离析。 就像是海潮冲刷之下的沙砾堡垒一般,无数苍白的灰烬升起,遍布天穹,又缓缓落下,像是终结一切的雨。 自始至终,季觉都看在眼中。 可是却感觉一切相隔如此遥远,难以理解那高远到甚至自己的想象也无法触及的境界和变化,即便这一切都是假以自身的躯壳和非攻之变化而显现完成。 可最重要的却并非是他自身。 他做出了决定,他发起了呼唤,他垂眸冠以变革,领受这一份无穷伟力,执行这属于贤者的终结。 他亲手创造了这一切。 可他也只是这无穷变化中的一缕,那构成一切的庞大系统之中的一分,变革之锋所显现的一毫。 他是一个组成,一枚零件,一具执行的末端。 这通天彻地的烈光之流不过是祂外放的表象,那一柄仅仅是显露一线锋刃便彻底奠定所有的锈蚀之剑也仅仅是一把钥匙。 自机械降神的共鸣之中,他能够感受到,那隐藏在背后的磅礴律动。 宛如以现世为媒介所显现的熔炉。 自虚空之中运转的,是无穷魂灵之薪与无穷革新之狂热所引燃的火焰! 每个工匠所进行的创造,便是对祂的祭祀,每一个余烬天选者炉中的火焰,都将敬献于祂一分。 这便是余烬之火。 在觉察到这一本质的瞬间,他的意识就被无穷的焰光所吞没,就仿佛,融入了无穷变化所汇聚而成的海洋里。 就好像,超脱了现实一样。 当延续了四百年的轮回溃散,大地之上的一切抹除,最后所点燃,便是圣贤所遗留的创世论,名为【第一因】的柴薪。 轻柔的歌声自空洞的世界中响起。 无穷尽的递归,开始了。 亦或者说,向着余烬回归……在短暂的弥留之际,昔日的贤者水银向此刻的世界,奉还自身的所有! 眼前的世界化为了扑面而来的无穷流光——破碎的天穹之上,无数群星跳跃,放肆的显现光芒,划出了一道道修长的轨迹,彼此交错,就化为了繁复而庄严的图腾。 而就在夜幕正中,有浩荡的焰光汇聚,勾勒出日轮一般的门扉,永恒之门自群星之间俯瞰,照见所有。 于是,季觉便看到了,大地之上的无穷变迁,山峦与河道的壮阔起伏,风暴和雨水的漫步和行走。 在那些破碎的时光之中,他看到了,延绵的荒漠之中下起了暴雨,自黄沙之间绽放出一抹新绿。 有庞大到遮蔽天穹的巨物自云端哀鸣,洒下猩红之雨,坠落在大地之上,腐朽变迁,化为山峦。 游牧聚落追逐着水草而去,再也消失不见。 废墟之上黄沙莽莽。 他在看着。 小小的村落迁移而来,依靠着河流发展贸易,渐渐的变成了高耸的堡垒,经历战乱、平和与动荡,又渐渐颓败,风吹雨打,只剩下残破的墙垣,遍布青苔。 好像有考古者跋涉荒野,向下挖掘,寻觅着曾经的古物,欢呼着从季觉的身边走过,他在看着。 直到地动山摇的崩塌,城镇化为了废墟,钟声里,天元之塔自穹空之上断裂,尘世动荡,一切化为灰烬,无处可归的圣贤失却所有,无声的悲鸣,歌声不再。 季觉依然在看着,见证一切悲剧和苦痛的开端,不由自主的被时光的洪流带往了支离破碎的过去。 直到,有熟悉的哭声,再一次响起。 自薄雨之中,惊醒的女孩儿看向了空空荡荡的身旁,再找不到母亲的踪迹,落泪,呼唤着,向着窗外街道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可她没有回头。 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向了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 自此之后,彷徨在废墟和轮回之中,再无法归来。 直到,遥远的破碎时光里,传来了奋尽全力的呐喊。 那一瞬间,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伸出手,扯住她的衣服,可遥隔四百年,这凭借变革之锋才能够延续的拉扯,充其量,只掀起了微不足道的风。 离去的身影只是挥了挥手,便消散无踪。 啪! 细碎到难以觉察的涟漪溃散,同一具非攻的印记闪烁,无形和有形之手仿佛藉此有了刹那的触碰。 就好像,跨越了四百年的挽留和呼唤。 “回头看看吧!!!” 她终于看到了涟漪之后那宛如残影一般的少年,那个快要被点燃的灵魂,还有他手中,同自己如出一辙的矩阵! “再回头看她一眼!”洪流之中的季觉死死的拽着变革,仰头,抛出了手里的东西,向着那一段远去的时光呐喊,“哪怕就一眼……” 转瞬间,消失不见。 只有坠落的声音响起,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那一枚熟悉的吊坠,又饱经沧桑,历尽了时光,当她打开之后,褪色的照片便从雨雾的晕染中渐渐失去了轮廓,再看不清晰。 迅速的,化为了虚无,再也不见。 她愣在了原地。 自错愕和迷茫里,回过头,望向了身后。 散乱的雨幕,被乌云笼罩的夜空,静谧的城镇,钟楼的阴影,空旷的广场,还有台阶上,那个不曾存在于此处的幻影。 自破碎时光中等待的少女。 她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失却的过去和破碎的未来短暂的重叠,靠着古老的吊坠,四百年的时光仿佛终于延绵成了一线,在无止境的思念和轮回中,她们再度重逢。 即便依旧相隔深渊,触不可及。 水银终于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 可瞬息的迷茫之中,便好像明悟了所有。望着女孩儿的眼眸和微笑时,便同样笑了起来了,如此欢欣和温柔。 细碎的雾雨中从她的脸颊上落下,随着眼泪一起。 就这样,凝望时光中的少女,看了又忍不住再看,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哪怕相隔如此遥远。 直到未来的些许余光彻底消散。 世界重新黯淡。 她停滞在了原地,僵硬着,许久,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贪婪的想要铭记所有,最终,收回了视线。 她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远方,黑暗的夜色中,远方通天的高塔依然耸立。 只有一束微弱的火炬之光渐行渐远。 譬如命运的孤舟。 正如同历史所注定的那样,一切未曾改变。 四百年的时光里,只多了一眼的回眸。 可在那一瞬间,季觉却看到了……视线的尽头,混乱漆黑的深渊之中,骤然有耀眼的光芒涌现! 仿佛星辰一般,逆着洪流向上升起,迸射出无穷的热与光。 将一切黑暗彻底照亮! 当升腾竭尽变化,坠落便开始了。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觉已经从天穹之上落下,向着苍白又空洞的大地。 裂界之内,只剩下一片荒芜,可在天穹之上,群星之炉的现象消散之前,却又有一缕流光垂落。 坠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辉煌变化自流光之中显现,环绕在机械降神之上。 领受代行变革之伟力,斩破陈腐之轮回,裁断了贤者的孽变之罪,并抹除了因此而导致的所有。 上善·余烬的徽记显现,向自己所青睐的天选者,降下了属于他的第一个赐福。 可季觉却暂时没工夫去检查翻看。 当他落在断裂的工坊中枢之上时,便看到了倒在裂口处的残破身影,自变革之光的焚烧里早已经奄奄一息的造物。 先知。 此刻,她依旧执着的抬起头,望着他。 即便早已经感受到了裂界的坍塌和工坊的崩溃,依旧渴望从季觉的口中得到那个确定的回答。 “已经结束了,对吗?” “梦和轮回都结束了,先知。” 季觉蹲下身来,告诉她,“你们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 先知依靠在断壁之上,回眸,眺望着大地之上的裂痕,轻叹着,呢喃:“可自由真可怕啊……明明如此憎恨这个世界,可最后的时候,我居然感觉它居然可爱起来了。 “后悔了吗?”季觉问。 “或许吧,但后悔的事情,已经太多啦,反而无所谓了。” 先知咧嘴,最后的,自嘲一笑:“谢谢你,季觉先生,我作为工具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作为先知呢?”季觉问,“是否还有什么遗愿交托?能帮忙的话,我尽量。” “哈,那可就,有点多了……” 先知的嘴唇开阖一下,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最后道别:“感谢您的慈悲和怜悯,作为造物,我无以回报,作为先知,也只能献上毫无用处的感激。 倘若祝福真的有意义的话,我衷心的期望您的旅途抵达终点时,也能够得偿所愿。” 季觉顿时失笑:“说什么旅途,我现在好像还在原地踏步,还没出发过呢。” “总会的,有朝一日,总会的……” 她微笑着,如此确信。 眼瞳之中残存的光芒却渐渐暗淡,最后的灵质散逸,消失无踪,在那一具破碎空洞的躯壳里,再无声息。 不堪重负的工具,就此迎来长眠。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姓名 远方有裂界最后的风吹来了,伴随着坍塌和崩裂的轰鸣。 随着工坊的崩溃,那些残破畸变的造物们,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终结。可自这最后的时光里,却好像有歌声传来了。 错落又模糊。 如此熟悉。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 自坠落中,那些残破的人形和化为怪物的造物们抬头来,颂唱着诞生时便回荡在灵魂中的歌谣:“天清清,风凉凉,乡愁阵阵来……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我愿意回故乡,重返旧家园……” 就这样,它们欢喜赞叹着,落向了大地之下的幽深黑暗里。 拥抱终结。 并期盼着,永远不会再迎来明天。 “……” 在工坊的中枢里,季觉见证着这一切,不知应该为他们欢欣还是悲伤,只有一声长叹。 可头上却好像又多了点什么动静。 是沉寂褪色的荆棘头冠。 就好像道别一样,它拍了拍季觉的脑门,最后打个招呼之后,便化为了一缕飞光,疾驰而去,消失在季觉视线的尽头。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傻愣在原地。 只感觉对方娴熟的像是一个老嫖客一样,玩完了就走,连小费都不愿意甩两张,冷漠又无情…… 明明刚刚大家还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呢! 季觉下意识的想要冷哼,以示不屑。 可回忆起刚刚那充实而澎湃的感受和前所未有的体验,却又不争气的想要挽留,想要追出门去向那个消失无踪的背影呼喊:哥,再冲个会员呗,下次来了还点我吗?! 然而,变革已然远去,毫无回应。 只留下季觉一个人在原地,漫步在崩裂的天穹和大地之间,见证着裂界最后的时光。 直到最后,毁灭迫在眉睫。 他终于还是启动了先知遗留下来的权限,开启了通向裂界之外的大门。 至于其他人,早在季觉掌控工坊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部被先知送到外面去了,也省的他再麻烦。 只是,光芒之门在他眼前仅仅是闪烁了一瞬就熄灭了,消失不见。 根本没开。 “啊这……” 季觉呆滞,再次启动权限,第三次启动,第四次,可不论他怎么调动权限,那一扇离去的大门都无法打开。 甚至还没出现,就被关闭了?! “什么鬼?!” 季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崩裂到眼前的大地,还有那一片悬崖之下的黑暗和空洞,再忍不住汗流浃背。 不论他如何启动,可是最后的工坊结构却没有回应,只有胳膊上的腕表,亮起了回应的光芒,然后,他才注意到了……一大堆重重叠叠的弹窗! 【侦测到永恒之门位移,侦测到异常时光变动,侦测到上善变化、侦测到裂界指数异常……】 还有最下面的那一条:【侦测到穿界门开启,已关闭、已关闭、已关闭、已关闭……】 你他妈的,畜生啊!!! “合着是你小子是吧?” 季觉气得几乎哭出声来:“伱特么究竟关闭了个啥?!” 可紧接着,才看到,有一个弹窗浮现。 【检测到非攻组件接入,状态完全——】 【——裂界回收系统预热完成,是否启动?】 回收个屁啊! 季觉真的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特么还顾着捡你那破烂呢!命都快了没,哥…… 可无可奈何的,他只能点击了一个【是】。 再然后,他僵硬在原地。 彻底呆滞。 刹那间,虚无的黑暗里,有刺耳的汽笛声迸发。 在那一片空洞的天穹之上,好像传来了巨兽的鸣叫和咆哮,雷云瞬间扩散,宏伟庞大的阴影自电光的闪耀之中投射而出,可是却看不清晰。 只有一重重灰黑色的云层在瞬间充斥了虚无的天穹,再然后,庞大的漩涡自其中显现,狂暴的吸引力迸发。 宛若黑洞一样。 再然后,就像是往昔的圣贤再度显现一样,腕表直接跳过了季觉,再度调动了非攻的矩阵,化为了数之不尽的无形之手。 再度,掌控了濒临毁灭的一切。 再然后,海量的流光自非攻的牵引之中缓缓升起…… 不论是自裂界崩溃时所喷涌而出的上善精粹,还是那宛如海洋一般的猩红灵质,亦或者是无数原本属于工坊的灵质回路、炼金框架、符文徽记,乃至上善赐福……全都被它一把薅住了! 不容许它们失散在了这现世之外的虚无中。 就这样,拽住,拉扯,掌握,然后好像打包一样卷起来,揉成了一团之后,全部的扯进了一片漩涡之中。 不放过一丝一缕,也不散失一分一毫! 好像没见过世面的穷亲戚上桌吃饭一样,小塑料袋儿一甩,全部毛完! 就连季觉脚下的立足之处也粗暴的拽走了! 直到最后,漩涡消散,雷云收缩。 那云层之后庞然大物发出了宛如鲸歌一般的高亢鸣叫,就像是打着饱嗝剔着牙一样,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只留下季觉好像个呆逼一样,坠向了一无所有的黑暗里,泣血呐喊:“喂,开门啊,我还没上车呢!” 啪! 就在裂界的天膜彻底破碎之前,传界门的光芒一闪而逝。 彻底吞没了他。 而黑暗里,只剩下一片虚无。 . 一瞬间的恍惚里,季觉已经熟悉的月光之下,星辰灿烂,夜幕安宁,远方传来了溪流的幽远回声。 而在天旋地转中,他一个猛狗吃屎,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半天,没缓过气儿来! 终于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擦着脸上的泥土和灰尘,才忍不住开始呸呸呸!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现世之后,他甚至来不及松了口气,环顾着四周荒凉的景象,忍不住感受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悲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们余烬一系这究竟是什么群啊! 到现在,他总算是看出来了:不论是先知、变革之锋还是这破表,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白嫖自己啊! 完事儿拍拍屁股就走便算了,还顺手把一堆烂摊子丢给自己…… 自己长得难道就这么免费吗! 就知道多管闲事没好下场,还有自己这个狗屁运气…… 季觉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俩耳光,怎么就一点教训都不长呢! 而就在长吁短叹之中,他却听见了远方熟悉的喇叭声。 根本分不清楚是兴奋啸叫还是在趁机马勒戈壁。 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下,混乱嘈杂的营地里,一辆三轮车已经轰隆隆的爬上了山坡,向着他疾驰而来。 在探照灯的苍白灯光里,季觉还在营地中看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孔,安全局的车辆,乃至急救车旁边,正躺在担架上的小安。 少年看到了远处的季觉,抬起头来,兴奋的向着这里挥手。 明明只是短暂的分别,却恍若隔世,令季觉难以克制欣喜。 总算是回来了。 裂界里发生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笑着抬起手来,正待回应。 可原本空空荡荡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稚嫩又细微,在犹豫中,鼓起勇气发问:“请问……你是季觉先生吗?” 他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茫然回头。 静谧的月光下,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再然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落在了他的肩头。 就像是夜半三更的幽魂悄然拍肩,令他在惊恐之中,险些尖叫出声,可回过神来,才看到肩头那一双小小的眼睛,正好奇又疑惑的看着他。 不理解。 为什么季觉不跟自己说话。 那是一只青翠的飞鸟,小巧又灵动,展开的翅膀上流转着宛如金属一般的光芒,隐约的灵质波动显现又消散,如此静谧。 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寻常的飞鸟还是金属的造物,宛若天成。 流体炼金术! 而那声音,他却在营地里听见过,印象深刻。 “小九?” 他瞪大眼睛,难以把此刻轻灵的飞鸟和那个坐在板车上到处喊妈妈的傻乎乎小孩儿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出来了?” “先知妈妈出门前说,过几天大家都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旅游,可是带小孩子太麻烦了,所以让我听你的话,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小九失落的拍打了一下翅膀,“睡了一觉之后,大家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抽搐的停不下来! 自己这是……又被白嫖了吗? 把家里小孩儿丢给别人去管,自己却去死清净了,一了百了,先知你真的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可他低头看了一眼摇头摆尾欢实的要命的小牛马,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挠头:算了,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 大不了就当开动物园了。 人总要接受现实,况且,自己还能放着这么个小孩儿在外面乱跑一点都不管么? 只是,在这之前…… 他托起了小小的飞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九就是小九啊。” 飞鸟疑惑的歪头:“大家都叫小九是小九,小九难道不是名字吗?” “我是说,其他的名字。” 季觉解释道,“除了编号之外的名字,有没有更普通一点的名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起一个,怎么样?” 说着,他兴致勃勃的指了指旁边的三轮车,‘诗兴’大发:“你看,它叫小牛马,不如从此之后,你就叫小……” “啊,我想起来了!” 小九兴奋跳跃,打断了他的话:“先知妈妈跟我说过,以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名字,好像是叫做……叫做……” 她苦思冥想着曾经的回忆,眼睛便亮起来了,回忆起那个最初的称呼: “——葛洛莉亚! “……” 寂静里,季觉石化,艰难的低头,看着掌心中的小鸟:“你说……什么?” “葛洛莉亚!” 小小的飞鸟愉快的跳跃着,回答:“妈妈她是这么叫我的,我的名字叫做葛洛莉亚!” 季觉沉默,茫然,呆逼。 忽然之间,却忽然想起曾经97跟自己介绍小九时说过的话语——她和大家不一样,是第一次被制造出来…… 第一次? 倘若一切是无穷的轮回,每个人都有既定的角色的话,那又哪里会有第一次被创造出来的造物呢?! 果然,神棍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死的时候嘴上说不后悔无牵无挂。 结果悄悄给自己搞了个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还特么不提前跟自己说! 白嫖习惯了是吧?! 可即便再怎么抱怨和腹诽,如今端详着掌心里小鸟时,季觉又忍不住微笑:“你好啊,葛洛莉亚。” 是水银终于成功了吗?还是说先知这些年来的成果?亦或者是时光和未知之中所诞生的奇迹? 搞不明白,想不清楚。 但这总归是好事吧? 再没有比这更好。 所以,行了,就这样吧…… 况且,谁说被白嫖了还不能享受的?只要我也爽了,那不就不算被白嫖了? 如此这般安慰着自己那一颗饱受震撼的心灵,季觉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天上闪耀的星光,抬腿跨上了车座,拧动油门: “走,咱们回家!” “回家!”葛洛莉亚也展开翅膀,兴奋呐喊。 季觉想了一下,又喊道:“鸡腿管够!” “哔!!!!” 小牛马热烈嘶鸣。 开始在他头顶筑巢的鸟儿顿时好奇,“鸡腿是什么?” “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味道很不错,葛洛莉亚要尝尝吗?” “好啊好啊!”鸟儿也快乐起来了,宛如歌唱:“谢谢大哥哥!” “不准大哥哥!” “诶?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准!” 就这样,数百年之后的月与星辰的照耀之下,自荒山野岭之间,三轮车哔哔作响着,驶向了远方。 远方的潮声依旧回荡。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奴隶与枷锁 海边的潮声回荡。 四百年前和四百年之后,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阳光,星辰,潮汐,风声,千万年来依旧,从未曾改变,或者早已经和一开始不同,只不过人类的生命和历史太过于短暂,以至于未曾觉察。 “最近啊,我其实偶尔会想哦。” 快艇的甲板上,坐在折叠椅上的络腮胡老男人看着海中倒映的明月,忽然开口说:“如果当初的先代们不做那么多事情,天元之塔完成,以秩序为囚笼辖制其余的上善的壮举真的撞了大运,完成了的话,这个世界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些。” “你又在发癫了,是吗?” 礁石和沙滩之间,略显苍老的白枭吃力的拖拽着一具沉甸甸的铁箱,咬牙,爬了上来:“搭把手,用点力,这么多年了,一点眼力见儿怎么都还没有呢?老娘累死累活扛了这么多包裹回来是因为谁啊?” “啊呀,辛苦辛苦。” 老男人咧嘴笑了起来,将她连同箱子一起拽上来:“这不是看你风尘仆仆,有所感怀嘛。” “你感怀了个沟子!” 白枭摘下了帽子来,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他的位置,“堂堂涅槃的统领,来来去去唠叨的都是一些假如、或许、有可能之类的屁话,每天都是幻想时间,日子别过了,伱去找个镜的天人给你造个梦,一觉睡死算了。” “梦境哪里有现实离奇啊。” 统领靠着船舷,随意的一屁股坐在铁箱上,看得白枭眼皮子狂跳,在她骂人之前,开口说道:“其实,永恒帝国几千年的统治里,昏庸无能的皇帝并不算太多,大多数的皇帝同现在这帮子政客对比起来,都还算更拟人一些,更不要提,还有很多皇帝,就算以再怎么高的标准去衡量,都称得上一句英明神武了。” “不清楚,不了解,不感兴趣。”白枭依然冷淡:“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文盲说历史?” “你知道,在两千年前,‘无知’其实是一种病么?”统领越发的兴致勃勃。 “什么玩意儿?” 白枭瞪眼:“你又阴阳我了是吧?” “不,字面意义上的,是一种病。” 统领淡定的回答道:“一种无法根治的瘟疫,一种通过书籍和记载传播的病毒,一旦染上之后,所有的知识和认知都会被蚕食一空,变得癫狂躁动又机械盲从,会本能的追逐群体,以传染更多的人。” “不止是无知瘟疫,那会儿混沌时代才结束不久,什么离奇的状况都有。 在更早的时代,还有过一种就连学者和医生都分辨不出来的拟态人,一种变形者,混迹在人类之中,它们都是从镜子里跑出来的倒影,吃掉原主之后,顶着他的面孔在人的世界里乱跑,惹出了好大的乱子呢。” “有一种果子,吃掉的人会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但代价是自己的寿命会由世界上随机另一个人承担。” “有的怪物,一旦被人的双眼看到,就会导致观测者灵魂破裂感知过载而死。当时它们生活在云层之中,随着风暴迁移,掠视活物。以至于,所有的动物都不敢抬起头看天空。” “在那种同现在相比起来简直像是神话和怪谈一般的时代里,还有一大堆现在当笑话说都夸张的东西。就比方说,能够吞掉一整个城市,让所有人一辈子都在自己肚子里的幻境中老死的蠕虫。每天膨胀一倍,到最后能环绕整个大陆的巨蛇……” 啪! 火焰跳跃,点燃了烟斗,白枭瞥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不以为意:“这么牛逼,为什么现在都看不到了?” “当然是因为,全部被除掉了啊。” 统领笑了起来,笑意冰冷:“全部。” “无知之瘟和所有有关的书,全部被焚烧化为灰烬。镜中的世界和倒影,被尽数捣毁,洒下灰烬,永远无法苏生。长生的果实彻底的抹除了存在,从此无法在现实中成立。风暴中的怪物连同风暴一起自雷霆之中被彻底蒸发。 巨大的蠕虫被更巨大的龙所吞吃,巨蛇自天人的狩猎之下化为了枯骨,沉入海底之后,形成了环绕整个世界的山脉,昔日的海州就是它的尾部衔接的地方,它的全名其实叫……巨蛇入海之州。 那些会威胁到人类的一切,全部都在皇帝们的命令、授意或者是御驾亲征之下,全部都被粉碎了,抹除,尸骨无存。 就算在永恒帝国末期,最后一位皇帝依然堪称励精图治的雄主,只不过以一人之力,无从对抗大局,最后落得随着天元之塔一同坠落的下场。” “……” 白枭呆滞,茫然:“这……这么离奇吗?那当初为什么墨者还要造反?” “因为皇帝是皇帝啊。” 统领淡然:“再好的皇帝,依然是皇帝,不论怎么样善良亦或者是悲天悯人的人在坐上那个位置的瞬间,这个世界的一切就注定遭受荼毒。 就比方说,这个世界上所消失的东西,其实不止上面那些,还有生物的第三种性别、天上第二个棱形的月亮、所有绿色头发和红色皮肤的人种、能够根治绝大部分疾病包括癌症且随处可见的泉水、过于复杂且难以捉摸的某种似乎是叫做liangzi技术的萌芽……因为秽乱后宫、过于耀眼、有碍观瞻或者干脆就是无法突出至上者的特殊之类的并不重要的原因。 和这些相比起来,十七万个死因是长得比皇帝高的倒霉鬼,根本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顺带一提,能活到现在的小矮子们运气真的挺好,因为当时那位皇帝在所有皇帝里也是最高的,足足三米四一。” “现在,你明白了吗?当一个人足以领受全世界的美荣时,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苦痛都是他的原罪。 当一个人可以拥有所有选择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其他人没有任何选择。” 明明月光和星辰那么晴朗,统领的眼瞳被眉骨之下的阴霾所笼罩,漆黑一片:“只要你在明悟这个世界上有掌控所有的神明存在时,你就会渴望神明不存在的世界了…… 天元之塔建造了十六个百年。 前三个百年时,所有人齐心协力,渴望永恒安定的美好世界诞生。 第七个百年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思考,那样在皇帝的统治和主宰中的世界是否真的那么美好。而在第十个百年到来的时候,更多的人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用自己和所有人的未来,去赌一个所谓的万世明君? 为何要亲手为自己束以枷锁,用自己的背脊撑着神明登上神坛? 故此,曾经的半神们杀死了神明,皇帝杀死了半神之后,又被凡人所弑杀——当人们明白,没有人生下来就注定做什么东西的奴隶时,就会开始疑惑:这个世界上的枷锁为何那么多? 只要枷锁尚在,那么就会有反抗者诞生,大家并没有什么不同。 区别只在于,有的反抗者会叫做墨,有的反抗者叫做涅槃……有的反抗者是你,而有的反抗者是我。” 自银白色的月光之下,全世界最大的恐怖分子展开双手,露出微笑:“而我们,正是因此而成的。” 卡擦。 卡擦,卡擦,卡擦。 啃苹果的清脆声音响起,白枭扭头,向着海里吐出了果核,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哦。”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统领叹气,无可奈何:“每次大家说的热血沸腾的时候,就只有你油盐不进,冷水还泼个不停。” “那就少来这套,漂亮话留着去骗小孩子的时候再说!”白枭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个老登脑子有问题的话,我说不定还真信了。” “哎,脑子有问题就是另一方面的原因了啊。” 统领不以为忤,好像习惯了,又好像毫不在意,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过了白枭丢过来的地图残片,眉头翘起:“坏到了这种程度?不至于啊,内部的模拟人格都被彻底打散了……你该不会是拿着它撒气扯着玩吧?” “我说水银活了把这玩意儿拽过来甩手撕了你信吗?” 白枭翻了个白眼,瘫在椅子上,欲言又止,却不知从何说起,苦恼的揉着眉心,“这一次进裂界,遇到了个小鬼。” “唔?”统领不解。 “小叶拜托我照顾自家小孩儿,我想着,来都来了,顺便看看呗。结果……就给吓到了。应该说,吓了一大跳。” 她回忆着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手掌微微颤抖:“变革之锋居然被他所唤醒了。” “……” 死寂里,统领瞪大了眼睛,就好像听到帝国忽然登月了一样震惊。 “真的假的?变革难道还会做出响应么?” 说着,不信邪的起身,想要打开箱子。 可触碰的一瞬,无以计数的符文和徽记自从铁箱之上浮现,层层叠叠,宏伟如宇宙。 只是轻微的触动把手,紧接着就听见了嗤嗤作响的声音,当他的手掌再度抬起的时候,已经焚烧至裸露白骨。 甚至,不论如何催动,都无法复原。 在焦烂的伤口中,星星点点的灰烬明灭红光,宛若永燃。 如此桀骜且凌厉。 于是,他终于恍然大悟。 “……天命征召者啊。” 统领感慨:“她还真是,从不表达,又不爱说话,不声不响的就搞个大事情出来,从前就是这样了。 搞不好,将来会是了不得的对手呢。” “早几十年肯定我就斩草除根了,但老了之后,就开始心慈手软,忽然有点下不了手。” 白枭抽着烟斗,惆怅一叹:“况且,小叶好不容易招到个学生,肯定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如果死在我手里,绝对恨死我了。一想到会被为数不多的朋友讨厌,我就开始犹豫了……你说,这难道也算是他的天命吗?” 她回头看向了统领,“因为预先的种种原因,注定了我没办法干涉这发生的一切?” 统领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天命呢?” “啊?” 白枭茫然,堪比大学生一般清澈的眼眸里,有一种无知和懵逼的辉光。 主要是,这个问题过于突兀和奇怪,以至于,她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详尽的解释。不过很快,她就听见了来自统领的答案。 “天命是结果,天命是预言,同时,天命也是狗屁——世界上最大的狗屁。” 统领抬起手,指向白枭:“如果你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儿,有人跟你说,你将来注定要做主宰世界的皇帝,快快起身出发,起兵造反吧,你会怎么样?” “信你才有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那又如果,你是主宰世界的皇帝,有个人找到了你,跟你说,你能够成为皇帝,实在是因为我当年所做出的预言,这便是天命呀! 你又会如何?” 白枭顿时瞪眼:“敢跟我这么说话,九族是批发的吗?!” “看,你已经理解天命的本质了。” 统领摊手,咧嘴笑了起来:“天命,只不过是后人回顾结果时,所觉察到的幻影。 或许你的一生机缘巧合,将你推到了未曾预想的高位。或者从一开始你就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屡败屡战也不肯罢休…… 当无数变量遇到无数变量之后,自观测和坍缩之后所得出的唯一解,被愚者认为命运,并以如此庞大的命题妄图涵盖所有。 可归根结底,主宰一切的不是上善,也不是苍天所赋予的命运。 一切的起源点,都是你自己。 或许你无法主宰世界,但你此刻的命运,就在你自身的手中。 就比方说——” 统领的手指指向了自己:“倘若你忽然开枪,在这里杀死我,然后解散了涅槃,断绝了这一份传承……那么在后世看来,这是否是你被上善所赋予的天命呢?” “……” 白枭托起下巴,冷静思考,认真分析,郑重考虑,眼睛里浮现出了跃跃欲试的光:“听上去好像很有吸引力。” “算了吧。” 统领举起手投降:“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别互相折腾了,饶了我吧。”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人定胜天?” “不。” 统领断然摇头,不假思索:“多半赢不了吧,想想都难赢呢,绝大多数人都会失败,而侥幸赢了一次的人也未必能继续再赢。 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在无法克制笑容和愉快,“和所谓‘既定的命运’去作对的感觉,真是爽啊。” 不论什么样的人,但凡尝试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如野心,一如理想,一如不自量力的反抗。 那是更胜过财宝与美色的毒药,永远让人如痴如醉,一旦服下之后,便再无药可医。 即便是历尽艰辛,倍尝苦难,依旧令人甘之如饴。 滴滴滴—— 清脆的铃声响起了,是手机上的闹钟。 “喔,喔,喔——要开始了!” 统领兴奋起来,顾不上说话,抬头指向天空:“你快看。” “什么?” 白枭抬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满天群星闪耀,夜幕深远,明月的银光变招万物,星河涌动,仿佛永无停歇。 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月光仿佛闪烁了一下。 在月亮的边缘,有什么东西擦过去了,一瞬的残缺,如此渺小,又隐约。 “月食?”白枭不解:“很稀罕么?” “原本一点也不。” 统领怔怔的凝视着那一片皎洁无暇的月光,笑容灿烂,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你回来之前的两个小时,我收到了消息:南陆天文台发现,原本测定的月偏食推迟了一分钟。 起因是一个参照值出现了失误,具体原因是出现在过往的记录中,等回过头整理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偏差早在两百多年之前就出现了,只不过微小到甚至就连帝国的轴心超算都难以发现……直到现在,回顾的时候,才发现了预料之外的状况。” 他抬起了手机的页面,图片上复杂的数据令白枭头晕眼花,完全看不懂,可最醒目的,是中间的那张图片。 绚烂延绵的观测光谱,在反复的测算,放大了千百倍之后出现的,一条纤细又模糊的黑痕,就像是缺口一样……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统领的口中反复的念叨着各种白枭听不懂的术语和数据,眼瞳仿佛闪闪发光,兴奋的像是孩子一样。 他说,“在过去,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啊?” 白枭呆滞,茫然了许久,表情渐渐变化,难以压制惊恐:“等等!你是说……水银?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她断然反驳:“天元之塔断裂之后,已经没……” “可同样可以作为坐标物和引导的,不是还有另一件东西么?” 统领打断了她的话,抬起手来,按住了面前的铁箱,沉寂的锈蚀之剑依旧毫无动静,甚至懒得表现出一丝神异。 丝毫看不出曾经惊天动地的恐怖力量…… ——变革之锋! 曾经的钜子将它留在水银的裂界,作为墨的领袖,强行赋予了水银最后的职责,保管这一件铸就她永世苦痛的上善之器。 亦或者,为她留下万中无一的些许转机…… 直到四百年之后,薪火自轮回中重燃。 两次变革之锋的苏醒,自时光之中所掀起的便是无可阻挡的共鸣,它们在上善的织锦上留下了相同的色彩和痕迹,扩散回声。 那样的闪光,对于迷失在过去的圣贤而言,简直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灯塔一样! 于是,燃烧的魂灵跨越了深渊,翱翔。 像是星辰一样燃烧着,坠向了过往。 漫长的寂静里,白枭呆滞,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茫然的发问:“她成功了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 统领缓缓摇头:“她手里的,是要赌上自己的所有,甚至将灵魂也彻底燃尽的单程票。 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除了她之外谁都不清楚。” 他轻叹着,想象着那逆着时光坠向过往的辉光,便不由得心旌摇曳: “那可真是,漂亮的‘一箭’呐。” 不论上善的织锦多么繁复动人,原本的命运多么森严残酷,此刻也都出现了瑕疵。 再怎么渺小的瑕疵。 依然是瑕疵。 所谓的命运如此强大,仿佛包罗万有,但又如此脆弱……脆弱到,你即便是落入泥潭和深渊,只要还能有爬起来的勇气,就已经是莫大的挑衅。 只要还能伸出手,射出复仇的一箭,便足以动摇其看似宏伟庄严的权威。 这便是曾经的圣贤,向着既定之天命,所发出的最后反抗! “现在,你看到了吗?” 统领微笑着,眺望星空:“所谓的命运,也不过如此。不必顾忌什么天命,也不要在乎什么冥冥之中的注定,人生在世,乐趣不就在于为所欲为么?” 白枭摇头:“听上去真不像话。” “没办法,事在人为,也总要有所为。可有所作为的人生,实在太难些……” 自感慨中,他解开了停泊的绳子,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便笑了起来。 “走吧。” 现世最大的恐怖分子,涅槃的统领,当代的钜子轻叹着,眺望着天空海洋乃至一切:“去让这个世界……更有作为一些!” 潮汐的幽远回声里,一叶孤舟如是远去。 而澄澈深远的夜幕之上,却再度涌现出崭新的闪光,划过星辰既定的轨迹,冲破束缚之后,释放出稍纵即逝的耀眼光芒。 一缕,又一缕。 流星如雨,璀璨如泪光。 如此绚烂,如此温柔。 同样的夜幕之下,青翠的鸟儿站在窗前上,怔怔的仰望着,欢笑出声:“大哥哥,你快看,妈妈在看着我们呢!” “是吗?” 季觉依靠在窗台上,抬头眺望,由衷的轻叹:“真美啊。” 两天之后,凌晨一点二十六分,南陆帝国莱茵港突发爆炸事件,同日,帝国所新委任的中土镇守鲁基乌斯遇刺身亡。 人亡政息。 元老院内,鲁基乌斯生前一直致力推动的帝国联邦两极合作共同开发的法案就此夭折,无疾而终。 在庞大的资源纠纷和中土变幻不定的局势之下,现世局势再度紧绷。 并没有多久,时隔九十余年之后再度重建的白邦,继承了祭祀王名号的白王公开宣布,将向赤邦发起血仇之战,直至讨还先代白王之遗体、令赤冠向白冠俯首为止! 联邦军方再度面向各个合作方开始招标,其中,寰宇重工率先承接了总价值四千四百亿的船舶订单…… 突兀的一声雷动过后,时代的大山如雨坠落。 但同此刻还尚属尘埃的季觉无关。 他低下头,看向腕表,那个离开裂界之后就一直浮现在眼前的弹窗…… 【裂界精粹填充完毕,连接系统启动完成,是否前往中央调度中心?】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NO!!!! 这帮狗东西,白嫖了这么多次还想继续来? 去死吧!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去他妈的世界和未来。 睡觉! 二合一,不分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美好时光(感谢傳說中嘚橘喵的盟主 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板。 抬起头来,听见厨房里传来的油烟机声音,客厅里仿佛永不停止的喧闹,从大清早开始就没有停止,嘈杂又令人安心。 被推开的门后面,有黑溜溜的眼睛悄悄看过来,察觉到季觉抬起头,老幺就狗狗祟祟拿着作业本挤进来,指着解答完全一片空白的作业,压低声音问:“二哥,这个怎么写?” 狭窄的卧室外面,传来陆铃暴躁的控诉:“大哥,你的裤衩怎么又挂在门框上了!” “哎呀挂一下也没什么嘛!”沙发上抠脚刷视频的人翻了个身,满不在意。 “妈,你看他!” “行了行了,老幺呢?看着点。”厨房里陆妈回头呐喊:“看看小季起来了没?醒了就起来吃饭,昨晚熬了一整夜的老母鸡汤!” “起了起了。” 火速帮老幺补完今天要检查的作业之后,季觉装作刚睁开眼睛一样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还没坐下,桌子上已经摆的满满当当。 “嚯!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丰盛腻~” 陆锋苍蝇搓手完了之后,直接就去伸手抓鸡腿,兄弟姐妹们有样学样,没什么温良恭俭让,抢到了丢进嘴里了就是自己的,指望哥哥姐姐让梨的小孩儿早就哭死了。 就譬如老幺,动作慢了一步,盘子都空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妈,姐姐抢我肉肉吃!” 三妹嘴里咬着最大的鸡胸,目光如电,瞬间指向了老幺藏在碗后面的西兰:“妈,老幺又把蔬菜挑出来啦!” 冰箱前面的陆铃惨叫:“啊啊啊,我的牛奶,又给喝光了……陆锋我杀了你!!!” “伱的牛奶也没写你的名字啊!” 陆锋乌龟缩头,闪身躲过了陆铃丢过来的牛奶盒,然后三妹就被砸中了脑袋,哇哇大声哭了起来。 直到嘭的一声闷响。 几百斤的实木桌子桌子连带着上面的菜被一锤之下跳出了一尺多高。 “闹够了没有!” 陆妈拳镇妖邪,细眼横扫:“小狗、二狗、三狗、四狗子,都给我坐下,好好吃饭!” “扑哧!” 死寂里,端着饭碗的季觉再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陆妈看过来,满面寒霜瞬间化作春风,直接抄起大勺给他加了满满一碗汤。 “哎,小季好久没回家住了,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来,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做。等会儿我去把鸡杀了,晚上再给你做白切鸡。” “好耶!” 季觉举手欢呼。 再然后,春风吹尽,凛冬的大逼兜子反手拍在了陆锋的后脑勺上:“笑什么笑,袜子洗了吗!裤衩子说了多少次放阳台放阳台……” “妈!!!”陆锋悲愤抱头:“你是我亲妈,我才是姓陆的那个啊……” “还好意思说,姓陆的裤衩从来不挂在门框上!” 啪! 大逼兜子如暴雨。 季觉缩头看着热闹,再忍不住,大笑出声。 美好的时光并不短暂,甚至可以每天看! 吃完饭之后是洗碗,收拾书包和家务,然后大家排队在门前面站好,陆妈去店里收拾准备开门,陆锋开车送老三和老幺去上学然后回去帮忙,或者摸鱼划水继续无所事事做自己的街溜子去,而哔哔作响的小牛马上,季觉顺路载着陆铃去天门。 只是,在后面鼓鼓囊囊装满一大堆东西的车斗里,陆铃小心翼翼的在那一堆看上去好像是古董和各种看不明白的东西之间找到了落脚之地,好几次,在突突声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二哥……咱家的摩托,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对了?” 季觉在前面拧着油门喝风,呐喊:“这不好好的吗?!” 好个屁啊好! 陆铃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以前忽然变大一点我可以理解,就当自己记错了。可这都两轮变三轮了,你当我瞎么?! “这个车斗是怎么回事儿?” “没人要,我拾嘞!” “多出来的轮子呢?” “一起拾勒!” “上面的这堆东西呢?”陆铃指着那堆箱子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不会也是一起捡的吧?” “对!” 季觉不假思索的回答:“下次二哥带你一起去捡,你记得多带几个麻袋,本地人可热情了!” “……我信你个鬼哦。” 陆铃翻着白眼,懒得再问了。 满载而归的快乐,她不懂。 季觉的心情久违的如此愉快,哼着歌,唱着调,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儿绽放鸟儿歌唱,就连拦路的保安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强行否决了陆铃‘在街口放下我就行了’的提议,季觉掏出叶教授给的身份卡刷卡进门,三轮车突突突横行无阻,堂而皇之的一直开到教学楼前面的小广场上,便在其他人震惊诧异的目光里,欣赏到小二久违的抱头鼠窜逃跑的样子。 生怕季觉再按两声喇叭喊一句‘收旧彩电旧空调’,否则就要喜提社死了。 你看二哥对你多好! 季觉乐呵呵的掉头,在学校里久违的刷了一把存在感之后,如野狗一般得意散漫的驰骋而去,一路开到了海边的工坊里。 把三轮车停进库房之后,季觉就踏着六亲不认的膨胀步伐,推开了客厅的大门:“老师,我回来啦!” 连续剧的声音里,坐在自己专属位置上的叶教授依旧淡定的端着茶杯,明显早就料到小孩儿出完远门扛着大包小包回家时的精神状态,不以为意。 反倒是沙发上宛如卧佛一般的叶纯被这逼动静吓了一跳。 “哎呦喂,这不是季觉哥哥么?”她啃着坚果,瞥眼过来:“好久不见,怎么这么拉了?裤子都开口了,好歹换一条好吧?” “放屁,我裤子是刚换的!” 季觉冷笑一声,丝毫没有被这酸唧唧的嘲讽所动摇,直接当着她的面摘下手套,挽起袖管来,显现出那遍布双手和小臂的繁复矩阵来。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季觉恨不得把手直接怼到叶纯的脸上去,翻来覆去的展示:“这可是我出生入死淘来的圣贤同款! 见过吗,见过吗,见过吗?!” 他等这一刻可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 有道是富贵不还乡,譬如锦衣夜行,人前显圣装逼实乃人生追求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只可惜,在裂界里实在找不到什么炫耀对象。 先知见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半天情绪没有,小牛马懵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安淡定,丝毫不在乎,也只有靠着楼大少提供的那点情绪价值才不至于心态失衡。 如今回到工坊里,那自然是要大晒特晒,向着一直以来都在迫害自己的学姐发起反击才对——诶? 诶?你怎么知道我出了趟门就搞到了天人传承的非攻的? 瞬间的错愕里,叶纯下意识的瞪眼,看向季觉的双手,茫然,疑惑,怀疑,乃至震惊,好像大转盘一样,精彩纷呈。 抓起季觉的手来,反复验看。 端详着那如刺青一般的庄严徽记,神情便渐渐同情起来: “——那你岂不是不能考公了!” “……” 沉默突如其来,季觉面色涨红,一口老血吐不出来。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获得了圣贤传承的矩阵,结果你不问我牛不牛逼,只关心我将来还能不能考公了? 好强的攻击性! 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背刺一击,不愧是你啊,叶纯!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季觉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毫不留情的把她的手甩开,然后,反手从背包里取出路上刚打印出来的厚厚一叠。 正色交向了叶教授:“老师,这是我的论文,路上写的,您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修改一下的地方。 哦,对了,学姐她那份儿交了吗?我没耽搁太久吧?” 说着,还回头嘲弄一笑。 本来想要看你的表现赏你个二作的,可惜,没有了! 啪! 坚果罐子差点掉在地上。 叶纯僵硬的回头,目瞪口呆,就好像终于看破了季觉的原型一样。 狗! 姨妈,有狗啊!!! 出门在外面你还每天琢磨着怎么卷死我,枉我还给你塞了那么多零食让你多多休息,你对得起我吗! “放那儿就行,我等会儿看。” 叶教授抿了一口浓茶,欣赏着学生和外甥女之间习惯性狗咬狗的场景,最后轻描淡写的补了一刀:“阿纯的那份应该也快了,是吧?” 叶纯仰天倒下,瘫在沙发上,抹着眼泪再说不出话。 这个家只有我是多余的,对吗? 等季觉坐下来之后,汇报工作才终于开始。 “行了,说说吧。” 叶教授摆了摆手,“难得出门一趟,收获如何?” “非攻,拿下了。” 季觉抬起双手,想要重新开始炫耀一遍,奈何,叶教授只是扫了一眼,好像便已经确定是正品行货了,没再多说什么,搞得他连想要嘚瑟都没机会。 “嗯,然后呢?”她问道。 “……捎带手,拿到了一个余烬赐福,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季觉吭哧了一下,羞涩一笑:“一不小心,进阶了。” “嗯?” 这一次,叶教授微微一滞,端起茶杯的动作都停了,仔细看了一眼季觉没有什么孽变失控的症状之后,便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快,但倒也不算太离奇,稍后再给你补一补基础好了。 还有呢?” “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包括水银工坊里的一些陈设和材料,一些炼金造物。” 季觉乖巧回答:“里面还有一些的赐福,可惜,太久缺失灵质养护,已经全部都退转回原本的状态了。 一会儿我搬上来,还得您帮我看看。 就是数量……” 他犹豫了一下,窥探着叶教授的神色:“可能有点多。” “多?” 叶教授敏锐的察觉到了季觉话语里某种论文中常见的水分,不喜欢这种含糊的概括:“有点多是多多少?” “呃,大概是那种铭刻了永恒之门的徽记,扩展了内部的箱子,空间差不多有个七八立方米。” 看起来收获不错。 叶教授微微颔首,正待喝口茶嘉许一二,才听见季觉的后半句:“那种箱子,装了差不多一车。” “……” 喝茶的动作,再次被打断了。 叶限端详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学生,忽然很想问他你是不是在逗我? 可回首打开仓库的投影时,便看到那一辆车斗里堆出一座小山的三轮车…… 出了个门,怎么连车的轮子都多了一个? 饶是以叶教授的老江湖,也不由得吸口凉气以示尊重,满怀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呃,就是,常规探索呗,裂界里的本地人还挺热情的,看到什么都让我拿点,剩下的都是地上拾的。” 季觉犹豫了一下,组织语言,选择坦白从宽:“还有就是,在里面遇到了楼大少,大家话不投机,打了一场。我寻思着,反正得罪都得罪了……干脆绑了他赚一票大的。 这一次,轮到叶教授沉默了。 短暂的寂静里,她仔细端详着季觉一脸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样子,眉毛缓缓挑起,忽然问道:“留全尸了么?”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栽培 “啊?谁?” 季觉眨着眼睛,半天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顿时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说话算话,缺胳膊少腿那是真没办法,但只要钱到账,是绝不会撕票的!” “不必紧张,裂界探索里遇到了什么状况,真要到狠下辣手的时候也没必要犹豫。一个公子哥儿而已,死了活着都无所谓。 我只是提醒你,尸体也挺有用,别浪费了。” 叶教授摇头感慨:“比起这个来,反倒是你在绑票勒索、刮地三尺上的天赋,让我这个当老师的刮目相看了啊。 余烬之道多少有点耽搁你了。” 倒不是对季觉有所不满,毕竟早些年的时候,真遇到什么状况,叶限自己下手的时候比季觉利索多了,而且人狠话不多。 真有人不长眼得罪了,还能留着全尸丢进炉子里提取赐福的机会都不多。 况且,给孔青雁几个大耳瓜子难道不是她的指示么? 只是季觉的画风委实太过于清奇,每一步都落在预料之外。 出了一趟门回来,矩阵有了,赐福有了,连特么水银的收藏都快给彻底搬回来了。伱这是出门探索考古去了,还是爆破拆迁了? 是不是赶上了裂界星期五打折,骑着三轮车去进货了? 她感觉自己多少需要点时间接受,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培育方向?搞不好,自己这个学生,在杀人放火上面的天赋,要比做工匠要来的高的多…… 可紧接着,就听见了季觉吭哧吭哧的声音。 “还有那个就是……流体炼金术。” 季觉搓着小手儿,羞涩的坦白道:“一不小心,就全学会了。” “……” 叶教授再度沉默,看着他,许久,好像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流体炼金术,就是水银最擅长的那个,古典炼金之绝响,万变之术,纯化之大成者,我学会了。” 季觉坦荡点头,毫无藏私:“虽然受限于我个人的能力,目前应用方面还比较受限。不过有关的核心概念、基础理论和进阶内容,这几天就会抓紧整理出来的。” 说着,直接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这两天拿来练手的转化水银,现场在桌子上捏了小牛马出来。 活灵活现的小三轮扭来扭去,突突作响。 这便是最佳的佐证。 再无可辩驳。 自上面古典时期特有的灵质回路和构建里,能够清晰分辨出那与众不同的气息。 一眼顶针,水银嫡传! “……” 自这漫长的寂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接受了这个离奇的现实,摘下眼镜来,揉了揉酸涩的鼻梁。 深呼吸。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叶教授轻叹着,将眼镜重新带好:“一次性说完,别怕,我接受得了。” “好像,还有点……多?” 季觉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主要就是接触了一下四百年前天柱崩塌时的墨者历史,然后运气好点学会了流体炼金术,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把水银的工坊给弄炸了,裂界也没了……水银的遗体也给烧成了灰了。 中间似乎还摸到了一把剑,叫什么……变革之锋?可后面它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哦,还有这个……” 说着,他伸手到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了缩成一团睡大觉的金属小鸟,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鸟儿察觉到他的手指,闭着眼睛蹭了两下,然后继续呼呼睡了。 在这一波乱七八糟的汇报里,敏锐察觉到了好几个关键词汇的叶限还没反应过来,被桌子上团成球形的鸟儿吸引了视线,下意识发问:“这……是什么?” “呃,好像是水银的最后遗作?” 季觉也不确定起来,“嗯,大概……应该差不太多……” 考虑到老师的心血管承受能力,他终究还是没敢把这有可能是水银她家乖囡的事儿给讲出来。 可看着叶教授脸色变换的频率,他还是后悔路上没买两包速效救心丸了。 是不是应该先铺垫铺垫,让老师有个缓冲的时间? 他从口袋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最下面的鬼工球掏出来:“球哥你来补充两句?” 球哥沉默,毫无反应,甚至连点动静都没有了。 哥!你才是我哥! 算我求你,可别特么说了。 球哥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简直就好像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里,其乐融融的游戏群里忽然冒出了十几张截图——萌新刚刚入坑,单抽出了几张卡,不知道好不好用,能不能请大佬帮我看一下? 可以了,已经很可以了。 很多大佬已经不如你了! 别特么再晒了! 再晒下去的话…… 啪! 鬼工球凭空落入了叶教授的手中,内部记录简报显现流出,读取完成,从季觉进入裂界开始一直到变革之锋传出第一声铮鸣为止。 漫长的寂静里,叶限沉默着,许久,一声轻叹: “实在是,出人预料啊。” 本来把旅行蛤蟆丢出去,指望他能送张明信片回来就得了。没想到这玩意儿直接把整个景点都打包回来了。 从门前面的石狮子再到景区里养的狗,一样都没落下! 简直是裂界拆迁王。 除此之外,天柱崩塌、帝国余晖、墨者过往、水银工坊、裂界爆炸,乃至……变革之锋! 收获之丰富,经历之炸裂,即便是叶限早些年去那么多裂界和时墟,也没见过这么夸张的阵仗啊。 离奇到难以置信。 但离谱到这种程度,似乎好像又很真实了。 只是…… 完全把老师的安全教育抛到了脑后,把该作的不该作的死全都做了一遍之后,连变革之锋这么要命的东西都敢乱碰乱摸……摸完之后居然没有被烧成灰,还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回来,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的来找老师显摆自己的作死成果。 可真是…… 她轻声笑了起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季觉。” 叶教授摘下了眼镜。 仔细折叠好了框架,放在了桌子上:“收获颇丰,真是恭喜你啊。” “哎呀没有没有,都是老师栽培的好!“ 季觉还没习惯性的谦虚完,就看到,沙发上装死的叶纯忽然屁股着火一样跳了起来,一拍脑袋:“我……我想起来了,袜子还没晾!哎呀,怎么会忘了呢……” 嘀嘀咕咕着,脚底下抹油一样,跑掉了! 让季觉本能的有种不安的预感。 “说到栽培……” 一直出神凝望着窗外的叶教授终于回过头来,在阳光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瞳中泛着铁锈色的微光。 忽得,和煦一笑。 “仔细想来,作为老师,除了现代炼金术的入门之外,居然还没有教过你至关重要的灵质攻防,确实是很失职,这样很不好。” 她说:“正好今天有空,我来指点你一下吧。” 小孩子不听话,老爱摸电门怎么办? 不要怕,打一顿就好。 她相信,挨了一顿爱的大逼兜子之后,不管什么坏习惯都能治得好。一顿不够的话,那就多来几顿。 至于被自己的学生唐突暴晒所带来的那么一丁点不快,这点小事儿算什么?毛毛雨啦……她当然一点都不在意。 自呆滞之中,季觉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忽然一。 屁股下的椅子消失无踪。 不只是椅子,整个客厅都骤然不见。 瞬间的恍惚里,他已经置身于陌生的空间里,翻转的墙壁寸寸向后滑出,空旷的空间里,一盏盏灯光接连不断的亮起,照亮了一块块从黑暗中浮起拼合的地面。 隐约游离的电光自空气中一闪而逝,沉积的灰尘便在瞬间消失不见。 天板、墙壁、地板,一切都好像拥有了生命一样,不断变化,短短几个弹指,就构成了足够跑马驰骋的宽阔空间。 这里是……地下? 季觉下意识的摸了一把地板,可指尖却隐约有火飞蹦。 构成这一切的庞大机构并没有响应机械降神的共鸣和呼唤,反而很嫌弃的往后挪远了一些——臭弟弟你跟谁俩呢?往后稍稍,血别溅我身上,很难清理的! 啊这…… 本地的帮会这么不友善么? 回过头来,就看到,不远处叶教授的身影。 一如往常的背着手。 可从来冷淡疏离的面孔之上,却浮现出一丝令季觉为之发毛的微妙笑意,带着三分平静、三分无奈、三分宠溺和九十一分等会儿你可千万别死的太快的期盼——这么多年以来,这种配方的笑容,他只在陆妈叫陆锋去厨房里把擀面杖、扫帚、拖把拿过来的时候见到过。 一般到这个时候,他就知道有个倒霉鬼要挨揍了。 那这个倒霉鬼是谁呢? 哦,是我啊……那没事儿了。 不对,出事儿了啊! 季觉已经汗流浃背起来了,而叶教授则只是从空气里抽出了一副怪模怪样的手铐,全都扣在了右手上,然后将旋钮一调到底,顿时,无形的枷锁自虚空中显现,重重束缚在了她的身上。 “放心吧,为了保证教学成果,我会将能力和灵质水平压制在感召期的最初阶段。 就当做摸底考试好了。 你不必顾忌,随意发挥就好。” 面对如此利好,季觉欲言又止,丝毫感动不起来。 当你发现泰森当裁判的时候,就应该祈祷对面走上来的不是泰罗了。 要知道,余烬这种纯吃操作和经验的派系,老手打菜鸡那叫一打一个不吱声。 就好像大家同样打一个游戏,有的人打开游戏就开始坐牢,有的人能纵横学校,有的人可以带妹起飞。还有的人,就算每个赛季轻松百星,遇到职业选手依然要挨揍。而在职业的领域里勠力厮杀爬上顶层的选手,才仅仅能拿得到通往最强的门票…… 一山还有一山高。 对于余烬这一系来说,哪怕仅仅只是高出一分,都足以在对手的心中留下了无可匹敌的恐怖阴影。 从季觉出道到现在,变革之锋那种薪火顶号上线代打的场次不算,打过最高端的局,也就是在闻雯吊锤劳伦斯的时候在旁边打打敲边鼓了。 现在居然要跟叶教授打教学局? 我? 认真的吗? 可震惊和惶恐的同时,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丝未曾有过的好奇和兴奋,鬼使神差的,深吸了一口气。 再不犹豫。 他说:“那就请您多多指点了。” 眼看他这么快就摒除了无用的杂念,叶教授的眉毛微挑,可就在她缓缓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那一瞬……便听见了,风声扑面! 季觉向前,疾驰如电! 只是弹指,便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近在咫尺。 ——毫不犹豫的,偷袭!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莫邪(感谢晨风清露的盟主 据说,在远古时代,有一位六十九岁的熵系天选者,一手离子电鞭打遍天下无敌手,曾经用这样简短的话语,形象生动的描绘出斗争和杀戮中最关键的要诀。 ——来骗、来偷袭! 不是季觉不讲武德,也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长幼尊卑,反而正是因为能够感受到彼此之间恐怖的差距,才越发的明白,自己的胜算究竟有多么渺小。 不,别说赢,能坚持十个回合都是叶教授有耐心,给了表现机会顺带放了海了。 既然如此,才更要,全力以赴! 抓紧每一个机会,利用每一个条件,趁着叶教授还不清楚流体炼金术的特性和非攻对自己的加持,还有未曾揭露的崭新赐福作为底牌…… 毫无任何的前摇和征兆,白鹿的徽记已经在流体炼金术的强化之中从季觉的双腿之上显现,加速。 不止是加速。 荒墟之徽记已经自他的胸前显现,增强体质和承受能力的同时,双手的掌心之上,大群徽记已经构建完成,血光迸射升腾。 更进一步的将自身的灵质侵蚀性和破坏力加强到了极限! 在非攻的灵质操作特性之下,只要这一击能够打中,不,只要稍后的变招里能够触碰到叶教授一丝半毫,那就还有得打! 猝然之间的猛攻,就仿佛出乎叶教授的预料一样,即便是逼近到了咫尺之内,她竟然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 季觉的眼睛亮起。 有门! ——啪! 就好像,思维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 季觉,眼前一。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双耳内嘈杂的耳鸣,乃至,眼前回旋的天板,以及……剧痛的后背。 整个人,大字摊平在了地上。 难以呼吸。 如果不是通过余烬一系的物性干涉强化了身体,还有荒墟的徽记上了层护盾的话,他恐怕直接就icu了。 季觉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答案是,过肩摔。 娴熟到行云流水,迅捷到无从反应,纯度高到不可思议,恰好到仿佛季觉主动送上门来的一记投技! 面对到逼近到极限的学生,自间不容发的瞬间,叶教授只是微微侧身,季觉的拳头就擦肩而过,甚至没有碰到一片衣角。 再然后,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来,拽住了他的手腕,顺势转身,然后像是甩一条烂抹布一样把他举起来,自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到令人落泪的半圆之后,bia一下拍在了地上。 而且还特地停顿了一瞬,调整位置,避免季觉后脑勺直接砸在地上变成烂西瓜。 这一切都被半空中记录的鬼工球给投射到了他面前。 而且十倍慢速播放,附带高能提示和动作拆分。 简直杀人诛心。 “懂得抢占先机和把控局势是好事儿,力度尚可,心态可嘉。” 叶教授的面孔出现在了他视线里,自俯瞰中,淡然点评道:“可惜,经验太少。 非攻的所有的力量都在双手,不论创造、破坏还是改变,都足以奠定胜局。正因为如此,敌人才会加倍防备你的双手。既然想要一击制胜,就要藏好自己的攻击意图,别明晃晃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么搞,傻子都知道你的手有问题了。”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笑不出来。 试探失败,状况糟糕。 叶教授似乎对非攻的特性了如指掌,但这还在季觉的预估范围内:毕竟,真要不清不楚的话,她也不可能把季觉丢裂界里去下本了。 不行,还是太天真了。 跟楼大少那种段位打太多,意识和操作都开始下饭了。 “再来!” 他喘了口气,用力拍了拍脸,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稳了之后,小心翼翼的压低身形,弯腰,放低重心,避免再一次出现如此惨烈的摔投。 自始至终,叶教授都束手旁观,等待着他的下一次攻击。即便是丝毫未曾争取过了,但毫无疑问,主动权这种东西,自始至终都在她的手中。 季觉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许久……很尴尬的发现,屁都没看出来。 “建议你速度快点。” 叶教授漫不经心的抬头瞥了一眼客厅的方向,“不然,刚泡好的茶快冷了。” 视线有所变化的瞬间,季觉再度,弹射起步。 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这明显是叶教授所给予的机会,再度强攻,这一次,他放弃了失之变化的拳,而是采用了五指并拢的手刀,砍向了叶教授的脖颈! 即便是季觉的能力不足,无从凭空塑造出吹毛断发的锋刃,可通过余烬一系特有的灵质强化调整过物性的五指,已经不逊色于铁石。 可紧接着,掀起闷响的手刀便在叶教授脖颈之前的一寸,戛然而止。 手臂凭空一麻。 被挡住了! 来自叶教授终于抬起的右手,没有正面理会季觉的猛攻,反而自中线抢进,拍在了他的小臂之上,架住,格挡,紧接着潜劲爆发,弹开! 行云流水。 而左手也在季觉短暂失衡的瞬间,横扫而过,险而又险的擦过了季觉的眼球,可指尖的风却刺的他眼眸生痛,泪水涌出,瞬间便快看不清了。 还好,没碰到眼睛。 不对,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如果就连短短几分的距离都把握不住的话,也不可能成为大师了,只是单纯的,手下留情而已。 倘若再向前递进一寸,把季觉的眼珠子给顺带抠出来都轻轻松松。 【耕手拦挡,标指扫眼。】 鬼工球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咏春,小子!】 季觉已经没空理会了。 甚至来不及眨眼,强行以灵质强化的方式压下了不适和疼痛,再度逼近,奋不顾身的加快了速度。 可相比季觉的猛攻,叶教授却显得如此轻松。 随意的摆手,一摊一伏之间,便轻而易举的将季觉的攻势尽数弹开,尤有余力的点评发问:“还是太急了,急什么?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知道?还是说,试图隐藏某些,小动作?” 自发问结束的瞬间,突进直入,左手已经向着季觉的胸口按下。 即便是摊开五指,未用重拳,可五指之上所萦绕的灵质和刹那间迸发的雷鸣,已经令季觉浑身发冷。 足够给不自量力的学生,以最惨痛的打击! 砰!!! 闷响自触碰的瞬间迸发,却不像是击中目标,反而像是砸在了铁壳之上。 季觉碎裂的外套下面,所显现的居然是宛如钢铁一般的暗红色哑光! 那是血。 通过外套隐蔽,硬化t恤的袖口割开皮肤之后所渗出的血液。以15ml左右自身的血液作为材料,融入t恤的前胸,施加以流体炼金术,瞬间硬化,两重强化之下,令原本纤薄的短袖变成了贴身的护甲! 不错,很好,虽然在灵质攻防的课程里,利用血液改造外物稍微有点作弊的嫌疑,但很有想法。 自那一瞬间,季觉的右手趁机抢攻,摆臂横拳,他分明自叶教授的眸中窥见了些许的嘉许,乃至,一如既往的,嘲弄! 可惜,还是小聪明。 反应倒是挺快,懂得诱敌深入,但伱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课程列表? 砰! 剧痛迸发。 季觉的眼睛几乎快要从眼眶里弹出。 因为就在叶教授五指之下,血液硬化的护甲,分崩离析。 并没有使用超出限度的力量,只是单纯的,第一次在吊打学生的过程中,使用了灵质而已。 甚至同季觉所倾注在攻击中的灵质比较,也显得如此渺小,可运用的技艺,却是早已经等了季觉不知道多久的教程…… ——解离术! 仓促之间的流体炼金术,自那五指之下,宛如无物,灵质回路在瞬间的冲击里彻底溃散,硬化效果彻底消散。 连同荒墟的徽记一起。 长驱直入的五指紧贴在他的胸腹之间,潜劲爆发,冲击内脏,带来无法克制的痉挛和痛楚,令季觉像是烧红的虾一样,弯下腰来。 可在那一瞬间,叶教授却看到了…… 季觉脸上的,笑容! 在解离术的冲击里,被击溃的血色如活物一般弹射而出,融入了季觉的外套,游走,汇聚在右手的袖口之上。 洗的发白的夹克长袖在瞬间碎裂开来,自血丝的牵引和改造之下,反向缠绕在了叶教授的左手之上。 束缚,桎梏!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形态重塑、韧性强化、物质操控,近乎匪夷所思的三重操作已经完成! 快,太快了…… 快到,根本不在叶限的预测范围之内。 如此迅捷,快到念动即成的炼成速度和这背后那令人发指的精密性,就算是对于非攻而言,也太过夸张! 现在,即便是再以解离术摧毁季觉的灵质,可单纯依靠布帛的韧性,就足以在这至关重要的瞬间,形成束缚…… 叶限终于恍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陷阱么? 而就在那一刹那,季觉的左手,终于按在了叶教授右腕之上! 握紧! 他的眼瞳亮起,仿佛映照着遥远的胜利曙光,非攻所专属的灵质操控,发动! 再然后,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的灵质,依旧局限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根本无从侵入叶教授的身体,就好像……完全被隔绝在外一样。 五指之下的手腕,在他的感知之中,依旧是一片漆黑。 就好像他握住的,只是一片虚无。 再然后,他才听见了来自叶教授的赞许点评。 “虚虚实实,这很好。” 叶限欣赏着季觉那仿佛见了鬼一般的震惊神情,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展示过了非攻,也让你见识一下莫邪的特性吧。” 说着,主动将右腕抬起,送到季觉眼前,任由学生去观察他所创造的成果。 确实是,抓住了没错。 可是季觉的灵质,却和叶教授的皮肤无法形成任何的接触,也无法对叶教授的手臂进行任何的操作! 两者依旧有一线看不见的距离。 这一线之差,对于非攻而言,便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本章完 第一百章 赐福与招数 “看明白了?”叶教授笑眯眯的问。 “好像明白了一点。” 季觉沉吟着,试探性的问:“矩阵莫邪的特性,应该是‘隔绝’或者‘相斥’?” 并非是天元一系的念动力,也不是磁场,而是通过调整物性,使指定的物质彼此之间彼此产生类似绝缘一般的效果。 断绝一切沟通和干涉,无法发生任何反应。 在这种效果的干涉之下,即便是将强酸和强碱倒进一个杯子里,彼此之间也会泾渭分明。只要季觉的灵质变化跟不上教授的反制,那么就非攻就永远别想奏效。 甚至,更进一步的激化这一特效,令两者无法相容,彼此排斥。 仅仅只是简单的思索,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无穷妙用。 倘若用在冶炼和创造中,不仅可以自由的剥离素材的杂质,可以令它们在指定的时刻到来之前,绝对无法相融,自由掌控任何反应的进度…… “聪明。” 叶教授赞许颔首。 实在是省心,一点就透,不过是瞬间的触碰和分析,就已经将莫邪的效果猜得七七八八。对于这样的学生,就应该狠狠奖励。 她夸奖道,“聪明小孩儿有苦吃。” 啪! 那一瞬间,再度,天旋地转! 季觉又一次好像烂抹布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拽起来,甩出,bia在了地上,头晕目眩,爬不起来。 再然后,才听到了来自叶教授的声音。 “你所得到的赐福,应该是来自于余烬。” 明明只是猜测,可她的语气却如此断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妙手天成’,对吧?” 呛咳和喘息里,季觉有气无力的点头。 几乎念动即成的炼制速度,如此夸张的物性调整效率,根本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从获得这一赐福的瞬间开始起,他的手就相当于被上天所祝福了。 力量、反射速度、稳定性、精密性乃至种种复杂到匪夷所思的技巧……只要理论上以人的双手办得到的事情,那么获得这一赐福的天选者只要稍加练习就绝对能够办得到! 一言概之,这一赐福,可以视做工匠之手的极限。 只要给予一定时间去练习,那么就一定能学会,只要学会了,就不会有失误的可能。 即便是现在让季觉毫无准备的去码头割包,给他一上午的时间去适应,他也一定能够在一个月内成为名震码头的一代传说贼王。 倘若非攻的特性让工匠的双手具备了无限的可能的话,那么这一赐福,就能让工匠以最快的速度发觉出双手的潜力和效率。 不仅最大程度上加快了非攻的操作速度,同时,将下限提升到常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要知道,机械尚且存在着母机效应,但天选者没有。伴随着天选者的成长和赐福的蜕变,这一份赐福所带来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夸张。 只要工具在手,天选者就是车床本身,可季觉现在有了非攻,连车床都不需要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的他已经能视为一具万能创造机! 即便是丢到了荒无人烟的岛屿上,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他能直接开着自己造出来的船扬帆出海。 遗憾的是,季觉成为天选者的时间依然太短,作为工匠的经验和能力依旧只是堪堪入门,无法从容发挥出这一份同非攻结合之后彻底质变的力量。 按照叶教授的看法。 ——菜,还是得多练! 倘若是叶教授拿到这样的配置,绝对能够在十招之内击败如今不使用其他炼金物品的自己。 要知道,余烬一系的灵质在强化自身时,是自带物性调整的炼金操作的,用于自身的话比外物来的更加简便,速度也更加快捷。 通过特殊的灵质回路,构建出上善徽记,将自己的灵质实现定向的增强效果。可上善徽记同样也受到每个工匠自身对上善理解深浅的影响。 同时,非攻脱离工坊直接实现的效果让这一简便的效果抵达了堪称恐怖的程度。 而在这基础之上,对自身应用以流体炼金术这种只要提升本质便能够令物性同步靠拢的技艺,灵魂增强的同时,肉体也会变强。 三重叠加! 会这么快实在是理所当然。 倒不如说,如果还没这么快的话,那现在叶教授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子给季觉劝他去上吊算了。 号练废了,重开吧。 反正活着也是丢人。 至于妙手天成…… 短暂的沉吟之中,叶教授心中已然了然。 这确实是最适合非攻的赐福,同样,也是最关键的那个。 倘若每一幅矩阵都代表着一套独一无二的赐福组合的话,那么妙手天成,绝对是非攻的技能组里最核心的那个。 即便是数遍余烬一系,能够在第一次进阶的时候,获取到如此珍贵赐福的人也寥寥可数。 倘若在感召阶段,第一个能拿下妙手天成的赐福,那么按照最优解,第二个矩阵所指向的赐福,应该就是升变一系的‘精神第一性’,第三个应该是天元一系的‘统御轴心’,再接下来的蜕变阶段…… ……不对劲! 总感觉哪里越来越不对劲了! 叶限忽然开始头疼起来。 自己金盆洗手了这么多年,结果不会还要再自掏腰包不惜工本的给那帮墨者培育出一个钜子来吧? 早知道凑合凑合,不抱那么高的期望,直接把干将给他了,也干脆断了那帮家伙的念想,大家都割席闹掰了,何必再藕断丝连? 可这样就足够了么? 她低头俯瞰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季觉,不由得,一声长叹。 即便是自己做好一切安排,这狗东西难道就会安安分分的一辈子做个与世无争的工匠? 算了吧。 瞧瞧这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 往后的日子,自己头痛的时候恐怕还多着呢。 “老师,我准备好了。” 季觉喘息着,再度站直。 “这么有骨气?” 叶限的戏谑语气一如既往,“我以为你会趁机躺平装死,再也不动了呢。” “其实……还有一招,但还处于设想里,想让您点评一下。”季觉抹掉了渗出来的鼻血,羞涩一笑:“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那样的眼神…… 果然,还是再打几顿比较好。 叶限再没有说话,淡然的勾了勾手,“来吧。” 那一瞬间,低沉的声音,骤然自寂静的地下迸发。 宛如遥远的鼓声。 那是……心跳! 季觉的眼瞳,迅速猩红,无以计数的血丝从眼白之中显现,自中间蔓延。面孔之上黑紫色的纹路显现,宛如蛛网。 原本停止的鼻血再度流出,如此粘稠,无法停歇。 体温在迅速的升高,抵达四十度的范畴,甚至还有向上更高的趋势,而四肢之上也仿佛烧熟的大虾一样,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 可在赤红之下,一重重灵质回路构建延伸,辐射全身,超过四十个以上的上善徽记从要害和关节处浮现。 荒墟强化骨骼,白鹿加持肌肉、大群增强破坏、天元协调联动、升变维持理智…… 自灵质的奔流里,繁复的构造自瞬间,显现完成。 再然后的那一刹那……季觉,消失在了原地。 自雷鸣之中,呼啸而来! 就好像在瞬间,化为了疾驰的机车,足以同机动车狂飙相提并论的急速自他并不算强健的肉体之上显现。 弹指间,跨越二十六米的距离,狂风呼啸。 并起的五指如刀,笔直,向前穿出! 称之为插掌也好,贯手也罢,亦或者横拳或者牛势……自那瞬间的动态之中,几乎可以分辨出诸多技艺的雏形,但此刻,不过是自然而然,行云流水一般的显现。 以最纯粹的力学作为基础,最大程度上的运用自身的这一份力量,然后向着敌人施以破坏! 一切斗争之道,都以此而起。 现在,堪比金铁的呼啸一击扑面而来,吹起了叶教授的头发,展露出了她嘴角缓缓勾起的弧度。 总算可以,稍微认真点了…… 轰! 顶穹和大地剧震,无数灵质的碎光如尘埃一般升起,扩散,又暗淡消散。 可季觉的突刺却戛然而止,自叶教授的钳制之下,依旧是如同刚刚那样,拽住了他的手腕,借势导力,翻转,甩出,砸向了大地。 可自半空之中,季觉却毫无失衡,另一只手横扫,向着她的脖颈斩出,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迫使回防。 在叶教授撒手的一瞬,他便已经靠着两人之间的碰撞和自身的余势弹射而出,翻滚,四足落地。 看着说不出的别扭,但又稳当的要命。 可惜,没有再给他进攻的机会。 这一次,叶教授,终于迈动了脚步,踏前,一瞬,便已经近在咫尺,五指展开,轻描淡写的按向了他的脑袋。 可惜,按了个空。 地上的季觉已经猛然起身……颠倒着,双手支撑着大地,腰腹回旋之中,双腿横扫回旋。 这又是什么?哪里来的街舞? 叶教授几乎失笑,还真是有够乱七八糟! 砰! 在毫不保留的踢击之中,她的伏手格挡居然被打崩了。 纯粹以力量而论,此刻的季觉,已经凌驾在她的灵质强化之上……可代价呢? 代价又是什么? 自翻滚跳跃中,季觉的双腿再度落地,口鼻之中渗出的血液挥洒在风中,但却毫无停滞,也毫不在意。 就好像刚刚叶教授正中自己腹部的一拳只不过是幻觉罢了,就连内脏本身的痉挛和抽搐都被忽略了。 再度,猛攻。 大地之上的痕迹显现,几乎被他踩出了一个个脚印,而闷响声接连不断,甚至就连呼吸都无法影响和干涉的挥拳猛攻,毫无间隙的压制着叶教授的动作,接连不断。 毫无任何的停顿! 每一拳的力量都稳定的仿佛数值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每一个动作都是陆锋所教授的军用搏击术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标准如教科书。 在这狂风暴雨的猛攻之下,倘若在这里的不是叶教授,而是什么靶子或者沙袋的话,恐怕早就被打爆了。 就算是钢铁地桩也会被摧残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居然在弹指间,从一个不善肉搏的工匠变成了一台毁灭机器! 叶限实在是想要看看,季觉还能再给自己创造什么惊喜。 可惜—— 再这么下去的话,就危险了。 啪! 季觉所挥出的摆拳在叶限的肘击之中被弹开瞬间,她隐藏在肘底的手掌自挥洒中探出,三阴指戳出,正中季觉大臂之上的荒墟徽记,瞬间解离,破碎。 而横扫的手指顺着手臂下滑,掠过了白鹿和大群的徽记,令其毫无反抗之力的消散,一应灵质回路,尽数一扫而空。 季觉的右臂便再也抬不起来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垂落。 再然后,是左臂。 失去双臂力量的瞬间,季觉本能的提膝,可又被教授下压的按手所牵制,瞬间的错愕之中,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空门大开。 结束了。 当这样的念头浮现的瞬间,他便听见了,叶教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回归中线的双手握紧,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季觉。 再然后…… 那是千锤百炼的,日字冲锤!!! 蹂躏的风暴,自此刻显现!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只感觉,天动地遥。 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铁料,被丢进了冲压锤的下面。 惊雷奋发。 轰鸣赫赫,地动震震,霹雳绝响延绵不断,左右手的连番击打行云流水,在开始的瞬间,便注定了尽头的终结。 在解离术的干涉之下,一切灵质强化尽数崩溃,防御完全毫无效果。 摧枯拉朽,酣畅淋漓的破坏自双手之下展现—— 直到久违的热身终于完毕之后,叶教授才施以怜悯,击溃了胸前正中央的天元徽记。 季觉,仰天倒下。 剧烈呛咳,喘息,再无任何反击的余力。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和红肿的痕迹,就像是投票时忘记了选大D,被装进箱子里玩了俩小时的无敌风火轮。 再没有动弹的力气了。 内脏的痉挛和抽搐此刻才终于抵达了脑髓,带来了难以克制的痛苦和折磨。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仿佛看到了叶教授垂眸俯瞰。 “这又是什么招?” 季觉苦笑,“自己,瞎……瞎琢磨的。” “嗯。” 叶教授点头赞许,“确实很瞎。” 她弯下腰来,握紧了拳头,对准了季觉的心脏,猛然砸下一锤。 季觉的整个身体都在闷响之中弹了起来,四肢抽搐。 可被砸了这么一拳之后,内脏的痉挛还有心脏的疯狂颤抖居然都不可思议的好了起来。最起码,比刚刚那一副过载崩溃、奄奄一息的感觉要舒服了很多。 在刚刚那短暂的一锤里,叶教授竟然直接统合了已经彻底失控的内脏,在他的身体内部完成了一次炼金术上的协律。 将一切,再度拼合为了一个整体。 神乎其技。 “我的药剂学造诣只能说凑合,等会儿自己去找个药剂师看看吧。” 叶教授随手从空气里拿出了一个药瓶来,倒出了一颗药片一样的东西丢进了他嘴里,嘱咐他含着不准吞。丝丝凉意自口中滑入肺腑,浇灭了灼热的痛楚。 终于让他勉强恢复了正常。 在他胸前,古老者之口焕发出蒙蒙光亮,开始渐渐修复他的身体。 “阿纯跟我说你前些日子忽然开始看解剖学和外科学的书……恐怕是从你学了灵质攻防那一天就开始琢磨了吧?” 叶限一眼洞彻了季觉的把戏,摇头感慨:“将自己的身体变成机器?嘿,真有你的。” 这就是把戏中所隐藏的奥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内脏、血管、神经、肌肉、骨骼——这一系列器官所组成的人体,本身就是一台机器。 一台繁复又精密的生存机器。 而季觉所做的,就是通过流体炼金术,强行提升自己肉体的上限,同灵魂衔接之后,再辅佐以非攻,对自身进行炼金操作。最终,通过机械降神的强制执行力,将自己的肉体,彻底转变成了武器! 解放上限,破除桎梏,仿佛引擎一样过载运转。在转瞬间,便已经获取了绝对不属于自己这个程度,甚至已经跨越了大阶段,迈入蜕变位阶的力量和速度。 效果不可谓不惊人。 后果,也不可谓不糟糕…… 因为,身体毕竟不是机器。 或者说,人的肉体的耐受能力对于机器而言,实在太差了。 这一份力量的代价,是季觉自己的性命。 倘若不是叶教授自始至终都在旁观监理及时打断的话,他现在已经请陆妈和叶纯他们坐一桌儿开席了。 “心脏、大脑、主动脉……激素紊乱,肌肉重度拉伤,骨裂和神经紊乱……”叶教授的手指隔空从季觉身上扫过,一一点出问题,“瞎搞也要有个限度。这么搞除了容易死得快之外,没别的好处。” “总要有个完善过程的。” 季觉艰难的笑了笑:“我觉得总有机会实现的。” 毕竟,如今的他,最不用担心的就是精细化操作和控制力了。倘若别人对复杂的人体结构会无从下手的话,那么对于兼具非攻、妙手天成和流体炼金术的季觉来说,虽然有点难度,但并不算大。 需要重点强化心脑血管的承受能力,神经和淋巴系统的调控也要注意,大脑部分的保护要率先做好。 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罗列分析问题所在和组织下一步的计划和试验了。 “伱果然还是没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啊……” 叶限随手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来,一步步踩着升起的台阶,回到客厅里,将他丢回了沙发上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知道这次错哪儿了吗?” “呃……” 季觉犹豫着,试探性的问:“作死?” 确实,各种意义上的作死,有些人只是不清楚后果,所以不作不死,而有些人,是一开始就不知死活往死路去作的。 就比如季觉。 叶限冷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是吧?” “下次……咳咳,下次再说……” 季觉乖巧的低下头,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足够坦诚,很好。 叶限缓缓点头,她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死性不改的家伙。 她说,“以后灵质攻防的课程,每天增加两个课时。” 顿时,季觉的眼珠子快吓得瞪出来:“没……必要吧?” “不,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叶教授瞥了一眼他的双手:“最起码,等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控制非攻了再说。难道你以为圣贤撸起袖子来也是两条大花臂么?看着就碍眼。” “啊这……” 季觉欲言又止,他总感觉,叶教授讨厌的不止是这种刺青一样的痕迹,好像对非攻也没什么好脾气。 可他又不敢继续问这种一定会死的问题,只能转换话题:“打拳也要学吗?” “没必要。”叶教授摇头,“又不是没枪,学会一点必要的处理方式就行了,以应对不便。真沦落到要跟人近身缠斗的程度的话,趁早等死吧。” “可是……” 季觉思考了一下,疑惑发问:“如果遇到枪都派不上用场的时候的话怎么办?” 毕竟,高阶天选者肉身抗子弹什么的,基本上都已经成了常规操作。 火药推动的杀伤力毕竟是有限的。 遇到楼大少那种联邦币战士,浑身插满了护盾,总得吃瘪。 “矛盾之争是不会有尽头的。” 叶教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对手防御力太强,那就想办法自己去造威力更强更厉害的枪,或者,试着做个学术性的天选者,学会与人为善,不起争端……你选哪个?” 季觉不假思索,断然回答:“当然是后面那个!” 于是,叶教授满意的点头。 “孺子可教。” 果然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和自己相同的选择……枪造不造的出来两说,但至少在装模作样的方面,她是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呢,有什么想法?” 她随意的问到,“什么时候开始课程,除了解离术之外,还有一大堆课程等着你呢,季觉,别以为研究生的日子能有多潇洒。” “啊这……” 前两天还在裂界里出生入死,回了崖城之后就要开始重新做回卷狗天天上课,这日子着实有点太割裂了。 但对季觉而言反倒是甘之若饴。 学习!满脑子都是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不过,在这之前,有点想法,想请您指点我一下……” 他喘了半天的气之后,有气无力的拉开了包,从里面抽出笔记本,翻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记录,还有手绘的图纸。 纯粹看上面的笔记,只能说非常有工匠的特色,想起来就在纸上划拉半天,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支离破碎,各种术语和数值计算也乱七八糟。 比医生的处方还离谱,至少那个专业的人还能看懂。 不过,虽然乱七八糟伤眼睛,但对于叶教授而言,至少能搞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那是一副设计图。 虽然部分地方还没有经过实际验证,空有设想,但单纯从可行性上来说,实现起来倒是不算困难。 “唔?” 她的手指敲了敲膝盖,下意识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眼镜重新戴上,抽出了口袋里的笔,短暂沉吟片刻之后,开始直接批改。 在她的笔尖修订之下,很快一整套轻量化设计的动力辅助支架、电磁肌肉束和缓冲关节组合设计就已经隐隐浮现在纸面上。 诸多需要计算和验证的数据也直接跳过了验证部分,直接得出了结果。 “稳定性上没问题,中规中矩,这种已经有很多成熟范例的设计,最忌讳的就是脑子一拍随便往上做加法,克制一点是没错的。” 她的笔下不停,除了机械设计方面,增加了炼金处理的参考建议之后,最后点评:“去了一趟裂界,本来以为你的心态快飘到天上去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算脚踏实地。” “啊,谢谢老师!” 季觉端着本子,眉开眼笑。 叶教授并没有在他的设计之上大刀阔斧的去修改,而是延续了原本的设计思路,略作增补,便已经让整个设计的可行性和实用性脱胎换骨,几乎可以跳过原本漫长的试错和测试阶段,直接作为成品进行生产了。 而且还更进一步的,给出了在原本轻量化上更进一步的简化思路,乃至以季觉自身的炼金创造代替部分模块功能的方向建议。 “总体而言,算是有点想法,但不多,还有,过于简陋和偷懒——” 教授最后发问:“为什么只做了腿部的设计,不做全套?” “因为没必要。” 季觉笑起来了,“需要这个的朋友只有右腿不大灵便而已,老是拄拐也太不方便了,所以我想着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先给他搞一个更方便的工具。” “……” 叶教授再没有说话。 自沉默里,她看着眼前的学生,许久,仿佛自嘲一般的无声一叹。 “老师?”季觉不解。 “没什么。” 她缓缓起身,说道:“走吧,正好这会儿熔炉还空着,可以借你用,不过实操阶段就别指望我能帮忙了。 具体材料用什么,想好了吗?” “既然是日常使用,就不用昂贵材料了,也没必要进行太复杂的处理。”季觉对答如流:“基础材料使用复合铝还有钨合金,剩下的韧性和强度方面的需求使用炼金术完成补正。” “关节部分呢?” “就用今早交给您的那篇行星轮应用里的模版,修改之后小型化。” “制动问题考虑过吗?设计里可没这一部分。” “我想试试用熵系的磁力导流的方式代替,不知道现不现实。” “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对于学徒而言,难度很高,如果你要试试,我不勉强。”叶教授油然感慨:“考虑的都差不多了啊。” “嗯,这几天得空一直在琢磨这个。” “那就试试吧,需要什么自己去仓库拿,但别想着第一次自主设计的产品就拿着垃圾来糊弄我过关。”叶教授最后吩咐:“如果实在扶不上墙的话,就自己老老实实的回去重新学基础吧。” “好的。” 季觉点头,凝视着眼前熔炉之中升腾的辉光,再克制不住笑容。 自从成为工匠学徒以来,属于他的第一次真正的炼金作品创造。 终于开始了! 这两天出门在外,码字的时间不多。 今天跑了一天终于到家了,明天不敢再偷懒,努力码字多写,勉力加更! 感谢大家,谢谢,谢谢!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giegie说 残阳如血,晚霞奔流。 落地大窗之下,渐渐泛起的暮色之中,童画面沉如水,神情严肃,倚坐在正对着电梯的沙发上,庄严如油画。 不论是空气中的茶香,电视机里的游戏声音,老人机里外放的短视频声,乃至角落里的零食架,都再无法再动摇她的心神。 在经历了沐浴斋戒和凝神专注之后,她已经天人合一之境,无悲,也无喜,内心之中一片平静。 要说的话,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感觉。 ——现在的我,强的可怕! 就在这喧嚣之中,她心如止水,拈着那一瓣从楼下捋来的三角梅,眼神幽远。 静待风起。 “她这是怎么了?”老张滋溜着茶水,疑惑的看向小安。 手腕上还残留着伤疤的少年暂停游戏,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很久,压低了声音:“从今天早上开始起就这个样子,这个症状,我上搜索引擎上看过……好像是绝症。” “不要什么事情都相信搜索引擎啊!”老张无奈:“有没有可能是又吃错药了?” “不可能的。”安然断然摇头,纠正道:“季觉哥跟我说了,吃错药的症状是眼睛红红的,喊别人的名字喊的停不下来。 我亲眼见过,是真的!” “……” 老张沉默,无言以对。 而沙发上的童画,自始至终,不为所动。安忍如大地,静虑如虚空。只是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呵,区区言语的中伤,也想要乱我心神? 做梦! ……季觉? 土鸡瓦狗,冢中枯骨尔! 自从上一次的惨败之后,她日夜磨练技艺,锻炼身体,每天长跑一千米、俯卧撑三十个、仰卧起坐三十个,就是为了今天!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失去的瓜,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童画,要相信自己的,你可以的!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你了! 不过是些许幻觉而已,吓不倒伱,勇敢面对,战胜它! 战斗,已经开始了! 伴随着电梯处所传来的震动,她的眼中精光显现,宛如烛照。 来了,来了! 他来了! 电缆在运转,电梯在上升。 她听见了,是命运! 命运在敲门! 童画握紧了双拳,感受着充满着杀意的风。 故乡的三角梅,已经开了吧?!此战不问生死,倘若我战败身死,请把我埋在那盛放的椰子树下…… 恰如来自宿命的考验,这终有一日将会到来的对决,终于近在眼前! 来吧,来吧,童画,展现自己的骨气。 向着即将到来的劲敌,说出那句话,率先刺出命运的毒剑,让他感受到这一份来自旧日的痛楚和绝望。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黑历史的力量! 【我季觉这辈子拼了命的和人抢……】 叮! 当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间,领悟决心的少女从沙发上起身,‘拔剑’,用尽了一生的力气,震声呐喊—— “——晚上好!季觉哥!!!” 电梯开启的瞬间,还没站稳的季觉听见了破音的尖叫,扑面而来。 “季觉哥辛苦了!” 那个忽然蹲在地上的女人双手抱着头呐喊:“季觉哥,快请坐!!!” “啊?呃……” 季觉被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他犹豫着,试探性的问一句:“晚……上好?” “季觉哥,辛苦了!!!” 明显还没有从刚刚的心态中调整过来就零分秒投的少女还保留着慨然赴死的神情:“季觉哥快请坐!” 坏了,这个女人彻底颠了! 季觉不敢动了,汗流浃背搞不懂,怎么每次都有新活儿来整个自己看? 以及,她是怎么用这么奶凶的表情说出这么热情的话的? 这是在欢迎自己没错吧? 尴尬的寂静里,只有小安关掉游戏,无奈的向着里面呐喊:“雯姐快来,画画姐她又抽风了!” 为什么要用又呢? 贵司的企业文化是不是有点过于复杂了? “呃……” 季觉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响起,粗暴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闻雯大步流星的走出,向着季觉道: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嗯???” 季觉不由得瞪眼。 这台词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他忽然很害怕闻雯展颜一笑将童画拥入怀中之后再向自己招手……自己是不是要犹豫一下以示矜持? 可惜,并没有。 甚至没打理过自己的形象。 熟悉的短发乱糟糟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袖子上还有烟灰,带着社畜连续加班了好几周的濒死感,闻雯抬手捋起袖子,随手把扑上来哇哇大哭的童画丢到沙发上去,然后,捏住了季觉的肩膀。 铁手宛如台钳。 笑容冰冷。 “你可算来了啊,季觉。” 她抬起了另一只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怼到季觉的脸上:“来,说说看吧——这份我下属交上来的裂界探索报告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鬼?怎么就怪我……我……了……” 季觉蒙蔽瞪眼,朝着纸面上看过去,就不由得眼前一黑。 【季觉哥说,这都是我拾的……季觉哥说,我们没有下杀手,他们自己死了不能怪我。】 【季觉哥说,大不了的干他娘的一票,所以就动手了。】 【季觉哥还说了,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啊,出了什么事情先跑了再说,不要死磕。】 【季觉哥会修空调和电冰箱,很厉害。】 【季觉哥还会开车,好快,比闻姐的摩托车还快。】 【季觉哥说,水银那个老登,真不是好东西……】 一份裂界探索报告,写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根本搞不明白究竟在说什么,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份季觉观察报告。 还是粉丝滤镜八百米那么厚的那种! 有一种giegie很努力又很有才华的美…… 现在,已经被气到头秃的闻雯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季觉先生,请问你对这本自己的圣言录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季觉疯狂摆手,欲哭无泪。 闻雯冷哼:“这句回头也给他记上!” 刚进门就有颠婆表演节目,完后一口黑锅就朝着自己脑门扣过来,季觉已经彻底麻了,此刻望着一脸无辜的小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究竟应该哀怨这傻孩子什么都往日记里写,还是应该感谢他没把自己说闻姐死脑筋的那句话给记上去。 哦,那句话他没说,是腹诽。 那没事儿了! 季觉松了口气。 “这种乱七八糟的报告你自己留着吧,真交上去,局长那个老东西说不定在泉城遗迹都要笑到icu里去。” 闻雯把报告塞进他的手里,严肃警告:“小安是指望不上了,但你别想跑——我不管你是编也好,照实写也罢,给我补一份能交的报告过来,明白吗?” “呃,好的。” 季觉小鸡点头,从善如流,看着闻雯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惴惴,试探性的问道:“这次裂界探索,很麻烦么?”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因为麻烦死了。” 把小安的报告问题塞给季觉之后,闻雯从酒架上捞起一瓶仰头吨吨吨,一言难尽:“裂界里的人只要探索挖掘就好了,了不起你死我活,可裂界外面的麻烦就多了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乱子有多大?” “龙祭会的那帮狗屎就算了,涅槃都搀和进来了。就在你们进裂界的那段时间,白枭和无形都冒出来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整个安全局所有的天选者把海州都翻了个遍,一根毛都没找到,结果白枭过几天又从帝国那边露头了,还杀了个亲王! 无形那狗日的,到现在还没找见! 现在海州的安全局都在写检讨,连累老娘我也得加班。还有的大聪明说这俩人会不会跑进裂界里去了,我他妈可真是服了。” 说着,她看过来,眼神审视:“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 季觉断然摇头三天,眨着眼睛一脸纯洁无辜的表情,充斥洋溢着一种我是文盲没文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美。 那么大个裂界莫名其妙的就炸了,我们也很懵逼的啊,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搞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零级萌新能去参加裂界版全能拆迁王吧? 指着鱼头说你去把那个猴子除掉有什么区别? 白枭是边个?他自始至终都没见过。 至于无形……想都不用想,肯定死佐了! 跟个傻逼一样头铁往圣贤的坟墓里跳,结果变成了送上门的小血包,快被水银孽化的遗骸一口气都快嘬完了。 就算逃出去一星半点,可工坊的传送记录里半点没有,裂界都整个炸了,他总不可能说自己是究极生物飘在现世之外的虚空里还能继续苟着吧? “很好,就是这幅样子,继续保持!” 闻雯满意的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的,不该有的东西不要有,没看到的东西就别看见了。” 她应该私下里从小安那里听到了不少劲爆猛料,但此刻却半点没提。麻烦已经够多了,就别再自找了,反正什么逼牧者,没听说没了解没见过。 我家的傻小孩儿带着个线人稀里糊涂的去裂界转了一圈,玩了几天荒野求生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出来了。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 别究根问底,凑合凑合日子接着过就得了。 况且,这些日子里,崖城暗地里也风声鹤唳、乱七八糟的,自己门前一亩三分地儿都快管不过来了,哪里有心思管那些远在天边的死动静了? 就这样,在经历了过于精彩的欢迎仪式和寒暄之后,季觉终于进入到了这一次来这里的正题,咬牙吃力的将两个大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分钱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收获 众所周知,下本就是为了掉落,就是为了出装和材料乃至从boss身上爆出来的金灿灿的金币。 真要半点土特产都没有,那岂不是社区义务劳动了?况且,就算是做社工,起码也会发俩鸡蛋给工具人补补身子呢! 现在,本打完了,掉落有了,鉴定完了。 就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分钱阶段了。 毕竟小安人家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算是有闻姐的安排和粉丝滤镜,也没道理来你姓季的团里打白工吧? 图什么?图能和giegie近距离贴贴么? 算了吧。 这世界上能白嫖的东西很多,有些送上门来的嗦完了之后还可以啐一口说一般,但有的人情你最好别欠,亏心败人品,欺负小孩儿小孩儿不懂,难道家里的大人和朋友还能不明白你姓季的是个什么货色? 季觉拿出来的是本次猎获总量的一半。 但实际上,这堆东西算起来,连本次收获总价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全都是容易折算成货币的材料或者是贵金属,亦或者干脆就是时砂结晶。 水银的工坊里容易能折算成钱的,或者说‘能算清楚价值’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相比起来,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毕竟,真要说的话,钱谁都可以有,但有钱买得到流体炼金术么?买得到圣贤珍藏的赐福么?买得到材料室里那一堆早已经绝版了的材料么?有很多干脆是和工坊和流体炼金术配套的,独一无二,拿着纸面上的天文数字也换不到里面的一根毛。 有价无市,或者说就连个价格都没有。 还有的,只存在于各种大型工坊之间以物易物的交易里,吃亏或者是血赚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季觉如果足够不要脸的话,甚至可以把里面理论上价值最大的那一块以太结晶拿出来,那是整个裂界的控制核心,重达四十一公斤,通体完整无瑕,纯天然,在经过水银的亲手处理之后,纯净率已经达到了理论的极限,简直是举世罕见! 不论是拿去做岛屿级战舰的引擎核心,还是用来做大范围炼金造物的指令中枢都足够,放在市场上简直赚几十个亿轻轻松松,古堡美女游艇全齐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缺点是……经过水银改手之后,只能匹配流体炼金术。换成现代炼金术,不论什么流派,效率都不足十分之一。 别说拿去卖,这种战略级物资,拿在手里都是无穷麻烦,还是丢在老师的工坊里压箱底吧。 而更加尴尬的是,这一次的收获里,绝大部分都是这样。 没办法,圣贤家里也没有余粮。 早在几百年前,水银为了将裂界改造成工坊,就已经把收藏里绝大部分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处理掉了,而留下来的收藏里,要么高度匹配流体炼金术,季觉将来自己用都不够。要么就是高端到对于大师而言也过于罕见和珍贵,拿去换钱就是纯粹败家子行为。 以至于,看看手头的收获之后,季觉发现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大堆材料,能变现的寥寥无几。 而就这,便宜也都被自己占完了。 占到他良心都过意不去,隐隐作痛的程度。 “我叼——” 终于清醒过来的童画仗着有雯姐庇佑,从后面探头,看向打开的箱子,眼睛已经被贵金属的光芒照亮了,难以置信:“伱们这是去裂界了还是去抢银行了?!” 金灿灿、黄橙橙或者是银闪闪,亮晶晶…… 作为群里唯一的富姐,她心里随意估算了一下总重和价值,就不由得狠抽了几口冷气,毕竟除了贵金属本身的属性之外,里面大部分都是难以用实际价值衡量的古董。 大部分都还带着永恒帝国时期的特色。 这么一大波东西,要是全都砸进市场,搞不好整个联邦的古玩行当都要来一波大震荡。 而作为以太之道的天选者,她已经本能的捧起了一座精巧而华丽的时钟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积灰,细嗅。 浓郁的古老气息便扑面而来。 九九成真,稀罕物啊! 就在闻雯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她的眼睛便忽然一亮,然后,再紧接着,眼前一黑,好像被狠踹了一脚的无辜修狗,惨叫出声。 “啊啊啊,我的氪金狗眼啊!” 她捂着眼睛在沙发上打起滚来,旁边的老张和闻雯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人把她按住,另一个人给她滴眼药水。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头一次这么敬佩一个人的胆量和勇气。你说她很勇吧,每次看到自己都好像见了鬼一样,你说她很怂吧,但什么都敢乱看。 昨日重现的矩阵能够让天选者通过接触器物,读取曾经上面的历史和影像,即便是在以太之道里也是不可多得的顶尖矩阵。 可问题在于,这四百年以来,水银在工坊里的回溯压根就没停过啊——再怎么饱经沧桑的古物在经历了如此复杂的干涉之后,记录也全都是乱码文档了,能看得出什么东西来就有鬼了。 真看不出来,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头是真的铁啊! 可面对这一大堆金山,小安的反应却淡定的多,倒不如说,自始至终对钱都没什么概念,也并不在乎。 既然季觉哥说这是我的,那我就收着。 “多谢季觉哥。” 少年甜美一笑,合起箱子来,转头看向了闻雯:“那这些也麻烦雯姐你帮我存起来了。” 北山区四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比其他安全局里单纯只是在同一个地方上班的同事之间要紧密不知道多少倍。 情谊深厚。 几年之前,就在闻雯刚刚上任不久,因为大手大脚的习惯和不愿意捞黑钱和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合作,搞的有点入不敷出之后,她就在童画的建议之下,开了个皮包公司。 没有实际业务,主要是负责处理北山组的资金周转,像是部门小金库,基本上北山组大部分灰色收入都是从这里走的。 靠着童画的操作和内幕消息,竟然也通过投资实现了盈余,过上了富裕日子。毕竟真靠那点死工资,哪里够得了天选者的消耗。 有了能力和矩阵,想要躺平轻而易举,可想要进步的话,简直千难万难。装备、药剂、秘仪和情报,修养和治疗,能力的锻炼和进步,乃至技艺的掌握和消耗,赐福的获取和行动,哪儿哪儿都要钱。 就连前些日子劳伦斯闹出来的乱子,大部分感染了血渴症的受害者的治愈和修养,走的也是公司的账,如今多了这么一大笔进项,可以预见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财务状况都会乐观不少。 滴完眼药水之后的童画已经顾不上惨叫了,现在像是传说中的龙一样趴在箱子上了,一边清点着收获,一边咕嘿嘿笑的停不下来。 而当这件事说完之后,季觉才郑重的咳嗽了两声,等所有人看过来之后,才露出微笑来,举起身旁的背包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次特地过来的目的,其实还有这个——当当当!” 伴随着季觉的人肉配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式的炼金创作,终于登场! 在柔和灯光照耀之下,轮廓奇怪的动力支架,显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就像是紧贴在血肉之外的支撑骨骼,通过对大腿、关节和小腿、脚踝之间的多点固定,实现了运动和支撑的功能。 主体是从整块的铝材上一体切削成型,以炼金术的方式补强了结构强度和耐用性,极致轻量化的设计思路之下,省略了所有无关的结构之后,总重成功降到了惊人的九百多克。 关节部分的动力结构采用了论文里的设计,并且以熵的徽记和灵质回路实现了简单的磁力储能结构——在抬腿和弯曲的时候,吸收一部分体重和肢体所带来的压力和势能,并且在舒展时进行释放,最大程度上减轻使用者的负担,并且能根据输入的力量自动切换行走、跑步和跳跃等档位。 必要的时候,也可输入自身的灵质,实现出力的短暂增强。 长度和具体的数据根据小安的身材制作。 这是专门为少年所定制的义肢。 在其他人投来的迷惑的视线里,季觉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将它推向小安:“戴上试试看。” “啊?” 少年愕然,看着桌子上的义肢,许久,好像终于反应过来:“我?” 在季觉的指导之下,他挽起了裤腿,露出了触目惊心的铁钉,小心翼翼的将义肢安装在了右腿之上。 过程并不复杂,熟练之后,只需要单手操作两个卡扣就可以轻松的实现穿脱。 铁的骨架绕开了膝盖之上的长钉,贴合在了皮肤之上,替代了关节的作用,承受压力,运转丝滑,毫无噪音。 就在这连呼吸声都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寂静里,小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双手支撑着沙发的扶手,小心翼翼的,再度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感受到未曾有过的怪异感觉。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季觉。季觉只是微笑,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就这样,轻轻的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白鹿之道的平衡性和身体掌控能力让他飞快的适应了义肢的辅助,五步之后,便已经行动如常。 直到现在,他才如梦初醒的回过头来,看着踏在地上的双脚。 回过头来,向着季觉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看来基础款的日常使用没问题啊。” 季觉捏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咧嘴,享受着这感激的目光,然后,变魔术一样从包里翻出了另外的几具来,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 “接下来试试加长款、增强款和人体工学设计款!”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怎么可能就做了一个? 毕竟非攻在手,这种简单炼金作品做起来跟流水线一样,快得吓人。 况且,原本就不复杂,设计的也简单,摒弃了所有里胡哨的功能之后,走的就是尽可能的轻量化、舒适佩戴和朴实耐用的路子。 大巧不工就是这个意思,但对新手而言,却反而更难,有的时候容易做少,有的时候容易做多,恰到好处往往才是最麻烦的。 好在这一部分在叶教授的监制和督导之下,也直接完成,省去了季觉反复摸索和试错的时间。 在看过第一次的成品之后,教授标注了若干问题,打回重做,一个小时之后得到了新一版,再改再做。如是三版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季觉眼中看上去完美无瑕而教授口中勉强凑合的产品原型。 然后,一下午的时间,季觉趁着手热,压根就没停下来。 在原型的基础上,把预想之中的各种款式全部都做了一版。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他甚至想要推出酷炫染色版和发光版,保证小安在每一个黑暗的夜色里牛逼闪闪。 “每样两套,坏了就换,不必顾惜和心疼。” 季觉把一样又一样的产品全部都堆进了小安的怀里:“这两天多试试,具体使用上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跟我说,随时修改随时完成!” “可惜,材质毕竟一般,而且活动限制也大了点,打起来之后反而会拖累你的机动性,所以,感觉麻烦的时候就摘掉。 不过,平日里使用的话,完全足够了。” 此刻,在连续换过几次不同的款式之后,小安自己也已经拆装自如。 结构简单了之后,具体的日常养护也没那么繁琐,就是喷喷wd40,哪里不丝滑喷哪里,堪称傻瓜式维护。 如今眼看着小安跑跳自如,行动如常,感情丰富的童画已经靠在闻雯旁边红着眼眶扯纸巾了:“呜呜呜,孩子会走路了,雯姐我好感动哦。” “走开走开,鼻涕蹭我衣服上了……小安又不是小孩儿第一次学走路!激动个什么?” 闻雯嫌弃的拎起她的后颈,挪的远了一些,拒绝贴贴,可嘴角的笑意却不曾掩饰:“真要感谢季觉的话,下次别整什么新的活儿了。” 自始至终,老张转着铁核桃,没搀和这一场热闹,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许久,拍了拍季觉的肩膀。 “小伙子,很不错哦。” 老头儿一辈子什么都吃过玩过见过打过,日子穷过富过,作为饱经世事的天选者,最后传给后代的也只有一手独步海州的推拿按摩。 季觉带来的钱固然惊喜,可相比起来,这才是用钱买不到的心意和礼物。 老张的嘴唇开合,声音如一线,落进了季觉的耳朵:“倘若后续有什么麻烦的话,尽管来找我。” 季觉笑了笑,只是微微点头。 真在乎会有麻烦的话,他就不会做这个了。 只是,就在思索之中,他却感觉身上一沉。 是再度行走的少年来到他的面前,踮起脚来,展开双臂,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 眼睛仿佛闪闪发光一样,闪烁着,脸颊之上满是笑意,单纯又澄澈。 “谢谢你,季觉哥。”他说。 “啊哈,哈哈哈,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啦……” 季觉僵硬在原地,不自觉的抬起了头,在傻笑的间隙里,深呼吸。 坚持住,季觉,坚持住。 他妈的,要坚持住啊! 他感觉这时候如果脸红的话,那笔直了十九年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可不可思议的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感觉。 难以言说。 好像获得了更珍贵的什么。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从自己的创造里,感受到如此纯粹又丰沛的快乐。 “这就是炼金术么?” 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双手。 十指缓缓握紧。 他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课程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美梦易醒 “苦啊,我好苦啊。” 几天之后的下午时,季觉终于忍不住开始了再一次的哀嚎。 等他好不容易灰头土脸的从书库里爬出来之后,已经气息奄奄。 就像是每个暑假结束前开始不识好歹的渴望开学的小朋友,一开始的喜悦消失无踪之后,便再次被课业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在之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现代炼金术起码入门了。 然后叶教授用实际行动和连番不断的拷问和压力告诉他,不,你没有,你还差的远着呢。 在经过一番测试之后,把那一张礼貌性打了59分的卷子丢给他之后,又开出了一大堆足够把季觉埋起来的书目列表,告诉他你这几个月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全都看完并根据自身理解写出报告并且不定期接受叶教授的抽查和拷打。 《浅论炼金术四大要素》、《扬升之道的异论探讨》、《现代炼金术基础i、ii、iii、iv》、《300-400历年注册工匠真题解析》、《基于水淬处理中废料回收的二三点发现》…… 一开始季觉还愁书库这么大,这些书怎么找,直到叶纯把他带到角落里,指着一二三四五六个书架告诉他,不用找,只要把这些全都看完就成了,都在这里。 在察觉到季觉自身的理解能力已经足以进行自学研习之后,叶教授的教学风格就粗暴了很多,主打一个填鸭,填完了之后再根据理解薄弱之处进行拷打,然后让他翻过头去再重新看,搞得连季觉做噩梦的时候都在刷题背书做真题。 现在每次闻到书库的味道,季觉就已经开始ptsd了。 这么歹毒的炼金术,究竟是谁发明的啊…… 现在他每天的日程,已经被各种毒打所充斥。 首先早上八点钟在灵质攻防里挨叶教授的毒打,十点钟的时候在教学和检测里挨叶教授的拷问毒打,中午到下午的时候,在书库里挨各种理论的毒打。中间见缝插针的去仓库里挨解离术的毒打。 除了毒打,就是毒打。 打到季觉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了,像是蛆一样瘫在地上蠕动呻吟,“人生总是要被毒打,还是只有学徒时候是如此?” “年轻人不要因为一开始被毒打就沮丧。”叶纯摸着狗头安慰道:“因为以后伱就会渐渐习惯了。” “我不要啊!我还有大好青春……” 季觉捂脸惨叫:“学姐救我呀!!!” “学姐已经被你卷死了!” 连续熬夜赶论文的叶纯薅起了蓬乱的头发,冷笑出声:“你自己选的嘛,偶像!” “当初你卷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今天呢?这就是卷狗的下场!死得极惨、绝惨、惨绝人寰!” 说到恨处,她忍不住掐住了季觉的脖子,奋力摇晃:“总有一天,老娘要把你的骨灰洒进天门湖里啊啊啊啊啊!!!” 客厅处,电视机的声音,小牛马好奇的探出了车头,顶着头上的小小飞鸟,观望着两人互相迫害的场景。 很快,就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视线,继续回到了电视机前面,继续专心致志的欣赏起上面的美食节目来。 “看上去好好吃哦。” 葛洛莉亚看着烤鸡出炉的画面,已经开始吞咽口水。 而小牛马闻言,翻起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似乎和电视机里一样同属鸟科的炼金造物,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跃跃欲试。 然后俩小只开始趁着季觉不注意,蹑手蹑脚的悄悄向他的背包靠拢,试图拿他的手机点个外卖尝尝。 季觉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却没阻止。 毕竟起码比它们自作聪明,半夜载着个塑料模特让葛洛莉亚躲在脑袋里去点菜结果把服务员吓到晕厥要来的强。拜它们所赐,北山区的怪谈恐怖故事里又多了个深夜来索命的恐怖食客的传说…… 况且,他也饿了啊! 正好等外卖来了从它们嘴里抢过来,吃着想必更加香甜。 季哥压力大,季哥先拿! 而之所以他最近出手变得如此‘阔绰’,就连外卖都敢随便点了,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于,季觉账面上的财务状况终于不是随时濒临破产的负债状态了。 毕竟出了门也不算白跑一趟。 考虑到他的财政状况,在他留下来的诸多材料里,叶教授帮他出手了一些暂时用不上也不算特别珍贵的素材。 款项昨天上午刚刚到账。 现在账面上的钱,扣掉自己和陆玲的学贷之后,还有七十余万。 节省一点,足够季觉从此躺平个十来年了。 人生第一次账号里躺了如此夸张的一笔巨款,难得豪横的季觉不仅给家里每个人买了礼物,还顺带去老张家里的推拿店办了一张全家都可以用的会员卡。 原本还要扣掉欠莱拉姐的钱,但那边死活不出账单,只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既然是朋友帮忙,那季觉也没多罗嗦,干脆利落的应下了这个人情,后面有什么需要的话,自己多帮点忙就得了。 在苦涩的填鸭生活里,甜美的金钱已经变成了季觉的心灵支柱,每一次被毒打完了万念俱灰的时候,就掏出手机来看看账户余额。 快乐的停不下来。 “得,又开始了。” 叶纯翻了个白眼,瞥着季觉捧着个手机傻笑乐呵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头。 算了,算了,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 美梦难寻,让他多睡一会儿。 迟早有惨烈的现实过来给他俩耳光。 . 下午吃过饭之后,叶纯接到电话之后,就打发季觉推着小车去接货。 在工坊门口,一辆的黑色面包车里下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人,笑容友善热情,在同季觉握手递上名片,还递上了烟。态度热情的不要不要的,将小小的密封罐搬上推车之后,还站在原地挥手,一直等季觉进了门之后才回到车里开车离去。 “现在销售内卷的这么厉害吗?” 季觉好奇的把弄着那人头大小却沉重的不像话的密封罐:“里面是什么?” “你不是要练流体炼金术么?” 叶纯看了一眼:“这是姨妈从天平商会那里订购的纯化萃变水银,东西不好找,今天才刚刚到货。” 不得不说,经历过灵质融合和质变之后的水银,操作起来就是比季觉自己随便弄的转化水银来的轻松许多。 季觉只是简单伸手处理了一下之后,便犹如臂使。 好像舞蛇人一般,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罐子里的水银就缓缓升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之中蠕动蠕动~ 时而浮现出季觉的面孔,时而浮现出叶纯的样貌。 无比灵动。 “好方便哇!” 季觉的眼睛也亮起来了:“我回头在家里也搞一点!这么点不够用啊。” “那就比较麻烦了,进货量小的话,天平那边不愿意做。”叶纯咬着笔,头也不抬的提醒道:“差不多半公斤起订哦。” “开玩笑,看不起谁呢!” 季觉冷笑,大手一挥:“给我来十斤!” “哦,好的,用姨妈的黄金会员卡的话,一克七千。”叶纯拿出了手机,屏幕对准他,笑意温柔:“付款码扫一下。” “夺少?!” “嗯?”叶纯不解,好像反应过来了,低头又翻了一下手机上的pdf进货单:“不好意思搞错了——是七千六百三十六,不过买一公斤以上有折扣优惠,折合下来每克七千二百差不多。” 季觉捧着罐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又哆嗦了一下。 如果没算错的话,自己的账户余额……好像只够买六十九克? 草,怪不得刚刚送货的那孙子笑得这么热情呢! 要是季觉,季觉笑的绝对比他还灿烂。 这究竟是什么奸商啊!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起码有七八斤的水银罐子放在了地上,仔细认真的盖上了盖子避免挥发之后,才擦着冷汗颤声问:“这么贵吗?” “对啊,你以为呢?” 叶纯瞥着他没见识的样子,“什么东西一旦跟炼金术沾上边,价格立刻就到天上去了好么? 大部分工匠都是买了原材料自己加工的,这种水银还是因为处理设备太冷门工坊里没有,专门为了这个去买又不值当,姨妈才拿来凑单的,不然的话,哪里有东西来给你练手?” 说着,指了指角落里那一台扫地机器人。 “现在知道仓库出入的时候为什么要穿工作服了吧? 光是你平时练习完,那些废品物性过载之后留下的灰,市场价格都有一百克四千联邦币,以上。 在市场上都是百斤起售,上架秒没,需求量恐怖的吓人。这要是放在其他工坊,你这种没有根底没有关系的学徒,就算是去做主管的星努力,也别想捞到废品回收的差事好么?” 要知道,炼金产物的物性过载崩溃之后,留下的灰其实也是有用的。 由于在崩溃之前经历了超过上限的炼金处理,导致这些灰烬已经变成了灵质的不良反应体,不容易同其他的灵质再发生什么反应,因此在被搜集了之后,往往会被烧制成特殊的砖。用来对某些需要陈化的素材进行窖藏,或者给某些死后容易诈尸但又不方便火化的天选者制作墓室,再或者,去搭建一些特殊功能的建筑。 就比方说……牢房。 在联邦每一个大城里,起码有一整栋建筑,是使用这样的材料建造起来的,不止是材料费钱,内部的桎梏秘仪和各种设备的造价汇总起来……就变成了季觉这种刚刚脱贫的穷逼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余烬之道就是这样的,赚钱的同时,也意味着十倍百倍于其他道路的烧钱。 相比其他的道路,升变之路的晋升要求的是灵感和领悟,天元之道的提升需求的是自身的掌控、白鹿之道要去以弱胜强或者弱肉强食、荒墟之道要贴近世界的本质,心枢需要明悟自身的本性…… 余烬就朴实刚健了许多——掏钱。 氪金未必能变强,但不氪金,一定变不强!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余烬天选者都是野路子,不是没机会成为正经科班,而是实在付不起那高昂的代价。 想要培育出一名注册工匠,前期的投入堪称海量。可偏偏投入那么多,却未必会一定有所成果。 同其他一穷二白的新人相比,季觉已经是梦幻开局了。 有一个开明且不拘束条例的老师,有个随时指点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学姐,还有一整个仓库的废品可供自己随便折腾。 但倘若想要有所进步,甚至,加快进度的话,那就必然要面对需求的无底洞。 一旦进了工坊,就好像去搞电诈一样。 一个成熟的学徒,必然要学会吾日三省吾身:账户余额够么?信用卡还能刷么?还有小额贷没撸过么? 乃至,亲戚朋友们还掏的出钱么? 干爹干娘还需要沟子么? 面对如今的窘境,季觉倒不是没有办法,毕竟刚刚才把水银的工坊拆了,搬了那么多材料回来,就算再高端,也不是不能降级凑合凑合。 只是,你确定你这个破烂村好剑里,非要加上圣贤专门收藏用来给传奇武器强化+12用的石生金么? “所以,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啊,季觉。” 叶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往日是我不跟你计较,但要明白,咱们之间的差距和鸿沟——你一个庶出的学徒,也胆敢和我嫡出长女较劲吗?” 说着,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冰箱,颐气指使:“去,给我把可乐拿过来!要无的。” 季觉乖觉的一溜烟过去,双手捧着可乐回来:“您请,您请。” 叶纯啧了一声,晃了晃自己还空着的另一只手,“薯片,芥末味的。” 季觉从善如流,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谄笑:“芥末味儿有三款,您看您需要哪个?” “嗯,今天就吃烤肉味吧。” 叶纯依靠在沙发上,喝可乐吃薯片,指挥着季觉捶腿捏肩,享受够了之后,才擦了擦手,腔调十足的说道:“行了,有什么鬼心思就说吧。” 季觉沉吟了片刻,试探性的问:“您说,以我这水平,开个工作室,去帮人造假胳膊假腿,岂不是赚钱如流水?有没有搞头?” “很遗憾,没可能哦。” 叶纯断然摇头,再度抬起了三根手指:“首先,太一之环禁止没有审查许可的批量化炼金产物在市面上进行销售,不管炼金术处理的比重多少,内部有灵质且非标准材料就算。 其次,想要获得递交审查申请获得许可,那么制作者首先必须成为注册工匠,并且有在籍工坊进行担保。 最后,没几个人买得起。” “什么鬼?”季觉愕然:“没有注册工匠资格和工坊担保就算了,一个义肢,价格也没贵到没人买得起的程度吧?” 叶纯没回答,掏出手机来,调出计算器,一顿啪啪按完,抬起了屏幕给他看结果:“根据保守计算,你做的那种义肢,基本型号的成本价,大概在三十一万一具。” “啥玩意儿?!”季觉失声。 “这么贵?!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叶纯笑了,“明明材料加起来才几百块不到,车削电费再贵也就七八毛……是吧?” “呃,确实感觉有点。” 于是,叶纯点头,问道:“你有将姨妈的技术授权算在里面么?” 季觉呆滞。 “你有将自己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算在里面么?” 叶纯再问,眼看他欲言又止,挥手打断:“你想说,你的时间没这么值钱,你的人力也没这么费功夫?可你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了啊,季觉。” 她叹了口气:“如今的你,真的要牺牲对自己最为珍贵的时间,把用来精研课业的功夫用在打水漂上么?” 季觉,无言以对。 不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如今这一段时间,都是季觉作为一个学徒用来理论学习的黄金时期。在这个阶段,稍微有点条件的学徒都不至于让自己分心旁骛,更不要说去开个工作室联系销售组建渠道卖产品包售后了。 更何况,别说流体炼金术,现代炼金术他都不算完全掌握呢。 “所以,关于你做的那些东西,我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在工坊里长大的人,唯一能给你的建议就是:拿去送人没问题,但如果要谈钱的话,那就按照成本价翻倍卖,哪怕降低一分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叶纯伸手,拍了拍季觉的肩膀安慰道:“虽然这么说很市侩和冷酷,但这个世道和市场的状况就是这样。 别让自己的人情变得廉价,也别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那个很便宜的人,不然的话,后患无穷且麻烦不断。” 不用叶纯说,季觉自己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就算是市场的状况再怎么离奇和复杂,都必须对现实保持认知,不自量力的想要同市场对着干的人早就死的差不多了。 季觉一个连注册工匠考试都没过的学徒有什么资格? 六十二万的价格,基本上已经可以告别市场了。 要知道,涡系的肢体再生的治疗手术价格也才在二百一十万左右,而且有的天选者的诊所还买二赠一呢。 “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叶纯最后递上了一罐冰可乐,把没吃完的薯片放在他的手里,并再度提醒他残酷的现实:“吃完之后要乖乖去干活儿哦。 季师傅,该继续处理废品了。” 十五分钟之后,美梦破碎之后的季觉抹着小珍珠,再度推开了工坊的大门,看向了操作台上那遍布划痕和裂隙的扭曲长剑。 在绝对的寂静里,就连呼吸和心跳声都变得如此清晰。 季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双手,伴随着灵质的运转,非攻的繁复回路越发的鲜明。放平心态,调动灵质,维持稳定,最终,引发质变。 “菜就多练!!!”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抬起的双手向着台子上的废品长剑猛然拍出。 ——吃我解离术! 抱歉,白天去洗狗了,回来就六点多了。抓紧时间写完,我去恰个饭~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菜就多练 伴随着慷慨激昂的呐喊,季觉平举的双手肃然按下。 空气之中传来模糊的声响。 宛如一个闷屁。 而扭曲长剑之上毫无动静,只是礼貌性的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缕细微的怪响。 你使用了解离术。 解离术失效了。 目标物品楞吃了你的解离术,并且对你发出嘲笑。 酝酿许久之后的一击,不但毫无效果,反而手指头因为灵质的冲突而浮现出熟悉的刺痛和麻木。 不过,季觉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气馁,因为……他早已经失败惯了! 整整三天了,他对着这玩意儿施展解离术,压根就没怎么成功过。 但这不妨碍他头铁继续。 不过是重复练习而已,还没在厂里打螺丝来得麻烦呢。 深呼吸之中,季觉屏气凝神,再度调整状态,双手向歪曲长剑按下,震声助力:“菜就多练!” 嗡! 长剑震颤一丝,焕发隐隐亮光,这是解离术终于作用在内部灵质回路之上所引发的微光,可遗憾的是,长剑依旧,毫无反应。 些微的亮光照亮了季觉的眼瞳,令他振奋了些许。 在反复不断的练习里,总有那么几次好像巧合或者撞大运一样,令解离术自季觉手中实现。效果已经有了,只不过是太过于微弱,以至于肉眼难以观测。 可再蹩脚的实现也是实现,就如同经验值的累积。 在妙手天成的赐福助力之下,每一次机缘巧合亦或者是专注蓄意所完成的效果,都将积累成通向技艺掌握之路的垫脚石。 伴随着熟练度的上涨,解离术的成功率也渐渐的从刚开始的万中无一、毫无头绪,变成了现在的百之一二,偶尔灵光闪现、手感上乘的时候便能够实现。 甚至,双手还没有按下的瞬间,他心中就已经对成败有所预感。 “菜就多练!!!” 季觉呐喊,振奋灵质,双手拍下,趁着刚刚的手感还在,开始了疯狂循环:“我特么练!练!练!练!练!!!!” 闷响和细碎的钢铁啸叫声错落的响起,伴随着季觉双手的疯狂挥舞,高频率的灵质冲击之下,长剑也开始渐渐震荡起来,再难抵御一根根压在背上的稻草。 直到季觉的呐喊提高,这一次,隐隐的光亮居然从他的十指之间浮现,寂静的工坊内骤然掀起风声。 伴随着双手的按下,空气居然也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隐约的电光自指尖弹射。那是在大量灵质扰动之下空气中所出现的电离反应,大量的静电随着平衡被打破,从双手之上释放而出。 而在那一瞬,长剑的震荡和鸣叫,也终于抵达了高峰。 在双手触碰的瞬间,繁复的灵质矩阵从剑锋之上显现,再然后,自激震之中,浮现裂痕! 如此醒目! 啪! 第二道裂隙,从剑脊之上出现了! 死寂之中,只剩下季觉的剧烈喘息,粘稠的鼻血从他的脸上落下,滴落在了操作台上,星星点点。 他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坐倒在椅子上,看向了遍布裂口的双手。 脸上,再忍不住笑容。 第二次! 这些日子不知道多少次徒劳练习和复读循环中,他的解离术,第二次奏效了! 虽然只是低配削弱缩水猴版,根本和叶教授那举重若轻行云流水的操作无法相提并论,但成功就是成功。 现在,他终于距离入门,更近了一步! 在漫长的喘息之后,季觉静静的等待灵质恢复,并没有再对长剑进行施展,而是展开双手,再度重温着解离术入门技艺中的基础练习。 就在此刻他分开的双手之上,些微的灵质缓缓涌现,缠绕在五指之间,汇聚在掌心之上,可两者之间的性质,截然不同。 在他的左手之中,仿佛托举着某种光滑的结晶,时而伴随着手掌的运动折射出隐约的光芒,倒映出周围上的色彩,静谧而悠远。 在灵质的波动和运作无限接近于停滞和静止的状态之后,所形成的便是这样宛如镜面一般的无色幻光。 而就在他的右手之中,所显现的却是某种飘渺的雾气,透过雾气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模糊,各色光芒纷繁变化之中显现又消失,到最后,所留下的却只有一片令一切失去色彩的灰暗。 在灵质的状态和波动被无限制的激发,最大程度上进行运转时,对空气和视觉所形成了扰乱,就令一切都变得朦胧。 而现在,伴随着季觉的意念转动,双手中极动和极静的状态瞬间切换,交错,手指难以控制的颤抖一瞬,仿佛抽筋,难以在复杂的灵质运转里顾及如此精细的控制。 可紧接着,再度切换之后,又一次的转换…… 在频率越来越快的转换中,十指的抽搐也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在抽筋一般的痛楚中,闷响再度爆发。 灵质失控,消散,脱离了季觉的掌控。 季觉早已经汗流浃背,脱力的躺在椅子上,剧烈喘息。 震和静,排斥和交融、分裂与聚合。 叶教授从矩阵·干将与莫邪的独有特性出发,以此理论为基础,令自身的灵质状态在极短的时间内,两相交错循环。 在难以想象的高频变换中,一束束剧变的灵质就变成了看不见的手术刀,对目标内部的构造进行干涉。 这就是解离术的原理本质。 概括起来如此轻松简单,可实际应用起来却复杂到季觉无法想象。 令灵质在震与静之间变换自如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 在入门之后,还有专门针对各种不同类型的对象、不同的上善赐福和不同类型的对手所构建而成的应用技巧。 灵质运作的频率、烈度、强弱,灵质的不同质变,自身独有的灵质属性和矩阵特性所带来的加成……每一项的些微变化都将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调整自身的灵质频率,破坏关键节点,引发灵质回路的共振,无上限的拔升其烈度,直到抵达承受的上限,令其彻底崩溃。 整个过程只有触碰的一瞬,所带来的便是对象和目标的彻底瓦解。 这就是昔年令不知道多少工匠闻之色变的解离术! 看起来轻描淡写的技艺,背后隐藏的是浩如烟海的理论、精准而迅捷的分析和判断、无以计数的练习与研修、精密到令人发指的控制力、妙到巅毫的时机运用乃至只有天纵之才方能在刹那间捕捉到的灵光一现! 只能说,早在构建解离术的那一天,叶教授就没想过它的普适性,甚至没考虑过它未来的传承,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不辞劳苦像是脑子进水了一样的去亲手培养一个学生。顶了天也就是将彼时勉强入眼的季觉进行指导,希望他将来能具备工坊助理的素养与能力。 以至于,解离术本身就变成了一项难以复制和重现的特殊技艺。 它的学习前提就是具备莫邪或者干将的矩阵,可全世界如今现存的这两种矩阵乃至制作方法,也全部都在叶教授的掌握之中。 没有了两者的特殊效果,其他人连解离术的边儿都摸不到。 唯一的例外,就是同样擅长灵质操作且范围和效果都更胜过两者的矩阵——非攻! 正因为其独一无二的特性,对自身灵质堪称绝对掌控的精密操作,才有了对解离术进行复刻的可能。甚至,解离术的灵感起源,就来自于历史残章之中被称为‘双手十指,更生万象’的第四代钜子! 而在多年以来的不断探究和完善之中,单纯在破坏一道的效果上,解离术也早已经超过历史之中记载,成为了叶教授的独门技艺。 然后,再变成了非攻继承者所不得不面对的噩梦! 难,太特么难了。 它离谱的地方在于,即便是已经有了非攻,有了妙手天成,而且还更进一步降低难度,将解离术的释放从一只手分成了两只手…… 效果缩水缩水再缩水,让步到了极限之后,季觉才发现,自己的灵质控制能力居然还是不够?! 不是,这要求是不是高的有点太离谱了? 这真的是我这种萌新能学的东西吗?! 比起这个来,更惨的是……在察觉到季觉已经能够娴熟完成上善徽记和大部分基础灵质回路的铭刻之后,叶教授便禁止季觉再用废品练手了,而是转而让他用来练习解离术,以便尽早入门。 一整个仓库的炼金废品,看在眼里的经验值,就近在咫尺,光是嗅着散逸灵质的味道,季觉的能力就已经快饥渴失控了。 可这么多天以来,愣是一口都没嗦到! 跟拿着椰子饿到发疯可就是砸不开的猴子一样。 浑身写满了难受。 一想到这里,季觉就再克制不住悲愤,再度,挽起袖子。 “这么多天了,我就不信,还搞不定伱?” 他凝视着眼前的长剑,咬牙切齿——自从进阶之后,进度条已经这么多天没涨过了,他就不信今天还没法把这一口经验包吃到嘴里! 叶教授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菜就多练!!!” 充满了斗志和决心,但听着却傻逼到难以言喻的呐喊,再度从工坊里响起。 “练!练!练!练——” 接连不断的闷响和铮鸣迸发,在灵质的奔流和迅速的消耗里,季觉却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双手之中显现,喷薄而出,可不论如何,都只差一线,触不可及。 只有怒火和狂躁在不断的攀升,叠加,直至,再无法克制。 空气电离的刺耳声音里,季觉的双手再度举起,仿佛神智错乱一样的,嘶哑咆哮:“给我,碎!!!!” 啪!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眼神 一声闷响之后,季觉双手之下的光芒一闪,再然后,隐约的震动自剑刃之上浮现,无法克制的,嗡嗡作响。 噼啪不断的碎裂声里,一道道裂口自不堪重负的剑脊之上显现,一直蔓延到了护手的位置。 彻底,崩溃! 在连日以来,遭受了千百次成功或者不成功的解离术冲击之后,早已经受够了的长剑,终于被彻底折腾没了。就像是被死不瞑目的骆驼一样,屈辱在最后一根稻草之下咽了气。 而如梦似幻的一缕微光则从裂口之中缓缓的升起,落入了季觉的手中,瞬间,被机械降神所吸收消化。 “呼——” 季觉惬意的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泪流满面。 终于嗦到了,从裂界回来之后的第一口! 纯啊!正啊!就是这个味儿! 带劲啊! 感受着无数扑面而来的景象碎片,还有仿佛化身钢铁的苦痛煎熬,季觉的双手握紧,十指伸缩。 终于,在这余烬之道的漫漫长路中,再度踏出了一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只是,快乐了还没多久,他就再一次看到了腕表上面的进度…… 在数字【1】被填满了之后,数字【2】上,终于冒出了几乎微弱到不拿放大镜都分辨不清楚的一丁点微弱色彩。 就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得往小数点后面算了! 作业越做越多,钱越赚越少。 进度条越升越长,能力越氪越肝,偏偏装备回收还这么麻烦……坏了,自己该不是玩到假传奇了吧? 季觉再忍不住,悲从中来。 日子没法过了,半点盼头都没有了。 就这样,在灵质匮乏的疲惫和现实的惨烈打击里,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从工坊里飘出来,一头栽在沙发上。 沉沉睡去。 直到,再度被叶纯摇醒。 窗外的夕阳已经升起,昏光黯淡,已经是傍晚了。 而叶纯却已经换上了一条黑色的简约礼服裙,头发盘起,妆容整齐,久违的戴上了项链和手镯,拎着小包。 “晚上有安排么?” 她看着懵逼的季觉,预料到他的回答,率先摆手:“继续卷不算。” “没有。” “那好,速度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跟我出门。” 叶纯招手,神情愉快:“你最近不是缺钱么?帮你介绍个活儿,要成了的话,分我中介费哦!” 卧槽,有钱?! 瞬间,季觉的眼睛亮起,瞪得像铜铃,半点睡意不见了,仿佛诈尸一样,从沙发上直挺挺的起身。 然后,才听到叶纯的声音:“对了,你有正装么?” “啊这……” 他犹豫了一下,“有倒是有,不过……” “也对。” 叶纯反应过来,季觉那套正装她也见过,袖口都快脱线了,款式也只能说勉强合身,毕业典礼或者是什么正式场合里鱼目混珠滥竽充数做背景板一下倒还能行,这种单独提溜出来的场合,还不如不穿。 她扫视了季觉身上一眼,最后点头:“算了,就这一套吧,伱去换个素色的T恤就行。” “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她转身向楼上走去,满不在乎:“去个音乐厅又不是去中城上议院开会,那么严肃干什么,你先去洗漱,等一下我。” 等季觉洗脸收拾从工坊里套上换洗的衣服出来之后,叶纯已经下楼了。原本盘起来的头发再度散落,摘掉首饰之后,竟然换上了牛仔裤和T恤,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针织衫。 从名门望族参加晚宴的大小姐再度变成了散漫逛街的学姐模样,轻松又愉快,再度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映衬的季觉也不再突兀了。 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傻站干什么?” 叶纯把车钥匙丢了过去:“知道音乐厅怎么走么?” “丽华区明月广场的那个?” “对,你开车。” 叶纯走在前面,催促:“换了衣服正好,速度快点的话,开场之前还来得及吃个晚饭,我快饿死了。” “十分钟,准到!” 季觉笑起来,挥手保证。 实际上,六分钟就到了。 有机械降神的辅助,季觉开着车一路驰骋,自高峰期的拥堵车流之中自在穿梭,如入无人之境,给不知道多少司机留下了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之后,在一片骂娘声中呼啸而去。 不仅挤出了吃饭的时间,还给叶纯留出了补妆的空余。 在音乐厅的表演开始之前,他们不紧不慢的完成了入场。 季觉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是包厢。 只是,表演都已经开始了,主动邀约的人反而因为堵车迟到了——据说是来的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给吓了一跳,撞到了护栏,只能打车过来…… 对此,季觉只能在叶纯一言难尽的视线里,尽量维持纯良无辜的表情。 装模作样的欣赏起了舞台上的表演。 根据发给他的册子上介绍,表演的团队是来自帝国著名的光彩剧团,这是他们联邦巡演的最后一站。 作为在国际上负有盛名的团队,他们在崖城的表演可以说一票难求。门票还没在公开渠道放出去,就已经被各种门路给瓜分光了,就连黄牛都没操作的机会。 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季觉从包厢中向外看去,除了几个在电视机上经常见到的面孔之外,居然还发现了几个天选者,只是大家彼此之间早就见怪不怪。 随着帷幕的打开,隐约的旋律响起,原本那些细微低沉的说话声便消失不见。自突如其来的寂静中,表演终于开始。 灯光不错,弹得也好听,唱的帝国语理解起来稍微有些障碍,但并不困难。 跳的花里胡哨的是真的漂亮。 尤其是最前面那个金发碧眼的大姐姐,身材劲爆,舞姿曼妙! 土鳖如季觉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照片,时不时装模作样的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看的叶纯都被逗笑了。 “第一次看你这么欣赏艺术啊。”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妙啊。” 季觉不假思索的回答:“真是音音又乐乐,嗯,跳的也芭芭又蕾蕾!” 叶纯别过头,艰难憋笑。 认识这么多年,她哪里还能不知道季觉,理工入脑,病入膏肓,早就无可救药了。 浑身上下半点音乐细胞都没有,别说古典音乐剧,就连现代音乐都不怎么接触,唯一会唱的还是几首流传度最广泛的的口水歌。 这还是为了项目组里团建K歌而提前现学的…… “还是得多培养啊,你看人家电影里的大佬,杀人放火之前也都是要听莫扎特的。”叶纯摇头感慨:“一点艺术欣赏水平都没有,以后出去怎么混哇,没有逼格就先输了一半了。” “做工匠要逼格做什么?” 季觉懵逼。 况且,总不至于会弹琴拉个曲子,对手就会露出脖子来给你砍吧?万一遇到对手,难道还能抬起手来说哥你等一下,我大提琴拉得特别好么? 有时候叶纯的脑回路实在过于跳脱,他实在是搞不懂。 不过看她欣赏的那么专注的样子,大概这个舞剧表演也真的很厉害吧? 他随大流的鼓着掌,克制着玩手机的冲动。 很快,听见了叶纯的手机一震。 “终于到了。”叶纯看了一眼屏幕:“一会儿我介绍人给你,然后你们就自己谈吧,中介做完之后,其他的我就不掺和了。” “麻烦么?”季觉察觉到了她的无奈。 “倒是还好,那家伙性格也就是喜欢装逼喜欢出风头了一点,不是难搞的类型,为人也算不错。 非要说缺点的话……” 叶纯犹豫了一下,惆怅一叹:“我不太喜欢他看我的眼神。” 季觉愣了一下,旋即警惕起来。 能让学姐也这么在意? 不会是什么色中恶鬼吧? 他果断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叶纯旁边。叶纯愣了一下,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没多久,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白胖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穿着如同外面其他观众一样的正装,圆脸之上戴着一副眼镜,笑容和善又期盼。 “诶,小纯已经来啦?真是不好意思,你看这搞的。哎呀,现在的司机都不知道是怎么开车哦,回头让我逮住,我一定送他去驾校重新考驾照!” 如是,愤愤抱怨着,打完招呼之后,他便看向了旁边的季觉,笑容越发灿烂:“这位就是小纯说的季先生是吧?噢哟,真是年轻有为哦!你好你好!” 热诚又郑重的伸出双手,握着季觉的手,大力摇晃着,仿佛看着救星一般。 双手递上名片。 “小姓陈,陈玉帛,平日里做一点进出口的生意,有机会的话,季先生也请多多关照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陈老板这么热情和善,反而令原本暗自戒备的季觉有些懵逼起来。 况且,看他和学姐聊天的语气,不像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样子。 直到他终于坐下来,直接扯着沙发,靠到叶纯旁边,掏出了手机,娴熟的和她分享起前几天家里小猫踩奶的视频来。中间夹杂着化妆品、护发素和护肤的话题,然后很快又跳转到最近哪个电视剧的CP好嗑。 直到现在,季觉才看到,随着他坐姿的变化,那微微弯曲露出骚粉色内侧的领带。乃至,脸上那宛如好闺蜜一般的亲昵友善,灿烂笑容…… 以及,叶纯向自己投来的一言难尽的无奈眼神。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终于,恍然大悟。 草,合着看你的眼神是好GAY蜜之间的惺惺相惜是吧?! 啊,月底了,求个月票哇~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蕉个朋友 “哎,既然是小纯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不要见怪哦。” 察觉到了季觉的震惊神情,陈玉帛叹了口气,解释道:“季先生你放心,我取向很正常的,就是从小被人说很奇怪。 明明只是喜欢粉色而已吧,哪里奇怪了,完全搞不懂诶! 遇到可爱的东西大家心里都喜欢,可偏偏又顾忌面子不肯说,装模作样的。 毕业之后,大家都装模作样一本正经,我想要找个人聊苦情剧都找不到。有些人表面上好像理解,背地里把你当笑话一样编排。 要不是有小纯偶尔出来吃个饭,我人都要憋死了!” “又不是作奸犯科,有什么好笑的?” 季觉闻言顿时,神情一肃,本能得为小牛马正名:“我的车也是粉色的,我从大学开到现在,隔三差五开着买菜,哪里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小踏板和这种大老板的车在价格上有一定差距就是了……但现在已经是进阶款小牛马了! 单纯从造价和成本上来说,绝不逊色于任何的豪车! “我就说粉色的耐看啦,是吧?是吧?!” 陈玉帛闻言,登时激动了起来,一拍大腿,掏出手机来,开始花样展示自己的收藏…… 包括一共二十一辆集合了南陆北陆联邦帝国乃至千岛的著名品牌旗下所推出的各色限量版豪车,乃至两辆游艇和一架飞艇…… 全部,都是,粉色!!! “我叼……” 季觉再忍不住,表情抽搐。 这就是有钱人的余裕么? 虽然从对方手上戴着那块看似低调实际上奢侈的要死的帝国拾光就看得出来,来者绝对非富即贵,可富贵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出乎季觉的预料。 然后,他开始担心了…… 万一陈玉帛的收藏展示完了之后,忽然开始问‘兄弟你收集的是什么款式’的话,他要不要把小牛马的靓照拿出来? 上面还有老幺贴的童心贴画呢! 伱看可不可爱? 幸好,或许是习惯了别人都没有自己有钱,在展示完自己的丰富收藏之后,陈玉帛只是意犹未尽的约季觉改日上门观看。 然后,终于说起了正事儿来。 “事情呢,是这么个事情。” 操着一口本地海州人的含糊腔调,陈玉帛无奈的说道:“大概明天晚上十一点钟,我在莲花山有一场比赛,在输赢上砸了重注,同一个跑车俱乐部的朋友们加起来砸了差不多两三千。 哎,其实没来输输赢赢没什么啦,过得开心最要紧,这些年我各种地方输了差不多也七八千咯。 主要是这一次呢,新来的外地佬太嚣张了,实在是非常过分喏!放狠话搞的我下不来台。总之,这口气争不到,以后没法在俱乐部里混了啊。” “既然是小纯介绍的朋友,我就不弯弯绕了,大家有话直说。”陈玉帛正色说道:“只要能让我出了这口气,我出三百!” 三百? 季觉听着这个荡气回肠、振聋发聩的数字,神情略微的透出了一丝困惑。 要知道,哪怕是在大陆汽修店,三百块补个漆都够呛。 大哥难道你是什么戒赌吧的形象代言么? “对,保持屌屌的态度,别走神。” 叶纯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托腮凝视着台上舞蹈的学姐解释道:“他说的单位都是万。” 我叼—— 季觉的眼睛不由得瞪大,此刻看着陈玉帛那一张满是期待的笑脸,只感觉身子骨都酥了。 老板你早说啊! 若不是学姐一个劲儿的提示高冷和矜持的话,季觉都快丝滑的靠近老板的怀里了,紧贴依偎。 “咳咳,把大家叫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季觉勉力维持着平静,淡然说道:“这么点逼钱,我最多开一宿嗷。” “不愧是季先生,古道热肠啊!” 陈老板霎时间喜笑颜开,可再然后,又欲言又止,“可问题就在这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略显羞涩的说道: “不是你开,是我。” “……” 季觉顿时沉默,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老板。 灵质微弱,没有赐福气息,也没有矩阵,身上有几件炼金造物,但也都是防护的类型。此刻,在季觉的凝视之下,他茫然的看过来,不理解什么意思。 季觉咳嗽了一声:“容我问一句……陈先生,您有开车经验么?” “平时出门代步都有司机开车,摸方向盘的时候不多。”陈玉帛遗憾回答:“不然的话,今天也不会被狗东西别车就撞到护栏了。” 好了,别说了,你嘴里的狗东西还在帮你想办法呢! 季觉眼角抽搐了一下,再问: “那……驾驶证等级?” “C2不够吗?” 陈玉帛的眼睛里洋溢着某种季觉无比熟悉的清澈光芒,在天门大学里到处都是,一言概之,可以称之为‘天真’。 季觉,越发头痛。 连个手动挡都不会你怎么去学人飙车,大哥,你怎么想的?! 他抱着最后的期望,看向眼前的老板:“难道您是世不二出的天才车手,午夜车神?” “没没没,我很注意安全的!”陈玉帛连忙摆手,神情严肃:“上高速也从来不超八十!安全第一哦!” 你特么…… 季觉拳头都硬了,就是你这种人在超车道上一个人压了一整条道的车速是吧?狗东西吃我两锤! 了解过具体的状况之后,季觉叹了口气,只想抱拳。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可耳边却传来学姐的声音。 “你特么倒是发功啊!” 叶纯无奈一叹,提醒:“反正他只要赢,要爽,又不在乎是怎么赢的,只要车过了终点就行。是人开车还是车开人重要么? 要不是刚好专业对口,我怎么帮你揽这瓷器活儿啊!” 这么没有比赛道德的吗? 季觉一时愕然,素质未免太低了点吧? 可他好喜欢! 上号代打是吧?只要机械降神一下就能轻轻松松入账三百个达不溜,这钱赚的实在有种丧尽天良的美。 一时间,就在陈玉帛感觉有可能无功而返的时候,却看到‘季先生’那一张肃然高冷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了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 “听上去虽然有些难,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季觉握住了他的手,语重心长:“虽然你不怎么开车,驾驶证只有C2,从来没跟人飚过车,但我相信,只要努努力的话,赢个专业车手还是不难的。 但首先,你要相信自己呀,陈兄,连些许自信都没有,又怎么能开好车呢?” “啊?” 陈玉帛也傻眼了,难以置信:“我?” 大哥你认真的吗? 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有点分不出季觉是在鼓励还是说反话,可那一张脸的上的笑容却如此诚恳,令人安心。 “放心,比赛就是这样的,车手只要努力开车就行了,但后方维护团队要管的东西就多了。” 季觉保证道:“俗话说得好,热血,努力和胜利,如今你已经有两样了,想必最后一样也不难。只要咱们有羁绊在,想赢还不是简简单单?” 这可是三百个达不溜的羁绊啊! 老板氪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要赢的轻松一点,出口恶气而已,这要是都不行,哪还有天理,有王法么? 正所谓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作为陈老板的新朋友,季觉当然要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 至于跑车俱乐部的有钱少爷公主们输了钱之后会不会掉小珍珠…… 那关自己屁事儿? 于是,在胡桃夹子的舞剧曼妙歌喉和舞姿里,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就好像握住了胜利。 大人之间的肮脏朋友交易就此达成! 然后当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季觉就被银行的收款短信惊醒。 入账金额一百万整。 转账附言:输赢无所谓,兄弟费心了,交个朋友! 翌日,上午,季觉从梦中被陆锋的夺命连环CALL惊醒,那一片浸湿枕头的感动眼泪都还没有干透。 “我叼,小季你搞什么?” 陆锋压低声音说:“有个人开着辆崭新的鲲鹏A7,一大早就到店里来做保养啊,还说是你介绍的! 雾草,这特么脚垫都是加价二十一万升级的原厂真皮。店里连检修车机系统的配套设备都没有,我保养个DER啊,你不会得罪了人了吧?” “放轻松放轻松,那可是咱们素未谋面的亲兄弟,听说大家囊中羞涩,专门过来帮我们脱贫致富的。” 季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精神百倍:“我马上就到,保养你就先做着,换换机油,加加玻璃水儿,真实在找不到保养的,打个蜡还不会么?” 昨天熬夜苦练解离术的疲乏在瞬间,消失不见。 季觉随意的洗漱了一下之后就骑着小牛马一路突突突狂飙到了大陆汽修店,才发现,为了接待陈大少,陆锋把门都关了。 毕竟那么大一辆顶配鲲鹏停在维修间里,真要有什么不长眼的小孩儿和老头儿过来摸一把划两道,卖了他的钩子都赔不起。 陆锋装模作样的正在升起来的底盘下面进进出出,好似打卡留念,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而在有些年头遍布划痕的沙发上,陈大少竟然和老幺挤在一起,拿着自己的高订镶钻手机和小孩儿一起看动画片。 听说是小季介绍过来的朋友,陆妈还给切了盘西瓜过来。 “这个黄色的姐姐是最强的。” 老幺无视了身后老娘的死亡凝视,震声辩驳:“她熊最大!” 话音刚落,没多久,黄色姐姐的脑袋就头掉了。 可见熊大在某些故事里面没什么卵用。 “看吧,我就说,蓝色的姐姐才是最强的,对不对?”陈玉帛得意的一笑,然后没过多久,蓝色的姐姐和红色的姐姐都一起没了。 两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在黑色姐姐也快挂了之后,老幺犹豫了一下,认真的说:“哥哥,我感觉……这个动画片它……不太适合我。” “确实,现在的魔法少女越来越不本格了。” 已经被剧情被击沉的陈大少擦了擦汗,察觉到终于赶来的季觉,顿时如蒙大赦,“终于来了啊,季兄!” 季觉再不来,他怕最后一个粉毛也没了。 “哎呀,陈老哥你比我大那么多,叫季兄怎么合适!”季觉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叫我小季就得了。” “各叫各的嘛!” “来,先看看车。” 季觉率先走向了那一辆鲜艳如火的红色跑车。 联邦著名的顶尖跑车系列,去年才发售的最新款,限量九十一台。 对于季觉这种还没有摆脱多久赤贫状态的家伙来说,也就只有在游戏和某些网红小姐姐的自拍里才能见到了。 只是伸手一摸,一切状况就尽数映入了感知之中。 毫无任何的瑕疵和磨损,就仿佛刚刚出场才不久一样,就连一箱油都没跑完过。 状态绝佳,堪称完美! “7.4升双涡轮增压,1790马力,峰值扭矩1810nm,百公里加速二点四。 我在原厂的官方合作改装工作室全都升级了顶配,为了极限的轻量化,车壳全部都是碳纤维的。总重压到了1300公斤。” 陈大少对于跑车的性能如数家珍,颇有一种有钱人喜欢买来我就不开的奢侈之美,令人心生敬佩。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真爱跑车的人,是个在高速超车道上时速压八十的宝崽呢? “姓穆的那小子拿着辆过气的改装野马,还敢跟我玩?”他得意的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志在必得?” “难说,毕竟不是在专业场地里比赛,大家一起转圈圈。” 季觉摇头:“况且,野马的改装方案太多了,有的除了车壳子还是野马之外,下面都改的妈都认不出来了,真遇到狠人,说不定连飞机的发动机都能塞进去,马力狠到投胎都抄近路。 况且,照你说的,一个外地人来本地跑车俱乐部玩,还起哄拱火要找你比车,赌这么大,怎么想都像是设场子宰肥羊。 背景你清楚么?” “哎,放心,都调查过啦,是个家里盖房的二世祖。” 陈玉帛掏出手机,“早些年大学的时候去帝国的F2里开过青训,结果没被选上,没混出什么名堂,回来之后就牛逼轰轰的,见谁屌谁。结果得罪了人,在潮城那边混不下去,跑到崖城来的。” “你们选的那一段莲花山的赛道我昨晚看过,有十五公里长,其中九十多个弯道,有二十多个的急弯,六个S弯。山路赛车,有时候性能再高也没用。等会儿咱们还得去现场的路看一看,免得到时候翻车。” “OK,都听你的。” 陈老板从善如流,毫无脾气,顺手掏出手机来:“快中午了,吃点什么?我知道有家外卖不错,干脆大家一起吃点?我还有两集动画片没看完呢。” 季觉本来还想说别惦记你那破动画片了,比赛要紧,可看到他手机打开的页面,不由得一滞。 不是外卖软件,是崖城顶级的潮城菜梅陇记的特殊上门服务页面,星级大厨团队自带食材和工具上门处理…… 哥,你是老板,自然都听你的! 一切都如同季觉的预想和安排,井井有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的流程应该是,使用能力,唤醒跑车,上号代打,赢下比赛,老板开心,收获尾款,下次再来。 可惜,这个计划才刚开始,就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做梦!!!!】 震怒的鲲鹏在季觉的意识之中咆哮,引擎轰鸣,悲愤控诉:【你知道这一年半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我他妈天天在吃灰啊,大哥!】 狂怒的跑车在车库里疯狂轰着油门,声浪滚滚:【刚出厂的时候,带着我又是改装又是升级,我还想着好日子终于来了。 结果自从这狗逼把我买回家之后,连方向盘都没摸过,每天就是让我在车库里躺着等死,一年半!整整一年半啊! 我除了做保养,连特么公路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个门,五十多公里,这孙子三十迈一路爬过来的,三十迈啊我操,连个小电驴都能超我的车! 晦气啊,真晦气啊! 早知道老子当初就直接烂在厂里了! 结果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哦,有需要了,让我帮他打比赛?就俩字,做梦!我这辈子就算是烂在车库里,报废了进拆车厂,也不可能帮他再开一次车! 【今天我起步就熄火,他输定了!】 鲲鹏最后,自癫狂的烧胎里,怒吼出声:【就是车神来了都别想开出去一百米,我说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外包 那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怨念和愤怒滚滚而来,让季觉已经开始汗流浃背掉小黄豆了。 表情抽搐。 确实,鲲鹏哥的经历,换算成人的话,只能说催人泪下、虐文主角了。 想象一下,就好比一条卷狗累死累活从小卷到大,卷死了一茬又一茬的同学,硕博连读当下炙手可热的专业,终于混成了业界大牛,准备出山一统江湖,被世界名企高薪聘请,签了卖身合同之后,还寻思着大展身手呢,结果就被打发到了收发室,每天拿着死工资收快递看报纸去了。 从此,日复一日再一日。 看着昔日混的不如自己的同事们一个个出人头地,飞黄腾达,而你,在收发室看报纸,一杯茶一根烟,有志难伸。 就这样过了一年半,忽然有一天,公司老板忽然火急火燎的来跟你说,哥,公司快完了,救救公司吧。 等你把报纸合上,邪魅一笑之后,说的话肯定比鲲鹏哥难听。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季觉就一阵头秃。 忽然感觉,大哥请客吃的这顿饭,未必能落进自己嘴里了。 ……要不趁着还来得及,商量一下,今晚比赛,哥伱换辆车,骑我的三轮去能行么? 包赢的! 赢是赢了,可面子全都丢没了。 “诶,听说了吗?他就是那个骑着三轮跑赢比赛的……” 恐怕成就了一代三轮车神的名号之后,以后陈老板在跑车圈子里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哥,我知道你急,你先别着急,哥啊,你先听我说。】 季觉叹了口气,蹲下来,按着车头语重心长的劝道:【首先,这个客观事实呢,咱们确实是没办法否认的。状况是这么个状况,条件是这个条件。 但你懂的,老陈他呢,是真不会开啊。 你看,他就算是不会开,也没有忽略过你是吧?这么长时间以来,隔几个月的保养从来没少过,你状态维护的挑不出错来,发动机连点积碳都没有,磨合也完全没问题,是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问题肯定给你解决,只说以后——我叫他至少每个月找人带你跑一次专业比赛场怎么样? 然后,等会儿我再给你一个全套大保健,包你满意!】 话音刚落,感受到了鲲鹏哥的怒意如潮,季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得已,发动了绝技:【哥,给个面子,好不好?】 【……哼!你说给面子就给面子啊?!那我……倒也不是不行……】 即便是怒火中烧濒临狂暴,可鲲鹏吭哧了半天之后,竟然不可思议的咬牙接受了——实在没办法,他都叫我哥了,说了这么多好话、给我做大保健,还请我给他面子诶! 【就……就这一次哦……】 鲲鹏吭哧了半天之后,按了声喇叭,以显严肃和坚决:【我不是经常给人面子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没办法,机械降神的能力效果加的好感太特么高了。 在能力的影响下,绝大多数造物对季觉的指令,是完全没办法抵抗的。 倘若不是季觉非要让鲲鹏载着陈玉帛去比赛的话,它能直接扛着季觉把莲花山给跑穿了!跑完还要问一句:兄弟过瘾吗,刚刚没发挥好咱们俩再来一圈? 即便如此,看在心爱的修车大哥哥的份儿,鲲鹏决定不予计较,但依旧余怒未消的瞥过了远光灯,愤怒的照向了旁边端着盘子吃西瓜的陈玉帛。 陈玉帛也一脸懵逼的看过来,眼神一如既往,清澈愚蠢无知和充满信赖的光芒:“怎么了季兄?” “没什么,我们‘商量’好了,今晚比赛绝对没问题。” 季觉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整车状况良好,没什么需要再改的。距离上场比赛,就差最后一个步骤了,但需要你来配合一下。” “嗯?” 陈玉帛懵逼之中,就看到季觉从后面搬了了一个巨大的香炉过来,放在了鲲鹏的前面,然后递过了一根点燃的线香:“万物有灵,今晚就靠它来帮你挽回面子了,鞠躬拜一拜,献点香火,不过分吧?” “啊?这……有用吗?” 陈玉帛呆滞,难以理解,季兄不是炼金工匠么?怎么还会跳大神的? 可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线香——要说其他优点陈老板未必有,但最大的特长就是从善如流,用人不疑,既然说全听季觉安排了,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对。 即便是季觉郑重提醒一定要诚心正意,不要敷衍了事,他也完全照搬照做。 况且,庙里磕头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给自己的车敬个礼怎么了? “车哥车哥,今晚靠你了。” 饱含着十二万分的诚心,陈玉帛双手夹着香诚心祝祷,向着眼前的跑车郑重弯腰一拜,可还没有等他直起身来,便感受到,狂风和巨响,扑面而来! 耀眼的烈光已经近在咫尺。 在那一瞬,沉寂的跑车骤然呼啸,向前创出,刹那间突进了数米,又戛然而止,停在了他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两颗远光灯直勾勾的照着他震惊呆滞的表情。 原地烧胎的声音好似嘲笑。 “我超——” 陈玉帛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都顾不上可惜自己的裤子,震声惊叹:“真的灵啊?!” “附灵的法子是很麻烦的,维持起来也很难。” 季觉照搬着叶教授那里学来的肃冷神情,淡然说道:“你选车的眼光是很不错的,不过这辆车的脾气比较大,以后每个月最好带它多去专业的比赛场跑两圈,或者去让人开着参加参加比赛,这样的话,灵性就算没有现在这么强,也能维持很多年。” 而眼看着陈大少眼睛都不眨的一口答应,直接当场开始预约起后半年的专业场地和赛事工作室时,鲲鹏的怒意和怨念终于有了消散的趋势。 很好,机魂大悦。 就在陈大少兴致勃勃的拿着手机和鲲鹏拍合照,摸着引擎盖说些肉麻的话的时候,季觉也悄悄的擦了把冷汗。 三百个达不溜不好赚啊,还要兼职调解员,帮人调解家庭关系的…… “哦,对了。” 季觉回头看向旁边摸鱼的陆锋:“锋哥,等一下咱俩一起再多装两条安全带在主驾驶上面,然后你拿一卷塑料袋过来,放手套箱就好。” 安全带陆锋倒是可以理解,可塑料袋? 陆锋茫然:“要那些干什么?” 季觉看向了那一辆,憋足了劲儿要给他来个大的的鲲鹏,摇头一叹:“当然是怕有人吐在车里啊。” 礼貌的敲门声里,两辆装满各种厨具的大车就已经停在了后门处。 端着各种时鲜海味乃至佐餐酒的厨师们已经鱼贯而入,在同老板打过招呼之后,便在后院里找了地方现场开伙。有人搬下了桌椅,扑上桌布来,开始整掇饭桌。 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老幺和老三在后院里欢呼着到处跑了起来。 陆妈坐在柜台后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打闹。 顺带打电话叫二妞回家吃席。 这要是错过了不叫她,以陆铃的别扭性格,怕不是晚上要在被子里掉好久的小珍珠了…… 眼看着一片热闹的气氛,季觉笑了笑,也没有去搀和。 提着沉重的工具箱,转身走向了维修间。 距离吃饭还得有一会儿时间。 他挽起袖子,摘下了劳保手套来,复杂的矩阵纹路自双手之上浮现隐隐的光芒,映照在光滑如镜的车身上。 非攻显现! 再然后,随着指尖的掠过,繁复的灵质回路自车身之上显现,延伸,蜿蜒生长,瞬间笼罩了整个鲲鹏。 时间过于仓促,动力部分牵一发动全身,没有原厂或者是专业对口的设备和测量,贸然进行整改的话,反而容易出现问题。 况且,这一套系统早在出厂和改装的时候,就已经有专业的工程师绞尽脑汁的按照雇主的需求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设计和考量。 没必要画蛇添足。 但除此之外,可做功夫的地方可太多了! 以机械降神再度拔升了造物本身的灵性和本质之后,再以,流体炼金术对骨架结构、车框、悬挂、车胎等部分进行物性调整。 当物质的外相自然而然的向着本质靠拢提升之后,出现的便是宛如天成一般的强化! 虽然只是临时的处理,效果肯定会逐步流逝,但度过今晚是绝对没问题了。 受限于材料本身,在经过物性强化之后,车身本体的强度、韧性和硬度等各项数值,能再提升百分之六十。 再加上季觉的随时补强和炼成,安全性和稳定性直接拉满。 既然收了钱,那就要万无一失。 为了他和老板之间得来不易的羁绊,别说今晚去跑莲花山,就是特么的去跑刀山火海,他也要把这车给扛到终点去! 为了友情、热血,胜利! 还有尾款!!!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 崖州城之外,莲花山,入夜之后人迹罕至的莲花山公路之旁,早已经有了路政局的车辆停在了首尾两端,道路维修车辆亮着灯,加班的工人们扛着警示路锥和黄黑相间的防撞桶堆在了公路,打出了道路维修牌子,截断两侧的车流。 然后,好像没看见一样,任由一辆辆豪车越过了警戒线,向着山上开去。 年轻的工人在干活儿的时候还会充满羡慕的望向那些消失在远方的尾灯,上了年纪的工头们已经熟练的点上了烟,吹着风,得空了朝着旁边吐口痰。 满不在乎。 众所周知,一般越是有钱有闲没事儿干的人,就越是热衷于某些准入门槛非常高的玩意儿,然后时间长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汇聚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 崖城的俱乐部那么多,但能够像是陈老板这个跑车俱乐部一般这么高规格的同好会,恐怕就没几个了。 青春靓丽有钱有闲还特么有辆能开到四五百的车,自然玩起来也超乎常人的想象。 “其实俱乐部虽然乱了点,相对来说倒还好啦,大家都家里有钱,来这里也都是社交的,基本上没人会不开眼的把药片之类的东西拿出来。 比起赛车这种事儿,平日里最多的也就是约着一起打打球,兜个风,混个脸熟,有机会有钱的话就一起赚,合作的时间长了,表面朋友也是朋友了。 就算吵架也好聚好散,大不了以后分开玩,像是今天这种直接搞到人下不来台的也不多。” 陈老板坐在主驾驶上,努力的把速度提升到了五十迈,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车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夜的鲲鹏格外的狂暴,轻轻一脚油下去,速度就容易飙破一百,结果又手忙脚乱的去踩刹车,搞的副驾驶上的季觉都开始头晕了。 “哎呀,那个姓穆的狗东西,一来了之后,就搞的整个俱乐部里乌烟瘴气的,味道都变了,不少朋友现在听到有活动,都完全不愿意出来了,偶尔见面也生分了不少。” 他惆怅的叹息了一声:“再这么下去,我以后只能去游艇俱乐部里玩了啊,飞艇我又不会开,难搞哦。 诶,季兄你怎么不说话?是不舒服吗?” 没啊,我挺好的,只不过是属于穷人的脆弱内心受到了亿点伤害而已。 无话可说的季觉,现在只想一口老血喷在他的脸上。 现在他只想搞清楚,这三百万里有多少是他的辛苦费,有多少是他的心理损失补偿……这里面真就没有一分钱是白花的,是吧! 很快,车就停在了路边。 前方漆黑的山峦之间,一盏盏路灯光芒闪耀,照亮了蜿蜒而去的道路。 而就在不远的地方,一辆辆平日里最多在车展上出现的豪车汇聚在一起,居然还有人搭起台子来,各种灯光闪烁之中,已经放起了旋律激烈的电音歌曲。 不仅是现场请了DJ,还有各色服务人员穿梭,端着盘子分发香槟…… 这要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季觉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高端酒店或者舞会上呢。 人的钱一旦多了,就会变得会玩。 至于像这群二代少爷们这么玩,季觉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特么的有那功夫去烧钱,攒起来买工坊核心不香么?! 即便是现场的氛围再如何热烈,可季觉却总感觉到某种疏离和遥远。明明大家都是一双耳朵一双眼睛,可想要听到的声音和想要看到的世界,却又截然不同。 “真热闹啊。” 他推开车门,轻声感慨。 此刻,作为今晚的主角之一,此刻陈玉帛的到来无疑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视线,而就在人群之中,那个穿着一件早就被酒染湿了的衬衫,还露出两块胸肌来了的年轻人顿时咧嘴,揽着身旁的女伴,笑意嘲弄: “哎呦,我还以为陈大哥你不来了呢。” 不同于对手的嘲弄,在俱乐部里,其他交情深厚的朋友们早就围上来打起了招呼,此刻纷纷拍着肩膀鼓励打气: “老陈,你可别丢分啊。” “对,精神点。” “好样的,加油!” 而就在同伴的鼓励和加油声里,陈玉帛越发的兴奋。 一把扯开了领带,再不克制胸臆间的郁积的不快和怒气,大步流星的上前,零帧起手,指着对手的鼻子,扬声怒喝: “姓穆的,我超——”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将老板护到胸前:自己来只管帮忙上号代打,可不是来真人PK的。 虽然真从后面跟着的小牛马上面掏出一把霰弹枪来,他能把在场所有人都突突完。 可图啥? 一群公主少爷们各个家里非富即贵,磕着碰着都是麻烦,挨上一拳怕不是能哭上个五六七八天,到时候爸爸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季觉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万幸的是,在动手之前,两侧人就已经将他们分开。 毕竟大家还下了重注呢。 这俩人要是有人进医院的话,今晚还比不比了? 穆疆的神情阴沉,怒意勃发一瞬,便克制下来:“姓陈的,别给脸不要脸,别人怕你家,我他妈可不怕!” “给脸?用得着你?” 在拉扯之中,上头的陈玉帛已经彻底火力全开:“你特么一个潮城混不下去的傻逼,被赶出来的碎催,凭什么在崖城耀武扬威?你不是要比赛么?老子告诉你,钱多了烧的想输点有的是办法,可想赢,门儿都没有!” “好,好啊!” “说得好!” “干他!!!” 周围的人群中,不知道多少人兴奋起来,挥手呐喊鼓动,看的季觉眼皮子一阵猛跳:草,哪儿来一帮乐子人拱火怪。 看热闹的真就不嫌事儿大是吧? 不过,好歹这么多年交情,一群人里,好歹有几个是交情深厚的,如今也在旁边低声提醒:“老陈你稳着点啊,那家伙有点邪门。” “我前天打电话问过了,老李输的莫名其妙的。” “那小子搞不好有什么歪招,你注意点。” “放心放心。” 陈玉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觉,旋即信心大增:“我都准备好了的,什么狗屁潮城车神,都是垃圾!” “今天我就让他输光屁股,滚回潮城去!” 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再度激起一片叫好与欢呼,只有季觉擦着汗,忽然感觉到人群中的隐秘的灵质波动一闪而逝。 他敏锐的回头看去,只看到远处穆疆身旁,那千娇百媚的女伴。 那女伴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他,不由得也愣了一下。 微微的恍惚里,两人眼神交错一瞬,忽然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恍然。 草,碰到同行了! 你也是来接外包的是吧?! 只不过,不同于季觉的微笑颔首,那个红裙女人的漆黑眼瞳里只有一片阴暗,宛如警告一般,恶意狰狞。 滚远点,别碍事! 季觉微笑不变,和煦一笑,满不在乎。 哎呀,好像被凶了? 在闪烁的灯光里,他微微侧过头,柔和笑意被盖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影。 这可就有点…… 给脸不要脸了。 啊,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有鬼! 目光的交错只是一瞬。 接下来季觉便收回了视线,再没看过,脸上的笑容也未曾有过任何的变化。只是静静的在场边看着声色犬马的景象,宛如旁观者一样,未曾参与。 现在他基本上已经百分之一万确定: 来者不善。 就是不知道对面那位花了多少钱,能让这女的这么龇牙咧嘴,变成护食的疯狗。 大家都是外包,外包何苦为难外包? 私底下商量一下,打出风度打出精彩,最后分一下钱又不是不行,反正钱又赚不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当然,前提是第二的不能是自己。 只不过,眼看对方和穆疆亲昵如一人的模样,倒不像是自己这种苦逼兮兮打工仔,搞不好还是个深度合伙人呢。 可既然你不想要友谊的话…… 那剩下的只有大棒了。 只是他身上只有一把九毫米的猎鹿人,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径,要不要换个大一点的? 在场外,一辆不引人注目的小三轮已经悄悄的停在了一堆货车的旁边,随时等候命令。 就这样,经过了互相放狠话、拉嘲讽和赛前拱火的过程之后,喝够了香槟的少爷公主们终于开始了比赛。 这一次的比赛除了势如水火的陈玉帛和穆疆两人之外,还有其他五六个参赛的选手,各个开的都是车展上C位的奢侈品或者是爆改到妈都认不出来的各色跑车。 八九辆跑车在马路上排好,油门轰个不断,震耳欲聋。 “嗯?” 上车的时候,带着女伴的穆疆看向了旁边的鲲鹏,眉头缓缓挑起:“怎么还带了一个?还是个男的?!” 说着,嘲弄之色愈显,提高了声音:“该不会是花钱找了援助吧?” “您好,是的。” 不等陈玉帛有所反应,季觉率先开口,颔首承认。如此坦诚的样子,反倒是让憋了一肚子怪话的穆疆也愣了一下。 “嗯?” “考虑到山路赛车的危险性,为了避免比赛双方发生意外,陈先生专门雇佣我来为比赛提供安全保障。” 季觉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叠证件:紧急救生员证书、急救员证书、三级机械工程师、二级汽修技师…… 一大排红红绿绿的本子摆在穆疆面前,搞的他脸色变化中,竟然一时说不出话。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 陈玉帛摸着肚子,大笑着,拍了拍季觉的肩膀:“我这位老兄可是妙手回春的,我可花了大钱请他过来,要是等会儿小穆你输急了脑溢血的话,还可以帮你抢救一下,总比伱带的那个只会在旁边抹眼泪强,你说好不好呀?” “你自己留着吧!” 穆疆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一把把车门甩上:“等会被老子拉爆的时候,你哭的看不清路的话,他还能爬出来给你加个玻璃水儿呢!” 滴—— 尖锐高亢的喇叭声从赛道正前方响起,一时间,所有参赛的车辆都迸发出高亢的引擎声,像是一只只铁兽的怒吼呐喊。 只需要那延绵不断的声浪响起,就已经足够让人面红心跳,热血沸腾。 扑面而来的是长夜之中闷热的风。 “这次就靠你的了,季兄,这次要输了的话,我这半年都没脸见人了。” 刚刚上车的陈玉帛再没有刚刚的嚣张,仿佛被打回了原型,拽着季觉的手不肯松。季觉只能不知道多少次的再安慰:“放心,放心,包赢的。” 滴—— 第二声喇叭声在正前方响起,被推来的临时路灯转换为黄,一时间,死寂里,竟然再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了正前方,那即将亮起的一线绿光。 屏住呼吸。 在酒精和赌注的催化之下,每个人都再无法克制兴奋,乃至,对速度的狂热。 “要来了。” 季觉伸手,按在车门,轻声说:“准备好。” “啊?”陈玉帛茫然回头,“准备什——” 那一瞬间,最后的高亢提醒迸发。 绿灯闪耀,亮起。 然后,狂暴的风自窗外扑面而来。 比赛开始! 【跑吧,像你渴望的那样跑!】 季觉笑起来了,抚摸着仪表盘:【今晚,谁都阻挡不了你,我保证。】 【遵命!】 在引擎的鸣动里,鲲鹏好像早已经,泣不成声! 就像是终于挣脱了锁链的疯狗一样,钢铁怒吼咆哮,自出厂以来未曾感受过丝毫自由的囚徒,自此刻,疾驰而出。 火花塞迸射火花,燃油输送,引擎疯转。 零秒起步,速度在瞬间拉满! 就在所有旁观者诧异的目光里,往日里反应最为缓慢的陈玉帛已经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方,以难以想象的急速,疾驰狂飙! 机械降神! 在能力和流体炼金术的加持之下,鲲鹏的加速更进一步的跃升,甚至比官方所测量的数据还要更加夸张。 百公里加速时间1.7秒! 而且,还在加速,还在更进一步,在这短短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仪表盘上的数字就已经跳到了两百六! 简直就像是火箭。 就连窗外的路灯都变得模糊了,被拉扯成一条条稍纵即逝的直线,景色模糊,而当陈玉帛终于从骤然的加速中清醒过来时,便不由自主的,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被那四五条安全带给死死的捆住了,在驾驶席上,就快要动弹不得。 “想赢的话,把你那个脚给我焊死在油门上,天塌了也不许松!”季觉捏着他的手臂,不许他换挡:“有我在,保你不死,只要开不死,就给我往死里开。” “快,太快了啊!” 陈玉帛惊恐尖叫,看着那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已经头晕眼花:“我从来没开过这么快!” “那以后就有了!” 季觉提高了声音:“还记得你请它帮你的么?它回应你了!” 此刻,他看向了眼前的陈玉帛,连同鲲鹏一起,质问: “你要逃么?” 陈玉帛愣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咬着牙,强行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踩着油门的脚,自始至终,没有松! “很好,非常好。”季觉点头。 引擎剧震,轰鸣声里,鲲鹏狂喜啸叫。 速度,再度拔升,一马当先的冲向了第一个弯道。 可在他们身后,是死咬着的两点灯光。 野马狂奔,紧咬着不放。 在第一个缓弯中,甚至没有任何的减速,入弯和出弯的弧度完美无缺,时机简直妙到巅毫,不止是改装的动力恐怖,那操作到季觉以为甚至以为里面坐着的是个从哪个比赛上闲着没事儿出来玩票的冠军车手! 这么牛逼还被F2打回来?! 季觉瞪眼,难以置信。 可靠着弯道的优势和野马那改到妈都不认识的恐怖动力,穆疆竟然已经追上来了,并驾齐驱。两辆车在狭窄的山路之上再度提速,竟然谁都不肯减慢分毫。 “妈的,车好有个屁用啊,关键还是得人开!” 穆疆回头,咧嘴看向了鲲鹏的方向,正准备嘲讽两句,比个手势,可手还没抬起来就愣住了,呆滞。 草,这什么表情? 驾驶席上的陈玉帛缓缓的回过头来。 那还流着眼泪和鼻涕的神情分明是在惊叫哭喊,但此刻,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夸张的笑容,咧着嘴。 似哭似笑,在路灯的闪烁里,明灭不定。 映照着仪表盘上的惨绿色彩。 如此诡异。 霎时间,穆疆只感觉一股子寒意从脚后跟窜上后脑勺。 草,有鬼啊!!! 陈玉帛这狗东西,该不会是请人把哪个已经死了多少年的车神摇上身了吧?! 一个恍神的瞬间,就已经被鲲鹏拉开了距离,对方已经放缓速度,准备再次入弯了……不论穆疆再如何变向,都娴熟的封锁着后车的超车轨迹。 那摇摆之娴熟,过弯之精准,简直就像是他曾经在赛场上所见到的噩梦。 根本追之不上! 穆疆的心里忽然一冷,这次,该不会要被那个俱乐部里的‘龟速车神’给反过来拉爆了吧? “还傻愣着干嘛?” 他在匆忙之中,向着副驾驶的程霜瞪了一眼:“做事啊!” 一直凝神专注着维持能力的女人面色微变,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大了灵质输入,操控着这一具各种超规格配件拼凑而成的动力怪物再度加速。 同时,另一只手掌,抬起,摇摇的伸向了前方疾驰的鲲鹏。 可紧接着,她面色就忍不住再度变化。 她的操控和制御竟然被挤开了?! 在她的能力施加作用之前,那一辆车,早已经被另一个能力所覆盖了,甚至,不留任何死角,自内而外的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从轮毂到车筐再到引擎,整个车辆浑然一体,以余烬一系的物性干涉整体强化,而且宛如天成,毫无瑕疵……整辆车都变成了炼金物品! 程霜的眼睛都绿了。 难以置信。 要么坐在对面车里的是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工匠大师,要么对方的能力恐怖之处远超自己的想象! 在对外物的使用之上,没有哪个上善的追随者比得过余烬。 更何况,对方能力的类型似乎和自己相同。 程霜并没有季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拜在大师门下,连一毛钱的学费都没花,也不是余烬的天选者。 而是天元一系。 在机缘巧合经历了上位感召之后,她发现,自己能够以自身的灵质,对构成复杂的机械施以干涉和影响。 可惜,其强度、效率和范畴,完全无法和天选征召相提并论,更何况天元一系的高端矩阵被帝国和联邦死死的把持在手里,她能在荒集里买到的,也只有残缺或者普通的货色。 对于操控类型的能力而言,先手的优势无限重要。 倘若被对方先入为主的话,那么想要夺取操控权,就不得不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同对方拔河。 更何况,季觉早已经将整个鲲鹏以流体炼金术改造,完全变成一件炼金物品,仿佛堡垒一般,将她死死的拒之门外。 搞不好,这一次要糟糕了。 同样的念头浮现在心中的瞬间,她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再不敢犹豫,咬牙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一枚看上去古意盎然的四方铁盒。 看上去巴掌大小的铁盒,在展开之后,显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镜面和结构,在扣好之后,就变成了一具望远镜一般的小巧造物。 透过空洞向内看去,便能够看到种种光芒在镜片之间彼此折射,幻化为缤纷多彩的绚丽光景,那是一枚万花镜。 可万花镜的前方,却有着诡异的开口。 遥遥罩向了前方的鲲鹏。 可在激烈行驶中,总是失去锁定。 连续好几次失误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怒火:“废物,开得稳一点!” “你他妈来开,你当这是你打的专车么?!”穆疆怒吼:“能干干,不能干滚,老子这次输惨了的话,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程霜的眼瞳之中,寒意显现一瞬,可依旧未曾反驳。 而就在那一瞬,在穆疆的勉力配合之下,万花镜的开口,终于将那一辆疾驰的鲲鹏罩进了其中,锁定。 再然后,程霜的脸色瞬间惨白,只感觉自己的灵质被这一件造物无止境的鲸吞,瞬间快要抽了个干净。 隐隐的瑰丽之光从万花镜中显现一瞬。 无声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意外 “成了!” 程霜大喜过望,双手哆嗦着,几乎连包里的灵质补剂都拿不稳,在脸上撒了一多半,可些微的灵质恢复起来的瞬间,她再度抬起手,向着鲲鹏。 肉眼可见的,那疾驰的跑车仿佛忽然之间失去了动力一般,迅速的,失去了速度。 再无之前的灵动,任由野马超过,最终,歪歪扭扭的,停在了路边。 熄火了。 “么么宝贝,喔~抱抱~” 驾驶席上,陈玉帛忘乎所以的傻笑着,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幻境之中,口水几乎快流出来:“唔?你也要抱抱么?一起抱,一起抱…… 谁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猫啊?当然是我们家的阿福和警长对不对呀? Mua~Mua~” 在旁边,季觉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察觉到异常的灵质波动的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防御,可源自心枢和镜的赐福在瞬间便将他拉进了幻境里。 完全想不起,究竟身在何处。 模糊之中只听见耳边传来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 在玫红色的光芒笼罩中,有人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漫步在集市之中,坐在摩天轮上,感受浪漫的风光。彼此紧贴着,拥抱,亲吻,如此亲昵。 可季觉看不清她的脸。 不论如何都难以分清。 那高挑的身材和飒爽的笑意像是像是闻姐,令人心安;可眼瞳清澈闪亮像是学姐,如同遥远的月光,让人本能的向往,但却触不可及。时而她又变得娇小轻盈,好像小……我操! 在迷离的梦里,季觉骤然之间,毛骨悚然,睁开了眼睛。 瞬!间!惊!醒! 不行不行不行!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缠绕在车厢里的玫红色光芒自勃发的怒意和震惊里如同泡影一般,无声碎裂。 而就在前方,野马的副驾驶上,凄厉的惨叫声骤然迸发。 万花筒毫无征兆的,炸裂! 就像是炸弹一样,一道道碎裂的铁片和镜片迸射而出,扎在了程霜的面孔之上,令那一张姣好的面孔瞬间鲜血淋漓。 可紧接着,口鼻之中,便有粘稠的血色缓缓渗出。 程霜惊恐惨叫。 那一瞬,伴随着造物的失控,从灵质连接之中反噬而来的是宛如风暴一般的恐怖冲击,乃至,遥远而狰狞的景象,将她彻底吞没。 “火!火!救命,好大的火!” 程霜尖叫,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惊恐挣扎,嘶吼,像是要被点燃了一样,坠入了没有尽头的火焰潮汐。 天空在燃烧,大地化为熔炉。 世间一切,尽数毁灭。 只剩下绝望毁灭自灰烬中存留…… 就算是中间有炼金造物的缓冲,也无法消弭这恐怖的气息,只是一瞬,便已经永恒的烙印在了灵魂里,无法遗忘,也无法抹去。 万幸的是,这样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这歇斯底里之中,她迅速的失去了意识,抽搐着,陷入了晕厥。 失去了能力的加持,原本狂飙突进的野马竟然也开始震动起来,浮现异响,隐隐有失去控制的趋势。 更要命的是,穆疆发现,原本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的鲲鹏,竟然再度从后视镜中浮现。 速度,甚至比原本的还要快! 隔着整个S弯,整个车竟然,悍然撞破了护栏…… 腾空而起!!! 宛如翱翔一样,插着无形之翼的鲲鹏飞翔在半空之中,轻而易举的靠着两米有余的高度落差,将一整个S弯甩在了身后。 平稳落地。 只是稍微的弹跳了两下,强悍到令人发指的悬挂和平衡就已经将下坠的趋势彻底消弭。 再度,近在咫尺! 已经能够依稀分辨出驾驶席上陈玉帛那一张疯狂怒骂的面孔。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究竟什么鬼!” 穆疆已经汗流浃背,颠三倒四的怒骂着,疯狂的推搡着程霜,却无法唤醒那个彻底昏死过去的女人。 “老子跟你拼了!” 他捏了捏脖子上的吊坠,那一枚他不惜一掷万金从帝国买来的炼金造物——升变一系的赐福,可以令他的意识加速运转,进而达成宛如时间放缓一般的奇异景象。可代价是每一次使用之后都头痛欲裂,甚至,累积次数多了之后,还有可能精神分裂或者彻底癫狂。 可是已经顾不上了。 此刻的眼睛里,再度亮起了辉光。 凌驾于任何职业车手之上的反应速度再度显现,野马的尾部摆动,自狭窄的公路之上左右摇摆,死死的封锁着后车的超车路线。 “超啊!你超啊!” 穆疆咧嘴,感受到落进嘴角的鼻血带来的香甜气息,嘶哑的怒骂:“前面的弯道排水沟特么的连个盖子都没有,伱拿什么超我!” 紧接着,随着野马入弯,背后响起的,乃是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 后方紧追的鲲鹏,居然再度加速! 【兄弟,看我给你整个活儿!】 伴随着来自引擎之中的狂笑,再度复活的鲲鹏狂暴的输出着自身的动力,再然后,仪表盘上的换挡拨片、各色按钮乃至差速锁控制瞬间变换,仿佛有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汽车的运转。 再然后,就在穆疆的呆滞目光里,疾驰的鲲鹏左轮碾过了地上的碎石,居然猛的弹起! 就这样,沉重的车身,居然向着左侧,缓缓翘起……从四轮落地变成了右侧双轮单侧行驶! 这特么哪儿来的特技车手?! 在颅骨的阵阵剧痛里,穆疆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鲲鹏在超车的瞬间,展露在他眼前的车顶…… 是幻觉?还是说,自己出发之前不小心嗑药了?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鲲鹏在时速三百四十一公里的疾驰中,以单边行驶的特技手段,内侧超车完成! 甚至,全程都没有任何减速。 再紧接着,仿佛变魔术一样,卡在了野马前方的鲲鹏骤然漂移,回旋,疾驰之中的轮胎自猝然之间倒转,摩擦出一缕青烟。 只是眨眼,鲲鹏就已经‘转过身来’,卡在了野马的正前方,倒驰如飞,然后,关掉了自己的车灯。 于是,驾驶席上的景象就被野马的灯光照亮。 剧烈的眩晕之中,陈玉帛本能的回头,看着季觉,两人相视一笑,便抬起头来,看向了穆疆,抬起了双手。 四根明晃晃的中指比出,要永远的印在穆疆的视网膜之上。 重新亮起的灯光里,陈玉帛看到了对方车窗后面那一张铁青的面孔,那流着鼻血,疯狂咒骂,无能狂怒的模样! 再然后,又一个疾驰中漂移和回旋,车头回正的鲲鹏速度拉满,再不和渐渐异响频发冒出浓烟的野马纠缠。 自蜿蜒的山道上,扬长而去。 渐行渐远。 “他妈的,他妈的,我操——” 穆疆怒骂,疯狂的踩着油门,一次又一次,可发动机传来的声音却越发高亢,直到最后,爆裂的巨响从后盖处传来。 浓烟升起。 失去速度的车辆骤然打滑,一头撞在了护栏上,冲破围栏之后,撞在树林中,彻底趴窝。 只有嘶哑的怒吼和咒骂好像从黑暗里传来。 到最后,也再无声息。 而就在一分半之后,比赛开始的6分51秒,鲲鹏自无人机的全程俯拍之下,越过了终点,完成比赛。 “卧槽?” 终点前面提前守着的俱乐部成员看着眼前熟悉的车辆,即便是在无人机传回来的影像里看到了整个过程,此刻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真赢了?” 真的假的? 老陈赢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呼,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还气若游丝的陈玉帛,此刻下车之后,已经满面红光,狂喜乱舞:“爽,真他妈的爽!!” 一口将送过来的香槟一饮而尽之后,并没有理会其他人。反过来,一个熊抱就抱住了季觉,大力拍打。 “多谢了,兄弟!” 他兴奋的眼睛发光:“玩车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带劲!” “哪里哪里,我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这都是都亏陈兄你的努力啊!” 季觉含蓄一笑,给足了老板情绪价值:虽然你刚刚抱着垃圾袋呕吐的感觉很狼狈,但此刻你即将付我尾款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下次多多惠顾啊老板! 在一番谦虚客套之后,他抬头看向了半空中,另一台隐藏在夜色之中的无人机,机械降神的控制之下,它无声离开,去往了穆疆撞车的方向。 他还有笔账没跟那位外包大姐算呢…… 一路之上,靠着无人机传递来的影像,整个赛道和路况的俯瞰视图都以季觉为中转,送入了鲲鹏的意识之中。正因为有了来自无人机的探测,他才如此放心的让鲲鹏使出那跨越整个S弯的惊人一跃。 如今,在无人机的俯瞰影像里,深夜的莲花山景色又和白天有了不同,越发的险峻阴沉,仿佛猛兽。 一线蜿蜒的车道路灯光芒无法照亮黑暗,它沉寂在夜色之中,从不曾因人类的小小悲喜而动摇。 季觉感知着那俯瞰的风景,下意识的感慨着:倒是有几个高点位,真不错啊。我若是在此处布下一杆大狙,整个终点的头都要被我锁死了,上善来了都留不住! 等等,草—— 那一瞬间,无人机的视界中,他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微光。 像是手机屏幕一样,隐隐照亮了那个匍匐在地上的模糊身影,还有他手里的那一杆黑黝黝沉甸甸,隐隐向着此处瞄来的…… ——枪?! 在那一瞬,季觉不假思索的扑向了地面,同时,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了陈大少的腿弯之上,直接将他踹成了个滚地葫芦,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喂,老季,你……” 陈玉帛下意识的想要大怒,可察觉到踹自己的人是谁之后,颜色不由得放缓。 他本来想说,老季你这个玩笑太过分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在不远处,地面骤然一震,钢铁碰撞的尖锐声音响起。在渐渐歪斜的路灯之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翻卷的巨大弹孔。 令他如坠冰窟。 狙击!!! 啊,月底了,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峙 毫无征兆的,子弹从天而降。 陈玉帛趴在地上,眼前昏黑,心里阵阵发冷,可季觉心里更冷,拔凉,凉的简直就像是他前些日子刚买的那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他下意识的分析着着弹点和枪手之间的轨迹,才发现,那么多人里,这条枪线唯一对准的人,就只有刚刚还在旁边傻笑的陈玉帛。 完犊子了,冲老板来的! 轰鸣声在半空中群山之间未散,两人刚刚落地,甚至就在陈玉帛反应过来之前,沉寂的鲲鹏就再度迸发轰鸣。 引擎高速运转,原地烧胎,疯狂旋转,在季觉的命令之下,扬起了地上的灰尘和泥土,同时,喷出了一道道燃油不完全燃烧所导致而成的浓烟。 而就在季觉的手掌奋力拍在地上的一瞬,周围的路灯便骤然熄灭。 瞬间的明灭变化,令远方的枪手错愕一瞬,可当他再度凑到瞄准镜前面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 瞄准镜自混乱的现场和四散的人群中掠过,很快,便锁定了一辆匆忙倒车疾驰而出的车辆。 又是两声巨响之后,空无一人的跑车侧翻在了地上。 爆炸,滚滚燃烧。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从里面爬出来。 而在排水沟下的枯叶和泥污里,挤在狭窄缝隙里的陈玉帛剧烈的喘息,被季觉死死的按着,一动也没法动。 谢天谢地,排水沟没加盖子! 感谢路政! 季觉的另一只手摸进了背包中,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赛道的起点处,渐渐萧索的DJ舞台旁边,一辆三轮车的车斗里响起了阵阵铃声,就好像起床的闹钟。 音乐声响起的瞬间,满载货物的小牛马睁开了眼睛。 耀眼的车灯照破了黑暗。 更胜过所有跑车的雷鸣从引擎中迸发!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疾驰而出,冲上了马路,以凌驾于鲲鹏之上的狂暴急速在跑车之间自如穿插,轻而易举的将一众懵逼的公主少爷甩在了屁股后面之后,直接撞碎了护栏,跨越沟壑,碾过砖石,逆着重力自山峦和密林之间向上爬行。 笔直的,向着季觉的方位而去! 三分钟。 最多三分钟,小牛马就可以扛着自己的长枪短炮赶过来。 感受着彼此之间迅速缩短的距离,季觉终于松了口气——余烬之道确实最擅长利用外物,同时,没了外物之后,一身的能力直接被削掉了九成九。 倘若是小安或者是闻雯在这里,就算是和季觉同阶,也决计不可能如此被动。 一个身法和闪避点满,一个防御无双。 直接顶着子弹冲上去,一拳打爆就完了。 反观季觉,现在就连半空中的无人机都不敢暴露,甚至主动拉远了距离,在镜头放大的极限倍数窥探着那模糊的踪迹。 才发现,在连续瞄准了好几个地方之后,匍匐在高点的枪手,居然果断的将枪口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排水沟方向! 开透视了是吧? 秒锁? 还是说…… 现场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里,有对方的同伙? “你们究竟赌了多大?!” 季觉瞪着惊慌失措的陈玉帛,再忍不住质问:“对面输不起摇人就算了,直接安排狙击手爆头是闹哪样?” “不可能!” 陈玉帛断然摇头,“绝对不可能!” 眼看季觉不信,他赶忙解释道:“就算赌注穆疆那小子全赔了,大不了回家挨顿打,连带利息都付过来了。况且你说他嗑药喝酒撞人,他或许有,但雇凶杀我?他没那胆子!我但凡掉一根毛他都走不出崖城去!” 季觉顿时傻眼,合着是自己低估了这帮二代们的有钱程度么? “那是什么人要杀你?” 然后,他就看到了熟悉的清澈神采,从陈玉帛的眼中浮现,如此纯真,且愚蠢:“我不道啊!” “伱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么?!” “哎,人活着就会得罪人,有时候会呼吸都是原罪,当你有钱的时候,朋友越多,仇人就更多……” 一开始的惊慌过后,陈玉帛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估计是冲我家来的。” “你家究竟做什么的啊!” 季觉再受不了了,做个进出口能惹下这么大的仇家? “啊,你不知道吗?” 陈玉帛竟然好像比他还要震惊,就好像不知道他家做什么还和他来往是一种很离奇的事情一样。 他说:“我哥是陈行舟。” “草!” 季觉,眼前一黑。 陈行舟!!! 两个月之前,如果季觉听到这个名字,可能会反问这是哪个呆逼,听上去好熟悉?可成为天选者,逐渐接触到崖城的另一面之后,才会真正的感受到,这个名字在崖城阴暗面里究竟有多恐怖的重量。 在他的名片上,通常会印上诸如实业家、金融家或者是泉城同乡会副会长等头衔,用来彰显他和煦光辉的一面。 可实际上,那只不过是披在外面的华丽外衣。 整个崖城暗面里有数的大佬,荒集的高层,昔年从字花档、打奖起家,给人做红棍和头马,六年之后成立崖城最大的博彩公司,一跃成为了各方高层的座上宾客。 除了麾下笼络了不知道多少打手之外,还操持着荒集所分发的诸多生意,同时,也是整个崖城最大的情报贩子、掮客和中间商。 而在他的诸多客户里,有一个,就是季觉他亲爱的老师,潮声工坊的主持者,工匠大师·叶限! 现在他已经开始隐约的感觉到,搞不好今晚整个比赛都是个圈套! 光是想想,跟这种人沾上边之后会被卷入什么样的风波里,季觉就浑身发毛,搞不好就尸骨无存了。 “你不早说!” “这不是怕影响不好么?这种身份,也不好挂在嘴边啊。” 陈玉帛尴尬搓手:“况且,我出来创业是靠自己……以及我哥这么多年的努力……” 说着,他已经拽住了季觉的手,眼泪汪汪:“我是正经企业家啊季哥,我从来不干亏心事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哥,你特么是我哥! 这要不是外面还有个狙击手瞄着,季觉现在搞不好就已经起来华佗三连,火速跑路了。 早些年,季觉曾经听说,古代有句话讲命运为每一份礼物都已经标好了价格,他一直深以为然,但他独没想到,这一次的价格直接标在了明面上了! 就知道这丧尽天良的钱不好赚! 得,现在报应来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得加钱!” “翻倍,我翻一倍!不,两倍!不对,现在流水没那么多,股份能行吗?”陈玉帛仿佛拽住了救命稻草:“可以虚拟货币支付吗?股票或者期货交割?” “你特么可闭嘴吧!” 季觉的手按在了他的脸上,瞪眼警告:“别说话!” 远方疾驰的声音渐近了。 闯入了会场。 可惜,并不是此刻还正在翻山越岭的小牛马,而是一辆连牌照都没有的面包车。 车辆一个急刹,停稳,紧接着开启的车门之后就跳下来了五个蒙着脸的男人。 完全没有理会那些四散奔逃或者是躲在角落里的人,甚至不在乎那些散落的奢侈品包包或者是财物。 笔直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手里捏着的东西,被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却又凸显出了季觉熟悉的轮廓。 手枪! 可就你们有枪么?! 季觉依靠在水沟里,面无表情的拔出了猎鹿人,自天空之眼的俯瞰中,沉默的倒数:5、4、3、2——1! 在那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沟渠边缘的瞬间,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对方甚至还没看清他们究竟在哪里,便已经仰天倒下。 当剩下的几个人下意识后退的瞬间,便听见了,近在咫尺的引擎轰鸣! 几辆杂乱停在场中的跑车,骤然亮起了车灯,再然后,充分的向在场的袭击者们展示了,什么叫百公里三秒钟以下的恐怖加速。 只是在瞬间,便有一个人被正面撞飞,还有两个,在几辆车交错的甩尾之中被卷进了轮胎下面,变成了血葫芦,满地乱滚。 惨叫声里,跌倒在地的幸存者愣在原地,下意识的转身,拔足飞奔。 再然后,才看到,从身后投射在路面上的冷酷灯光。 跑车加速! 自百米之内,化为了流星,将他彻底送到了天上! 最后,一声坠落的闷响。 死寂之中,只剩下群山之间扩散的轰鸣。 狙击手再度扣动扳机。 擦着季觉的脑袋飞过,贯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季觉仰天倒下,剧烈喘息。 刚刚那一瞬,季觉想要趁着现场大乱从排水沟中跃出,可却没想到,自始至终枪手都未曾因为同伴的惨死而有任何的动摇,只是冷漠的瞄准着他们的位置。 锁死了他们任何想要逃生的可能。 自枪线的笼罩之下,排水沟之外的自由世界,早已经被等待于此的死亡所充斥。 “被堵门了啊。” 季觉轻声呢喃,抬头望向夜空。点点繁星之间,天空之眼俯瞰,凝视着那个隐藏在群山之间的身影。 在这死寂里,彼此凝视。 恰如他们彼此相峙。 一动不动。 就好像化为了顽石,能僵持到地老天荒。 直到远方的群山中,引擎轰鸣的声音响起。 小牛马疾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在漆黑的夜色中,密林和灌木之间,骤然有刺眼的亮光显现。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三轮车此刻却仿佛将重力抛在了身后上一般,以不可思议的极速逆着陡坡,碾过稀松的土壤,在山丘之间驰骋如飞。 在察觉到那一辆诡异三轮车的瞬间,高点之上的枪手仿佛就陷入了犹豫,考虑着是否要撤退了。 而在那之前,更快的,是掠过天穹之上的阴影…… 飞鸟展翅! 就在腾跃和颠簸之中,小牛马车斗里的箱子猛然腾空而起,把手落入了葛洛莉亚的爪子之中,再然后,小小的飞鸟展开双翼,轻而易举的拽着体型和重量超过自己十几倍的长条形皮箱起飞,快速的向着季觉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 小九快递! “……” 震惊之中,枪手不由得色变,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枪口,击坠那一只掠过半空的飞鸟,可就在同时,却听见了令自己头皮发麻的蜂鸣声。 不由得,毛骨悚然。 在中土的战场之上,每当这样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就代表着无人机蜂群的自杀攻击即将从天而降。 他抱起枪来,不假思索的翻滚,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向着蜂鸣声的来处扣动扳机。 直到看清那一架根本毫无威胁性的无人机残骸时,才真正的,如坠冰窟。 糟了! 当他猛然甩开了手枪,蹲身,端起了狙击枪瞄向了排水沟的方向时,才终于看到,那一具半空中被打开的皮箱翻滚着,坠落。 从其中落下的那柄杠杆式枪已经落入了一只从排水沟里伸出的手中。 攻守之势,自此刻逆转。 “能见到你真好。” 季觉捧着手中的老朋友,由衷赞叹着,微笑,挥洒之间,开启的弹仓便凌空接住了皮箱中如雨散落的子弹。 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回旋,清脆的声音迸发。 填装完成。 接下来,就是中门对狙的快乐时光了—— 【开火】,他说。 那一瞬间,机械降神带来的共鸣之中,反射如闪电,缄默的雷霆迸发怒喝与轰鸣,水银子弹呼啸而出,跨越了九百七十米的距离,呼啸而来。 自半空之中,同狙击枪中所迸射出的子弹碰撞在一处,铁和铁的摩擦迸射火花,奔流的水银轻而易举从正中贯穿,飞驰,再度矫正自身的轨迹,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银色的弧形轨迹之后,贯入了枪手身旁的树干里! 刺骨的恶寒将枪手所吞没,他甚至来不及去检查面孔之上那一片生涩的钝痛,本能的拉动枪栓,再度,扣动扳机。 而就在瞄准镜里,那季觉的枪自再度的回旋里抛出弹壳,重新填装,宛如行云流水一般,抬起手。 飞射而出的子弹又一次凌空将来袭的子弹打爆,散逸的水银辉光自半空之中留下了久而不散的轨迹。 就像是蓄而不发的利刃那样,摇摇的指向了密林之中的枪手。 恶寒如潮水,汹涌而来。 一把一百多年前的杠杆式步枪?认真的吗? 自己真的还清醒着吗? 还是说,早就坠入了噩梦中? 汗流浃背的枪手再度扣动扳机,不得不,抓紧一切机会,发起攻击。 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一旦他转身逃离的话,那从背后追上来的子弹绝对会在瞬间将他的脑袋打成一团浆糊,他已经被季觉拽入了这一场看不见尽头的生死对决之中。 唯一留给他的选择就只有坚持,继续,直到匣中所填装的子弹耗尽之后,任人宰割! 巨响自群山之间再度迸发,此起彼伏。 就像是西部烈日之下的正午对决。 一道道水银燃烧蒸发所形成的轨迹在群山的黑暗里显现,又缓缓的消散,每一缕迸射而来的银光,都带来了仿佛撕裂面孔的剧痛风声。 粘稠的血液从脸上缓缓滴落,流进了眼睛里。 将枪手眼中的世界染成了一片黑红。 可他甚至不敢眨眼,只是,本能的扣动扳机,直到枪匣中传来空空荡荡的回声。 没子弹了。 在了然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所升起的,竟然是一种如蒙大赦的解脱。 啊,终于…… 嘭! 在他手中,狙击枪骤然炸裂,变形。 飞射的子弹贯入了他的手臂,在肩膀上掏出了一个大洞。再然后,第二颗,第三颗,夺走了他的双腿,却未曾取走他的性命。 只是残忍的留着他在失血中等待死亡。 或者,等待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折磨…… 直到现在,机械降神的共鸣中,才传来了那个低沉的报告声:【报告长官,射击完毕】 【任务完成,辛苦了】 季觉放下的枪,长出了一口气。 死寂之中,现场已经再无声息,那些躲藏在角落里的人半口大气不敢再出,就连陈玉帛从排水沟爬出来之后,都已经筋疲力尽,再没了力气。 只有季觉静静的坐在鲲鹏的车头,抬头仰望着夜空。 星辰静谧,月光温柔。 “夜色真美啊。” 他轻笑着,再没有说话。 直到远方再度有车队疾驰的声音传来,陈玉帛的电话终于响起,他狂喜着起身,向着车队疯狂挥手。 车队隔着老远停下,有个干瘦的白头发男人从车上下来,带着几个年轻人,先是检查了陈玉帛的状况,了解了一下现场情况之后,那个被叫做林叔的男人便主动向着季觉迎了上来。 灵质波动引而不发,脚步轻巧但又坚实稳定,眼神锐利但看向季觉时却又一片和煦,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威胁。 陌生的天选者主动伸出了手,笑容热诚。 “季先生,真对不起,今晚麻烦太多了,老板实在抽不开身,没办法亲自过来向您致谢。” 说着,他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名片,双手奉上:“来之前,他特地交代,多谢今晚的援手,情义实在难得,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也盼望您不要芥蒂这些意外,什么时候得闲的话,务必赏光,一起吃个茶。” “好说好说。” 季觉微笑着,同样接过名片,当着他的面郑重收好。 这样的话,大家也算是走完社会人的礼貌流程了。 陈行舟认下了这一份自己亲弟弟的救命人情,并且给出许诺。虽然人情能变现多少还两说,自己一时半会儿和荒集也没什么交集。但主动送上门来的报酬,不要白不要啊。 要知道,那一张轻薄普通的名片对于多少渴望而不可得的人来说,可能就是通向上流社会的龙门了。 “那边山上还有一个枪手,别忘了。” 他指了指山上的高点:“应该是军队出身,小心周围有诡雷。速度快点的话,应该还有气儿。” 林叔神情一肃:“我亲自去。” 老者的身影在阴暗中仿佛虚幻一般,飘忽不定,只是几个起落就已经落在了高点,丝毫不见任何吃力的迹象。 隐约听见了爆炸的声音,不过很快,他就提着一具尸体下来了,叹息着丢在地上:“已经死了,服毒。不过看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帝国那边的人,这种人在崖城不多,查起来也方便。” 就在说话的时候,几个离队的年轻人也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垂头丧气脸色灰败的穆疆,礼貌的将他送进了车里,有个人过来跟林叔报告:“那个女的不见了。” 林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临走之前,陈玉帛推开了旁边照顾的人走过来。 “今天多亏你了,老季。” 他用力的抱了一下季觉,拍了拍他的后背:“如果后面还有空的话,来我家坐坐怎么样?我请你撸猫!” 实话说,季觉不喜欢麻烦,对猫真的不感兴趣,哪怕他家的猫会后空翻也一样。 可看着陈玉帛的神情,还有那一丝隐约的卑微恳请。 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 没办法,老板给了钱的,况且,老板为人也不错。哥哥的名片都收了,弟弟的猫撸上两把又怎么了? “好啊。” 他点头:“等回头要保养的时候,我上门帮伱修车。” 于是,陈玉帛就笑起来了。 就好像今天晚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更值得如此开心一般。 他挥手远去。 只留下季觉一个人坐在小牛马的身上,吹着夜风,看着星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工作时间之外悄悄和客户有人私人感情的惆怅感。 加钟不给钱就算了,还骗我去他家看猫。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你说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帮片儿警是不是最后知道的?” 大半个小时之后,夜宵摊子上,闻雯挂断了手机,撇了撇嘴,仰头吨吨吨干掉了一扎啤酒之后,才摇头叹息。 “谁的电话?”童画好奇。 “你哥的。” 闻雯夹着毛豆随意说道:“一部的大爷们通知我们这帮巡逻干活儿的,最近崖城不太平,做事儿的时候注意一些。” “啊,童山那个臭傻逼!” 童画顿时大怒拍桌:“他小时候砸了二叔的罐子还是我替他顶雷呢,这么不把我当盘儿菜?!别气,闻姐,我回去就甩脸色给他看。” “甩脸色给他也没用。” 闻雯被逗笑了,摇头:“一个小时前,雷耀兴的人对陈行舟的弟弟下了杀手,幸亏他弟弟福大命大,事先雇了个……来赚外快的保镖,捡回一条命。”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尤为古怪,就好像扫黄的时候在一排蹲地上抱头的家伙里看到了熟人一样。 发自内心的好奇和怀疑——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然后,陈行舟也不是善茬,这事儿还没过五分钟,雷耀兴的私人会计和司机,就被人从丽华区最高的楼上丢下来了,在明月广场上砸成了一滩烂泥。 现在两边已经开始呼朋唤友,剑拔弩张,搞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啊?” 童画愕然:“雷武业不管?” 作为荒集在本地的主理和话事人,雷武业这个名字四十年来,如同乌云一样,盖在崖城阴暗面的上空。 就好像食物链最顶层的猛兽,驾驭着麾下的诸多人马,将整个崖城的暗面打造成了水泼不进的壁垒,一个人独享了所有崖城走私的红利。 如今自己的干儿子和最信任的助手要打起来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就很离谱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闻雯叹了口气,“雷武业那个老登快咽气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嗜血狂化 这些年雷武业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大部分时候都在自己的靠海渔庄里,形同隐居。 看起来风轻云淡,宛若世外高人,可实际上权欲之心未曾减少半点。 自风景如画的隐居之地里,他依旧在通过各种方式遥控着名下的产业运行,下达指令,做出裁断。就像是看得见的枷锁变成了无形的缰绳,缠绕在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的脖子上。 上一次露面,还是几个月之前,新任总督就职的仪式上。彼时的市民代表雷武业先生同总督握手,在镜头里笑的多么情投意合。 但才过了这么一截时间,人就已经住进ICU里。 一时间令人完全不敢置信。 可太过于离奇的同时,好像似乎又有了那么几分可信度。 而更离奇的地方在于,如此要命的消息,竟然不知为何,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好了不好了雷武业要死了,搞的人心浮动,混乱不堪。 按理说,一个老登,死就死吧,有什么大不了? 毕竟在雷武业在崖城暗面耕耘了这么多年,要说广行善事才是可笑。一身罪孽,不说恶贯满盈吧,也称得上是死有余辜了。 闻雯在吃完毛豆之后,已经挥手叫人过来开香槟庆祝了。 死得好,死得妙,死的总督呱呱叫! 好似喵! 就算他不死,哪天闻雯忍不下去了摔门辞职不干之后,说不定也要上门去把那老登给当成塑料泡泡膜一样捏完了出口恶气。 奈何,要死的不会只有他一个。 一鲸落、万物生,这实在是美德,可这种福泽万代的事情却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而对有些散发着恶臭的肿瘤来说,一旦爆开之后,只会让脓水和蛆虫爬的满地都是,令人皱眉。 这就是一部打电话到二部来的原因。 局长在外,一部部长童山和副局长就是主事,副局长这些年也常年在外,跑的不见人影,大权便全权落入了童山的手中。可以说这位崖城童家的嫡长子如今是事实上的安全局代理局长了。 电话接完,明天开始,闻雯就要开始跑腿,按例去把北山区所有社团的头头脑脑全都敲打一遍——别特么闹的太过分,如果脏东西漏到街面上,到时候大家谁都不会好看。 联邦十九座大城,每一座城里自然有高下,油水丰厚自然也各有不同。 位于联邦最南方的崖城,虽然本地产业一般,但进出口贸易所带来的油水就足够养活不知道多少寄生虫。 电子产品、武器、奢侈品,乃至禁药…… 想象一下,这遍布海岸线的诸多渔村和暗港里里面究竟藏着多少利益,那简直是一条流动的黄金之河,会有多少人心动? 一个雷武业死了,下一个雷武业也会继续站出来。 可下一个雷武业,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作为一个覆盖全世界阴暗面的组织,荒集之复杂和庞大自然不必言说,十二位魁首高高在上,如龙一般行云布雨,令群蛇俯首追随。 可如龙一般升腾变化有多少人想都不敢想,但蛇的位置却实打实的位高权重,足以令人心智迷乱。 荒集主理,就是货真价实的地头蛇。 崖城暗面的话事人。 名义上来说,他是来主持公道,避免双方闹到不可开交。 毕竟魁首们每天也不能总为你崖城哪条街多开个字花档合不合适费脑筋。 当上魁首的,要么是当世绝强的白鹿天人,要么是暗中统和数个区域或者城市的幕后BOSS,再或者是千岛之间掌控着船舶航线可以轻易让任何一个小国破产的无冕之王…… 当上魁首之前出生入死累死累活,当上魁首之后还特么要累死累活,那这魁首岂不是白当了? 因此,本地理事,就是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的工具人。 相当于荒集本地部门总经理。 在荒集,他们是魁首之下,可在崖城,就是不折不扣的万人之上。 只要巧妙利用这一份权力和名义,即便是手无寸铁的人都能够调伏强龙,一言平定暗面所有越线的斗争。 更不要说已经变成了数字的金钱和向下近乎无限的权威。 一般来说,如此紧要的位置,就算主理遭遇不测,也都会有继承人。 偏偏雷武业这老狗,这辈子收了十四个干儿契女,各个许以方面之任,然后让他们互相制衡,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毕竟,白鹿之道是这样的,忠犬固然不少,白眼狼更多,小弟势力大了之后干死老大简直是常有的事情,拜多少二哥都不管用。 这一套他玩的太遛了,以至于,他一撒手,再没有人能把持全盘,变成一盘散沙。甚至,在长年累月的冲突和因此带来的间隙里,将彼此视作仇寇。 现在雷武业还没死呢,刚躺进ICU,他所缔造的伟业就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快要自相残杀了。 真不知道氧气面罩下那张老脸此刻究竟是震怒还是惊慌呢? 搞不好,断气之前,他所在乎的一切就再不属于他了。 届时,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闻雯想想都觉得可笑可悲。 可一想到因此而带来的诸多斗争和牵连的无辜,她就忍不住想要直接冲过去,把这老东西给彻底挫骨扬灰。 瞧瞧你他妈干的好事! “什么时候能把这帮垃圾全都杀完呢?” 她感慨着仰头,将庆祝和悲叹的烈酒一饮而尽。 雷武业失鹿,所有牵扯其中的人都将开始疯狂追逐。 或者说,那一只饥肠辘辘、永不饱足的狰狞之鹿在厌恶了雷武业的陈腐之后,已经开始在无数猎物之间寻找下一个祭品…… 崖城的暗面,要乱起来了。 “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 闻雯仰头,看向漆黑的天穹,乌云弥漫之中,再看不见月与星。 “我操,这是什么腥风血雨啊……” 翌日清晨,季觉看着翻倍的作业,在哀嚎中,眼前一黑,就连刚刚升上天空的太阳都变得暗淡无光。 世界阴沉。 按照叶教授的吩咐,既然请假一整天,那就自己抽空把进度补上吧。 看在季觉的主观能动性,监督和审查就没必要了,但一天不刷题自己知道,两天没看书叶教授肯定就知道了,到时候搞不好灵质攻防课晚上还要再给你加一节。 吃不了学习的苦去吃拳头的苦,何苦来哉? 叶纯看在眼里,已经对这邪门的师生关系无话可说。 毕竟,对学徒如此奔放的管理和培养方式,在整个工匠界都只能说是一朵奇葩。 寻常的工坊里,没什么优点家里没什么钱能力还一般的学徒,每天和社畜也没什么区别,早上打卡,晚上下班,学费交够了就给工匠打下手,心情好了教伱两句,心情不好了给你个大逼兜子也只能回家悄悄掉小珍珠。 要么就是天赋异禀、才华惊人、钩子甚紧最得老师欢心的学生,往往也都被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聆听教诲,耳提面命,每日辛勤学习,从入门到入土。直到出师成为新的工匠之后,再去享受别的吹捧、尊崇和钩子。 偏偏季觉哪种都不是。 说看重吧,确实看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有空,叶教授从来都没拒绝过季觉的提问和疑惑,更不要提非攻的线索和解离术的传承。 可说不看重吧,确实有点冷漠,因为叶教授教完基础和指出方向之后,就甩手不管自己继续忙自己的项目,把学生丢进仓库和书库里,让他自己摸电门玩去了。 进度不看,成果不问,外面闯了什么祸或者被狙击手锁头也毫不在乎。以至于明明是家养的学徒,可愣生生给搞出了一种野生的美。 偏偏两个人都自得其乐,对其他的事情毫不在乎。 “扬升的要素基础已经可以,纯化的部分你因为流体炼金术有自己的理解,暂时够用了,后面可以补课。” 叶教授在看过季觉的阅读笔记之后缓缓说道:“接下来要主攻的方向是‘萃变’,这是你真正的弱项。除了解离术的练习之外,其他时间,你先看这部分资料吧。” 现代炼金术四大要素,扬升、萃变、纯化和协律。 扬升指的是赋予物质以灵质,譬如点石成金,令其向上善的性质靠拢,从而能够容纳赐福。 纯化是令物性更加纯粹,筛除杂质,屏蔽干扰,以令其无限的向着最纯粹的方向过渡和演变。 协律是统合所有组成,令复数的灵质回路、构建和上善赐福彻底的融为一个整体。 而萃变,则是令复数以上的材料和赐福彼此激化之后,蜕变为全新的状态。 简而言之,用牌佬们最喜欢的话来说,就叫‘融合’。 可两样东西放一块怎么融合什么时候融合,哪个分量多点少点,时辰海拔和位置不同,磁场强弱甚至人品好坏……都会有天差地别的变化。 即便是现代炼金术中早已经有了无穷定式而且每年这个数量还会更进一步的在各种探索中扩张和上升,但依旧还远远不够。 死记硬背到一定程度上,已经没用了,每个工匠都应该在这个过程之中有独属于自身的理解和感触。 通过海量的练习和尝试之后积累经验,进而让本能和感知去告诉你,什么时候应该怎么做。 同时……这也是最氪的地方,没有之一。 扬升入门简单但想要提升千难万难,纯化步骤麻烦操作精细需要十二万分小心,协律需要统括全局把控所有,使各个构成各安其位彼此协力的同时互不干扰。 这几个都有一个特点,成就是成了,不成的话就小心点再来一次,只要按照流程来,就总不会错,失误了的话给上两个大嘴巴子,以后就记得了。 但萃变对学徒是个绝望的死循环——没钱买材料尝试就学不会,学不会就会犯错,犯错材料报废就会挨大嘴巴子扣钱,扣了钱之后就更没钱买材料。 提起这个来,作为资深穷逼的季觉就下意识的一阵头秃。 摸着怀里还没揣热的一百多万,只盼望陈玉帛那个没良心的死鬼,赶快给自己把尾款给打过来。 “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 叶教授喝着茶,将一张黑色的卡片放在了桌子上,推到季觉的面前,“看来你昨晚也不算打了白工。 已经有人替你解决了。” 造型精致的漆黑的卡片在桌子上,上面烫金的编码在阳光下焕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季觉的眼睛。 散发着一种有钱的气息,令人本能的感觉到尊贵。 震慑穷逼。 “我……的天。” 季觉心里一咯噔,差点没克制住,在教授跟前说了脏话,赶忙转换话题:“这是什么卡,没见过啊?谁给的?” “陈行舟,今天早上就派人送过来的,平日里俩兄弟素不来往连个人手都不给派,现在看来,对自己亲弟弟的死活还挺上心的。” 教授冷笑了一声:“我只说了你是刚入门的学徒,那家伙就知道该掏点什么东西出来了。 这是天平商会的只提供给高端客户的会员卡,应该是他昨晚紧急找人收购的,名字和资料现在已经全都变成你的了。 里面差不多有个两千来万,你要是嫌麻烦的话,可以去取出来放进自己卡里。不过,有了这笔钱,你至少半年之内都不用担心花费了。” 我叼! 季觉心中的脏话再也忍不住了,目瞪口呆:这就是大佬么?两千万说给就给?谢礼这么夸张吗? 直接把尾款翻十倍的?! 以及…… “半年?” 他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教授,好几次,欲言又止——这个炼金术烧钱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两千除以一百八,差不多每天是11.111111万,这数字光棍的让单身狗黯然神伤,可当这个数字换成钱再乘以每天的时候,就足够任何一个单身狗摇身一变成为钻石王老五、黑桃Q人头马等厂家精神股东、叱咤夜场的旷世豪杰。 每天十一万?! 季觉吃死喝死玩死了都不用那么多啊! 什么好炼金术这么烧钱啊! “你自己的进度太快,不要怪炼金术。” 叶教授瞥了一眼他没见识的傻样儿:“两个多月,别的学徒这会儿连基础都还没学完呢,谁跟你一样现代的学不够还把古代的再倒腾出来? 你要想细水长流的话也没问题,十年八年也够你用了,再熬一熬资历,说不定等三十岁的时候就能成为正式工匠,到时候别人还要夸你一句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呢。 陈行舟也大概是这么打算的,等八九年之后,你靠着他的钱成了工匠,有什么需要岂不是简单方便?” 季觉陪着笑,没敢说话。 只能感慨,不愧是余烬,氪金就变强,甚至还可以充值加进度。 只不过,原本他以为有钱人都是钱多的烧得慌,却没想到,光是一件谢礼都能整出这么多花样来。虽然阴暗一点揣测的话,这种可能无疑是非常大的,但……人家也没跟你签合同啊! 甚至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人情往来人情往来,往来的多了,人情就有了。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 陈行舟出手固然虽然阔绰,但季觉又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干,况且,要是没叶教授这层关系,他还捞不到这么丰厚的待遇呢。 季觉倒是没蠢到直接拿出卡来问一句‘要不您老分一半?’,真这么做了才会遭自己老师白眼。 也只能努力加快进度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今在现代炼金术上的进度已经快到了什么程度,卷狗的灵魂已经再一次开始熊熊燃烧。 若不是教授就在旁边,他都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肝也有,氪我也有! 肝氪双修,天底下还有哪个的练度敌得过我?! 可很快,视线就被卡片旁边的吊坠所吸引了。 “这个又是什么?” “你的战利品,陈行舟的人收拾过现场之后送过来的。” “看上去好像是炼金作品?” 季觉拿起来端详,看上去是,实际上,它确实是。 只是那在手里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赐福气息,这个似有似无飘忽而上的感觉,是升变。 他越发谨慎。 一般升变的赐福都作用于灵魂和意识之上,倘若稍有使用不慎的话,搞不好自己的脑子都要出问题。 况且,这个做功…… 怎么说呢,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很像一回事儿,而且看得出来,手法很娴熟,比季觉强得多。 但见过水银作品中那浑然天成物我相容的美感,又在现代炼金术的学习里感受过叶教授作品中一丝不苟、包罗万象的森严气魄之后……他只能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甚至,好像都…… “有点疵?”他有些不确定。 “看起来眼光也有所长进了。” 叶教授难得夸赞了一句,紧接着点评道:“不必这么礼貌,这样的材料和赐福,做成这个样子,除了垃圾之外再没别的可言了。 能把赐福熔炼成这种这种蹩脚货色,还有胆子拿出来卖,完全是在丢人现眼,也怪不得那个工匠不敢把自己的徽记刻在上面。将来但凡被人扒出来,恐怕这辈子都会被人当成个笑话。” 材料很好,赐福也很不错。 唯独做工,烂到一塌糊涂! 扬升徒有其型、萃变照搬公式、纯化参差不齐、协律乱七八糟,再没有比这更样子货的样子货了。 估计里面的赐福早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恐怕也直接往下一跳,和九孽一起烂在漩涡里了。 关于赐福的具体状况,叶教授已经看过。 名字叫做超然视界。 一言概之,是赋予使用者加速自我感知和思考速度的能力,从而变相达到令时间放缓的效果。 不算普通,但也不算珍惜,因为和它效果相同的赐福还有很多。诸如白鹿的‘闪电反射’、荒墟的‘物我同心’、涡的‘神经灵质化’……乃至永恒之门所给出的传说级赐福‘时光截流’! 实际上,‘妙手天成’的类似赐福也有相似的同款。 大群有‘征掠之手’,白鹿有‘灵犀一指’,涡有‘妙手回春’,只不过一个专注强破坏力,一个更侧重于灵巧与反制,还有一个干脆直接是奶人的能力,无法同妙手天成的恐怖泛用性和成长性相提并论。 “行了,别看了,无非就是个蹩脚的玩意儿。” 叶教授打断了季觉的思考,然后发出了仿佛来自噩梦最深处的声音:“既然这东西到了你的手里,那就给你加个作业吧——” 别啊! 季觉面色惊变,下意识的想要把这玩意儿丢了。 我不要了不行么? 这作业怎么说加就加的?! “接下来,解离术的入门练习里,操作对象就换成它吧。” 叶教授端起茶杯,毫不留情:“你要做的就是把它拆开,剥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灵质回路和材料污染,保持内部赐福最大程度上不受影响,鬼工会留在工坊里协助你,把赐福完整提取出来。” “呃……” 季觉犹豫着问:“有时间要求么?” “随你,做得快做的慢都无所谓。” 教授最后看了他一眼,打下一针令季觉彻底疯狂的鸡血:“我想,等赐福剥离出来之后,也差不多应该开始了。” 她淡淡的说:“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炼金创造。” “……” 死寂中,叶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季觉的眼睛却亮起了,仿佛放出了嗜血的光芒…… 那一瞬间—— ——卷狗,狂暴化,完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盼头 “我特么菜就多练!” …… “把他给我赶出宫去!” …… “垃圾,我要你助我修行!” …… “桀桀桀桀桀!我还要再练十遍解离术口也!!!” …… 连续三天,整个工坊都充斥在丧心病狂的鬼叫里,不分早晚昼夜,随时随地。 若不是隔音状况良好的话,季觉可能早就被叶教授一脚给踹出去了,或者在那之前,被叶纯乱枪扫死。 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舍友的青轴声如仙乐入耳,翻书声如装修震耳欲聋。 光看着他卷到废寝忘食的样子,某位同样姓叶的咸鱼就已经开始有点神经衰弱了。 甚至做噩梦都梦见有个狗东西在自己身后疯狂的卷,还桀桀怪笑流着口水贴上来:“学姐学姐,今天晚上来我家,我家的论文会后空翻哦~” 卷吧卷吧! 早点卷死了算了! 老娘已经帮你预定好天门湖最好的景观位了,等你化成了灰,以后就是天门大学里的新名胜——狗の末路! 沙发上的叶纯翻来覆去,半点睡意都酝酿不出来,这个逼午觉是死活都睡不了一点。 一闭上眼睛那副卷狗的样子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眼前。老天爷老天奶,杀了我吧,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叶纯怒了一下。 然后,无可奈何又垂死挣扎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磨蹭着坐在电脑前面,打开了新建文件夹和WORD文件,看着空空荡荡的页面,悄悄掉起小珍珠来。 而就在工坊里,筋疲力尽的季觉终于收回了自己罪恶的双手,仰天倒在椅子上,只感觉睡意昏沉。 今天的练习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解离术的本质是自身灵质的运用,在奏效的前提之下,多寡其实并不重要,对这种蹩脚货色用还没入门的解离术,只能称得上一句省蓝。 按照这几天他给自己定的练习计划,将自身灵质消耗掉百分之六十四为一个流程,重复三次之后当天结束。 根据叶教授所给的公式,代入自己的灵质总量和位阶之后,百分之六十四是对如今季觉而言最佳的界限。 在这个界限之上,灵质的恢复效率达到最快,保证热量摄入的状况下,七小时左右就可以自然恢复。同时也不会因为长期灵质匮乏而受到损害。 季觉愿称之为卷狗黄金分割,只要遵从这个分割,他就可以尽情的去卷。然后把剩下的时间……用来刷题和啃书。 虽然一开始还会走神摸鱼,但别说,一旦习惯了之后,简直停不下来,快乐无边。 现在,在操作台上,原本看上去古色古香颇为典雅的吊坠,此刻已经遍布龟裂的痕迹,仿佛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次鱼鳞碎剐,奄奄一息。 如果它真能说话的话,恐怕第一句就是求季觉赶紧给它一个痛快,杀人不过头点地,伱这都特么拿小刀划拉三天了,就算是天大的仇、似海的恨也应该报完了吧? 【嗯,还行。】 鬼工球的幽光一闪,扫了一遍之后说道:【主体部分的灵质回路基本上已经全都剥离完了,接下来没乱七八糟的东西碍事,可以着手准备启封赐福了。 不得不说,我打工这么多年,这么弱的解离术,我还是第一次见……卷狗的恒心和毅力真可怕啊。 将来我如果得罪了你,你可千万给我个痛快,我可遭不了这种罪。 不对,倘若对象是天工的话……搞不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屈服投降呢,相信我,嘴再怎么严的天工被你折腾这么一星期也老实了! 不愧是你,居然开发出了解离术的崭新用法!】 “放屁,哪里弱了?” 季觉顿时破防,瞪眼怒斥:“你不要给我哇哇叫!我这叫谨小慎微好不好?你懂不懂什么叫举重若轻啊?放心,到时候将来我摆置你,绝对干脆利索,就怕到时候太大你忍不下!” 鬼工嘿然一笑,再没说什么。 毕竟,这么精细的活儿,叶教授敢让季觉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弱了。 但凡解离术的效果再强一点都达不到如此细微的效果。倘若入门的解离术是大刀阔斧,而没入门的就是考古时用的板刷。 况且这种精细活儿,讲究的就是宁少勿多,倘若季觉真入门了解离术,掌控力没到某种程度之前,叶教授还真不放心他干这种精细活儿。 结构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一把下去就捏爆了,赐福都能摇散黄,还回收个寂寞。 刮痧就刮痧,够使了。 况且,在解离术如此蹩脚的时候,居然还尤有余力的看顾全局,能精准的将效果圈定在了几条灵质回路之上……这一份恐怖到令人发指的灵质控制力,就是在鬼工球的眼皮子底下逐渐成型的。 四天? 还是三天? 总计一千七百零七次的练习,就已经将解离术掌握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有非攻和妙手天成的加持,也未免……太过夸张! 早在三四个月之前,他甚至还只是个普通的卷狗,中间还跑到裂界里浪到家都想不起在哪里,结果,便已经将其他学徒可能要耗费五六年的路已经全部走完。 以天工早已经固化的想象力和思维,鬼工完全无法想象,叶限究竟要催化出什么样的怪物? 但……关自己屁事儿哦! 反正只是主人的命令而已,它只是一个看乐子的球球。 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咯~ 等季觉昏头转向的从工坊里出来,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又是下午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教授不在之后,便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想要摸向厨房和冰柜,可走了两步,却忽然反应了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了! 顿时他底气大增,转过身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向沙发,靠在了学姐平日里最喜欢的位置,邪魅一笑,扬声喝道: “叶纯!” 书房里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熟悉的面孔带着强挤出来的甜美笑容,“我在,您说。” “累了。” 季觉毫不客气的展开了胳膊,搭在扶手上。 叶纯顿时凑上前来,热情揉肩。 才揉了两下,季觉就忍不住皱眉,一点都比不上老张家的推拿,但没办法,凑合凑合吧,条件有限。 他说:“渴了。” 顿时,便有冰可乐端上来,“请喝。” “这什么?”季觉眼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勃然大怒,“无糖?狗都不喝!别拿这种破玩意儿糊弄我……算了,薯片拿过来!” 牙齿摩擦的声音响起。 叶纯一步步挪向了零食推车,推到了季觉面前,任由挑选。然后那根手指反复的扫来扫去,落在了叶纯专门留下来的最后一包最爱的红烩牛腩味上! “算了,清淡点,就吃这个吧。” 叶纯,目眦欲裂。 姓季的你特么…… 季觉吃着她的薯片,坐在她的沙发上,看着她的电视,毫不客气的抬眼看过来:“蒸馍?你不扶器?” “没有,没有。” 叶纯努力的维持着微笑的表情,“能被您挑上,是这破薯片的福气。” “是吗,那它的福气可真大啊。” 季觉嚼的咔咔响,翘起腿来,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美好体验:“我说小叶啊,论文写得怎么样啦?” “托您的福,初稿已经完成了。” “哎,你看,年轻人还是太毛躁,不要着急嘛,还是要多磨练磨练。”季觉摇头感慨道:“慢工出细活嘛。” 在眼角的疯狂跳动和抽搐里,叶纯咬牙切齿的回答:“您……说得对。” “行了,饿了。” 季觉挥手,淡然说道:“你,去给我炒俩菜,少放油盐。” 咔! 骨节摩擦的声音响起。 叶纯的小手儿都快把手推车把手都捏碎了,正在认真考虑着要不要给季觉开个瓢的时候,忽然又又又又又一次听见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咳,前些天的暗伤啊,居然还没好啊。” 季觉叹息,抚胸感慨:“没事儿,不用担心,毕竟世道如此。可怜我一个庶出的学徒,竟然因为过于努力,遭受了嫡出学姐的妒忌和迫害。 原本简单的外包任务里,不仅被人用狙击枪锁头,而且留下了暗伤,一生郁郁而终。 等我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重生回了那一天之前。我发誓,这一世要活出自我,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今晚来工坊,V我50,倾听我的复仇计划,然后看我的新论文开题报告……” 硬了!硬了! 拳头彻底硬了! 狗东西便宜占不够了是吧! 自从当天晚上回来开始就开始演,演到现在就没停过! 坐我沙发,看我电视,吃我薯片,嫌我可乐,笑我论文,还要写新的论文开卷……此仇不共戴天! 在这狂怒之中,叶纯的战意劲增、狂增、暴增,甚至忽然无师自通了一招叫做强手裂颅的拳法。 此刻看着季觉的脑袋,她只想打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不是和他的心一样黑! 季觉却一脸无辜、可怜楚楚的看着她。 一双瞪大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宛如泪光。 你特么…… “……” 叶纯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在牙齿彻底咬碎之前,僵硬的转身,走向厨房。 不是因为心软或者良心不安,这么多天下来,原本的内疚早就被这狗东西迫害没了,她只是知道一拳下去,季觉这孙子绝对会躺在地上狗叫很久…… 算了,算了,叶纯,忍忍,再忍忍。 他迟早会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 到时候,她叶泽直纯,绝对要千倍奉还! 啪! 一碗冒着热气的预制打卤面拍在了季觉面前的桌子上,死不瞑目的面条还飘在油水碎散的汤汁上。如小山一样的辣椒堆起,将汤色也染成了季觉的血一样的猩红。 “吃吧,这是我的肉,喝吧,这是我血。” 叶纯的眼瞳漆黑,毫无温度:“你今天但凡敢漏掉一口,这辈子都等不到明天了!” 就这? 季觉不由得习惯性冷笑,甚至想要跟她说:再给爹加个蛋! 可看着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终究是没敢说话。 乖巧的拿起筷子。 埋头吃面。 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妈耶,还是高估了学姐的厨艺,煮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夹生的…… 早知道点外卖了。 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把一整碗面全部统统吃完。 区区辣椒?笑话! 这在蜀州撑死了算中辣。 只不过,玩笑似乎开大了,学姐快要忍不住揍人了。 不过没关系,下次还敢! 被叶纯拿捏迫害了这么多年,难得有机会找补回来,那季觉还能不赶紧抓住机会?不然等过几天她不认账了,留给自己的就只有黄瓜味的薯片了! 季觉翘起腿来,在学姐反攻倒算之前,充分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和甘甜: “这日子呀,是越来越有盼头咯。” 在这之前,季觉曾经问过叶教授,自己的解离术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入门? 得到的回答是,不必拘泥于单手实现,倘若能在无需准备的状况下,双手施展顷刻既成,完成对目标的灵性破坏,那么就算入门了。 紧接着,季觉嘴贱再问:“那什么时候算是彻底掌握?” 于是,他便看到了叶教授的笑容,如此意味深长,就好像布置作业之前给学生的最后慈悲:“等你把仓库里的废品全都拆完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季觉吞了口吐沫,估算了一下废品规模的恐怖数量,不敢再想。 正如同他所体会和见到的一样,除了刻进骨子里的傲慢、冷漠和轻蔑之外,叶教授并不屑于同凡物交流,也不在乎蠢货对自己的看法,同时,也绝对不会容忍失误,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更不会允许自己的造物之上出现任何瑕疵。 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偶尔就算炉中的造物出现了预料之外的良性变化,只要不符合她设计之初的要求和构造,那么迎来的结果就是被摘除赐福之后,无情毁弃。 极端的完美主义和控制欲,再加上这一份超凡脱俗的才能,最后所得到的结果是世上最年轻的大师和在学界毁誉参半的赫赫威名。 一件作品从设计到完成,起码要经历十几个步骤和十次以上的重复乃至在她满意之前无休止的返工。 一件成品之后,是数十成百倍的实验品和废弃物。 最终,所汇聚而成的,便是仓库中那触目惊心的可怕规模。正如同她在余烬之道攀登至今,脚下所垫起的累累败者之山。 即便清楚那些全部都是香甜可口的食粮,季觉依旧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么夸张的数量,会吃死人的吧? “长路漫漫啊。” 季觉苦恼又欣喜的轻叹着,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啪! 一缕微光,悄然从遍布裂隙的吊坠中升起,那是被破坏的最后一根外围灵质回路。 季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深呼吸。 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很好,就差最后的临门一步了。】鬼工的声音从意识中响起,【先停一下,休息一会儿,平复一下灵质和心态。】 “终于……” 季觉叹了口气,麻木的双手抬起,揉了揉眼眶。 折磨终于要结束了,就没这么累过…… 太伤眼睛了! 倘若之前的解离术练习,算是从破坏的角度去学习老师的高屋建瓴的设计思路并在一次次的尝试中加深体会的话,那这几天的季觉,只感觉自己在做一本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错题集,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往下做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的那种。 在这种匪夷所思的下饭操作里,充分的体会到了工匠的多样性。错的能如此有创意,是真的离谱啊! 这逼回路咱们今天是不画不行么?手抖成这样,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而且各种质变的灵质混在一起,纯化形同虚设,萃变敷衍潦草。 还有,你这个协律是怎么搞的?是怎么弄到六层结构各行其是、互相冲突和抵触,让使用负担凭空加重了一倍多,效果还削成这个吊样? 汝师大逼兜子莫非不利呼? 就这,你特么还好意思,装后门?!!! 脸呢?脸呢!! 【记得轻点,再轻点,小心一些,要像手术的时候切开肝脏一样】 鬼工不厌其烦的第五次重复要点:【不要犹豫,一鼓作气同时将四个部分全部摘除,不然的话会留下污染和杂质,干扰下一次的重塑。】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 季觉已经无暇顾及它的絮叨,全神贯注。 在缓缓抬起的双手里,熟悉的低鸣声渐渐高亢——灵质的震与静自双手之间自如流转,已然毫无窒涩。 目标是吊坠最后的核心部分。 四道不同的灵质回路,以上善徽记为衔接,荒墟增强了物性,升变封锁了灵质,从而将赐福固定自铁石之中。 经典到全部照搬毫无亮点的双锁结构。 缺点是毫无变化,过于僵硬。 优点是,令人发指的坚固和稳定! 以季觉的造诣,想要同时以不同的频率和烈度瓦解四道不同的回路,简直痴人说梦。但没关系,只要够快就好,只要够快,那碎片就来不及污染赐福。 只要够快,那就…… 足够完美! 那一瞬间,季觉的双手之下,前所未有的刺耳高亢鸣叫声迸发——压制在极端精细尺度的灵质震荡如利刃那样,无视了鬼工球的震惊呐喊和警告,一斩而下! “给我,碎! 重叠的双手,交错的十指之下,那一束渺小的解离之刃足以比拟电光的恐怖速度疾驰。 就好像疯狂旋转的粉碎机刀片一样,搅动回旋,层层向内收缩。 令所接触到的一切符文和回路尽数碎裂,自上善的徽记之上刮出了一道道深邃的裂隙。一切碎片又尽数被分非攻的灵质操作所抽走。 仿佛刮过眼膜的快刀一样,只留下冰冷的触感,未曾损伤核心一毫! 只是刹那间,吊坠崩溃的声音中,打破最后的简陋樊笼! 啪! 碎裂的声音,如此清脆。 如梦似幻的流光自从季觉的双手之间升起,早有准备的鬼工顾不上抱怨季觉的粗暴操作,幽蓝色的光芒显现,虚空之中,崭新的桎梏结构再度构建,将那一缕流光再度封锁,抽走! “大功告成!” 季觉欢呼着庆贺,望向了粉碎的吊坠中那些升腾而起的碎光,下意识的就习惯性的伸手捞了一把…… 可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捞的是什么货色的那一瞬间,已经晚了。 机械降神的能力本能完成了对上善精粹的捕捉,吸收,再然后,前所未有的,暴动起来! 瞬间,排斥,吐出! 甚至,隐隐有些悲愤。 什么东西你都吃?你是真的饿了啊! 若有实质的恶心和愤怒从季觉的心头浮现,充斥了理智,令他险些忍不住惨叫出声:屎,有屎啊! 而且,屎里还有毒!!! 当炉中熔铸的过程化为幻觉从眼前浮现,创作者开始洋洋得意的大秀‘绝活儿’的时候,季觉再无法克制反胃感。 “Yue!!!” 忘掉忘掉,必须赶快忘掉,不然这阴影一辈子都抹不掉! 可除了恶心和反胃之外,他回忆着刚刚的感触时,却又忍不住陷入茫然——在之前的瞬间,当他伸出手的时候,除了那点全是糟粕的精粹以外,似乎、好像、也许还抓到了点其他的什么? 只是那触感太过于微弱,仿佛想要徒劳的握住流水一般,很快,就在鬼工的引力之下,从他的指尖溜走了。 那是……赐福? 那一瞬间,他陷入了呆滞,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灵质乃灵魂流出之泉,以此行驶上善之力,缔造奇迹和毁灭,以人之手予以干涉和操控到也在理论的可能之中。 可赐福却是世间万象流转之中自上善之中所萌发、生长而出的辉煌结晶……又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去触碰? 亦或者说,那只不过是惊喜之下的幻觉? 他难以判断。 可视线却忍不住落在沉寂多日的腕表之上,倘若非攻之造掌控灵质缔造无穷,这甚至连孽变都能自如抽取的力量又代表着什么? 腕表沉默,一如既往。 指针平静的向前运转,从无停歇。 午后的夕阳之下,工坊的地下最深处,庞大的熔炉前,焰光明灭,延续了六年的火焰依旧在升腾着,未曾断绝。 【观测系统重复自检完成,未发现失误】 褪去模拟人格的天工以平静的话语汇报:【临时管理员季觉在处理目标的时候,无师自通的自行领悟了高阶应用,应该是误打误撞。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季觉抓住了上善的赐福,用自己的手,即便只有一瞬间。】 叶限冷淡的抬眼一瞥:“非攻之道本就仰赖双手,碰得到赐福并不奇怪。” 【这并不符合资料库中的记录,是否予以更正?】 “不必。指令977,将这段记录抹除掉,彻底销毁,不允许有任何备份和复原可能。” 【遵命,执行完毕】 于是,室内再度恢复了寂静。 许久,叶限转身离去。 灯光熄灭。 黑暗里,只有仿佛永恒的焰光无声流转。 啊,月末最后几天了,求个月票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手 深夜,忙完的叶教授低头,凝视着手中那琥珀色的结晶。 凝固赐福。 通过固体灵质模拟灵魂环境,外部以余烬的灵质回路封锁,最终制作成了这一赐福的暂时容器。 “可以,还不错,除了第一次铸造留下的部分污染之外,并没有损伤到赐福本体。用来练手的话,足够了。” 叶限颔首点评,问道:“第一件赐福造物,有想法了么?” “戒指如何?”季觉问。 “可以。” 叶限颔首,并没有反对。毕竟对于这种类型的赐福而言,任何工匠在考虑的时候,都会将首饰的类型作为第一选择。 吊坠其实也行,但季觉脖子上已经有一件了,同时佩戴两件相同的物品,而且还想要同时使用的话,炼金造物就会互相干涉,造成预料之外的状况。 有可能过载超频,也有可能无法完全激活,但不论哪种对物品本身都会造成损害。 因此,就算是财雄势大如楼大少,也没想过十根手指头插满了戒指。毕竟能在保证效果的前提下同时使用的,也不过只有两件而已。 况且,就算是不提灵质的消耗,炼金物品在使用时,外部赐福也会对灵魂产生负担。效果越是强力的物品负担也尤其夸张。 各种意义上来说,小马拉大车都没有好下场。 “灵质构造呢?”叶教授再问。 季觉对答如流:“赐福载体部分我想用‘三相结’,铆定升变、荒墟和余烬。” 三个上善徽记,以三相结的灵质回路衔接,代表灵质、物质和变化三个基础,稳定不失变通,足以包容赐福,同时也保证了扩展性,方便未来改造。 “接触部分?” “单一赐福没必要太复杂,我想用小体量的经典环状构成。” “倒是适合。” 叶教授沉吟片刻,忽然问:“不考虑手镯么?” 季觉摇头:“赐福本身的重量并不夸张,而且效果也相对简单,手镯的话,太浪费材料了。” 毕竟独一赐福的话,戒指的形制完全就足够承载了,换成手镯的话,加工制作的难度确实低了不少,但体积等比放大之后,但偏偏效果没什么变化。 只是省了点事儿,就要花那么多钱。 太贵了!! “材料方面?”叶教授继续问。 “质变黄金七克作为基材,固态聚合银三克作为灵质回路载体,一克液态白貂溶剂和四克标准化青晶,以满足升腾萃变所需。” 这一次,季觉没等教授再问,主动继续说道:“流程方面,采用现代炼金术,但材料处理方面,我想用流体炼金术试试。 这样的话,在反应完毕,锻造完成之后,重量应该能控制在8克左右,不会在佩戴时带来不便。” “你想给自己来点挑战?” 叶教授建议,“要省钱的话,萃变材料可以再降一降。” “再降一档的话,三相结的稳定性就没意义了,第一次制作哪里有不返工的可能,后续用起来不方便的时候,我还想再改改。” 季觉笑起来了,“所以,挑战就挑战吧。” 于是,叶教授颔首。 并没有新人入门之后一步登天的花哨想法,思路和设计都非常朴实,堪称一个稳字。在考虑到性价比的前提之下,以最适合自身如今阶段的技术,最大化的挖掘出赐福的效果和力量。 倘若这是一场考试的话,那么季觉一开始就没考虑附加题,没想着表现什么特殊之处,稳扎稳打的要将所有该拿的分数全部拿到手。 “很好。” 叶限微微颔首,并未曾挑剔学生的选择。 倘若是她上手的话,定然会有更好的办法,更好的处理方式,也会有更佳的选择,可她什么都没说。 倘若事事都以自身大师的造诣去横加干涉指点的话,所培养出来的,也不过是个缩水版的小号而已。 她不喜欢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屁虫。 恰恰相反,倘若有一日,季觉能脱离她的路线,转身按照自己所选的路走向那一片无穷的余烬荒野,开创出自己独有的领域,那才是她作为老师能够得到的最大报偿。 “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落到实处如何,就看你这些日子学了多少了。” 她缓缓起身说道:“走吧。” “现在?”季觉愕然。 “不然呢?”叶限回头反问,“你要学那些玄学入脑的傻子沐浴斋戒换个红内裤?” 季觉苦笑,抬起双手,十指微微发颤。 “我的状态不太好。” 后遗症。 脑子一拍就强行超频了没入门的解离术,直接一发暴力拆解,干废了吊坠,也差点干废了自己,以至于现在双手麻木,触觉失调。 要是没有非攻缓冲和控制,搞不好吊坠还没事儿,他的手就是被高压灵质震动刀第一个切碎的。 只能说,自寻死路。 “那不正好么?正好摆脱伱对妙手天成的依赖,好好看看基本功。” 叶教授走在前面,“灵质足够就行了,当行则行。况且,明天我没时间。” 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吧。 季觉跟在后面,没敢说话。 不过,往好处想,哪个学徒的第一次制作赐福物品能请动一位大师来亲自监理? 不对,哪个学徒刚入门三个月就能上手赐福作品了啊! 总感觉这个进度哪里不太对。 他挠着头,无奈一叹。 走向工坊。 . 这一次所使用的依旧是开放给季觉的外层工坊操作间,就是他第一次来工坊见到诸多设备的那个地方。 同叶教授自己的工作室比起来,设备差距自然无法衡量,但对季觉一个学徒而言,功能已经完全超出了。 况且,叶教授最鄙夷的就是脱离了昂贵设备之后什么都不会的温室生物。那种离了自己的工坊丝毫没有生存能力,连纯化材料都不会的废物,还是别活着辱没工匠的名头了。 “不必瞻前顾后,你的能力足够。” 她束手伫立在旁边,最后提醒:“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会帮忙。但如果因为你自己的失误炸炉的话,别指望我会出手。” “明白。” 季觉的手掌,非攻的矩阵显现,娴熟的启动了熔炉,调试温度。有了机械降神,甚至不用去摆弄面板,一切迅速的变得井井有条。 虽然理论上季觉完全可以给教授表演一个非攻手搓,但有工坊设备在眼前,不用才是脑子有问题。 技艺通天彻地如水银,在进行某些复杂创作的时候,也是会使用工坊的。况且,非攻的操作力搭配上工坊,效果只会更加夸张。 很快,一个盘子就从墙上的开口处送了进来。 四个巨大的瓶子,玻璃、石制、铅制乃至塑料,各有不同,其中以各色介质浸泡着不同的材料。 盘子和瓶子那么大,可材料加在一起,却只有不到二十克重。 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但季觉甚至不敢发抖,屏住呼吸,十指稳定如石——九十一万啊,九十一万,这么点东西,就要九十一万啊! 就算他有钱了,可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万一搞砸了的话,那自己只能晚上回家在被窝里抹眼泪了。 冷静,冷静季觉,冷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将质变黄金投入了炉中。 任其融化为流动的液体,色泽变换,自原本的金黄之中微微释放出一丝璀璨的光,瞬间,控制温度回降,保持在熔点的部分。 物性激化完成。 质变黄金具备良好的韧性和灵质传导率,作为戒指的主体完全足够,接下来投入的,是负责承载灵质结构的固态聚合银,它对温度尤其敏感,只能逐步在外围提升温度,如果忽然之间温差过大的话,会直接蒸发成雾气,材料就废了。到时候哪怕再冷凝回来,一度气化的材料也失去了原本对灵质结构的适应性了。 在缓慢的升温之中,聚合银渐渐溶解,仿佛银白色的水滴,自炉中流转,渐渐的,同质变黄金靠近。 直到,接触的一瞬—— 季觉的眼睛骤然亮起。 就是现在! 在他的双手之上,等候许久的灵质奔流而入,维持着稳定,启动熔炉的操作,令重力骤然之间消失,金属液滴升腾而起,自非攻的精密操作,舒展变化。 就好像面团一般,渐渐相融,银色的一线自黄金中显现一瞬,便深埋其中。再然后,季觉的动作不停,灵质如刀。 细密繁复的灵质回路从其中显现,仿佛流水一般延绵,自戒指的内层一掠而过,便迅速消失。 再然后,激烈的嗤嗤声中,大量浓烟和杂色从液滴之中剖析而出,那是流体炼金术的纯化,乃至…… “转升序列?” 叶教授顿时了然。 这样的灵质回路,同样也是流体炼金术的基础构建,而且是最为经典的一个。其效果是在佩戴的时候,渐渐吸收使用者的细微灵质,以长期蕴养作品,潜移默化的提升载体、赐福和使用者之间的相性。 只是,纯化和转升同步进行,对于如今的季觉而言,难度未免有些超出。 叶教授问:“把持得住么?” “没问题。” 季觉的汗水从额头上划下,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炽热的火光,不曾有一瞬间的动摇和恍惚。转升序列的铭刻一蹴而就,可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 刚刚只是基础的材料处理而已,接下来才是难关。 以特殊的素材,激发金属的融合萃变,同时,令赐福活化,融入载体之中。 绝大多数工匠的失败都是源自于此,两方面的同时操作所耗费的可不仅仅只是两倍的心力,千头万绪之中,稍有松懈或是迷惑,都将彻底功亏一篑。 白貂溶剂和青晶确实是最合适的反应物,但同时,之所以被称为白貂,就是因为这种溶剂在反应的时候,太过于活跃了,变化频繁和过于混乱,难以掌控。 他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深呼吸,可是,在赐福投入,封锁破裂的那一瞬,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倾尽全力的扩散自己的感知,力求将一切变化都笼罩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可当他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时,眼瞳却渐渐的扩散开来,失去了焦距,仿佛失神。可那样平和的感觉,却又并非是走神或者是茫然,而是某种更加令人心安的宁静和镇定。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欣赏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物性激发、素材萃变、赐福运转…… 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不再复杂难解。 就好像,所有的变化,都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可他的手不在火焰里,哪里也没有任何的东西。 那莫名的感知却源源不断。 详尽无比的向着他传递着一切细微的变化,他能够体会到,炽热的温度、金属液滴的柔软触感、渐渐变化的温度,乃至一切灵质的动向。 就好像,无形之手,已经将那即将发生的萃变,攥入了掌中! 在察觉的瞬间,从他眼前莫名浮现的景象,居然是昔日裂界之中水银那覆盖天穹的万手姿态,在畸变之中,非攻的痕迹依旧清晰的显现而出。 直白的向着数百年之后的后继者揭示了它的本质。 【手】 人类与生俱来的工具,从睁开眼睛之后就未曾遗忘的肢体,触摸、试探、掌握、紧攥,展开为掌,握紧成拳。 钻木可以起火,劈石可以制犁。栋梁高起以建广厦,铁石紧握铸就刀兵。 到最后,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人所创造的一切,都起源于掌中。 在第一个人,向着眼前的世界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成就了千百年之后此世的辉光万丈、造化无穷! 万物繁荣,乃此手所造。 世间一切,皆为十指而成。 “原来如此……” 此刻,真切的恍然和领悟,自季觉的心中显现: “——这便是非攻!” 一切自此一无所有的手中而起,他的十指,终将覆盖大地,遍及天空。 把持一切、掌控所有,如水银那样的景愿太过遥远,季觉不敢奢望,他只想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到手里的东西握紧了,留在手中。 所以,现在……他需要,动一动自己的手指。 就像是新生儿自啼哭里,第一次向着眼前的世界伸出手掌,并不是祈祷,也并非为了索求,而是本能的,想要抓住这一切。 要将这未曾领会过的美妙风光,无法触及的庞大所有,握在掌中! 季觉伸出了手。 嘭! 爆裂的声音自升腾的烈焰里迸发。 叶限骤然色变,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可紧接着,微微抬起的手指便僵硬在了原地,镜片之后的眼眸抬起,倒映着烈光。 然后她看到了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自己的……解离术?! 动与静的激烈转换自此刻行云流水一般的显现,在无形之手的掌控之下,再度笼罩了炉中的一切,令脆弱的赐福也为之激震。 在灵质的激烈变换里,那光晕仿佛濒临碎裂,可却未曾破灭。 反而是所沾染的污染,第一次创作所遗留下的痕迹,竟然在解离术和流体炼金术的两相运用之下,宛如水洗一般的,剥落而出。 仿佛再度重生! 无形之手掌控一切,仿佛本能一般,操控着炉心之中的一切运转,摒除一切变化、排除意外之音,这是唯独在炼金创造之中方可显现的神异,独属于非攻的高远传承! 瞬息间,纯化和清理完成。 再然后,渐渐浮现雏形的戒指之上,三相结的构造,一挥而就! 繁复的灵质回路仿佛绳索,彼此纠缠,交点之上,升变、荒墟和余烬的徽记自质变的灵质之中显现,凝固,灵质回路环绕着赐福交融为一体。 一切都如同季觉所愿想和设计的那样,自然而然的演变。 于是,大功告成! 那一瞬间,熔炉之外的季觉抬起了手掌。 而炉中的无形之手在消散之前,向着烈焰之外伸出。 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自稍纵即逝的瞬间,好像触碰在了一起,又仿佛幻影一般,迅速的,消散无踪。 只有烧红的戒指,落在了季觉的手上。 灼烧着灵质镀层。 嗤嗤作响。 很快,最后一缕灼热便自挥发中消散,戒指褪去原本璀璨的光芒,化为朴实的铁灰。 可当灵质第一次注入其中的瞬间,便激烈的震颤起来,自虹彩的流转中,焕发出一缕细微的鸣声。 宛如破壳的雏鸟向着世界呼唤。 如此细微,却又如此幽远。 令季觉沉浸其中,早已经,心醉神迷! “炼金术真美好啊,老师。” 他抬起手来,逆着灯光,凝视着指尖的美妙造物。 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满怀愉快和欣喜。 简直就好像,创造生命一样! 啊,月末最后一天了,求个月票呜呜呜呜呜,稍后朵朵靓照奉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命与价值 “生命真脆弱啊。” 昏暗的酒吧里,小安伫立在血泊中,凝视着眼前惨烈的景象。 宛如风暴过境,满目疮痍。 支离破碎的尸骸杂乱的抛洒在地上、桌子上、或者黏着在墙壁,内脏、血肉,混杂成一团。 门外不远处,隐约有呕吐声传来。 年轻的警员脸色惨白,牵着警戒线的手掌哆嗦着,几乎快要拽断了。 “他妈的,谁带新人过来的?给老子吐远点,别污染了现场。” 负责现场的警长习惯性的怒骂,可骂了一半之后,就反应过来,声音不由得一滞,越发烦躁:“……妈的,算了,吐吧吐吧,反正这逼现场是半点屌用都没。” 现场? 现场有用吗? 就算真的人证物证俱全,又有哪个警察上门把手铐栓雷耀兴手上?胆子比警务处长还大,自己不怕死,难道不怕死全家吗? “发汝母嗼膣!打吧,打吧,都是狗咬狗,总有一天全家死完!”发福的警长往地上啐了一口槟榔汁,转身向外走去。 “长官,不看现场了吗?”下属茫然。 “看了做什么?”警长漠然回头一瞥:“伸张正义吗?装模作样有屁用,赶快走完流程叫水车来洗地吧!” 看什么看? 还看不够吗? 从大前天开始,出警到现在,所有人已经看得彻底麻木了。 这几天以来,除了崖城的街面之上没有尸体之外,哪个暗巷里没有社团火拼?哪条沟里不泡着个飘子? 据说北江入海的河口,到了晚上好几个不同帮会的面包车要排着队去河边丢塑料袋,热闹的好像赶集一样。 难道是因为帮派不景气,交不起那点垃圾处理费吗? 大家已经杀红眼睛了。 彻底杀疯了。 岸上的泉城帮、胜合、义武、新义武、和联、义气团、虎心社,数十个大帮会社团和数不清的马仔每天想着的都是出人头地干大事,海里的走私客、禁药贩子之间也开始磨刀霍霍。 这些年来,雷武业攒下的十四个干儿契女,其中有四个早就已经死了,现今的十个里,有两个洗干净上岸,早就不搀和社团的事情了,结果其中一个还被乱刀砍死在自己家门口,另一个已经连夜跑到了潮城,不知能否幸免于难。 剩下的八个里有一个已经被泥头车送进自己干爹隔壁的病房里,奄奄一息,而余下的七个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 大家已经彻底反目,只剩下你死我活。 直到现在,所有人才敢确信,雷武业这只老鬼是真得快咽气了。 就算是想钓鱼,也没直接炸自己家鱼塘玩的。 连番动荡下来,已经搞得规矩全无,天下大乱,权威尽丧。 现在他就算再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所有人跟前说,“孩子们我回来了!”恐怕也没人会再屌他了。 往日里承欢膝下的孝顺儿女说不定也要提着西瓜刀过来给他开个瓢,问一句老狗你他妈怎么不早点死呢? 昔日清晰而森严的食物链随着腐臭之鲸的坠落,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残存的野兽们分食着腐臭的尸骸和血水,望着那个最高点,看着身旁同样奋力攀登的对手,已经开始亮出爪牙。 这一场,黑暗里的战争,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大家都好无聊啊。” 安然凝视着墙上的血痕,自言自语着。 搞不懂,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总是会莫名其妙杀来杀去,你死我活……虽然杀来杀去伱死我活也没什么不好,可除了杀来杀去之外,难道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 明明他们不姓安,明明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去做,他们的人生可以有无穷选择,却非要选最糟糕的那个。 明明是为了赚钱,却偏偏把自己的命用最廉价的方式卖出去。 除了安家,所有人都在说生命最宝贵,可所有人都不在乎命,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反而是安家这种只有靠着杀人维持生计的地方,还在反复的警告每一个家族的成员,出手必须慎重,非必要不得妄起争端。 太奇怪了。 他低下头来,看着那些尸体的凶悍面孔,碎裂头颅上的神情,至死狰狞。 好可笑。 “喂?闻姐,对,全都死了,嗯,四十一个。” 他接起电话来,仔细报告:“除此之外,还有十一个被牵扯进来的人,服务员,还有几个小孩儿。” 惨遭无妄之灾的死者就在他脚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 稚嫩的面孔之上满是恐惧。 可能是带了钱出来学大人们来酒吧猎艳,或者干脆是想要见识一下纸醉金迷……结果却被卷入这一场不应有的风波里,被蹂躏至死。 真可怜。 那一瞬间,仿佛有嘲弄的笑声从远方响起。 隔着遥远的距离,有人投来了冰冷的视线,只是一瞬,便令他,毛骨悚然! 毫无征兆的,少年转身。凄厉的啸声迸发,铁片已经自袖中投射而出,以凌驾于子弹之上的疾速飞驰,跨越了重重阻碍,穿过了大门的间隙,截断了拦路的天线,掠过屋顶之后,自大楼的缝隙之间穿行。 最后贯入了一公里之外一座破旧大楼的顶端。 楔入锈蚀的铁门。 巨响回荡里,天台上的尘埃飘扬,自午后暴晒的阳光里起舞。 可阴影之中,却空无一物。 相隔如此漫长的距离,小安沉默的凝视着那几缕飞扬的尘埃。 许久,收回了视线。 转身离去。 . 而与此同时,南麓区海商中心,高耸天际的写字楼映照着阳光,光滑的玻璃外墙上泛起了晶莹的光。 F21,胜合投资。 午后,繁忙的金融公司里不断有人来回奔走递交文件和报表,言谈中轻声细语,尽显高端精英风范。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投资成果和眼光引以为傲,很少有人会在乎,那些账户和表格中流转的资金究竟来自于什么地方。 此刻,接待室中,电话挂断了。 “听见了么?你们干的好事。” 闻雯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中年人:“这几天以来,光我知道的大型冲突就已经快十根手指头数不清了,光是今天,被你们牵扯进来死掉的无辜者就超过了四十多个,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情来,胜合就是这么做事儿的?” 桌子对面,挂着经理工牌的正装中年男人顿时变色。 “闻主管这句话太过分了。” 周成断然摇头:“白条帮的事儿我是听说了,可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是我们胜合干的吧?” 闻雯冷声问:“现在谁都知道雷耀兴和陈行舟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白条帮那帮捡着陈行舟剩饭吃的垃圾死绝了,不是你们干的,难道是陈行舟自己找人杀的?” “这可说不准。” 周成淡然一笑,“搞不好是他们自己分赃不匀内讧呢。毕竟陈行舟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人想要跳船不稀奇。闻主管不妨去问问他们呢。” “这话让小卒子出来讲有什么意思?让雷耀兴出来跟我讲。”闻雯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张虚伪的笑容:“总要有人给我个交代吧?” “闻主管,来者是客,我们胜合好歹也是尽了待客之道,请不要太过分,不然的话,总会引起误会。” 周成的面色冷淡了下去:“这里可不是你的北山区,闻主管,不妨换个地方去撒威风。 还是说,安全局这是终于打算插手我们荒集的事情了?” 一言既出,空气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闻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手背之上,青筋崩起。 这就是对方有恃无恐的原因,童山电话里强调过无数次的事情。 在这个群蛇无首的节骨眼上,崖城的暗面必然要经历一场惨烈的洗牌,以不知多少的败者尸骨奠定胜者的位置。 这是白鹿之间的自相残杀,没有天元置喙的余地。 蛇鼠一窝。 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应该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结束,死了多少也不会有人在意。 倘若安全局贸然插手的话,必然会遭受到来自荒集的反击,荒集也绝对不会容许这一场血腥的话事人遴选被安全局所干涉。 “请回吧,闻主管,为安全局和荒集之间留点体面。” 周成掩饰着眼底的奚落和讥诮,起身,展了展精致的高订上衣之后,缓缓道别:“今天兴哥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闻雯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动。 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忍耐,忍耐,闻雯你不可以辜负局长的苦心和恩义,不要自找麻烦,不要坏了大局,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动不动一怒之下就跟人你死我活…… 可还有更多人,已经死了。 更多的无辜者,那些被牵连进这一场血腥角逐中的普通人,那些撞向对手的卡车所碾碎的孕妇和孩子。 那些血泊中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妈的,根!本!忍!不!了!一!点! 俗话总说本性难移,尤其是荒墟的死脑筋,更难移,改不了说不动讲了也不听……她不止一次,为自己的愚钝本性而付出代价。 她后悔过,不止一次,想改,也不止一次。 可改了吗? 哪怕改过一次吗? 算了吧,姓闻的,你这辈子算他妈完了! “好啊,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走。” 闻雯自嘲一笑,轻叹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周成愣在了原地。 “这里有一封辞呈,五分钟后,如果见不到雷耀兴的话,我就会从这里走出去,把它放进局长办公室里,然后去跟安全局的人事办离职手续。 最迟今天下午五点钟,我就和安全局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歪过头,点燃了白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烟雾,惬意的眯起眼睛:“如果我没有在殴打前同事的时候耽搁太多时间的话,我会先去和我的朋友们吃顿饭,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点酒,庆祝一下自由人生。 然后——” 闻雯抬起眼睛来,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告诉他:“我会回过来,把雷耀兴的狗头在他爹病房的门口外面捏爆,然后送他的便宜干爹和他一起上路。 而在这之前,我会把你们这帮垃圾一个一个烧成灰,包括你,你的那个还在缓刑期间的表弟! 如果你不想让安全局处理这件事情的话,那就让我来,安全局会放任你们这帮垃圾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我不会。 现在,在我用你们的方法解决麻烦之前,我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那一瞬间,自那个高挑女人的笑容里,密涅瓦的超拔气魄于此显现,肃穆庄严,宛如俯瞰尘世,降下审判。 更胜于石与铁的恐怖压力扩散,一缕又一缕,仿佛从天穹之上落下的尘沙,要将周成渐渐苍白的面孔掩埋在九地之下。 如是,闻雯漠然发问: “——你要拿雷耀兴的命跟我赌吗?” 月初了,求个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规矩与立场 死寂。 只有钟表的回声在空洞的室内摆荡。 自密涅瓦的俯瞰之中,周成早已经汗流浃背,此刻数度想要张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再如何努力的想要调动灵质,振奋心神,可体会到的,却是一重又一重愈发清晰和庞大的恐惧。 不止是密涅瓦。 就好像,还有什么更加狂暴,更加狰狞的东西,自这飘忽的幻影之后,投来轻蔑一撇。 白鹿最抵触天元的地方就在于,天元如锁,每个置身其中的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锁链,作为个体的意义被群体所无限的稀释,无法超出其立场而存。 锁链和权威同源,秩序和桎梏同在。 即便不是天元的追随者,置身其中,也将被潜移默化的同化,变成一群失去面孔和特色的量产物。 可现在,当闻雯将锁链抛在了一边,仅仅只是作势要将这该死的链子给扯断的那一瞬开始,他所感受到的,便是属于荒墟之道的铁石本性。 无情之物的威严和恐怖! 即便同为天选者,可彼此之间的差距,却不可以毫厘计,宛若天渊。 这究竟是什么程度……重生,还是……超拔? 在渐渐混沌的思维里,他的意识却陷入了空洞,神情僵硬着,难以自拔,就好像就连自己都要化为那铁石的一部分了。 直到,低沉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 如此轻柔。 自一个个低沉的脚步声中响起,但却又截然不同,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侧耳倾听。察觉到来者的瞬间,便本能的直起身,让在道路的两旁,恭谨问候。 “雷先生。” “雷生,下午好。” “雷董事好。” “大家好,大家好啊。” 缓步而来的身影走进公司,和煦的微笑着,短发略显斑白,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挥手示意:“继续做事,不用管我。” 如是,径直的走向了会客室。 无视了那充斥了室内的窒息压力,推门而入,不由得微微愕然。 “哎呀,你看这弄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雷耀兴感慨一叹,看向震怒的女人,微笑:“闻主管,不要难为下面人嘛。” “是吗?” 闻雯冷漠,只是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周成:“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在为难我的样子。” “有吗?” 雷耀兴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周成。 周成颤立着,在那恐怖压力消失的瞬间,就本能的跪在地上,手足并用的想要上前,可被雷耀兴看了一眼之后,却又不敢再靠近,只是趴在地上惊恐磕头,语无伦次。 “兴哥,我都是为了社团啊,兴哥,我、我绝无私心……” 雷耀兴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他就连解释都不敢再解释了。 “见谅啊,闻主管,社团做事有社团的规矩,我不表态,下面的人哪里有胆子自作主张?不然的话,被抓出来是吃里扒外,要三刀六洞的。” “哈——” 闻雯冷笑,“找个烂头卒子顶包,把难听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才出来唱红脸,是否有些俗套了?” “没办法,密涅瓦上门兴师问罪,谁能不怕呢,只能抱紧荒集这张保命符了。” 此刻在闻雯的漠然凝视里,雷耀兴依旧微笑如初,丝毫不在意那暴虐的气息,风轻云淡,虽然语气好像在服软,可在说到‘密涅瓦’这个称呼时,却又微妙的停顿。就好像在提醒着什么一样。 闻雯直白发问:“白条帮的事儿,是不是你的人?” “与我无关。”雷耀兴断然摇头:“我疯了吗,拿捏一个陈行舟还要雇一帮不懂规矩的神经病来? 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都是误会?” 闻雯快要被逗笑了,“好像每个人都这么说,可到现在为止,超过上百人都在误会里死掉了,我都快不知道相信谁了。” “要解决陈行舟的话,我没必要雇人。” 雷耀兴解开了外套,挂好,径直走向角落里的酒柜,为自己倒上了半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淡然说道:“闻主管是个实诚人,我信得过你。所以,跟伱说一条内部消息好了——这几天大动干戈,不止是你看不下去,已经有几个海州其他地方的叔伯出面话事了,今晚我们就在明月楼讲数说合,双方罢手,何必再大动干戈?” 闻雯一时愕然,看向雷耀兴的目光越发古怪。 做黑账的会计和打下手的司机就算了,两个私生子,四五个心腹和头马,都被陈行舟弄死了之后,雷耀兴居然同意讲数说合,双方罢手了? 这都能忍得下? 可这个节骨眼上,雷耀兴又必须忍。 作为雷武业亲自养大的干儿子,他排行老大。 论地位,他是雷武业最倚重的臂膀,陈行舟不过是明面上的会计和下属,用来捞钱的手套。论实力,整个崖城的暗面,现如今整合了雷武业诸多下属的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就算是所有弟弟妹妹联合起来也只能勉强跟他过两手。 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压服了所有的对手之后,都不用雷武业咽气,他就理所当然的话事人,天然的太子。 此刻退一步自然海阔天空,大不了过了这一段时间杀他全家。 甚至,他大可以展露一下心胸,让陈行舟继续为自己工作,就像是曾经他为雷武业捞钱时一样,予以倚重。没了白条帮那帮干脏活儿的,陈行舟的泉城同乡会就相当于失去一只手,到时候再被剪除羽翼,敲打两下,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请吧,闻主管。” 雷耀兴将一杯威士忌放在了她的面前,笑意平和:“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呢。” 可惜,却没有回应。 闻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好,既然和荒集内部事务无关,那北山组也算可以做事了。” 不管是不是雷耀兴做的,他说是不是都和闻雯无关,她也半点不信,她要的只是这句话,那把那帮垃圾杀完也没有人能再拿安全局和荒集之间的立场做什么文章了。 雷耀兴的笑容微微僵硬一瞬,不知是因为闻雯的态度还是决断,可终究没有说什么。 只是提醒道:“闻主管,东西忘了。” “复印的,送你撕着玩吧。” 闻雯头也不回的挥手,推门而出,扬长而去。 重归沉默的接待室里,雷耀兴坐下来,端着酒杯慢慢的抿着烈酒,随手一甩,皱巴巴的信封便已经展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白纸。 不具一字。 “嘿……” 他再忍不住,冷笑出声,轻叹:“安全局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烈酒饮尽,雷耀兴起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再去看角落里那个惊恐叩首的倒霉鬼。 而他也不敢停下来。 沉闷的声音接连不断,渐渐粘稠的血水自灰色的水泥之上蔓延。 自蔓延的猩红里,仿佛有狰狞之鹿回眸眺望。 如是见证。 这一场为上善所献上的厮杀。 三分钟后,等候已久的童画接到了来自闻雯的电话。 “行了,雷耀兴那龟孙子果然不敢承认自己和那帮人有关系,开始做事吧。给老娘抓住了,往死里干!” 电话里的冰冷声音响起:“在车站抓住就碾死在铁轨上,在码头抓住就淹死在海里,我要他们一个都活着走不出崖城,明白吗?!” “诶?”童画愣了一下,倒不是惊讶于闻雯的决心,而是另外的事情:“姐你不出面么?” “我倒是想。” 闻雯无可奈何的一叹,“可你猜猜谁现在坐在我的对面?” “啊——” 童画旋即反应,大怒,向着电话另一头呐喊:“童山,你搞什么?!” “收到指示,那就听闻主管的命令去做事,不要自作主张节外生枝。” 另一个平静到甚至有些死板的声音响起:“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童干员。作为一部的部长和局长代理,我只是有些关于安全局立场的事情要和闻主管谈谈。” “工~作~时~候~称~职~务~~” 童画恼怒的用智障一般的语气复述着来自自己亲哥的话语,正想要说什么,可电话却被挂断了,令她越发狂怒。 在极度愤怒的状况之下,又愤怒了好几下。 可见续航极长。 无可奈何的翻着白眼,诅咒:“将来你必找个跟你一样死板的,结婚上床都要写报告!” 从小她就知道,这亲哥和自己不一样。 岂止和自己不一样,和家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大家眉飞色舞看乐子找八卦的时候,从来不见他抬起头来看过一眼,偌大的童家,也不见他和谁亲近。自己决定自己的学校,自己的专业,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自主觉醒,自顾自的玩单机。 自从进了一部之后,这个批脸是一天比一天垮的自然。 一眼顶针,玩天元玩的。 好好一个人,就硬生生被天元给毁了! “算了,干活儿干活儿。” 她挂掉电话之后,向旁边阴凉处正翘脚纳凉的老张挥手示意,搓着小手,走向了现场。 “来,让我康康——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敢在北山区搞事?” 自以太记录的追溯之下,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尽数显现在了眼前,只可惜…… 一片模糊。 就好像用120K/S的小水管在线观看120P的监控记录,断断续续,闪烁模糊,时而颠三倒四,时而模糊不清。 一路追到现场不远处,错综复杂的棚屋区的时候,已经难以寻找对方的下落了。 童画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下来,开始紧张。 坏了,遇到专业的了! 跟着童画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棚屋区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圈子之后,老张淡定如常,可爱惜腿上的义肢,不愿意总踩在泥里的小安终究还是忍不住个感慨: “童画姐,好弱。” “哪里弱了?!哪里弱了!我们以太之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强度好吧?”童画顿时破防,急的跳脚,满嘴都是‘对方身上带了专业的干扰物’、‘帧数缺的太多’、‘棚屋区的人太多了信号干扰’云云,倒是让组里一片欢快的氛围。 直到童画奋尽全力又追丢一次之后,已经开始急得要掉小珍珠了。 再然后,摇着大蒲扇遛弯儿的老张,才不紧不慢的指向了头顶错综复杂的电缆,密密麻麻的走线,乃至杂七杂八的……摄像头。 “为什么不摇个人来问问呢?” 老张好奇的说道。 “不要!” 童画顿时紧张,怒色说道:“我童画今天就算是找人找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 半个小时后,季觉的小牛马还没停稳,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问候声。 “——季觉哥下午好!”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刀在手,杀季狗 接到电话的季觉,第一时间就停下了今天的解离术练习,洗了把脸之后就跟叶纯请了个假出门了。 眼看学姐亲自把他送出门口,望着自己远去的样子还难过的抹眼泪掉小珍珠,定然是姐弟感情日渐深厚,舍不得自己离开吧? 季觉看着后视镜里的叶纯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由得暗下决心——办完事情之后一定要早点回去才是。 没怎么犹豫,也没什么考量。 人情来往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从闻姐到老张再到小安,也没啥少照顾过自己,况且就算是童画……也能偶尔帮自己销个赃,嘴还甜呢。 人家打电话来找自己帮忙,季觉当然责无旁贷,英勇挺身。 况且,贡献了DKP之后,打完分掉落的时候还能没自己? 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二次元游戏里角色都能有自己的生活……那炼金术越练越穷的现象仿佛也能够得到答案了。 萃变入门练习才不到两天,季觉卡里已经少了八十万了! 各色材料一克一克的买,一克一克的试和练,光是走进工坊,推开大门的瞬间,他的余额就已经开始练跳水了。 而且练的比他还快! 长此以往,哪里用得着半年?再怎么精打细算,四五个月季觉也要破产了! 此刻,季觉一脚刹车将小牛马停在了棚屋区的巷子里,跳下来,不等童画说话,便喜形于色,抬起左手来用力将头发往后一捋,着重突出食指上的戒指:“诶?你们怎么知道我第一次赐福制作就成功了?” 谁特么问伱了! 童画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晒了一脸,总算明白小纯这几天在两人小群里跟自己抱怨的究竟是个什么个东西了。 狗! 有狗啊! 她决定回去之后就把群名改成‘姐妹杀狗群’! 可反应过来的瞬间,却不由得再倒吸一口冷气——赐福作品?你?认真的吗? 满打满算这才几个月?有四个月了吗?这就已经开始独立锻造了? 哥,你是真特么的会卷啊! “而且评定是A级。”季觉欣赏着她的表情,再补了一刀,彻底击沉童画号。 “恭喜季觉哥!”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小安依旧握拳举起,搞不明白在说什么,但季觉哥很厉害就没错了。 倒是老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赞叹道:“小子可以啊,我就知道你是这块料!” 卷卷又狗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谢多谢!” 季觉双手抱拳,总算爽到,摇头扭了扭脖子问道:“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童画一脸麻木,不想说话了。 “简单来说,一帮外来人被雇着来崖城,参与到荒集的内讧里面,然后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了,现场状况不太好看。” 老张变魔术一样从大裤衩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卷宗,让季觉只想问您老是从哪儿取出来的。 可打开之后看到照片和背景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捏着纸面的手指渐渐发白。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他放下了资料之后,走到了旁边,拨通了电话:“锋哥,是我,对,这两天崖城不太平……莱拉姐说了?嗯,那就好,这两天你多费心,要不要我搬回去?嗯,好的,如果出什么事儿联系不上我的话,就打闻姐和老师的电话,放心,我好着呢。” 电话挂断之后,看到老张嘉许的神情:“一家人感情真好。” “一家人嘛。” 季觉咧了咧嘴,没再废话,直接伸手,隔空探向了摄像头:【哥,咨询个事儿。】 【好说,兄弟!】 摄像头瞬间兴奋:【我最近拍了不少刺激的片儿啊,要看吗?带劲!】 短暂沟通之后,季觉收回了手,摇头。 “不行,没拍到,全都是一片白屏雪花,这群人身上恐怕还带了什么专业屏蔽设备。” “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眼看季觉摇头,童画挺胸,从刚刚的吃瘪中走出:“我们以……” “不过能找。” 季觉补充了一句,令她找补的话卡死在喉咙里。 专业的干涉,反而是最显著的特征。 他只要挨个问摄像头有没有被干扰过,直接能顺着时间先后次序,找到对方的移动轨迹。 花了一个小时,在棚屋区里转了一圈之后,季觉所找到的轨迹指向了北山区最边缘的方向,一片靠海的衰败小区。 对方明显是专业杀人放火的团队,下手狠辣,干脆利索,而且随身携带了干扰设备,撤退的时候也一路故布迷阵,确保无人能够追踪。 但百密一疏。 当摄像头和以太记录读取结合起来之后,这一份干扰,反而变成了引人注目的瑕疵。 有了季觉提供的线索之后,童画读起错综复杂的以太记录时也得心应手起来,直接找关键词,很快就锁定了一辆换牌面包车。 跟特么他第一次追的面包车牌子都一模一样,全都是海岸汽车厂的高仿山寨。只能说犯罪分子们在作案工具的性价比上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在离开现场之后,他们开着屏蔽设备一路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到了南麓区,换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之后,居然又绕回了北山区里来。 最后,住进了那一片小区里。 “开发商破产,房价跌穿了,北山区靠海的楼不值钱,也没多少人住。”季觉看了一眼小区的风化状况之后确认道:“应该就是这里,稍等一下。” 说着,他起身骑着小电驴绕了小区一圈之后,在几个便利店和饭店门口停了一下,最后停在了一辆打印店的门口。 向着打印机伸手一指,打印机就自己嘟嘟运作起来,很快几张略显模糊的彩色照片就堆了厚厚一沓。 全都是季觉在便利店和饭店监控里看到的面孔。 最后,在小区大门处的保安室坐了一下之后,回到了北山组的车里来,将资料递上:“他们租了四零一,但实际上是住在一零一。 应该有五个人,但出门买东西抛头露面的就只有一个人。这会儿应该都在,还没出门。” 外来的人,五个,临时租客。 其中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买东西的人,手腕之上有童画在现场的错乱记录之中看到过的树形纹身。 那是流行于帝国南部的圣树教派。 这是一帮帝国人。 “没错,都对上了。” 老张捏着资料,缓缓点头:“这个标志和肤色,应该是帝国的山地陆龙军,自从前些年在中土哗变之后,编制被打散了,这些年出来做雇佣兵的帝国人,大多都是那一次裁撤整编时的人。” 直到现在,呆呆的小安终于迟滞的反应过来。 满怀敬佩: “季觉哥,厉害!” “喂,我也出了很大的力的好不好?” 童画大怒,捏脸:“平日里姐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记半点姐姐的伟岸身姿呢?就只有脸,越来越Q弹!” “好的,好的,画画也厉害,也厉害!” 老张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制止他们胡闹,总感觉像是糊弄小孩儿一样。 有了具体的特征和那个抛头露面者的模样之后,在安全局的资料库里,一切对方的活动记录就全部浮现出来。 三个大群,一个涡,一个镜。 标准的天选者团队的配置,输出和辅助都不缺,战术灵活,同时效率飞快。在来到崖城之前,在南北陆、千岛都有活动的迹象,可以说名声在外。 这一次来崖城,恐怕也是冲着纷乱时节钱多人傻来的,并没有选定雇主,俨然是打定主意打算哪边钱多人多帮哪边。 大家出来都是洽钱的,见风使舵才是正常,谁闲着没事儿找死玩啊。 没有接头人,直接接的荒集上的无头单,雇主和被雇佣者并不见面,在单子挂上去的时候就支付了全额酬金,完事儿之后荒集给钱。 没错,到现在……荒集的悬赏机制依旧还在运行着。 即便内部已经杀的人头滚滚,你死我活。 只能说,当初构建荒集的人实在是天纵奇才。 在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且发挥了白鹿的散装特色,核心业务基本上都被拆分开来,分成了诸多部分,彼此之间,除了以总部为中转的沟通之外,并没有过多交流。 而且基本上这些做事的都是文员,朝九晚五打卡下班,面对与日俱增的KPI和业绩压力乃至银行贷款,荒集的总部甚至还给他们在当地交社保和公积金。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魁首之手,通过另一种方式攥紧了世界阴暗面中无时不刻的流通渠道。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立场——也就是没有立场。来者不拒,来单就挂,至于有没有人接,能不能完成,就不关荒集的事情了。 盘绕在世界的阴暗面上,荒集这一诡异的庞然大物正是自秩序之外夹缝之中诞生的,只要人类本身还需要那一片无有秩序的荒野存在一日,那么这一份力量就不会断绝。 到现在,陈行舟的悬赏还在上面挂着呢。 乃至雷武业的干儿契女们以及其他所有的竞争者……在其中一个人成为话事人之前,这一场血腥的角逐不会停。 而在这之前,有些人就要死了。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先还是我先?” 站在那一栋略显破败的公寓楼前面,提溜着茶壶手里拿着蒲扇的老头儿回头,看向身旁的小安: “如果你缺猎获的话,我帮你打下手怎么样?” “不用了,感觉没什么挑战性。” 小安漫不经心的从天上收回视线,“就按平常来吧,不用特殊照顾我。” “嘿,随你吧。” 老张咧嘴笑了笑,从大裤衩里拿出了一个大塑料袋,将茶壶、蒲扇、钥匙串、核桃等一堆零碎装了进去,放在门口。 大喇喇的向着单元楼之内的黑暗中走去。 再没有多久。 所响起的,便是惊天动地的雷鸣! 大地激震。 两更完毕,求个月票! 顺带一提,《天命之上》七月书友圈书评活动开始啦! 大家可以回帖参与,抽100人,每人奖励500点币,共50000点币。 抽20人,每人奖励粉丝称号“寂静之月”一个,共20个。 活动结束后,10-15个工作日内发放奖励。 大家多多参与呀。 朵朵爱你哟~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黄昏 室内凌乱,午后渐近的黄昏里,灯光也黯淡。 在随便租来的房子里,此刻一片死寂,只有怒火蔓延。 啪、啪、啪、啪…… 低沉的闷响里,脸上带着疤痕的队长刚刚从外面回来,摔上门之后,看向了角落里望风的天选者,在确认内外屏蔽之后,再无法克制怒火,将帽子砸在了地上,一脚将椅子踹开,怒吼:“今天你是疯了吗,老子X你娘,这里不是中土,明不明白?真惹急了安全局你觉得我们走的出海州去么!” “整天杀杀杀杀,杀伱吗啊杀,出来是赚钱不是杀人玩,懂吗?没钱谁给你小子治病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在找我们? 这下好了?钱没得赚,等死吧,X你马!” 啪、啪、啪…… 闷响里,无人回应。 令队长越发狂怒:“赫伯特,我特么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嘿……” 在桌子边上,赫伯特靠着墙,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墙上,带着空洞的笑容,表情不时抽搐。 在桌子上展开的锡箔上,还残留着粉末。 “队长,我的错,我知道,我不该,我错了……” 自禁药的迷幻里,赫伯特的眼瞳扩散开来,喘息:“我知道,可是有声音,有声音……水滴的声音,铃铛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好乱……” “好累啊,睡不着。” 他的双眼遍布血丝,抽搐里,越发鲜红:“闭上眼睛,到处都有声音。” “蚂蚁一样的东西,都在墙里,到处乱爬,在我的血管里,我可是找不到它。” 在空洞的笑声里,他抓挠着自己的胳膊和脖颈,扯出了血来,粘稠,残存在指尖,如此香甜。试探着舔舐一瞬,便仿佛陷入迷醉,啃着手指,停不下来。 哪怕鲜血淋漓。 队长的脸色渐渐难看,如临大敌,拽过了他的胳膊,检查:“药呢?你没打药?!” 在他脚下,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可拉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堆用过的针管。 足够使用一个月的抑制剂,已经全都注射完毕了。 此刻,空空荡荡。 “打了,都打了,全部都打了,可是没用啊,队长,那个声音它越来越响了,就在我脑子里。” 赫伯特抽搐着,一下又一下的撞着墙,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空洞和诡异,粘稠的猩红渐渐的爬上了眼瞳。 “不论怎么样,都杀不光,嘿,嘿嘿嘿……只要杀光,就安静了,就安静了……” 那一瞬间,空洞散乱的眼瞳在血色中,再度汇聚。 浮现出狰狞的光。 猩红的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说:“我找到它了。” 那一瞬间,伴随着理智的崩溃,癫狂之物自破碎的灵魂中,孕育而出。 当老张一脚踹开大门,冲破了镜系所设下的伪装,所看到的,便只有满目疮痍的景象。 残肢断骸飞舞,破碎的内脏黏着在墙上。 墙壁,地板,天花,尽数破碎。 千疮百孔。 而一颗带着刀疤的头颅,缓缓的滚落到了他的脚下,被扯断的头颅上,依旧残存着曾经的神情。 沉痛、愤怒、悲伤,还带着一丝麻木。 太过于复杂了,被死亡所模糊,已经再分不清晰。 只有断续的呼吸声,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响起。 “给我滚出来!” 老张猛然伸手,狂风席卷,雷鸣迸发,气浪冲击中,镜所布下的幻术分崩离析,只有一个浑身沾满血的身影,胸前被什么东西掏出了一个大洞,奄奄一息。 “救命,救命啊。” 眼看有人冲进来,他再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和有可能面对的审判了,竭尽全力的哀求:“救救我……” 老张漠然。 沉默的环顾着四周,踏着血泊,靠近,俯瞰,手掌抬起,却并没有伸出,五指之间,一缕精纯到焕发出朦朦光亮的生机显现,盘绕,照亮了那一双绝望的眼瞳。 “告诉我怎么回事?” “是赫伯特,赫伯特那个神经病!”狂喜的幸存者颠三倒四的述说:“他疯了,已经彻底疯了!失控了!打药也不管用……” 那一瞬间,老张愕然回眸,看向了小安。 两人的神情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最糟糕的状况出现了。 孽化! 有天选者孽化失控了,而且还是一个最擅长杀戮的大群! “他去哪儿了?!” 老张一把提起了幸存者的脖子,强行续上了一口气,催问:“什么时候走的?!说!” “刚走、他刚走,才几分钟,从后面的窗户,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了!” 幸存者哀嚎,祈求,再看不见酒吧内杀戮的残忍模样:“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可老张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最后发问: “雇主是谁?” 那一瞬间,凄啸声骤然从室内掀起。 蠕动的阴影之中,有一只手毫无征兆的出现,伸出,手握着一柄锋刃隐约模糊的无形匕首,向着老张手中的幸存者,刺出! 崩! 反应最快的是小安。 在察觉到袭击者的瞬间,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速度飞快。 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追着赫伯特留下的气息疾驰而去。 毫不关心老张的安危。 或者说,打心底里不觉得……老张会有什么受伤的可能。 再然后,刀锋便刺在了那一只平平无奇的干瘪老手之上。 松弛的皮肤覆盖着干枯的骨骼,血管从手背之上都可以清晰分辨,如此衰朽的手掌,在触碰刀锋的一瞬,浮现的是宛如黄金一般的璀璨光芒。 火花迸射,锋刃徒劳无功。 可一线碧绿却从刃口所触碰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毒! 老张心念一动,扩散的异色就被再度逼回一线,从指尖滴落,嗤嗤作响。 “想要灭口?” 他瞥着影中隐隐绰绰的影子,恍然一笑:“是不是有点晚了?” “老东西,为了那几百块钱没必要拼命,好好躺平赚养老金不行么?” 影中隐藏的天选者声音沙哑:“没必要的话,我不想和安全局的人动手,放下他,当什么都没发生不好么?” “又是荒集啊……” 老张沉默,凝视着他,许久,缓缓点头:“实话说,我对你们白鹿的内讧没兴趣,也不想让孩子们在这里面牵扯太深,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都该有自己的前程,不该被一帮人渣和垃圾之间牵扯到他们狗咬狗的厮杀里。 所以,这个人交给你其实也没什么。 没必要这么紧张。” 他说:“多大点事儿啊。” 说着,他将手中绝望的幸存者,丢在了两人之间的地上,毫不在乎,就连前来灭口的天选者都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安全局,居然这么好说话。 紧接着,便听见了那个枯瘦老人的话语。 “……不过,得请你帮个忙。” 老人垂眸,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皱纹,残存的鲜血,再忍不住一声轻叹。 在安全局干了一辈子,打了一辈子的硬仗。 怎么临老了,却越活越回去呢? 明明当年三四十岁的时候,跟着第一任局长,当时大家多么意气风发,简直就好像整个世界都等着他们去改变一样。 可一晃神,到现在,所有人却都已经老了。 死的死,退的退。 留下自己这么一个侥幸活得最长的老东西,每天打卡上下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愿意继续,也不愿意离开,就这样看不到尽头的熬着,失却了雄心壮志,等待死亡。 而这个世界,也变成了这个吊样。 以至于……荒集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敢在崖城里搅动风云,而连这种下三滥的鼠辈,也敢洋洋得意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耀武扬威。 太可笑了。 倘若老局长看到眼前的画面,也定然会笑得前合后仰,乐不可支吧? 可惜,他已经死了。 早在很多年以前…… 他凝视着窗外昏黄的天光,忽然说:“我心情不好,想发泄一下。” “所以——” 他恳请道,“你只要,别死的太快就行。” 轰!!! 那一瞬间,在回应之前,在作色和质问之前,甚至,在反应过来之前…… 阴影激震,动荡,飘忽的人影仿佛陷入了凝固,已经被那仿佛火山一般井喷而出的怒意所笼罩。 意识,好像都断绝了一瞬。 发生了什么?刚刚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在前所未有的剧烈痛楚里,那个躺在废墟和瓦砾之中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抬不起手,动不了脚,千疮百孔,就好像一个破布娃娃。 好像,有人朝着自己,挥了一拳。 再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刚刚在哪里?不对,我是谁? 记不得了。 全都想不起来了。 唯一所感受到的,只有未曾有过的恐惧和绝望。 “很好,不愧是白鹿。” 遥远的地方,有声音传来,隔着一路上他所砸出的十几堵墙壁上的破洞,一张陌生的面孔自烟尘之中显现。 似是赞许一般,颔首: “命够硬!” 只是,这一张面孔,已经绝非是寻常的血肉,而是更胜金属的璀璨金黄,宝相庄严,宛若神佛。 以蜕变位阶的赐福【铁骨】、【铜心】、【神气】为基础,融汇贯通,在重生位阶淬炼肉身数十上百年……如此漫长的时光,一日不曾空过,一日不曾懈怠,百炼千炼万炼,所成就的,便是这传扬出去足以惊世骇俗的—— ——金身不坏! 追溯原初,逆反时光,自愚昧的凡铁世代,重新显现出传说中‘黄金人类’的面貌。 称之为进化未免失之妥当,称其为退转又过于轻蔑。这便是人之本质和血脉扬升至起源之处时所显现的威光! “放心,我们可以玩很久。” 一步,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老人已经近在咫尺,垂眸俯瞰着惊恐的天选者,忽然,咧嘴一笑:“也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 那一瞬间,无坚不摧的铁拳之上,浮现出宛如瀑布一般的浓郁生机。 慈悲与毁灭收束于五指之间。 如是,向着那一张呆滞的面孔,降下蹂躏! 轰!!!! 第一百二十章 孽变 “卧槽?打雷了?” 在小区之外的树荫下,季觉感觉地面忽然一震,不由得抬头,看向远处小区内……那里喷薄爆发的灵质波动。 宛如风暴。 所能感受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可是却再无温柔和耐心,而是暴虐无比。自春风化为严冬的雪暴,暖阳蜕变为狂乱的熔岩。 是老张?! “这……么夸张的嘛?”季觉呆滞。 “那当然哦,老张可是崖城安全局建立的时候,第一代的老人了。” 童画端着冰淇淋,眉飞色舞:“这么多年了,都没多少人知道。他退休了很久,只是挂名,局长都换了好几个了,我爷爷当年还受他不少照顾呢。 反正,有什么事儿听老张的,总没错。” “确实。” 季觉点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见惯了风浪和波澜,再大的困难来了都不怕,况且是这种程度的隐藏大佬,再加上小安,区区一帮来崖城赚钱的大群小鬼,还不是轻松拿捏? 只是,在他低头嘬柠檬水的时候,却听见了,远处的惨叫和巨响。 墙壁坍塌,破碎。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 踉跄,佝偻,不断的抽搐着。 可手里却拖曳着一把遍布缺口的沉重长刀,鲜血和尘埃泥垢,缓缓从上面滴落。 令人,毛骨悚然。 “嘿,嘿嘿嘿,声音,声音太多了。”赫伯特的残缺面孔抬起,不断的抽搐着,眼眸自猩红中已经收缩为一点,凝视着面目全非的世界。 一片血色里,好像有无数面孔浮现,凄厉的惨叫着。 那些逝去的人。 同伴,或者敌人,缠绕在他的身上,残缺的手掌伸出,抚摸着他的面孔,拉拽着他的衣服,呼唤着他的名字。 可他们都死了,又怎么会再度重逢呢? “啊,原来如此……” 他终于恍然,“这便是地狱吗?” 感受不到恐惧,反而由衷的感动,就连苦痛和煎熬好像都不重要了。 几乎热泪盈眶。 原来,煎熬一生,无数斗争之后,等待自己的不是一片虚无和绝望,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战争原来还在继续吗? 远方传来了号角的声音,是谁在呼唤自己吗? 赫伯特大笑出声。 再一次的,抬起刀锋。 呐喊。 张开了双臂,向着这残酷又美好的世界,想要拥抱所有。 嘭! 凄啸声骤然迸发。 那昂起的头颅猛然歪斜,好像被大锤抡了一下……子弹? 赫伯特回头,望向了地狱的深处,那同样狞笑着向着自己发起挑战的恶鬼,再不由得,振奋欢呼。 “我叼——” 眼看那个疯劈狞笑回头,季觉再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对面根本没破防,可他有点破防了。 怎么又遇到了一个硬吃子弹的对手? 他本来还想拽着童画拉远距离,仔细的观察一下,可眼看那个浑身升腾着血焰的大群天选者彻底陷入疯狂,周围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孩儿还没来得及跑。 终究,还是选择了先开一枪试试…… 结果,仇恨就这么拉过来了。 在被那一双猩红眼瞳的所凝视的瞬间,他扶在手枪上的左手就下意识的握紧了,戒指之上焕发出一缕微光,超然视界启动。 既然要开打,那buff就要上齐了再说。 可就在那一瞬间,远方的那个疯子,却好像忽然消失了。 所留下的,只有一道笔直向此处呼啸而来血色焰光,好像陨石一样,掀起风暴,撞碎了拦路的汽车,在歇斯底里的狂笑里,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两倍、四倍、八倍、十六倍! 转瞬间,戒指在季觉的灵质灌输之下,已经烧的滚烫发红。此刻的他只庆幸,自己当初在铸造的时候采用了最稳的方案,耐受力最强,灵质承受最多,最能将赐福的效果发挥至极限的设计。 不然的话,要还是原本的蹩脚货色,到了八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崩溃自毁了。 可现在,就算是季觉拼着头疼到睡不着,将赐福装备的力量发挥到极限,对方的速度,依旧太难以清晰分辨。 快,太快了。 快到他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短暂到极限的瞬间,他只来得及挥手,非攻的徽记显现,层层水银从外套的夹层之中渗透而出,刺破了水袋,向着手臂汇聚,千丝万缕的缠绕,在物性干涉之下将韧性和强度拉满,变成了一条弹射而出的水银之索,缠绕在了小牛马的车头之上。 再然后,伴随着小牛马的疾驰,他的另一只手抛掉了手枪,向着依旧懵逼的童画捞出,扯住了她的领子,瞬间,物性干涉,加固,确保不会扯断。 近乎爆缸的巨响从小牛马的引擎之中迸发。 在机械降神的命令和灵质灌输里,猝然之间,爆发出足以将季觉手臂都扯断的恐怖力量! 轰!!!! 风暴呼啸,巨响扩散。 当源自敌人的撞击抵达的瞬间,季觉和童画已经险而又险的脱离冲击的范围,近乎擦身而过,再然后,就在他们刚刚的落脚之处,那一株足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巨大榕树,居然拦腰而断! 尘土和灰烬飞扬,却无法遮蔽那个狰狞的身影。 在放慢到极点的感知之中,季觉甚至看到了,那一张抽搐面孔上,死死的锁定了自己的瞳孔是如何自眼眶中游移。 自始至终,看着他! 再然后,超然视界终于关闭,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痛楚袭来——痛痛痛痛痛! 瞬间,他的右手就已经麻木了,抽搐中,再用不上劲儿。不是来自于对手,而是猝然之间的拉扯,肌肉重度拉伤,骨骼浮现裂痕。 一个位移自己就已经残血了?! 季觉呆滞,这就是大群吗? 这就是不需要保护雇主,不在乎金钱,真正性命相搏时的大群?!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机会,汗流浃背。 可很快,他就看到了,在站稳的瞬间,赫伯特断然转身,狂笑着向着他,抬起手,投出了手中的遍布裂口的利刃。 宛如炮弹一般,呼啸,自气浪中,回旋而来! 他甚至来不及控制小牛马转向,这个速度下,想要变换轨道,恐怕就会瞬间侧翻。 可至关重要的瞬间里,原本跌的七荤八素的童画却从他的压制之下,疯狂挣扎,抬起了一只手,从季觉的腋下穿出,五指展开,挡在他的前面。 手腕上的炼金作品浮现辉光。 轰! 无形的壁障浮现一瞬,利刃深深的楔入了虚空之中,季觉甚至能看到上面的裂隙。 挡住了! “孽变,是孽变!” 童画抬起另一只手挡住脸,遮蔽了另一边看向季觉的视线,以太之眼已经锁定对手,瞬间便察觉到了对方破碎灵魂中所涌现的黑暗: “那个家伙开始孽变了!” 这便是,天选者最悲惨的下场。 不是死亡,却比死亡还要更加可怕。 当越来越多的赐福对灵魂形成压迫,当渐渐渺小的人性无法负担来自上善的力量,当赐福之间彼此产生了冲突,倘若矩阵从一开始的设计就存在缺陷,亦或者,遭受到了邪愚和孽物的感染…… 所导致的,便是赐福失控,人性消散,灵魂崩溃。 届时,曾经受到上善眷顾的天选者,其灵魂和意识将被传说中现世之下的幽深渊面所吸引,感染,迅速的转化为异类! 这个过程未必是一瞬间,有可能是经年累月的煎熬和折磨。 从一开始的异状出现,到最后无法遏制,彻底崩溃之前,太多的人会选择自我了结,以免彻底化为孽物。 当升变一系的天选者出现失控时,精神就将开始不可挽回的分裂,自我的人格出现崩溃,癫狂。白鹿一系将会被兽性本能和贪婪所捕获,渐渐沉迷血肉芬芳,甚至食人……血渴症这样的诡异病症,便诞生自中土祭祀王的孽变之中,遗祸无穷。 季觉所在的余烬一系的孽变特征,就是令无数工匠闻之色变的‘物化’,失控的赐福和余烬之薪将会熔铸灵魂和血肉,将渐渐失控的天选者变成一件诡异的炼金物品。 而大群的孽变特征,也最简单。 渐渐在无法克制的杀戮中迷失,被平生所杀死的一切生灵所诅咒,无法自拔,到最后,失去一切自我变成遵循本能的杀戮机器。 就像是……现在! 瞬间的毛骨悚然里,季觉的左手按在右臂之上,抓紧用非攻开始强行修补治疗。眼睛再度看向了紧追不放的天选者,感受着对方赐福的气息和数量。 一二三四五六,六阶! 蜕变位阶圆满,距离重生位阶只有一步之遥,浑身上下已经快要不存在要害了!搞不好砍了头都还能再动弹两下。 坏了,这是副本里的怪物跑出来屠城了! “嘿,嘿嘿嘿——” 自癫狂的痴笑里,赫伯特抬手,重新捞起坠在地上的长刀,向着他们,狂奔而来。 敌人就在那里!战争就在那里!!胜利就在那里!!! 挽回失误的机会,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要赢,他一定要赢,只要这次赢了,就再也不用担心被抛弃了,再也不用担心变成丧家犬。 他还可以回去,回到那一片熟悉的营地! 可是,他已经想不起,营地究竟在哪里了……他熟悉的地方,他认识的朋友,他遇到的人,全都已经消失在焚烧的火焰里。 那一瞬间,失家的野兽嘶吼,仿佛啼哭一样,垂死哀鸣。 速度,再度暴增! 血火焚烧,他再一次的,狂奔而至! 而这一次的回应他的,是季觉从车斗里终于翻出来了杠杆式步枪,瞬间缩头,水银子弹已经轰鸣而出。 崩! 赫伯特嘶吼,手中长刀随意的挥洒,竟然预先有所反应,守株待兔,凌空将子弹斩碎了! 鬼知道这又是什么大群赐福。 季觉不敢停下,上膛的动作几乎甩出了残影,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把弹仓里预先填装的五发子弹尽数打空。 可竟然尽数都挡住了! 甚至还有一颗,被纯粹用牙咬住,碾碎,连带着上面爆炸的水银一起,吞入腹中! 当季觉的攻击停顿,子弹上膛的那一瞬,速度再度拉近至了百米之内,童画几乎看得见那一张扭曲的面孔,亡魂大冒,再顾不上倔强和尊严了,惊恐尖叫:“快上啊,季觉,妖怪追上来了!” 那你赶快跳下去被他吃掉吧! 牺牲自己,掩护我撤离! 季觉也快要哭出来了,不比她更淡定。 可为今之计,就只剩下了最后的办法,那个压箱底的绝招。 他再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震声呐喊: “——小安救我呀!!!!” 嘭!!! 赫伯特,倒飞而出。 就像是迎面撞上了看不见的墙壁,颅骨之上,一枚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铁片,深深楔入,脑浆都从缝隙中流出。 然后,遥远的声音才从远方传来。 在不远处的制高点信号塔上,那个身影缓缓显现,微笑着向他挥手: “好的,季觉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崖城无战事 安全了! 虽然自己的救命稻草是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小男孩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界里的瞬间,季觉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就是白鹿带给我的安全感吗? 不愧是小安。 实在是令人心安! 一开始蓄力已久的投射不过是问候,当小安登临制高点的一瞬,自从袖中所飞出的,便是钢铁风暴。 雷鸣延绵,铁如暴雨,大地震震。 季觉所能看到的,只有一道道破空而出的笔直白线,遥遥指向了地上那被风暴所吞没的敌人。在顷刻之间,破空而至的灼红铁片带着雷鸣已经没入了大群天选者的身体。 头颅,脖颈,心脏,肝脏、双手,筋腱、双腿、下阴…… 足以比拟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恐怖威力炸开了一片片血雾,单纯冲击,就炸飞了不知道多少血肉和碎骨。 可偏偏,没有停下。 就好像鞭尸一样—— “季觉哥,小心!” 紧张的声音传来,“他的矩阵是帝国那边的铁卫!” 大群一系自帝国军团之中的传承,以坚韧和防御战闻名的山地陆龙军曾经不止一次在血腥的堑壕战中同数倍以上的敌人对决,在一月又一月看不到尽头的拉锯之中,依靠着这一矩阵,不知多少敌人在仿佛绞肉机一般的消耗厮杀中饮恨。 在白鹿的野性感知之中,小安自然能觉察到,对方刚刚所用的赐福和身上的气息。 能够预料到对手下一步动作的【克敌机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够无视伤痛和干涉发挥出百分之百实力的【狮子振奋】、令进攻和冲锋都势不可挡的【风卷残云】…… 倘若真的是铁卫的话,那么…… 这点创伤,恐怕还不至于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那一瞬间,扩散的血水中,那一具残缺的身躯,再一次的,抽搐起来。在破碎的面目之上,血肉和残存的牙床开阖,半截,艰难的蠕动。 献上了,本能的,祝祷。 “高远之兵主啊,我将一切苦痛敬献于你——” 那一瞬间,炽热升腾的血色火焰里,千疮百孔的‘碎尸’,居然以肉眼可见的急速,迅速复原! 血肉重生,骨骼接续,皮肤蠕动着生长,孽变的面孔之上,浮现出恶魔一般的歪曲长角,一只只血色的眼睛从脸颊之上睁开。 再然后,是宛如血痂一般黑红色的铠甲,在火焰中浮现。 嘭! 小安所投出的铁片,嵌入铠甲! 【鏖战】,【燃魂】,【饮血】,具备了这几个大群之道里常见到烂大街的赐福之后,就能够激活铁卫矩阵的真正的效果。 ——【重振旗鼓】! 眨眼间,满血复活! 季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干掉一条血,结果你个狗东西就进二阶段变身满血复活了…… 这特么还打个毛啊! 虽然这么恐怖的效果,灵质消耗肯定不低,但问题在于,根据他的记忆,铁卫的上位传承的仪式里,所赋予天选者的能力,是通过杀死敌人掠夺对方灵质的【魂征】! 虽然这一能力的掠夺效果最多只有十之五六,而且对意识的负担和副作用极强,可现在对面已经畸变了啊。 根本癫无可癫! 难道还指望他能负负得正吗? 轰! 巨响再度破空而来,倘若不是小牛马猛然一个原地烧胎位移,季觉怕不是直接被从车上砸下来。 而对方,只是伸手,从地上拔出了一块碎掉的马路牙子向着自己丢过来而已。 可即便是如此,车斗也被崩裂的碎石砸中,在小牛马的惨叫喇叭声里,瞬间凹陷变形,看的季觉顿时目眦欲裂: “老子前天刚补的漆啊!!!” 狗日的,他的车连保险都没有,找遍崖城都找不到一个保险公司愿意给小牛马这三轮造型投保,这钣金恐怕也只有自己去修了。 “冲锋!冲锋!冲锋!!!” 血染的大群天选者昂首,高举长刀,癫狂呐喊:“陆龙军,万胜!万胜!万胜!” 如是,再一次的唱起了慷慨激昂的军歌,沉浸在战场中。 狂笑着,挥手。 将小安投掷而来的铁片,尽数劈落,步步向前。 可脚下,骤然一个踉跄。 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骤然启动,毫不留情的加速,飞身一跃,重达数百斤的车身在空中翻滚着,笔直的砸向了赫伯特,却被他干脆利落的一刀斩成两截,爆裂! 汽油泼洒,爆燃,可他却好像不惧灼烧,毫不在乎。 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季觉。 赐福·风卷残云再度蓄力,发动,自血焰中突进而来! 然后就和一辆空空荡荡的越野车迎面撞在了一起,巨响轰鸣,不等他再次站稳,季觉再度咬牙,指向了旁边的一辆锈迹斑斑的路政维修车。 【给我创死他!!!】 轰!轰!轰!轰! 一辆接一辆,季觉已经彻底顾不上了,反正其他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现在基本上不用担心误伤。 况且,自己是给官方机构办事儿,谁可惜这点赔偿啊! 今天全场的消费,都由安全局买单! 剧震中,轰轰轰巨响接连不断。 旁边的童画已经彻底看傻了。 直到浩荡高亢的喇叭声,从远方响起,掀起狂风和巨响,轮胎疯狂旋转,疾驰。 她再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声音: “我叼——” 等一下,大哥,等一下,冷静! 他妈的究竟谁才是来崖城搞破坏的啊?! 最后压轴的,赫然是一辆季觉从旁边路上直接毛来的油!罐!车!!! 水银之索瞬间破窗,拽出了惊恐的司机丢到旁边,季觉抬手擦着灵质消耗过度流下的鼻血,毫不犹豫: “给爷死!!!” 轰!!! 在诸多车辆的残骸里,那个身影,被瞬间吞没。 剧烈的冲撞里,足以震碎整个街区所有玻璃的轰鸣,火焰舞动,井喷,风暴扩散,蔓延,浓烟滚滚,升上天空。 狂乱的火光蹿升,将昏黄的云层烧成了猩红。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童画干涩的吞了口吐沫,回头,欲言又止,可却看到,季觉的动作居然还没停?! 他低下头,马不停蹄的从小牛马的车斗里,翻出了一辆……六管机枪?! 自从上一次只是出了个门就被狙击手锁头之后,季觉现在但凡是离开工坊,就一定要将所有的工具和家当全带上。 反正有小牛马,又不用自己扛。 从裂界回来之后,这一挺机枪前些日子他才修好,还想着帮完忙顺路过去还给莱拉姐,没想到就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在童画那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里,季觉双手几乎甩出残影,在这种地方将妙手天成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短短几个弹指之内,就已经将它在硬化水银支架上组装完毕。 枪口已经抬起,死死的瞄准了那一片舞动的烈焰和废墟。 “不是,大哥,你……” 童画目瞪口呆:“伱在干什么?” 季觉神情肃然:“别放松警惕,恐怖电影里的霉逼都是这么死的……有烟无伤,懂吧?” 童画的嘴唇好几次开阖,已经说出不话。 特么的,恐怖片里死的也都是一帮倒霉大学生,也没你这种动不动拿着油罐车在街上跟人爆了的神经病啊! 谁家好人一着急上头就无缝切换成恐怖分子的啊! 可紧接着,她就听见了…… 烈焰之中所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又一步。 踉踉跄跄的,那近乎焦尸一般的模糊人影拖曳着破碎融化的利刃,自焚烧的地狱中,走出! 居然还……活着?! 就算身体和血液都已经被点燃。 “声音……他们的……声音……” 赫伯特本能的,踉跄向前,茫然又艰难的移动眼瞳,寻觅。 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如此安静。 可当他烧化的眼睛,看向前方时,自恍惚的幻觉中,他便好像终于恍然大悟。 火。 是火啊。 在这地狱一般的噩梦尽头,那充斥天空、覆盖大地的恢弘潮汐,如此美丽,就像是毁灭和死亡的结晶一般。 那便是,道路的终点。 碳化的喉咙里,发出仿佛哭号一般的笑声。 他喘息着,艰难向前,一步,又一步…… 向着季觉。 可现在,季觉却不再害怕了。 那一瞬间,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是老张。 就这样,看着垂死的野兽自哀鸣中渐渐破碎,燃烧的足迹自半路之上,戛然而止。 赫伯特仰天倒下。 昏沉的视线里,天空之上的血色仿佛也渐渐褪尽了。 夕阳壮美,晚霞绚烂。 断裂的手臂抬起了,徒劳的抓向了最后一缕夕阳余晖。 就此,分崩离析。 永无止境的战争结束了。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随着敌人的死去,老张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隐患之后,才拍了拍季觉的肩膀。 “干得不错啊,我还说要帮忙呢,居然自己就解决了?”他感慨道:“就是,规模有点夸张了啊。” 看着眼前这夸张的场景,他忍不住拍了拍光秃秃的脑袋。 年轻人搞事情的能力,实在是不可小觑,自己只是一不留神,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应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么? 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拼死拼活也就打碎几面墙,结果现在的天选者,一个比一个像是拆迁队。 闻雯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就算了,季觉竟然也开始有点要青出于蓝了。 他呲了呲牙,再次为北山区的钱包哀悼。 这以后的光景怕是不好过啊…… “老张你看多久了?”季觉回过神来问。 “才来,才来!” 老张摇着蒲扇,顾左右而言它:“哎呀,荒集来灭口的人,真是棘手啊。” 得,是字面意义上的扎手是吧?! “哎,这不是想看看你们发挥么?不经历风浪,怎么获得成长?” 成长?我?你确定么?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麻木回答:“根据我的经验,风浪经历太多的人,一般都不会成长,只会变成浪催的。” 说着,在灵质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他就撑着起身,从车上跳下来,提溜着工具箱,小步狂奔。 朝着死者最后的遗留。 尸体,尸体,抢救尸体刻不容缓啊!!! 人一彻底咽气,灵质消散,赐福就开始崩溃,也不知道还能抢救回来多少。可眼看这哥们这么癫,怕不是赐福也是有过好几次质变的极品了。 况且,就算是烧成灰,那也能拿回去当素材使啊,用处可多着呢! 必须争分夺秒。 没有球哥在身边,他就只能先用水银紧急保存一下,希望赐福不会消散的太快。 “等等等等——” 比他更快的,居然是童画。 忍着反胃和恶心的感觉,童画捏着鼻子,做完心理工作之后,终究还是向着尸体伸出手。 虽然人傻了点,憨了点,智商低了点,头铁了点,脑子不太好用了点,但从小在童家这种全家以太乐子人的地方培育出的雷达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就好像,资深的读者在剧情紧要关头作者忽然把笔墨转向支线时,便会眉头一皱,心中浮现出些许猜测——这个逼,该不会是要开始灌水了吧? 以太之眼观测,锁定,捕捉。 矩阵·昨日重现。 童画的手指和残肢的断指触碰一瞬,面色骤变。 “坏了!” 老张眉头瞬间皱起,“怎么了?” “有问题啊,铁定有问题啊。” 童画松开了手,断然说道:“这个人的孽变进程,是被人为催发的!” “从体征变动的记录来看,往前回溯一个月,他都处于可控的平稳状态,应该是在治疗中,使用了抑制剂,虽然质量凑合,而且孽变没办法遏制,但尚且处于稳定期,只要定期注射,就能够维持现状。 结果今天,孽变趋势忽然加快,从进入稳定期到急性期,只用了半天!那个药,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在我们到之前,他的以太记录里有不正常的干扰和篡改,意识里的断层很明显,而且被塞进了大量现在还没办法回溯的乱码记忆来……是心枢!” 她说,“有心枢一系的赐福干涉过他的意识,触发了他的弹震症,让他进入了应激状态,直接催化了孽变的进程!”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小安好像依旧没搞懂,季觉的经验太少还没来得及反应,可老张的眉头,已经皱起,脸色渐渐阴沉。 一个使用问题药物维持状况,而且心理状态岌岌可危的孽变阶段大群天选者?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崖城?偏偏还搀和到荒集的内斗里? 就像是一个被人专门从精神病院里送出来投放到公共场合的高危精神病人,只要稍加刺激——一句话、一声笑、一发巨响,一个信号,就将摧垮最后的堤坝。 从进入崖城开始,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甚至,更糟糕…… 季觉恍然回头,难以置信:“有人故意把他送到安……” “小季——” 老张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的话。 季觉明悟的瞬间,立刻闭嘴。 “其实是你搞错了。” 老张短暂的沉吟之后,缓缓说道:“事情没那么复杂,我们正好遇到这帮人窝里斗,推断为分赃不匀,经历艰险之后,我们在逃窜的大群雇佣兵想要狗急跳墙,造成更多损害之前将其击毙,没有活口。 其他没必要的东西,就不要在报告里提了。” “由于现场坍塌和破坏严重,尸体基本没找回来。带两把刀和几件武器回去,作为证物封存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我记得余烬一系来说,好像也有用。”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季觉:“帮个忙,就麻烦你捎带手拿回去吧,随便怎么处理都行,尽快就行。” 对于余烬之道的处理,他明显深有了解,素材经过了两三次工序的处理之后,再怎么牛逼的以太都读不出来原本的内容了,自然不必再担心。 事到如今,觉察到如此多的诡异之处和疑点,但凡多想想,都能感觉到,白鹿之间的厮杀已经不再单纯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意外。 幕后之手隐约浮现出一丝踪迹。 但安全局无关。 他们不能再深入下去了,必须及时止损。 一帮垃圾的你死我活关我屁事,荒集明天炸了难道安全局会掉一滴眼泪么? 当务之急,是要将北山区从这件狗屁的麻烦里摘出来,甩干净,确保那些脏东西沾不上一点。 不能变成导火索,甚至连火星都不能留下一点。 不然,后续万一再出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少不了会有人拿北山区来做安全局的文章。 事情越麻烦、越严重,就越是会有人希望有另一个东西来帮自己分摊注意力、吸引焦点。不论是暗中别有用心的人还是希望尽快解决麻烦的家伙,到时候都不会手软。 到时候,老张大不了退休回家继续开按摩店,但对闻雯、童画、小安,乃至来帮忙的季觉来说,简直后患无穷。 “我明白了。” 短暂的对视里,季觉了然:“那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做,帮你们‘调取’一下监控吧。” 老张点头。 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领会到他的意思之后,童画和季觉两人就立刻开始忙活起来了。 采集物证,准备记录,现场收尾。 这只是一件正常的任务出勤,北山区调查一场恶性犯罪的时候,追查到一队流窜的犯罪分子,并且将他们全部击毙。 就跟过去他们的工作一样,没什么可稀奇的。 一切都很正常。 从现场的摄像记录和以太残留,都是如此,只不过造成的破坏稍微有那么一点大,以至于有些残缺不全,依旧很正常,无可指摘。 至于小牛马车斗上面多出来的一个箱子是什么,就没人在意了。 在同姗姗来迟的警察们沟通完现场的情况,指挥着他们架起隔离线,和事故损失者的保险公司发放了北山区公司的联系方式之后,老张的工作暂时的结束了。 他拧开了随身带的超大大水瓶,仰头吨吨吨,就泡了一下午的茶水连带着茶叶一通嚼完,凝视着夜色中的霓虹,忽然一声长叹。 “多事之秋啊。” 他伸手揉了揉小安的头发,轻声说:“忙完了就回去吧。” “好的。” 小安点头。 而同样的夜幕之下,崖城的另一侧,骚动,才刚刚开始。 十分钟之前,崖城,芳兰区,明月楼。 门庭若市。 街道两侧张灯结彩,看上去好像喜气洋洋。 “胡伯,好久不见,请进请进。” “刘会长,老朋友了,何必这么客气,请进。” 在往来的客人之中,雷耀兴站在门口,带着和煦的笑容问候着抵达的宾客,可在两侧街道上,却伫立着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冷漠男人,冰冷的目光从每一个胆敢靠近的无关者身上扫过。 而在将芳兰区警局的总督察请进门后,有个人迈着小步匆匆走到了他的旁边,低声说:“北山区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雷耀兴听完,平静的点了点头,只是挥手:“不要多事,今晚过了再说。” 然后,再度挂起笑容,迎向了另一位客人。 “大哥,真不像你啊,居然会主动讲数?”烟视媚行的十一妹推开了拦路者,踏上台阶:“这么快就搞定了那帮叔伯出来帮你站台啦?” “爸爸还在医院,状况不好,有空多去看看他。” 雷耀兴拍了拍她的手:“从小一起长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真就吃定我了?”十一妹冷笑。 “什么吃不吃,难道哥从小亏待过你?”雷耀兴微微叹气,语重心长:“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 今天对哥很重要,给个面子,就算你要和老四老七你死我活,也未必要挑今天。就算局面闹的再难看,哥还是不忍心看你难过的,南麓区的那栋老屋子,我是不是从来没动过?” 十一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眼瞳漆黑,仿佛择人而噬。 可雷耀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候不早了,进去坐吧,有什么事儿大家吃完再说……哎呀,李秘书,欢迎欢迎。” 他主动走向了另一个人,握手示意,热情照应,请进门内。 宴会厅里早已经热闹喧嚣,相熟的人们坐在一起,端着茶杯,彼此微笑,只是交换眼神时,却总是带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什么。 总是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方向。 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个戴着呆板眼镜的圆脸中年人,身材略显肥胖,简直就好像放大版的陈玉帛,只是肤色比他要黑上许多,笑意温和,同四周的人挥手示意。 难以想象,这就是间接引发白鹿内战和崖城动乱的荒集大枭。 在连续四天的战争之后,陈行舟终于出现在了公共场合。 看向了台阶上。 有那么一瞬间,雷耀兴的视线和他碰撞在了一处,可并没有怒意或者是阴暗,就连两人的笑容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短短的几秒钟,却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直到雷耀兴主动的走下了台阶,迎向了今晚最重要的客人。 两人笑着走在一处。 ●t t k a n●¢ o 手掌相握。 轻柔又稳定,仿佛曾经的合作默契。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啊。” 雷耀兴轻叹:“小看你了。” “叔伯们说合,你要讲数,我怎么可能不来,总不可能坐以待毙吧?”陈行舟淡然:“想好今天怎么对付我了吗?” “来者是客,我没有跟客人动手的习惯。”雷耀兴说,“就算是谈不拢,有什么事情,过了今晚再说。” 说着,主动引手向前。 陈行舟挥了挥手,制止了后面的林叔跟上来,和宴请者把臂而上,那样子,简直密切无间。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才传来,轻柔的闷响。 嘭! 陈行舟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疑惑的低下头。 看到了胸前渗透出的一丝血色,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身旁的雷耀兴,下意识的拽住他,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震惊,呆滞,疑惑,再到恍然。 自周围的混乱中,他的手掌无力的松脱了,只在纯白的礼服上,留下了一道猩红的血印。 仰天倒下。 有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就像是那些血泊中迟来的哀鸣。 它们从未曾停止过,自黑暗中延续,自狼与鹿的厮杀里高歌。 自始至终,白鹿见证一切。 血染的序幕,就此拉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似! 陈行舟快断气了。 这是当天晚上传来的消息,如风暴一般不胫而走,迅速扩散。 有很多好奇的网友疯狂的通过一切渠道来查询消息,可得到的除了好像复读一般的模棱两可的说辞之外,就只有小编也不知道这种坑爹回答。 陈行舟要死了,陈行舟奄奄一息,陈行舟活了,陈行舟当场一拳把子弹打爆了…… 流言纷纷,却没有任何实证。 这年头,真话有时候反而是奢侈品,大多数人只能从海量的谎言里去寻找最有价值的那么一丁点东西。 很快,更重磅的消息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雷武业的干儿契女之中,掌握着南麓区所有走私生意的老四也死了。 就在吃完雷耀兴的断头饭之后。 不欢而散的老四率先掀桌,指着雷耀兴骂了一句菠萝买不起,结果人刚上车就被炸上天,变成了卡池里的角色碎片,免费发给了每个在场的幸运儿。 在场的每个人都噤若寒蝉,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甚至不敢抬头向着最前面那个人影看一眼。 自始至终,雷耀兴都沉默着。 脸色铁青。 大家低头凝视着蔓延的鲜血,仿佛能够看到上面倒影的漆黑天穹……乃至渐近的雷鸣和电光。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可惜,没有外星人从天而降拯救一切了,而地上的野兽们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饭店里,北山组的干员们吃着夜宵喝着啤酒,看着街面上那一队提溜着西瓜刀匆匆走向暗巷里的身影。 在遥远的喊杀声里,感受着岁月静好。 “可真的是雷耀兴干的吗?”季觉皱眉,本能的感觉到哪里有问题。 就算是要干掉竞争对手和碍事儿的弟弟妹妹,何必沾自己一身的腥?确实,他是最大的获利者,但同时,支持者也死伤无数。 而那些站出来帮他说话的叔伯们一个个脸色铁青的离场,面对殷勤挽留半句话都不再说,连红包都不肯拿一封。 毕竟半辈子的名声被踩了当猪尿泡响着玩,没当场抄起西瓜刀来分个你死我活已经是修身养性很多年有涵养了。现在恐怕已经买票上飞艇走人了,以后崖城晦气事儿可别特么再沾半点了。 背后撑他的大水喉们,应该也得重新考虑吧? 大家投资赞助你做话事人,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他妈的让你发动战争杀的人头滚滚鸡犬不宁……即便是现在他已经是最强的竞争者,再没有人能够跟他竞争,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已经有了众叛亲离的苗头,隐隐被推到了悬崖边缘。 “他不是说了吗?他不是,他没有……谁信?” 差点被那狗东西摆了一道的闻雯捏着毛豆冷笑,“不是也是了!” 陈行舟被伱骗出来讲数,现在被送进ICU里了,你弟弟是被你骗出来作见证的,现在被炸的尸骨无存。 叔伯们帮你站台叫人出来吃饭,结果饭没吃完人就死的差不多了。安全局来问是不是你,你说和你无关,然后人就在安全局眼皮子底下孽变了。 你说和你无关,你说你马呢!? 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听到这里,季觉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 “没必要为一帮死有余辜的垃圾伤心,心情不好的话,等他们狗咬狗互相咬完了之后,再上去踩几脚踹两下不就是了?” 闻雯磕着毛豆,旁边的高度白酒仰头吨吨吨的灌。 又不是只有特么你们白鹿的人记仇,天元难道就是好脾气吗?现在不理你们是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更复杂,等过了这一茬之后,难道就不会清算了? 闻雯肚子里都已经拟好名单了。 长长的一串。 今年到明年的误伤指标都占满了,一个空位儿都没有! 况且,又不是只有天元才有组织,崖城现在乱成这样,难道太一之环的钱捞的少了就没话说?那么多材料隔着海烂在仓库里送不过来,季觉的快递都延期了。崇光教会的慈善医院都快忙疯了,每天误伤的人抢救都抢救不过来,真惹急了,难道那帮升变的神经病会在乎后果么? 明面上,暗面里,每一个大型组织的正常运转都已经渐渐的被这一场内战所干涉。 如今荒集的事态,已经开始逐渐走向失控…… “人渣就算死完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好似喵!” 季觉嚼着冰沙里的颗粒,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只是担心一个朋友。” 陈玉帛。 乐于助人的陈老板,粉红色忠实爱好者陈大少。 就算是陈行舟和陈玉帛这么多年明面上素不来往,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兄弟俩的关系呢,当陈行舟踉跄倒下的瞬间,陈玉帛的处境便开始,岌岌可危。 这年头,指望那帮弱肉强食的白鹿追随者雪中送炭绝对不可能,锦上添花这种事儿都要看人品,唯独落井下石,简直乐此不疲。况且,一本万利,毫无风险,简直动动手就行。 当狮子倒下的时候,鬣狗们便会蜂拥而上。 如今他的处境恐怕难过了。 他看向了空空荡荡的手机屏幕。 刚刚就打过电话了,却没人接。 恐怕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再看手机了吧? 可惜,还没去他那儿看他家的猫后空翻呢。 季觉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被闻雯一杯啤酒塞过来:“端个空杯子磨蹭什么呢,喝!” 他苦笑一声。 经历了每次和北山组打完交道之后的夜宵酒席之后,他发现,原本滴酒不沾的自己居然已经开始习惯了。 “喝酒害人啊。” 季觉感慨着,仰头一饮而尽。 吃完夜宵收摊,季觉回了一趟工坊,抓紧机会‘处理材料’顺带毁尸灭迹,消除掉所有的线索。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临时的水银封锁效果出乎预料,在球哥辅助之下,他居然真的提取出了一个完整的赐福。 正是赫伯特当初闭上眼都全防住季觉子弹的珍贵赐福【克敌机先】,美中不足的是,曾经质变过很多次的赐福,如今已经退转回了基础的形态。 即便如此,单纯这一个赐福拿出去卖,都能狠赚一笔。 但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呢? 虽然这种强力赐福的处理难度还不是自己这个程度能企及的,但起码可以将来留着用嘛! 一旦搞定了它,至少季觉不用担心被什么肉搏高手近身之后轻松吊起来打了。起码还能不自量力的反抗上那么一两下。 单纯从赐福猎获的角度来讲,在安全局上班似乎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麻烦? 虽然天元压榨起底层来一贯的拟人,而且二部的脚男干员们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干的也都是麻烦事儿,内部倾轧的有点严重,派系林立的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非常过分……但至少捞的也不少哇! 稍微丧点良心的话,还能捞的更多!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以后这种外包还是多多益善啊。像是这次油水这么丰厚的单子,多来上这么几次,季觉将来出师之后自己攒工坊都不愁了! 至少多来点赐福,在永继银行办贷款抵押的时候,也能多贷点钱。 纵观每一个余烬的一生,几乎都是和贷款打交道的一生,从入门到入土,从学徒到工匠,赚钱如流水,花钱也更胜流水,背后没有一两根金大腿和投资人的话,还真难以为继,抗风险能力几近于无。 日子难过钱难赚屎难吃。 如今在叶教授的庇护之下,就算他自己卷自己卷的舍生忘死,顶了天也只需要考虑钱,不用担心为了什么东西去低头,或者出卖尊严赔笑脸求人高抬贵手。 将来要是等季觉翅膀硬了,或者说有一天叶教授感觉季觉翅膀硬了学的差不多了,该领会一下社会的毒打了,然后一脚把他踹出去自谋生路的话,到时候他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怕是少不了吃瘪环节。 总要未雨绸缪。 就算有了非攻对工坊的依赖没那么强了,但也不能完全不要吧?这跟冬天感觉很暖和然后不穿衣服去裸奔有什么区别? 嗯,今天也在为自己未来的工坊拼搏的一天呢——指进度【1/9999999999】。 自动导航的小三轮上,季觉想着未来,长吁短叹着回到了家门口,刚掏出院子的钥匙来,准备进门,却听见身后长夜里传来隐约又细微的呼唤声。 “季……觉……” 他僵硬在原地,猛然回头,漆黑的夜色里,幽暗之中,鬼影重重……不由得汗毛倒竖,怀疑自己刚刚听见的是幻觉,可那声音却再度响起,如泣如诉,越发的清晰。 “季觉……季觉……” 瞬间,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的已经拔出枪来,上膛,指向黑暗里:“谁!滚出来!” “季兄?我!是我啊……” 臭烘烘的垃圾桶里,有张狼狈的面孔缓缓的升起,顶着垃圾桶盖子,望着他泪眼朦胧,无语凝噎。 就好像索命的阴魂。 不知道在寒夜里等了多久,只穿了一件T恤的陈玉帛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在看清那一张面孔的瞬间,季觉,眼前一黑。 好消息,陈玉帛没死。 坏消息,陈玉帛跑到自己家门口了…… 我快似了! 今日一更,这两天落枕了,脖子越来越疼,头快抬不起来了,难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葫芦里的未必是药 深夜,灯火通明的安全局北山分部里,热闹喧嚣。 吃完夜宵之后大家没散伙儿,童画提议回去打扑克消食,反正大家在分部里都有房间,打困了回去倒头就睡,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捏着一把烂牌暗自上火,怀疑童画这家伙是不是在悄悄作弊的时候,闻雯听见了口袋里的电话声。 屏幕亮起,熟悉的名字浮现。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看到这个名字,她都有点心惊肉跳。 好像他每次主动跟自己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儿。 该不会……又捅了什么篓子了吧? “喂?季觉?” 她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才接起:“这么晚了,有事儿么?” “闻姐,确实是有事儿……” 电话另一头,季觉欲言又止:“有个事儿吧,它有点复杂……要不,您到我这边来一下?那个,最好悄悄来,别让别人发现……” 一瞬间,闻雯的眼角顿时抽搐。 不是,深更半夜叫姐姐悄悄来你家? 你小子是不是狗胆膨胀了啊? 在想什么呢?! 而悄悄侧耳偷听的童画,眼珠子噌一下就亮了,浮现八卦的光芒,就连老张好像都有意无意的抬起了一点耳朵。 这明显是有故事哇! 进度这么快了嘛?不是,大家好像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雯你这么快就下手了嘛? 眼看童画眼中浮现的钦佩,闻雯就忍不住一拳锤在她的狗头之上。 “这臭小子。” 她挂掉电话,也没掩饰,反而向其他人招手:“大家走吧,给他个惊喜,顺带看看这臭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真要是夜半三更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别怪姐姐铁拳之下教伱做人了。 “卧槽——” 十五分钟之后,季觉家的客厅里。 推门而入的闻雯,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再忍不住,眼前一黑。 惊喜没给成,反而是她受到了惊吓。 这葫芦里的药,劲儿有点太大,她绷不住了啊! . 短暂的混乱之后,一切很快再度恢复静谧。 有些年头的昏黄灯光下,沙发上,所有人双手抱怀,围观着坐在中间的客人。陈玉帛低着头,瑟瑟发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包。 “喵~” 在包包的开口处,有一只黑白色的猫猫踩着另一只蓝猫,好奇的探出头来,左右观看,向着他歪了歪头。 果然很可爱。 “这只叫警长,这只叫阿福。” 季觉指着介绍道:“这只叫陈玉帛。” “嗯,是陈玉帛。”老张率先点头,下达了判断。 “陈玉帛啊……” 闻雯头疼的揉了揉脑门,“看起来倒是和他哥有点像,白了不少。” “确实是陈玉帛没错。” 童画面无表情,“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陈玉帛苦笑:“童小姐你就别看我笑话啦。” “认识?”季觉茫然。 “打过交道。” 童画的神情越发沉痛严肃:“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啥?” 季觉震惊失声,下意识的看向陈玉帛,陈玉帛顿时心虚缩头。 令他越发震撼。 然后,才听到童画接着说:“前年帝国那边的JC出了限量款,镶钻少女粉,我连夜去帝国那边的总店排队下单,结果,被某个人砸了钱之后插队截胡……” 她看了一眼陈玉帛手里的包,越发一言难尽:“买回去用来装猫。”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订了啊。”陈玉帛虚弱辩解:“俗话说先来后到,要是知道……” “要知道我要的话,你会让么?” 陈玉帛顿时不说话了,抱紧怀里的包。 包给你,我拿什么装猫啊? 听见包里两只猫儿喵喵叫,他就手忙脚乱的去给它们开罐头了。 “JC是什么?”老张低声问。 季觉回答,“一个奢侈品牌子。” “总之,崖城不大,圈子里呆久了,多半都是熟面孔,小纯不也给你介绍他了么?”童画摇头感慨,看着他低头喂猫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是真爱那两只猫啊。” 可惜,猫猫依旧冷艳,抢夺着罐罐,并不体恤主人的状况,甚至懒得卖萌。 这么沉默下去,总不是办法。 季觉咳嗽了两声,低声问:“陈行舟真的……” “嗯,我亲眼看到的,还在抢救。” 陈玉帛犹豫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在中枪之后,第一时间,陈行舟就被林叔送医,但状况并不乐观,子弹上有诅咒。他靠着身上的炼金物品,勉强吊住了一口气。说活着算不上活着,说死,也就差那么一口气。 如今还在崇光教会的慈善医院里抢救。 在被送到医院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陈玉帛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趁着混乱里没人注意,直接溜走了。 并非是薄情或者是冷酷,而是昔日陈行舟就是这么吩咐他的,自己一旦有了三长两短,什么都不要管,果断离开崖城,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抓紧最后的机会,他跑回自己家里,没收拾金银,也没携带细软,连攒了十几年的各色跑车收藏都不要了。 就带了一块用来应急的金表,还有最重要的两只猫。 然后,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发现…… 自己根本跑不了! 这年头野外天灾横行,风暴地震不断,城市之间的运输道路都只能走飞空艇或者靠着车队越野扛着硬拉。 没有渠道,他连暗中离开崖城都做不到。 陈行舟也不是没做过走私,有的是门路,可现在大哥生死未卜,那些人,他一个都不敢信。 信错了,命就没了。 等当他环顾自己的人生,想要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却悲哀的发现,几乎一个都没有。 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为了自己活命把他一脚踹开的人,只有唯一一个。 就是此刻坐在他正对面的倒霉孩子。 季觉。 这就是这一切的起因。 在了解状况之后,季觉并没有开枪,也没有冷酷的将他拒之门外。 即便是知道他身上有多大的麻烦,依然叹了口气,让他走进了自己的家里。 还帮他联系了北山区。 光是这一点,他们来之前,陈玉帛就不知道抱着他感动的哭了多少次了。 只可惜,季觉对此很难报以期望。 这种事儿,北山区分部也未必能忙得上忙。 在闻雯掐灭烟头之后,叹息说道:“陈老板,你的状况,我们也清楚,很遗憾,爱莫能助。” 陈玉帛脸色渐渐苍白:“就连闻主管你也……”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一时冲动去找雷耀兴麻烦,还差点被人狠坑了一道。回来就看到童山那张死人脸,念叨念叨到现在……实话说,我现在看到荒集的人脑瓜就疼。” 闻雯直白的说:“就算我再看不惯荒集的垃圾耀武扬威,可我必须考虑安全局的立场,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强行插手的话,搞不好事态会进一步失控,变成白鹿和天元冲突的导火索。” “我、我……” 陈玉帛鼓起勇气:“我可以把所有财产……” “没用。” 童画打断了他的话:“安全局如果想要你的财产,有的是办法,如果闻姐想赚这点钱,我有童家的路子,难道还摆不平你?” 陈玉帛,顿时再无话可说。 “那就……跑路吧。” 季觉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闻姐,能不能联系一艘船?快艇也行,搞一艘大飞来。我现在就把他送出崖城去,动作快点的话,明天早上他在船城或者潮城,还吃得上早饭。” 闻雯正准备说话,却被童画按住了。 “他走不了的,季觉。” 少女的神情毫无往日的轻佻与烂漫,悲悯又残忍:“他已经跑不了了。” 她的手机送到了季觉的面前。 屏幕亮起。 带来最新的消息。 “刚刚,陈行舟的律师坠楼身亡,保险柜被人撬开,发现了陈行舟的遗嘱。” 童画叹息着说道:“如果陈行舟死了的话,他在永继银行的所有财产——超过四十亿的基金,十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都将全部交给自己唯一的亲人,陈玉帛。 遗嘱上有永继银行的公证,就算天崩地裂了,这一笔钱也一定会交到他的手里。” 季觉呆滞着,只感觉,头皮发麻。 僵硬的回头,看向了陈玉帛。 “也就是说……” 现在,在他身旁坐着的,就是整个崖城,不,整个海州,天字一号唐僧肉! 一个毫无任何自保能力的人,猝然之间继承了如此庞大的财富,不,哪怕陈行舟还没死,仅仅是具备这个资格,就足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风暴的中心。 留在崖城,还有他哥哥留下的组织和残部会看在陈行舟曾经作为的份儿上保他一手,可一旦离开崖城,那么外面就是一只只饥渴的血盆大口。 迫不及待的,想要咀嚼他的血肉…… 别说其他人了。 季觉听了都有点冒邪火儿,想要干上他娘的一票! 不就是绑票么?又不是没绑过! 他还差点撕了呢! 可惜,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所剩不多的良心挂碍,他实在下不了手…… 季觉叹了口气:“不能放弃继承么?” “永继银行的那帮家伙,只认合同不认人,就算是陈行舟忽然睁开眼睛改口说不行,我不给了,在合同撤销之前,他们也不会理会。 不论这笔钱会引来多大的麻烦,他们一定会把钱塞进陈玉帛的手里。不然的话,永继银行的公信力恐怕就毁于一旦了。 他们现在恐怕连经理人都已经派出来了,就等着陈行舟的死亡证明盖章生效之后,上门履行条款。” “大家相识一场,老陈。” 童画叹了口气:“现在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雷耀兴磕头,然后签字放弃急救,等你哥去世之后,把这笔钱送进他手里,求他放你一马,从此和荒集一刀两断。 这样的话,闻姐才能以安全局的能力庇护你,保你一命。” 陈玉帛没有说话。 只是低着头,好几次想要张口,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我爹……我爹是个赌棍,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不要我们了。我妈也死的早,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没了。 如果没有我哥,我早就被人当垃圾一样丢进水沟里烂死了。就连第一次拿刀砍人,也是为了我的学费和饭钱。 我知道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没有我哥,就没有我。他做的孽,我也有一半。 出来混,总要还的,我死就死了,可要我去跟害死他的人磕头,要我去害他,我宁愿就这么死掉……” 他狼狈的擦着眼泪和鼻涕,起身鞠躬:“多谢各位的好意,是我不争气,不识抬举,对不起,对不起。” 就这样,弯腰道别离去。 然后,又被季觉按回了沙发上面。 “先等等。” 他说:“状况未必会有这么糟。” 就这样,强行,将腿都在悄悄打哆嗦的陈玉帛按回了沙发上面。 季觉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至少还有一个办法。” 陈玉帛吞了口吐沫,急得快哭出来了,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赶快说啊! 然后,就听见了他的话。 “反正状况最坏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是吧?”季觉端详着他,忽然没头没脑问:“你介意一辈子不结婚么?” “啊?” 陈玉帛呆滞。 “首先,我们明白一点——”他抬起一根手指,“这笔钱,陈行舟不死,你半点机会都没有。但如果陈行舟死了,你也肯定留不住。 但你至少可以决定,这笔钱去到哪里,对吧?” “反正都是交出去,这么大一笔钱,为什么要便宜雷耀兴那种恶贯满盈的黑帮头目?他就算真的说保你一命,你敢信么?” 陈玉帛一时沉默,很难反驳。 实话说,就算雷耀兴笑眯眯的跟他说‘适才相戏耳’,他难道就敢松口气? “给安全局,安全局的人也只会找办法把这笔钱私吞了,或者转个三四手到哪个部门的小金库里去,这点我应该没说错吧,闻姐?” 闻雯满不在乎的挥手承认。 “所以——” 季觉严肃发问:“你考虑过【崇光教会】吗?” 突如其来的建议,让所有人都陷入呆滞。 寂静里,只剩下陈玉帛怀里的两只猫喵喵叫的声音。 崇光教会,遍布现世全境的宗教组织,所崇信的是光辉教条,教义中规定,众生魂灵与性灵自光中来,也将归于光中。 如果只看这个的话,似乎和普通的宗教也没什么不一样,但关键在于,他们所崇信的光,居然真得给他们拜出来了…… 无以计数的魂灵之中所升腾出的慈悲与美德汇聚,历代信徒的践行而成,居然构造出了一个虚无的圣贤。 升变一系的天选者们为了追求魂灵的扬升和自身的蜕变,往往会致力于践行自身所定的道路,而通过共鸣慈悲之光而领受圣约的天选者,都将舍弃所有财产和名声,用一生去实践光辉信条,救死扶伤,慰藉魂灵。 一旦违背圣契或者主动去谋害其他人,立刻就会失去圣贤的庇佑和加持,打回原形。 尽管能够领受圣契的人寥寥无几,但这些人但凡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欢迎。谁会不喜欢一个单纯行善且操守品格绝对有保证的人呢? 尽管注册的正式成员不过寥寥十来万人,其中天选者也不过几千个,但崇光教会的慈善机构却遍布全世界各处,包括崖城。 不同于糊弄人骗钱或者纯粹用来避税的样子货,他们的慈善基金,百分之一万会真的拿去行善救危的。 多少钱都不够用。 如果装模作样的话,每年任何一个基金都可以有所盈余,可一旦真的开始做事,本儿都保不下来。 贫困地区的教育,干旱地区的水源,疫病地区的药物,战乱地区的医院……即便季觉不是信徒,可崖城的穷人,谁还没受过慈善医院的照顾和庇佑呢? “你把这笔钱,全都捐给崇光教会的慈善基金,然后找海州的主教发愿皈依,从此不持私产,不求渔利。 有这笔钱,崇光教会也为你担保,就算天大的仇,也能拿出个解决方案来。况且,你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人会死缠着不放。 等过上几年,风头也就过去了,没人记得陈行舟也没人记得你,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清苦生活的话,也可以脱离教会,看在这笔钱的份儿上,崇光教会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去处,怎么样?” “真……真的假的?” 陈玉帛呆滞,下意识的看向了其他人。 可经过最初的愕然之后,其他人在沉默里,却又不得不点头。 毕竟是四十多亿,甚至还有价格暂时难以估量但绝对不低的公司股份以及其他的不动产……当财富到了这个程度,除了数字之外,恐怕都难以用其他的地方衡量了,足够一万个季觉从出生开始花天酒地一直到死还绰绰有余。 居然提议就这么一口气全都捐掉,就算不是自己的钱,也未免太过豪奢。 但不得不说,这是目前而言,对陈玉帛最好的方法了。 没有比这更好。 “我……我没问题。” 陈玉帛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听见怀里两只猫叫之后,便郑重颔首。 他没结婚,女朋友虽然一大堆,但大家之间的金钱关系清晰明了,你情我愿,嘴上说哈尼宝贝,心里有没有感情都门儿清。 有了哥哥陈行舟那一层关系,他更得随时提防不要和任何陌生人建立超越普通的信赖关系。 可唯独怀里这两只猫,是他可以放心去喜欢喜爱而不用担心遭到背叛的生灵。 一个人对人世的挂碍可以众多,有的时候,可能也就只有一星半点。 倘若是自己死了,它们两个恐怕就真的变成野猫了……从此饥一顿饱一顿,任人欺凌,谁又会多看它们一眼? “只是……能留点钱给我买猫罐头么?”他试探性的问。 “你把这笔钱捐了,崇光教会给它们买一辈子猫罐头,傻啊!” 童画没好气儿翻了个白眼,手指敲打着抱怀的手臂,神情严峻:“计划很美好,但总得面对现实——这事儿的前提是,你必须在你哥咽气之前能活得过这段时间,一直到新的话事人出现。 否则,在你和荒集的关系一刀两断之前,就算崇光教会再怎么慈悲为怀,也绝对不会插手这些脏事情的。 这一点呢?你想过吗?”她看向了季觉。 在沉默里,季觉缓缓点头。 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总归是朋友一场。”他瞥向了瑟缩的陈大少,越发头痛:“他能在这节骨眼上来找我,我总不能一脚把他踹出去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大不了做几天的缩头乌龟,带着他藏一藏。 危在旦夕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猫蹲在自己家门外掉眼泪,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门之后死在街上。 摊上这种事情,只能算自己倒霉。 只感觉,命运所给的每一件礼物,溢价都太他妈太严重了! 赚你们兄弟俩一点逼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季兄,季哥,我……” 陈玉帛再次感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扑上来,想要嚎啕大哭,结果被季觉一把顶着脸推开,满怀无奈: “别!我已经开始后悔了,冷静点。” “实际上,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沙发上,旁观许久的闻雯忽然开口了:“倒是可以勉强试一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吧死吧死吧 此刻,闻雯出声,打断童画继续泼冷水的动作。 “目前荒集乱成这个样子,那些人都在忙着你死我活,短时间内,像他这么没有威胁的家伙,在雷耀兴那里还排不上号,轮不到优先级。” 唯独他,不可能这时候赶尽杀绝。 陈行舟已经快死了。 陈玉帛也可以死,什么时候都能死,谁都能杀,唯独不能死在他手里。不然的话,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坐实了。 坏规矩的帽子会在他脑袋上扣死,这辈子都摘不下来。 江湖规矩有的时候屁用都没有,有的时候,却比山还重。当你希望自己的许诺还有人信的时候,那最好表现的也像个人一些。 很遗憾,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把雷耀兴的人籍给开了一半了。这时候但凡他还对言出法随的话事人位置有点想法,就必须把另一半给保下来。 “既然上面的人们自顾不暇,那么要对付的,只有一群小卡拉米,还有那些闻着臭味儿就赶上来的苍蝇。” 闻雯缓缓说道:“只要陈行舟还在医院里躺着,那你就上不了威胁名单。只要陈行舟咽气了,那伱就能彻底跳船。 这么看的话,状况反而是有利于你的。” “……” 短暂的寂静里,季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张,老张装作没看到,继续喝茶,于是他也明智闭嘴。 小安依然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疑惑的看着两人之间的视线交流,就只有铁头娃童画,哪壶不开提哪壶,震惊感慨: “雯姐你好懂哦!” “……” 闻雯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声音含糊:“以前没来安全局的时候,不……也要赚点外快么?” “我懂,我懂。” 季觉感慨点头,忽然之间就有了共鸣。 这年头,求生不易,谁还没个副业兼职和小兴趣小爱好呢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原来你也xxx’的认同表情,闻雯忽然有些火大,拳头硬了,可碍于还有外人,为了保持形象,没办法打爆他的狗头,只能咬牙继续说道:“别高兴太早了,就算大风大浪吹不到你,可却得撑得过这一段时间的余波摧残,巨人们打起来的时候,可不在乎脚底下有多少蚂蚁。” 她忽然问:“陈行舟留下来的心腹里,总有几个信得过的吧?” “林叔!” 陈玉帛不假思索的回答,“林叔是绝对可信的。” 作为陈行舟的心腹、助理乃至头号保镖,倘若林叔不可信的话,那陈行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更何况,早在他哥发迹之前,林叔就已经在明里暗里照顾他了。 “行,那就联系他吧。” 闻雯拍板敲定,端起了季觉家的粗糙茶叶,皱着眉头吨吨吨喝完,些许的酒气散尽之后,还是忍不住叹息。 “陈行舟那个家伙啊……” 她说:“我刚来崖城履职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把北山区的生意明细报给我的,要是没了他支持,我一个光杆儿司令都坐不稳这个位置。 于公于私,我都承他情。 这件事儿天元不能插手,但白鹿可以。” 她抬头,看向了旁边端着茶杯眨眼睛的少年。 小安。 整个北山区,唯有小安,不用担心立场问题。 因为他本来就问题一大堆。 作为白鹿猎人的安家成员,居然加入了安全局就已经跌掉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镜,如今就算是跳进内讧厮杀里去,也可以解释为是私人行为。 更何况,只是打个擦边球。 “季觉这小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她拍了拍小安的脑袋瓜。 小安只是愕然一瞬之后,便笑了起来,毫无抵触: “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眼角的余光察觉到老张好像欲言又止,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喝茶。 好像憋笑。 而旁边的陈玉帛已经彻底懵逼了,看着闻雯的安排,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怕不是已经直接问一句:我呢?那我呢?我就不配拥有姓名吗? 怎么还给保镖配保镖的? 这什么套娃? 但转念一想,小安保护季觉,季觉保护自己,那四舍五入,岂不是就相当于安全局保护自己了? 安全感仿佛又大大增加了。 在临别之前,老张拍了拍小安的脑袋,最后嘱托:“保护好他,知道么?” “那还用说!” 季觉吹了声口哨,揽住小安的肩膀,竖起大拇指,信心十足:“我和小安,包稳的!” 回来了!都回来了! 安全感这不挠儿一下的上来了?! 老张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闻雯最后打量了季觉一眼之后,忽然招手:“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 “啊?” 季觉还在懵逼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剧痛。 毫不留情的,一拳! 嘭! 季觉眼前一黑,几乎狗叫出声。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外来灵质,拉起衣服来,终于看到腹部出现的那一道复杂又妖艳的徽记。 来自密涅瓦的加持。 闻雯的灵质宛如结晶一样,镶嵌进了他的体内。 能够感受到其中宛如山洪爆发、火山喷薄一般的恐怖力量,此刻却又静谧如石。就连流转到周围的灵质,其变化都缓慢了许多,仿佛要被冻结了一样。 极端的动与静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灵质之上,任意转换,物质的爆发和稳定就在一念之间。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质变和赐福的干涉,如此高远的变化简直令季觉叹为观止。 就是这位置和图案,多少有点…… 好像不太对劲? 坏了,好像要变成安全局的星努力怎么办? “换别的地方不行么?!” “换哪里?手上?”闻雯被逗笑了,“倒是也行,通常也都是这样的,不过你矩阵不要了?” 如果纯粹以使用方便的话,那位置的选择上当然是掌心和手背最佳。 只可惜,那里的地方早就被非攻占满了,一寸都没有留下。外来灵质的进入和固化,只会干涉矩阵运行,甚至引发震荡和损害。 所以,她才‘迫不得已’的给季觉的肚子上来一下。 但转念一想,脑袋似乎也行,要不要给他再补上一个? 察觉到闻雯跃跃欲试的眼神,季觉下意识的向着陈玉帛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朋友护至身前。令闻雯顿时啧了一声,终究还是没一拳把陈玉帛的脑袋打爆。 “好了,密涅瓦之剑,给你了。” 闻雯最后挥手道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有小安在,怎么都还能保你一命的,至于其他,就看你们的运气吧。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陈行舟曾经人情的份儿上,给出了建议,看在季觉的份儿上,安排了人手,给出了密涅瓦的加持和力量。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可以说,仁至义尽。 如果季觉真的头铁到连这一招都用上了,还摆不平,还不愿意走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自作死,不可活了。 眼看季觉还要说什么,她握了握拳头,用清脆的骨节摩擦声打断:“真要感谢的话,以后好好的给老娘打工,赚了钱多请几顿酒吧。 行了,人已经到了,你们该走了。”在季觉家门外,一辆毫无特征的黑色轿车缓缓停稳。 林叔从车上走下来,看到陈玉帛,终于松了口气,最后望向季觉和北山区的众人时,便好像明白了什么,感激一笑,躬身行礼。 双方没有任何的接触,甚至连句话都没有。 就此擦肩而过,开往了不同的方向。 就此远去。 只是,在安全局的车上……当送完童画回家离去之后,闻雯便再忍不住,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 肺腑发出了空洞而撕裂的回音。 血色从五指之间沁出,未曾落地,就迅速固化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结晶。 咔! 方向盘在收缩的五指之间,浮现裂隙。 在副驾驶上,老张好像早已经见怪不怪。 下车将车推到了路边之后,打开了后备箱,找出了一个铁盒子之后,取出了里面出厂时就填装完毕的气动注射器。 对准了她的脖颈,药剂瞬间泵入,为她带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最后,老张才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 涡之一道的纯粹生机显现,焕发出莹莹的白光,流转,弥补着躯壳的陈年旧创,只可惜,只能徒劳的修补,无法除却那一道仿佛利刃一般死死钉在心脏上的灵质阴影。 那便是天人所留下的创伤。 等她的状况终于稳定些许之后,老张才松开了手,将注射器随意的揉成一团碎片,丢到了旁边:“自己身体有伤,就别贸然动用密涅瓦的超拔赐福了,真这么不怕死么?” “不放心嘛。” 闻雯靠在椅子上,苍白的面孔之上还带着血液,只是自嘲一笑:“反正自寻死路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天人的绝罚之下还能活着,苟延残喘,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你最好对自己的状况上心一点。” 老张松开了手,五指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伤口,灵质涌上去,便嗤嗤作响。 只是灵质的接触,便带来了那一道阴影的侵染和反击。他晃了晃手掌,转眼间,褪去了一层皮,然后又是一层,再一层。 四次褪生过后,消失无踪。 “天人留下的创伤,只有天人才能复原,你再这么原地踏步的话,状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严肃:“龙之一道虽然区别于圣贤,稍显残虐暴戾,但好歹也是上善正统,何必如此抵触?” “算了吧。” 闻雯疲惫一叹,“我做天选者,不是为了毁掉什么东西,也不想为了自己活命,再缔造什么天灾了。 死了的话,就一了百了,闻家遗传的恶孽,就到我为止吧。” 老张摇头轻叹:“闻正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看不起自己,恐怕睡着了也会气醒吧?” “那种狗屎,管他去死!” 闻雯毫不客气的抬起手,向着窗外的夜空,比出了一个中指。 夜空静谧,忍辱无声。 只有一线星光悲愤闪烁。 “他妈的,他妈的!” 同样的夜空之下,另一间办公室,在雪茄的焚烧里,烟雾缭绕,赶来的参会者早已经青筋崩起,难以克制盛怒。 “玉成也死了,小周也躺在医院里,没了腿,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那帮狗日的,我要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杀完!” 满面刺青的天选者快要无法克制暴戾,眼瞳猩红:“都是陈行舟那个狗东西!哪里不死死在我们门前,我看他就是故意演我们的!是他在害你啊,兴哥,你不能让他骗了!” “够了,闭嘴!” 桌子对面另一个枯瘦的男人抬起了眼睛,眼瞳之中一片惨白,迸射烈光:“兴哥还没说话,这里有你放屁的地方么!” 诸多白鹿天选者的气息交织在一处,整个办公室内早已经化为了足以令常人惊恐晕厥的魔境,可唯有正中的地方,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气息胆敢靠近三尺之内。 如同癫狂的走兽不敢触犯怪物的威严。 雷耀兴垂眸,惊心动魄的凌厉气息自他身上显现一瞬,旋即,又缓缓消散:“这里面的事情,或许和陈行舟脱不了干系,但今晚的事情,却不是演的。”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一切。 猝不及防。 可自始至终,陈行舟都无法骗过他的感知。 那一颗跨越了数千米,从背后射进心脏的子弹,一直到命中目标之前,他竟然毫无察觉——换而言之,倘若子弹的目标是他的话,他绝对躲不过。 而陈行舟,甚至不是天选者。 除了几件聊胜于无的炼金作品之外,毫无依仗。 子弹在一瞬间,便摧毁了他的心脏,毒素蔓延,溶解内脏,腐蚀神经,甚至,足以污染灵魂。 就在他的眼前,陈行舟倒在血泊之中,迅速的失去一切声息。 即便是被当场涡系的天选者抢救,也无济于事。 现在都还没能出急救室。 甚至,在那一瞬间,只要雷耀兴愿意的话,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掐灭陈行舟最后的那一线生机。 之所以没有动手,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活过来,或者,保存下大脑和记忆,供心枢一系的天选者搜索读取罢了。 给陈行舟做脏活儿的白条帮已经灰飞烟灭,而剩下的部众早在陈行舟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就开始内讧,曾经的头马连夜来投,此刻还在楼下乖乖的跪着等雷耀兴的接见。剩下的,只剩下寥寥几个心腹,如今也处于混乱里。 他曾经缔造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随着他的重创。 不攻自溃。 “派人去济慈医院盯着。” 雷耀兴面无表情的吩咐:“如果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如果活下来……那就处理干净。还有他弟弟那里,安排人手看着,不要妄动。” “兴少。” 老者的面色凝重:“这时候赶尽杀绝的话,叔伯们恐怕……” “就算我不赶尽杀绝,难道他们就会为我站台么?!” 雷耀兴勃然大怒,面前的桌子之上浮现裂痕:“搞清楚,现在已经没有讲数的可能性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七少那里……”有人迟疑的发问。 原本和雷耀兴站在一条船上的老七,如今竟然在暗地里也开始联络起叔伯们了,要正本清源,清算罪孽…… 雷耀兴笑了起来:“嘿,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不止是老七,还有老九,小十一。 更不要提其他原本对雷武业忠心耿耿的大佬们,走私禁药的口水坤、暗中掌管崖城所有赌场和字档的金牙豹,洗干净自以为是上岸了的船城仔…… “那就打,打吧!” 雷耀兴挥手,下达了令野兽们陷入癫狂的命令,“打到他们输,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死!说来说去讲那么多,话事人,还不是最硬最强的来当? 荒集的主理,我要他们跪着求我来做!” 不愿意跪的,那就死吧! “妈的,日子过这么好?” 同样的夜幕之下,季觉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两肋插刀的热心瞬间冷的透彻,下意识的想要向着陈玉帛抱拳走人: “我仔细想了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既然死到临头了,那你还是去死吧!” 啊,月初了,求个月票~呜呜呜呜~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去匆匆 明媚月光下,星辰闪烁。 海浪,潮汐,大海,山峦。 现代主义风格的庄园别墅耸立在山崖之上,华丽宛如宫殿。 门外绿草如茵,巨树招展,花卉娇艳绽放,宛若仙境。 若是在白天,不知道究竟会有多美,即便是深夜,依旧灯火通明,肃穆幽深。 在大门口,毫无瑕疵的大理石面光可鉴人,轻松的照出了一个叫做季觉的穷逼。 “别啊,季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最低调,最低调不过的啊!这都是我哥的私产!我都没来过!” 眼看季觉打起退堂鼓,陈玉帛顿时声泪俱下。 他一手抱着自己的猫,一手死死的拽着季觉:“况且,事到如今,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我的就是你的,伱的……还是你的!看在兄弟的面上,千万拉我一把啊,不然我回来做什么?” 倘若没有信得过的臂助,再华美的宫殿和别墅对他来说和死刑犯的囚笼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继续躲在桥洞下面臭水沟里呢。 反正左右都是个核突的死,那不如自己找死死的还清爽点。 至少痛快。 眼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行宫级别墅,季觉就忍不住恨的后槽牙痒,一颗仇富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停不下来。 好多钱啊,真他妈好多钱啊。 “真能过这一关,什么都好商量!”陈玉帛已经看开了:“反正都拿不到手里,哥们分你一半!” “别,千万别!” 季觉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审判,早已经和别墅一样站在悬崖旁边的那一颗良心已经开始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想要犯罪了。 “钱什么的别提,就当为了你自己,不然我稍微行差踏错一点,你就没了,好吧?”季觉劝告:“咱们就当倒霉了,熬过这几天,往后的日子海阔天空,行不行?” 陈玉帛抱着猫,泪眼朦胧不说话了。 或许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哥哥。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起那一笔自己注定留不住的钱。 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一下兄弟啊我操! 季觉的思想又开始滑坡了,只感觉身旁的陈大少比小安好像还有诱惑力,后者只是长得好看,前者是真的有钱啊……金钱在渐渐地使我盲目。 尤其是只要绑起来,轻轻一榨,就能够流出鲜美多汁的联邦币来。 季觉的手已经有好几次忍不住往枪上摸了。 整个别墅里空无一人,就连原本的佣人都已经被遣散了,只有几个陈行舟的心腹天选者,还有十几个配了枪的保镖。 看上去简直就好像明面上的幌子一样。 实在要不行,住市里其实也一样,至少冲着钱来的苍蝇应该不敢在市里动用炸弹或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倘若是季觉冲着钱来的话,说不得搞上几百斤炸药搞个导弹出来,再不济也来个自爆卡车呢是吧? 思想一旦开始滑坡,犯罪的灵感就止不住了。 如同泉涌。 倘若是我在此处收买一个内奸,那乐子可就大了。 偏偏陈行舟的心腹们在见过陈玉帛之后,大多数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就算知道接下来要保住老板最后一个亲人,那样子也不怎么上心。就算这时候拍着胸部呐喊‘忠诚’的人也没办法靠得住。 老板都躺在急救室里,身边还躺了个起码四十多亿的肉票,谁还能不动点歪心思呢? 内忧外患。 季觉的心都要操碎了。 妈的,怎么自己就免费打白工了?一点好处没沾上,麻烦反而一大堆……季觉只感觉气儿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踹陈玉帛这孙子两脚。 世界上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哥偏偏是陈行舟呢? 换个其他的省心的不成么? 而更要命的…… 是季觉的课程。 他看了看,凌晨一点多,估计这会儿叶教授还没睡,他打通电话,吭哧了半天,“老师,我……” “请假?”教授瞬间了然。 “对。” “陈行舟那档子破事儿?” 教授再问,季觉无言以对,再然后,听见了她的声音:“也好,你搀和了,我也就不用再麻烦了……这回就算你出公差吧。” 季觉的眼角抽搐的停不下来。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合着自己四舍五入,算是替叶教授出功夫了?就算甩手也不至于甩这么快吧? 至少把球哥给我不行吗? 很遗憾,教授半点没提,只是问:“请假多久?” “大概一周?”季觉不确信。 再大的乱子,一周过后,怎么也该结束。 总不至于你们荒集一个内讧要打个两三年吧?大家日子还不过不过了? 荒集内不内讧不重要,但其他人的日子很重要,如果你们停不下来的话,大家也不介意帮你停下来。 所以按照季觉的估算,既然已经有了一周,那么再一周,应该也差不多了。 “好。” 教授挂断电话之后,季觉手机就不断的叮叮响,通讯软件上,好几兆的PDF扫描件一个又一个的砸过来,全部他妈的都是书库里的资料影印本。 很多都是孤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扫描的。 全都砸进季觉的手机里。 换成文字怕不是有个好几百万,只可惜,不是不费脑子的灌水,而是每个字都要煎熬脑浆的专业文献。 最后,是叶教授的通知。 【看完之后自己写心得,回来检查。】 季觉只感觉眼前一黑。 好好的炼金术课程,改函授了是吧? 怎么连请个假都不让人喘口气的…… 可叶教授布置作业从来都是这样,能做做不能做滚,不存在做了一半勉强给你个及格分的可能,也没有商讨的余地。 他只能含泪接受。 当保镖还要学习,这保镖是不是当的有点太充实了? 他叹了口气,关掉手机,不再去看。 望向了窗户外面的海湾。 听从季觉的建议,陈玉帛将整个别墅最好的主卧位置让了出来给季觉,自己睡到了保姆间里去。 虽然多少有点占便宜的心思,但至少不用担心海上飘来一艘大船,然后一发大狙将陈玉帛肝脑涂地直接带走。 季觉看着落地窗外之外的海湾,还有隔着海湾相对的崖州城,灯火通明,无数霓虹明灭,看不见你死我活的厮杀和不共戴天的血仇。 闪烁的霓虹之间,好像有一朵爆炸的火光升腾,又迅速消失了,仿佛焰火。 黑暗平等的埋藏了一切,只有潮声回荡在寂静里。 “真热闹啊。” 季觉轻声呢喃着,无人回应。 角落里的沙发上,小安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可在这悠久的寂静里,季觉却有种莫名的恍然和领悟。 倘若在以前,他定然会万分迷惑,难以理解——明明大家已经有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有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美色,有了曾经穷逼季觉做梦都想要拥有的一切,可依旧不知饱足。 甚至不惜赌上性命,参与这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局,你死我活? 在这一场由荒集所掀起的漩涡里,有的人如陈玉帛,从来没得选,身不由己的被抛进了风暴之中。 可有的人,却又主动跳进坑里,不惜泥足深陷。 就像是季觉自己。 就算已经不再一无所有,能够很好的生活下去,但却有了新的野心和愿望——想要成为工匠,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工坊,想要有所作为。 甚至,想要为所欲为。 就像现在一样,想要插手那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麻烦。 同样的不自量力,同样的不知死活,难道谁又比谁更高贵么? 小弟们想要出人头地,穷鬼们想要飞黄腾达,大哥们渴望更进一步,即便是一方霸主,也会在仰头时觊觎那群蛇之上的高贵权位……纵然高高在上如魁首,也会为了自身的目的彼此攻伐斗争。 白鹿的混沌荒野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当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和伪装都被剥去之后,所显现的便只有再直白不过的野心和无需去掩饰的欲望。 并非白鹿导致了这一切,只不过是属于荒野的野兽们在追逐白鹿所留下的痕迹而已,可白鹿在俯瞰之中,又是否会为这向着自己献上的厮杀而欢愉? 上善无知,上善无识。 自始至终,上善见证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自落地窗的倒影之中,霓虹与灯光的晕染之间,他好像再一次看见了模糊的轮廓。 荒野中的染血白鹿,漠然回眸,向着此处投来一瞥。 仿佛在端详这一场血宴的新入者。 可很快,便仿佛失望一般,收回了视线,消失不见,而在白鹿之后,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升起,可是季觉却看不清晰。 一切都消散在了睡前脑海中渐渐升起的迷离景象里。 季觉沉沉睡去。 只有沙发上的小安毫无动静的闪身而起,回头望着床上睡相渐渐糟糕的季觉,满怀疑惑和好奇。 刚刚那转瞬即逝的荒野气息…… 上善感召吗? 可又越发的难以理解。 为何会匆匆而来? 又为何匆匆而去? 翌日,清晨,季觉睡到七点钟才起床。 如果按照工坊里的作息,这会儿他已经在仓库,抓紧时间在早饭之前用解离术清一波体力了。 而现在,他却慢悠悠的洗漱刷牙,打着哈欠去厨房做了自己和小安两人份儿的早饭,坐在桌子前面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 无视了一夜失眠的陈玉帛的幽怨目光,有一种不顾老板死活的美。 免费服务就是这样的,老板只要等死就好了,可作为保镖,季觉考虑的就多了。 谢天谢地,昨晚是平安夜。 别墅里并没有狼人忽然变身把陈大少囫囵吞了。 绝大多数人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或者还没来得及确认陈大少的位置和状况,自观望和计较中,这一夜的杀戮和斗争如是绵延而过。 季觉刚打开聊天软件,就看到叶纯转发过来的聊天记录合集,点开之后就是一大堆各路本地网友上传的视频和照片。 一片狼藉的长街上,清洁工开着水车,水枪冲刷着地上一片片暗红色的污垢,清澈的水流也染上了猩红。 像是小河一样,脏水涌动,顺着街道两边流下,消失在下水道的黑暗里。 渔船上,从网中的鱼群中滑到甲板上的肿胀死尸、喧嚣的夜场里蔓延开来的混乱,街头霓虹之下你死我活的火拼,乃至……被警戒线封锁的高楼,外侧墙壁上浮现裂纹,摇摇欲坠。 聊天记录最后面,是一张照片。 南麓区,北江入海口的高架桥,那一具从栏杆上挂到了桥洞之间,在风中摇摆的惨烈尸体。 那一张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赫然是整个崖城最大的建材公司的老板,雷武业躺进ICU之前最为偏爱的老七! 一夜之间,风云变色,狂虐的风暴已经席卷而过,就在大多数人的睡梦之中,死亡和血液已经绵延成河。 在别墅一楼,那一间宽阔到像是酒店一样的餐厅里,每一个坐下来都神情忧虑,心事重重。但同时,又有一种楼上的第二只鞋子终于丢地板上了的解脱感。 打起来了,终究还是打起来了。 倘若在这之前,各方的碰撞中还会指望着决出一个高低,在谈判中占取优势的话,那么现在,当谈判解决的途径被看不见的剪刀剪断之后,所剩下的,就只有纯粹的弱肉强食,你死我活。 而令人颤栗和恐惧的,是这一份来自雷耀兴的决心。 短短一夜之间,将内部的叛徒和想要跳船的盟友全部清理进下水道里之后,就和所有的对手全面开战。 在这之前我还想用雷武业继承人的身份和你们说话,可你们不当一回事儿,那就不好意思了。 草泥马,不装了摊牌了! 我特么杀杀杀杀杀!!! 叛徒被塞进绞肉机,对手被抛进下水道,胆敢反抗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挂在了桥洞上面,变成了崖城特色晴天娃娃。 曾经不自量力还想要和他掰掰手腕的金牙豹,今早的时候已经死在情妇床上了,死相惨不忍睹。 可以说,以仅仅一部之力,在一夜之间,就打懵了所有人。 当他抛下所有的顾忌,摆明车马要开始重演雷武业旧事,强行统和崖城的暗面时,所有人都终于感受到了这一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恐怖实力。 现在,没了大佬之后,南麓区的小卡拉米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地磕头,改换门庭,心中只有雷耀兴一个太阳了。 地图染色游戏已经开始了。 下一个是谁?丽华?北山?还是龙海? 亦或者,那一只泥潭里潜伏的怪物,会回过头来,先吞掉他们这群躲在旁边的蝼蚁么? 人人自危。 快到中午的时候,消失许久的林叔终于回来了。 明显一夜没睡,眼瞳之中满是血丝,即便是天选者也无法在如此重压之下掩饰疲惫,在问了问陈玉帛的状况之后,就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水晶球来。 “炼金物品?” 季觉捏着下巴,好奇端详:“以太?” 林叔颔首:“不愧是叶大师高足,季先生眼光毒辣。” “哪里的话,这种事情,一眼就能看的分明。”季觉摆了摆手,灵质读取过其中的构造之后,只感觉大开眼界: “规章严谨,格式清晰而且变通灵活,制作者对以太之道的理解超了我几十上百倍,确实厉害。” 在输入了足够的灵质之后,放进了依旧茫然的陈玉帛手里,顿时在水晶球上,便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光点。 林叔和季觉的脸色渐渐僵硬。 “这什么?” 他疑惑的捧着球,不得其解,转念又兴奋起来:“难道是天选者的资质测试?光点这么多,难道我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奇才?” “对不起,完全搭不上边。” 季觉都不忍心戳破他的美好幻想:“这是一个计数器。” “计什么?”陈玉帛茫然。 “记录你身上,来自以太之道的触动和干扰,然后展示数据,判断你现在被多少个以太之路的‘雷达’照着。” 季觉伸手,数着上面的光点:“也就是说,唔,从昨晚到现在,差不多一共有十一个以太的天选者,在找你陈大少爷的屁股究竟坐在什么地方,身边什么人,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换而言之,有没有子弹会不会开火另说……” 季觉轻叹,揭露了残酷的现实:“现在,你‘至少’已经被十一把枪的瞄准镜锁定了。” 一时间,陈玉帛的笑容垮塌。 眼泪终于流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了不行,其他都行(感谢疯子颜非的盟主 十二上善中,从战斗力上来说,大家公认以太是毫无疑问的下水道职业,甚至比余烬还弱。一般按道理来说,这一类人应该人嫌狗厌放在勇者队伍里也会因为跟不上大家的节奏而被踢出去跑到穷乡僻壤去过自己的慢生活。 这么想的人,基本上都凉了。 能打怎么样?这世道老银币这么多,能打的人难道死的还少么?昨晚崖城里死的就不下几十上百个。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也不止人情世故——相比起只有混出头来才能拥有基本人权的余烬,以太要受欢迎太多了! 毕竟,你可以不买炼金物品,但你总得知道你家钥匙究竟给自己不小心落在哪儿了…… 永远不要小看以太的情报网。 只看北山区就知道了。 出了什么事儿,闻雯可以不干活儿,老张可以养生泡茶,小安可以跟着季觉出来玩,可童画要是划水摸鱼的话,那整个分部就已经废一半了。 昨天要不是童画,现在的闻雯高低已经掉进坑里了,哪可能及时抽身? 以太没有战斗力。 以太也不需要战斗力这种东西。 但凡天选者活着,那就摆脱不了对以太的需求——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要糟糕了?是不是有孙子在害我?仇家藏在哪里了?以及她究竟爱不爱我? 在理论中,万事万象发生必然有因,也必然有果,凡所经过必然会留下痕迹,而以太之眼,就是这一切的读取者。 甚至到了高阶之后,操纵命运、修改现实也不是一句空谈。 看看童家,这么多年以来稳坐崖城、日渐兴旺,在历次的风波之中都选对赢家、做对重要的抉择,赚到半个崖城都是自己家的,甚至连仇人都没几个……就算有,也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清理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只这闷声发大财的本事,就比那些伱死我活刀口上舔血才赚点丧葬费的家伙强出了不止一点。 要是弯下腰就能在地上随便捡钱,谁还打打杀杀啊? 季觉要有这能力,高低要在幕后做一条万年老苟。 在以太之道的追溯下,逃跑和躲藏,是完全没有用的。 只要一根头发、一件贴身物品,甚至只要一张照片,哪怕陈玉帛逃到天涯海角去,也会被人逮出来。 超过四十亿的基金和价格根本难以估清的股份…… 如此庞大的财产,已经足够整个海州听闻这件事儿的以太天选者们拿出自己家的水盆、塔罗牌、骰子、灵摆、星象仪等等家伙什儿来,瞅一眼这唐僧肉在不在自己家门口。 到现在,才十一个找到他的人,已经是林叔请的干扰者屏蔽得力了! “请放心,早在建立这一座庄园的时候,老板就请了镜系的天选者布置了迷雾秘仪。” 林叔宽慰道:“除了玉帛的模糊位置之外,其他的东西,以太什么都读不出来,除非对方能请天人出手,否则万无一失。” 其实最后也是一句废话。 如果真有天人对这点俗世财产感兴趣的话,那陈玉帛最好立刻主动送上门磕头请大佬笑纳,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生命不尊重。 况且,就算是知道了陈玉帛的位置,以太天选者也未必会动手,或许会将情报卖出去,或许看一眼就没兴趣了。 对手还没露面呢,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等陈玉帛测完了之后,这个水晶球被小安拿去玩了。 上面立刻就空空荡荡,一片澄澈。 这年头以太天选者也是知道死活的,谁会闲着没事儿去偷窥安家的白鹿猎人啊?甚至,仅仅是拥有了安家的血脉,就足以对大多数以太技艺的窥探产生干扰。 可紧接着……当水晶球到了季觉手里之后,却分明的,出现了三个耀眼的红点! 甚至丝毫不带任何掩饰,没有任何的处理,就好像摆在电脑桌面上的木马一样,令季觉愣在了原地。 三个? 稍微动动脑子想,其中一个应该是童画,就算给他做足了准备,闻雯肯定也不会完全不管。而另一个,如果季觉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自己的老师。 他是工坊的学徒,亲手签名的表格都在老师手里,以叶教授的收藏和积累,看一看他的状况简单的跟玩得一样。 这两个都让季觉内心大定,松了口气,可……最后一个又是谁啊?! 季觉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至于是楼大少吃过亏之后忍不下这口气,要日夜探知季觉的动向,好找机会报一箭之仇吧?不至于啊,楼家就算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那又是谁? 自从成为天选者以来,他没得罪什么活人,得罪的基本上也都已经死了。什么时候又招来了以太天选者的关注了? 而就好像察觉到了季觉的侦测一样,三个红点里,有一个红点闪烁了一下示意之后,便消失了。 只留下剩下两个淡定如故,甚至加大了力度。 好,可以确定剩下两个都是熟人了。 季觉擦着头上的汗,深刻的体会到了另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就好像咖啡机里的蟑螂、电脑上的弹窗、十块钱一碗还送俩凉菜给你加煎蛋的猪脚饭……日子凑合能过就行了,别闲着没事儿自己找不痛快。 就当不知道得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大海,无所事事,长吁短叹。 可餐厅里,却渐渐热闹起来。 “诶?两位好啊。” 一个染着一头黄毛浑身潮牌儿的年轻人晃荡着走进来,坐在了季觉旁边,自来熟一般的锤了锤他的肩膀,惹得小安投来一瞥,看到了季觉手指摆动,便收回了视线。 浑然不知自己的喉咙距离铁片的亲密接触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线,那浑身挂满金链子的年轻人嚼着口香糖,“叫我金毛就好,我混南山道那片儿的,大家都叫我金毛哥,你呢,兄弟?以前没见过啊。” “金毛哥好啊。”季觉微笑着同他握手:“我是北山区那片的。” “喔,那老兄你日子过得惨啊。” 金毛震惊,扒拉下墨镜来,仔细端详:“安全局的那婆娘凶的要死,上次听朋友说从她那边走线被逮住,被打到半身不遂,现在都还没爬起来呢。你是做什么行当的?” 季觉回答:“家电维修,顺便倒腾一点零件来养家糊口。” “哎,也是苦日子啊。” 金毛叹息,自己点了一根烟:“现在日子都难过,城里大佬们打生打死,咱们这种小喽啰,搞不好哪天就横尸就地啦。要不要来南山道?都是陈老板的人,大家互相帮衬一下,有钱一起赚,我分场子给你啊!” “不用了,人太少,干不了。”季觉无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小安:“就两个人,怎么帮人家看场嘛。” “哎,别客气啦,等会儿散会大家找个地方去唱歌怎么样?” 金毛哥说的兴起,眉飞色舞,还想在说什么,听见了不远处的白发斑驳、略显苍老的男人催促:“阿毛,废话干什么?要不要大家坐下来等你聊完再开会?!” 阿毛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桌周围神情阴沉愁云惨雾的一群人,又看了看旁边风轻云淡看风景的季觉,愣了一下,好像终于明白自己搞错了,略显狼狈的起身坐了过去。 “老林,你得给兄弟们一句准话。老板的状况究竟怎么样?兄弟们都乱成一团,总要有人站出来做事的。” 那个头发斑白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坐在陈玉帛旁边抽烟的中年人便冷笑出声:“怎么?老板还没死呢,符叔就想跳出来做接班人了?我没意见,我大力支持!既然你急着出来找死,那就看雷耀兴当不当你是盘菜咯。” “喂,姓徐你别乱讲啊!”符远青面色骤变,“我也是为了兄弟们,为了社团!” “老板被人害到医院里,也没见你多着急啊。”徐均挑眉:“反倒是上蹿下跳的,和叔伯们联系的挺紧密嘛。 今天早上我有个弟兄,看到有人在恒发和雷耀兴的人喝早茶,那个人是不是你?” “姓徐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看血口喷人倒是未必。”旁边的人冷眼瞥着他:“反正老符你两面三刀也不是第一次了,卖兄弟卖出习惯卖出个好价钱,也有你的风格。” “哈,你有脸说我?” 符远青勃然大怒:“谁不知道你杨俊脚踏两只船?你那干女儿刚从金牙豹的床上滚下来,就爬到龅牙坤的裤裆下面去了,你当大家不知道么?” “我冷你妈!你爹我对老板忠心耿耿,在医院从昨晚守到现在,你特么去哪儿了?” “我倒是觉得徐均的话有道理。” “我干你老母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社团都这样了你们还吵……” “老板还没死呢,这就要选新老大?” “哎,大家都冷静一些。” 争论和吵嚷中,坐在主位的陈玉帛低着头,半句话不敢说,越来越瑟缩,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 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咳嗽声。 是林叔。 一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窗外烦人的潮汐。 “老板曾经说过,这年头出来混社会,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就只有同舟共济。自家兄弟偶尔有些毛病和缺点,没什么。 人得先能活着,才有资格讲忠心义气。 现在老板快不行了,有人想要换码头,想要及时抽身,我没强留着的道理。” 陈玉帛身后,那个背着手的男人缓缓说道:“会计就在楼下。 大家如果有人要走,交割完生意和账目,随时可以走。 但要考虑清楚——” 他的声音渐冷:“出了这个门,大家以后再无瓜葛,不管是去做雷耀兴的孝子贤孙,还是离开崖城,都再和老板无关!”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紧要时节里,开口的林叔却全无怀柔抚慰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动摇……可如此强硬的语气,在雷耀兴所带来的压力下,反而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说服力不能说没有,反而有种劝退的美,令旁边吃瓜的季觉动作微微一顿。 漫长的寂静里,所有人面面相觑,好几次,有人欲言又止好像要劝说什么,可在林叔漠然的目光里,说不出话。 神色流转,面目变化。 实在是精彩。 这时候恼怒阴沉的未必有鬼,面色坦荡的却也未必忠诚,更多的人立场却在犹豫和摇摆之中显现出来。 “对不住,老林。” 率先起身打破沉寂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是坐在边缘处的天选者。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说道:“如果老板还在,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 “不用多说了,我明白。” 林叔摆手,神情却转而和煦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节骨眼上,你能主动提出来要走,没有背后捅一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老板不在,我一个做助理的,也没什么资格喊大家卖命。 这么多年,辛苦做事,大家好聚好散,有缘再见。” 男人愣了一下,呆滞许久,最后颔首,竟然连回头看一眼都顾不上,低头匆匆而走。 有了第一个带头,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在场的天选者就走了六个,只剩下三个人坐在原地,没动过。而其他各方面管理生意的人里,也有人犹豫着站出来,下楼交割生意走人了。 不到十分钟,整个餐厅里原本喧嚣的氛围就变得寥落起来。 留下的人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 树倒猢狲散,这年头大家出来混不都是为了洽钱?对白鹿讲忠义本来就是笑话,更何况,能站出来主动做切割没有背后捅一刀,就已经是好兄弟了。 而留下的人里,立场也未必坚定,说不定只是待价而沽。 一顿饭没吃完,只有散伙没有饭了。 而在等了很久之后,再没有人起身,林叔再度开口:“没人要走了?阿义、十七、金毛仔?” “老林叔你这是什么话!” 金毛仔不知道憋了多久,此刻面色涨红:“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大丈夫一口吐沫一颗钉,老板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咳咳,我的家人,我怕他雷耀兴个卵子!” 话语可谓铿锵有力。 可惜,要是声音不发抖就更好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老林环顾四周。 被称为十七的男人抽着烟,淡然说道:“老板出钱我卖命咯,要不是老板帮我搞定高利贷,我早就去卖肾了。” “呃……我,我也一样……”那个叫阿义的年轻人紧张的站起来回答,然后说了一半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坐下。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只不过区别于打手,动脑子的人说起话来就漂亮许多,简直天花乱坠,令人倍感心安。 这时候,季觉就感慨,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心枢了? 难道是欲望不够强烈不够多,那么多上善都来光顾了,就心枢哥看都不看一眼呢? 可惜,他也没什么做以太的天赋,没学过读微表情什么的。此刻看完全程的热闹之后,只能感慨说好像那么回事儿,谁真谁假哪虚哪实,是真的半点看不出来。 可老林却偏偏回头,冲着他看过来。 态度恭敬:“季先生,劳烦您看一眼?” ??? 季觉吃瓜的动作停顿一瞬,“我只说保护陈玉帛,可没说要帮你们做事啊。” “劳您费心了。” 老林恳请,“总不能留下隐患。” 万一留下二五仔,大家都睡不着,总不能放着蛀虫在眼皮子底下。 季觉叹了口气。 “行。” 话音刚落,寂静中,忽然有两部电话的铃声响起来。 错落相间,各有不同。 所有人的错愕环顾中,季觉抬起手,指向了那两个来电话的人。 “这个,和这个。” 话音刚落,血色喷薄。 焚烧的黑烟和火星从林叔的手中浮现,一闪即逝,再然后,那个叫十七的男人的脑袋,就从自己肩膀上脱落下来。 粘稠的血色从裂口中滴落,引起一片惨叫和惊呼。 而那一张茫然的面孔,致死都不明白发生什么。 “这这这这……” 陈玉帛瑟瑟发抖,手忙脚乱的擦着脸上的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季觉托着下巴,眼眸低垂:“有人嘴上说忠心耿耿,暗地里已经联系好了别人里应外合今晚就要吞下陈行舟的遗产了。甚至,拿到钱之后,你陈大少的脑袋还可以当做投名状,用来跟新的老板邀功请赏呢。”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另一个人:“是吧?” “放你妈的屁!” 被他看着的徐均勃然大怒,猛然将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哪儿来的小比崽子,特么空口白话就说人是叛徒,我看你倒像是叛徒!老林,我给老板做事这么久,你就眼看着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杂种污蔑我吗?” 老林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季觉也没有说话,只是手中,手机屏幕明灭翻转,回旋中映照出了一张张惊慌和狐疑的面孔。 无可奈何的一叹。 他本来不想做的这么露骨和直白。 原本想着会议结束之后跟老林提一句,让他自己去处理就算了。 荒集的内讧他都不想掺和,更不用说跟陈行舟留下的这帮家伙玩狼人杀了。 他不是心枢,没办法像是传说中的女帝一样读取心声,也不是以太,无法判断一个人话语的真假…… 可他有机械降神啊! 虽然机械降神不是万能的,但除了不能的那一部分之外,其他的它都还是挺能的! 这年头做二五仔也太不用心了,一不飞鸽传书,二不暗语沟通,就楞发短信,他能怎么样啊!连装作不知道都没办法。 这鬼地方实在是太过于远离市区和人迹罕至,连戴头盔的钓鱼佬都没几个,以至于……就连无界通信也不愿意花力气再搞什么基础投入,整片山头,方圆十几里内,就这么一个信号塔,还就盖在别墅的旁边! 季觉连门都不用出,在楼梯走道的窗户旁边看一眼就顺手接上了。 然后才发现,这玩意儿真是太方便了。 在如今这个人人机不离手信号短一格都会浑身不舒服的现代社会里,简直就好像瞬间开了全图一样。 任何手机靠近的瞬间就会自动接入,甚至不用季觉费功夫一个一个的去翻! 除非卫星通信或者有无界通信VVVIP的加密通话,否则任何流通的数据全部逃不过他的眼睛。 通话、短信、聊天软件、虚拟号码、短视频浏览记录…… 只要说一声,塔哥马上就把所有有关的消息全都送到他眼前。 来的当天他就摸了信号塔,再去地下室摸了网络服务器,留下了预设的命令之后,今天早上又捎带手再查了一波。 有了塔哥和服哥,别说二五仔之间的暗通款曲,就连谁半夜睡不着悄悄的用别墅的WIFI下猫片、搜索什么便宜猫粮最有性价比我都知道了。 你说是吧陈玉帛? 可惜,陈玉帛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倒不如说,眼泪都快绷不住了。 就在察觉到老林的冷漠眼神的瞬间,徐均的手里就多出了一把枪,毫不犹豫的,顶在了旁边陈玉帛的脑门之上。 丝毫没有刚刚见面落座时的和煦和亲热。 图穷匕见,只剩残忍。 啊,求个月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始有终 “草你马勒戈壁的,钱都是大家赚的,凭什么给这小崽子一个人拿?” 徐均拽着陈玉帛的脑袋,怒吼:“老林,陈行舟都快死了,你傻撑什么?你撑的了么!拿了钱大家分完,各奔东西不好么?!” “不好。” 老林扯着桌布,擦着手上的血迹,面无表情:“该是伱的钱,你得拿,要拿的心安理得。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能碰,碰一下都会引火烧身,死无葬身之地。” “死你马!我这就送这小王八蛋去见他哥!” 眼见求生无望,徐均面色狰狞,断然叩动了扳机,“你特么吃屎吧!” 只可惜,没有高亢巨响,血色喷涌。 只有卡壳的咔咔声。 一声,又一声。 他疯狂的扣动扳机,可在季觉的凝视中,却没用。 到最后,狰狞和惊恐的神情变化里,只剩下一片呆滞,怔怔的看着走到面前的老林,终于恍然。 他抛下枪,轻蔑一笑,正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捏住了喉咙。 再然后,浓烟和火星就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 转瞬间,一个惊恐挣扎的人就再他手里烧成了灰烬,些许焰光如同细流一般,没入了老林的口鼻之中,他的眼眸漆黑,仿佛通往地火之窟的洞穴,猩红的焰光一闪而逝。 旋即,恢复了正常。 最后看向了季觉。 “能者多劳,如果不尽兴的话,后面山上还趴着一个,正举着照相机往这边拍着呢。”季觉指了指方向,感慨道:“清晰度挺不错。” 老林颔首,身影一闪而逝。 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着,最后看着季觉,季觉沉默着,他们也没人敢说话。只有大难得生的陈玉帛摊在椅子上,疯狂喘息。 狼狈擦拭着落在身上的黑灰。 过了几分钟,老林重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具装了不知道什么巨大镜头的相机,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台外壳被烧融了几分的电话。 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在桌子上。 碰撞声清脆。 “大家放心,心里有鬼的不得好死,但能留下的就还是一家兄弟,同生死共富贵。等老板回来,绝不亏待自己人!” 自从开始以来,老林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如此和煦。 可正所谓远饼解不了近渴,哪怕发酵做成格瓦斯也不行。用大棒展示了做叛徒的残酷后果之后,接下来就是萝卜和甜枣的环节了。 林叔拍了拍手,就有助理推着小推车上来,上面堆满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箱子。 所有选择留下的人都拿到了一个,就连季觉都得了一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个密度,令季觉不由得咂舌。 居然全都是金条? 这个手笔确实夸张。 有了真金白银的鼓励和遥远的饼,好像日子瞬间有盼头了。更何况还有老林的许诺,等老板从医院里出来,大家就算不在崖城做生意,去千岛也能东山再起云云。 原本有所低迷的士气也振奋起来。 等会议告一段落之后,率先跳起来的就是那位浑然不知死活的金毛哥,和其他一肚子心眼儿的家伙不同,突出一个愚蠢没文化且眼神清澈,到现在嘴里都是义气忠心,单纯的过头。 “嘿呀,牛逼啊哥们。” 他率先凑过来,热情一笑,满怀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黑客?” “糊弄人的把戏而已,说穿了就不值钱了。”季觉摆手一笑:“真动起手来,还是得靠大家的。” “哎呀,好说好说,谁敢动老板的弟弟,第一个就要问过我!” 金毛哥咧嘴,拍着胸脯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实在是令人羡慕。 等到老林将那些生意上的下属送走之后,坐到了他的旁边:“季先生感觉如何?” 季觉只是摇头,“你们的作风,我还是接受不了。” 动不动就摘人脑袋,要么就死无全尸。 吓人。 老林一叹:“社团是这样的,白鹿和天元不一样,犯了错不可能开除了就了事,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不做事情就不会错咯。” 季觉不以为意。 树倒猢狲散,陈行舟这一条船眼看是要沉了,难道还能指望人人死节尽忠?这时候,嘴上说不忠诚的一定不忠诚,但表忠心的,却未必忠心。 大家都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狐狸了,谁看聊斋掉眼泪啊。 嘴上说相信老板的,十个里面有八九个都是在阴奉阳违拖延着时间,等陈行舟咽气儿了之后,无缝衔接下一份工作。 搞不好下家都找好了。 更关键的是…… “人走了那么多,够用么?”季觉抬起眼来看向餐厅,除了他和小安之外,留下来的天选者只剩下阿义和金毛。 阿义一看就是胆子小的要命的那种,派不上用场。金毛恰恰相反,天真到不知死活。 雷耀兴真要翻脸的话,靠他们几个保陈玉帛? 认真的吗? 老林叔你就算浑身都是铁打的,又能打多少个? 况且,陈行舟呢,你就不管了? “放心吧,玉帛的事情和荒集没什么关联,只要挺过这一阵就好了。况且,保镖这种事儿,贵精不贵多。 我已经请了外援。” 老林低头看了看表:“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上山的路上烟尘滚滚,一辆满是泥点的越野车就已经一路歪歪扭扭的向着庄园行驶而来。 季觉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摇头:喝酒但凡低于半斤都不至于开成这鬼样。 最后,险而又险的刮着铁门进来,一个甩尾停在了别墅前面。 从窗户里抛出来了一个空空的酒瓶子。 再然后,一个五大三粗摇摇晃晃的身影,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虽然被晒得黝黑,但能看出来原本的肤色颇白,眼眸碧绿,带着明显的帝国特征,可眼眉却有几分联邦人的模样。但黑色卷曲的头发和身上的配饰以及腰间的弯刀却十足的充满了中土特色。 一抬头,朝着楼上的人咧嘴一笑。 露出的牙齿之上就显现出各色的千岛风的图腾。 看得季觉目瞪口呆,这什么绝世混搭? 潮,太潮了,潮的他有点害怕。 “好久不见了。” 等在门口的老林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称呼道:“穆哈马德完颜汤姆巴洛夫斯基先生。” “嗨呀,都几把熟人了,叫我老汤就行。” 摇摇晃晃的中年人满脸胡茬,拍着老林的肩膀,“不是说守病房么?怎么又跑这儿了?这跟合同说的不一样嗷。” 老林微笑:“这边更需要您这样的高手坐镇。” “算了,都是守院子看门,就算不开工钱也照算的嗷!餐费补……咳咳,那个油费补贴,高温作业还有什么伤病补贴的,也得算上!” 他说着,一拍脑袋:“夜班工时费另外算!” “您放心,好说,一切好说。” 老林微笑着,将他送了进来,介绍给陈玉帛。 而就在季觉和他对视的瞬间,两人不由得同时一愣,神情顿时僵硬起来。 季觉错愕的原因,是因为在他的感知之中,仅仅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对方体内的灵质波动就跟股票K线图一样,时高时低,毫无规律。高的时候充沛的吓人,几乎六阶爆满,半只脚跨入重生位阶里去,简直是一方强者,低的时候甚至不如季觉这个二级萌新,几近于无。 而对方僵硬的原因,则是因为看到了季觉……身旁的小安! 就好像,从那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瞬息间,汗毛倒竖! 卧槽,邪了门了! 老汤揉着眼睛,目瞪口呆:怎么说好看家护院儿的活儿,进门就看到了有个安家的崽子?什么鬼?! 什么好人家里蹲着个白鹿猎人的崽儿啊! 先是茫然,然后震惊,疑惑,乃至……季觉无比熟悉的懊恼。 几乎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坏了,钱要少了!!!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本能的回头:“还能加钱么?” “您放心。” 老林依旧微笑,“等老板回来,什么都好说。” 我信你个鬼! 可事已至此,合同都签完了,接委托的账号用的还是大号,一不小心就好像特么掉进坑里老汤也无话可说。 毕竟先前毁约毁太多,信誉分已经岌岌可危,这一单再搞砸的话,以后日子都没法儿过了,别说下个月,明天都揭不开锅。 无可奈何的打工人只能认命。 且加钱。 俨然是要化悲愤为食欲,从坐下来之后,他嘴就没停过,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个人张嘴就炫空了两个冰箱,要不是冷库里的库存管够的话,大家接下来只能点外卖过日子了。 不过为人还算豪爽,没过一会儿就跟大家混了个脸熟。 端着酒瓶子顿顿顿的时候,说起过往的经历时,就眉飞色舞。 什么中土鏖战、深入帝国、联邦劫狱……都似乎有模有样的,细节也都颇为详实,虽然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但至少经验丰富。 脏活儿累活儿都干过,用他的话来说,这种保全作业,算是休假了。 毕竟这年头没门路,钱不好赚,尤其是大群的雇佣兵,钱就更难赚了。不要命自然可以赚丧葬费,可有时候想要活着把钱拿到手就是个技术活儿了。 毕竟看油田这种肥差,正规军自己内部都抢疯了,哪里轮得到外来的帮闲儿?墙脚地方凉快都轮不到你。 绝大多数时候,大群雇佣兵都是挨最毒的打、吃最狠的瘪、赚最少的米。毕竟这年头中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扛着一把捡来的冲锋枪就能出来接单了,通常意义上的杀人放火实在没什么专业壁垒和门槛,你不干,有的是帕鲁干。 也怪不得当初斯兰他们那么宝贝楼大少——这种钱多事儿少的活儿实在太特么难找了,能捞到一个固定关系的靠谱长期主顾,就够整个骑士团吃好几十年。斯兰自己的头掉了都不能让楼大少掉脑袋,不然老板死了,其他骑士还不把他给手撕了? 不过,和斯兰那种正规的中土军团出来赚外快不同,老汤自己是跑单帮的。 一般这种人都自称为‘游侠骑士’。 简单理解的话,就是大群里的街溜子,帝国和联邦眼里的流窜犯罪分子,属于大群歧视链的最底层。 大家出来混,有没有绝活儿另说,主打就是一个手脏脸厚心黑跑得快。 而老汤自称自己家世世代代都是大群追随者,祖上也是曾经阔过的,还有自己的骑士团,只不过是到了自己,家道中落,往事不堪回首云云。 “我祖上给永世皇朝当兵的时候,我太太太祖爷爷官拜大司马,也算是达官显贵的好吧?!” 吹嘘起家世的时候,老汤说的天花乱坠,惹得单纯如金毛哥一阵哦哦做声,崇拜不已。只有季觉没忍心纠正他——永恒帝国是内阁制,人家从头到尾就没大司马这职位…… 眼见他们沟通熟悉完了之后,老林就又带着助理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这是您要的东西,你看是否够用?” 率先摆在老汤前面的,是几具沉重的皮箱,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一把又一把刀剑,寒光闪闪,锋芒毕露,灵质流转。 虽然没有夸张到赋予赐福的程度,但用料扎实做功考究,俨然是正儿八经的炼金作品,而且完成度不低。 除了老汤之外,其他人也全部都有。 给金毛的是一条项链,上面镶嵌着鸽子蛋那么大的一颗红宝石,灵质波动狂躁热烈,似乎是用以能力增幅。给阿义的是两具水晶棱柱,光芒折射上去,便溅射出万点绮丽碎光。 给小安的是一整箱炼金处理的匕首,明显是专门定制便于抛射投掷,材质比原本随便买的铁片胜出不知多少。 只有到了季觉之后,什么都没有。 老林只是将他带到地下车库,推开了一扇封锁许久的门,露出门后的空间。 “据我所知,余烬一系通常需要一些辅助,您看这些是否足够?” “啊这……” 季觉目瞪口呆。 门后面,早已经摆满了各色设备,从熔炉到液化反应釜、探针、刻印台再到最常见的各色处理工具,一应俱全。 全部都是九九成新保养良好精心维护过的,调试完之后,比新品还要好用。 除了没有工坊核心、灵质熔炉等等规格外的夸张设备之外,几乎就相当于一个简陋的工坊了。 倘若是叶教授或者球哥在这里,说不定要嗤笑两声,什么垃圾也拿出来污我的眼睛。 可在这里的是季觉。 对于一无所有的土狗来说,这简直和自己的水平正好搭配,反正再高端的工具给了他也是浪费,这些就已经完全够用了。 更不要说全部按照标准搭配的材料储存。 “等结束之后,这些都用不上。”老林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方便的话,您帮忙处理了就行。” “啊这……” 季觉还没反应过来,再度呆滞。 再然后,放进他口袋里的是一张名片:“除此之外,在这期间,如果您还有什么需求的话,只要打这个电话吩咐就行,只要是市面上常见的,应该都没问题。” “啊这……可就……” 季觉半推半就。勉为其难的将它塞进自己口袋里。 “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老林笑眯眯的说:“我尽量都帮你们搞定。” “是否过于丰厚了呢?” 季觉回过头来,看着他:“我又不是什么专业的,只是过来做个老板的吉祥物。打不过我会跑的,请别太指望我。” 老林断然摇头:“他们是陈老板的雇员,您是玉帛的朋友,自然不一样。” 季觉叹了口气。 推手,关上了门,在门后的寂静里,他沉吟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如此周全的布置,难道不应该优先给陈老板么?” 老林不假思索的回答:“老板那里另有安排,况且目前他生死不知,难说将来。按照他之前的命令,优先以玉帛的安危为重。” 季觉摇头:“图什么?” “玉帛是老板唯一的家人,亲弟弟,哪里有什么可图的呢?” “那你呢?”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季觉就不会不好意思。尤其是今天所见的一切,都太过奇怪了,看似理所当然,可总是透露出一丝违背常理的离奇。 不论是看似安抚实则散伙的会议,还是这过于丰富的准备,都令他开始怀疑起老林的用心。 “陈行舟躺在医院里,生死难以自主,陈玉帛寡断少谋,毫无进取之心,满脑子都想的是将来没了钱怎么养猫,那你呢,老林?” 季觉直白的问道:“作为白鹿的追随者,难道这时候就没点别的想法?” “……” 老林终于不再笑了,或者说,当和煦的伪装消散之后,显现出了真正的面目,冷漠又平静,毫无动摇,漆黑的眼瞳看向他,许久,嘴角似是勾起。 “请放心吧,季先生,玉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有结过婚,也没孩子,他就像是我的亲侄儿一样,绝对不会害他。 至于您,我知道您不想和荒集扯上关系,我也可以保证,只要过了这段时间,玉帛安全了,您也一定不会有任何麻烦。 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住了,也不会将无关的人留在火坑里。” 听上去像是回事儿,或许诚挚,或许虚伪,可季觉并不在乎。自打他掺和陈玉帛的死活开始,就已经准备好面对后果了。 大不了老子甩手走人躲工坊里不出来,雷耀兴你再牛逼再厉害,你来北山区咬我啊? 这就是两根金大腿带给我的自信懂不懂? “那你呢?” 最后,他再度发问,却并不是同一个问题。 “我啊……” 短暂的沉默里,老林自嘲一笑:“劳碌了半辈子了,年纪大了,没什么野心和理想可说。跟的老大前前后后加起来,没有十一二也有八九个,一个善终的都没有。 白鹿之道就是这样,一夜之间扬名立万,一夜之间横尸街头。 硬要讲的话,就想图个有始有终吧。” 季觉再没说什么,目送着老林离去。 许久之后,他忽然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坏了,好像破案了! 陈行舟是不是被你克进去的? “我怎么发现,和你沾上边儿的人,通常都没好下场。” 午后,崖城之外,另一处偏僻的码头里。久等的老林靠在车上抽烟,终于等到不远处停下的车,和从车里走下来的干巴老头儿。 刚见面就劈头盖脸冲着老林来了一句抱怨。 他满头白发,打着哈欠,好像已经许久没睡了,眼睛里都是血丝。没洗干净的头发上里还沾着血。 “赚你们一点逼钱是真的麻烦,这么大年纪了,还干这么长时间,陈行舟还有口气儿,我倒是差点被他送走。” 老头儿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眩晕,走两步就扶墙:“能做的我都做了,再出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我又不是阎王,不管生死簿的。” “大夫辛苦,这是说好的酬金,双倍。” 老林示意身后的下属送上酬劳,指了指身后的平平无奇的船:“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能到潮城。” “虽然当医生不该这么说,可我特么也没什么医德,所以你就见谅吧。” 老头儿数了数箱子里的钱,随意的说道:“那一支万灵药用在他身上浪费了。 那可是高阶天选者一针下去就能吊住命的好东西,给他一个普通人使,简直是他妈的暴殄天物。 他那点恢复力,就算上了‘医院’里的技术,也难挺过后遗症,能活过来也是个植物人,鬼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活着就好。” 老林微笑,满怀轻松:“活着就有未来。” 老头儿愣了一下,难以理解:“不是,你对他信心这么足?” “不是我对他,是他对自己。” 老林点燃了烟卷,吐出一缕青烟:“他以前跟我说过,人的命,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谁想要拿走都不行。 现在证明的机会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凝视着远方碧海之上庞大城市,“就看他能不能做得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岁月静好? 连续数日,无所事事。 未曾有陈玉帛预想之中的狂风暴雨,在经过了一开始被人用枪指头之后,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在别墅中的生活简直堪称平和,每天喂猫晒太阳,几乎以为自己被人遗忘。 “感觉好像很轻松啊。” 陈玉帛看着窗外的夕阳,庆幸的感慨:“该不会已经没人记得我了吧?” “啊对对对。”季觉无奈点头。 金毛仔欲言又止,阿义低着头装作没听见,至于小安……最近小安倒是没有打游戏,反而沉迷上了真人秀,正用陈玉帛的大会员坐在电视机前面猛猛看综艺,仔细又认真。 出现颜值偶像的时候,还会暂停一下,回头和季觉做个对比。 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 季觉挠着头。 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老汤呢?”陈玉帛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这两天没怎么看到他啊。” “呃……” 金毛仔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出去遛弯去了吧?” “对对!” 阿义疯狂点头,”他吃多了,不消食。” 陈玉帛茫然:“要不要帮他买点消食片回来啊?” 金毛仔渐渐进入状态:“不用不用,他说他便秘,多拉几次就好了!” 陈玉帛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看向季觉。 震惊。 你们天选者好怪啊! 有那么一瞬间,季觉欲言又止。其他人只能装作认真做事的样子,移开视线,看着渐渐泛起的暮色,忍不住无奈叹息。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那特么一定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哪里风平浪静了? 乱七八糟的骚扰和袭击压根儿就没停过好么! 主要是陈玉帛每次都大惊小怪,看到什么东西就鬼叫个不停,后面干脆大家也不跟他说了,就让他每天喂猫看短视频就完事儿了,至少还省心。 至于体力活儿…… 每天忙着悄悄卷学姐的季觉是肯定不干的,小安是残疾人自然也不可能跑来跑去。 阿义和金毛确实是最尽忠职守的保镖,每天守着陈玉帛寸步不离,就连他去厕所都要站门口留个缝。晚上睡觉直接在猫窝旁边打地铺。 因此,脏活儿累活儿,就全都丢给了‘新人’老汤。 谁让他老说自己门门牛逼门门行呢,能者多劳嘛! 在闷热的午后,黄昏之光渐渐显现。 山头附近的密林树荫里,铁铲和泥土摩擦的声音不断,连带着抱怨和牢骚声。 “妈的,要少了,要少了啊。” 老汤从沙土奋力挖掘,擦着额头上的汗,零碎抱怨:“合同里可没挖坑这一项嗷,园艺费和丧葬费得另外收!” 砰! 一具沉甸甸的尸体被丢进坑里,然后,缓缓掩埋,最后变成了一个土包。老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沙子,念了两句悼词之后,随手洒在了坟头上,以敷衍潦草的中土仪式且做超度。 而就在他面前,密林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土包耸立着,延伸至昏暗里。 “终于完事儿了啊。” 他叹了口气,抛下铁锹,转身正待离去,对讲机里却传来了季觉的声音:“老汤,有人来了,大概十来个,里面有天选者。” 他说:“劳烦再跑一趟吧。” 老汤勃然大怒:“这他妈的都多少波了,没完了是吧?当这儿是旅游景点吗?” “这才到哪儿啊。”季觉淡定,“到现在才出现了这么一个天选者,已经算不错了。” “不行,怎么光我一个人干了?”老汤瞪眼:“外包也是人,外包也是有脾气的,伱们再这么折腾外包,小心我不干了嗷!” “行行行,这次我来好吧?”季觉无奈。 老汤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反正挖坑的还是你。” “姓季的你特么……” 通讯断绝。 而就在距离别墅不远处的歧路上,泥点斑驳的越野车车队已经缓缓停下。 在渐渐阴暗的天色中,一群带着墨镜蒙着脸的人围拢在一起,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满是晒痕。 为首的人举起望远镜,眺望着远方山崖边的庄园,发出了和季觉一样的同款嫉妒感叹。 “他妈的,住的这么好?不怕折寿吗?” “这才到哪儿?” 旁边的人啧啧感叹:“怀揣着那么一大笔遗产,别说住这儿,躺在总督的床上陪总督夫人做运动都够了。” “那个叫什么……陈……陈玉帛真在那儿?” 仲闹海回过头来,把面罩落下,胡子拉碴的脸上浮现一丝精明:“于麻子会好心放这么大的漏儿出来?这么大一票他不自己做?总不至于抱上雷耀兴的大腿之后,就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了吧?” “他、他他说他现在改做做做……甲方了!”一个口吃严重的瘦高个钻出来回答:“这这这一票要是能搞定的,给我我我我我们分钱!” “分钱?” 仲闹海都被逗笑了,“老子干的活儿,老子绑的肉票,老子还要把人给他,让他给我们分钱?老子不成跪着要饭的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身旁的人眼睛一亮。 “谁还管他什么于麻子王麻子?我们绑下来的,就是我们的!”仲闹海啐了口唾沫,“兄弟们在荒山野岭里的苦日子太久了,这把做完,大家分了钱,从此之后都是城里人! 你们看看这门面,这装修,就算那个姓陈的不在里面,大家也能赚一把走人!搞不好还能搞两个小蜜回来玩呢!” 此刻闻言,其他人的眼睛顿时亮起。 “老大说的对啊!” “就这么干!” “俺俺俺俺也一样!” 在城邦之间的荒野里劫掠逃窜的日子太久了,谁还不想赚上笔大的,然后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做个有钱人呢? “那就这么定了!”仲闹海抄起了拄在身边的枪,拉动枪栓:“走,干票大的去!” 自欢呼里,车队的引擎启动,再度冒出滚滚浓烟。 可刚坐上副驾驶,仲闹海就感觉怀里一震,手机嗡嗡响了起来,他烦躁的挂断,可屏幕又再度亮起。 直到他不耐烦的接通,想要破口大骂,另一头却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以及一个仿佛事先录制好的电子声: “亲爱的访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由于设施维修,我们不得不暂时停止接待业务,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即刻返程——” “我返你吗!” 仲闹海大怒,挂断电话的瞬间,便听见了最前方传来的巨响。 轰鸣。 浓烟滚滚,烈焰喷涌。 从车队最前面那一辆打头的装甲越野车之中…… 就在它跨越了界标的瞬间,改装出来的防弹越野车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从驾驶席中穿过,溅出大片的猩红,贯穿了车身,最后没入了油箱里,瞬间引爆。 疾驰的越野车戛然而止,被滚滚喷涌的烈焰所吞没,浓烟涌动着,升上天空,令车队戛然而止。 再然后,远方别墅上的雷鸣巨响才缓缓扩散开来。 车队阵型大乱,所有的车辆开始本能的倒车,向后挪动,藏进树木的阴影中去。 “妈的,有狙击手!” 仲闹海的眼瞳收缩,瞬间汗流浃背。 得亏这次因为撒尿慢了一拍,没坐头车,不然他恐怕当场就被送走了。 惊恐过后,旋即勃然大怒:“就特么你们有长枪么?老子也有!叼毛,叼毛滚出来,给我狙死他!” 在对讲机的催促里,后车中,有个枯瘦如猴子的男人扛起枪来,就爬到车顶上去,借着树荫的遮蔽,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节枪管。 再然后,才听见,雷鸣迸射! 满溅的猩红突兀的从车顶上爆开,顺着车窗缓缓的蜿蜒流下,映衬的死寂里车窗后面那几张面孔越发苍白。 “老、老大……” 口吃的车手只感觉自己打娘胎里以来,说话从来没这么流利过,几乎哭出声来:“叼毛没了!” 仲闹海没有说话,他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紧接着第二个铃声,第三个铃声,整个车队里所有人的手机在这死寂之中,竟然同时出现了来电,错落的铃声仿佛鬼哭,如此嘈杂。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在惊恐中胆敢接通。 直到仿佛来自地狱的来电自行接通,通过扬声器,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亲爱的访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由于设备维……” “维护你吗!” 仲闹海的脸色铁青,对着手机怒吼:“跟你老子面前装神弄鬼?” 荒野之上劫掠谋生的家伙,或许其他不怎么样,但唯独脏话多得要命,涛涛延绵不绝……可在恼怒的咒骂之中,他的手指却悄悄的打了个手势。 后车中,一个人影便悄然消失不见。 仿佛隐身一般,浑身伪装色流转,随着外界不断变换,那个人影仿佛蜥蜴一般灵敏的穿行在密林里,手足并用,甚至没有惊起任何的飞鸟和草木。 如是从侧方略过,靠着草木和岩石的遮蔽,就已经毫无征兆的摸向了狙击手所在的方向。 只是,在匍匐行进中,他的动作却忽然停顿了一瞬,疑惑的看向身旁,伸手,拨开了草木之后,才终于看到,那个闪烁着红点的……红外摄像头?! 轰! 伴随着仿佛昭告死亡的雷鸣。 空气之中,忽然有鲜血淋漓的身影浮现,倒飞而出,凄厉的惨叫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并没有当场死去,可一只手在高爆子弹的轰击之下,已经瞬间炸成了一团烂泥。 哀嚎着,满地打滚,踉跄的向着车队的方向靠拢。 求救。 可在密林中,却没有个人敢动。 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啊,打偏了。” 担任观测手的小安放下了望远镜。 “风速稍微有点误差。” 季觉叹了口气,略有生疏的操作着手里沉重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开始念起了雷霆式杠杆步枪的好。 精准射手用一辈子的时间所遗留下的灵质残留在机械降神的活化之后,要比这种刚出厂没多久的武器要灵动太多了。 说锁就锁,说透就透! 可惜,口径实在没办法改,超长距离的狙击中,动能损失太大了,造成的破坏力有限。 回头还是得搞一把应对超长距离射击的枪来。 但靠着老兵俱乐部找遍整个崖城,只能找到一把雷霆,再找的话,期望也不大……不对,我都要超长距离打击了,为什么还要枪呢? 季觉忽然反应过来。 好像军队驻扎区的仓库,还摆着几门九十多年前退役的榴弹炮呢吧?据说还参与过中土的战争,隔三差五的有什么节日,都要摆出来展示一下,维护的好像都还不错呢! 要不要改天联系一下锋哥,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兄弟俩直接把它给毛了? 他扣动了扳机。 轰! 巨响之中,满地乱爬的天选者弹射而起,又落地,哭叫声越发凄厉。 这次另一只手也没了。 小安愣了一下,看过来:“风速还有偏差么?” “走神了,走神了,没发挥好。” 季觉尴尬一笑,差点说出一枪倒和大残之类的丢人话,屏气凝神,再次叩动扳机。 最后一声巨响里,满地乱滚的天选者,终于迎来了终结。 头颅爆裂。 泼洒的鲜血溅射在了仲闹海的车窗上,令他的表情抽搐了一瞬,干涩的,吞了口唾沫。 “老、老大……” 通讯频道里的,有个颤抖的声音响起:“要不……” “老六说得对!” 仲闹海一拍大腿,终于惊觉反应过来:“走走走,点子扎手!” 没人去纠正他老六刚刚已经死了,话音未落,整个车队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倒车,照着来时的路,狂奔逃亡。 只是,此刻在原本的岔路口上,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几个大坑来。 大坑旁边,扛着铁锹抽烟的男人凝视着渐进的尘埃,反手,将铁锹插在了地上,冲着疾驰而来的越野车咧嘴,呲牙。 露出了满口牙齿上千岛风图腾的刻印。 狂风铺面,车辆疾驰。 甚至顾不上在乎前面的拦路者,驾驶者猛踩油门,就好像身后有看不见的恶鬼在追逐一样,却没发现,挡在前面的,才是真正的死神。 那一瞬间,老汤腰间的长剑鸣动,出鞘,挥洒中自空气中流下了一道金属的色彩,如此绚烂。 迎面而来的越野车,一分为二! 再然后第二把刀从他的腰间拔出,横扫,令第二辆车拦腰而断。 紧接着,是第三把,被后背中所长出的手掌,拔出——劈斩! 第四把,第五把、第六把! 在那筋肉虬结的六支臂膀之上,各色刀剑映照残阳,熠熠生辉,随机,掀起了死亡的风暴。血色喷薄,将夕阳也染成了猩红。 浓烟、燃烧、爆炸、惨叫、哀鸣。 很快,一切都悄然断绝。 只有一具具尸体被抛进深坑里,每抛一个,老汤都不厌其烦的将尸体的面孔抬起来,手机拍照。 人头都是要算钱的好吧?! 早知道来的是这么一帮垃圾,他就自己来了! 结果被季觉横插一手,还少赚了四万五!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 他算着照片的数量,眉开眼笑:“丰收了,丰收了,” “老汤,那个天选者不用埋。麻烦你帮我带回来。”对讲机里的声音说,“尸体我有用。” “尸体都不放过?” 他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就你们余烬最特么邪门!” “这个也给你算钱。” “好的老板!” 你早这么说,服务精神那可不挠儿一下上来了?! 他从车队的残骸里扯了一张破篷布出来,喜滋滋将天选者的尸体包起来,仔细捆绑,考虑着待会儿要不要再收个打包费。 毕竟堂食和外卖两个价钱嘛! 而另一头,屋顶上,击溃了一波袭击者之后,季觉的脸上却低头看着手机,毫无喜色。根据小安的理解和经验,反而感觉此刻的季觉渐渐阴沉了下去。 “怎么了,季觉哥?” 他疑惑的问。 “姑且算是,最糟糕的预想被印证了吧。” 他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信号塔传来的消息:“雷耀兴盯上我们了。” 在信号塔的转发里,现场的照片和视频一一浮现,还有报告的文本,以及对别墅内具体状况以及老汤的照片。 从拍摄方向来看,观测者应该就藏在对面山头的某处,信号塔的范围之外,倘若不是因为另一头的信号出现了波动,让他的手机自动连上了这边的话,季觉也难以得知。 看这样子,恐怕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窥探了。 小安看了一眼照片,视线就准确的落在了山坳处的某个地方,“要处理掉吗?” “不必了。” 季觉思索片刻之后,摇头,“容易打草惊蛇,现阶段,还是维持原状吧。” 当窥探者由暗转明时,威胁力就去了十之八九。季觉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眼线,误导对方产生错觉。 但为了不弄巧成拙,他暂时还不这么打算。 雷耀兴的麻烦太多了。 陈行舟在医院里苟延残喘都排不上号,更不要说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的亲弟弟了,就算手里有再多钱,只要陈行舟还有一口气,他就没办法变现。倘若陈行舟断气了,那么他也可以顺势从这白鹿的血腥角逐中脱离。 只要季觉他们不表露出足够的威胁,雷耀兴就不会理会。 可目前状况之巧妙和美好,却令季觉忍不住开始怀疑,这背后又有什么幺蛾子隐藏。 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巧? 从荒集内讧逐步升级的如今状态中,陈行舟和陈玉帛之间,竟然以一笔如此庞大的资产为纽带,形成了一个恰巧能从风暴中心脱离的避风港。 陈玉帛有哥哥的残部保护,一时无忧,却也因为自身的无能而暂时不会被视为威胁。 陈行舟却也因为自己弟弟的存在,分担了火力,甚至这四十多亿的遗产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他的保命符——倘若要向他下手的话,那么必然要考虑陈行舟死后,走投无路的陈玉帛将这四十多个亿的基金以及价值难以估量的股权一口气挂上荒集,悬赏凶手脑袋的可能…… 从陈玉帛被袭击的那天开始起,季觉所知的所有错综复杂的线索都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可最后却或多或少的会经过一个必然的中继点。 陈行舟。 陈玉帛他那位季觉迄今为止都未曾见过的哥哥。 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季觉打开手机,翻看着这几天从叶纯、童画等处传来的消息,叶纯转发的大多数是市井传闻和各种流传在通讯软件里的各种视频图片的爆料合集。而童画发来的,则大多数是安全局内部的消息。 总结起来一句话——疯了。 所有人都特么的快疯了! 雷耀兴疯了,口水坤疯了、雷小牛疯了、许妍疯了……整个崖城的阴暗面,甚至不止荒集,每一个牵扯进其中的人,从大佬到小弟,每一个人都要疯了! 当失去了和平过渡,完成统合的可能性之后,雷武业留下的最后一点规矩也彻底灰飞烟灭,所有人提着西瓜刀杀的人头滚滚,双眼发红。 伴随着血腥的兼并和征服,除了看不清局势还妄想左右逢源的傻逼之外,其他几乎所有人都快联合起来。 面对着雷耀兴的残酷手腕,为了自保或者还图谋野心的人,也都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扑,令斗争更进一步的升级。 这时候最有用最优先的选择,就是外援,或者,找干爹。 潮城、船城乃至海洲之外其他城市的话事人们,谁又会放过这个扩展自身力量的宝贵机会,谁不想在崖城这个联邦最大的海航枢纽上插上一脚? 于是,戮血、食尸兄弟、黑桃3、木头人、狼脸、半人马……连日以来,那些来自联邦、帝国乃至中土和千岛之间的白鹿天选者们,在漩涡的吸引之下,已经一个又一个的通过各种渠道先后抵达崖城。 其中不乏通缉犯或者疯子神经病,这一股难以掌控的力量搅动着崖城内外的脆弱平衡,变成了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而更进一步令局势再度紧绷的,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出现在偷拍视频中的钢铁怪物。 ——一具堂而皇之出现在街道上的动力装甲!!! 难以想象,此刻收到报告的总督心理阴影究竟有多大。 一具磨去了编号,不在军方记录之内的传动脊骨架,联邦引擎搭配帝国的核心,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程序员写的山寨系统,带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仿制武器和钣金硬焊出来的外装甲,几乎全套都齐活儿的杀戮机器! 倘若搭配上合适的使用者,再配上足够的火力和武器的话,都特么足够硬闯总督府,击毙总督了! 干什么啊? 你们荒集究竟想干什么啊?疯了吗?! 这是要重演二百多年前的天元白鹿之乱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黄昏已逝 据说,面对着这未曾有过的恐怖威胁,总督在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然后再怒了好几下。 总之就是怒。 非常非常的怒。 不过他无能狂怒之前,动力装甲就没了。 在把雷耀兴手下的几个天选者捏死之后,还没来得及跑路,就被军方紧急出动的快反部队给送走了。 没有活口,没有交流,没有任何劝降的流程。 从海洲驻军基地指挥部发来的命令只有一条——【击毙】。 一声令下,一支装配了四具飓风级动力装甲的作战小队自破云而至的飞空艇中从天而降,直接将反抗者连带着他那套时尚混搭套装一同均匀的手撕成了不超过巴掌大小的片状物,然后均匀的洒在了三百米的范围里。 只留下了一个脑袋,摆在了废墟的正中央。 向一切心怀叵测者展示越线的下场。 据说童山从总督府回来之后,脸色史无前例的难看,而事发地南麓区的安全局主管陆神州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刚刚他的组员里有人发了一张朋友圈。 背景是那个号称崖城最大的健身房,而照片的主体,是堆积如山的杠铃配重铁片。 每个二十公斤,堆在一起,足足有两米多高。全部都四分五裂,在震怒中被捏成了烂泥! 掌印宛然。 可以想象,陆主管在捏这堆玩意儿撒气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究竟是谁。 面对这一场渐渐失控的暗面战争,各方已经即将失去所有的耐心了…… 【雯姐让我跟你交代,安心待着,别出风头,不要搞事情。过两天就完事儿了。】 【好的。】 季觉回复,搭配了一张玫瑰绽放粉色光晕扩散的GIF动图以示乖巧。 关上屏幕之后,看着上面自己神情凝重的倒影,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心累啊。 回头看着客厅里无忧无虑举着猫咪‘mia~mia~’叫的陈玉帛,就忍不住无名火起,非常想要过去踹一脚,呐喊一声: 狗东西,我是恁爹! 就算是亲爹也就这样了吧? 以后你从这一滩烂摊子跳出来之后,可特么记得孝顺点嗷!逢年过节自己的长生牌位上但凡少一炷香,季觉都要冲过去给他俩大逼兜子。 “怎么了,老季?” 察觉到他复杂的目光,陈玉帛茫然回头。季觉努力挤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摇头示意:爸没事儿,你玩吧。 长大后,才明白,爸爸的辛酸和眼泪,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流。 . “说起来,季觉哥伱为什么不收钱呢?” 在车库的临时工坊里,季觉身后玩手机的小安忽然问:“季觉哥你明明很缺钱的吧?爸爸以前跟我说,余烬的天选者借钱千万不能给,给多少钱都不够用,跟无底洞一样,除了谢谢之外连个声儿都没。” “啊?” 季觉懵逼回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纠正小安对余烬天选者的‘错误’印象,还是先回答问题。 就算从最苛刻的道德角度来说,这个节骨眼上,季觉不顾自身安危的来救陈玉帛一命,收钱也是理所应该而且大该特该的。 要多少都不过分。 只要他开口,甚至可以分一半,就算全要的话……按照他对陈玉帛的性格了解,只要适当的施加压力,利用信任,善用话术,稍微费点功夫也未尝不可能达到目的。 这么一大笔遗产,乍一看数量耸人听闻,足够一个人挥霍一辈子可能都花不完。 可实际上,真要拿来做事的话,简直杯水车薪,也就足够给叶教授交个委托工坊建造的订单首付。 这年头,城里修一条高速公路都不止这点钱。 季觉真想要钱的话,都不用这么麻烦,回头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堆基本无价的材料往市场上卖一部分,或者干脆定个几千万上亿的流体炼金术基础入门课程去卖,市面上也有一大帮余烬天选者会抢着买单。 可很遗憾,前者关系到季觉未来的炼金术发展,而后者关系到季觉未来的学术课题和论文乃至大师之门的敲门砖,他是绝对一丁点都不肯漏出去的。 而这笔钱,关系的是陈玉帛的小命。 “你知道吗,小安,信任,有时候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可怀疑却很强大。” 季觉轻叹。 要让人相信一个穷的连鞋都穿破洞的小孩儿偷东西很简单,可要让人相信小孩儿的无辜,却太难了。 就算你将真相摆在那些人眼前,他们也只会嗤之以鼻。 然后,继续将小偷的帽子扣在小孩儿的头上。 直到那个小孩儿爬到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轻蔑回头时,那些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才会失去怀疑的勇气。 或者,饿死在冬天的雪地里也行,更快,更简单。 怀疑是绝对的。 怀疑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线索,尤其是就连这一份虚无缥缈的信任建立在流言的基础上的时候。 这就是他让陈玉帛捐出所有遗产的原因。 由崇光教会公示捐款单,让所有人相信他已经一无所有。 那个捐款单上的数字,越大越好,越多越好。 但绝对不能少。 如果陈玉帛捐出去的钱哪怕只是少了和全额相比的一丁点,也会让人怀疑他悄悄私藏了更多。 对于他这种胸无大志、手无寸铁且没有任何抗压能力的人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往后余生,遗祸无穷。 “唔……不太懂。” 小安茫然的眨着眼睛,“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也就见过一两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觉得他应该算是我的朋友……吧?” 说到最后,季觉都不确定,自己被自己逗笑了:“我不太在乎他的钱,不过,他请我和我的家人吃了饭,还带着老幺看了动画片。现在老幺偶尔都还会问,那个喜欢蓝头发小姐姐的哥哥最近怎么没有来。 朋友有了麻烦求我帮忙,要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反过来将他害死的话……小安你也会看不起我的吧?” “不知道。” 小安断然摇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 就和他往常一样,不懂假设,也不会想假如什么什么。他的喜恶都表现的很明显,喜欢就亲近,排斥就远离,讨厌就警告,麻烦就杀掉。 所以才会,搞不明白。 “总之,朋友需要帮忙,能尽力就尽力!” 季觉笑起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小安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话,我肯定会更努力一点的,全力以赴! 等将来我厉害了,先帮你把钉子拔掉,人生目标什么的,咱们就花个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慢慢找。 要是到时候你姐姐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打你姐姐!”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包赢的,老板!” 小安没说话。 就好像愣住了一样,呆呆的看着他。 很快,却又低头移开了视线。 只是说,“谢谢季觉哥。” “……”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怎么回事? 这个暧昧的氛围,越来越不对劲了!还搞的人怪脸红的! 他也移开了视线。 继续埋头专注自己的工作,却又感觉好像如芒在背,好像身后有人还在盯着自己一样,他就更不敢回头了。 专注的操作着自身灵质。 在非攻的干涉之下,操作台上的子弹隐隐镀上了一层金色——经过了简单的炼金术操作会后,以纯化剥离杂质,提升物性,以扬升赋予灵质,以便操作。 最后,在内部围绕着熵的徽记铭刻下简单的灵质回路,在确保它打进目标体内之后能够引爆弹头所携带的热量炸开,以形成最大的破坏力。 矛盾之争永无休止。 面对更硬更厚的防,季觉现在需要的,是更大更猛的炮! 其实,倘若想要提升子弹的杀伤性的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整个子弹都制作成一件赐福造物,结合特定的赐福,在射击之后一次性的将赐福的破坏力彻底激发……可惜,如此倾家荡产的奢靡行径,季觉做梦都不敢想。 国家级的供应之中精益求精,一个个相同的赐福里优中选优,最后由余烬的工匠大师亲自主持整个过程,扬升、纯化、萃变、协律,最终打造出足以在天人之躯上留下永恒伤痕的致命杀器。 别说这种规格的子弹不是他的如今的水平和财力能制作出来的,就算做出来,现在荒集里的小卡拉米也没一个能配它上场。 数遍整个崖城,唯一配得上被它爆头的,可能就只有中城最高政府所委任的崖城总督了。 不过想一想还挺刺激的。 反正那逼总督自从来了之后只管捞钱什么好事儿都没干过,以后有机会了送他上路练练手。 不过现在的话,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吧。 “小安。” 他将子弹抛到身后去,被少年接住,可小安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季觉不解。 “没什么,只是最近在剑气萃变的阶段,灵质几乎散发不出来,没办法帮上忙了。”小安捏着子弹,失落回答。 季觉微怔,旋即一笑:“没事儿,小问题。” 没有剑气附魔,也还有其他的方法。 等到了时候差不多,通过摄像头确认小安去看电视剧之后,季觉才终于打开了角落里那一具箱子,解开了最上面一层又一层的封锁。 然后,露出了最深处,那一堆宛如炭块的漆黑物质。 之前那个孽变天选者的所剩下的,最后残骸。 原本提取完了赐福之后,按照流程,叶教授要丢进高危物品销毁熔炉里彻底烧成灰烬,灰烬将会加入处理液,等反应完毕之后,丢进垃圾箱,积攒够一定量之后,送去专业机构彻底湮灭掉。 可季觉却主动讨要了下来。 叶教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了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样,只说了句自己的东西就自己负责,就再也不管了。 这种畸变之后沾染了九孽气息的鬼东西,除了用来害人之外,还能做什么?保护世界和平吗? 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不能让小孩子看到,否则影响了季觉哥那‘光辉伟岸’的形象怎么办?就算不影响,万一他在那笔记本上记上一句‘季觉哥十分节俭,绝不浪费,就连敌人的尸体都会拿来做子弹’的话,那不就糟糕完了? “现在,就是你发挥最后余热的时候了,老兄。” 季觉搓着小手儿,眼中,精光一闪。 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天才工匠季觉的真正实力—— 他的右手隔空虚按向了那一堆残骸,紧接着: “——表哥,给我出来!” 正所谓,最珍贵的材料,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忙碌准备了一整天的季师傅开始为敌人制作子弹。 所要利用的,就是孽变天选者留下的残骸。 确切的说,是叶教授封锁在残骸内部的孽变残灵。在九孽的吸引和畸变之中,天选者的灵魂和肉体将不可挽回的迎来变化,被彻底失控的赐福和邪蠢的癫狂所染,最后残存下来的,就是这饱蘸九孽气息的破损残灵。 没有意识,也不存在思考,更没有挽回的余地,放着不管被普通人接触到的话,假以时日在它的污染中说不定还会催生出什么鬼东西来。 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拿来利用一下,那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啪! 在他身处的手掌触碰到残骸的瞬间,清脆的破裂声浮现在空中,灵质爆裂的异响。 在触碰的瞬间,沉寂在残骸之中的诡异气息便仿佛活过来一样,迅速的想要顺着季觉所注入的灵质,逆流而上,侵入他的灵魂之中,却难以突破阻隔,根本无法挣脱季觉所编制而成的灵质囚笼。非攻的灵质操作就好像两者之间的止逆阀一样,只允许季觉单方面的灵质输出,灌注。 而就在封锁打开的那一瞬,表哥久违的弹窗立刻就开始闪个不停。 【警告,警告,检测到外部畸变灵质】 而就在季觉的灵质将沉寂的孽变气息完全活化之后,崭新的弹窗出现: 【是否抽取?】 伴随着季觉的心念转动,便有超出季觉想象之上的恐怖吸引力自腕表之中浮现,层层叠叠的繁复灵质回路扩展,毫无阻碍的接入了非攻的矩阵之中,宛如两者本来就宛如一体! 破裂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的碎块迅速的崩裂,到最后,变成了一堆雪白的灰。 千丝万缕的漆黑气息自灵质的升腾中显现,汇聚,落入了他的五指之间。 只不过这一次,季觉却未曾任由表哥将所有的孽变灵质全部抽走,而是,反过来,强行以非攻截留,将它们尽数注入了预先准备好的水银载体之中。 不知究竟是季觉成为天选者之后的权限增加了,还是非攻所带来的影响,这一次腕表在季觉的干涉之下,竟然主动停止了运转,未曾再争夺这一份灵质。 所有的孽变灵质,被季觉尽数以‘扬升’的处理方式,导入了沉寂的水银里。瞬间,水银便浮现出波纹,仿佛活物一般的蠕动起来,好像是要从这毫无血气和魂灵的空壳之中挣脱,逃离。 可再然后,就被季觉毫不留情的塞进了早就已经预热许久的熔炉之内。 ——纯化,开始! 砰! 当流体炼金术的纯化环节开始的那一瞬,骤然爆发出的灵质波动自狭窄的室内掀起了一阵狂风,头顶的电灯泡应声碎裂,光芒明灭。 紧接着,是仿佛凄厉惨叫一般的摩擦声,自烈焰之中骤然升起,如此尖锐,恰似鬼魅哭嚎,死者悲鸣。 孽变灵质被彻底激发了! 流体炼金术的核心就是令外型贴近本质,当水银逐渐向着孽变灵质转化靠拢时,剧烈的扰动和爆发就自液体之中接连不断的显现。 就连整个二手熔炉都在激烈的动荡着,难以负荷。 倘若不是外层被季觉设下了隔绝的灵质回路的话,恐怕这会儿的响动已经惊动所有人了。 他双手按在熔炉的操作面板之上,非攻全力运转。为了避免孽变灵质顺着感知侵蚀自身,他甚至不敢用机械降神。 孽化炼成是一门极端危险和复杂的学科,即便是常年研究此道的大师,也难以预测出在炼制的过程之中究竟会发生什么。 季觉只感觉自己打开了地狱的入口,无穷尽的哀嚎和悲鸣从烈焰之中浮现,熔炉不断地震荡,像是有人从内部拍打着炽热的炉门,想要从地狱里爬出来。 可很快,哀嚎又变成了细碎的呢喃,好像有人呼唤季觉的名字,陌生又熟悉,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诱惑力,甜美又沙哑。 再然后,一片死寂里,好像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难以听清。 到最后,哭泣声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声仿佛垂死悲鸣的凄厉尖叫骤然迸发,无止境的拔高,又消散在金属的鸣动里。 灵质焚尽,火焰熄灭。 直到现在,季觉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倒在地上,汗如雨下。 倘若不是非攻对灵质的绝对操作,中间有好几次,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失控玩脱了。一旦失控,要么炸炉,要么炸自己,要么把炉子和自己以及小半个别墅一起送到天上去。 这就是炼金术,玩的就是刺激。 现在,就连熔炉都已经彻底熄灭。 在简单检查之后,季觉就发现,内部灵质回路全部在过载中彻底破坏了,徒留外壳,可以说和报废也没什么区别了。 唯一的成果,就只有此刻,自容器中缓缓流转而出的诡异猩红。 一滴,又一滴。 完全和孽变灵质融为一体的水银,化为了鲜血的色彩。在操作台上像是活物一般的滚动着,每一滴的上面,仿佛有隐约浮现出哀嚎亦或者震怒癫狂的面孔。 哪怕是两滴之间的偶尔触碰,也发出一阵阵高亢的嗤嗤声,就像是彼此蚕食一般,直到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这便是【狂屠】么?” 隔着厚厚的面罩,季觉失声呢喃。 与滞腐熔炉同样,位列于九孽之中的诡异存在,无数的屠杀、蹂躏、奴役、灭绝与死亡之中所显现出的庞然大物。 此刻季觉面前的,充其量不过是狂屠之孽千万个投影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缕侵染所留下的那么一丁点残余。 却依旧令他的魂魄颤栗,难以自持。 将它们一滴一滴灌入弹头并施加封锁时,所感受到的压力和恐惧,简直比操作燃素炸药的合成提取还要更加夸张。 后者只会炸死自己,前者却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同样,也会让自己的敌人更加的,痛不欲生!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当小安来敲门叫季觉吃饭的时候,只看到在闪烁阴暗的灯光下,那怪笑不断地诡异身影,乃至他面前桌子上,那一枚枚古怪的子弹。 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经过了基础的炼金操作罢了,可在靠近了之后想要触碰的瞬间……便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是什么?”他凑近了,疑惑端详。 “礼物。” 季觉微笑着,满怀愉快:“一些为访客准备的礼物。” 就像是每一个做足了准备的主人一样,在为礼物系上包装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忍不住开始联想,包装被拆开时候的惊喜模样。 真希望他们会喜欢。 . 滴——滴—— 氤氲着消毒药水气息的病房里,充斥着死寂,只有仪器中发出的单调噪音回荡。 而就在这漫长的枯燥回响中,噪音的节奏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有了微不可觉的变化。 在病床上,陈行舟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丝。 然后,再一丝…… 在漫长的时间里,它缓慢又执着的,握紧。 好像奋尽全力的去拽住了那一根看不见的线。 无止境的向上攀爬。 自地狱之中…… 叮—— 走廊尽头,电梯的门缓缓开启。 推着小车的护士从其中走出,缓缓走向了病房。 小车的车轮吱呀呀的转动着,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猩红印辙…… 窗外,霓虹闪烁,夜色深沉。 第一百三十章 长夜漫漫·一 半个小时前,崖城,龙海区。 最后一丝暮色自夜的黑暗里逝尽,震人心魄的轰鸣却从高架桥上迸发。 剧烈的震荡里,大量残骸坍塌,坠落,砸进了海水中,掀起一片片浑浊的色彩。 火光熊熊燃烧,狂风扩散。 一片混乱里,燃烧的烈焰自两侧开辟,显现出那个从爆炸中心走出的人影,纯白的西装上一尘不染,唯有略显斑白的长发自狂风里,猎猎作响。 “兴哥!” 原本陷入慌乱的下属们眼睛亮起,庆幸或欢呼,只有绝少的几个人,神情凝重——为了避免刺杀,老板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今晚的去医院看望雷武业的决定更是临时起意,知道的只有寥寥几个,可为何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几道冰冷的目光自人群中来回扫视,彼此对视时,毫不掩饰狐疑与冷漠。 直到雷耀兴甩手,将那个从爆炸中心拖出来的人影丢在了地上。 在烈火和爆炸的焚烧中,他早已经支离破碎,奄奄一息,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但此刻,那个年轻人却未曾领情,只是艰难的梗起了脖子,向着雷耀兴张口。 啐! 带血的口水落在了雷耀兴的皮鞋上,令他的眼神愈冷。 “小叶,我待你不薄,你父亲去世之后,我把你抚养到这么大,供伱上学,带你打拼,把公司交到你的手里……” 雷耀兴轻叹:“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资格做二五仔,唯独你没有。” “我没有?” 小叶呛咳着,嘶哑大笑,声音尖锐如夜枭:“十一年前,公海上那一艘船,是怎么翻的?还用我提醒你吗?! 我爹是怎么死的,你敢告诉我吗!” 雷耀兴没有说话。 自死寂中,漠然的凝视着那一张嘲弄的面孔,许久,遗憾摇头:“狼崽子这种东西,果然是养不熟的啊。” 小叶的残躯之中,灵质喷薄爆发,肢体炸裂,可身体却猛然从地上弹起,断裂的左臂抬起,倾尽十几年来的一腔恨意,锋锐的骨骼断茬向着雷耀兴的喉咙刺出。 可惜,依旧,徒劳无功。 雷耀兴只是随意的挥手,他的身体就停滞在了半空,宛如冻结,紧接着,在焦热的风中,溃散为千丝万缕,血色喷涌。 仿佛顷刻之间千万刀的凌迟,将反叛者彻底碾碎成尘。 漫长的死寂之中,再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的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你们说……为何我会沦落至此呢?” 在闷热的风中,雷耀兴凝视着眼前的烈火,还有远方霓虹明灭的城市。 如此陌生。 明明已经在崖城的暗面斗争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有的反对者就算是延请外援不惜代价,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明明已经胜券在握…… 可他却忽然感受到了,那一种自骨髓之中渐渐渗出的无力。 连日以来的所发生的波折,眼前的你死我活的斗争,背叛、结盟、兼并和清洗……这所有出乎自己原本预料的一切,就像是从黑暗里坠落下来的蛛丝一样,一丝一缕一线,渐渐的落在他身上。 时至如今,他居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切本不应该如此。 明明义父这些年已经逐步开始将权力交到自己的手中,明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应该尊奉自己为首,明明自己应该理所当然的屹立于这一片荒野的最顶端……可随着义父重病衰微的那一刻开始起,一切都开始失控了? 本该延续下去的规矩,被打碎了。 本该被遵守的铁则,被所有人抛在脑后。 而此刻究其原因,自这诸多混乱的幕后,千丝万缕的线索纠缠里,却始终都绕不过同一个。 一只用来给话事人洗钱的手套,一个雷武业随手点选的助手,一颗未曾预料的绊脚石,一个早就已经失去参赛资格的玩家,一个被所有人忽略到了脑后的棋手。 “陈行舟,是你吗?” 那一瞬间,雷耀兴低语着,漆黑的眼瞳望向了远方的崖城:“他现在在哪儿?” “济慈医院。” 自始至终都保持冷静的老者回答道:“据说抢救成功了,但还没恢复意识。” “还活着啊……” 雷耀兴不由得鼓掌,“真是福大命大。” 可紧接着,老者便听见了雷耀兴的话语:“你带人去,干掉他,他的弟弟也不要留下,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全部都杀掉,一个不留。” “可是……” 枯瘦的老者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劝阻。 太多的可是了。 可是陈行舟没有威胁了,可是那是在崇光教会的医院里,可是这不合规矩,可是杀了他之后,以后谁还敢信任你的许诺? “去他妈的可是!!!” 自震怒之中,雷耀兴回眸,眼瞳映照着火光,一片猩红。 可脸上却再忍不住,浮现笑容。 就像是,终于从枷锁中挣脱而出一样…… 在做出决断的瞬间,他竟然感觉到浑身轻松的不可思议,就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如此轻柔。 去他妈的规矩,去他妈的不行,去他妈的威胁! 当他决心打破这一切的瞬间,所感受到的,居然是未曾有过的自由。 “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忍不住,自嘲大笑,几乎前合后仰:“没想到,首鼠两端的人居然是我啊。” 明明已经选择了角逐和厮杀,为何还要在乎规则? 荒野中的走兽何时顾忌了廉耻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自己已经被这无形的枷锁所束缚? 自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熊熊升腾的火光,被烧红的天空,还有那扰动的黑暗和霓虹之间,向着此处垂眸的白鹿之影。 永恒冷漠,永恒平静,那便是永恒高远的自由。 可很快,那遥远的幻影便无声消散了。 死寂里,雷耀兴遗憾的收回视线,回头,最后发问:“刚刚的命令,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我、我这就去。” 汗流浃背的老者低下了头,再无任何质疑。 于是,枷锁自此刻彻底开启。 不止是此处,也不止是陈行舟。 北山、龙海、南麓、西河…… 此刻,伴随着雷耀兴的命令,最后的规矩被打破了,饥渴的凶兽们四出奔走,大口饕餮,享受着鲜血和猎获,再无顾忌。 血与火随着明月一同从黑暗中升起。 自这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夜里,笼罩所有…… 同样的夜色之下,崖城边缘的悬崖别墅里,灯火通明。 区别于这些日子满溢崖城的血腥味和你死我活,在柔和的暖色灯光下,竟然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氛围。 就在季觉再度检查信号塔和服务器的信号时,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渐渐停止。 很快,换了T恤和短裤的小安汲着拖鞋出来了,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季觉哥,我洗好了。” “哦哦,好的。” 季觉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浴室,只是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动作却停止了一瞬,疑惑的回头,鼻尖微微翕动。 是和记忆里不同的味道。 小安疑惑的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季觉莫名的很想问:兄弟你换了沐浴露了吗?兄弟你好香…… 兄弟你的手看起来好小啊…… 兄弟,兄…… 啪! 他不假思索的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这几天来不知道第多少次告诉自己——男人,都是男人,大家一起在裂界里撒过尿的!季觉,你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可那一张疑惑的面孔凑近了,茫然端详。 “怎么了,季觉哥?”小安说:“感觉好像怪怪的。” 季觉沉默,僵硬着,屏住呼吸。 努力的,向后挪了一点,再一点。 忽然感觉自己迎来了未曾有过的人生危机,就好像,站在了悬崖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 “大哥哥快要出来了!!!” 窗户外面的窗台上,宛如金属蜂鸟一般的葛洛莉亚忽然飞上来,向着他高声呐喊。 季觉大惊失色,疯狂摆手:“我没有!小孩子乱说什么呢!” “有!明明就有!!!” 葛洛莉亚惊慌失措的拍打着翅膀,尖叫,“小九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很大很大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很不好,很糟,很危——” 她着急忙慌的呐喊着,颠三倒四,可是却难以形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在那之前,察觉到她惊慌的一瞬,季觉就已经不假思索的抬起了手。 ——【机械降神】! 共鸣开始,共感发动! 源自葛洛莉亚的视觉信号,瞬间出现在了季觉的脑海之中,几乎将他的脑袋彻底撑爆。 不知道究竟触发了什么预设的模块,也不知道先知究竟在她这具小小的身体里塞了多少狠活儿,往日里只是单纯普通的光感视觉,此刻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变化。 清晰度无止境的放大,远近大小,长度、重量、材质尽数落入眼中,再然后,物质穿透、红外光谱、灵质流动的轨迹,最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虚无的大网! 那莫名的力量和扰动,在视觉里变成了一张细密又繁复的网格,覆盖了天空、大地乃至整个世界。 可此刻,就在别墅的庭院里,原本平和的网络,此刻却诡异的隆起,不断的蠕动着,渐渐尖锐…… 就好像网格之后的虚空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发力,撕扯着此处的网格,即将突破而出! 而就在‘凸起处’的周围,各种变化的数值已经染成了猩红。 而正中央的,则是一个季觉无比熟悉的上善徽记。 那一瞬间,季觉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迎来了毛骨悚然的领悟。 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对上善之力的观测,或者更精确一点,是昔日水银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完成的观测装置——用以将常人的感知难以察觉的变化转换为视觉的感知——而它的观测对象,则是司掌着时间与空间之伟力的上善·永恒之门!!! 抛除掉【在未来陈行舟死后,陈玉帛会堕落黑化从此无恶不作成为大魔王,为祸世间,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这时候反抗军使用时间机器向过去送了一名机械战士用来干掉罪魁祸首】这一荒谬猜测之后,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了一个—— ——【有人要把传送门拍在他们脸上了】!!! 刹那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别墅,将所有人从安详平和的幻梦之中惊醒,茫然环顾四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袭击即将到来!” 季觉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所有人,准备!敌人即将传送抵——” 话音未落的那一瞬,前所未有的爆响迸发,笼罩了整个山崖,动摇大海。 重力仿佛也消失了一瞬。 在华丽庄严的庭院中,昔日的一切美好瞬间被碾成了粉碎,无形的大口咬下,自虚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正圆。 紧接着,扭曲的‘网格’中,有十字状裂口自正中浮现,四面开启!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全都杀掉。” 枯瘦的老者抬起眼眸,纯白的双眸之中迸射烈光:“一个不留!” 大门轰然开启,门后的黑暗里,群兽汹涌! 澎湃而来—— 然后就一脚踩在地雷上。 叮—— 济慈医院,深夜依旧繁忙的住院楼大厅里,电梯门缓缓开启。 “劳驾,让一让,谢谢。” 提着夜宵的老林挤进了满满当当的电梯中,和煦的向着那些穿着病号服的住院病人与家属们点头示意。 苍白的灯光之下,一切都显得枯朽和冰冷,就连再鲜活灵动的眼神被被消毒药水的味道浸成了疲惫和麻木。 可在电梯门合拢的一瞬,拥挤的电梯之中,一双又一双眼睛化作了猩红。 黑暗如潮喷涌。 吞没了一切。 住院楼,十六楼,重症监护室的大门缓缓关闭。 依旧推着小车的护士来到了病床前面,低头凝视着奄奄一息的病人,面孔苍白,一线孱弱的呼吸艰难延续。 无色的液体被抽入了注射器,迎着灯光,护士弹了弹针管,挤出了注射器内的空气,然后,挽起了陈行舟的袖口,找到了留置针的位置。 平稳的针头缓缓的向着留置针递出。 可是又,戛然而止。 她的手腕被病人的手掌攥住了,仿佛铁钳一样,如此用力。 在氧气面罩之下,陈行舟的眼睛艰难的睁开了一线,凝视着眼前的刺客,毫无惊恐和动摇,如此平静。 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将自己的生命,留在自己的手中。 直到‘护士’无可奈何的一声轻叹。 松开了手。 “梦里解脱不好么?” 她缓缓摇头,“本来,还想给你一个痛快的……” 白衣之下的匕首被拔出。 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腹中,血色喷涌。 滴——!!! 角落中的仪器骤然发出警报,惊动了外面的守卫者,可紧接着,厮杀和斗争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大门响起。 门后的世界,依旧平静。 回荡的警报声里,只有鲜血滴落在地上的细微声音。 护士面无表情的拔出刀来,再度刺下。 一刀,又一刀! 血色流转,映照着闪烁的苍白灯光。 窗外,长夜漫漫。 一道火光突兀的升起,紧接着,再一道。 天下大乱。 几个医院之间跑了一天,人已经晒死热瘫了,垂死挣扎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夜漫漫·二 忽然之间,好像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跟季觉没关系,可乱到眼前就要命了。 整个别墅内,如今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季觉。 不论是安保程序和人事调遣上,他都掌握着最高的话语权。即便是老林也无意干涉,反而有意无意的表示了支持。 首先,陈玉帛本人就对此完全无所谓——虽然胸无大志且优柔寡断,但陈大少最大的优点就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并且对季觉交付以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信任。 季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小黑子不要插嘴。 而社团出身的金毛和阿义两个人,一个白鹿一个镜,在经历了拔除内奸的事件之后,也充分的对季觉所展露出来的能力五体投地,不敢有丝毫的不忿。况且,季觉唯一的要求只是他们俩整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陈玉帛的旁边,寸步不离。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小安那里根本不用说,季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通常而言都桀骜不驯、自有想法的游侠骑士老汤……虽然一开始还想竞争一下,可在清楚季觉掌握着任务评定的权力之后,立刻就公若不弃拜为义父了。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季觉当着他的面把几百颗地雷埋进了庭院、草丛、走廊、地板,甚至沙发的下面之后…… 总量超过八十公斤的燃素炸药就埋在他们的屁股下面,吃饭睡觉都全都坐在火药桶上,只要季觉一念就可以触发。 主打的就是一个天地同寿。 妈的,要不要这么夸张?这种只要我先把雇主炸死对方就无法伤害保护目标的疯批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余烬的工匠什么时候都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了? 而现在,当老汤收到警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溜着雇主,将他和阿义一脚踹进纯钢安全屋里,锁上大门之后,便听见了,那延绵不断仿佛要将整个别墅都送上天的剧烈轰鸣。 当第一个倒霉的袭击者在冲出门后,一不小心踩在了苗圃上时,便听见了咔哒一声脆响,一二三四五六……超过八个连锁地雷便在瞬间被触发。 烈焰冲天而起。 轰鸣声接连不断,一具残缺的尸首螺旋升天,变成数不清的碎片和血雨纷纷扬扬的落下,浇的其他刚冲出来的人满头满脸。 “妈的,有屎啊!!!” 有个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上,在恶臭之中看到黏糊糊的东西,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再然后,便听见了不妙的脆响。 紧接着,整个庭院草坪之上,隐藏的地雷接连不断的触发中,轰鸣不断。 可扩散的气浪和烈焰却骤然凝固。 在为首的老者面前。 此刻,这位雷耀兴所倚重的臂助智囊,浸淫熵之一道多年的老牌天选者·金无咎缓缓展开了双臂,扩散的烈焰和气浪倒退而出。 磅礴的灵质波动笼罩之下,天穹之上骤然显现雷鸣,一道又一道的雷霆如犁一般,自穹空之上降落,纵横掠过,弹指间便将整个庭院内所有的地雷尽数触发,轰鸣里,一道道烈焰和电光像是潮水一般,向着近在咫尺的别墅席卷而去。 别墅的外表之下,脆弱的灵质回路仅仅是浮现一瞬,便分崩离析,坍塌轰鸣扩散,侧楼便已经化为了废墟,正楼的前脸也剥落坍塌而下,无数尘埃飞腾。 “果然有鬼!” 金无咎毫无瞳仁的眼眶之中,苍白的烈光迸射,在能量感知里,已经轻易的洞彻了整个别墅的虚实。 不由得一声冷笑,“陈行舟给自己宝贝弟弟筹备的守卫可真不少啊……别浪费时间,全都杀掉,接下来的行程还长着呢。” 在他身后,渐渐收缩消散的门扉里,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已经走出。 跨过废墟,冲进了黑暗的别墅之中。 枪声轰鸣,巨响不断。 “麻烦啊,这次麻烦大了。” 熄灭的灯光下,已经摸黑冲进了车库的季觉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来自各处的红外摄像的画面不断闪烁变化。 再配合上来自蜂鸟状态的葛洛莉亚的超然视觉观测,一切变化都映入了眼睛。 正因如此,才忍不住头疼。 为之咂舌。 雷耀兴这他妈的是发哪门子疯?忽然之间就对陈行舟动手了?可你们杀陈行舟去啊,盯着陈玉帛干什么? 不对,既然已经对陈玉帛动手了,那陈行舟现在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 老林到现在都没回消息。 外界的所有通讯已经联系不上了。 不止是通讯,在从眼线处获知了他们对整座山的布防监控之后,对方居然不惜工本的,雇了个永恒之门的天选者! 要知道,十二上善的天选者里,人数最少就是永恒之门了,几乎称得上万中无一,比蜀州的黑白熊还要罕见。 每一个能够与永恒之门接触的天选者,都将自动成为星芯协会的成员,端上了一辈子花天酒地吃喝不愁的铁饭碗,根本不会被外界招揽。 想要让他们帮忙开一扇门,基本价格都是数百上千万,计时单位按分钟算,这个时候让他们的人再插手荒集的内斗,恐怕已经不是加钱的事儿了……而除此之外,从门里冲进来的人,就已经超过了四十个,其中在葛洛莉亚的观测中,灵质旺盛有可能是天选者的就超过十二个…… 此时此刻,季觉只能庆幸,得亏有小九的预警,外加整个别墅内部被布置了迷雾。 不然的话,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对手直接传他们脸上,那还打个屁啊,干脆投了算了。 老汤的动作确实快。 陈玉帛这会儿已经在安全屋里了,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记抱着自己那两只破猫。而在他身旁的阿义,已经启动了埋设完毕的水晶棱柱。 光线折射,方位变化,硕大的金属安全屋已经在微妙的折射之中消失无踪。 不止是视觉上的隐蔽,在阿义的矩阵发动之后,整个安全屋的存在感已经无限的趋近于无,和整个别墅融为一体。 可惜,阿义的等级实在太低,连季觉都比不过,只有一阶,就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不过能维持个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的时间啊。” 季觉轻声呢喃。 十五分钟,有时候太过于短暂,可有时候,却太过漫长了。短到不够刷着视频去上个厕所,却又长到足够打完一场仗,死完几百上千人。 监控之中所传来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的迅速熄灭,所有被布置在明面上的摄像头全部都被乱枪扫射摧毁了。 对方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就好像已经预先搞清楚了别墅内部的布置一样。 搞不好,早在盯梢的时候,就已经把设计图纸给搞过来了吧? 而就在那之前,他先听到的,是脚步声。 蓝牙耳机里的传来的声响。 那个位置…… 季觉在瞬间,毛骨悚然——就在自己的头顶!!! 顶穹震荡,轰鸣,崩裂缝隙。 浑身纹满刺青的魁梧身影便已经,从天而降! 身披着沉重的铠甲,繁复的灵质回路附着其上,来者的眼眸之中萦绕着熟悉的血火,令季觉再忍不住怒骂出声。 大群! 怎么还是大群?!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们啊!” 他再不敢跟对手比速度,手掌扒在车库的一辆跑车之上,瞬间跑车疾驰,拖曳着他向着后方飞出,拉开距离。 “嘿——” 冷笑声从落地之处传来,大群天选者的眼瞳已经锁定了季觉。 大群乃战争之影。 哪里有战火燃烧,这一片阴影便随之而至。 “季觉?” 刺青天选者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的方位,辨识出他的面孔,呼气的声音仿佛遗憾一叹:“可惜了,只有四百一十万——” 不过,也够了! 他从背后拔出了两柄背脊厚重的长刀,向着季觉的方向,飞扑而至! 疾驰中,已经拉近了距离。 紧接着便看到了,季觉从车窗后面的驾驶席上拿出的东西……一把早就装满了子弹打开了保险的短管冲锋枪。 瞄准,锁定,然后,扣动扳机! 短短三秒钟不到的时间,金属的洪流尽数倾斜而出,每一颗都锁死了敌人的面孔,可每一颗都……落在了空处! 在季觉扣动扳机的同时,大群天选者俯冲的趋势便戛然而止,笼罩浑身的血火流转,毫无征兆的横移,躲闪,子弹紧追不放,可却全部尽数擦肩而过,令季觉眼前阵阵发黑。 克敌机先? 又特么是克敌机先?! 你们大群离了这个赐福就不会玩了是吧?! 可就好像余烬的天选者没有一个人会无视‘妙手天成’一样,任何一个大群的天选者内心之中也都同样存在着名为‘克敌机先’的白月光。 预读、感知、神经反射和闪避、进攻,如此强力的赐福足以使任何一个天选者的战斗力迎来质变。 而能够拥有克敌机先这样的中阶赐福,就证明,对方起码四阶往上,怎么都是个蜕变位阶了! 而现在,对方居然在轻描淡写的躲过了冲锋枪的扫射之后,自疾驰中,再度加速! 浑身灵质的升腾越发激烈和高亢,无止境的喷薄而出,全方位的加强了防御、速度、攻击乃至反应。 又是一个力大砖飞的杀人狂魔的标准赐福——【怒焰如潮】! 轰! 两颗车大灯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亮起,一辆沉寂的货运卡车骤然启动,疾驰,撞向了袭来者——可在那之前,大群天选者的眼瞳便已经猛然看向了侧方。 手中的双刀之上,血火升腾,覆盖收束在锋刃之上,气魄暴增! 季觉的心头再度一沉。 以灵质和杀意增强武器威力的能力…… 这是【历战淬锋】! 弹指间,车辆便自正中被斩成了两段,可紧接着,那刺耳的滴滴声才从车厢中响起,塑胶炸药上最后的红色指示灯亮起,烈焰喷涌,气浪席卷。 血火如陨石一般飞驰而出,躲闪冲击。 剧烈呛咳。 “余烬的家伙,真他妈烦!” 大群天选者狰狞咬牙,须发卷曲,狼狈的面孔浮现焦痕,半身的铁甲都被烧成了赤红,可依旧,只是轻伤。 而季觉已经抓紧了这至关重要的空隙,扯开了安全门,冲进楼梯走道中,逃向了楼上。 可惜,没用。 安全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落关闭之前,紧追的敌人就已经自开口之后冲了进来,再然后,他才看到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剧烈喘息的季觉。 已经放弃了逃跑。 就好像,认命一样…… 可瞬息间的错愕里,络腮胡大群的眼瞳骤然收缩——不对,有问题! 因为背后合拢的安全门之上,被他抛在脑后的死角中,铁片如暴雨,呼啸而来。 小安! 自狭窄的楼梯走道中,大群天选者瞪大眼睛,骤然纵声咆哮,手中的刀锋反向挡在后背之上,护住脖颈要害。 钢铁碰撞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不等他将另一只手中的长刀向着偷袭者抛出,他便看到了,季觉手中抬起了的武器——倘若勉为其难去形容的话,那似乎是一把左轮手枪,可看上去太特么古怪了,如此粗糙。 就像是自己在车床上加工出来的山寨品,方方正正,就连倒角工序都没做,甚至枪身之上还残留着银白色的厚重焊漆。 弹仓八角分明,丝毫没有其他的圆润,而其口径,居然达到了足以和反器材狙击步枪相比拟的17MM! 此刻,那足足有五斤多重的合金车削而成的山寨左轮已经抬起,可一只手却依旧不够,季觉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枪管上面。 对准了他的面孔。 再忍不住笑容。 ——伱终于迈入了我的五步之内了,是吧? 太近了,几乎近在咫尺,对于大群的天选者而言,季觉的脖子已经来到了对手的刀锋下面。 这个距离…… 就算是白鹿也躲不开了! 响彻走廊的乃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枪膛的焰光中所飞出的,便是反器材步枪所使用的的合金穿甲弹! 值得一提的,由于贫铀合金不好搞,高密度钨合金又难以加工,弹芯部分,季觉只能无可奈何的采用了老林之前所支付的报酬……黄金! 此刻,在剧烈的冲击中,融化的高温黄金射流弹开了对手挡在胸前的长刀,自刀锋之上砸出了一个深邃的缺口。 紧接着,第二发紧随其后而至,砸在了胸甲之上,灵质回路浮现,抵御冲击,可自射流的冲击之中,胸甲崩裂,凹陷,鲜血喷涌。 大群天选者倒飞而出。 受创! 季觉屏住了呼吸,无视了双手所传来的剧震和反作用力,再度下令——【射击】! 在最后的那一瞬,从枪膛里飞出的,只有源自工匠季觉所倾注爱与和平的期望所锻造而出的礼物…… 脆弱的水银弹头无法承受高热和太遥远的距离,轻巧的钻过了穿甲弹所留下的缝隙,没入躯壳之中。 无声,爆裂。 大群天选者坠落在地,再没有能爬起,所发出的,是惨烈到响彻整个别墅的恐怖哀鸣,尖叫,以及,哭嚎!!! 就像是变成了被点燃的柴薪,还是泼了汽油的那种。 无法控制的血火从身体内喷涌而出,掠取生命。 最先失控的是灵质,无从抵御从子弹中流出的恶意孽毒,再陷入混乱的是赐福,再无法响应主人的命令,最后崩溃的是矩阵,因为生命自蹂躏和苦痛里,已经无法克制的膨胀,变异! 一个又一个的肉瘤从大群天选者的身上涌现,骨骼疯狂的增长,变成尖锐的刺,从盔甲之下穿出,一片片锋利的鳞片从面目之上浮现又脱落,露出糜烂的血肉。头骨在异化中生长出一个又一个的弯曲犄角,又断裂脱落。 抽搐,痉挛,蠕动。 绝望,最后…… 死亡。 在他彻底孽变之前,季觉最后一次扣动扳机。 穿甲弹头,打爆了他的脑袋。 四发子弹,两发破甲,一发侵蚀和孽化,最后一发夺走了他的生命。 所谓的毁灭,就是如此简单。 “季觉哥,他怎么了?” 小安震惊的落在他身后,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毛骨悚然。 “不知道,可能是忽然孽变了吧。大群就是这样啦,每天杀人放火,亏心事做多了,报应不就来了?” 季觉动作麻利的从腰包里掏出容器,将水银倒在大群天选者的尸体上,及时以灵质回路封锁,以待袭击结束之后,有机会的话,再回收利用。 子弹这不就越打越多了?! 虽然未经准许和审批就使用孽化物品就是犯罪,而利用天选者的尸体培育孽化之毒更是大忌…… 可只要不被人知道,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是俺拾嘞! 潮声工坊的师徒两人,打心眼里就没把太一之环的废纸条例放在眼里过。 况且真按照那条例来,现存的所有大师都该拉出来枪毙了,大家起码平均被枪毙两次,至于宗师……宗师就厉害了,至少要被枪毙半个小时。 “记得帮我保密哦。”季觉说。 “好的。” 小安颔首允诺,一如既往那样,不假思索。 他侧耳倾听着此刻遍布别墅的震荡和轰鸣,最后看了一眼顶穹:“上面很乱,有人过来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 季觉低头翻着手机,看着隐蔽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一队蒙面的袭击者头戴着夜视仪,手握着各色枪械,微微弯着腰,自别墅错综复杂的走廊之间穿行,娴熟的执行着战术动作,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仔细检索。 彼此之间沉默无言,只要通过寥寥几个手势便能够完成沟通,宛若一体。 挂在门把手上的诡雷和各种细微的纰漏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有条不紊的迅捷推进,所过之处,一切异常尽数被扫射成筛子。 这特么哪里来的一整支特种作战小队? 你们退伍老兵俱乐部捞偏门捞的也太过分了吧? “是熟人吗?” 季觉叹了口气,带着崖城腔调的话语从走廊顶穹上预埋的音响里响起,“如果有湾泊路9号的朋友,麻烦请退场吧,大家不要闹得太难——” 枪声如暴雨,延绵不绝,声音响起的瞬间,那一队作战小队中,便有人不加思索的抬头,扣动扳机,其他人则瞄向其他的地方,严阵以待。 毫无犹豫和动摇。 很好,应该不是本地人了。 季觉点头,至少不用担心误杀熟人了。 就这样,他的手指点向屏幕上小队最前方的人,冷漠的话语回荡在走廊中: “那就,第一个——” 嘭! 巨响轰鸣之中,毫无征兆的,天花板的吊顶破了一个大洞,而走在最前方的持枪者头颅轰然爆裂,血浆喷涌,仰天倒下。 残缺的尸体痉挛着,沾着猩红,留下最后的涂鸦。 瞬息间,其他人迅速后撤,子弹如暴雨向着天花板之上激射而出,将石膏吊顶搅烂成粉碎,可惜,徒劳无功。 季觉的手指头按下,“第二个。” 嘭!!! 吊顶破碎裸露而出的天花板之上,再度浮现出个小小的裂口,再然后,队末的头颅在瞬间破裂,自墙上留下了狰狞的轨迹。 然后是—— “第三个。” 伴随着冰冷的宣告声,死亡和毁灭从天而降,令队伍正中央的队长飞上了天空,可下半身还残留在原地。 防弹盾牌破碎,防弹衣如同薄纸,拦腰而断! “狙击手!!!” 终于有人再忍不住恐惧和恶寒,呐喊出声,可全部都是废话。 所有人都知道有狙击手,可狙击手他妈的究竟在哪里?! 窗外的夜色依旧一片黑暗,只有雷霆和火焰交错的闪光,根本找不到任何袭击者的痕迹,就连窗户都完好无损。 就好像子弹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 等等,天上? 当明悟者呆滞的抬头,看向遍布弹孔的顶穹时,便听见了死亡的宣告:“第四个。” 轰!!! 巨响之中,天花板再度浮现一个细小的裂口,而膨化螺丝固定在二楼天花板上的繁复电控机械再度调整角度,焊死在上面的反器材狙击步枪隔着楼板,瞄准了下面那一张苍白的面孔。 扳机扣动,剧震轰鸣,然后,死亡降临。 仿佛暴雨一样,接连不断。 “五个、六个、七个……” 季觉的手指从屏幕之上一个一个点过,机械降神发布命令,此刻安装在整个别墅各个楼层的吊顶或者夹层之内的武器便喷出了死亡暴雨。 宛如死神的无形之手点选着祭坛上所献上的牺牲,一个,又一个,每当枪声响起时,总有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影飞起,仰天倒下。 并没有分出心神去操控数十具不同的枪械和不同的机械转向底座,所有的设备全部通过WIFI的连接,由遍布楼层的AP面板衔接为一体,最终接入了和季觉只有一墙之隔的网络服务器中。 甚至不需要季觉去费心思。 几天之前,他只是作为甲方简单的提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之后,几分钟的时间,服务器主机就完成了不同厂商的芯片主板的ROOT工作,然后编写出了一整套程序——通过复数摄像头测算运动物体在三维空间内的距离和坐标,瞄准锁定,最后控制着最接近的武器发起射击。 反器材步枪的穿透力足以隔着墙壁,向着任何闯入者发起打击,理论上来说,从那一刻起,别墅内的每个人都处于自己的枪口之下了。 不论是友军还是敌人。 但愿他们还带着电子识别手环…… 只是短短的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一支武备完全的特种作战小队就已经在走廊之中横尸就地,而季觉也不再手操。 太没效率了,时间短暂,而且,这一招用多了,未必能灵。 趁着对手反应过来之前,应用尽用! 他毫不犹豫的挥手向着服务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效率最大化,自由攻击】 车库之下的服务器机房里,一个个绿灯闪烁中,风扇的蜂鸣骤然升起,高亢,疯狂运转。 【测算完毕,分析结束,锁定开始】 最后—— 【歼灭模式,启动】! 于是,下雨了。 暴雨倾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夜漫漫·三 自命令下达的一瞬,沉寂在黑暗里的别墅骤然再度迎来了亮光。 仿佛星辰爆裂。 自轰鸣之中,一道道闪光自黑暗之中攒射而出,尘埃激震升腾,金属之雨瓢泼。 猝然之间,一楼、二楼、三楼、地下室,左楼、右楼……乃至幽深的草丛之中,沉寂的枪械骤然自底座上升起,向着一切活物开火。 交叉火力横扫。 呆在别墅的这小一个星期的时间,季觉一天都没有浪费过,差不多零敲碎打的给整个别墅都翻修了一遍。 在被拆开的墙壁之后安装上了火力控制台之后,再重新上石膏板刮腻子刷墙漆,妙手天成之下,几乎和原本的装饰浑然一体。 水电改装、砖瓦砌筑、瓦工垒墙…… 他多少都会一点。 现在,当伪装撕裂的瞬间,这一份狰狞便显现在了闯入者们的面前。 钢芯子弹突破了木板和墙壁的阻隔,转瞬就在大厅亦或者走廊之中描绘出道道狰狞的血痕,残肢断骸飞舞,棉絮和木茬腾空,墙壁和吊顶被撕裂之后,火线交错如鞭,纵横扫荡,所过之处,将一切血肉之躯尽数拦腰扫断。 围攻之中的老汤甚至只是一个转身,就被血浆喷了一脸,偏偏本该将他打成肉泥的火力到了他的面前之后,居然开始了精准描边,一扫而过,就连半根头发都没有碰到,令他一时愕然。 如此大规模的精确控制,你特么究竟是余烬还是天元? 怒吼声从大厅处响起。 无数子弹弹射,钉进了墙壁和天花板。 在重机枪的恐怖火力之下,居然有魁梧的身影抬起手臂护住面目,硬顶着冲了上去,然后一脚就将疯狂回旋的枪管踹弯。 仍旧不解气的狂暴天选者直接将机枪从底座上拔了下来,拧成了一团,摔成了粉碎。 可他回过头的时候,便看到了身后死伤惨重哀嚎不断的下属。 正在被狙击枪隔着墙一个又一个的爆头。 “老登,别特么看热闹了——”浑身笼罩在骨质铠甲中的涡系天选者回头,怒吼:“出点力啊!!!” “别吵。” 冷漠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 金无咎的眼眸之中烈光吞吐,浑身隐隐的电光闪烁,并没有随着大队伍一同冲进错综复杂的别墅中去。 熵系的天选者最恐怖的便是自身的破坏力,而最薄弱的,毫无疑问,便是防御。 即便是已经一脚跨入了重生位阶,但防御力依旧无法同蜕变阶段的涡和荒墟相比较,甚至可以说和普通人的差别完全不大,除非他这辈子能彻底完成重生位阶,凡躯蜕变,升腾为聚散无形的能量,否则的话,薄弱的防御便永远是他的死穴。 正因如此,他轻易决不履足险地,浑身上下挂满全部都是用于抵御各种攻击的炼金装备,此刻,当布置许久的静电之笼彻底覆盖了整个山头,确保没有任何人能逃出来之后,他再度抬起了手,无穷电光生灭之中,骤然有湛蓝的刺目光芒向着四方横扫而过,将整个别墅淹没。 所有灯光都闪耀了一瞬,破裂声不绝于耳,尽数过载。备用的发电机全部爆裂,电线烧化,焦烂,而服务器在巨响之中冒出浓烟。 主板过载之后,所有机械设备从季觉的感知之中迅速的消失无踪。 只是弹指之间,一切现代化的设备在这突如其来的电磁脉冲里,便彻底报废。 “还藏着一个能够控制机械的天元?” 金无咎冷笑:“暗地里还藏着如此防备,陈行舟那个家伙,果然有鬼! 半人马,速度快点,别藏头露尾的墨迹了,雷先生的手下不养废物,想要涨价的话,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他妈的,就你会逼逼,伱行你上!” 被称为半人马的涡系天选者不耐烦的怒骂,可身体却再一次的,膨胀! 转瞬间,化为了三米有余的巨人,撕裂的衣服之下,是青筋遍布的肌肉,乃至从四肢之中生长而出的诡异骨质装甲,以及,一根根像是排气管一般的诡异装置。 怒吼之中,近乎沸腾的炽热血气自骨质排气管中喷涌而出。 原本的十指之间,生长出一根根带着钢铁色彩的锋锐巨爪,炽热通红,而笼罩着在面孔之上的骨质也在炽热中渐渐变化,拉长,裂隙之后的粘稠血色流转,就如同骨质的泣血马首,四只覆盖着厚重虹膜的眼睛自骨骼的裂隙之中睁开,看向了不同的方向。 “嘿,先从你开始吧……” 些微的细嗅里,潮湿空气中的血味、汗味、臭味和熏香便已经敏锐的分辨而出,瞬间,便锁定了走廊尽头的金毛。 咧嘴,狞笑。 地动天摇的巨响之中,地板崩裂,碎石飞射, “救救救救救救——” 扑面而来的腥风之中,金毛已经惨叫出声,掉头倾尽全力的狂奔,手足并用,还不忘回头把手里的冲锋枪一梭子全都打完。 只能说,不愧是白鹿,这一份平衡性和反应乃至跑路速度,实在是令季觉羡慕不已。 可金毛已经快哭出来了。 天地良心,他只是去拉了个屎啊…… 怎么屁股还没擦,忽然之间就好像进错片场了呢? 轰! 炽热铁爪自他后背横扫而过,险些将他撕成两截,在墙上留下了四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于是,金毛哭叫的声音更大了。 因为他感觉屁股一阵发冷。 刚穿上的裤子,又要掉了。 他慌不择路的狂奔,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想要躲开身后紧追的怪物,紧接着,便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 来自季觉。 饱含赞许。 “干得好,金毛!” 啊?诶?嗯? 有那么一瞬,金毛仔陷入茫然:我?我干了什么? 等等,这个墙上的挂坠标志,好像是在说这里……是雷区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金毛仔的哭喊声越发凄厉高亢,原本已经抵达极限的速度竟然再度暴涨,在好像被放慢的时光里,他几乎能看到地板渐渐变形、膨胀的样子,恐怖的高温和狂暴的气浪从他身后骤然掀起,数之不尽的钢珠散射,扩张,将他身后紧追不放的怪物彻底吞没。 可地雷和爆炸杀不死他。 充其量,不过是让半人马身上的骨质装甲浮现出一道裂口,越发的狂暴,血气自排气管中喷薄而出。 可就在那一刻,他终于抵达了季觉的二十米之内。 正好是,晋级二阶之后,机械降神的干涉极限。 季觉,五指握紧。 再然后,墙壁之内埋藏的燃素炸药,瞬间迸发烈光。 整个别墅都在轰鸣中剧震,墙壁崩裂,气浪席卷,直接将半空中哭喊的金毛仔掀翻,吹飞,掠过了季觉头顶,整个BIA在了墙上。 仅仅是余波,就已经快死了。倘若不是大金链子外形的炼金装备的庇护,这一波他直接就进ICU了。 而狂奔的半人马,已经在爆炸的气浪和高温中,被砸进了遍布裂痕的承重墙里,陷入眩晕,骨架外层烧成了焦炭,粘稠的血液从裂隙中落下。 就连面部的四只眼睛也碎掉了一只。 “小逼……崽子……他妈的……” 半人马怒吼,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季觉,血气狂暴喷涌,源自赐福【坚忍】与【冬藏】的力量,令他避免了在突然重创,同样,也令怒火越发狂暴,令这一份再生的速度和力量再度倍增。 而在那之前,他先听见的,是隐约的闷响。 仿佛引擎启动,渐渐高亢。 就好像,近在咫尺。 只有……一墙之隔?! 就在那一刻,伴随着半人马眼瞳的收缩,墙壁另一头的庞然大物轰然咆哮,狂暴的链锯之上浮现灵质的闪光,破墙而出。 轰鸣声里,半人马整个从墙上跌落,被那破墙而出的钢铁怪物骑在了身上,三把狂暴的巨大链锯自挥洒中,劈斩而下。 撕裂甲壳,搅碎血肉和骨骼,鲜血如潮,喷上了天花板,飞溅! 浑身笼罩着由流体炼金术加工纯化过的厚重装甲,昔日如兽一般的身躯已经渐渐浮现出人的手足模样,长尾锋锐如刀。 而就在三臂之上,季觉焊接而上的炼金链锯轰鸣,随着接连不断的劈斩,在半人马之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隙。 龙血炽热,引擎狂转,炽热的机油蒸发,化为滚滚浓烟从钢铁的装甲之下喷出。 ——重装牛马,突袭而来! 轰!!! 在半人马的惨叫里,他重生的手臂和爪子猛然抓向了链锯,同经过季觉处理的链条疯狂摩擦,尖锐的声音不绝于耳,竟然硬生生的将一把链锯掰断。 “给老子,滚!” 半人马怒吼,伤口迅速的收束,骨架重生,抬起的手臂上,排气管喷薄血气,就好像引擎增压一样,狂暴一拳,地动山摇,令小牛马面部的装甲上都浮现出一个宛然的拳印。 全装甲覆盖之后已经足足有两吨重的小牛马被这一拳捣中,踉跄的向后退出,可紧接着,便在季觉的操控之下,甩动肢体,链锯连接装置脱落,反手,从背后的庞大箱子里拔出了一把单面大斧。 由季觉直接从车床上切削而出的斧头甚至没开锋和淬火的工序,只是粗暴的使用炼金术进行了增强处理,甚至称不上武器,充其量不过是一具足够沉重和坚固的铁片罢了。 可搭配上小牛马的出力和它本身的质量,已经足够将一切阻拦者碾碎。 斩!斩!斩!斩!斩! 在裂界之行结束之后,这还是它第一次从三轮的伪装之中脱离,显现出本来的样貌。经过了熔炉和先知的先后改造之后,纯化的龙血贪婪的汲取着灵质,狂暴运转。 同曾经如怪兽一般的模样相比,已经长出了两条反曲关节的双腿,而上身三具粗壮的肢体便是手臂。 毫无负担的撑起了足足有一吨多重的复合钢装甲,此刻居然和蜕变位阶的涡系天选者针锋相对的碰撞在一处。 就好像,一不小心的闯入了恐怖片的片场,遇到了钢铁怪兽和血肉怪兽之间的大战,毫无防守,只是挥舞着钢铁或者骨质的爪牙,彼此攻伐。 饱受摧残的走廊和别墅侧翼已经快要变成一片废墟,无数钢片和铁屑不断的洒下,蔓延的烈焰之中,半人马嘶吼,整个身躯居然再度膨胀,活化的肌肉自再生中越发坚韧。 不顾钢斧和链锯的劈斩,他悍然一撞,在小牛马失衡的瞬间,将它整个举起,砸在了地上。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 半人马狂笑,挥拳,仿佛打桩,蹂躏装甲。 浑身惨烈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骨甲重生,可再然后,脑袋便不由自主的向后仰起。 凹陷出一大块! 脑子都快被打烂了…… 可就算脑子被打烂,对于涡的天选者来说,重生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这一份凌驾于常识之上的生命力就是如此的夸张,要知道,昔日重生位阶的劳伦斯靠着命硬还能跟自缚双手的闻姐过上两招呢。此刻眼前的马头大猩猩的重生速度,都快赶上二分之一劳了,拿捏一个季觉岂不是简简单单? 此刻察觉到了远处季觉的袭击,迅速重生的半人马回头,咧嘴,正想要冲过去,可脚踝却被握紧了。 地上,四分五裂装甲之下,一只尖锐的机械之爪伸出,死死的拽着他的脚踝,再猛然扯回! 小牛马整个身躯从地上弹起,缠绕在半人马身上,面部的防御脱落之后,巨口张开,猛然啃下,贪婪的饕餮,死死的纠缠着。 再度,扭打在一处。 季觉甩手打空了弹夹内的破甲弹头,震到手麻,却没敢动用孽化子弹。 这狗东西的生命力实在太夸张了,搞不好孽化之后还能苟延残喘个十来分钟,到时候尸骨无存的季觉可就要荣登现世丢人死法榜单了。 更何况,此刻外面的庭院里还有一个熵系的强者在窥伺。 只是感受着那狂暴的灵质波动,季觉就已经汗流浃背。 雷鸣阵阵,电光不断的冲击着整个别墅,可对方依旧还未曾真正的出手过……他究竟在等什么? 而此时此刻的金无咎,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犹豫之中。 不管下属求援和呼唤,死死的盯着眼前漆黑的别墅。 就好像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冷眼凝视,以至于令他阵阵毛骨悚然。 这里面究竟还藏了什么鬼东西? 可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这么再拖延下去了…… 他犹豫片刻之后,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铃铛模样的物品,然后仔细的挂上了包在丝绸中的铃舌。 古旧的铃铛自指尖垂落,在半空之中,尽管狂风吹拂,却毫无动静。 直到金无咎的灵质奔流而入,仿佛无底洞一般吞吸而进之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铃声。 如此幽远,但又如此贴近。 就好像,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一般,回荡在长夜和黑暗之中,带来阵阵的恶寒。 金无咎的脸色也隐现苍白,很明显,就算是重生位阶,也难以负担这一赐福造物所带来的庞大负荷。 而就在那一瞬间,如泣如诉的悲鸣,从别墅周围乃至别墅之内的黑暗里响起。一个个半透明的模糊身影从空气中显现。 唤魂铃一声响过。 所有的死魂复苏,十里之内所有的残灵聚拢。 第二声响起,一切死魂都陷入狂暴,饥渴,嗜血的状态,毁灭所有的活物! 金无咎咬牙,还想再度摇响第三声,可却已经无法再负担那恐怖的压力,只得抬起手,向着别墅之处。 转瞬间,数之不尽的残灵凄啸着,飞掠而去。 点点幽光汇聚,如同冥府的潮汐…… 与此同时,季觉忽然感知自己留在地下室的灵质封锁被触动了,好像有人试图从内部打开水银的束缚一样,不由得呆滞。 叼,该不会是诈尸闹鬼了吧?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金毛仔的惨叫: “鬼鬼鬼啊!!!” 季觉气得只想翻白眼,都这会儿了你可别说话叠字了,恶心心! 可此刻,别墅之内,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轮廓浮现,那些残魂和碎灵就连面孔都没有,但却如此狰狞。 不止是别墅之外的坟场,就连刚刚死在别墅里的尸体中,也渐渐浮现出碧绿的幽光。在赐福造物的催动和灌输之下,上善之伟力显现,令死者化为了傀儡一般的残灵,再度向生者袭来。 这么丧尽天良的装备,又是哪位宗师的手笔? 但季觉已经来不及感叹了,因为刚刚死在他手下的那些魂灵,已经凄啸着向着他俯冲,饱含着凶戾和血痕,已经饥渴难耐。 然后,季觉就看到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狂暴残灵就在自己跟前,忽然一个急刹车,陷入呆滞。 就好像真的见了鬼一样。 空洞的眼瞳被虚无的焰光所照亮了。 就好像,刚抡起片儿刀来,飞起一脚踹开仇人家门,要报仇雪恨。 结果门后面的大堂里,无穷地狱烈焰煎熬中,数之不尽的苦痛恶意乃至绝望的面目齐刷刷的回眸,向着门外看来。 妈耶……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妈的,告辞! 惊恐的残灵剧烈扰动着,瞬间就想要倒飞而出,可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一只遍布刺青的手掌给拽住了。 居然,难以挣脱?! “你特么去哪儿?”眼看着到嘴里的鸭子飞了,季觉大怒,“给我回来!” 这可是现成的灵质啊! 非攻的灵质操作显现,便将纯粹的灵质残魂给拽住了,紧接着,升腾萃变,强行压缩,在双手之间直接搓成了丸子大小的灵质微粒,填装进了手枪里之后,向着小牛马悍然扣动扳机! 缠绕浓郁怨念和凶戾的灵质微粒飞出,没入了小牛马的身躯之中,没几秒钟就被更加饥渴和凶暴的龙血所消化,填补消耗和亏空,就连手臂之上的裂痕都再度弥合! 看的季觉眼前一亮。 还有这种补给品送上门的? 多谢老铁送的火箭嗷! 可惜,残魂的灵质含量依旧不多,就算季觉双手疯狂拉扯,抓挠,不惜放出自己的灵质波动来吸引更多的残魂靠近,依然有些不够用。 直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蹒跚着走动,在海量残灵的寄生之下,经过了走廊。 和季觉,对视一瞬。 然后,看到了季觉和煦热情的笑容。 “来都来了,急着走什么?” 非攻之手伸出,毫不留情的攥住了丧尸的脑袋,再然后,狂暴吸入——凄厉的惨叫和哭号声里,海量灵质汇聚,竟然凝结成了实体。 被季觉,尽数贯入了小牛马的身躯之中。 在如此充沛的灵质供应之下,沸腾的龙血再度升温,小牛马畅快嘶鸣着,越发狂暴,关节的裂口之中都快要喷出火来。 死死的纠缠着半人马,硬撼攻击,居然有再度成长的趋势…… 可惜,就算是残灵,也知道欺软怕硬,才感受到此处的诡异变化之后,绝大部分竟然都开始绕着他走了。 不论季觉如何放出自身的灵质都没用。 搞的季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乎快要捶胸顿足——坏了,钓不到鱼了! 总不至于逼着自己找什么东西打窝吧? 等等…… 那一瞬的灵光一现里,季觉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过了头。 看向身旁。 向着瘫在地上正在擦冷汗的金毛仔。 金毛仔茫然,下意识的讨好一笑。 于是,季觉也露出了微笑。 很快,金毛仔的惨叫声再度响彻整个别墅……在哭号和狂奔里,一长串残灵紧追不放,串成了长长的火车。 最后,在季觉的手中被拧成了一团,塞进小牛马的嘴里去。 化为了越发狂暴的引擎之火! 半人马的怒吼中,季觉未曾有任何松懈,恰恰相反,神情渐渐凝重。 小安已经很久没有支援了。 就好像,消失在幽远的黑暗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夜漫漫·四(感谢百目者的盟主 三楼,坍塌的侧翼之后外侧的墙壁之上,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小安如同无视了重力一样,踩在背侧的别墅墙壁之上,剧烈的喘息着,抬头看向不远处,可汗水却从额头留下来,落入眼睛里,带来刺痛,令他看不清晰。 池塘的水面之上,那个伫立着的人影。 乃至是,无数散落在周围的铁片。 尽数碎裂,歪曲。 或者,被那诡异的人影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狼壶、龙首、倚杆、横壶……用尽了自己所擅长的一切技法,却无法对眼前的敌人造成任何创伤。 反而是自己已经快要筋疲力尽。 只是刹那的失神,便毛骨悚然,他猛然扭身,一支血色的晶体箭矢便已经擦着鬓边,钉进了墙壁之中,贯穿三重,飞向夜空之中,消失不见。 “仅仅如此么?” 被称为戮血的白鹿天选者轻叹,将手里的铁片捏成了粉碎,如此失望:“可惜了,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白鹿猎人,没想到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家伙……白跑一趟。” 啪! 凄厉的血光自他的指尖飞驰而出,仿佛暴雨一样,自墙壁之上留下一道道深邃的痕迹,紧追着少年的身影,宛如跗骨之蛆。 铁片和血晶在黑暗里碰撞,彼此划出无数繁复的轨迹,最后两两泯灭,亦或者……在小安的脸颊和手臂之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戮血恼怒的挥手,五指连弹,将少年击落在地:“拿出点真本事来啊,白鹿猎人!快点,再快点,不然就死吧!” 轰! 闷响自空气之中爆发,血光结晶飞射四方。 自正中,被击溃了。 那一瞬间,远方终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他说,“好的。” 僵硬中,戮血低头,才看到,掌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一缕微光,自少年的手中飞出,势如破竹的击溃了他的猎血,余势不竭的贯穿了他的手掌。 那么快。 快到他的身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才察觉到,那撕裂的痛楚和毛骨悚然的恐惧,乃至……久违的兴奋和狂热。 “这是……” 戮血贪婪的舔舐着自己的血液,品味着其中残存的肃杀气息,心醉神迷。 而就在不远处,池塘的边缘。 小安低下头,仔细认真的摘下了腿上的辅助义肢,察觉到上面的划痕之后,顿时不快的皱了皱眉。 就这样,郑重的将它放在了干净的石头。 “看上去,季觉哥那边的状况不算要紧。” 他回头,看向了远处笼罩在黑暗里的别墅,轻声说:“姑且就,陪你玩玩好了。” 就这样,向着眼前的水塘,踏出一步。 波澜掀起,扩散。 轻柔的水波撑起了少年的身影,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三步走出之后,萦绕在少年身上的柔弱和轻灵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自灵魂中满溢而出的肃穆与狰狞。 “向白鹿致以敬意吧,这位先生。” 他抬起了手掌,指尖的铁片震去灰烬,“这便是上善所授予的爪与牙。” 就在他的指间,在铁片的边缘之上,有一线流光一闪而逝。 绚烂而璀璨。 如此飘忽。 却令戮血激动的,浑身发抖,几乎狂喜乱舞。 “飞光之锋啊。” 他瞪大眼睛,咧嘴,无声狂笑,同水波之上的少年对视着,两者同时挺直了身体,抚胸,微微欠身,庄重又认真。 从口中吐露而出的,乃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祝祷。 “——以此猎获,敬献白鹿!” 愿此猎物和猎手之间的对决,上呈白鹿之天听。 此为神圣之狩猎。 两者,不死不休! “妈的,妈的,妈的!坏了!坏了!坏了!” 残破的大堂里,一具具尸骸之间,六臂的大群雇佣兵已经汗流浃背,满面血污:“支援呢,支援都死哪儿去了?”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多分钟了! 一个荒墟,三个白鹿,一个熵,一个心枢……他都已经宰了六个了,可对手却越宰越多,活的砍了,又来死的,死的砍完之后,又特么来活的! 可支援呢? 支援又死哪儿去了?! 怎么忽然之间队友都全部掉线,自己变成单机模式了?还要面对血量翻倍的BOSS!这逼游戏是这么玩的嘛?! 还是说,这是什么职场冷暴力,自己被排挤了? 不至于吧? 不就是吃得多喝得多拉的多么?可自己干的也多啊! 自胡思乱想之中,他眼泪都快气得掉下来了,可六臂挥洒,剑刃和刀锋交错劈斩,将身后一个从地上爬出来的对手斩成了碎尸。 鏖战、狂血、克敌机先……他的六个大群赐福里,平均每个都已经质变过两次,尤其是狂血,三度质变之后,已经足够他将自我的灵质超频输出到死。 可现在,已经死到临头。 阴冷的笑声从他面前和身后响起,如出一辙的声音回荡在残肢断骸之间,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仿佛幻影一般,徘徊在血水之中,寻觅着他的弱点和空隙。 而就在刚才,只是错身而过的瞬间,老汤的背后就已经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他妈的,食尸兄弟!” 老汤大怒:“怎么又是你们俩这倒霉催的!有完没完!” “哎呦喂,杰瑞老兄,好久不见,你混的不怎么样啊。”双胞胎之中的兄长咧嘴:“有缘千里一线牵啊。” “嗯?他不是叫史密斯么?”弟弟咧嘴嘲弄。 兄长说:“上次他好像叫王强……” “这次呢?这次叫什么?我听广播里喊伱叫老汤,大家认识这么久了,真名也没见你报过一次啊。” 弟弟嗤笑:“这样不好吧,大家都是老朋友,就算你死了,我们好歹也是要帮你立个碑的,你名字太多,我怕写不下啊。” “没事儿,不用立碑。”兄长挥手,神情和煦:“到时候吃进肚子里,我们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里就行啦。” “特么的,你们俩烂屁股死绝了老子都不会死啊!” 老汤怒骂,心里的眼泪却流的停不下来。 陈行舟,这次老子算是对得起你了! 就他妈知道,从你家赚的钱里面就没有一分是能白拿的……你个死鬼自己死了就算了,何必再带上我呢? 恶寒蹿升,杀意扑面! 两人的身影骤然仿佛幽魂一般消失在原地,近在咫尺,兄弟两个手中的短刀默契无比的分攻两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即便是和老汤的六只手的连携猛攻相比较,也丝毫不落下风。 交错的刹那,一刀捅进心脏,一刀捅进喉咙。 并不算重创。 而老汤的剑锋和断刀也楔入了那两张垂涎欲滴的死人脸里,血液飞迸,生死两分……本应该如此,但现在,地板上的尸体里,已经到处都是两人的尸骸了! 矩阵·万影,所蒙受的上位传承直指白鹿,而所带的能力便是耸人听闻的——分身! 弹指间,又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就连笑容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再然后,变成四张,六张…… 在接连不断的嘲讽和怪笑中,血泊中倒下的尸体纷纷化为灰烬,而分身却好像无穷无尽。就像是,深海一样,将他渐渐吞没。 直到老汤再受不了这精神污染,骤然震声:“四叔祖救命!!!” 那一瞬间,有一张衰老的面孔从他的脖颈之上浮现,苍白的长须随风飘动,浑浊的眼瞳睁开。 “什么事儿?哦,干活儿啊。” ‘四叔祖’瞥了一眼周围的景象,毫无动容,只是问:“钱呢?” 老汤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来,随手抛出。 金币落下,被他后背上伸出的一只遍布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掌握紧了,微微掂量,四叔祖顿时失望:“假货啊?” “凑合凑合差不多就得了!”老汤大怒:“都什么时代了,现代人早特么用纸币了。虚拟货币你收不收啊?” 这老登就是麻烦,每次出来干活儿要钱就算了,而且只收永恒帝国时期金币! 市面儿上哪儿那么多? 就算有也贵疯了,没办法,他只能造假。 搞得他现在刻那逼皇帝的头像比写自己的名字都熟练。 四叔祖叹了口气,撇嘴:“一代不如一代啊,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确实,越来越不像话。”另一张面孔从脖子的另一边浮现,唐突插嘴。 “我看啊,这汤家,迟早要完。” 一张戏谑的笑容从侧脸的伤口中浮现出来:“要不雇我吧,阿虔,联邦币付款就行,帮你打完这一场,只要九百万。” “小七闭嘴,少逼逼!”四叔祖瞪眼,“老子的活儿你也敢抢?” “能干干,不能干滚!” 老汤,或者说,汤虔已经受不了这帮各种意义上的祖宗们了,他妈的对手都快骑到脸上了,还搁这儿讲价呢?! “收吧收吧收吧,等我死了之后,看谁还给你们钱,你们就等着有哪个傻逼小孩儿给你们烧报纸吧!” “行吧……” 四叔祖无可奈何的,最后叹了口气:“就当打折,这么点钱,最多五分钟啊。” 说着,他张开口,将那一枚赝品帝国金币,抛入口中,吞下! 然后,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增长声就从老汤身上浮现,而就在那一张胡子拉碴的面孔旁边,汤虔的脖子上,多出了一个脑袋! 白发苍苍,长须飘飘。 老态龙钟。 可浑浊的眼瞳缓缓抬起时,便焕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烈光。 如是俯瞰着眼前错愕的两兄弟。 他说:“老样子,你守,我攻。” “好。” 汤虔不假思索的点头,六臂之中的二手毫不犹豫的抛下了断刀和裂开的剑刃,迅速干瘪、浮现皱纹和伤疤的枯瘦手臂,向着虚空中抓出。 再度握紧。 紧接着,猩红和漆黑夹杂的狰狞长矛就自狂风中显现,仅仅只是横扫,便在空气之中,掀起了震人心魄的惊涛海浪! 由上善·大群所亲手简拔的天选征召,于此显现! ——【矩阵·阿修罗】! 在那两张以血脉为系而连的面孔之上,是如出一辙的肃然和冰冷。 “死!” 凄白的龙卷拔地而起。 风暴与死,疾驰而来! 地动天摇里,狭窄的安全屋里剧烈震荡。 闪烁的灯光也在静电的侵蚀之中熄灭了,黑暗里,只有手机摄像头还亮着最后的微光,照亮了一张满面泪光的面孔,已经泣不成声。 “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老林,对不起老季……” “阿义,谢谢你,兄弟,我要是死了的话,你可千万别冲动,赶快跑吧,活命要紧,没必要因为我这祸害把自己搭上。” “跟季觉说,是我对不起他,以后麻烦他照顾一下我的猫,我陈玉帛就算死了,下辈子也会变成美女找他以身相许的,呜呜呜……” “二哥。” 阿义憋成铁青的面孔艰难发出了声音。 “啊?怎么了?” “你可特么别说了!!!” 阿义已经快哭出来了,他快撑不住了。 就算灵质补剂不停的往嘴里吨吨吨,可现在整个别墅都快被人拆了,地动天摇里,他光是维持幻象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陈玉帛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可他却分明能够感知。 那么多凶魂厉鬼到处钻来钻去找你呢。 摸到这个安全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咱俩跑都没地方跑! 轰!! 剧震之中,整个别墅再度浮现裂痕,而阿义的脸色一白,幻象竟然消散一瞬,在感知之中,不知道多少残灵如同风暴一样,蜂拥而至。 瞬间,穿墙而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二三四五六……那么多残灵,起码十几个了,在穿墙进来之后,居然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什么鬼? 他呆滞的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懵逼的陈玉帛,趴在他怀里的两只猫。可就在手机摄像头的灯光里,陈玉帛的影子却如此渺小。 而那两只猫的影子却在,缓缓的膨胀? “喵~” 猫猫依旧嬉闹如故,不知悲伤。 在猫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向外瞥了一眼,然后……那些残灵便尽数消失无踪。 只有宛如锋锐羽翼一般的阴影自安全屋内展开,仿佛,要充斥所有。 那究竟是……什么? “怎么了?”陈玉帛茫然发问。 “不。” 阿义艰难的吞了口吐沫,挤出笑容:“没,没什么。” 安全屋之外,风暴拔地而起。 惊天动地。 巨响轰鸣里,别墅剧震,不堪连番蹂躏,摇摇欲坠。 而就在坍塌的吊顶碎片之下,狂暴的半人马,再度膨胀——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化为了五米有余的骨质巨人。 震怒呐喊。 彻底癫狂,连番践踏。 “他妈的,给我死!死!死!死!死!!!” 震地的轰鸣声里,浑身冒着浓烟和火焰的小牛马疾驰,一条腿变成了轮子,不可思议的在践踏之中左右摇摆,然后猛然奋身一跃,跳起来。 三条手握紧了铁片巨斧。 悍然劈在了半人马的脑壳上! 巨斧崩裂,血如泉涌。 如同马脸一般的诡异外骨骼上,浮现裂痕,血水如同漏气一般不断的喷出。 半人马哀嚎着,伸手想要拔掉脸上的斧刃碎片,可季觉的子弹已经再度填装完毕,对准他的面孔,扣动扳机。 轰!轰!轰!轰! 四声枪响延续为一道雷鸣,半人马的脸上就多了四个大洞,下颚、颧骨、头盖骨,尽数掀翻,血肉模糊。 这一次,他再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的迅速重生了,在小牛马不断的消耗之下,已经减慢了太多。更何况,此刻过载运行的小牛马已经张开口,放肆饕餮,啃食,毫不留情的嘬取着这一份洋溢着充沛生命力的鲜血。 沸腾的龙血运行在机械的结构之中,发出了仿佛嘶鸣一般的凄啸。 面孔之上的五只灯泡构成的眼睛大放光芒。 兴奋的不可自拔。 先后吞吃了大量的残灵和半人马的血液之后,装甲之下破碎的结构和弯曲的骨架已经彻底复原,不只是如此,在海量灵质和生命的沃灌里,凶戾的龙血居然也进一步的活化了起来,侵蚀转化着这一具凡躯。 在流体炼金术的引导之下,外形再度向着本质靠拢—— 嘭! 机械碎片飞迸,在小牛马如今抽象无比的头部面孔之上,竟然长出了两只仿佛犄角一般弯曲对称的锋锐结构,看的季觉目瞪口呆。 坏了,这下真的变成牛马了。 不对,等一下,当初如果起名叫做龙马的话……会不会现在长得就是翅膀了?! 季觉还来不及懊丧和感慨的时候,就听见半人马最后的嘶鸣。 就好像,终于感受到了恐惧和绝望。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奋力挣扎,将纠缠在身上的小牛马甩开,甚至顾不得理会已经近在咫尺的季觉,掉头向着外面想要狂奔。 可是已经晚了。 枪口再一次抬起,黄金穿甲弹,飞射而出! 血浆飞溅,一条断腿飞上了天空。 紧接着是第二条。 半人马跌倒在地,不死心,依旧双手并用的爬行,可再然后,才察觉到,视角的余光之中,小牛马已经飞身而起。 就在季觉的指示之中,倒持着断裂斧柄,锋锐的断茬如同长矛一样,贯入了他的喉咙,将他钉在了地上。 子弹再度填装完毕,可当季觉不使用咒弹的时候,除了纯粹的物理破坏力之外,杀伤力实在有限。 贯穿的伤口在迅速的合拢,双腿断裂处的骨骼居然再度生长。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开始恢复…… 眼前的场景看的季觉眼角狂跳,羡慕到几乎吐血。 这就是涡系的天选者么? 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光是季觉和小牛马灌的伤害,就足够砍死七八个荒墟、十几个大群、成百上千个自己了,结果这哥们看上去还活蹦乱跳,血条简直比屏幕还长…… 命硬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特么难杀了! 他犹豫着,终究是没有激发孽变子弹,一旦被孽变污染过,除了做子弹之外就没其他的用了,连小牛马都喂不了。 虽然小牛马本身就是孽变造物,楞塞的话,肯定不在乎,但……孽变这种玩意儿留给别人就行了,还是别留着自己使了。 本身就是突变种,还楞往上叠突变,怕不是嫌崩的不够快。 不过,涡系的天选者…… 浑身都是宝啊。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端详,难掩赞叹:这一份旺盛的生命力,倘若能够完整萃取而出的话,定然能让龙血的苏醒程度更上一个台阶吧? “可真是,良才美玉啊。” 短暂的死寂中,他幽幽轻叹着,忽然就感受到了劳伦斯曾经的快乐。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好好的材料就从眼皮子下面的地里自己长出来了呢? 真奇怪。 可真愉快啊。 实在是,令人期待。 那样的眼神,却令怒吼的半人马愣了一下,毫无理由的,遍体生寒。 尤其是察觉到季觉身上那纯粹而诡异的余烬气息时,终于明白,等着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结局,不由得开始颤栗,咒骂。 “他妈的,小杂种,干你马!” 马面嘶吼,剧烈挣扎:“有种你特么就杀了我!” 小牛马踩在他的身上,大口裂开,混合着机油和血水的液体仿佛口水一般的从嘴角漏了下来,已经快要忍不住。 嘭! 破甲子弹打碎了半人马的手肘关节,遏制挣扎。 再然后,一根又一根的钢筋被小牛马拔出来,将他的四肢钉死在了地上,固定完整,仿佛标本。 “别他妈的做梦了,小杂种。” 可面对季觉渐渐靠近的微笑,彻底绝望的半人马癫狂大骂,在猩红和铁青流转的面孔之上,涌现出最后的狰狞:“一起死吧!!!” 破碎的排气管中涌现出最后的猩红,宛如烈焰。 矩阵运转,无止境的催发生命,就连赐福都在这狂暴的运转之中破碎,不,应该说,被主动摧毁,所换取的,便是着宛如海潮一般奔流而出的灵质。 他的身体在迅速的膨胀,烈光自血管和内脏之中奔流。 无法逆转的导火索被从灵魂之中点燃了,将他整个人变成了足以将别墅送上天的恐怖炸弹。 可在那之前,最后从他耳边所响起的,是季觉的声音。 “别急啊老兄,你先坐下。” 他抬起了双手,温柔安抚:“咱俩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 啪! 血色喷涌,像是水闸开启一样,自被撕裂的腹部喷涌而出,染红了那一张和煦平静的笑容,蜿蜒落下。 季觉双手十指并起如刀,刺出! 贯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握紧心脏! 就在他的双手十指之上,灵质流转,繁复的非攻矩阵焕发光芒。 轻而易举的冻结了那海量奔流的灵质,将即将爆发的导火索掐灭。 再然后,凄厉的惨叫声自半人马的口中迸发。 瞬间,坠入炼狱! 第一百三十四章长夜漫漫·五(感谢约翰内斯范德伯格的盟主 赐福装备——超然视界,启动! 自四倍、八倍、十六倍加速的时光之中,季觉的眼眸亮起。 首先施加在双手之上的是余烬一系的物性强化,将双手化为了凌驾刀斧之上的工具,撕裂坚韧的肌肉,贯入肺腑。 紧接着,双手十指之间,动静流转,凝与震,排斥和融合,开放和收束……截然不同的灵质质变自那两只手掌之间迸发,所带来的,便是对一切炼金物品所形成的,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解离术,发动! 所针对的唯一对象,便是此刻半人马体内,那早已经濒临毁灭的矩阵。 就像是狠踹瘸子剩下的那半条好腿一样。 此刻,伴随着半人马越发高亢的凄厉惨叫,摧垮毁灭一切炼金构造的灵质风暴自季觉的十指之间迸发,瞄准了其中最薄弱的结点,毫不犹豫的施以破坏! 集合了非攻对灵质的操作之后,解离术针对灵质的破坏效果再度暴增! 矩阵的本质乃是导向上善之道标,由无数先行者自织锦之中所开辟出的道路,同时,也是集合了上善精粹与升腾灵质的奇迹之种。 而现在,经历了连番冲击和蹂躏之后,在过载运转中濒临自爆的矩阵,已经再无法承受这针对一切灵质造物的毁灭冲击。 譬如压垮骆驼的最后十吨稻草。 锁链崩裂的高亢声音响起,再紧接着,一道道繁复的灵质回路自濒临瓦解的灵魂之上显现、崩溃、碎裂,解离…… 到最后,有那么一瞬间,季觉感觉,好像就连什么名为灵魂的东西,都被自己交错的十指握在掌中。 抓住了—— 居然……如此简单?! 突如其来的的恍惚和领悟里,季觉不由得陷入茫然,难以置信。 无需太过庞大的力量,也不必工于心计的去计算和考量,甚至不用去全神贯注的操控,当这一份技艺的精髓涌现于心的时刻,一切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非攻的无形之手在此与解离术的精髓完成统合。 毫无间隙。 就好像,理所当然的,就应该如此! 自高远的‘俯瞰’之中,一切变化都历历在目,任何的流转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而所有的瑕疵和脆弱之处,也变得如此清晰。 简单到,他只要伸出手,自恰当的时机和位置,推到第一块骨牌,便足以引发始料未及的狂潮。 咔! 无可阻挡的瓦解和崩溃仿佛连锁反应一般扩散,肆虐,笼罩所有。 在经过如此漫长的自我折磨和练习之后,他终于跨入了解离术的门槛,自惊鸿一瞥中,得见远方浩瀚而瑰丽的风光,乃至那漫长又坎坷的道路,如此遥远。 季觉握紧了十指。 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一切,碾成粉碎! 早已不堪重负的矩阵应声碎裂,璀璨的流光甚至来不及散逸,便已经被机械降神的能力尽数捕捉,吞吃。 再然后,在失控的灵质和生命力仿佛炸弹一般爆开之前,非攻的矩阵再度亮起。 炼金操作,开始! 不,这根本就称不上什么炼金术……只不过是依靠着灵质操作的特性,简单粗暴的掠取和搜刮而已! 将半人马的身体当做容器,以非攻的特性,操控触手可及的一切灵质,向内收缩,化为漩涡,将一切生命、灵质和残存的赐福汇聚在一处,胡乱的搅成了一团,强行压缩! 最大程度上的避免了散逸和损失之后,同时也制作成任何人都难以吞服和消化的驳杂聚合物,同毒药毫无分别的垃圾。 “给我出来!” 伴随着季觉的呼喝,半人马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仿佛枯尸一般,转瞬破裂,风化,而当他的手掌从残骸之中拔出的时候,便焕发出瑰丽又诡异的亮光。 那是一颗依旧在疯狂跳动着的心脏。 聚合了半人马临终之前所有的灵质和生命力,晶莹剔透的心脏散发着一阵阵诡异的芬芳,可当上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的时候,便仿佛猛毒一般嗤嗤作响,令破碎的地板也好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浮现血丝和筋膜。 拜季觉的粗暴手段所至,心脏从显现时就已经开始迅速的蠕动,增长,倘若不是非攻的压制的话,此刻已经长满了肿瘤,变成不知道什么鬼东西了。 生命学在炼金术中也是一门博大精深值得工匠用一生去钻研的学科,以季觉这个水平,完全就是在糟蹋好料了,就算拿到叶教授那里,除了一个‘垃圾’之外,也得不到任何的正面评价。 对人而言,完全毫无利用价值。 可对小牛马来说……却刚刚好。 早在心脏出现的瞬间,小牛马便已经凑了上来,趴在地上,尾巴疯狂的甩动着,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道深邃的划痕。 一张大嘴扑哧扑哧的往外冒口水。 早已经,垂涎欲滴。 恨不得扑上来…… 可当季觉回眸看过来之后,又强行克制,不敢造次。 “坐下。” 季觉下令,顿时地板一震,小牛马整个都趴在了地上,仰着头,依旧甩着尾巴,突出一个乖巧听话。 “手,右手,不是这只……对,转个圈,翻跟头,好,乖哦,乖哦。” 季觉的左手满意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和下巴,最后,将迅速膨胀的心脏递了过去:“行了,吃吧。” 小牛马脸上的车灯大亮,朝着季觉手里的心脏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叼了起来,然后回过头就趴在了地上,大口撕咬,拉扯,放肆饕餮。 就连滴在地上的血滴和肉丝都不放过,连带着地板一起炫进了嘴里,嚼的嘎嘣响! 而季觉,则看向了自己空空荡荡的手掌——五指修长且白皙,毫无老茧和瑕疵,甚至就连一滴血水和灰尘都没有残留。 随着他的意志,非攻的矩阵隐没又浮现。 终于,操控自如。 而就在腕上的表盘中,原本才满了一半的数字【2】,其中的金色居然再度蹿升了一大截……销毁掉了一具矩阵之后,进度条居然直接蹿升了三分之一,连机械降神的能力都有一种吃撑了般的满足感。 不止是如此,自幻象一般的感知之中,半人马一生对上善的领悟和感受仿佛也涌了过来,连带着让他对涡的了解也深入了许多,甚至反过来超出了之前最高的余烬一大截! 也就是说,不止是在炼金技艺之上有捷径可走——以后自己需要增进对上善的了解和领悟的话,只要多找几个对应的天选者,拆一波矩阵就行了? 好人啊,大家都是好人啊! 季觉忍不住双手合十,心里满怀感激。 这都是上天的恩赐啊。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死了的天选者只能做材料,活着的天选者除了做材料之外,矩阵都还能提升职业经验条……这以后自己不得多行善事,少造杀孽了?! 好起来了! 这日子、这生活,这世界的广大众生,瞬间都好起来了! 我们余烬就是这样导人向善的温柔织锦,至慈上善,就连一粒米掉在地上都不肯浪费的,世人终究是对我们这些工匠成见太深,误会太多! “非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季觉轻叹着,望着碎窗外夜色中的明月,慈悲一笑。 月光沉默。 静静的照亮了那一张染血狰狞的饥渴笑容。 而旁边,角落里的阴影中,金毛仔瑟瑟发抖。 不敢出声。 坏了,一不小心看到季哥吃人了!不是只有我们白鹿孽变了才会吃人吗,怎么余烬吃的比我们还凶?! 完了,全完了,他看过来了,还在对我笑! 这下是干脆一点自己抹脖子呢,还是利索一点,马上跪在地上磕头求季哥收下做狗? 他眼泪都冲了出来。 求求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 别墅另一边的大厅之中,已经尽数染成了赤红。 无数面目相同的尸体彼此交叠着,几乎堆积成山,残肢断骸自刀剑和枪锋之下挥洒而出,血雨瓢泼。 那简直是,货真价实的地狱! 轰! 风暴再度拔地而起,化为猩红,而惊涛海浪之后,阿修罗疾驰而出,狂笑着,刀剑劈斩。 此时此刻,食尸兄弟已经再没有不久之前的轻松和愉快,面目之上,遍布裂痕,分裂出的分身之中畸形的数量也已经越来越多。 目瞪口呆。 此刻,面对这神来一枪,甚至,来不及躲闪。 就连惨叫声都被掐灭在肺腑之中。 拦腰斩断! 最后的垂死挣扎中,弟弟只勉强留下了完整的头颅,还没有落地,就被惊慌失措的兄长抱在了怀中,依靠着数十个分身舍生忘死的拖延,他转过身去,再不敢犹豫,拔足飞奔。 狼狈逃亡。 “金无咎!金无咎,你他妈的究竟在干什么!” 狼狈的兄长在狂奔之中呐喊:“我们死了,你跟雷耀兴怎么交代!雷耀兴他跟江城怎么交代!你他妈究竟在想什么?!” 金无咎沉默着,没有回话。 倒不如说,早已经……汗如雨下! 就好像被冻结了一样。 有好几次,他尝试着抬起了手,可萦绕在骨髓之中的某种恶寒却越发清晰。 直觉告诉他,一旦进去,就会死。 一定会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可现在,当短短几分钟内,原本足以横扫整个陈行舟残部,而且还肩负着更多任务和使命的队伍在这一座不起眼的废墟里全军覆没。 他越发的感受到了其中的诡异。 在远方半人马临死之前的哀嚎声里,食尸兄弟嘶哑怒吼,终于令他的眼角抽搐了一瞬。 不论如何,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可眼睁睁的看着食尸兄弟交代在这里,江城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此刻,自全神贯注的戒备之中,他终于咬牙,抬起了一根手指,指向了天空。 阴云密布的天穹之上,骤然振奋轰鸣,电光疾驰纠缠,向着大地坠落而下,化为无坚不摧的耀眼雷霆,纵横游走,贯穿废墟,向着黑暗中紧追不放的汤虔轰击而下。 可那一刻,雷鸣之中,所响起的竟然是老者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如此兴奋。 “看清楚了,小子!” 四叔祖咧嘴,“这就是老子当年杀尽天灾术士的绝活儿——” 自瞬息间,飞身而起,手中搅动风暴的长矛迎向了奔流的雷光,巨蛇的幻影一闪而逝,竟然将雷霆也吞入腹中,化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令他手中的长矛也浮现出灼热的烈光,升腾。 将雷霆和长矛一同…… ——掷反! 轰!!!! 凌驾于雷霆之上的轰鸣于此刻迸发。 缠绕着风暴和雷霆的长矛贯射而出,轻而易举的洞穿了那个狼狈奔逃的身影,将他钉死在了地上,连带着怀中的一颗头颅! 食尸兄弟,死! 而汤虔左肩伸出的手掌,却已经被烧成了一团焦炭,痛得他龇牙咧嘴:“老头儿差不多得了嗷,疼的不是伱是吧?!” 而四叔祖却毫不在意,只是遗憾的瞥了一眼残存的尸首,摇头:“亏死了,杀了那么多,人头却只有两个,晋爵得何年何月啊……” “永恒帝国都特么没了,你晋个鬼的爵位啊!” 汤虔大怒着,探头,好奇眺望:“嘿,那老登在干什么呢?” 然后,便陷入了呆滞。 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触目所见,乃是一道道自云层之中舞动的闪电,千万道闪电汇聚,自金无咎的呼唤里降下,汇聚,化为了通天彻地的雷光。 天雷震震。 在漫长的蓄势和引导之后,无穷水汽升腾之中,自山头之上形成了这一片笼罩一切的雷云,此刻,万般能量的变换在金无咎的引导之下显现,就好像,将整个天象都化为了自身的武器。 一直到现在,金无咎都找不到别墅之中究竟隐藏什么鬼东西。 竟然会让自己如此恐惧。 可事到如今,刻在骨子里的狠厉和疯狂居然占据了上风,压倒了惶恐和犹豫——既然找不到隐患和威胁究竟在哪里,那就把眼前这个该死的别墅,彻底灰飞烟灭! “卧槽……” 汤虔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催促:“干他啊,四叔祖!” 可四叔祖却一动不动,只是问,“时间到了,你要续费吗?” 你特么…… 汤虔快气死了,摸遍口袋,只找到两根金条,可四叔祖却嗤之以鼻,看都不看一眼:“差不多得了,收假钞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说着,他建议道:“不行的话,你把你爹叫起来呗。你爹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好好商量一下,和你二叔一起出马的话,只要八十个人的活祭就行了。” 汤虔彻底破防了,都快哭出来:“汤家就特么只剩下我一根独苗了,还搁这儿收你们那逼钱呢!” “血脉是血脉,原则是原则。” 四叔祖最后看了他一眼,冷淡说道:“力量,就是价值本身。胜利、失败、生存、死亡,都建立于其上,也紧随其后。 倘若力量不以牺牲换取,那么其余的一切都无意义。 没有代价,就没有结果。” 在渐渐的消散中,四叔祖只留下了最后的话语:“这便是大群的正理。” 我特么正你娘个腿儿! 汤虔的血泪都快飙出来了,然后,身后忽然探出了个脑袋,同他一起眺望。 “妈耶……” 季觉目瞪口呆:“我还说这老登半天在外面是憋不住了找厕所呢,结果合着是在蓄力想要来个大的吗?” 沉闷炽热的风从远方席卷而来,却带不来丝毫的凉意,粘稠潮湿的空气已经笼罩了整个山头。 难以呼吸。 自金无咎的引导之下,云层之中的能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增,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形成了浩瀚的雷霆海洋,笼罩所有。 刻骨的恶寒笼罩在了每一个天选者的魂魄之中,近乎窒息的恐怖压力充斥所有。 在如此漫长的引导蓄力之后,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即将宣泄而下,将整个别墅彻底湮灭。 熵之一系读完条之后的破坏力即将淋漓展示在每一个倒霉鬼的头上。 搞不好能一波直接把别墅都推平了! 哪里来的这种强力老登?! “别妈耶了,妈耶有用吗!” 汤虔要气死了,甚至顾不得追究这家伙消失了多久,“你不是余烬么?快拿出神奇小道具来弄死他啊!” “我要有那种东西早用了,哪里还用得着留到现在?” 季觉叹了口气,试探性的向着金无咎开了一枪,结果金无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飙射出去的子弹在电磁屏障的排斥之下,竟然倒飞而回,擦着季觉的头发边钉进了墙里。 得亏他缩头足够快。 这要是在往常,他多少得考虑捅两下脖子,通过表哥的紧急求生协议来开一波二阶段了,可现在他却不虚了。 他有挂啊! 虽然没有左青龙右白虎,可荒墟真的在中间的肚脐眼上好吗! 这就是外挂带给我的自信懂不懂?! “老汤你看好了嗷!” 季觉咳嗽了一声,捋了一下头发,站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给你装一波!” 说着,猛然从废墟里跳出来,指向了风暴雷火之中行将爆发的金无咎。 震声呐喊: “——老登受死!” 弹指间,闻姐留在他身上的密涅瓦加持就在季觉的灵质灌输之下解封,一缕如梦似幻的晶光自指尖荡起。 消失不见。 雷霆依旧,风暴依旧,烈焰升腾。 毫无变化。 只有残垣断壁后面,汤虔探出头来,一脸茫然:“可以眨眼了嘛?” 季觉呆滞了一下,抬头,看到了金无咎终于瞥过来的眼神,满怀疑惑,十二万分的不解——哪里来的小丑? “呃,不好意思,搞错了。” 季觉艰难的笑了一笑,想要抱拳拱手,说一句告辞,打扰了。 可惜,他已经动不了了。 忽然之间,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感知,仿佛石化一样,不,石化,已经开始了。 他的头发、皮肤和衣服,都迅速的失去了颜色,仿佛半透明一般,映照出错综复杂的晶体荧光。在转瞬间,变成了一具雕像,依旧维持着伸手前指的动作。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站在原地等死。 再然后,终于感受到了那渐渐显现的狂暴力量,如此清晰。 譬如火山爆发。 可遗憾的是,他好像一屁股坐在火山口上了。 嗯? 等等! 是不是又哪里不对……劲?! 季觉的脆弱意识,彻底被灵魂中所涌动而出的恐怖气息所吞没。 就像是化为了顽石,领受了千万年的风吹雨打,最终,自雷鸣地动之中开辟,展露出千万年中所孕育而成的凌厉辉光。 大山鸣动,海潮回声。 山与海的悠远回音延绵重叠,世间永恒不变之物自那结晶之光的映照之中显现一瞬——仿佛名为龙的恐怖阴影自遥远的末日投来了轻蔑一瞥。 就在这一刻,金无咎终于勃然色变。 可是,已经晚了…… 就在无数雷霆和电光萦绕的阴云之后,更加高远的天穹之上,骤然显现出一缕如梦似幻的极光。 自那变换弥漫的深紫色中,仿佛有数之不尽的晶体棱柱映照,将整个夜空都变成了华丽绚烂的万花镜。无数辉光交织的漩涡,便构成了龙的眼眸,可很快,又仿佛幻觉一般消失不见。 “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什么?” 汤虔毛骨悚然,本能的想要掉头跑路。 就像是看到了有人对着脚边的蟑螂端起了火箭炮…… 密涅瓦! 那可是密涅瓦啊我叼!!! 五年前,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女神经在中土和千岛杀的人头滚滚,被联邦招安之后,又特么在联邦杀的人头滚滚,从荒州杀到云州,最后一直杀到天人的眼皮子下面,就此消失无踪之后……居然现在又冒出来了?! 认真的吗? 此刻汤虔趴在废墟里,只感觉头皮发麻,自己究竟一不小心淌进了多深的水里?! 死寂,突如其来。 风暴戛然而止,空气化为琥珀,火焰停滞,雷霆凝固,寸寸龟裂的阴云之下,虹光闪耀,明月高悬,静滞冻结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美丽。 可庭院之内,已经再无任何生命的气息。 毁灭会被更狂暴的毁灭所覆盖,死亡会被更加庄严的死亡所吞吃。 自那高远一瞥中,终结早已悄无声息的到来! 没有挣扎和逃避的余地。 甚至,就连留下遗言和感受恐惧与绝望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半空之中,冻结的雷火之间,金无咎的身体,悄无声息的崩裂了一角……苍白的裂隙自皮肤之上蔓延,扩散,到最后化为了飘扬的晶体粉尘,消失不见。 雷霆、火焰、风暴,尽数如此。 如梦似幻的碎光飘散着,自废墟之上起落。 像是千万只萤火虫齐舞。 随风而去,渐渐的,不知所踪。 至此,全军覆没! 而就在这恒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寂静里,只有季觉的一声轻叹。 他背着双手,眺望着依旧高悬的明月,仿佛感慨着这一轮月光见证了古往今来多少斗争与寂寞。 正在他考虑着说点什么有逼格的台词,为这一轮完美无缺的装逼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时,就听见了……废墟里金毛仔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狂奔,欢呼,舞动。 甚至忘记了自己没穿裤子。 “我成了!” 他手舞足蹈的呐喊,“哈哈哈哈,我成了!!!” 一线流光自斗争之后的废墟之中显现,汇聚,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 季觉震惊回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善赐福?! 第一百三十五章 长夜漫漫·六 众所周知,大战之前必有补给,大战之后必有结算。 而在诸多上善之中,白鹿和大群的赐福都是尤其快的那种——毕竟弱肉强食的荒野角逐和你死我活的战争往往都相当的短暂和激烈,而且结果明确,不存在暧昧的空间,赢了的就是赢了,输了的……当场就死了。 别墅里你死我活的斗争刚刚结束,来自白鹿的赐福就从天而降。 就好像主播这一波团打得不错,老板打赏了个火箭。 而其中最大的获益者,就是……一直在边缘OB压根就没有参团的金毛仔。 毕竟是别墅里唯二的两个根正苗红的白鹿,而且好歹也是有那么点DKP和输出的,虽然聊胜于无,但胜在……死的人太特么多了,而金毛的等级又实在太低。 稀里糊涂打了一架,同样的经验,他的段位就直接坐着车上王者了。 被季哥打了一回窝,就几乎白捡了一个赐福回来,现在金毛都已经快要乐疯了。 就好像老鼠搀和进猛兽的群架里,稀里糊涂的过去蹬了一脚,然后就分了半扇牛排回了家,直接现场过年了。 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便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差点让金毛现场一口气儿没喘过来,直接嘎过去。 当他们回头望向别墅的残骸时候,自厅堂之中的鲜血和残骸之间,些许的灯光闪烁,照亮了仿佛不存在于此处的幻影。 仿佛自永恒混沌和自由的荒野而来,血与死的残酷之林中,庄严白鹿回眸,望向了此处。 自这惨烈的猎杀和角逐的呼唤中,白鹿之影,应召而来! 见证着这一份丰厚的猎获。 这是…… “上善感召?”老汤失声。 死寂之中,宛如幻影的白鹿轻巧的漫步在血水和尸骸之间,一步步的走向金毛仔,就在金毛狂喜的凝视和等候之中,直接转了弯,继续向前。 最后,停在了季觉面前。 沉默俯瞰。 太过漫长的对视之中,季觉僵硬着,干涩的吞了口吐沫,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干嘛?” 白鹿无言,仿佛只是遗憾一叹,转身离去了。 幻影消散,再无踪迹。 走了?! 季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喂,不留点什么东西吗?!” 他难以置信的呼喊:“我也有输出的啊,团长,不是,我MVP啊!我全场最佳!团长!团长!!!!” 只可惜,无人回应。 只有平白被看了半天的季觉,一脸懵逼。 许久,老汤叹息着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鹿好像很看好伱啊。” “有吗?”季觉茫然,无法理解——倘若真看好自己的话,怎么不随便打赏个火箭飞船嘉年华啊?哪里有看一眼就关闭直播间的? 老汤麻木叹息:“可惜,你特么不上道啊。” “啊?” 季觉懵逼,“你说什么?” “你说呢!” 老汤看着那张一脸无辜的面孔,气的牙根儿发痒,恨不得立马邦邦给他两拳: “这么一大波角逐和斗争,以弱凌强的典范式狩猎……你但凡欲拒还迎一点,卖弄一下风骚,说声白鹿哥好威猛,白鹿哥好厉害,白鹿之道真牛逼,人家上善说不定都给你买包包了! 结果上善感召都特么到你家门口了,就差亲自来点你了,你这狗东西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啊!” 不是白鹿抠门不给。 是你特么的没想要过! 支付软件都打开了,你愣是没给人家二维码,你让老板怎么给你打赏? 他算是看明白:季觉这个狗东西心里,怕是从头到尾就对白鹿的那一套……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许有兴趣,但实在不多。 未曾献上任何的热诚。 也未曾因为这以弱胜强的狩猎与角逐有过半分的激动和渴望,从未曾向往过白鹿所代表的荒野,只是远远的眺望。 这一波火箭,老板在手里攥了一夜,愣是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给你机会你不争气啊! 只是在最后临走之前瞪他一眼,已经是白鹿难得的好脾气了。 “遇到事儿多找找自己的问题,别赖上善嗷!” 老汤都快气死了:“搞了这么多,搀和这么深了,结果对人家半点想法都没有……这跟骗婚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嗯嗯。” 旁边,不知何时归来的小安用力点头,表示赞许,“季觉哥是这样的。” 季觉的表情抽搐。 好几次,欲言又止。 只能腹诽,怎么这年头上善还讲究纯爱的? 我不要,难道你就不能硬给么! 大家都是出来玩玩的,灯红酒绿你侬我侬的,各取所需不就行了?怎么就非要走心,一定得两情相悦才可以了? 真下头! 不过既然白鹿不给,他也没什么可惜的。 毕竟自己目前在感召阶段,还暂时不需要寻求白鹿的恩赐。况且,他也并不打算放纵自己的渴求,解开枷锁,去投入那一片猎杀的荒野里去。 而对于余烬来说,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富了。 简直就像过年一样。 其他袭击者身上带的鸡零狗碎的炼金物品不说,都能拿来练习解离术和增进能力。虽然没有工坊辅助,没办法在赐福消散之前及时保存,但留下来的尸体也还是可以用的嘛! 季觉忙碌的像是勤劳的小蜜蜂,在别墅里挑挑拣拣,以水银封锁保存着能用的部分,没过一会儿就堆了满满的一车。 简直是勤俭持家小能手。 到了后面,他只痛恨自己带的水银根本不够用,只能在尽量将方便保存和价值更高的部分保留下来。 剩下的,忍痛全部喂牛马了。 突出一个绝不浪费。 而摸到最后,在庭院里,他居然还找到了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铃铛,似乎是刚刚那个闪电老登最后留下来的遗物。 能够在密涅瓦的毁灭之中幸存下来的东西,含金量简直爆棚。虽然一时半会儿搞不懂这玩意儿怎么用,但先封存起来留着总没错。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后半夜,季觉才终于抽出了空来,去安抚了一下还被关在安全屋里的陈玉帛。 夜长梦多,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先让他在安全屋里待到天亮再说。 顺带严肃警告了一下——帮你纯粹出于朋友义气,你可特么千万别恩将仇报,下辈子来找我以身相许…… 回过头来,看向乖乖坐在客厅里的小安时,季觉就笑了起来。 提着医药包,向着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过来。 “受伤了?” 季觉戴上医用手套,用手术刀挑开了T恤领口的缝线:“别动,我帮你看看。” “不碍事的,季觉哥。” 小安笑了笑:“只是皮外伤,已经上药了。” “还是得注意,万一弄成内伤或者没愈合好就糟糕了。” 季觉小心翼翼的将颈部的伤口清洗干净之后上药,打了绷带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样就处理好了……” 他的双手轻柔按住了少年的肩膀,仿佛宽慰一般,可白皙的双手之上,却有错综复杂的纹路显现。 矩阵·非攻! 瞬间,便强行桎梏和冻结了一切灵质运转,而看起来轻飘飘的手指,已经隔着薄弱的皮肤,按在了大动脉之上。 于是,温柔的语气骤然冰冷—— 在一夜的忍耐之后,终于,图穷匕见!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季觉弯下腰来,在他耳边好奇发问:“你把我的朋友,怎么了?” “季觉哥?” 小安茫然,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可是颈椎和动脉却被按着,难以自主,一脸疑惑和紧张:“怎么了?” 季觉抬起头,看着前面。 就在他们前方,落地大镜清晰的映照出两人的模样,纤毫毕现。只可惜,一道裂痕蜿蜒而过,将两人之间的和睦和笑容尽数割裂了。 只剩冷漠的残痕。 “我就是小安啊。” 少年错愕的眨着眼睛,不解:“你怀疑有人冒充我吗?” “可以了可以了,很像了,已经可以不用学了。” 季觉冷漠的将手指收紧了些许,“我承认,你的语气、神情和灵质波动都和他一模一样,可判断你是不是小安很简单,只要把裤腿捋起来就行了。” 小安抬起手,缓慢的拉起了裤腿,露出了膝盖上的钉子。 和原本的一模一样。 短暂的寂静中,季觉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 他终于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被……” 嘭! 那一刹那,自微笑中,季觉毫不犹豫的,狠下辣手。 非攻的灵质操作毫不留情的搅乱对方体内的灵质,锁死了颈动脉的血液流动,自刹那间,双手收缩,动静转换,发动了解离术! 可在那之前,他的手下却忽然一空。 非攻的桎梏被挣脱了。 就连妙手天成都抓之不住,而非攻的灵质操纵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灵质运转的迹象。只是纯粹的肌肉操作,依靠着妙到巅毫的震动和收缩,毫无前摇和征兆的,瞬间从季觉的桎梏里脱离。 闪身。 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头。 直到现在,那个纤细苗条的少年,才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诶?明明除了张老先生之外,就连那个叫童画的以太都没有察觉到啊。”‘小安’回过头来,笑容愉快:“是否,过于敏锐了呢?” 明明依旧是和刚才毫无区别的样貌,可气息却截然不同,凌厉如锋刃,飘忽如幻影。 难以捉摸。 只是凝视,就令季觉冷汗淋漓。 “……难道说,单纯的疑心病就向信赖自己的朋友发动攻击吗?”‘小安’摇头,无奈感慨:“真过分啊,季觉哥。” “季觉哥是你叫的吗!” 季觉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巨响之中,八发孽变子弹都毫无保留的激射而出,在这预先选好的狭窄房间里,甚至没有躲避的空间。 但此刻,八发炽热的子弹,在出膛的瞬间,居然便全部消失了。 当‘小安’握紧成拳的双手展开时,一颗颗完整的弹头就从张开的十指之间落下来了,掉在地上,甚至上面的水银封锁都没有触发。 毫发无损。 “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小安’依旧微笑着,如此甜美:“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哪里露了馅呢?” “原因很简单——” 季觉嗤笑,“当然是因为你特么没记老子的圣言录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长夜漫漫·七 好吧,这完全是胡扯。 他也没好心到会提醒对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打不过,欣赏对方焦头烂额找不到任何纰漏的困惑模样才更符合他的胃口一些。 确实,身高、长相、灵质波动乃至气息全部都完美无缺。 不,简直就是本人。 可就算小安不看主播攻略换了口味看综艺电视剧,换了习惯的沐浴露和香皂……但矩阵总是没法换的吧? 而自从任务开始以来,他就没有见过小安,用过矩阵。 安家的掷壶之技确实很厉害,各种变化层出不穷。 可是,一直到不久之前,季觉翻遍了别墅里残存的视频记录,终于确定——小安从来没用过矩阵! 剑气萃变? 没听说过,不了解。 确实,说不定呢,可……你说我就信吗? 此刻,在别墅之外,化为蜂鸟的小九向着季觉分享自己的视线,洞彻黑暗,剥去迷雾,轻而易举的就锁定了那一具池塘中浮沉的尸体。 对比季觉从童画那里蹭来的安全局数据库访问权限,已经判明了身份——潮城荒集赫赫有名的杀手。 白鹿天选者·戮血! 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突破了蜕变位阶,跨入了重生阶段。 起码六级打底的天选者,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池塘之中,心脏的位置多出了一个贯穿的大洞,可脸上却倏无恐惧和绝望,反而带着满足的笑容。 仿佛临死之前见证了多么伟大的奇迹一般。 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胜负,早已经分出。 可如此惊人的猎获,白鹿又为何没有垂青于你呢? 除非……在白鹿看来,这样的对手,对眼前的‘小安’而言,根本称不上对手,不过是随手可以料理的水平。 仅此而已!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死寂之中,季觉轻叹:“信任,有时候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可怀疑却很强大。况且,都这么久了,就算我再蠢,还不至于把我的朋友认错。” 习惯?沐浴露?矩阵?亦或者胜负? 那些东西,都只不过是线索而已。 充其量不过是引发怀疑的诱因而已。 习惯可以变,沐浴露可以换,矩阵也有可能失灵。 况且,就算是小安真的当着季觉的面,将戮血当场虐杀,季觉也只会惊叹的同时拍手,庆贺自己的朋友更进一步,如此强大。 真正一锤定音,令所有怀疑和假设如同尘埃一般落定的证据,反而是刚刚对方展露在自己眼前的‘自证’。 钉子。 虽然从来没说出口,但他其实暗地里悄悄的研究过…… 就在帮忙安装义肢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就一下。然后后续又借口版本升级或者调试的时候,把具体状况和结构尽数摸清。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在工坊里当卷狗之外,他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把那破玩意儿取下来而且不触发警报,从警报模块的破解到摘除时的方式方法,论文都特么快写一篇了! 结果呢?! 你特么就拿个样子货就过来糊弄我了? 骗鬼呢!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直到现在,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响起,老汤狂奔着探头:“分赃不均内讧了?” 又来活儿了! 他本来想要喊一句加钱可代打,可看清场内局势之后,便再忍不住目瞪口呆,‘卧槽’出声:“妈耶!哥们伱胆子是真的大哇!连白鹿猎人安家的钱都敢黑的吗!?” 鸟尽弓藏是没错,但这把弓你是真藏不了半点好么! 你今晚捅了一个小猎人,不到天亮安家立马刷出来一窝把你办了信不信? 短短的一秒钟不到,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跟季觉撇开关系了。 不认识,不了解,不清楚。 他妈的,尾款我不要了! 立马走人。 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可喜的地方在于,房间里的两个人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当做空气,彼此对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觉好奇的问道:“今晚?还是说,进入别墅之后?不,应该还要更早,更早之前,不止是在遇到孽变的雇佣兵的时候,早在更早的时候,原来如此啊……” 他恍然的轻叹:“从那天下午见面的时候,就不是小安了么?” 鼓掌喝彩的声音响起。 “全部都对了。” ‘小安’微笑:“不愧是季觉哥。” “都说了,别叫那个称呼了。” 季觉烦躁的吐出了最后的耐心,抬起了手,右手之中,空空荡荡,可在房间的吊顶、墙壁、地板之下的黑暗里,却有一个又一个塑胶炸药的红点亮起。 整个房间,早已经变成了季觉的陷阱和十死无生的绝地。 可他设想过无数的情况,唯独没想到,居然会用在这种地方。 “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所以,请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季觉最后发问,再不掩饰眼瞳之中的肃冷与杀意,“我的朋友,小安,究竟去哪儿了!” “唔?我明明说过了啊,我是小安啊。” 少年歪头看着他,满怀着钦佩和赞赏,鼓掌轻叹:“不愧是季觉哥,我理解为什么阿然会这么喜欢你了。” 季觉僵硬在了原地。 因为在那句话未曾说完的瞬间,眼前便已经失去了对手的踪影,而话语,却从耳旁传来,近在咫尺。 就在季觉的面前。 就这样,他踮起脚来,有什么带着微弱凉意的柔软之物落在季觉的脸颊上。 是他的嘴唇。 “因为——” 那个轻柔的吐息吹在了他的耳边,告诉他:“我好像也开始喜欢了。” 死寂之中,一切仿佛冻结了。 只有僵硬的季觉艰难的回过头,看着眼前背手微笑的身影,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惊恐,茫然,呆滞,绝望,窒息。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啊!”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便手忙脚乱的抬起袖子来,疯狂擦脸,一颗心已经彻底的凉到了谷底,死得透透的,只感觉从此以后再无悲喜。 这就是终极侮辱吗?! 季觉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十九二十年的清白,一夕丧尽…… 我脏了! 什么鬼?搞什么?!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癫成了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季觉的眼神涣散,一头雾水,满脑子只想撞墙。 根本搞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了。 最后绝望质问: “你究竟是谁啊?!” “诶?还没想到么,季觉哥?还是说,不愿意往那边想呢?” 小安疑惑的歪过头,眨了眨眼睛,渐渐促狭:“我就是那个你说会帮阿然一起打而且还包赢的黑心坏姐姐啊。” 就这样,他抬起手来,自脑后摘下了发箍,抛开。 于是,漆黑的头发便自微风之中散落延伸开来,简练又利落的齐耳碎发,却多了和小安截然不同的韵味。 自肌肉和骨骼的拉伸里,凭空长高了半个头,愈发高挑。 而随着眼眉的舒展,原本中性的面容微微变化,显现出不折不扣的少女模样,更胜小安的绮丽容姿。 就这样,名为安凝的女孩儿再度抬起头来,笑意狡黠:“明明背后说了人家那么多坏话,当面却认不出来,太过分了吧?” “……” 寂静,漫长的寂静里,季觉呆滞着,仿佛听见了脑浆沸腾的声音。 CPU过载。 难以理解眼前的状况和变化,好几次,想要张口,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完全搞不明白。 “可惜了……” 安凝遗憾一笑,“既然被戳穿了的话,那就没有办法啦。” 在无聊的排遣差事之中,枯燥漫长的等待里,她决定久违的去看望一下离家出走的小弟,然后给他来一点残酷又直白的家庭教育。 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顶替了弟弟的身份,以安然的面貌自由行走的在这一座城市里。 本来还想要嘲笑一下他所选择的无聊生活,可却没想到,居然还背着姐姐隐藏着这样的惊喜…… “再见啦,季觉哥。” 少女回眸一笑,闪耀的眼瞳像是倒映着明月和星辰的光一样,最后道别: “你会想我吗?” 就像是不曾存在于此的幻影。 她落入了窗外明亮的月光之中,就像是风筝一样,随着吹拂的海风而去,消失在夜空和星辰之间。 只剩下呆滞的季觉。 一脸懵逼。 许久,目瞪口呆的老汤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他,难以置信:“你……” “我……” 季觉呆滞点头。 “他……她……” 老汤憋得说不出话来,两只手比划,不知道究竟想说个什么,却看到季觉挥手:“别说了,只要你闭嘴,任务百分之百好评,我让老林给你发奖金。” 他转身离去:“让我静静。” 于是,只留下老汤一个人在房间了,一堆闪烁的炸弹面面相觑。 一直懵逼了差不多大半个钟头,季觉坐在池塘边上,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回忆起她曾经说过的话——最先发现她的是老张——他立刻打开手机,顾不上半夜老人要养生,直截了当的发了信息过去。 【?】 很快,信息就显示已读。 最后,等了半天,才发过来一个表情。 ——一个老阿姨对着屏幕比心,一行红色大字从玫瑰花中飘出:美好一天祝福你! 季觉眼前一黑。 都不用机械降神去偷窥老张的摄像头,他都能猜得出来,这老头儿现在笑得有多开心! 你们北山区真特么藏龙卧虎啊! 童画算什么?老张你吃起瓜来才吃的最狠啊! 居然不声不响的看了这么久的热闹! 怪不得闻姐安排小安跟着自己的时候,老头儿笑的那么开心,结果在这儿等着呢是吧? 季觉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再去扯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也没意义了。 况且,有小安的姐姐做贴身保镖,恐怕整个别墅炸了自己都不会掉一根毛,哪里会出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他终究是给小安也发了个消息。 【你还好吧?】 很快,就显示已读,可‘正在输入中’过了很久之后,才发过来一个哭泣猫猫的表情。 再然后,是一连串的解释: 【是姐姐强迫我的!】 【我打不过她!】 【季觉哥,相信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对不起,请不要生气!】 季觉笑了笑,确认了小安的安全之后,便回复道:【没关系,只是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就好。差点和你姐姐拉线爆了,回头替我谢谢你姐姐的不杀之恩。】 小安沉默了,许久,再次发了个哭泣猫猫的表情。 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而是季觉一阵宽慰。 许久,当屏幕熄灭之后,季觉只感觉身心俱疲,靠在躺椅上,却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男人啊……” 他凝视着夜幕之中的明月和星光,却莫名想起少女离去时的身影。 还有那一双仿佛映照着星辰一样的眼睛…… 啊,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夜漫漫·终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在轻柔又模糊的歌唱中,飘忽又纤细的身影自城市的霓虹和夜色之中掠过,就像是毫无重量的幽灵一样,在高楼和大厦之间跳跃着,每一次跳起时,便有微风托起了她的身体,仿佛翱翔在天空之中。 就这样,落在了公寓之上。 无视了重力,她顺着墙壁走下,一脚踢开了半闭的窗户,跳进了依旧还亮着灯的房间里。 “阿然我回来啦。” 回应她的,是精粹到介乎有无一般的剑气! 毫不留情的百剑连发,呼啸而来! 一道道剑气汇聚仿佛风暴一样,充斥了过于狭窄的客厅,将她彻底吞没了。可很快,无数凌驾于利刃之上的剑气,就在一缕微光的挥洒之中,尽数消散。 安凝踏步而入,看到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孔…… 早已经,满怀愤怒! “不许欺负季觉哥!” “居然发脾气了?” 安凝微微一愣,旋即恍然的点头:“唔,两年不见,阿然也长大了啊。” 自轻叹里,她的身影却骤然突进,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安然的面前,轻描淡写的将他蓄势已久的猛攻尽数拆解击溃。 最后,娴熟的拽住了他的手腕,拧转,将他压制在沙发上。 就好像曾经无数次对决的结果一样。 小安,一败涂地。 最后,她低下头来,好奇发问: “这是要跟姐姐抢男人了么?” 小安一愣,顿时震惊到忘记愤怒,奋力摇头:“我,季、季觉哥和我不是那种关系!男人和男人也不可能……” 可安凝却凑近了,直勾勾的看着他。 “可以哦,非常可以哦!”她断然反驳:“只要是真爱的话,年龄、身份、地位都不是问题,性别也不应该是问题吧?” “我和季觉哥不是要结婚的那种关系!” “哦吼?” 安凝的笑容越发愉快,“既然不准备跟姐姐抢男人的话……那你一定会帮我咯?” 她停顿了一下,笑容越发甜美,松开了手:“毕竟,如果姐姐和他结婚的话,你和季觉哥岂不是可以朝夕相处了?” “我……” 小安一时语塞,本能的不想让季觉哥和自己的姐姐过多接触,也不赞同两人在一起:“季觉哥不会喜欢你的!” “是吗?那可就难说了。” 安凝抬起修长的手指,绕着耳边的碎发,露出了精致的脸颊,“毕竟,我很好看哦,比伱还好看。” “没用!” 小安抬头挺胸,断然反驳:“季觉哥从不以貌取人!” “可我很有天赋,也很强啊,比你强个大概十几倍上百倍吧?” 安凝托着下巴,依旧微笑:“况且,我再努努力的话,把二叔一脚蹬开,等爷爷和爸爸去世之后,说不定我就是安家的家主了。 到时候背靠安家,他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又怎么样?” 小安不屑一瞥,气魄越发坚定:“季觉哥从来不在乎权势,也不会因为强弱和家世去比较别人的高低!” “是吗?那看来我在他眼中毫无优势了呀。” 虽然这么说,可安凝却好像丝毫不慌,笑容越发的狡黠,令安然心里浮现出不妙的预感,听见了,她轻柔的话语: “这样的话,我唯一的优点岂不是只剩下‘有钱’了?” “咕……” 安然呆滞。 僵硬的,吞了口吐沫。 唯独这一点,他翻遍圣言录,无法辩驳。 安凝发现了弱点,安凝发起了攻击。 于是,安凝杀死了比赛。 安然,一败涂地,再起不能。 “唔,就这么决定了!只要给他很多很多钱,他就一定忘不了我了!” 安凝乘胜追击:“我记得他会修汽车对吧?买辆车唔,太普通了,总感觉没办法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啊……” 说着,她直接掏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喂?爸,是我,我有男人了,给我钱。我要去把寰宇重工的那个跑车厂给买下来送给他……” 完了,完了,全完了! 安然汗流浃背,眼神涣散。 仿佛已经看到季觉哥被姐姐用钱收买,变成了每天只知道享乐花钱再没有任何理想的堕落模样…… 不行,不可以! 必须从姐姐的魔掌里把季觉哥救出来才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十六岁生日前的这一天,安然第一次理解了彷徨和无可奈何的意味。 而万幸的事情在于……最终,安凝没买成汽车厂。 因为爸爸不愿意掏钱。 并非是吝啬于这微薄的见面礼。而是在纯爱中老年人看来,没有正式表白和交往就不算谈恋爱。 纯爱万岁! 小安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多打工,多接单,多赚很多很多钱给季觉哥,让他坚持理想,免受姐姐的罪恶诱惑! 奋发!努力!变强! 将我的软弱弃置于此…… 这一份力量,正是保护季觉哥的理由! 而窗外,长夜漫漫。 月光自云层之后渐渐隐匿。 黑暗恒久如噩梦。 . 噩梦和地狱都在血中。 济慈医院,住院楼,猩红流淌的走廊尽头,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叮—— 电梯门打开,展露出了一张裸露白骨的惨烈面孔,踉跄的,迈动左腿,一步一步走出。 左手空空荡荡的残破袖管里,鲜血滴落。 “这日子,是不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老林抬起黑烟和火星凝聚而成的左手,摸了摸脸,强行接上了断裂的下巴,抚平了破碎的皮肤,将原本的模样拼凑完整。 在窗户的倒影之中,端详着自己如今丑陋的样貌。 而就在电梯门之后,是尸骨和猩红所堆满的地狱,再无任何声息。 “啐。” 他低头,吐出了猩红的血水。 一步步,走过遍布尸骸的走廊。 最后,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满目狼藉中,传来疲惫的叹息。 “来晚了啊,老林。” 就在地上,被打翻的推车和乱七八糟的线缆和输液管之间,陈行舟抬起头来,沙哑问候:“出什么事儿了吗?” 就在他怀中,双手的绞杀里护士剧烈的挣扎着,吐出了猩红的血泡。痉挛的手掌胡乱的拉扯着陈行舟的面孔,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挠痕。 就这样狼狈的迎来终末。 再无声息。 “看起来状况似乎不错,手术很成功嘛,万灵药没给你白用。” 同样狼狈的搭档咧嘴,嘲弄发问:“平白死去活来一遭,何苦来哉?” “从我七岁出来混,十一岁的时候帮大佬开始做事,就明白一个道理——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就死无葬身之地,干脆利落,要赢就赢的彻彻底底,威风八面。 连自己的命都不敢赌,算什么男人?” 陈行舟艰难的松开手,无视了腹部流出的猩红色彩,呛咳,喘息,最后抬起头,“有烟吗?” “这时候抽烟?找死么?” 老林撇嘴,残存的右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将烟盒和打火机丢了过去。 一缕青烟自火光中升腾而起。 白雾缓缓吐出。 陈行舟惬意的躺在床脚的血泊里,无视了内脏的绞痛和死亡的阴影,就仿佛,毫无烦忧:“你看上去老了很多岁啊,我死了的日子有这么糟吗?” “称得上轻松愉快,少了个麻烦老板,每天都好像退休一样。”老林满不在乎的回答:“倒是玉帛那孩子,这两天够呛,恐怕快撑不住了吧?” 陈行舟沉默片刻,轻声说:“是我拖累他了。” “不,我觉得,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你赶快咽气了。” “啊?” 陈行舟呆滞。 老林耸肩:“他打算听朋友的建议,把那笔钱捐了,给崇光教会。然后自己一个人,人生重头开始。”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在呛咳之中,陈行舟再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不是交了很好的朋友嘛,挺好,非常好,这下就算我死了也放心了。” “哪里的话,祸害遗千年,你的命还长着呢。” “听着就不像好话。” “凑合凑合听吧,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林伸出独臂,将半死不活的陈行舟从地上拉起来,放在轮椅上,然后再口袋里掏出药剂来,对准他的脖子再来一针:“别开心的太早,胜负未分呢。” “不,我已经赢了……” 自恍惚和眩晕中,陈行舟咧嘴,轻声呢喃:“与天争命,我成了。这一局,胜负在我!” “是是是,对对对。” 老林无可奈何的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红晕,自昂贵的药物之下,渐渐清醒,恢复理智。 直到最后一丝笑容从脸上,消失不见。 他再度恢复了冷静。 重新变成了他所熟悉的那个陈行舟。 而就在门外的血水之中,脚步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阴暗中走出,站在了走廊之上,静静的等待。 直到老林推开了大门,一辆轮椅碾着血泊,行驶而出。 “走吧,各位。” 陈行舟平静的颔首,向着久违的下属们问候,“去见见老朋友们,给他们点好消息。” 他说:“今晚太长了,我怕大家等不到天亮。” 在窗外,最后一线霓虹和亮光自深夜之中熄灭。 无穷黑暗里,只有血和死亡。 这便是残酷的尾声。 他们抛下了一片狼藉的病房和走廊,就这样,消失在黑暗里。 十五分钟之后,雷耀兴收到消息,金无咎和李文同两队,全军覆没,陈行舟失踪,去向不知。 两个小时之后,海州光耀医院的大夫亲手签下了死亡证明,送达了抢救室外的雷耀兴手中。 在苟延残喘了半个月之后,雷武业终于断气了。 “一步慢,步步慢啊。” 雷耀兴凝视着手中的那一纸证明,抬起头来,望向窗外越发浓厚的夜色,一片无穷黑暗的尽头,那等待着他的结果已经隐隐显现。 可出乎预料的,他却一片平静。 “发丧吧。” 他说,“有些事情该结束了,总要有个了断。” 四个小时之后,突如其来的雷鸣之中,暴雨倾盆。 当突如其来的雨水匆匆而去之后,天穹的尽头便跃出了一线隐约的曙光,照亮了未曾洗尽的血色。 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一夜,迎来终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雨雷鸣 不止是季觉,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凝望过来的雷耀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可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因为第二辆车已经停到了门口。 和楼大少出行一般的豪车,顶配光元! 从其中走下来的,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微胖男人,除了一身的高奢品牌和手腕上的名表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但却令现场的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甚至,更胜刚才。 “好久不见,童先生。” 雷耀兴同来者握手,如今童氏集团的CEO微微颔首,让人递上了花圈。 “我家老爷子说,这些年和雷老先生相识一场,让我来替他送一送。” 雷耀兴短暂的沉默了一瞬,让开了位置: “……请。” 于是,童盛年迈步而入,取了两炷香点燃,双手合十默祈冥福之后,同样也没理会司仪的邀请,转身向着会场最后面走来。 就在季觉眼皮子狂跳中,坐在了崇光教会的长老身旁。 还有童家! 再紧接着,抵达的车辆是一辆帝国的耀影,装饰低调且奢华,从司机拉开的车门里走出来的是个妆容严肃的短发中年女人。 这个人季觉见过。 在叶教授的工坊里…… 当时叶教授介绍自己给她认识的时候,季觉笑得比幼儿园的宝宝还要灿烂……因为她是全境工匠协会·太一之环在崖城的经理,全权代表! 此刻同样,在上香之后,未曾离去,反而是向着后方走来,坐在了长老的旁边,短暂问候了几句之后,向着季觉点了点头,便闭口不言。 季觉的头皮越来越麻了。 后续登场的也特么是重量级角色…… 星芯协会的本地分会长、市政厅的机要秘书、总督府的特派代表、永继银行的业务经理、寰宇重工和无界通信的负责人。 乃至最后,直接无视了所有规矩之后,停在了告别厅门口的车。 恩,不是什么好车,也不算糟,但是好是糟都无所谓了,因为上面贴着的是崖城安全局的标志。 从上面走下来的年轻男人整理了一下袖子以后,扬长而入。 没理会雷耀兴,更不在乎雷武业,就连香都懒得上。 看都没看棺材一眼。 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原本堪称俊秀的面孔上也带着拒人于三万里之外的冷漠,满不在乎的走进来。 如是,迎着诸多愤怒的视线走到最后面,向着童盛年问候了一声之后,便直截了当的,坐在了季觉旁边。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再一下,此刻只想学陈玉帛一样把头缩起来了。 在他决定换个地方坐之前,听见了身旁的声音。 那个冷漠的男人回头向着他看过来,神情却带着隐隐的和煦,“季觉?” “呃……你好?” 季觉点头,端详着那张没见过的脸,“贵姓?” “免贵,童,童山。” 崖城安全局暂代局长职务的一部负责人自我介绍,同季觉握手:“来之前,闻主管专门请托我看顾你,如今看来,反而不用我多事了。” “呃……” 转瞬间,季觉松了口气,只感觉压力全部不见。 妈耶,这么大一尊大佛就摆在自己旁边,他雷耀兴就算是掏出刀来自己也掉不了半根毛好么! 安全感这不就来了?! 在他赶紧顺杆子往上爬说句‘自己人’之外,却听见了童山的话语:“不止是闻主管,我家那个傻妹妹也经常说起你。” “啊?” 季觉本能的不妙,“说我什么了?” 童山短暂的沉默一瞬,嘴角似是勾起,“名言哥的事情,不用我多重复了吧?” 季觉的表情再度抽搐,根本停不下来。 就知道!我特么就知道! 清清白白十九年,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茬咱就不能略过不提了么?!怎么忽然有种会追自己一辈子的感觉?! “咳咳,见笑了。” “我并不觉得好笑。” 出乎季觉的预料,童山反而一本正经的摇头,认真到季觉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调侃:“我觉得伱说得很好,做的也不错。 这年头,敢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然后真正脚踏实地去做的人太少了。” 他忽然问:“有兴趣来安全局么?” “呃……”季觉表情抽搐了一下,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是线人了,可在人家看来,线人这种恐怕根本连沾边都称不上吧? 童山说:“我知道二部乱七八糟的事情很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一部随时欢迎你。不,以你的能力,恐怕能直接进三部了吧?” 崖城安全局除了后勤或者财务部分之外,主力部门统共有三个,也就是所有人为了省事儿挂在嘴里的一二三。 通常所有人见到的安全局都是二部,也是三部之中组成最为庞大和复杂的治安部,主管崖城各个区域的治安。也就是闻雯自嘲为片儿警的原因。 第一部是童山如今主管的行动部,局长直属,堪称联邦精锐公务员,主管崖城防务和重要人物的安全。 占据主导的则是天元一系,内部管理和纪律之严格远远不是二部能比,同样待遇和福利也夸张的吓人。野生的天元追随者们做梦都在考公想要考进去,进去之后就是事业编。而且只有一部的人,才能接触到联邦正统的天元矩阵和各种传承技艺…… 要知道,帝国和联邦,这就是全世界唯二的天元大本营! 而他口中的三部,则是构成最小同样也最神秘的部分,技术维护部,分管的是崖城重要设施的维护,包括且不限于大型战争工事或者各种炼金物品……乃至天工以及禁忌造物。内部人员背靠联邦的供应,等闲材料消耗都不皱一下眉头。 这要是早半年,能拿到但凡其中一个OFFER,季觉都能乐得腿都合不拢。而现在,并不遗憾的是,他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潮声工坊就是我家,我心中只有叶教授一个太阳! 季觉不假思索的摇头:“我暂时还是以学业为重,抱歉。” 童山微微点头,并不意外,只是双手递上了一张名片,郑重其事:“有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 “一定。” 季觉仔细收起,然后,才感觉到,告别厅内越发凝重和压抑的氛围。 不知不觉,他周围居然已经全部坐满了! 而且,放眼看过去,各行各业高低贵贱都有,可偏偏里面……没有一个是荒集。 先是崇光教会的长老,然后是童家的童盛年、太一之环,再到安全局的代理局长童山,就像是一块块砸进水潭中的巨石一样,掀起乱波暗潮。 当他们所有人都坐在这里的时候,这一场葬礼,就注定不可能是荒集的内务了。 倒不如说,更有点像是…… ……兴师问罪? 季觉的心里忽然莫名的浮现出了猜测,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的发生。 半个月的暗面战争,实在太久了。 而伴随着斗争失控,所影响的,便不止是荒集。崇光教会的医院和救助、童家的生意和经营、太一之环的材料运输和违禁品管控,星芯协会的中立与团结,市政厅的运转、总督府的安全、乃至最重要的……崖城的秩序与安稳。 诚然,只要人性尚存,那么注定存在混沌和无序的荒野,可现在荒野上的血已经流的太多,满溢到了荒野之外的世界里,流到了每一个人的门前。 而直到再一位登门的客人在上香之后落座时,整个告别厅已经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个面目和童山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施施然落座,穿着休闲西装,仪态俊朗不羁,颇有几分气质。 向着童盛年点头之后,颇为亲昵的拍了拍童山的肩膀,坐在他旁边,“阿山好久不见。” “四叔好。” 童山肃然颔首问候。 “哎呀,放松点嘛,四叔还犹豫着要不要称职务呢,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一些?” 四叔无所谓的嬉笑摆手,毫无庄重之态:“阿画上次回家之后气的多吃了好几碗饭,还是你们兄妹关系更有趣啊。” 旁边季觉和老汤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缩头。 在他登场的瞬间,便已经分辨出对方胸前的标记…… 海州读书同好会的胸针。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俱乐部,可一般人谁又想得到,这鬼地方是整个海州最大的以太天选者汇聚而成的情报交流机构呢? 而被童山称呼为四叔的男人,则正是童家的天选,如今海州读书同好会的会长,童听。此刻,他在这里坐下的时候,就代表着,整个崖城所有的以太天选者了。 可在场诸多拜访者里,童家便占了产业、安全局和以太一系的三个代表,由此便可以隐约窥见平日里低调无比的童家究竟有多恐怖的影响力…… 但出乎预料的是,并没有童画那么头铁或者悍勇,童听自始至终都没开启过以太之眼,也没东张西望过什么。在和季觉一板一眼的打过招呼,夸赞了两句年轻人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伴随着一位又一位的访客到来,祭拜之后坐下或者离开,原本看上去还有些空旷的告别厅,此刻居然已经拥挤到找不到位置来。 忙碌的工作人员还打算往里面搬板凳,可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雷耀兴却抬起手来,挥了挥手。 已经不会再有客人了。 或者说,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耽搁,来晚了。” 轮椅上,脸色略显苍白的男人咳嗽了两声,对身旁的司仪吩咐:“来之前请人买了一些鲜花过来,请帮我摆上去吧。” 在他身后,独臂的苍老男人挥手,将伞收起,一串稀疏的雨水从伞尖落了下来,带着隐隐的猩红。 “哥!” 最后面瑟缩的陈玉帛终于抬起头来了,看清来人之后,眼睛一亮,几乎眼泪都快流出来。 可除了他之外,居然再没有人说话。 只有轮椅碾过地面的细碎声音,直入灵堂。 灵堂静寂,雨声细密。 “好久不见。” 灵前,陈行舟淡然抬眸,向着雷耀兴问候:“兴少,别来无恙?”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自昂长闷热的潮风里,远方阴云之中的电光横过。 传来了天动的雷鸣。 第一百四十章 赌 一言既出,久违的问候随着雷鸣回荡在告别厅之中。 鲜花芬芳,烛火跳跃,一切都肃穆如旧,就连棺材里躺着的雷武业都如此安详。 可在转瞬间,现场的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 当这个节骨眼上,不速之客一个又一个的倏然而来,自死寂之中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和紧张。 而当本该躺在医院里的陈行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告别厅前面的时候,便譬如一粒火星,炸药桶里扩散的烈焰和冲击便再无法阻拦。 椅子摩擦的尖锐声音不绝于耳。 整个大厅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起身,冷冷的向着陈行舟看来,剑拔弩张,可还有不少人站起身来,看向了雷耀兴。 在转瞬的变化里,所有外来者们稳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不发一语。 自仿佛冻结的空气里,雷耀兴沉默的凝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对手,端详着他不再掩饰和隐藏的模样。 即便彼此之间的差距如此悬殊。 对于雷耀兴而言,如同陈行舟这样屡次拒绝白鹿赐福和上位传承仪式的普通人,至少稍微动一动手指,就足以令他血溅灵堂,身首异处。 不,甚至无需他动手。 他能够感受到,此刻陈行舟的状况,称之为奄奄一息都已经算得上褒扬,货真价实的风中残烛。 即便是下一刻就呕血而死也毫不意外。 可偏偏是眼前衰微到极点的人,却成为了他最无法忽视的对手,仅仅凭借着在黑暗中的推波助澜,就让连日以来的雷耀兴疲于奔命的应对,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话事人之位,却难以功成。 此刻,当对方终于以这一副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候,掌握着决定性优势的他竟然却开始…… 如临大敌?! 哪怕没有猎食对手的爪,分割血肉的牙,可某种更令他毛骨悚然的东西,涌动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气魄中。 明明已经坐在轮椅上,气若游丝。 可此刻,那样的眼神,却宛如自比鹰隼更高远的天穹之上俯瞰。 就好像……自始至终,都未曾把自己放在眼中…… “原来如此吗?” 自难以忍受的杀意和怒火中,雷耀兴面无表情,宛如轻叹:“真是,小看了你啊……” 从一个当初用来当夜壶用的捞钱手套,居然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程度。 在这一场暗面战争里,仅仅依靠着微不足道的几颗石子,居然便已经在死水一片的崖城之中搅出了惊涛骇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忽然问。 “唔?” 陈行舟微微一笑,似是不解:“具体是指什么?计划?还是野心?那可就有点久远了啊……” “七年前,雷老爷子看重我,要收我为义子,可惜,我这个人比较麻烦,不识抬举,磕头求来的富贵,我不想要。” 他轻叹着,抚摸着轮椅的把手,“二十多年前,我拿着一把破烂折叠刀,去菜市场收保护费,被人看出来色厉胆薄,围起来打,最后,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饶……不,或者更早呢。” 陈行舟说,“比那还早……” 这一缕野心和贪婪之火第一次迸射火星,焚烧灵魂,升起青烟的那一刻。 是在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时候。 “不准哭,玉帛,从今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桥洞下面,无家可归的少年拥抱着啼哭的弟弟,冷眼凝视着远方冰冷的霓虹,“把头抬起来,把眼泪擦掉,我们不是野种。 别怕,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们。” 雨落无声,远方吹来冰冷的风。 仿佛埋葬在黑暗里的死灵们发出的嗤笑和嘲弄。 可当他回过头,再去回忆那一切的时候,一切就变得那么模糊,不再清晰了。 有些回忆已经太过遥远。 以至于就连在噩梦中都难以想起…… “一晃过了这么多年了啊。” 陈行舟自嘲一笑,望向了雷武业的棺材,微微摇头:“如今看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啊。” “确实,义父生前,恐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像你这样吃剩饭的狗东西,也敢在他的灵前这么嚣张。” 雷耀兴的眼中浮现一缕猩红,俯瞰,最后发问:“不惜做二五仔,请这么多外人来,想要干涉荒集的内务?陈行舟,你想过后果吗?” 陈行舟,满不在乎的摇头。 “请放心,他们都是我请来做见证的,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无关,与伱和我之间的事情更无关联。 他们今天必须来……” 陈行舟的话语停顿一瞬,淡然凝视着雷耀兴的模样,“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荒集所造成的诸多乱象,总要有所交代。” “交代?” 雷耀兴几乎要被逗笑了,“谁给交代?你?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陈行舟耸肩,“我只是,想要和你谈谈。” “你?和我谈?” 雷耀兴再忍不住,笑出了声,自震怒之中,质问:“你也配吗,陈行舟!你他妈的拿什么和我谈?!” 那一瞬间,桌椅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在最后面,抽烟的独眼女人率先站起身来,抛掉了烟头,走向了灵堂。迎着雷耀兴近乎吃人的目光,站在了陈行舟的身后。赫然是雷武业生前麾下排行十一的契女。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仿佛被强迫着一般,满脸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走到了陈行舟的身后。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自死寂之中,那些根本没被雷耀兴放在眼中的残兵败将们,几天之前还在摇着尾巴向着他俯首称臣恳请高抬贵手的垃圾,一个又一个的起身……甚至就连雷武业生前的几个得力臂助,乃至其他社团里的数个头马红棍,此刻也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甩开身旁的人的拉扯,站到了雷耀兴的对面。 原本人满为患的灵堂里,如今的椅子居然已经空出了十之五六! 可依旧坐在原本位置上的人,除了雷耀兴直属的社团和几个无法分割的盟友之外,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此刻,连日以来雷耀兴费尽心力弥合而成的版图,竟然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咔。 季觉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在童山旁边,童听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瓜子儿来,满怀愉快的吐出了瓜子皮,看的他一阵眼睛疼。 你们以太之道走到哪里,命都不要了都忘不了口袋里装的那两把干果瓜子了是吧? 真就什么瓜都吃。 童画只能在凶案现场揣摩情杀动机,每天都只能喊季觉哥下午好,可她长辈都一屁股坐在白鹿的眼皮子底下现场观摩荒集分裂的大戏了……这段位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察觉到他的眼神,童听回头看过来,好像愣了一下,旋即无奈一笑,然后……把自己口袋里的瓜子儿分了一把过来。 热情邀约。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摆手,可伸出去的手却鬼使神差的张了开来,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 咔! 清脆的声音从最后面,错落响起。 季觉眼睛亮起,这以太的瓜子……是真的香啊。 多来点! 坐在这么多大佬中间,就好像坐进了看不见的堡垒里,原本只要风吹草动就会被巨人一脚碾死的蚂蚁也安全起来了。 以至于,根本体会不到此刻灵堂中早已经凝结成了实质的压力。 杀意、憎恶和愤怒,仇恨以及饥渴…… 荒原之中的兽类们爪牙相见,冰冷的气息纵横交错,就连屋檐上坠落的雨滴,都冻结在了半空之中,宛如凝固。 空气中,簌簌齐舞的微尘惶恐震颤,却不敢落下。 在这短暂到难以察觉可是却漫长到煎熬灵魂的寂静,只要一声喝令,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动作,便足以点燃最后的导火索,引发前所未有的荒集内乱。 可在那之前,轮椅上的陈行舟轻叹着,沙哑的咳嗽起来。 狼狈的抬起手,擦拭,嘴角和口鼻中渗出的血丝。 刚刚换的正装之下,蔓延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伤口崩裂了,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在这之前,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瀛台山,有幸,觐见魁首。” 瀛台,魁首。 当这两个带着万钧之重的词出现在灵堂之内的时候,死寂中,甚至就连粗重的喘息声和口水吞咽声都消失不见。 仿佛连野兽的魂魄和凶性也被慑服了。 在游走在大海之上的瀛台山上,被所有白鹿追随者所憧憬和敬畏的魁首,也只有一个……曾经整个联邦暗面的主导者,在百年前一手平定了荒集分裂之灾,踏着前任的尸骨登临魁首之位的白鹿天人! 自从他对万人之上的威权失去兴趣,撒手不管之后,已经有十几年未曾传出过这位被称为隐者的魁首消息了,而曾经被统和的联邦暗面又再一次理所当然的迎来了分裂,彼此斗争不休。 而现在,当魁首的意志再度显现的瞬间,所有人便都已经本能的,屏住呼吸。 “我跟他说,雷老爷子已经年迈,日渐昏聩,逐步背离白鹿之道,一旦有朝一日撒手人寰,恐怕麾下的人马就会立刻失控。 荒集失位愈久,斗争失控,恐怕就将成为成众矢之的,历代话事人数百年之成就,就要毁于一旦。 就好比,现在……” 自间歇的呛咳和喘息之中,陈行舟缓缓说道:“魁首问我,想做什么?我回答的是,收拾人心,铲除祸患,重整失序的荒原。 倘若侥幸能成功,就做个泥塑木胎,野蛮生长或许也是一种荒野定则……他同意了,说,让我试试。 所以,我们打了个赌。” “——我赌我能活下来,而我‘死’后,崖城的事情脱不了我的预料和掌控。” 陈行舟笑起来了,展开双手。 显现出胸前那一片弹痕中所侵染而出的猩红。 这是魁首下达的指令。 直到现在,那一道漆黑的创伤依旧无法弥合,就算有了万灵药的辅助,也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楚。 而同时,这一份痛楚,便是与死相争而胜者的荣勋! 如是,傲慢的俯瞰着眼前的对手,告诉他: “这场赌局,我赢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蛇 这是一场赌局。 以陈行舟和雷耀兴的一切为注的赌局。 由云雾之外的魁首做出裁断,见证全局——从那一枚彻底击溃平衡的子弹射出的瞬间,便已经开始。 没有弄巧、也不存在伪装和演戏的余地。 要么就这么滑稽的死去,要么活着从地狱里爬出来,伸出手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便是魁首提前给陈行舟下的绝罚,因为他为了一己之私,欲图将崖城的荒集推向众矢之的,罪该万死。 而从那一颗子弹开始,崖城的荒集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是雷耀兴压服了所有人,以更胜过雷武业的手腕和力量登基加冕,成为货真价实的崖城话事人,届时陈行舟便是跳梁小丑,不值一哂。 第二种是众怒之下,雷耀兴向前无门,回头无路,没办法一锤定音,也无法掌控局面,以至于威胁到了所有人的安危。 当默契和平衡被打破之后,从死亡中回返的陈行舟代表其他所有的参与者,清算一切。 现在,胜负终于自灵前分出。 雷耀兴终究没有掌控荒集、重塑荒原的能力。 或者说,在陈行舟的干涉和引导之下,一步错,步步错,积重难返,以至于一手将局面崩坏到如此程度。 而原本被人忽视的陈行舟则在睁开眼睛之后……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通过许诺、威慑、谈判与阴谋,再度将一盘散沙重新整合。 长夜已经结束了。 今日过后,崖城暗面将再不复旧观。 雷武业已死,最后的痕迹也将彻底自荒集之中抹除,昔日死水一潭的制衡和对峙将永不复还。 不,或许当雷武业为了延续自身的地位和权力,刻意的令荒野陷入僵化和陈腐时,便已经招致了来自白鹿的厌恶和轻蔑。 天元钟爱制衡和稳定,可白鹿所要的,只有能者居上的淘汰和弱肉强食的循环。 崖城的死水已经腐烂太久。 而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光里,自陈行舟的推动之下——这些年他们应打的仗,应献上的猎获和斗争,便已经全部向白鹿偿还…… 甚至绰绰有余。 这是所有人心甘情愿的向荒野献上牺牲。 为了利益,为了野心,为了仇恨或者其他…… 而随着老朽无能的蠢物们倒下,蔓延的血水中,已经有新的种子领受白鹿的恩赐。 野心和渴望自荒原之上再度萌发,年轻的野兽们饥肠辘辘,不可一世的横行,渴望向一切发起挑战。 新旧交替,已然完成。 自此往后的一切,都将和昨日再不相同。 “放弃吧,兴少,大家都不会服你的。” 陈行舟轻叹着,展示着自己身后的支持者:“叔伯们不撑你,老板们不站你,大家都不挺伱,就算是我死了,你难道就能登临大位么?又有谁会信你的许诺和保证? 话事人的位子,你注定已经没指望了。” 他说,“今天下午之前,离开崖城,荒集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轰! 毫无征兆的,晴天霹雳。 原本门外的老林骤然破空而至,挡在了陈行舟的前面,缭绕火焰和浓烟的手掌显现诡异的轮廓,死死的挡住了那空气中所斩落的无形刀锋。 整个灵堂都轰然一震,自狂澜之中鲜花飞起,凋零着落下,满目狼藉。 “你说不行就不行?陈行舟,你他妈的又算什么东西?” 雷耀兴的眼眸猩红,轻蔑的瞥过他和他身后的那群人:“你以为靠着一帮土鸡瓦狗,就能赢过我? 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魁首要我的命,就让他来对我讲! 你想要我的命,就自己来拿!” 此刻,伴随着雷耀兴的话语,灵堂之内的诸多人猛然起身,再不顾及的显现出灵质波动,恶意狰狞,望向陈行舟和他身后的人。 局势?强弱?众望? 对于野兽而言,那都是没用的东西,不值一哂,穷途破路的走兽尚且知道背水一战,究竟谁做话事人,打过才知道。 就算活着的未必赢,可死了的那个,绝对做不了! “很好,事已至此,我已经无话可说。” 陈行舟轻叹了一声,最后说道:“交给您了。”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向季觉。 “啊?” 季觉呆滞,懵逼,差点没拿稳瓜子。自所有人的视线里,脑子嗡嗡作响——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交给我有个鬼用啊! 哥们是来吃瓜的,你们白鹿你死我活关我屁事! 可紧接着,有轻柔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好的。”她说。 当季觉错愕回头的瞬间,几乎以为是小安也来到了现场。 可那不是小安,而是另一个昨晚才刚刚道别的身影…… ——安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搬了板凳过来,坐在他身后,可季觉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和动静。 甚至在枯燥的等待之中,她还顺手给季觉后脑勺上扎了个三个小辫儿。 而自始至终,季觉都毫无察觉…… 而现在,少女起身走出,向着眼前的纷争时,便再无人能够忽略她的存在了。 眼眸之中,曾经像是群星闪耀一般的光彩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宛如夜色一般看不见尽头的漆黑。 再看不出轻柔甜美的笑意,只有漠然疏冷的平静。 在等待了如此漫长的时光,经历了诸多预料之外的插曲之后,属于她的工作终于开始了。 曾经所有鲜明的特征此刻全部从她身上消失了,当安凝主动抹除了一切色彩之后,此刻走向灵堂的只剩下了魁首之意的执行者。 宛如荒集化身。 白鹿猎人走向纷争。 就这样,向着所有的人,抬起了右手,展示着佩戴在上面的纤薄手套,如血猩红。 漆黑的白鹿徽记显现光芒。 “今日,我代表魁首传达裁断——” 她凝视着诸多震怒或者惶恐的野兽,漠然宣告:“崖城之争到此为止,切勿再起争端。无能者逐出,不从者死。” 自短暂的停顿之后,白鹿猎人最后发问: “——现在,荒集在此发问,汝等要反叛魁首么?” 一瞬间的死寂里,除了陈行舟和雷耀兴之外,所有人竟然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神情动摇,很快,原本狂暴的灵质波动尽数消散。 甚至还有人主动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和配枪,再三后退。 老林依旧岿然不动。 而就在雷耀兴身后,诸多的沉默的支持者里,有人神情变化着,咬牙收手转身匆匆离去;有的人犹豫之后,向后退出。 到最后,就连最亲近的助手和下属,都在白鹿猎人的俯瞰之中驯服的低下了头。可看到依旧挺立狰狞的雷耀兴时,便不由得低声劝告: “兴哥,留得青山在啊……” “兴哥!” 雷耀兴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拉扯。 面色铁青。 他冷眼凝视着周围那些退让开的人影,最后,看向了安凝,杀意狂暴,如同笼中困兽,被无形的锁链所桎梏一般,难以挣脱。 只是咬牙,强撑着,不肯低头。 “安家来的人啊……” 他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嘿,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安凝只是抛过去了一个盒子:“来之前,阿公说,看在和雷武业的那点微末交情的份儿上,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她说:“希望你好自为之。” 盒子落在雷耀兴的脚边。 他沉默的弯下腰来,捡起,将盒子打开,里面的并不是什么速死的毒药亦或者书信,在柔软华贵的绒布和缓冲层中间的,只有一只随处可见的粗瓷鸡公碗。 就好像已经用过不少年了。 上面的鸡公失色黯淡,带着不少的划痕。 “白鹿是荒野之道,弱肉强食本是正理,可荒野同样也有荒野的规矩,倘若谁想要断绝水源、危及荒原,那他就是所有野兽的敌人。 半个月的时间,你没能整合崖城,压服不协,倘若现在还不知进退、垂死挣扎的话,那就是祸患之源。” 安凝说:“荒野容不下你了,你就要离开荒野,自谋出路。 这是他给你的保证。” 饭碗,自然是用来装饭,哪怕是荒集的饭碗也一样。 人只要还有饭碗,那就有一口饭吃,只要这个碗还在,这口饭谁都抢不走。 人有饭吃,就还能活下去。 这便是荒集所给恩赐。 离开崖城,自谋生路。 倘若有雄心壮志的话,他日未尝不可卷土重来,重夺话事人之位。 命与运,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现在,我代替荒集再来问你一次,雷耀兴——” 自死寂里,安凝最后发问,“魁首的命令,你是否遵从?” 雷耀兴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的凝视着手中的碗,铁青的脸上浮现笑意,如此嘲弄,可却不知道究竟是在嘲弄别人还是自己。 可当最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空空荡荡的四周,再看向人群之中的陈行舟时,抽搐的神情便渐渐平静。 到最后,只剩下疲惫和麻木。 “嘿,一败涂地啊。” 他轻叹着,向着安凝抬起了手中的碗,五指的骨节发白:“多谢安公给的救命稻草。” 就这样,满不在乎的平静一笑。 “可惜了。” 雷耀兴说,“磕头求来的活命,我不要!” 啪! 自挥手之中,荒集最后的慈悲脱手而出,摔在地上了,砸成了粉碎。 清脆的声音宛如雷鸣,令所有人的表情一震。 紧接着,便是血液流淌的声音。 落在了地上。 “嗬……嗬……” 雷耀兴瞪大了眼睛,呆滞的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喉咙时,才察觉到那冰冷质感,割裂手指,如此锋锐。 在粗瓷大碗落地,摔成粉碎的一瞬,其中的一片自地上轻盈的弹起。 仿佛巧合一般,贯入了他的喉咙。 即便是天选者的动态视力也无从察觉,哪怕是重生位阶的恢复能力也无从豁免。 躲不开,绕不过,也无从提防。 譬如命运。 碗是用来吃饭的,饭碗被砸碎了,就再没饭吃了。 人就会死。 这便是雷耀兴自己所选的绝路。 . 那一瞬间,崖城之外,荒野中的远方,群山深处的密林之间,有飞鸟惊起。 靠椅上晒着太阳的老人似有所感,眼角微微抬起。 很快,却了无兴趣的收回视线。 可惜了。 学了雷武业生死不由人的傲气,却没学到他当年胯下受辱的隐忍。 原本假以时日未尝不可能飞腾于九天之上,可惜,龙门难过。 终究不成大器。 不,或许是自己选择了放弃,因为……九天之上的云雾中,那里的位置早已经被人所占据! 大小变化,升隐自如。 高远到令他彻底绝望。 只是……此刻趁势而起、呼风唤雨的巨蛟,他日显现真型时,又究竟是龙是蛇呢? 老人凝视着远方渐渐飘来的阴云,似是出神。 许久,挥了挥手。 再度闭眼小憩。 云散雾消,晴空万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进退 碗碎人亡。 只是一瞬间,雷耀兴便仰天倒下,自徒劳的挣扎里,血尽而死。 死寂中,没有人说话。 只有季觉梗着脖子,仰头,瞪大眼睛,恨不得拿个望远镜出来,凑上去逐帧观察——他妈的什么鬼?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 一个重生位阶丢进熔炉里烧都烧不死,防御强一点的,拿反器材步枪顶在脸上打都打不穿皮肤。 此刻,居然被一块从地上弹起来粗瓷碎片割开了喉咙,失血而亡? 甚至就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这是个什么原理?是个怎么回事儿? 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无法理解,搞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在那一瞬间只来得及感受上瓷碗碎裂时所浮现的一缕灵质波动,静谧流转,又悄无声息,稍纵即逝的自灵堂之中掠过。 便贯穿了血肉和灵魂,夺走了生命,最终,回归于黑暗中。 没有拔刀相见,也没有你死我活,只是轻描淡写的,完成了处刑。 一切都太过于理所当然了,以至于和季觉所认知的现实彻底脱节,甚至,颠覆,带来的便是毛骨悚然的恶寒。 笼罩所有。 “这就是白鹿猎人吗?”他失声呢喃。 旁边的童山回过头来,“看得明白么?” 季觉断然摇头。 “那是白鹿猎人的绝罚处刑,比飞光之锋还要更上几重的绝技。” 童山轻声说:“在白鹿追随者中,只有三家获封猎人的名号,被赋予了上善的爪与牙。他们的职责是捍卫荒野,维持循环,铲除祸端。就像是猎杀入侵物种的猎人一样,维持生态平衡和荒野延续。 在其中,安氏的职责,就是抹除内部的隐患,他们所有的技艺都是建立在猎杀同类的基础之上……绝罚正是因此而诞生,外人注定无法理解,也无从窥探。” 他略微的停顿了一瞬,看向季觉的眼神越发微妙起来:“之前我以为闻主管能管得住一只离群的白鹿已经是异数了,倒是没想到,你能更青出于蓝。”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起来,好几次,欲言又止。 明明挎着批脸面无表情,气质那么严肃,眼神那么认真,这么娴熟的吃瓜流程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童家多少都带点是吧! 季觉忽然绝望的发现……怎么这么多世家里,对比起来,最正常的居然是楼家了? 坏了,不会楼家其实也有狠活儿,只不过楼大少被甩出来做了工匠根本就没学到正经本事吧? 自错愕和呆滞之中,地上的血色渐渐蔓延,尸体冰冷,再无任何声息。 就连赐福和灵质都尽数消散了,化为了虚无之雾,随风而去。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的话,季觉高低得提着工具箱上去挽救一下,眼睁睁的就看着材料失去价值,他居然不知道该不该痛心一下。 就这样,安凝沉默的俯瞰,直到最后的光彩从雷耀兴的眸中流逝。 一片空洞中,只剩下黯淡的黑。 她收回了视线,最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就仿佛道别一般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了。 一直到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整个灵堂内被冻结的氛围才终于好转了些许,可依旧凝重。 倒不如说,紧张惶恐更胜刚刚。 面对白鹿猎人的绝罚,只要等死就行了,可有的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面对什么。 自己的生命,是否又能继续留在自己的身体中? 就在雷耀兴周围,蔓延的血色流到了心腹们的脚边,可在死寂之中,他们却甚至就连动都不敢动。 惶恐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直到呛咳声中,陈行舟的声音传来。 “人走灯灭,恩怨两消。看在曾经的恩惠份儿上,伱们帮他收拾一下吧,停灵结束之后,一起合葬,也算成全雷老爷子和他的父子之情。” 轮椅上的男人说:“雷耀兴既然已经死了,其他的就不必再追究,交了帐之后,你们去留随意,想要离开崖城也没问题。 也希望你们不要自误。” 自那高远又漠然的俯瞰之中,所有领受恩赐者表情不一,有的面沉如水,有的眼神憎恶,更多的,驯服低头。 雷耀兴的处置就此敲定,接下来,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等待里,陈行舟终于回过头来,和煦一笑,向着所有人。 “难得大家同聚一处,崖城乱了这么久了,也该选一个话事人了。”他提议道,“我做话事人,谁同意,谁反对。” “我同意。” 就在他身后,镶着金牙的豹纹皮衣矮子率先举手,毫不犹豫,目露凶光看向四方,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谁敢反对大哥就打爆他的狗头。 “我也同意!” “我也是!” “还有我!!” 在场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表达了赞成,生怕慢一拍就死无葬身之地。而还有的人,只是站在老林的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微笑不语。 如是,见证着这一场斗争的终结,荒集的再度聚合,乃至,崭新话事人诞生。 延续了半个月的暗面厮杀,终于结束了。 自蜿蜒的血色映照之中。 不,或许厮杀从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暂时的,告一段落而已。 而现在,自灵堂之前,话事人陈行舟已经抬起了手,微微一停,顿时万籁俱寂,寂静再度到来。 只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灵堂之中。 “有劳大家撑我,做这十年一任的话事人。我不是雷武业,话事人的位子不是我陈行舟一个人的玩具。 十年之后,倘若还有后起之秀想要能者居上,还有财雄势大的朋友想要争一争位子,有过江的强龙想要一统江湖,我也无任欢迎,到时候大家手底下再见真章。 但在这十年里,崖城的荒集,就是我陈行舟的荒集!荒集的生意,就是我陈行舟的生意!荒集的牌子,就是我陈行舟的牌子!” 自肃冷的余音之中,陈行舟的脸上再无和煦,只有更胜雷耀兴的冷漠和残忍,如是发问,“你们,听明白了吗?” 万籁俱寂,再无杂响。 自远方细碎的雨声之中,野兽们如同狂风之中的稻草那样,驯服的低下头了,再不敢表露出任何的抵抗和反驳。 “很好。” 陈行舟微微颔首,最后,拍了拍手,“今日事了,荒集重归正轨。最后,再给雷老爷子上柱香吧。” 就这样,自陈行舟的主持之中,葬礼继续。 一束又一束明灭燃烧的线香插入香炉之中,汇聚为阴影之中宛如海洋一般的碎光,譬如崖城暗面的野兽之眸。 就在香炉旁边,颤栗的司仪抬起了铜杵,麻木的敲下。 于是,磬声幽远,回荡在雨水之中。 一如曾经。 未来或许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 一个月之前,瀛台山,古老殿堂里,也回荡着同样的鸣动声。 午后的光芒自穹空中洒下,被窗格分成了千丝万缕的斜光,仿佛利刃一样,刺破黑暗,照亮了陈行舟的面孔。 阴暗之中,那个盘膝而坐的苍老身影无所谓的把玩着棋子,声音冷淡。 “确实,这些年雷武业行事愈见老朽,各方制衡之下,荒集也变成死水一片,偶尔几个蚊子起落,毫无乐趣可言。” 被称为隐者的魁首发问:“你怎么看呢?” “舍本逐末,尽丧精髓。” 陈行舟不假思索的回答:“弱肉强食乃白鹿之正理,优胜劣汰才是荒集的主旨。” 他停顿了一下,直白的说道:“荒野不需要天元,也不需要雷武业那一套日渐僵化的规矩。我想,经历了这一次的动乱之后,就算有所衰微,但一番淘汰之下,也能涌现出很多新的种子吧?” 隐者嘿笑一声,如此嘲弄:“听上去确实有趣,毕竟,物竞天择也是荒原的一部分。可倘若有朝一日……群狼环伺的猎物变成你呢?” “那又有什么区别?” 陈行舟疑惑的反问,“不论胜负输赢……届时再度坐在那个位置上的,难道不就是另一个我么?” 十年的时间,他至少有十年的时间,将崖城的荒集建设成自己所预想的模样,由陈行舟所奠定的残酷循环将在漫长的时光中和崖城的荒野融为一体。 即便是在他的推动之下,会有挑战者接连不断的出现,永无休止……可这难道不正是荒集之正理么? 倘若一切顺利的话,十年之后,他大可撒手不管,隐身幕后。 荒集的残酷循环依旧会继续,自他的俯瞰之中。 隐者沉默。 阴暗之中的人影仿佛终于抬起头来了,第一次,正眼相看:“有这份心……再努努力,四十年之后,说不定也能做一任魁首了。” “您过誉了。” 陈行舟俯首,“魁首之尊位,在下着实不敢妄想。” 魁首仿佛笑起来了,“那你想要什么呢?” 陈行舟沉默。 许久。 就仿佛,鼓起勇气一样,轻声说:“我十四岁的时候,有人给我批命,说我这辈子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我改名叫陈行舟。 我所求的,无非是,进或者不进、行或者不行的自由,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好像听见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一样,隐者再无法忍耐,大笑,前合后仰,桌子上的棋子都滚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颗黑色的棋子,落在了他的面前。 仿佛赏赐。 “滚吧,陈行舟。” 隐者挥手,最后告诉他,“倘若你真能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话,再去想自由吧。” 陈行舟转身离去。 如是一月,风起云涌,潮来雨落。 当雨水渐渐稀薄消散,同样的天光洒落,照亮了陈行舟的面孔,还有他手中那一颗黑色的棋子。 自诸多下属和野兽们驯服的垂首,恭谨的问候和道别中,一切都变得如此庄严肃穆。 “自由啊。” 陈行舟捏着那一颗棋子,凝视着渐渐明朗的天穹,“老林,你说现在,我自由了吗?” “谁知道。” 老林无所谓的摇头,“就看你心里还觉得,谁还挡在自己的前头咯。” 是啊,还有谁呢? 或许暂时的驯服中,没有人胆敢反抗陈行舟的命令了,但可以预见的,未来这条路上的阻拦者,数不胜数。 怀疑、试探、挑衅,乃至挑战和斗争。 此刻所有俯首的人或许将来都会成为他的敌人也说不定。 即便是陈行舟已经以弱胜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一跃龙门,再和往昔不同。这一份手腕和筹谋诚然可怖,但力量却未曾得到完全的印证……而崖城之外投入诸多的其他话事人们,未必会放弃这一块快要到嘴里的肥肉吧? 新的挑战者,恐怕很快就会出现,而且会更多,更危险,更麻烦。 明明他已经爬出了一片泥潭,却又落入了另一片更大更深的泥潭里……想要升腾,可又要挣扎到何年何月呢? “自由啊。” 他自嘲一笑,如此不自量力的愿望,魁首又如何不会发笑? 可至少现在,棋子已经在他的手中。 他握紧了拳头。 再没有说话。 自沉思中,视线望向了渐渐离去的人群,还有远方那个少年的背影。 季觉。 昨天熬夜写的差不多了,今天提前更了。这一卷眼瞅着快结束了,可下一卷写什么,脑子里完全空空荡荡,哭了。 可以给张月票吗?求求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感召 在新的话事人上位,旧的斗争和厮杀终结之后,雷耀兴用自己的血洗去了曾经的一切。 在得到了面子上的交代和实质的补偿之后,各方的代表已经接连起身离去。陈玉帛也跑到他哥的身旁问长问短。 季觉靠在椅子上许久,抬起手从后脑勺上摘下三个橡皮筋来,放在手心里看了很久。 无声一叹。 “要走了?”老汤敏锐一瞥。 “是啊。” 季觉毫无遗憾的收回视线,磕掉了最后一颗瓜子:“瓜吃完了,事情做完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找新的话事人献媚嘛?算了吧,我又不混社团……你呢?” “我不能走啊!”老汤震声,“陈行舟那王八羔子,坑了老子这么大一笔,这不得多要点尾款?” “那就祝你讨薪顺利吧。” 季觉微微一笑,和汤虔挥手道别,穿过人群时,好像不小心一样,一个踉跄,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顿时尴尬: “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 回头的陌生女人本来微笑着,可看到他的样子,愣了一下,点头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只留下隐约的香水味,令季觉在原地停留许久。 垂眸,若有所思。 然后,听见了身后轮椅转动的声音,是陈玉帛推着陈行舟过来了。 那小胖子此刻全无连日以来的沮丧和不安,眼睛都亮了许多,喜气洋洋仿佛快要插着翅膀飞上天了。 确实是,一飞冲天。 荒集主事,崖城话事人的弟弟,难道不是今非昔比么? 从今天开始起,整个崖城所有见不得光的产业,都已经是陈家的私产了,皆可由陈行舟一言而决。 而陈行舟似乎并没有喜形于色,依旧平静,笑容和煦又热情。 主动的伸手。 “季先生,初次见面,还没有正式谢过你。”他看了看那女人离去的背影,笑容愉快,“怎么了?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 “不,没什么。” 季觉回答,“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正常。”陈行舟说,“都是崖城人,逛街多了总会眼熟。” “原来如此。” 季觉恍然的点头,嗅着鼻尖那消散无踪的香水味,只是说,“怪不得呢。” “后生可畏啊。”陈行舟的笑意轻柔,满怀着欣赏:“未来的世界,就要看伱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算了吧,我感觉还是工匠更适合我。” 季觉不假思索的摇头,“至少简单。” “很简单吗?” 陈行舟微微一愣,第一次听见如此大的口气,将不知多少人耗尽一生难以获得成果的工匠之路,称之为简单,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他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浅薄,还是属于真正天才的自信,只能感叹:“朝气蓬勃,真是厉害。” 季觉点头,只是说:“大概是因为比做工匠还要难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吧?” 于是,陈行舟沉默。 再没有说话。 “怎么了?” 季觉笑起来了,“今天不是大好的日子么?何必沉默,正该庆贺才对。” 陈行舟的态度,他根本毫不在意,他是不是话事人,关我屌事。 有本事来潮声工坊打我啊? 作为陈行舟亲弟弟的救命恩人,他此刻就算一脚把这家伙的轮椅蹬翻了,陈行舟恐怕也得自己爬起来竖起大拇指夸他踹的好,踹的妙。 他又用得着怕什么? 又何须顾忌? 陈行舟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肩膀上陈玉帛的手,于是,陈玉帛微微错愕之后,就主动离开了,留下两人在原地。 “只是,有所感慨罢了。” 他缓缓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能爬到现在的高度,除了城府心机和手腕之外,最重要的反而是运气。”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举着手机拍野猫傻乐的陈玉帛,由衷感慨:“可如今看来,我那傻弟弟的运气,反而比我好得多。” “傻人有傻福,只要不是傻逼就行。 要我说,你少妨着他一点,他的福气会更多。” 季觉双手插在口袋里,最后发问:“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么,陈主理?” “……确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短暂的思索之中,陈行舟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阿帛告诉我,你一分钱都没有要。 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劝他把那笔钱捐了,多行善事。 你是个好朋友,世上难得的好朋友。” 他说:“这件事,就按你说得来。” 递到季觉手里的,只有一张纸,如此轻薄,可模样和抬头却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那是两张文件。 一张是捐款单,现金捐款四十六亿四千一百余万联邦币,有零有整。 另一张是股份代持和出售的委托,超过数十家公司的股份,其中不乏大热的上市公司,乃至诸多宝贵资产。 全部都委托给崇光教会代持,抛售,所得一切钱款,尽数用于慈善工作。 而令季觉目瞪口呆的是,捐款单和委托书的落款。 不是陈玉帛,也不是陈行舟。 是季觉…… 等等?! Ji,季,jue,觉? 他瞪大眼睛,凑近了,仔细端详,反复确认,许久,依旧一头雾水。 然后,便看到了陈行舟最后递上来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徽章。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铁片胸针,毫无灵质波动,上面铭刻了崇光教会的标记,同时加了三层金边,背后刻着季觉的名字。 最后刻印以辉光之灵的印记作为防伪。 这是崇光教会为大额捐赠者所提供的唯一答谢,同时,也是名利场上万金难求甚至难得一见的真正奢侈品。 因为只有真正为慈善事业捐赠超过数十亿,因此而拯救无数的病痛、困苦和绝境的人,才能够从崇光教会的手中得到这一徽章。 不能售卖,也无法转让,等季觉去世之后,还会有人专门登门来收回,供奉在中央圣所的善行之墙上。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货真价实全世界都认证的‘好人证’! 只要戴着这个,季觉到哪儿都能横着走,就算是去了中土,去了帝国之后,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看到他胸前的徽章,也都会低头问候,欢迎光临。 甚至直接走进总督府里拍着总督的秃头跟他说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事儿做的差了,总督也只会陪着笑承认,您说得对。 明面上它并不具备任何的效力,可真正的影响力,却早已经涵盖了各个方面。 没有谁会厌恶一个积德行善的好人。 也没有谁会发自内心的对一个佩戴崇善徽章的人有所不满和不敬。 从此之后,季觉就是崇光教会里有实名认证的善行者了! 从今天开始起…… “来之前,我跟长老说了你的事。” 陈行舟微微一笑,“长老说谢谢你,想请你有空一聚,以后,你永远是崇光教会的座上宾客了,不论去哪里,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季觉抬头,看向远处人群中被环绕着的长老。 苍老的长者回眸,望向季觉时,再度颔首。 眼神洋溢着发自内心的亲和和赞赏。 “可为什么是我呢?” 呆滞之中,季觉疑惑发问:“真想要捐的话,用自己的名字不好么?” “是我的话,就算捐了,也不会有这种待遇的。” 陈行舟自嘲一笑,“主教跟我说,想要堂堂正正的有所结果,捐钱是没用的,问我以后能不能多行善事,我做不到。 恐怕这辈子我都是做脏活儿的命了,可至少阿帛可以干干净净的活……” 他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看着他: “谢谢你,季觉。” “九家慈善医院都因你的捐款引进了新的设备,接下来,崇光教会会拿这笔钱,在整个海州推广新的疫苗接种。那些股份会被崇光教会长期持有,所赚取的一切分红,会给更多无法负担的人提供长期血液透析。” 他说:“从今往后,你永远是崇光教会的朋友了。” “……” 季觉沉默,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徽章。 仅仅是一周不到的庇护,竟然换来了如此庞大的报偿,尽管他从未曾想过将这一笔钱据为己有,就算是陈行舟主动给自己,他也不会要。 但此刻,他却依然为陈行舟的这一份馈赠而欢呼雀跃,打心底的感到愉快。 只是,如此庞大的一笔捐赠,背后又隐藏什么价格呢? 这算又是什么? 报酬么? 他淡然一笑,并不狗血拉扯或者推让,堂堂正正的将徽章揣进口袋里,最后发问:“这么点东西,对亲弟弟的救命恩人,是否过于吝啬了?” “些许微薄感激,不妨碍以后你我相善或者为敌。” 陈行舟按着轮椅的扶手,挺直身体,正色发问:“虽然多半是句废话,但我还是想问问——有没有兴趣来荒集? 话事人十年一届,以你的才能,或许轻而易举。不,说不定有了你,我这十年的位子都坐不满呢。” “不好意思,一点兴趣都没。” 季觉断然挥手:“那种东西,你就自己留着玩吧。” 雨停了,该走了。 请假了这么多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大中午的,速度快点,还能去顺路接老幺他们放学。 就这样,季觉毫不眷恋和动摇的转身离去。 屋檐下滴落晶莹的水珠,远方大门之外的海岸焕发出粼粼波光,如此闪耀。 扑面而来的风都变得如此清爽。 潮声涌动,一如既往。 就像是半个月之前的幽远鸣动一样。 在墓园的大门之外,季觉最后回头,再看了一眼飘忽的真相。 一切的起始,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开端,源自于陈行舟的弟弟陈玉帛被雷耀兴所袭击,紧接着,雷武业垂危濒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这一场袭击又是因何而起? 一场莫名其妙的赌约,一个开车从来不敢超八十迈的跑车爱好者,一个被当枪使的富二代,还有一个至今不知所踪的女人,还有一个机缘巧合被外包卷进来的倒霉鬼季觉。 为此,逆鳞受触的陈行舟悍然同雷耀兴翻脸,掀开了动乱的序幕。 可……几个小喽啰,和一个狙击手? 如此渺小的角色,真的能担当拉开序幕的职责么? 既然要袭击,为何在终点?在路中间放一块石头岂不是更方便? 想要稳妥的话,在人群中直接乱枪打死,岂不更简单?倘若当初季觉真的放手不管的话,那一枪真的会打中吗? 而在俱乐部里间接引发了这一切的那个神秘女人,又带着她的香水味去哪里呢? 雷武业又是为什么忽然之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从年富力强变得奄奄一息?雷耀兴为何会一步步行差踏错,渐渐走到到同所有人为敌? 这一场葬礼为何会如此及时? 而那一颗射向了陈行舟的子弹,无人察觉,同时又无人阻挡,如此匪夷所思的高超射术,又是出自于谁的手中? 太多的谜团了,已经随着时间而变得无法追溯和考证。 伴随着新话事人的上位,一切都将被尘埃渐渐覆盖,和知道太多的人一起,在地下长埋。 可此刻季觉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倘若是自己……设身处地,又会如何? 答案是没有答案。 就好像此刻,有些结果注定没有结果。 所以,到此为止吧。 其他的一切不必再深究,这就是所有人都会满意的结果。 对于工匠学徒季觉而言,崖城暗面的动乱已经结束,后面的一切,和他再无关联。 属于他的世界,不在这一片荒野之中。 “再见吧,白鹿。” 季觉回头,望向路旁堤岸之下的涌动的海波。 潮水倒影之中,白鹿伫立在遥远的荒野里,静静的凝视着一切。 生存、猎杀、角逐、死亡。 这混沌又残忍的荒野万象…… 自始至终,白鹿见证一切。 可见证这一切的,难道仅仅只有白鹿么? 那一刻,告别荒野的少年抬起了头,终于看到了。 天穹之上笼罩尘世、囊括万宇的庞大显像——至大无形,至高无相,浩瀚如海又升腾如焰。就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漫长之路,无止境的向上,向着更高处进发…… 祂在看着自己,自始至终,沉默无言。 就仿佛,等候多时。 尘寰寂静一瞬,墓园之中的屋檐之下,残雨滴落,碎散在一片嫩绿青葱之中,微光显现。 厅堂之中的众人谈话顿时停顿,似有所感一般,向着远方的天穹回眸。 “上善感召?” 童听抬眸,恍然感慨,“未曾见过‘那位’会对一位工匠厚爱至此呢。” “我以为会是白鹿。” 老林遗憾摇头,“可惜了。” “上善自万象之中流转,猎人和猛兽所追逐的是猎获和荒野。可从荒野之中,有灵众生也能起超拔之心,攀登之念……” 崇光教会的长老仰望着那浩瀚升腾之物,无声一笑,“即便是此刻的诸位,难道不是也怀着升腾之意么?” 野心与理想,本就是一体。 尘世万象,皆由此而来。 有人说,人是猴子变成的。 或许,当猴子萌生直立行走的想法那一瞬间,这一份单纯的愿望,就注定将世界导向了如今的混沌和疯狂吧? 这一份超拔之心与善恶无关,也无关崇高或卑微、道德亦或者尊卑。 当野兽眺望眼前的世界,恐惧、彷徨之后,萌发渴望的瞬间,世间第一个灵长便由此而生。 尘世万般,一切起自原初的超拔之念。 这便是灵魂之起源。 “原来,你在这里吗?” 潮声里,那个背离了白鹿轻身远去的少年轻叹着,伸出手,向着天空。 握紧了那一缕从天上所落下的,璀璨流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无数幻影像是海潮一样,呼啸而来。 那些曾经的一切,曾经的季觉…… 稚嫩的婴儿牙牙学语,伸出手握住了玩具、烈焰的幸存者流尽眼泪,爬出废墟、狼狈的少年工低下头,咬紧牙关去扛起石砖、应聘的幸运儿从陆妈手里接过了扳手、昂首挺胸的学生走进了天门大学的校门、不甘于沉沦的灵魂从噩梦中升起,复返尘世、冠戴变革之锋的余烬天选者斩下一剑…… 乃至此时此刻,沐浴着海风的工匠,再度眺望烈日和天穹。 从过去季觉,到现在季觉,自时光的残痕之中延续为一线。 明明年龄、身份、处境,好像都已经截然不同,可又仿佛从未曾改变。 世间众生,于此皆无分别。 垂死的雷武业在弥留之际依旧想要紧握权位、沦落谷底的陈行舟发誓要出人头地、等候多年的雷耀兴想要接管所有,而不甘落寞的喽啰们想要上位登台…… 即便那面貌和身份都截然不同,可这一份动力,却发自同源。 贫者会渴望财富,弱者会憧憬变强,一无所有者贪婪权势,厌恶现状的人会诉诸理想…… 即便是沉沦泥潭,难以自拔,却又不死心的想要抬起头来。凝望天空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渴望去……触及繁星! 当这样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之后,便再难以忘怀。 于是,攀爬之心,日益炽盛。 终究不可阻挡。 就这样,井底之蛙们开始向往头顶那一片遥不可及的光亮,沉沦泥潭中的困兽也会本能的去追逐山峦。 奋力挣扎,攀登向上。 险峰之上或许更有险峰,高天之外,亦或者还有高天一重。 可只要世界上还存在无法触及的高处,那么这一份超越之心,便无法断绝。 ——这就是,【升变】! 推荐一本老朋友的书《穿越妖武世界,我成江湖百晓生了》 实话说,我也震惊他忽然之间就披着马甲开了书,总之,推荐一下~ 您有一条新通知请查收 联邦崖城天灾防护局【V】 2分钟前来自天宇P3豪华版客户端 受无定海域异常气象变化,侦测到大型风暴气团生成,自预计将在今日登陆联邦,目前已发布红色预警讯号。 从今日起两到三天崖城全域将迎来强暴风雨,局部伴有雷暴、冰雹等灾害,请市民减少外出,做好防护工作。 本市行政机构将于今日暂停关闭,预计将在明日或后日重新运行,请相关业务办理人士及时察看平安崖城发布相关 ——崖城天灾防护局 评论区: 【花好月圆】:支持崖城,支持市政厅决策! 【人间有爱】:希望风暴尽快过去,大家要注意安全哦~ 【该账号已被封禁】:你说你吗呢,打个雷下个雨就不上班放假了?市政厅的废物集体上吊算了。 【瞿隹】:支持崖城,希望平安~ 【22】(禁言中):北山又要被淹了是吧?沙必总督都换四个了,破下水道修了八年,年年搞漂流,究竟贪了多少? 【该账号已被封禁】:许朝先尼玛什么时候似啊? …… 【点击输入评论】 . . 卡文了,请個假ORZ。 一卷写完,脑子有点空,新一卷内容还在整理中,开头怎么接续还没想好,实在抱歉。 《天命之上》您有一条新通知请查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潮声工坊,不养闲人(感谢咸鱼翻身再翻身的盟主 【TD】 屏幕一闪,讯息发送完毕。 季觉关掉了手机屏幕,摇头叹息,“服了,打个雷下点雨都请假,废物没救了。” 本来还想多说两句,可他刚注册了个叫崖城上单的小号,才骂了一句就被封了——市政厅这帮狗东西平日里不干人事儿,做孝子和封号倒是比谁都特么的快。 季觉不由得兴意阑珊,算了,先记下来,改天再换个小号继续骂。 在崖城,有三样东西总不可避免,刮风、下雨、骂总督。 崖城地处边远,紧贴着无尽海,每年台风不断和雨季延绵,隔三差五就水淹,偏偏下水道烂的一塌糊涂,不能说没有,但也和没有差不多。 这么多年来,总督换来换去,光顾着捞钱了,口号喊得比谁都响,结果实事儿根本不干半点,反倒是八十万一个的垃圾桶装遍了大街小巷。 谁看了不说一声晦气? 到现在居然只是停留在骂总督的份儿上,已经是人心淳朴有上古遗风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再度被乌云所笼罩。 淅淅沥沥的小雨再度洒落下来。 电闪雷鸣。 他打了个哈欠,最后一次挥手。 操作台上,遍布裂隙的炼金物品自解离术的破坏之下,应声而碎,化为粉尘。 残存的一缕精粹闪光自其中飞出,便被季觉捞在了手里,转而被机械降神的能力所吸收。扑面而来的幻象和感知里,季觉不由得龇牙咧嘴,一阵反胃。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总算是把前些日子从别墅里扛回来的那一堆下脚料炼金产物全都粉碎完毕了。 解离术的进度倒是有了可喜的增长——虽然效果相对微弱,但已经能够做到双手状态下百分之百的释放成功。 可偏偏一堆报废装备里榨出来的精粹,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了。 聊胜于无。 以至于,机械降神的成长反而寥寥无几,至今还卡在二阶百分之九十五的程度,增长不到五个点。 只能说,有些人你看他混得人五人六前呼后拥的样子,身上带的炼金物品却全部都是一堆下脚料,质量实在是低的吓人,制作水平更是菜得抠脚。 有些操作已经不是下饭的程度了,直接连桌子都给掀了,总能在一些预想不到的地方给你一点奇妙惊喜。 就好像季觉修车时候摘下轮子之后看到光滑如镜的刹车片、车主说开车的时候有异响结果趴下来一看传动轴都断裂之后拖在了地上。 匪夷所思到简直是工程学的奇迹,季觉都想要递给烟问一句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比起来,前些日子超凡视界的吊坠都显得可圈可点、中规中矩了起来。 习惯了叶教授那严谨到毫无瑕疵、流畅到宛如天成的创造之后,季觉的眼界都已经被拔的太高,完全没办法习惯如今市场上流传的那些劣质货色。 光是看看强迫症都要犯了。 可实际上,如今市场上流传的普通炼金创造里,有百分之八九十以上都是这种玩意儿。 合格的工匠太少,可需求又太多。 正式的炼金工匠已经可以独立接单和主顾进行一对一定制化服务,根本没必要去摆摊。大型工坊批量化生产出的各色标准设备就连各个大型组织的需求缺口都无法满足。 以至于一般人花钱搞到手的,绝大多数都是学徒们用来练手的货色。 唯一的优点就是能用,能用就行了,因为除了能用之外,其他的耐用性、稳定性和安全性上哪儿哪儿都不行,包含赐福的高等造物更是寥寥无几。要么就是后门比前门还多,消耗比直接烧灵质还大,使用后果比跳楼还坑的陷阱。 也怪不得陈行舟听见季觉说工匠很简单的时候会哑口无言。 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听见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没当场笑出声说两句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从学徒的入门到成为一名合格的工匠,在老师倾力培养和提携以及本身天资出众的情况下,平均所需要的时间是七到九年。 这还是卷生卷死的状态之下,稍微懈怠一点,或者天资稍次,老师教导不用心的状态下,十年二十年的也大有人在。年年报名年年考,年年考到最后把自己给考崩了,最后送进精神病院的人又不是没有。 龙门难过,哪里的龙门都一样。 就算是现在季觉的实操靠着机械降神的吸收,已经无限接近满分水平,可理论上的欠缺依旧无法通过开挂来弥补。 正式工匠要掌握的十六种器型他才学了不到一半,复数上善徽记的印刻和高级的复合回路也才堪堪入门,更不要提在赐福造物的创造上的经验也寥寥无几。 要刷的经验条太多了。 可虱子多了不痒,从炼金术入门到现在才多久? 季觉完全不愁。 早上的工作解决完之后,他抬头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出头,顿时心情越发轻松,洗了把脸之后哼着歌就往客厅去了。 刚出电梯,就迎面撞上了叶纯。 懒觉睡到现在,叶纯还打着哈欠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再躺一会儿,结果看到季觉之后,顿时面色骤变,下意识的就想要掉头走人。 紧接着,肩膀就被按住了。 然后,就看到,有一张微笑的面孔从肩头探了出来,咧嘴,惊奇一笑:“诶,伱怎么知道我拿到了教会的崇善徽章?” 来了来了,又开始了是吧! 叶纯忍不住想翻白眼,谁特么问你了啊! 自从几天之前这狗东西请完假回来之后,就根本没停过!把崇善徽章别在领口上,逢人就擦,一有空就坐在叶纯对面长吁短叹,感慨自己行善积德不易,为崖城贫苦人民谋福利是多么辛苦,可一想到大家嘴角挂着的笑容就感觉什么都值了,嘿嘿嘿……你说是吧学姐? 搞的现在叶纯做噩梦都是一条卷狗炫耀徽章嘿嘿不停。 简直是精神污染! “哎,我已经十分钟没说有关季大善人的故事了。”季觉眉飞色舞:“你知道一代伟人季觉为什么不隐藏自己曾经惨遭学姐灌水论文二作的过往吗?” 紧接着,不等叶纯回答,他就一拍膝盖,肃然说道: “因为呀,他善!” 你特么善个鬼啊! 季觉你这条卷狗,放假都特么悄悄写论文来卷我,你的良心但凡还有那么一点都做不出这么拟人的事情来好么! “好了,好了,可以了,已经很可以了。” 叶纯的眼角抽搐,举手投降:“很多的大佬已经不如你了,季觉,不要再晒了。” 季觉的表情顿时沉痛,长吁短叹,仿佛内心受伤:“哎,这不是分享喜悦吗?学姐何故如此冷漠?!” 可还没说完,就一转得意:“说起来,你要摸摸我的徽章吗?” “……” 叶纯咬牙,额头,青筋崩起。 拳头骨节摩擦,嘎嘣作响。 终于,忍无可忍! 忍天忍地忍不了你这条狗东西啊! 她回头,叹了口气,看向客厅主位的姨妈,叶教授看着报纸,毫无反应,似乎也没有阻拦的想法,于是,她点头,自抽搐的笑容里,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行,分享喜悦,是吧?” 说着,不等季觉反应,她抬手示意季觉等等,然后掉头走向柜子,从下面拿出个箱子来,打开,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多少东西,有多大的空间,竟然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一阵翻找之后,拿出了一个盒子来。 拍在季觉面前的桌子上。 “你是说这个吗?” 盒子打开的瞬间,季觉几乎感觉自己花了眼……那是一枚形制几乎和他胸前一模一样的徽章,甚至,上面的金边都比自己多了一道! 崇光教会的刻印,根本无从作伪。 等他颤抖的小手好不容易把徽章翻过来之后,就看到了后面联邦帝国双语标注的名字——【叶纯】! “啊这……” 季觉的眼前一黑,目瞪口呆。 此刻抬头看着翘腿冷笑的叶纯时,便在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欲言又止。 如此低调的作风,如此凌厉的反击,还有这如此熟悉的剧情……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么? 什么?爽文主角竟然不是自己?! 不对,坏了……自己变成套路里被打脸的配角了! 你就是龙王?! “怎么了?” 叶纯将徽章别在了胸前,翘起腿来,宛如从巅峰俯瞰,降下无边阴影:“想摸摸我的徽章吗?” 宛如神佛那样,宝相庄严,肃穆森冷,睥睨着眼前的泼猴。 “孽障,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死寂。 漫长的死寂里,季觉好几次,欲言又止,吭哧到最后,僵硬的移开了视线:“那什么,我们还是来谈谈我刚获得的赐福的事儿吧……” “不,还是说说崇善徽章的事儿吧!” 叶纯提高了声音,“我已经十分钟没有听人说季大善人的故事了,好想要重温一下经典啊,来,快说说,季大善人是怎么含辛茹苦劝人从良,陈行舟是怎么迷途知返泪洒灵堂的故事吧。” “还是说说赐福吧。”季觉吃着瘪,卑微恳请。 “徽章!” 叶纯冷哼,忽得,歪嘴一笑,“你知道一代伟人叶纯为什么现在还不打爆愚蠢的卷狗学弟的狗头吗?” “……我去炒菜。” 季觉低着狗头,乖觉的起身,不敢再造次,一直后退到门口,才敢转身消失在厨房里。 “最近口味清淡点,炒四个菜带个汤就行,少放油盐。做完饭把地拖了,把厨房收拾了,然后给我把水果儿洗了去,记得去皮。” 叶纯吩咐道:“动作麻利点,潮声工坊不养闲人嗷。” 听到了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盘腿靠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哼,还治不了你?” 小小季觉,轻松拿捏! 下次论文灌水的时候,二作还带你! 而客厅里的主位上,报纸翻页的声音传来。 “显摆完了就收起来吧。”叶教授淡然吩咐:“拖了好几天了,今天记得把改完的论据交了。” 于是,熟悉的哀嚎声再次传来。 她端起了茶杯来,抿了一口。 报纸后面,嘴角微微勾起一线。 这日子,真有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了。 一顿忙活之后,五菜一汤最终端上桌来——眼看冰箱里还有菜,季觉顺手凉拌个苦瓜。 水平虽然称不上出类拔萃,但这么多年给陆妈帮厨,好歹还是学了点东西回来,至少做出来的东西不算难吃。 虽然被扳回一局的叶纯挑挑拣拣的嫌弃了半天,但好歹没丧失人权,还能上桌吃饭。 “因为学姐呀,她善,知道吗?” 叶纯毫不客气的把最大的一截腊肠夹进自己的碗里,享受战果。 就连下午吃水果的时候挑剔刀工的台词她都想好了,好不容易占据上风,这些日子里吃的瘪,那不得狠狠报复回来? 至于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么高端的问题,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强者就是要狠狠侮辱弱者口也! 而就在吃完之后季觉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放在客厅的电子闹钟发出了一阵滴滴声,顿时引得季觉探出头来,喜形于色的擦着手,上前验看时间。 “多久了?”叶教授问道。 “十七个小时四十一分。” 季觉眉飞色舞:“已经突破了之前的保持记录了。” 在计时开始之前,季觉曾经以最低限度的出力,向闹钟施加了机械降神,下达的唯一指令就是在效果结束之前,中止计时,做出提醒。 结果,他如今最低限度的机械降神,维持时间,抵达了接近十八小时! 倘若注入更多的灵质的话,虽然时间提升不会更明显,但至少可以维持到二十个小时左右。 而在他的感觉中,这依然不是极限。 倘若多加锻炼的话,将时间维持到二十四小时也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届时只要一次释放,就能够维持机械降神一整天的效果。而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只要在效果结束之前再补上一个,就又能再维持一天。 如今他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维持对复数目标的常态化控制了。考虑到灵质的恢复速度和自己的负担能力,在不影响精细操作和保持对遭遇战的应对能力的前提之下,季觉现在可以随时保持对五个目标的效果。 放在崖城,这就是五辆在任何战斗中都足以创造优势的满载卡车。就算考虑无人机的电量预留出充电的空余,也是五个能够随时保持警惕的耳目。 或者…… 季觉已经开始考虑怎么狠心干他娘的一票,从崖城驻军基地的仓库里把榴弹炮小宝贝们接回家了。 他算过了,只要两架就能够覆盖整个北山区外加一个大半个南麓。 想象一下,只要自己在北山区,就能够随时呼叫火力支援……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美,安全性直接拉满了好吧? 可惜,等这个安全性拉满之后,季觉就一点都不安全了。 姑且不论有两架随时瞄着崖城重要地点的榴弹炮之后总督能不能睡得着,海州军部就能直接铁拳出击把季觉锤成烂泥。 理想太美好,现实太残忍了。 他幽幽一叹,终究还是从犯罪的边缘拔回了一条腿来。 至于另一条腿,就让它在那边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呢是吧? “看来你这一次真是收获颇丰啊。” 叶教授摇头感慨——她算是看明白,像是季觉这种爆破拆迁版的旅行蛤蟆,放在家里只会闹心,还是得放出去之后才能摸点好东西回来。 上次出门去了一趟裂界,直接摸回了失传多年的非攻矩阵和完整的流体炼金术。 这次仅仅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带了个至关重要的赐福回来。 机械降神的维持时间,直接就翻倍了! 这狗运气,已经不是糟糕或者离奇所能形容的了,纯属邪门。 在以太们所编制的万象集录内,余烬一系的能力,多数都是针对物质性质进行变化的。 对于物质的解离、对于灵质的引导和转变,对于反应的催化——甚至就连炼金术这个名字,最早也是由能够将石块转化为金属的天选者们所造就的。 像是机械降神这样的能力,统一被归类为控制型。而控制型的能力绝大部分都先天更靠近天元、升变或者心枢,投入余烬的少之又少。 在控制类的能力之中,继续细分的话,就包括指令型、操控型和自主型,优缺点各有不同。 比如指令型,就是直接向操控对象下达指令——将机枪向前推五十米,说五十米就五十米,不会多也不会少。 优势在于省蓝,节省灵质,在对象自带动力的前提下,这种指令随便发个几十上百条都不会乏力,缺点就是过于僵硬失之灵便,这五十米的路上要是有堵墙的话就直接白瞎,在指令改变之前控制对象就会像游戏里的NPC一样按照规划路径不断草墙。 操控型顾名思义,就是取代对象自身的意志和预设指令,如同控制游戏角色一样,直接手操。遇墙绕墙,遇沟绕沟,微调到自己满意为止,不会出现人工智障之类的问题。缺点是占用精力,操作起来太过复杂,难以同时控制复数对象达成复杂协作。 而机械降神这种自主型,就是最复杂最为耗费灵质的类型,操作效果也未必能有前两种好,甚至面对部分对象,强制力也有所不足。 但优点就是应变能力极强,且最为省心——季觉只要下命令就好了,怎么办到是控制对象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这三种类型未必泾渭分明,在有些时候,甚至会有所重叠,正如机械降神的效果,必要的时候,季觉完全可以取代对象本身,直接上手手操。但机械降神所赋予的思考能力和自主性实在太强,绝大多数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 在这种状况下,缺蓝就成为了季觉最要命的缺陷,一旦工具损毁过快,被拖进长线作战之后,不出五分钟,他就直接灵质耗尽、彻底废了。 如今的升变赐福的到来,就为他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块短板。 直接将机械降神的效果时间翻了一倍,已经变相的节省了重复施加能力所消耗的灵质,同时,更进一步的提升了季觉灵质的上限和灵质恢复速度。 即便是在升变一系中,如此珍贵的赐福也堪称罕见。 ——升变之础·【精神第一性】! 第一百四十五章 精神第一性(感谢scary的盟主 【精神第一性】。 在赐福中,和号称荒墟之柱的【物质第一性】相对。 只看名字就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完全水火不容,从不曾在同一个天选者身上出现过。 【物质第一性】强调的是‘物质是世界根本存在,一切精神必须服从于物质本身’。 而【精神第一性】的本质,就是逆反二者的位置,将精神置于世界之前。 否认精神依附于物体,更强调精神的优先性。 物质第一性听上去还非常有科学道理,可精神第一性光是听描述就已经开始颠了。 但考虑到这是升变……倒也正常。 要知道升变一系的主旨就是灵魂的超拔和意志的超脱,讲究的就是彻彻底底的主观,一点客观都没有。 什么‘世界因我而成’、‘万物皆备于我’、‘匆匆一梦、蝴蝶化我’等等诸如此类的看法和理论在升变一系内的天选者里,简直屡见不鲜。 将主观凌驾于客观之上如此狂妄的想法,只能说是入门了,将自己的主观凌驾到别人主观之上才是技术活儿呢。 ‘口胡今日我就是要逆天’、‘我的钻头他妈的钻破天际’之类的癫公颠婆也层出不穷。 虽然这么说也很不客观,但在司掌灵魂的升变和司掌心智的心枢两系里,精神不正常这种事情其实还挺正常的。 而在这种前提下,精神第一性这种被动类型的赐福,相对其他的赐福而言,也显得尤为正常和朴实起来。 除了升变一系的特性——提高灵质上限和恢复速度被增强了不少之外,还为季觉带来了逐步提升的精神抗性和耐受力。 而其最主要的效果,就是在部分状况下,能够有限度的忽略物质本身的缺陷和恶劣状况,以灵质的消耗和意志去弥补,从而达成效果。 简单来说,条件不够、斗志去凑。 譬如火灾现场的逃生者,为了救孩子扛起车辆的母亲,即将坠下山崖的攀岩者、被狗熊追着破纪录的运动员、四个小时横穿国土和山林逃离诈骗园区的求生之路…… 虽然缺乏其他的赐福搭配,初始效果有限,放着不管的话,充其量也就是能够让手机以百分之一的电量从地铁支撑到回家这种程度…… 但它可是个高贵的可成长的被动啊! 可挖掘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仅仅只是基础状态,就大幅度提升机械降神的维持时间,直接翻倍。季觉都不敢想后续质变拉满、赐福升阶了之后会有什么惊喜。 不管是妙手天成和精神第一性,这种大后期赐福,简直是卷狗福音。季觉才不怕经验条长,经验条越长他越兴奋,肝起来就越有动力,快乐都来不及呢…… 先定个小目标——靠着精神第一性,先把电费给省个几千块出来! 谁会不喜欢充一次电就能用一个星期的手机呢? 简直,斗志昂扬! “嗯,既然精神第一性的赐福来的这么顺利,那么下一阶段的练习就可以开始了。” 工坊里,再度检查过目前季觉的状态之后,叶教授淡然的说道:“——有关赐福之间的统和与联动。” “妙手天成的发展方向,有想过么?” 她忽然发问,让季觉微微错愕。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毕竟时间太过短暂,他光是适应妙手天成的加持,逐步尝试着去拓展这一份赐福的效果和边界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到现在,只能说勉强掌握的程度。 再加上进阶的速度过于离谱,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考虑过。 就好像大家经常说,没有最强的武器只有最强的人一样。 即便是武器,使用的人多了,也有诸多不同的风格和倾向,如舞锤,势大招沉,如小刀,轻灵飘忽,如同下头太刀,纳居登空…… 赐福也是一样,有时候,同样的赐福在不同的人手里呈现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同样都是大群,同样都是常规的饮血、鏖战、摧坚三件套再加上克敌机先,可在季觉看来,同样的配置下,老汤宰上十个对手都不在话下,气儿都不带喘半口的。 练度早已经拉满了,赐福数次质变之后,搞不好都已经升阶了……就算同样的配置,0命和满命的角色能是同一个么? 有限的时间里,贪多贪全,样样会就只会样样稀松,同专长一道持之以恒的人肯定没法比。 甚至,有些派系之中还存在着秘传的仪式和方法,可以通过摒除和舍弃赐福的一部分效果,令另一部分效果获得质的提升和增长。 当然,妙手天成这种应用范围广到吓人的赐福,没必要舍本逐末的使用这种方式来透支,但如今的季觉也已经到必须选择专长方向的程度了。 野蛮生长只会遍地生草,长不出什么参天大树来。 况且又不是放弃,只是在目前的阶段有所取舍而已。 可同样因为应用范围太广,以至于此刻季觉被叶教授忽然提问,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无从抉择。 力量方面的专精可以让他字面意义上手撕钢板、速度方面则能在瞬间把操作拉满、精密性上的专注抵达极限的话,搞不好有朝一日季觉能靠着超微分子镊把水银里多余质子夹出来手搓黄金……但多半没人会那么无聊就是了。 而这只是本身基础方面的抉择而已,而要是从操作对象上来说更数不清了,熔炼、萃变、扬升、纯化,乃至材料的区分……金属、木质、化合物、血液或者器官乃至…… “灵质?” 瞬间,季觉自教授的提醒之中恍然,眼睛一亮:“您是说,接下来我的练习方向,应该主要专注在灵质操作的方面么?” 叶教授微微颔首,嘴角难免勾起一丝弧度。 遇到相性良好且悟性通透的学生,做老师的体验就是如此丝滑且爽快,根本不用长篇累赘的去耳提面命,关键的地方一点就通,一说就透。 如今季觉最大的长处,恰恰就是灵质操作! 不论是非攻带来的加持,流体炼金术擅长的纯化、解离术的练习,乃至精神第一性所带来的效果,都已经让季觉在灵质操作这一领域里甩开其他人不知道多远。 别说学徒了,一般的工匠都决计没有他现在的水平。 有了如此良好的条件,不在这一条路上奋起直追、建立优势才叫做浪费! “可就算说是专注灵质操作,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啊。” 季觉叹息:“总不至于每天蹲在炉子前面反复的熬吧?” “不用。” 叶教授终于,微微一笑,让季觉本能的心惊肉跳。 “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她挥了挥手,工坊的天花板忽然就开了一个洞,伴随着鬼工球‘来咯小老弟’的兴奋呼喊,就有一个盒子从里面翻滚着,落下来。 正好砸在在季觉的脚边。 季觉拿起来打开,瞬间,目瞪口呆。 巴掌大小,圆滚滚,做工一般、材质凑合,组装一塌糊涂……季觉举起来反复观看,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儿。 这似乎、好像、也许,就是街边卖的很普通的机械怀表吧? “老师,你要表么?” 季觉茫然:“你有需要的话跟我说啊,我妈家里之前就是做这个的啊,不喜欢牌子的话我给伱手搓一个,一年之内走秒但凡错一丝我给你把头拧下来。” “不是给我的。” 叶教授淡然的拿起了他手里的怀表,又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给你的。” 盒子还带着单据,二十五块八,而且还是黄色外卖软件的跑腿昨天送来的,标都没撕。季觉反复端详仔细查看,确定这玩意儿是个除了能走字儿之外一无是处的玩意儿,越发懵逼。搞不好是哪个大妈闲着没事儿接单赚家用时搞出来的东西。 给自己干什么? “对它使用你的能力。”叶教授直白的命令。 季觉不假思索的伸手,机械降神。 灵性反应颇为微弱,宛如风中残烛,这种丝毫没有倾注任何心血也没有任何历史可言的量产物,能生成一个呆板的灵性反应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要更灵动的反应,就得季觉自己再注入更多的灵质去培养了。 “灵性赋予已经完成了。”季觉报告。 “很好。”叶教授说,“然后,把它取出来。” “啊?” 季觉呆滞,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取消能力,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叶教授所说的不是取消能力,而是……取出来? 把它? “哪个它?”季觉手掌悬停在空中。 “你刚刚所创造的那个‘它’。” 叶教授说:“把它取出来,从这一只怀表里面,使用妙手天成去进行灵质操作,把它完整的从这里面取出来,不能损坏它意识的一丝一毫。” 季觉呆滞。 如遭雷击…… 双手捧着怀表,在原地僵硬着,许久,茫然的看向叶教授,叶教授也在看着他,眼神淡然,毫无催促和不耐烦,只是等待。 直到季觉鼓起勇气,伸出手去…… 灵质的收束错误了一丝。 啪! 脆弱的灵性反应瞬间消散,化为散逸的灵质,丝丝缕缕,落入季觉的手中,但已经毫无意义。刚刚怀表之中的呆板灵智已经彻底消失了。 可季觉甚至还没有开始。 还没有来得及触碰! 只是自身灵质波动泄露了一丝丝,便已经将怀表的灵性反应彻底摧垮了。 没办法,怀表本身的材质局限,就算是季觉倾尽全力的去构造出一个足够稳定的灵智反应,但先天不足,对比其他的对象依旧太过于弱小。 就算季觉可以让对方主动配合,但就像是巨人去捏起小小的扳手来,重新将精密仪器拆解开来,取出核心并且保持完整一样。 甚至,吹口气就没了。 听人说,世界上最小的机械手表,机芯大小不足0.2厘米,构成零件数97个。 在拆解它的时候,匠人们必须使用专用的工具,屏住呼吸,因为只是瞬间的恍惚,都足以导致不可挽回的失误……反正吹的是挺牛逼的,就当是这样吧。 季觉曾经做梦都想要搞一个过来试试,可现在,比那更麻烦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已经开始无从下手了。 “这就是你接下来的锻炼目标了,季觉。” 叶教授欣赏着他愁苦的神情,淡然说道:“加油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天鹅 啪! 又是一声细微到难以听闻的脆响。 灵质再度散逸,落入季觉的手中。他的手掌已经开始发抖了,在过度的用力和维持稳定里,剧烈呼吸,因为刚刚憋气太久。 这次比刚刚成功了一点,也就一点,他碰到了,然后,就把自己塑造而成的灵性给捏碎了。 而在三四五六次尝试过之后,最好的一次成绩,也不过是堪堪产生了自己似乎掌握住了这个脆弱的性灵。 再然后,那一点风中残烛,就随着季觉的动作,彻底熄灭了。 “老师,这真的是能做到的吗?” 剧烈的头晕眼花中,季觉再忍不住叹息。 在现代炼金术的基础理论里,世界是由物质和精神所构成的。 升变和荒墟纠缠,灵魂和物质结合,最初的圣灵因此而诞生。这便是最古老的上善,两者彼此无分先后。 赋予物质以精神,便是炼金术的真谛。 可此刻,季觉所要的是在赋予物质精神之后,再从物质之内将精神完整的抽离而出。姑且不论物与灵之间的密切连接和契合,更不要说季觉的水平能否达到,这跟把一个人的灵魂完整的从身体里抽出来有什区……草,等等! 当反应过来的瞬间,季觉震惊,表情抽搐的停不下来。 确实,倘若以解离术瓦解矩阵,破除防护、以炼金术桎梏赐福,避免干扰,然后再用非攻的灵质操作……理论上来说,确实有可能把对方的灵魂给拽出来。 可实际上呢? 他干涩的吞了口吐沫,身形不由得佝偻了两分,“真的能做到么?” “想试试么?” 叶教授跃跃欲试,微微抬起了手来,“有兴趣亲身体验一下吗?很久没这么做了,我怕是有点手生。” 季觉不假思索,疯狂摇头。 生怕慢一点,叶教授就桀桀怪笑一声‘我等你这么说已经很久啦’,然后狠下辣手。 不是不信任叶教授,是作为正在这条路上大踏步前进的工匠学徒,季觉实在是对工匠的人均素质生不出任何的信任来。 杀完人利用完骨灰还能给人刨个坑埋了的,就已经是工匠里的带善人了,可想而知其他工匠的素质水平究竟有多么令人发指。 可紧接着,才听见叶教授遗憾的轻叹。 “放心吧。” 她说,“我做不到。” 虽然对灵质学有所专精,但她的专长并不在操作上。 莫邪的效果只是分裂和排斥,无法在完整保存灵魂结构的前提之下,将一个人的灵魂从身躯中抽出。 但这并不意味着没人能够办到。 实际上,部分升变系能力对于灵魂的操作更在其上,穷凶极恶一点的,拽出来直接生吃也不是不行,剁成块切成片再切成丝儿也不在话下…… 而专长于灵质的大师来说,这种精密性手术只是费点功夫,并不是问题。 对于非攻那近乎万能的灵质操作而言,也完全是可能的。 甚至,对于如今的季觉而言,也是存在可能的! 甚至这一份可能性高到‘必然’的程度。 “即便是抽出别的灵魂做不到,但自己所创造的意识和灵质呢?” 叶教授提醒道,“灵性剥离的最大困难,就是压制灵性本能的反抗,就算是在昏迷的状态下,完整的灵性也会本能的去对修改进行抗拒。 而倘若在灵性主动配合的前提之下,就算是你如今的阶段,也应该能够做到才对。” 季觉微微一怔。 倘若将范围限定在自己的机械降神所创造的灵性之内的话,那这一份技艺的价值也将进一步降……不对! 他终于,恍然大悟。 没有降低,应该说,再三的从范围、效果之上进行了让步之后,如今这个阶段,这样的技艺对季觉而言,完美的已经恰到好处! 倘若自己能够做到自由的将自己赋予的灵性进行抽离和释放的话,也就意味着,原本受限于材质无法提升能力的造物也能够更加便利的‘腾笼换鸟’。 雷霆式杠杆步枪的灵性也能够转移到更便利的载体之内。 不,倘若不转移呢? 倘若,直接留在自己的灵魂里呢?! 想象一下,不需要练习,也不用锻炼,只需要赋予对象以灵智之后,抽离,包容在自己的灵魂之内,自己就能够瞬间化身为三公里之内弹无虚发的神射手,十步之内绝无敌手的剑士刀客,咫尺之间人尽敌国的拳师…… 这是足以令机械降神的能力直接产生质变的技巧! 但前提是,必须自己能够做得到…… 只是想到这里,他就已经忍不住斗志昂扬,眼睛亮的跟一百瓦灯泡一样,在工坊里锃锃放光! 再然后,便听见了叶教授的话语。 “等你什么时候能够自如的对机械降神的造物灵智进行抽离和转移之后,灵质操作就算是入门了。” 叶教授缓缓说道:“接下来,就可以自己尝试进行纯粹以灵质来进行炼金构成的课程了。” 【?】 季觉再度呆滞:??? 喵喵喵? 老师伱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光是抽取机械降神所构成的完整灵性就已经对季觉来说难如登天了,而在没有载体的前提之下纯粹以灵质进行炼金构成最后得出能够独立存留的造物…… 这已经不是天方夜谭能够形容了。 “你认真的吗,老师?” 叶教授没有回答,只是走在前面,去往工坊更深处,随意的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自走廊的变换和翻转之中,另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工坊再度出现在了季觉的面前,他并非没有来过这里,但每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能够产生崭新的认知。 每一次,都能够越发的体会到,那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之中的恐怖变化和那宛如繁星一般自物质之下运转的灵质洪流…… 可这一次,操作台上放着的却不再是未完成的作品或者是什么诡异的造物。 而是一只…… 粉色镶钻的猫包?! 季觉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自己没看错,甚至已经看出来了,这破包就是陈玉帛和童画之前抢着订的那个! 而在猫包的下面,还有个小小的轮廓不断的蠕动着,挣扎,最后从袋子口处挤出了个圆溜溜的脑袋来。 看向季觉,张口。 忽然‘喵’了一声! “阿福?” 季觉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举起来,仔细端详,再三确认,这特么就是陈玉帛那家伙的猫啊,他还喂过罐罐呢! “你怎么在这里?” 阿福的爪子弹出,死死的扣着季觉的领子不肯撒手,委屈的喵喵叫,眼眶含泪。 “今天早上送过来的,结果陈行舟的弟弟跟急死了一样,每隔一个小时给阿纯打电话要他的猫,烦的要命。 正好今天你回去之后,给他带过去,也省得他再跑到工坊里来大呼小叫。” 叶教授嫌弃的挥了挥手,顿时空气中飘散的猫毛瞬间收缩成了一团,直接丢回了包里去,确保一尘不染。 紧接着,自季觉早已习惯的疏冷淡漠的神情里,仿佛浮现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你不是想看纯粹灵质所构成的炼金造物么?” 于是,那一瞬间,季觉便看到了。 就在他的手中,那一只不断挣扎想要逃走的蓝猫忽然僵硬了一瞬。 寂静里,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 而就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季觉的手中,阿福的影子骤然膨胀起来,如同充气一般,疯狂的扩展,千万缕阴影不断的蠕动着,蔓延,构成了种种变幻的轮廓。 到最后,伴随着灯光一盏盏熄灭,那漆黑的阴影彻底从阿福的阴影中脱离,进而笼罩了整个工坊,化为了仿佛遮天蔽日一般的恐怖羽翼状轮廓。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展开了双翼,显现出肉眼难以洞彻的恐怖面貌。 季觉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就连他手里的猫都不敢再动弹和挣扎,不可抑制的瑟瑟发抖。 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形状。 可在无形的空气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垂下眼眸,好整以暇的端详着眼前渺小的存在,凑近了,仔细端详。 只是凝视,就足以令季觉汗流浃背。 更不要提那感知之中仿佛滔天巨浪一般的恐怖灵质波动。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就在自己的眼前! 狰狞咧嘴。 吐出了令灵魂颤栗的呼吸。 直到清脆的响指声响起,从叶教授的指尖。 那笼罩整个工坊的庞大阴影再度收缩,汇入了叶教授的影子之中,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季觉站在原地,早已经汗流浃背,难以自控。 “老师,那……是什么?” “算是我成为大师之后所创作的第一件作品吧,大概是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完成的。” 叶教授弹起手指,同阴影之中跃跃欲试的怪物做着游戏,手指弹出,影子便好像敲在了它的脑门上,令它驯服的蜷缩,回归了自己的位置。 “当时的我名利之心炽盛,过于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评价,稍微有点什么成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在别人的眼前,以为只要有足够的实绩,便足以令无能者见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如今看来,着实浅薄又天真。 在协会之中进行了注册之后,它姑且算是得到了一个天工的评级。后面时间久了之后,这一系的造物传着传着,就被叫做‘噩兆序列’了。 在其中,它的代号,叫做【黑天鹅】。” 伴随着她的话语,影中的黑天鹅仿佛得意一般的展开了翅膀,仿佛翩翩起舞一般,矫健而华丽。 恰如一切不期而至的唐突灾难一般。 惊心动魄。 季觉几乎忘记了呼吸。 自寂静中,他忽然听见了叶教授的提问:“季觉,有朝一日,你能创作出这样的东西吗?” “不知道。” 季觉本能的摇头。 未来太远了,他看不见,也不敢断定。 可叶教授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再次发问:“有朝一日,你能创造出更胜于此的作品吗?” 季觉沉默了,思考了许久之后,惭愧一叹。 “我不知道。” 些微的停顿之后,自这短暂的寂静之中,他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勇气,不,称之为狂妄而言反而更加恰当。 不知天高地厚,宛如小丑。 可却无法克制的,想要说出口。 他说,“我想试试。” “……” 有那么一瞬间,叶教授仿佛走神了,沉默许久。 就好像,三十年之前的场景忽然之间重现。 彼时的老师如是发问时,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回答……不,不需要美化,和习惯内敛的季觉不同,以当时自己目中无人的样子,应该还要更加张狂和放肆一些吧? 可当时老师是怎么想的呢? 这么多年来,叶限一直无从得知,但此刻在听见自己学生的回答时,却不由得愉快起来了。 就像是自漫长的旅程之中,远方吹来了清爽的风。 余烬之路太过坎坷了,也太过遥远。 穷尽一生,却又看不到尽头。 简直仿佛永恒一样。 每当看到身后那些追逐而来的身影时,便会倍感快慰和期待……当年的老师,是否又和如今的自己一样呢? 可惜的是,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做不了善于夸奖和鼓励的善良长者,况且,这么早就萌生想要和老师相提并论的想法…… 这么愚蠢的学生,确实得好好敲打一下! “就凭现在的你,还早着呢。” 自久违的愉快里,叶限毫不犹豫的泼上了两桶凉水,“这么夸张的梦话,等考上工匠执照再说吧。” 就这样,她微笑着背起手,转身离去。 只留下最后的话语,回荡在空气里。 “不过,斗志可嘉……”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东西越好,东西越坏 叶纯做了个噩梦。 好像在黑布隆冬的夜里,有条狗在自己身后狂追,口吐白沫,甩着舌头不放。中间的时候,好像遇到了姨妈,可不等她喊‘姨妈救我呀’,就听见,姨妈好像对那条狗说了句什么,再然后……那鬼东西的眼睛都红了,不要命的撒腿狂奔,嚷嚷着什么‘我要吃热狗’就追上来了…… 任凭她如何哭喊求饶。 太特么可怕了好么! 叶纯骤然睁开眼睛,剧烈喘息。 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窗外雨水滴答不停。 她爬起来,端着杯子去厨房吨吨吨喝了好几杯凉水之后,才终于稍微清醒过来,再忍不住咬牙跺脚。 姓季的你等着!还是让你吃的太好了! 明天就别想上桌了! 可当她回头想要继续睡觉的时候,却看到,门缝里的光,客厅的灯还亮着,好像传来说话的声音。 临近尾声。 “好,既然叶大师如此爽快,那协会也不会吝啬报偿,当然,我知道您不会在乎那点东西,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还请千万不要拒绝。” 深夜的访客礼貌的道别,起身告辞,离去,并没有看那一扇微闭着的门。 脚步声远去了。 “阿纯?”沙发上的叶教授回过头来。 “嗯。” 叶纯推开了门来,揉了揉眼睛:“姨妈还在忙吗?” 叶教授说:“回去睡吧,是协会的人。” “哦。”叶纯了然的点头,从大门的方向收回视线,似是轻松:“我还以为要走了呢。” “还不到时候呢。” 叶教授垂眸,淡然说道:“去休息吧。” “嗯……” 叶纯想了一下,回头一笑:“谢谢姨妈。” 叶教授没说话,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远方的潮声隐隐。 脚步声远去了。 一夜匆匆而过。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满眼血丝的季觉就提着工具箱打卡上班了。 明显,昨晚大半夜都在跟手里的怀表较劲,灵质虽然充沛,但依然有些虚浮,不受控制的散逸出了一丝。 状态并非完全。 “进度如何?”叶教授端着茶杯,仿佛关怀学生,但又像是幸灾乐祸一般。 或者,两者兼有呢。 她过去怎么就没发现,观赏学生对着眼前的难题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一番乐趣呢……有一种看人反复掉沟里又爬出来再继续掉进去的美。 可紧接着,就听见了季觉的声音。 “好像……找到了点窍门了?” 他不太确信的说,令叶教授低头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 短暂到,不足刹那,很快,便恢复了流畅。 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她浅抿一口之后,才放下茶杯,缓缓抬起眼睛看过来:“哦?” 不知为何,那眼神莫名的让季觉,压力山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您来看。” 季觉抬起了手,再度向着手中的怀表释放机械降神,一线宛如风中残烛的灵质微光自怀表之中浮现,亮起。 再然后,这一次,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季觉的灵质波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放缓,而五指之上显现的灵质纤细如一线,静止冻结,毫无波动和动摇。 那是……解离术的应用,不,应该说是最片面的基础技巧——令一切灵质的运转停止,保留在原地。 作为解离术的开创者,再没有人比叶限更清楚。 这一静止的灵感来源,是荒墟之道中最为高远和深奥的应用——静滞带! 倘若灵魂如烟火一般稍纵即逝的话,那么物质的本质所指向的便是所谓的永恒。 真正的荒墟强者,譬如闻雯,在使用这一技艺的时候,轻描淡写、信手拈来,便足以令曾经的济慈医院里的一切灵质变化彻底停滞,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受害者们的安全。 据说静滞带的最终形态,是就连物质的分子运动也能彻底冻结,宛如时间停止一般的恐怖效果。 而现在季觉的静滞,就连闻雯所展露出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拙劣的模仿而已。 而凭借这一粗劣的模仿,季觉的五指,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将怀表中的脆弱灵智掌握在了五指之间。 抓住了! 即便是下一瞬,随着他些微的动作,那脆弱灵智便已经分崩离析……可依旧足以令叶限陷入了沉默。 快,太快了。 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更快。 仅仅是一夜…… 倘若用怎么将大象塞进冰箱一样的粗暴逻辑去进行考虑的话,取出物质之中所蕴藏的灵智,也不过是简单的三步:首先,抓住那一缕渺小的灵质微光,然后,保证其结构完整,最后,拿出来。 每一步都听上去似乎很有可能,但在实践上,都是天方夜谭。 可偏偏,季觉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在不摧垮其本身构造的前提之下,以极端精巧的操作,将机械降神所赋予的灵质握在了手中,甚至,他还无师自通的明悟了第二步的关键——如何保证其结构完整。 季觉的方法很简单,太软太脆太弱没办法的话,那么‘冻’起来不就好了? 通过解离术练习中的基础,使自身的灵质呈现出停滞的状态,然后逐步扩散到操作对象的结构中去。 只要最后将操作对象的结构彻底固定下来之后,想怎么掏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很遗憾,方向完全搞错了。 他不是荒墟一系的天选者,甚至不具备荒墟的赐福,如果保持目前的状态的话,这辈子就算是全都耗在这上面,也未必能够领悟‘静滞’本质之中的永恒意味…… 可行性是有的,但季觉注定了做不到,或者说,并不具备继续死磕下去的性价比。 但最起码,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并且开始做出了尝试。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件麻烦事儿最难的永远不是怎么做,而是发现问题究竟在哪里。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之后,就算是用最头铁的穷举法,也多少总能有所进益。 “能想着把解离术的基础拆开之后进行应用,确实有些想法,但目前你并不具备实践条件。”叶教授一针见血的指出方向的错漏所在:“如果我是伱的话,就从精神第一性上想想办法。” 在指出问题的时候,叶教授的措辞也少见的平和。 毕竟,作为学生,季觉能够在并不清楚静滞这一技巧起源的前提之下,能够找到方向做出决策和尝试已经实属不易。 况且,短短只是一夜…… “我猜猜看,你如今对造物灵智的干涉和掌控……”她沉吟了片刻,忽然问:“是非攻的效果?” “没错。” 季觉点头。 确切的说,应该说是‘无形之手’的功劳。 第一次,季觉在炼金创造之外的状况下,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一存在。当季觉全神贯注的对怀表进行灵质操作的时候,那幻觉一般的掌控感,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心头。 按照他之前的理解,这应该是一种错觉。 无形之手,这应该是一种在自己在炼金创造时,将所有变化了然于胸、一切发展尽在掌控之后所产生的感受。 指代炉火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有无形的手随意的操控一般。 只是一种形容。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这样才对。 但季觉好像就真的,感受到了。 仿佛幻肢一般的奇异触觉,比曾经所感受到的还要更加的强烈。 不同于他双手十指所熟悉的感触,而是更加模糊和隐约的控制感——在自己灵质覆盖的范围之内,便存在着这样的【手】。 无形无相,但随着灵质的运转,便足以代替自己完成一切精密的操作,实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操作。 包括,去像是捧起露水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那脆弱的灵智,握在手中! 在反复尝试了数十次之后,便已经轻车就熟。 最困难的一步,已经被以如此简单的方法完成了。 在精神第一性的赐福到来之后,非攻在灵质操作之上的效果再度增强了,同时,同原本相较向着完整状态更加接近一步的矩阵,和季觉也越发的契合。 就好像,也在适应着季觉一般,反过来配合着他的习惯和使用,自行变化。 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就是圣贤的传承么?” 叶教授轻声呢喃。 据她所知,现今的时代,流传在外的非攻矩阵起码有三具以上…… 其中一具在太一之环的收藏之中妥善保存;一具在数十年前出现在千岛的拍卖会上,被一位神秘买家所拿下;而还有一具应该在联邦荒州安全局的保存之中。 但在这三具里,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季觉手中的非攻。 再没有什么比矩阵和天选者所结合的更紧密,这本身就是一种依靠着天选者自身的灵魂去完成的造物。 同样,在矩阵在长年累月的使用之中,也必将留下使用者的痕迹和经验。以至于到最后,彼此之间也会出现泾渭分明的巨大区别。 更不要提,使用者之间的高下分别。 对于曾经的圣贤而言,逆反时光都已经理论上可行了,还有什么高端操作没玩过?此刻‘倒反天罡’一样,反过来配合季觉的操作,完全就不在话下。 更不要提季觉和非攻之间本就惊人的相性了。 在日常的基础使用时还体现不出来,而当面对着超出自身极限的目标时,但凡是多出来的一份助力也都变得如此明显和清晰。 自恍然之中,叶教授再忍不住轻叹,“看来水银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妈妈很喜欢大哥哥的!” 金属的蜂鸟从客厅的吊灯上玩腻了之后,跳下来,在他的头发里打了个滚,扑打着翅膀,兴奋呐喊,恨不得向整个世界宣告: “所有的妈妈都喜欢!”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捏住鸟嘴。 明明都是好词儿,怎么夸奖忽然就变味儿了呢? 是自己做了工具人被先知给利用完了,怎么说的自己跟骗老阿姨的小白脸一样? 光看自己吃肉了,明明吃瘪被坑的时候更多才对! 这明明都是自己营养费好吧! “行了,既然知道自己在这一方面有优势,那就不要浪费,自己回去练习着去吧。” 叶限懒得再看季觉放闪,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可就忍不住要给他穿上那么几对漂漂亮亮的粉红色小鞋儿了。 “还有,这个也检查完了,你拿回去吧。” 最后被叶教授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古色古香的铃铛,洋溢着隐秘的灵质波动,幽远而飘忽。 只是看着,就仿佛有幻觉一般的清脆铃声回荡在耳边。 令人不由得着迷。 这就是季觉搜刮完了战场之后,从那个闪电老登的遗骸之中最后找到的完整东西——其他的全都变成灰了,唯独这个还能在经历了密涅瓦之剑之后保存完整,甚至连个口儿都没破。 谁还能看不出来是个好东西? 只不过,按照以前古典时代的工匠们之间几乎约定俗称的潜规则——一般越好的东西里,工匠就会下意识的塞一些更隐秘的后门或者更险恶的惊喜,而不明就里的人在使用之后的结果就会越糟糕,进而就导致了越好的炼金物品就越坏这一屌诡状况。 没有叶教授掌眼,季觉还真不敢拿着这种随便捡回来的玩意儿到处使。 否则使着使着,可能不知不觉就被人给使了 此刻闻言,顿时一喜: “您看完了?”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这些日子以来,你带回来最有水平的东西了。” 叶教授捏起铃铛,微微一晃,清脆的声音瞬间自铃中响起。 宛如来自幽冥。 无形的寒意瞬间扩散,更胜之前老登动用时的状况,几乎将近在咫尺的季觉冻僵,再然后,才迟来的感觉到,那宛如死亡一般的静寂。 不由得回头,看向窗外。 自阴云之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中,工坊的大门之外,朦胧的雨雾里,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就像是逝者的阴魂不散。 猩红的眼眸回顾,向着此方看来。 成百,上千……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牛马假日 一声铃响。 转瞬间,这一片人迹罕至的靠海工业区,瞬间仿佛变成了幽冥地狱。 淅淅沥沥的雨水,涌动氤氲的白雾,乃至那一个个模糊又破碎的轮廓……此刻在无数残灵的扰动里,阴暗的天地也变成了生人勿入的恐怖领域。 再然后,叶教授的手中,第二声铃响扩散。 越发凄厉,尖锐,令人毛骨悚然。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癫狂的嘶鸣,自残灵之中迸发的呐喊化为了一缕波澜般的灵质涟漪,扩散开来。 微不足道。 可倘若,成百上千呢? 当无穷的呐喊和嘶吼重叠在一处时,落入季觉耳中的,便是撼动灵魂、撕裂意识的可怖悲鸣。 令他眼前一黑。 这哪里还是哀嚎,这分明是升变一系的招牌技能——直接把自己的灵质质变之后,变成炮弹往对手身上砸的灵魂冲击! 一旦被打中,轻则眩晕和恍惚,重则直接在灵质的侵蚀和冲击中陷入癫狂,或者干脆变成个痴呆。 当叶教授主动解开了工坊的封锁之后,外界残灵蜂拥而入,一点点惨绿的磷光自雨雾中摇曳,汇聚在一处之后,就好像碧绿色的潮汐。 两声铃响之后,所有残灵都陷入了癫狂。 最后,是第三声铃响。 大音希声。 除了近在咫尺所造成的某种感触之外,季觉甚至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否是自己的幻听。 再然后,薄雾细雨中,漩涡显现。 阴暗天穹之下,无穷磷光竟然自铃声中,再度汇聚,那些发狂的残灵自漩涡里彼此蚕食,仿佛溶解一般,汇聚为一体。 再然后,就在洞开的大门之外,无数磷光仿佛燃尽一般消散。 最终,从漩涡和雨水中所走出的,是浑身燃烧着诡异绿火的骸骨巨人,足足有数层楼之高,凶意狰狞。 可在看到叶教授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滔天凶焰消散无踪。 巨人弯下腰来,半跪于地,虔诚叩首。 向着塑造者献上忠诚。 “看到了吗,季觉。” 叶教授毫无兴趣的抛下了铃铛,告诉他:“这就是以残灵为基础进行的纯灵质的炼金构造,虽然只是急就章的临时构成,难以长存,但能抵达这样的程度,也勉强能拿个大师头衔回来了。” 瞬间,巨人如同沙砾所构成的堡垒一般,在雨雾的冲刷之中溃散,再也不见。 只有瞠目结舌的季觉僵硬在原地。 感受到开启的门扉之外,那扑面而来的寒风和潮湿的水汽。 啪。 门扉合拢,暖意重归。 “唤魂铃。” 叶教授介绍道:“一声过后唤醒感知领域之内的所有残灵,两声过后,强行激发所有残灵的灵性,赋予其凶暴状态。 三声过后,会将所有残灵熔铸为崭新的模样和形态——根据工匠的能力和需求,也会各有不同,但作为斗争的臂助和帮手还是不错的,适合在一些残灵众多的区域中使用。 缺点是灵质消耗过高,倘若熔铸塑造出的成果过于凶暴,而自身灵质消耗太多导致无法掌控的话,就会立刻被残灵反噬。 对于弱者而言是奢侈品,对于强者来说,反而更像是玩具。 唯一适合的,是一些徒有灵质和位阶,但不善斗争也不知如何去运用的高阶天选者,应该是为余烬的工匠和以太的书者们打造的臂助。 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东西,虽然并不完整。” “这还不算完整?”季觉端着铃铛的动作都哆嗦了一下,“那完整形态是什么样的?” “鬼知道,又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感觉从功能和应用上还有所欠缺,制作者的水平不低,应该不至于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还会有什么配套的东西,要么是永恒之门的封印壶来保存残灵熔铸的成果,要么就是升变一系的灵魂书或者是以太一系的记录册等等类似的东西来将残灵熔铸成某种特定的样子,省去麻烦。 但这种东西,就算有,恐怕也被那家伙藏起来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叶教授嗤笑一声:“毕竟按照那家伙的恶趣味,巴不得其他人在用这个东西的时候出点什么纰漏呢。” “您认识么?” 季觉越发好奇。 叶教授淡定的翻过了铃铛,给他看铃铛内侧的那个标记,宛如涂鸦一般,乍一看是张歪嘴冷笑的面孔。 “这个印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诸王混沌时代出现过的一位大师,好像是叫做高宫。即便是在现代炼金术的历史里,那家伙也是一个怪人。” 叶教授说:“根据后世研究者的分析,他应该是在小的时候受了很多虐待和挫折,以至于心理疾病同其他大师比较起来,相对更加明显一些。 他的作品里,如今还能找到的,绝大多数都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闪光石——虽然是廉价之物,但看到那光的人就会被心枢的赐福激发贪婪和渴望,情不自禁的想要得到。” “呃……” 季觉茫然的眨眼。 听上去虽然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工匠们的人均基础素质,似乎也正常? “他通常会把那些东西放在陷阱、囚笼、怪物的巢穴里等等禁忌之处。” 叶教授淡定的补充了后半句:“一切他去过的裂界和危险地区里,都被他撒了这种东西,用来‘造福后人’。” 草,什么活阎王! “除此之外,他还尤其钟爱一种叫做恶水之瓶的作品。巴掌大小的瓶子看起来不起眼,摔碎之后,内部溶液会迅速膨胀,恶臭且粘稠,有毒。 沾上之后就会中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叶教授说,“基本上他探索过的遗迹里,都会被他撒上这种东西,然后,在恶水中间,还会留下几颗闪光石。 毁掉所有成果之后,再给后来者来点神秘惊喜。” 季觉的额头青筋阵阵暴跳。 破坏文明古迹就算了,还骗人跳粪坑是吧! “不过如今他流传最广的作品,是一种不能从外侧打开的门,防御力很不错,而且无法被破解,除非击碎,否则只能从内侧打开。经常被用来做关键部门的机密防卫门,效果都非常不错。缺点是就算是使用者有时候想要打开都要绕很远的路。”叶教授缓缓说道:“根据谣传,这是他在找不到厕所的时候获得的灵感……” 别说了,别说了。 季觉的拳头硬了,自己淋过雨就要把别人踹进沟里么! 他已经忍不住想要扬了这老棺材瓤子了。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我们工匠的名声才会这么恶劣! “唔,看样子我就不用提其他的一些他的创举了……” 叶教授最后将铃铛拿起来:“我已经替你检查过了,除了摆在明面上的缺点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门。 不过,毕竟是重生位阶起才能使用的赐福造物,对你而言,负担还是太重。 帮你改了一下,加了一个限制阀,现在伱用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效果嘛,就只能说差强人意了。” 说着,她再次摇动铃铛。 这一次,细碎的铃声响起时,便再没有那么恐怖的规模了,只有星星点点的残光汇聚,落在两人中间,变成了和葛洛莉亚无二的幽灵飞鸟。 葛洛莉亚好奇的啄了两下,顿时就崩溃散落了。 “作为眼线来说,倒是挺不错的,偶尔遇到一些机关也可以用它来探探路。”叶教授将铃铛递过来:“也正好可以拿来锻炼一下灵质塑造的技巧。” “我试试,我试试!” 季觉的眼睛亮的停不下来,拿起来之后就开始疯狂摇晃了起来,顿时在灵质的流转中,便看到点点碎光汇聚。 消耗非常低,同时,成果也聊胜于无。 很快,桌子上就出现了一具不断蠕动的淤泥状怪物,莫可名状的翻腾着,不断的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最后,自己炸掉了。 “……” 叶教授沉默了许久,颔首点评道:“用来吸引对手目光的话,似乎也有奇效。” 季觉擦着汗,干笑。 没敢说自己本来是想捏个小兔子的。 灵质塑造和物质塑造的原理和操作都截然不同,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不过两三次之后,他就掌握了窍门。 很快,一个惟妙惟俏的灵质生物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十六根修长的足肢之上泛着金属一般的银光,而头部大大小小的眼睛则令人浑身发冷,在季觉‘精妙’的仿生学和生物学造诣之下,一只仿佛蜘蛛一般的玩意儿在桌子上爬来爬去,然后在季觉的操纵中,爬上天花板开始追葛洛莉亚玩了。 等了半天,眼看着季觉居然捏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叶教授的神情也隐隐有些无语,在季觉征求意见的目光里半天之后,才缓缓叹了口气:“从工程学的角度上来看,昆虫类的造型确实是最优解。” “嗯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季觉傻笑着,大言不惭,才听见叶纯的叹息:“姨妈的意思是,你的审美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得指望了。 咱们工坊里难道就不能开一门艺术和审美的课程么?不然将来这家伙早晚会变成您教育史上的污点啊。” “这叫什么话!” 季觉恼羞成怒:“你如何能懂我这天资纵横、惊才绝艳的操作了?” 叶纯叹了口气,没说话,仿佛掸灰一样的从胸前拍了拍,昂起头来,展示着并没有佩戴的徽章,顿时便令季觉直了才不到一个星期的腰再次佝偻下去。 向学姐低头。 “去,给我切水果来!” 叶纯冷哼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等会儿多炒两个菜,今天你不准上桌!” 季觉低眉顺眼的起身,抹着小珍珠就打算往厨房里去,却听见身后叶教授的声音。 “今天就不必了。” “啊?”季觉探头:“要出去吃吗?” “不,今天你不用做饭了。” 叶教授挥手说道:“我调整了一下日程,工坊里面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难得会轻松几天。 不如干脆给你也放个假吧。” “啊?”季觉呆滞。 “考虑到未来一段时间,你可能会忙到脑溢血,在这之前,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叶教授拿起报纸来头也不抬的说:“你放假了。” 这时候?放假?休息? 别啊! 季觉目瞪口呆:明明自己灵质操作才刚刚抓到一点苗头,正是奋斗努力的时候,放什么假啊! 您认真的嘛? 可考虑到一般叶教授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没尝试着去赖着不走,最后硬着头皮的问。 “放……多久?” “难说。” 叶教授沉吟片刻之后,最后说:“要我看,短一点的话可能两三天,长一点的话,可能一周。 这一段时间有些工作我也需要准备一下。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别来碍眼了。” “啊这……” 季觉来不及反对,整个人眼前一花,就掉在了车库里小牛马的车座上,再然后,怀表和铃铛连带着工具箱就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掉进了他的怀里。 一脚被踢出了工坊。 一直走到路上,都没反应过来。 放假? 什么是放假? 只有对余烬没有用的人才会放假! 自己这种炼金栋梁、余烬英才,什么时候放假了? 可放了假……自己干啥去啊。 蒙蒙细雨中,他忽然有些失神,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假期这个概念了。 从前的时候光忙着假期打工攒钱或者卷同学了,现在的时候则是没日没夜的呆在工坊里卷学姐。 一时间忽然跟他说要放假,他竟然不知道去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要不去北山区找小安玩? 可一想到小安姐姐留下的阴影,他就忍不住犹豫了一下,况且这两天整个安全局好像都忙得停不下来,自己过去之后也只会给他们添乱。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的跑到陆妈家附近的菜市场来了。 细雨蒙蒙依旧喧嚣。 巨大遮雨棚下面的菜市场里披着雨衣的大妈们穿梭如织,娴熟的行走在狭窄的过道里,不时蹲下翻检着蔬菜和肉类,同摊主讨价还价。 布局如此熟悉。 在以前的时候,季觉倘若攒了点钱,手头有点空余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买上一大堆菜,然后扛着去陆妈那里蹭饭吃。 陆妈也不在乎他上门的时候是不是双手空空,反正来了家里都有他一碗饭,而且上面还给他夹最多的肉,最新鲜的鱼。 然后,他就趁着陆妈不注意,悄悄把肉夹给二妞老三和老幺他们,再去陆锋的碗里抢肉吃。 饭桌上就会热闹起来了。 同永远冷冷清清的家里不一样,永远亮着暖黄色的光,汤锅升腾热意。 美好的像是梦一样。 过了这么久了,一说到放假时,季觉居然再一次下意识的来到了这里。 自感慨和怀念里,季觉不再犹豫,跳下车来捋起袖子。 好久没上门了,这不得带点好东西过去? 老三刚上初中,老幺还在小学,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况且老二陆铃也是刚上大学,瘦的跟芦柴棒子似的,总得补补。 季觉一口气儿买了五斤排骨,再搞了几斤菜花、四角豆、豆腐和油麦菜之类常吃的蔬菜,就在他蹲在鱼贩的摊位上自习遴选的时候,听见了身后难以置信的声音。 “二哥?” 穿着旧雨衣的老幺从人群里探出头来,拽着身后的人,“你看,我就说是二哥吧,你还说我看错了!” 季觉回头,只看到人群里摘下帽子之后头发湿漉漉的陆铃,还有不断闹腾的老幺。 “买菜?” 季觉微微愕然,“好巧。” “哪里巧了?家里附近就这一个菜市场。”陆铃叹了口气,娴熟的从季觉手里接过去那些买好的东西:“每次你买东西回来,家里都得吃好几天……又是菜花?前两天大哥买了好几斤,老三都快吃哭了,土豆怎么没买么?” “要土豆吗?”季觉茫然。 “没有土豆怎么炖排骨啊。” 陆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让二哥闪开,“我来吧,最近不是吃鲈鱼的时候,大姐,别称了,不要,你这鱼都快咽气儿了……哥,换螃蟹吧。” “啊?哦哦,好的。” 季觉乖巧让位,看着陆铃忙前忙后的,把所有的菜买齐,听见吩咐:“家里八角和花椒都没了,你去东南边那块称一点回来,别买多了,还有醋,盐也带一点。” “要吃肉肉,肉肉!”老幺兴奋呐喊。 “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都胖成什么样了?” 陆铃没好气儿的捏了一把老幺的脸,“你也跟着二哥去买东西,记得,去程姨那边,知道么?酱油的话,多打点,最近家里用得快。” “好的好的!” 老幺抬头挺胸,当面应承,坐到季觉怀里之后,就娴熟的揽起脖子来,“二哥,我要吃冰棍!” “最近这个天气,吃冰棍?” 季觉一时犹豫:“要不换成火腿肠吧,哥给你多买点,老三也有。” 老幺的眼睛霎时亮起:“三姐不吃火腿肠,直接给我就行!” “那再买两本作业集。”季觉微笑,“二妞可跟我说了,你这周数学才考了六十多分,教你个数学,给锋哥都气破防了,菜就多练!” 一时间,老幺愣在原地,眼睛转了一下,瞬间便毫无前摇的哇哇大哭了起来。可惜,他的年纪太小,还没有理解到,自己哭不哭和作业有没有增加毫无关联。 哭,只会让卷狗更兴奋。 捎带手的在学习王的APP上给他买了一整个季度的数学课。 再穷不能穷教育,更何况有钱了呢? 这大家子的题和考卷,不得靠自己来解决了? 琢磨着要不要给二妞也买点什么课程的时候,季觉已经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三个人六个手全都拎的鼓鼓囊囊。 天上还在下雨,陆铃还说着坐公交回去,就直接被季觉领回了小牛马边上。 一时间,两人凝视着再一次面目全非的小牛马,都陷入了沉默。 “哥,咱们家摩托是不是又……变模样了?”陆铃试探性的问。 “怎么了?” 季觉茫然回头,“还是原来那辆啊!” 有那么一瞬间,陆铃很想一口老血吐在他脸上给他好好洗一洗眼睛。 你认真的吗? 原来那样子,就算多了个轮子,自己也勉强还能认出来,起码还是个摩托,但现在……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啊! 小牛马兴奋的扭动身体,滴滴作响。 四个轮子在地上扭来扭去,甩出一串串水珠。 没错,轮子,四个。 倘若原本小牛马还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带拖斗版本的农用三轮车的话,那么经历了别墅斗争和诸多补品的胡吃海塞之后,如今的小牛马,已经进化成了PLUS版。 不仅拖斗的容量大大提升,就连驾驶席后面都多了一排椅子,而且还长出了车厢……眼睛一眨,就从原本的小三轮变皮卡了。 偏偏变得还不是很彻底,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原本的三轮车非法改装了之后载货营运的黑车一样。 而且还是那种一辆车能装一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那种…… 甚至连牌照都没有! 三观崩塌的陆铃呆滞了好久,回头问:“交警抓了难道不会罚款吗?” “放心,不会的。” 季觉拍了拍她的肩膀,神秘一笑。 告诉她:“交警追不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噩梦(感谢破灭之刃的盟主 回家的路上只花了半个小时,十分简单快捷。 其实只要五分钟就行了,主要是中间耽搁了二十多分钟——为了让二妞放心小牛马的机动力和安全性,季觉决定专门给她演示一下。 “你看嗷,前面有个交警……咱去把他的车给超了!” …… “你看,我再按个喇叭。” …… “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 一路上的雨落车流之中,小牛马矫健的自高峰期的堵车道上进退自如,时不时还大秀一波前些日子跟鲲鹏老哥学来的漂移和刀片过弯。 轻描淡写的就把后面紧追着的车辆全都甩掉,消失在北山区错综复杂的巷道里了,变成了宛如曾经深夜在高速路飙到二百的小绵羊一般的恐怖传说。 等车停好的时候,老幺第一个跳下了车,没站稳,趴在地上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旁边抱着安全带不撒手的陆铃已经泪眼朦胧。 拽着季觉,卑微恳请:“二哥,以后伱要是出去作奸犯科的话,千万记得把车上面这个大陆汽修店的广告给去了,求求了。” 季觉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宽慰道:“放心,只要我车开的够快,别人就看不清。” 下着这么大的雨,别人能看清个车型就已经算不错了。 至于摄像头? 全城的摄像头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咱们一家人可都是守法良民啊!”陆铃抹着眼泪,无力感叹。 “对对对,没错,如果有人问你的话,你就这么说!”季觉点头赞许,“大哥爱和平,二哥爱学习,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陆铃已经说不出话了。 偏偏旁边一辆小面包停下来,陆锋从里面探出头来,端详着季觉的新座驾:“哎呀?换车啦?怎么连广告都贴上了?” 小牛马闻言,不爽的转动轮胎滋了他一脸水,得亏陆锋躲得快。 对于季觉身边吊轨的事情,陆锋已经见惯不怪,拍了拍车皮之后啧啧感叹:“怎么广告就贴了一边啊?另一边也贴上呗!” “大哥!”陆铃的拳头都硬了。 “贴我们安保公司的也成啊,记得贴大点,连广告都省得打了!” 陆锋嬉笑着娴熟躲避着二妞的拳头,将菜提了下来,回头从自己车里又提了两包下来,还全都是老三老幺闻之色变的菜花,令老幺也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又是菜花?!”陆铃也受不了了。 “哎,帮一个种植基地装摄像头的时候人家给送的,不拿白不拿,况且这不味道也挺好的嘛!纯天然生态,据说连农药都不喷的。” “做完你自己吃!还有二哥也跟着吃!” “关我什么事!”季觉大惊失色。 “算你倒霉!” 气鼓鼓的陆铃提着菜就上去了。 自开启的暖色灯光之下,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原本安静的小小楼房内再度热闹了起来。 眼看着又提回来这么多菜花,陆妈大怒指着陆锋一顿怒斥之后,两人缩头跑到阳台躲清净了。 陆锋换掉工作服之后,穿着大裤衩和背心,瘫在躺椅上抽着烟,娴熟的抠起了脚来:“哎,还是自己家椅子舒服哇。 莱拉那老抠,赚这么多钱了,连靠椅都舍不得买两把,现在所有人都还坐塑料凳子呢。” “看起来公司开业之后,事情不少啊。” 季觉靠着栏杆笑起来了:“你转眼也忙起来了,二妞都说你最近不讨嫌了。” “忙个屁!” 陆锋翻了个白眼:“整天瞎忙,被莱拉指挥着端茶倒水,跟服务员一样。” 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考虑很久之后,陆锋终究是没抵得住莱拉的盛情邀约,加入了退伍老兵们的安保公司。 靠着自己曾经的资历,外加有季觉的支持,直接占了两成干股,也算是个股东了。 而季觉要做的不过是隔三差五的时候过去帮忙整备一下器械,顺便客串一下玄学大师,给排着队的物件们开个光罢了。 就这,那两成股份里有一成都能算他的。 工匠这个牌子就是这么硬,哪怕只是学徒也一样硬。公道一点来说,甚至季觉愿意跟这种刚开业的小公司搭上关系,就已经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份儿上了。 况且,这种事情也算是互惠互利。 虽然陆锋退伍之后就把曾经的关系断了个干净,压根不联系,直接在老相识那里人间蒸发了。但莱拉大姐能带着一帮老兄弟攒出这么个架子来,打通渠道和门路,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安保公司的股份构成里,都有崖城老兵俱乐部的注资。 就算只有象征性的那么百分之一,那也是老兵俱乐部给安保公司的出身背书了。 ——【这是自己人】。 只靠这一点,就足够这个刚刚开业的公司在每年崖城甚至海州的各色相关会议上牢牢占据一把椅子。 在崖城,俱乐部性质的团体不说上万也有几千,就连陈大少他们的那个跑车俱乐部都包含在内。可真要比较起来,他们那破跑车俱乐部放上秤的话,连老兵俱乐部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仅仅崖城一地,在籍会员就有六万余人,其中全部都是联邦退役军人,涵盖了从陆军运输兵到飞空艇整备班在内的所有军种,而军衔从填线宝宝大头兵到海州驻军基地的上校,甚至还有个退休疗养的将军挂名……而背后常年提供资金支持的赞助商干脆就是寰宇重工诸多有军工资质的企业。 名义上来说,老兵俱乐部只是一个退役老兵们就业互助、心理治疗和残疾疗养的互助会一样的地方,可实际上,谁特么不知道这是军方在民间的马甲啊! 虽然平日里低调无比没什么存在感,但实际上真要招惹上的话,总督估计都要发憷,做梦都要怕对面房顶上爬上来个人……你说你好好的,惹他们干嘛? 有了这么一个自己人的认证,以后公司就算是有了从军部手里承接外包的资格,也算是坐上了桌了。 别管是不是只能在主桌旁边撑个小桌板吃剩饭,外面多少没资格进包房的人在走廊里蹲着等饭吃呢。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不寒碜。 只可惜,资历终究太浅,体量也太小,整个公司满打满算四十多个人,七八十条枪。大活儿抢不过巨鳄们,只能等机会看有没有什么武装押运和安保之类风险比较低的工作下来。 平日里,也只能靠着安保公司的日常业务赚点钱。 “每天忙来忙去,光给人去装摄像头了。” 陆锋抱怨:“我今天一天跑遍了崖城,装了四十多个,除了几袋子菜花之外,连口水都没得喝,还不如在家里修车呢。” “起码不算啃老了嘛!” 季觉笑起来了:“陆妈跟人说的时候也有面子啊,儿子开公司当老总了,以后搞不好生意做大了,在家里都要称职务了。” “我可去你的吧!”陆锋翻了个白眼,瞥了过过来:“前两天开业的时候,陈行舟的弟弟还送了花篮过来,才知道那小胖子有这么个哥哥。 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就搞了那么大的事情出来了啊。” 他忽然问,“前些日子听说话事人换届了,你搀和进去了?” “一点点。” “哦,那看来是不少了。” 陆锋秒懂,他难道还不了解季觉这狗东西,低调惯了,绝少风头——凡事十成说七成,七成说三成,三成就直接不关我事了。 “你最近身体状况如何?”季觉忽然换了话题,毫无征兆的问。 陆锋的神情微微一怔,炫了炫饱满的肱二头肌:“能吃能睡,吃嘛嘛香,睡嘛嘛好,你担心个什么?” “那就好。” 季觉伸手把他脖子后面的头发薅起来,检查着被头发盖住的金属构造——拇指大小,仿佛已经和血肉生长在一处,毫不起眼。 那是动力装甲的脊椎接口。 没什么问题。 他心里松了口气。 根据陆锋自己说,从填线宝宝一路爬到空降营的时候,为了配合特殊的动力装甲,曾经做过一次改造手术。 就算退役之后拆除了诸多部件,如今他的脊柱和大脑之上依旧存留着接口…… 某种意义上来说,陆锋现在算半个国有资产,必须在军部圈定的区域内生活,而且每个月都要报备。 而拜那一场手术所赐,他的记忆里也有诸多模糊,很多关键行动的记忆都被封锁了,想都想不起来。四年的时间里,有印象的只有两年半。 不过,季觉悄悄检查过,那一道有关心枢的封锁,锁得其实不算严,就好像电子秤上的铅坠一样,只起到了一个警告的作用。 可光是这个警告就足够了。 这玩意儿在的时候没什么大碍,拆了之后才真正要命。 如今陆锋已经退役了,告别前尘,又何必纠缠不清呢?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 自渐渐厚重的雨声里,季觉好奇的问:“锋哥,现在想起过去的事情来,还会觉得遗憾么?” “不知道。” 陆锋想了一下,耸肩:“一时间忽然这么说,我也想不明白……但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是吧?真想要关怀一下兄弟的话,别光动嘴皮子,以后多介绍活儿给我啊,季大善人!” 季觉笑起来了,“好的,陆老板!” “去你的!” 陆锋也被逗笑了,一脚蹬过来,没蹬着。 “大狗,小季,去哪儿了!” 屋里传来了陆妈的呐喊,敲着锅边,“吃饭!” “来了来了!!!” 季觉眼睛亮起,搓着小手就回去了。 只留下雨声之中抽烟的陆锋。 火光明灭。 无声的,叹了口气…… 遗憾? 过去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当然全他妈的都是遗憾啊! 厌恶成为工具,厌恶去杀戮无辜者,厌恶那些毫无未来和正义可言的战争。他发自内心的,想要作呕——本应该是这样的,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那些都是噩梦。 他这么告诉自己,不止一次。 可是却无法回答…… 为什么自己从噩梦里醒来的时候,会是笑着的呢? “去你妈的。” 他叹息着,骂了句脏话。 却不知道究竟应该骂谁。 “大哥,快点!” 里面传来陆铃催促的声音:“端菜!” “好嘞,来了来了,别催!” 陆锋甩手,将指尖那一点憎愤的火光抛入雨水中去,转身离去。 狂风呼啸而过。 电光一闪。 浩荡的雷声自云层中扩散开来,自狂风中,吹往崖城之外。 自轰鸣的潮声里,简陋的公路,一道道耀眼的灯光亮起。 暴雨和泥泞之中,装甲车队浩荡而来。 第一百五十章 坏了 雨下的越发大了。 雷鸣震震。 季觉在回家的路上,发现有些地方水都淹到膝盖了。 倒不是不能留在陆妈家,反正陆锋可以去睡沙发,主要是陆锋打呼噜的声音太响了,隔着墙打雷都盖不住,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忍得了的。 况且,每到这种天气,他总是担惊受怕的。老屋已经很有年头了,漏水漏电都是常态,万一放着不管的话,怕不是泡个两天就塌了。 如今好歹赚了点钱了,回头找人修缮一下。 季觉回到家,检查完二楼和地下室,确定没有渗水漏水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按照计划,拿着怀表死磕了俩钟头,又对着带回来的报废品练了一会儿解离术之后,季觉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 然后,才忽然感觉到,腕部一震,居然是很长时间没整过什么动静的表哥! 突兀的弹出了一个窗口,在季觉眼前闪耀。 ——【空间稳定值异常警告,侦测到漂流时墟,距离979公里,是否接入?】 时墟? 还是漂流? 季觉顿时头大,怎么忽然刷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 这年头并不太平,野外的日子也不好过,动不动地震山洪风暴过境,要么就是害兽成群,偶尔遇到祸级的怪物,就算一整支武装车队都能瞬间给吞了。 以至于整个联邦除了十几座如崖城这般的大城之外,外界的城市并不多,只有一些在狭窄稳定区域里建造的小镇或者聚集区,但同样受限于物资的贫瘠,不得不仰仗附近大城的供应和支援。 在各种灾害的肆虐之下,每一座大城在建造之初,就已经考虑过一应状况并做好防备。不说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也起码是在经过时间验证的稳定区之内。 九百公里,已经在崖城的范围之内。 这个距离和刷在脸上没区别了。 如今贴脸来上这么一个时墟,在错愕的同时,季觉几乎可以想象安全局此刻暴跳如雷的画面,搞不好童山这会儿已经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加班了。 不折不扣的紧急事态! 倘若裂界是从现世上剥离出的完整大型碎片的话,那么时墟,就是大量细小碎片汇聚在一起,融合了失控的上善精粹以后所形成的诡异现象。 或是因为上善之力的纠缠和碰撞,或是在战争之中经历了太多的蹂躏和创伤,亦或者是地壳运动乃至天灾肆虐之后所剩下的残渣……亦或者,是受到了来自漩涡之下九孽的干涉和影响。 时墟的内部不同于现世,内部规则和生态都完全异常,就连时间流速都不尽相同。 就像是异变之后产生的毒瘤,一旦出现的话,就要尽快从内部予以拆除,不然随着时墟逐步发育,失控膨胀,鬼知道会在碎裂之后诞生出什么邪门的东西来。 这下安全局麻烦大啦。 不过起码不在北山区,倒是不用担心火烧到家门口来。 带着些许看热闹的心态,季觉吹了声口哨,正准备去洗个澡躺床上看会儿书,就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空间稳定值异常警告,侦测到漂流时墟,距离900公里,是否接入?】 等等,这个数字,它是不是…… 季觉眯起眼睛,下意识的试图凑近了,仔细观看,可不论他怎么凑近,占据视线的弹窗都没有大小变化。 只有上面的数字,再度变化:【距离850公里】 再然后,【距离700公里】 他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等等…… 坏起来了! 深夜,雨水瓢泼,雷鸣阵阵。 “妈妈,妈妈。” 昏沉中,陆妈感觉好像有人在摇动自己的手臂。自昏沉的朦胧中,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抱着枕头的老幺:“我睡不着。” 陆妈撑起半个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姐姐磨牙么?” “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孩子颤抖着,眼睛里带着泪光:“很大的东西……很大,很可怕……” “不怕不怕,有妈妈在呢。” 陆妈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孩子抱到凉席上来,揽入怀中,毫无平日里的暴躁和粗鲁,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 “睡吧,睡吧,妈妈会保护你的。” “嗯。”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换了个姿势,紧贴着:“我最喜欢妈妈了,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于是,妈妈也笑起来了。 她看着床头的钟表。 倾听着怀里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也沉沉睡去。 窗外,暴雨雷鸣。 同样的暴雨之下,闻雯从梦中被手机惊醒,接起来之后的几秒钟,睡意一扫而空。 猛然,一个仰卧起坐。 “漂流时墟?什么鬼?!”她挠着睡乱了的头发,震惊失声:“童山你认真的吗?” “是的,没错。” 通话另一头的声音依旧稳定,尽管已经十万火急:“十五分钟之前,我们收到了泉城那边发来的预警,封锁出现了疏漏,以至于有一整块成型了的时墟从地窟中脱离,飘向了崖城的方向。 目前已经进入了北山区的范围……” 闻雯顿时气得咬牙,“砸了那么多钱,抽调了那么多人手过去,结果还漏出这么大一坨,你们一部究竟在搞什么啊?!” 从泉城地窟里的时墟警戒等级就已经足够高了,偏偏还漂流到市区里来? 鬼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就算是固定的时墟也必须内外封锁,从速解决,不小心踏入相关范围的人都有几率被卷进其中去,可一旦进去之后,几乎就是十死无生,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天选者由于自身鲜明的上善特征和相性,往往更容易被吸引进去。甚至有些天选者为了谋取赐福或者成长,还会专门寻找时墟,承接相关的外包。经验丰富的时墟猎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娴熟的跟下本一样。 可问题是,谁去时墟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和一切的情报和紧急预案啊,哪里有副本直接飘到人脸上的? 在电话中,童山缓缓说道:“三部的人已经在准备链接永恒之门的秘仪了,希望能在它失控之前将它封锁住,但根据观测,但它已经开始活性化了,我希望北山部做好准备。一旦时墟失控的话,第一时间做好收拾的准备。” 闻雯已经起床了,疲惫叹息:“还能更糟糕一点么?” “……” 电话那头,传来了短暂的沉默,令闻雯也愣住了:“不会吧?” 童山那万年平静的语气中,少见的浮现出了一丝焦虑:“童画不见了……” “什么鬼?!” 闻雯的声音提高了,瞪大眼睛。 “大半个小时之前,她为了安慰失恋的朋友,不顾天气,开车出门了。” 童山叹息:“我打电话之前,家里人在路边找到了她的车,里面空空荡荡,手机屏幕还亮着,求救电话没有拨出去……” 咔! 电话屏幕在瞬间浮现出一条裂隙,闻雯暴怒:“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 “说了有用么?” 童山的语气再度恢复了平静,亦或者冷漠,“难道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就不惜代价的调动山光,冒着数十公里内全部焚毁的风险,直接把时墟破开么?” 闻雯无言以对。 捂着脸,无可奈何的一叹。 记得她第一次见童画的时候,那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姑娘也被都市怪谈里的寄生影兽追得满废墟跑吧? 灵异探险结果真的探到鬼了。 头一次见到比季觉还倒…… 等等! 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僵硬在原地,许久,才有些迟滞的说道:“我记得……带有漩涡和灾害气息的造物,是会互相吸引的,对吧?” “没错,目前最常见的引导漂流时墟转移的方式,就是通过孽化聚合物和秘仪,吸引漂流状态的时墟离开原本的轨迹。”童山虽然不明所以,依旧还是回答道,“这也是三部正在预备采取的备用方式。” “……” 有那么一瞬间,闻雯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了。 松了口气。 原本匆忙的动作也变得稳定了起来,半点不慌了。 毕竟,如果这个理论真的成立的话,那现在崖州城里对时墟吸引力最大的倒霉孩子天选者……恐怕只有一个了。 而在她用座机打过三次那个倒霉孩子的电话,发现都没人接之后,终于放下了心来。 “好,不用担心了。” 不知究竟是应该忧愁还是欣喜,心情大起大落之后,闻雯苦笑了一声:“慢慢来吧。” 明明才几个月的时间,但她居然已经开始习惯。 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季觉,再怎么正常都会出篓子。可一旦听说这次倒霉蛋里有季觉,她竟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反正有他在,再糟糕也糟糕不到什么程度。 总不至于比上次在劳伦斯嘴里或者跳进白鹿斗争的泥坑里的时候还危险吧?. 黑暗,眩晕,摇晃,坠落,失重感。 季觉感觉自己好像忽然之间掉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之中,像是破布口袋一样到处乱撞,最后,落在了地上。 在前所未有的眩晕和恶心里,他剧烈的呛咳,艰难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顶黯淡闪烁的灯光,空气中传来熟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粘稠的血腥味。 在茫然之中,他下意识的爬起身来,环顾四周,一脸懵逼:卧槽,这破时墟跳脸就算了,伱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特么还是国内吗?! 再然后,他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冷漠声音。 “不错,你是这一次新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啊,月底了,求个月票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医院 ??? 明晃晃的灯光下,季觉还有一种仿佛身在梦中的错觉。 下意识的看向周围,除了躺了一地的人之外,好像是个乱七八糟的会议室,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 消毒药水都盖不住腐臭的味道。 眼睛一眨,一切都不一样了,可问题在于……不是,我车呢?! 小牛马不见了! 根本就没被带进来…… 季觉摸向了肋下的枪套,摸了个空,枪也不见了! 但……当他摸向口袋的时候,却发现保存良好的孽变子弹还在口袋里,项链、戒指和铃铛也好好的戴着。 季觉瞬间微微恍然,也就是说,不是炼金物品带不进来? 可自己身上这套衣服也是普通货色啊? 小牛马难道不算装备? 难道时墟的进入筛选还有这种灵活变通的规矩? 昏沉和头痛里,他回忆起进来之前的场景。 察觉到时墟的位置不断接近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带上全套装备,开着小牛马向着人迹罕至的方向狂奔。 可跑的越快,时墟居然追的越紧。 结果就没来得及跑掉。 直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看到表哥哥的弹窗里,最下面一行闪烁的小字——【自动牵引程序运行中】 想到这个,季觉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破表薅下来给摔了。 合着是你小子把时墟带到这儿来的? 可它牵引的真的是时墟么? 还是说,其他什么? 自短暂的失神中,季觉眼前浮现的是自己被时墟吞没之前,最后的画面——世界仿佛破碎了,亦或者,剥离了伪装,显现出支离破碎的真容。 龟裂的大地之上弥漫火焰,烧红的天穹之上遍布裂隙。被桎梏的群星黯淡闪烁,仿佛摇摇欲坠。 可在天地之间,一切都被繁复的灵质回路所笼罩,它们彼此纵横交错,就构成了仿佛将整个世界强行捆绑起来的巨网。 无处不在,无处不存。 所谓的…… 天轨! 季觉想要仔细的回忆它们的模样,可那样的场景很快就在记忆中迅速的模糊、消散了,只剩下了隐约的印象。 难以清晰。 而手表已经再度陷入了沉寂,只剩下最后的弹窗——【车次整备中】,不知道究竟在搞个什么东西。 短短的几秒钟,他捋清了现状,叹息着抬头时,才看到,不远处门口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影。 不由得一愣: 不是大哥,你谁啊? “醒了吗?” 难以称之为人的诡异之物抬起眼睛看过来。 像是尸骸拼凑而成的人形之物,可浑身上下却残留着诸多裂口,被粗暴的拿着缝合线拼凑完整。 佝偻的驼着背,白大褂之下垂落的两只手,一长一短,十指锋锐如刀。 三只细长的眼眸扫视着季觉和其他被时墟选中的人,便不由得桀桀怪笑起来:“很好,很好,你们都是好苗子啊。 有了这么多人补充,我们……我们医院,也一定能够拯救更多的患者啊……” 伴随着他的话语,尖锐的笑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错落不断,就像是有一大群人正在向这里走来。 而就在这乱七八糟的会议室里,呻吟声终于响起。 地上,那些被时墟卷入其中的天选者们终于苏醒了,环顾着四周,惊慌、警惕、亦或者茫然,察觉到周围和现世截然不同的气息之后,瞬间醒悟。 “该死的,时墟?” “我这是……在哪儿?” “别动手,万一惊动了孽物,谁都活不了!” “时什么玩意儿?” 嘈杂混乱之中,几个天选者警惕的凝视着彼此,有清楚现状的人开始想要搜寻情报,不明所以的人想要逃跑,还有的人凑上来想要搭话,一时间种种状况不一而足。 而就在门外,那些重叠低沉的脚步声已经渐近了。 再然后,鱼贯而入的,居然是一群看上去和刚才那个医生几乎没什么分别、甚至惨烈狰狞程度还要更高的人。 诸多野兽的痕迹浮现在他们的身上,还有的人眼珠子都已经脱落了,一截触须从眼眶里探出来,灵巧的扰动着。 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 露出了两行残缺的锋锐牙齿,早已经遍布血色。 还有的,早已经变成了黯淡灰黑的透明影子…… “钱主任已经到了吗?” 走在最前面,宛如溺死浮尸一般膨胀的身影呈现墨绿,恶臭的脓水从口鼻中渗出,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含糊的痰音:“心系院务,真是辛苦啊。” “工作忙完了,早点来。” 被称为钱主任的缝合尸让开了位置,“这周新入职的医生都在这里了。” 霎时间,所有奇形怪状的医生,尽数看向了所有的卷入者。 “怎么一点秩序都没有?老师怎么教的?” “都是年轻人,很有活力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何愁我们医院不兴旺发达啊。” “是啊是啊。” 在怪笑和含混的话语里,所有人都心头一冷,感受到刺骨的恶寒,再不敢低声交谈或者举动。 “大家,不要怕,也不用担心。” 最前面那个臃肿肥胖的人影开口,臃肿的血肉之间仿佛勾起了笑容,声音含混:“来了……来了医院,就是一家人,从今往后,大家一定要和睦共处啊。 我作为院长,向大家表示,热烈欢迎!” 说着,就拍起了手来。 再然后,他身后所有的‘医师’们,顿时都整齐划一的开始了拍手,如此热闹。只是那声音未免太过于整齐,以至于,一声声重叠的掌声,反而像是催命的鼓点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很快,在车轮吱扭扭的声音里,一车衣服就被推了进来。 送到了卷入者们的面前。 全部都是,和那些医师身上一样的白大褂。 只不过,那些白大褂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扒下来的,点点污浊,沾染着血液,带着浓郁的尸臭。 “怎么搞的?怎么这么脏?”院长仿佛不快的皱起眉头。 可很快,那幻觉一般的异味又迅速消失不见了,就连车上的白大褂都恢复了洁净,洋溢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就这样,热情殷切的目光,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夸张的笑着。 等待。 直到第一个人鼓起勇气,颤抖的手拿起了白大褂,穿在了身上。再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季觉也在其中,并未曾多事。 入手即知,只是普通的白大褂而已,没有任何的上善痕迹。 当所有人都穿上白大褂之后,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越发热烈了,仿佛真的成为了一家人一般,温情和睦。 然后第一个枯瘦如干尸的医师走出来,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人:“最近状况比较多,这几个人就交给我们急救科吧。” 在后面,排队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待。 自那阴森的凝视里,最前面两个僵硬的天选者便被急救科给带走了。 “这两个,给我们外科吧。”四只手不断蠕动的医师做出挑选。 “内科也需要一个。” “传染科也要一个。” …… 三言两语之间,一个个被卷入的天选者就已经仿佛牲口一般,被挑拣着,走了,只剩下了季觉。 最后走过来的是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的钱主任,手里好像拿着名单一样,看着还留在原地的季觉。 “嗯?怎么还少了一个?” 钱主任呆板的看了一眼季觉,鼻尖微微翕动,旋即不去在意:“算了,无所谓了,跟我来吧,别掉队。” 就这样,在院长和诸多医师的目送之下,季觉终于得以走出了那一间会议室。 跟在咯咯怪笑着的钱主任身后。 可惜,却半点没有轻松的感受,反而好像是走进了更深的地狱里…… 一片狼藉的走廊,到处都是肮脏的痕迹,墙壁之上的血痕泼洒着,早已经干涸。 空气中回荡着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和消毒药水的味道,隐约能够听见悲鸣或者哀嚎的声音,亦或者狂躁的咆哮和怒吼。 而就在窗户外面,只有一片空旷的院区,两座建筑,之间游荡着一个个看起来似乎和人能搭点边的诡异怪物。 更远的地方,已经被浓雾遮蔽。 在浓雾里,仿佛有什么庞大的轮廓在缓缓的蠕动,可是却看不清晰。 叮! 电梯下行。 电梯内的空间里,遍布抓痕,手指抓挠的暗红痕迹。 灯光不断的明灭。 自始至终,钱主任都在看着季觉,脑袋仿佛在肩膀上旋转一般,扭了一百八十度,热情的笑容毫无变化。 当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季觉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 正是先前一个被带走的天选者。 “不行,去伱妈的,去你妈!” 在诊室里,传来了癫狂的呐喊:“我不要在这里……我、我……” 一个人影从里面跑了出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可速度比他更快的,是走廊里密密麻麻等候的患者。 那些或是佝偻、或是干瘪,亦或者肿胀到不可思议的身影已经分辨不出男女,此刻居然蜂拥而上,将他瞬间吞没了。不管对方如何挣扎,便按在了地上,张口啃噬而下,凶暴的饕餮,直到就连扩散的血液也被饥渴的舔舐完毕。 就好像,依旧饥肠辘辘。 它们回过头来,沾着碎肉和血的面孔抬起,空洞的眼瞳直勾勾的看向了季觉,可好像又顾忌着什么,不敢上前。 一只冷冰冰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季觉的肩膀上。 “看到了吗?这就是不遵守院规的下场。” 钱主任依旧热情的笑着,丝毫不掩饰血肉之下的狰狞恶意:“从今天开始起,你就是我带的住院医了。 放心吧,在工作中,如果有什么问题,我都会亲切的指导你。” 说着,另一只畸变的手掌指向了地上的残尸:“这就是教给你第一课,坚守岗位,永远不要做那种临阵脱逃的医生。” “……”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在漫长的沉默之中上,再忍不住开口:“请问一下,咱们医院工资多少啊?” 钱主任没有说话。 就好像愣住了一样。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住了,渐渐的,脸色转做狰狞:“一个好医生,要懂得舍己为人,奉献自我,不要问这些对自己不好的问题。” 好,懂了,特么的时墟也让人打白工是吧? 季觉从善如流,不再试探钱主任的意识和逻辑了,顺着原本的话题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很好,心系岗位,乐于奉献。” 钱主任的笑容重现,抬起了手中的记事板:“我看看,最近医院比较忙,岗位空缺有点多,到处都缺人,分配给你这样优秀新人的岗位是……”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正色说道: “——妇产科。” 啊,卡文,老卡了…… 求两张月票振奋一下精神。 顺带,献祭一本朋友的书,《你这死亡概率不对劲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职转生:到了妇产科就拿出真本事 ??? “什么科?” 季觉一时呆滞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周围那些垂涎欲滴的患者,目瞪口呆。 “妇产科。” 钱主任重复了一次,毫无波动。 神特么妇产科…… 本来还说有职转生一下,到了时墟就拿出真本事,结果刚进来就规培住院医了,连工资都没有就算了,还直接去妇产科? 我? 你认真的嘛? 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是能帮人助产的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帮妖魔鬼怪一样的患者…… 但此刻,在这一座时墟医院之中,所有外来者都已经被安上了实习医生的名头,而按照规则,此刻钱主任就是他的上司,对于这一安排,季觉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 可依旧想要尝试一下…… “额咳咳,其实我还挺擅长修东西的,咱们医院的维修部难道不缺人吗?”季觉提议:“锅炉冰箱彩电空调,我都能修啊,实在不行,瓦工泥浆装修的活儿我也能干,您别看我小,经验还很丰富的。” “维修部?那是什么?我们医院没有那种东西。” 钱主任冷冷的看着他,神情渐渐危险:“你对教学科的安排有意见么?” “没,没有!” 季觉断然摇头,不假思索,神情十万分诚挚:“我可太爱妇产科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加入妇产科的大家庭的,简直受宠若惊啊主任!” “……” 短暂的寂静里,钱主任那一张遍布裂痕的面孔,仿佛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很好,爱岗敬业,这才是成为一个好医生的前提。” 他再一次的伸出手,冰冷的手掌拍了拍季觉的肩膀,留下了阴冷的气息,许久不散:“伱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最后警告,“不要像其他人一样。” 就这样,将季觉送到了妇产科的门口之后,指了指门,示意他自己报道之后,钱主任就消失在遍布血迹的残破走廊上了。 只有远方隐约的哭号回荡。 而就在走廊上诸多诡异患者的冷漠凝视里,季觉再不敢犹豫,推门而入。 门口的办公室并不宽敞,只有几张桌子,附带了一个洗手间。 而在办公室里,两个医生也抬起头来。 一个仿佛傀儡一般麻木,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了,毫无声息。而另一个的眼瞳已经遍布血丝,此刻看到推门而入的季觉,眼睛一亮,仿佛狂喜。 只是,那样子,就好像半身不遂一般,表情抽搐着,却难以做出表情。 灵质波动也变得破碎了,毫无规律。 “新来的?” 那个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的天选者扑上来了,端详着他:“果然,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 “有灵质补剂么?” 他自己动手摸索着季觉的口袋,厉声催促:“快交出来!还有身上的装备……”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惊喜,目光被季觉的戒指和口袋里的铃铛吸引了,难以克制:“真是好东西啊。” 说着,便不顾季觉的反应,强行扯住了他的戒指和铃铛。 再然后,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 宛如铁钳。 不容许他有任何动作。 “哪里有新人刚来就乱摸的道理啊。” 季觉扯住了他的手,回头瞥了一眼另一个仿佛泥塑木胎一般的医生之后,冲着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这也是咱们医院的规矩?” “嘿,胆子还不小。” 男人愣了一下,冷笑:“从今天起,这规矩就有了!劝你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就有你好受的!” “行,那您可拿好了。” 季觉笑着,松开了手,可不等对方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抽出来,便抬起了手掌。 嘭! 闷响骤然迸发。 男人已经倒飞而出,砸在了墙角的柜子处,震惊的瞪大眼睛,呕血,缓缓滑落。 那一瞬间,灵质奔流,笼罩右手,再然后,余烬一系的物性调整开始,硬度、韧性在瞬间拉满,令五指更胜金铁。 再然后,妙手天成的赐福将力量和速度直接增幅到了最强之后,季觉毫不留情的挥洒而出,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力量顺着这行云流水的大逼兜子直接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毫不保留。 “你他妈……” 暴怒的天选者想要撑起身体,可紧接着,脖子就被踩住了。只是微微一动,便瞬间将那一缕孱弱的灵质截流,中断。 转瞬压制。 “既然规矩人人可以定,那我也立条规矩好了。”季觉踩着他的脖子,郑重的告诉他:“上班时间,前辈不许站着和新人讲话。 就这么趴着吧,正正好。”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孽变子弹,弯下腰来,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我劝你别动,我要是你,就不会想尝尝它的味道。” 水银构成的灵质封锁解封一瞬,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韵味从子弹中扩散开来,令对方僵硬在了原地,在颤栗中,瞬间乖巧,再不敢乱动。 “我问,你答。” 季觉说:“如果答案不满意的话,那我就把这颗子弹从你的嘴里塞进去,到时候,孽变会从你的肚子里开始爆发,你还可以欣赏一下自己的灵魂崩溃之后畸变的新模样,明白么?” 男人疯狂点头,不敢迟疑。 原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新人,此刻摇身一变,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已经令他快要尿出来了,更不要说反抗。 接下来几分钟里,甚至不用季觉问,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出来了。 赵舟,男,三十五岁,潮城人,荒墟天选者,安全局雇佣的外包,原本是泉城地窟之外的区域的巡逻队成员,结果忽然之间便被卷进了这里。 比季觉还要更早。 据他所说,内部时间的流速完全不同,虽然双方进入时墟的时间相差不到几个小时,可在时墟里,却已经过了好几周的时间了。 而对方的发现……则是没有发现。 因为除了龟缩在办公室里,遵守院规,绝对不去其他任何地方之外,绝对不干活儿,将所有自己的工作全都推给其他人。 妇产科在所有科室里几乎相当于最清闲的地方,患者并不多。 只要遵守院规,就不会引来患者的袭击,只要不出办公室,外面的那些东西就奈何不了自己。纯粹靠着赖和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只能说,求生意志之执著和废物程度之夸张,同样都令人钦佩。 在对方瑟瑟发抖的交代里,季觉明白:进入这里之后,天选者好像也有所不同,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饭,感觉不到饥饿和困倦。 同样,也难以死去…… 就算是没了手、被挖出了心,夺走了双腿或者内脏,依旧可以活,甚至痛楚都微乎其微。 遗憾的是,这并不是好消息。 因为在这里,不论是其他的医生还是患者,全部都对这群新来的医生,垂涎欲滴。 他们会源源不断的寻找任何他们所犯下的过错和违背院规的地方,然后从他们身上掠夺血肉和灵魂。 到最后,失去了全部的血肉和灵魂之后,就会被送往太平间。再然后,过几天,用不同的面貌,出现在外面等待着的患者里…… 他已经见到不下好几个天选者因为违背院规或者出现过错,被那个称为钱主任的怪物撕扯成粉碎的结局了。 逃跑没用,因为无路可逃。 求饶没用,只会让那群怪物越发的饥渴和贪婪。 他们早已经陷入了地狱。 “那个什么钱主任,还有其他的医生,平时出现的时候多么?”季觉问。 “我、我见过的不多。” 赵舟颤抖着,表情抽搐:“之前我听另外的,另一个科室的人说……各部门的主治医师,都不在这里,只是偶尔会露面或者吩咐任务,其他的时候,好像都在另一栋楼里。” 在窗户外面,朦胧雾气里,那一座低矮的住院楼。 仿佛永远被哀嚎和惨叫所笼罩。如同活物一般,墙壁上蠕动着血肉的。窗户宛如泣血的眼瞳一样,有黯淡的猩红缓缓滑落。 “好吧。” 季觉摇头,眼看再压榨不出任何线索之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 赵舟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再度抽搐,眼瞳放大:“我、我……” “仔细想想,前辈。” 季觉叹息,松开了压制:“你这么长时间苟在这里,记忆真的连贯吗?你的灵质还剩多少?你的灵魂真的完整吗? 你的心脏、你的肺、你的右眼,还有你的……大脑,都去哪里?” “……” 赵舟瞪大了眼睛,神情忽然僵硬住了。就在脸上,仿佛有幻影破碎了,露出了本能的伪装下那破碎的面孔,空空荡荡的眼眶。 还有,颅骨上那一道被假发覆盖住的豁口,以及,空空荡荡的内部。 “我……我……死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季觉,满怀着震惊和祈求:“我怎么可能死呢?我分明还活着啊,我……” 然后,他终于想起来了。 几天之前,不,那究竟是多久之前呢?一周?还是更久? 产房内,凄厉的哭喊声。 “我的孩子死了,你赔我的孩子,你赔我的孩子……” 血色满溢的产床,那个诡异的女人,死死的扯着他的手,狰狞的神情渐渐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却令他不寒而栗:“你来当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到妈妈肚子里来,乖乖宝宝……”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赵舟想不起来了。 唯一回荡在残缺意识里的,只有那延绵不断的咀嚼声,哀鸣,笑声,还有,渐渐响亮的,婴儿哭号。 他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早已经…… 那一瞬间,天选者赵舟残存的最后执念,就此烟消云散。 惊恐扭曲的神情渐渐的,恢复了平静,麻木又呆滞,仿佛泥塑木偶一样,再无任何的呼吸和思考。 宛如傀儡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去了。 再一次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正如同他旁边的那位‘前辈’一般。 他们早已经被时墟同化了,变成其中的一部分。 血肉和灵魂,失去的越多,被同化的就越严重,一直到最后,彻底和这一切融为一体。 不对,这真的是时墟么? 或者说,这真的是普通时墟么? 季觉虽然没下过本,但他起码听说过啊,普通的时墟只是上善之力的混杂和矛盾所形成的畸形异变,但也不会有这么浓郁的孽物气息啊! 孽变。 货真价实的孽变,就在此刻的医院之中,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嗅到了,太多了,多的简直不正常。 表哥就在无时不刻的提醒。 可偏偏,却没有任何抽取的提示,毫无反应。 按照季觉的经验——表哥的孽变抽取,有两种,一种是用在自己身上,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点个确认,随时随地,就连龙血入体都转变的回来。第二种,就是用在别人身上,那么限定的状况就多了。 从第一个夺命老登再到祝虹,以及后续的诸多尝试,都必须得是对方死了,或者濒死,失去了自我意志和对自身的灵质失去掌控力。 可他刚刚分明试过了啊。 从他把赵舟按在地上打,再到赵舟最后执念破碎,彻底崩溃,表哥都毫无任何的反应。 除非,对方并不是孽变的主体。 可孽变的主体又在哪里? 亦或者说,此刻孽变的……是眼前的医院,再或者整个时墟?! 自沉思之中,他鼓捣着房间里的设备,拧掉水阀,拆下了水龙头,拔下了一截钢管,靠着妙手天成纯双手拆掉了空调的内机,一阵翻找之后,又拆了两个氧气罐的节流阀。 非攻发动,徒手炼成。 不,甚至用不到炼金的步骤,只是对材料进行处理,切削,组合,铆钉,焊接,最后,当他松开手的时候,一把用水龙头和水管焊接,电池、导线和小型电机提供动能,最后用医用胶带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缠起来的土质快乐小手枪,就已经大功告成。 季觉咧嘴,吹了声口哨。 将孽变子弹填入其中。 最后,抬起了手来。 指向面前的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确切的说,是刚刚在水龙头倒影里好像动了一下的旋转椅。 “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微笑着,眼神毫无温度: “——给我滚出来!” 死寂之中,办公室里毫无动静,只有远方的哀嚎回荡。 季觉的表情不变,按着电机触发按钮的手指缓缓落下了,丝毫不在乎自己有可能和空气斗智斗勇。 根据钱主任的说法,至少是应该还有一个天选者没有被挑走的,季觉可不认为单纯是对方的失误,乃至不久之前道别的时候…… 他措辞中所用的主语——‘你们’! 或许是用来指代这一次进入的所有天选者,亦或者,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跟在自己身后?! 而就在那一瞬间,空气仿佛模糊了一瞬。 有压抑的呼吸声终于从不远处传来,墙角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浮现,仿佛尴尬一般,满是紧张的举起手。 眼眶通红、脸色苍白。 赫然是童画的样子。 “别冲动,季觉哥。”她努力维持着语气的稳定:“是我,是……” 轰! 巨响轰鸣。 季觉,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从开始隐藏到现在,你但凡用其他一张陌生的脸季觉都当她有诚意,居然还想拿自己熟人的面孔来伪装…… 骗鬼呢,崽种! 最后一天了,求个月票~! 昨天献祭新书果然是有用的,今天灵感就出来了一点。 我还要再杀一个,桀桀桀桀! 献祭一本朋友的新书——《成就系统:我于超凡世界登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惩前毖后 丝毫没有因为熟悉面孔的出现而放松警惕,立刻出现在办公室里的,便是从枪膛中激射而出的孽变子弹! 巨响轰鸣,甚至压下了走廊里传来的哀嚎。 子弹破空而出,水银封锁解除,在这十步之内,聚合的孽变物质划过了一道短暂的直线之后,撞碎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迅速散逸,但却无法形成污染,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收了一样,消失无踪。 被挡住了! 季觉皱眉——孽变子弹就这点不好,性质过于不稳定了,一旦底火引燃碰撞就会迅速激发,过了十步的范围就容易散逸,无法造成伤害。而且本质是骨灰,穿透力不足,防弹衣都挡得住。 还是自己水平有限,无法把性质稳定在不会被底火撞击所激发但在射入人体范围之后就能够快速触发扩散的程度。 而此刻眼看季觉毫不犹豫开枪,那个忽然出现的身影顿时尖叫,下意识的抱头蹲防,哭喊的声音比枪的声音还大。 刺的季觉耳朵一阵生痛。 不过,这装备好像真的见过…… “啊啊啊,救命啊。”童画抱头呐喊:“真的是我,是我!” 眼看对方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季觉心中微愕,同时大步上前直接跨越了原本的屏障范围,将枪口顶在了她的脑门上,如同连珠炮一般的问道:“闻姐全名叫什么?” “闻雯!”童画不假思索。 “年龄?” “26岁。” “三……咳咳,第三个问题是,我是谁?” “季觉,男,19岁,天门大学机械工程学院,老师是潮声工坊的余烬大师叶限,学姐是阿纯……” “童听的口袋里装的是啥?” “都是我买的干果啊!”童画哭出了声,不知道是气哭的还是吓哭的。 眼看眼前泪眼朦胧的女人把所有问题全都回答出来,季觉不由得一愣,瞪大了眼睛:草,好像是真的? 那自己刚刚岂不是差点把童家的憨憨大小姐给爆了头?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万一被童家知道…… 要不要灭口? 季觉心思电转:反正也没人知道。而且在时墟里,只要毁尸灭迹做干净一点的话,也没人能查得出来,出去之后就推脱说没见到。 似乎是察觉到季觉的眼神渐渐危险,童画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季觉哥,不要杀我哇,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最尊敬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上供的!以后每个月我的零花都给伱,呜呜呜,公司的银行卡密码是865……” 不等她说完,狗嘴就被季觉捏住了。 “好了别特么说了。” 他心里最后一丝疑虑终究还是放了下来:没别人了,这么窝囊,应该是童画本画了。 可童画越发的惊恐,瞪眼看他:“钱我都给你了,你总不至于图谋我的身子吧?” 漫长的寂静里,季觉收起枪来,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 “大姐,麻烦你照照镜子。” 季觉将她拉到洗手台旁边的镜子前面,指着镜子里的倒影,肃然质问:“有我好看么?怎么整天都想着占别人便宜了?” 呵,搞笑女,真下头! 万幸,时墟里的水还可以用,最起码季觉检查过之后,可以判断,使用之后不至于造成负面影响。 等童画终于洗了一下,恢复正经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一开始不露面啊?” 大家都是熟人,防别人就算了,总不至于一路跟在自己身后这么久了,连个暗示都不给的吧? “不是,大哥,不是……” 童画陷入呆滞,怔怔的看着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发自内心的想要问一句——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有多吓人么?” “啊?” 季觉茫然,下意识的想掏手机,发现没有之后就去照镜子。 “一切正常啊?” 在童画眼中,那个浑身笼罩着猩红的烈焰,仿佛火中骸骨一般的身影捏着下巴,茫然的端详着镜子里那一张季觉的倒影,满怀疑惑:“哪里有问题了?” 不需要以太之眼的观测。 此时此刻,仅靠着童画的肉眼,便已经窥见了,那平和灵魂之下,简直快要喷薄而出的恐怖本质。 就好像曾经的焰潮之灾自灵魂中留下的永燃之火一般。 刻下了无法抹去的标记。 此刻,季觉的身躯上,常人的样貌与狰狞的形状不断的交替,纠缠,自时墟中畸变气息的刺激之下,无数火星一般的细碎微光自灵魂之中升腾而起。 而就在他脚下,那猩红的阴影随着动作而变化,伸展吞吐不定,仿佛有一个个模糊的轮廓自地狱中挣扎,向外伸手。 绝望哀嚎。 好了,不用说了,你这是快要现原形了,对吧?! 此刻不用她说,季觉也都能感受到,自己自从进入时墟以来就活跃过头的灵质,就好像进入了什么适宜的环境一样,焕发生长。 可很快,当季觉主动收束灵质,精神第一性的赐福运转,他便再度回归了稳定,浑身上下的所有血肉和灵质尽数回归掌控,再无轻浮狂躁的气息。 而童画的眼中,一切异象也全部消失无踪。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她瞪大眼睛,恼怒控诉:“刚刚你一见面就开枪,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啧…… 所以我才讨厌感觉敏锐的小鬼。 “没有啊!” 季觉回头,温和一笑:“我不是知道你身上有防御装备么?咱们在打那个孽变大群的时候,你用过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吗?”童画狐疑。 “真的。” 季觉点头,笑容诚挚:“我只是害怕有人伪装成你而已,毕竟时墟里总要多点防备。你懂得,我是最看重朋友的,总不至于只是试探就害死你吧?” “……也对哦。” 童画恍然点头,还想再问什么,话题却被季觉岔开了:“那我这里的探索已经结束了,你有什么发现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墟宛如熔炉,也更像是某种不管君臣佐使一锅乱炖的大杂烩,以诸多上善的精粹和事象的要素,拼凑堆积而成的矛盾之境。 但既然能够成立,那么内部必然是有一套逻辑存在的,就算是再怎么扭曲的逻辑也一样。 可问题在于,季觉又不是以太,不可能随手一摸线索就自动送上门来。 但现成的以太,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么? “跟你的差不多。” 童画被他的话题吸引,苦恼一叹,“孽变气息太多了,我也不敢多看,只能确定怀疑方向后,再小心点排查线索……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院规是真的有用的。在时墟里,这就是我们探索者的保命符。” 从进入时墟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安排了身份——一个被送进医院里来做牛马的规培住院医,食物链的最底层。 可就算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也依旧在链条里,只要他们遵循院规完成工作,那么就能保证安全。 可问题在于……不论是所谓的‘同事们’还是‘患者’,都不会等着你慢慢上手。 一旦出现了失误,或者不小心违背了院规,那么,就将付出代价。 医院会让你‘罚款’,患者们会要求‘赔钱’。 可不论是罚款还是赔偿,他们所能交纳的,只有自身…… 一个新入职的医生,被同事们排挤和觊觎,被患者所警惕和垂涎,自永无休止的竞争和工作里,渐渐失去血肉和灵魂。 到最后,就连自我都四分五裂,被这一座诡异的医院所吞噬、同化,面目全非,变成一个个泥塑木胎的傀儡。 “啊,糟透了……”童画绝望叹息。 “糟糕什么?这不跟现实一模一样么?”季觉听完之后反而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能够确定院规是保命符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暂时我们的安全不用担心。 可从长远计,终究还是得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时墟才行,你有什么头绪么?” 童画摇头。 一般这种时墟通常会有一个核心,作为所有矛盾和上善歪曲的锚点,就像是一捆乱毛线里最核心的那个线头。 或是人,或者是物,或是其他。 这样的角色通常被外来的天选者们称之为‘领主’,整个混乱的时墟都是围绕着他构建而成,在时墟内,他通常都有种种超出想象的权力和力量,难以力敌。 可同样,只要解决掉他之后,时墟就会自行瓦解。 这就是要害。 “是院长么?”季觉忽然问。 想起了那个会议室里最前面的臃肿身影,宛如河飘子一样的诡异肿胀怪物…… 童画摇头,无法确定。 在院长出现的瞬间,她就仔细看过了。虽然很强很恐怖,但却和整个时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或者,只是没有到了关键的时候,以至于这一份联系她还难以看清。 又或者…… “倘若,整个时墟的核心,也就是‘领主’,是整个医院的话该怎么办?”她终于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倘若是整个医院异化畸变,成为了时墟的基石,那么这一切又应该如何结束? 靠他们俩么? 一个余烬,一个以太,这辈子光干拆迁也拆不完吧? 回答她的,是季觉的微笑。 “那反而好办了。” “来的路上我看过了,这一座医院的规格其实很高,各个科室的种类都很齐全。”季觉说:“按照我的了解,一般这种医院,都会配备氧气制备间。” 不止是氧气制备间。 这里的水源明显还是流动的,明显供应充足,只要有水,那么就不用担心氧气的来源。同时,有水有电,那就说明……有煤气。 非攻在手,季觉整个人就是一座移动的工坊。 如果有必要的话,也未尝不能把整个医院炸上天…… 他的笑容渐渐愉快,却令童画开始发毛。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了,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童画呆滞一瞬,紧张起来。 可季觉反应过来的瞬间,却面色骤变,猛然起身,踩着桌子扑向了旁边呆滞僵硬的赵舟残骸,一把将他扯了起来。 然后,开始火急火燎的……扒他的衣服! 速度飞快!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治病救人 入职第一天,霸凌科室前辈。 入职之后第二件事,朝同事开枪。 入职之后第三件事,扒前辈的衣服…… 童画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震惊还是害怕——妙手天成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你对老娘不感兴趣,现在怎么忽然对男人下手了? 可紧接着,她就没必要震惊了。 因为季觉转过身,向着自己扑来。 就当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反抗或者尖叫的时候,双手就被强行举起来,然后一件刚扒下来的白大褂就套在了她的身上! 啪! 那一瞬间,大门开启。 诸多残尸缝合而成的身躯出现在了办公室之外。 钱主任的嘴角依旧带着夸张的笑意,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却多了几道蜿蜒的血痕。 缓缓落下。 漆黑的眼瞳从办公室内扫过,落在了紧贴着的季觉和童画身上,微微收缩之后,笑意仿佛欣慰起来:“新人之间互相提携和帮助,很好,非常好啊,一个合格的医生要学会团结团队,互助向前。 妆容也很正式,看来你们都有好好尊重院规啊,很好,非常好,伱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医生的!” “多谢鼓励。” 季觉手上不停帮童画抠好最后的一颗扣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该查房了。” 钱主任递过了记事板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床位和病情简述:“一个医生,必须要深入患者,了解状况,怎么可以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呢? 虽然是新人,但还是要有肩挑大梁的气魄的。” 他说,“今天的查房,就交给你们两个吧。” 童画回忆起来的路上看到的病房和那些饥肠辘辘的眼瞳,下意识的就想要说话,可紧接着,嘴巴就被捂住了。 季觉点头,慷慨激昂: “好的。” 完了。 童画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下全完了。 可就算明知道没办法拒绝来自主任的安排,此刻的童画也依旧忍不住心如死灰,而紧接着,就看到,钱主任回头,看向了呆滞麻木的赵舟残骸,笑容瞬间消散了。 面目狰狞。 “上班时间,衣冠不整,连大褂都不穿,第四次不遵守院规。” 他说:“你被开除了。” 那一瞬间,凄厉的惨叫声从傀儡的躯壳之中最后响起。 再然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回荡在办公室里。 看不到锋锐的牙齿和血盆大口,无形的大嘴自内而外,迅速的将残骸吞噬殆尽,就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短短几秒钟之后,死去的天选者最后留下的空壳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钱主任满意的擦了擦嘴角。 最后回头,冲着季觉,乃至童画,咧嘴一笑。 “要加油工作啊。” 就这样,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远。 童画便瘫在椅子上不起来了,剧烈喘息。 此刻再怎么脑子有坑,也明白刚刚要不是季觉,此刻自己不知道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了。 可就算是逃过一劫,前面也还有一劫啊! 想想那帮奇形怪状的患者,想想妇产科里那一张张充斥在恶臭和血腥味里的床位,再想想那些对着自己垂涎欲滴的大嘴…… 似了! 这次似定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季觉催促,指向了墙角的柜子乃至书架:“你先去把这里所有有关查房的资料全都找出来,然后记录拷贝,做成记录册给我……记录册会做吧?” “看不起谁呢!” 童画瞪眼。 这种话就好像是问三岁小孩儿会不会张嘴吃饭,余烬的学徒知不知道熔炉是什么东西一样。记录册的制作和保存可是以太一系的招牌。 虽然传承不同做出来的强弱和详实会有所区别。蹩脚的以太天选者只能念写个照片出来,可够强的以太天选者甚至能够让人身临其境,沉溺其中。 童家自然也少不了类似的传承。 此刻,只是手指飞快的从书架和柜子里划拉了两下,所有记录就已经井井有条的整理完毕,包括五年之内所有的患者记录还有状况。 当然,也包括查房的记录和相关的文档。 “你需要立刻能够吸收理解的类型么?”童画发问。 “能行么?” 季觉眼前一亮,“你还有这本事?” 光是此刻看着季觉投来的那堪称甜蜜到拉丝的眼神,童画用脚后跟都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有限制的,一般人难以承受和记忆,后遗症可能会有头痛,而且你不是以太,转入记忆的记录难以长久,很快就会消散掉。 总之,别指望靠着这个能够卷人了!” “啧……” 季觉忍不住摇头。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刚刚还说封你做卷王最忠实的挂件呢! “喂!”童画大怒:“你是不是又啧我了!” “啊?没有啊。” 季觉神情无辜的看过来,“你为什么要说又呢?” 童画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抬起手来,BIA一下拍在他的脑门,顿时一张纤薄又飘忽的纸页轮廓一闪而逝,再然后,季觉眼前一黑。 短短半秒钟的时间不到,几十万字的记录毫不留情的灌入脑子里,念动即出,一切数据都详细的历历在目。 季觉不由得点头。 看来憨憨大小姐除了哭叫之外,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行了,走吧。” 他端起了记事板来,招手:“别磨蹭了,拖延时间超过十分钟也算违规。” 大门开启,查房开始…… 走廊之中灯光闪烁。 哀嚎间歇的死寂里,脚步声响起。 原本气息奄奄仿佛尸骸一般的患者或者是家属们,此刻忽然都睁开眼睛了,直勾勾的看向两人的方向。 还有的,已经扑上来了,仿佛哭泣嚎啕一般,扯着他的衣服:“大夫,大夫,我好痛啊,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真的好难受啊……” 只是,那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饥渴难耐。 再然后,手掌就被季觉毫不留情的拍开,推到一边去:“痛就喊,难受就忍着,忍不了的话就去挂号,该去哪科去哪科,你又不是我的患者,找我做什么?” 童画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她能看得到患者眼眸之中瞬间显现的凶光,可紧接着,居然没有扑上来,反而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向后退出。 “记下来,拒绝患者不合理的要求并不触犯院规。”季觉回头说道:“但我怀疑院规对患者没什么束缚力。” 童画缩了一下脖子:“既然没有束缚力,你不怕他们动手么?” “你不会喊保安么?” 季觉瞥了一眼走廊角落里的那些阴影:“按照猜测,我们是多半不能对患者主动出手的,可要是主动动手的是患者的话……唔,回头我找两个试试,这个先不急。 咱们先想办法攒点‘钱’出来,不然的话,连罚款都交不起。” “钱?哪里来的钱?” 季觉笑起来了,推开了产科病房的大门,指向了里面满满的床铺:“这不都是钱么?” 有时候,一旦良心放下去,那赚钱的方法可就多起来了。 他咧着嘴,拍在门口的电灯开关上。 闪烁的灯光亮起时,瞬间便将整个病房都照亮了,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中,墙壁上的血色如此猩红。 在病床上,一双双眼睛瞬间睁开,向着他们看过来。包括病床边上陪护的家属们,此刻都开始吞咽起了口水。 那些奇形怪状的残缺面孔之上,浮现出如出一辙的渴望。 恶意是如此的纯粹,仿佛钢针一样,扎在童画的脸上,令她的神情不断的抽搐,难以呼吸。以太天选者的感知太过敏锐了,此刻的她,仿佛已经感觉到一张张大嘴啃食自己血肉的痛苦了。 可紧接着,却又险些惊叫出声。 因为季觉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背上,将她从恍惚中打醒,再然后,便已经大摇大摆背着手走了进去。 毫不在乎周围的目光。 “让开,让开,病房里不让吃东西啊,吃完的东西自己收拾掉,不要乱丢。” 季觉一脚将地上碍事儿的垃圾踹到了一边之后,走到1号床,低头,凝视着病床上那一具干瘪枯瘦,但却依旧还在不断磨牙流口水的腐烂尸骸,拿起记事板来,只看到了完全对照不上的状况。 【产后抑郁】? 什么玩意儿? 季觉不由得瞪眼,钦佩后仰。 大姐,就你这模样,还能有抑郁的空间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院! “大夫,我好难受啊,我心里好痛苦……”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手腕就被破烂被褥下面伸出的手拽住了,指甲锋锐,几乎掐如血肉之中,“能不能帮帮我?” “难受就想想开心的事情,痛苦就嚎两声,你看隔壁楼人家嚎的多带劲啊。” 季觉垂眸,凝视着死死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几根指头:“要不我让人给你安排一场手术治疗一下? 你呀,难受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只要把心掏出来就舒服了,到时候给你在这里开个窟窿,前后通风,多少也敞亮一点。 小童,立刻去找钱主任,反应一下患者的需求。” 在他身后,童画茫然之中,下意识的点头,可才后退了一步,就看到病床上那个纠缠不清的女人仿佛触电一般的缩手了。 “不用了、不用了……” 那一张扭曲的面孔之上仿佛显现出讨好的笑容,被褥之下诡异的肢体蠕动着,终究是,未曾再敢伸出来。 可季觉却得寸进尺了,忽然靠近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有不舒服的,就不要忍着。”他语重心长的劝告:“我是医生,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状况,千万不要等病情恶化了,知道么?” “知道了,知道了。” 1号病人疯狂的挣扎,想要让他撒手。 直到再三确定了对方用不着额外的治疗方案时,季觉才惺惺的松开了手,回头给了童画一个眼神:猜的没错,大夫能决定治疗的方法和手术的方案。 虽然,要为此负责。 只可惜,童画依旧茫然中,睁大了纯净且愚蠢的双眼。 不知道他在比划啥。 季觉不由得叹了口气。 半点默契都没有,还是小安好。这要是小安在这里,兄弟俩不嘎嘎乱杀? 这要是小安的……咳咳咳。 不能再想了嗷! 自短暂的走神里,季觉自病床之间漫步,一个个对照着病人的状况,才发现,他妈的你们这破病房,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产后抑郁的干尸、姨妈异常的人蛇、妇科炎症的骷髅架子、惯性流产的牛头巨怪,乃至…… “大夫,救救我啊,我好难受。” 病床,那一座足足快有一吨重的肉山哀嚎着,强行挤出了两滴眼泪。浑身皮肤撑的已经比纸还要薄,而就在鼓胀的肚皮上,依稀能够看到里面诸多残肢断骸,自胃液之中翻涌着…… 季觉低头,看了看记事本上的症状。 ——【营养不良】? 认真的吗? 都胖成这鬼样子了,还需要什么营养啊! “别急,别急,等消化完了就好。” 季觉摆了摆手,准备离去,可病床上的肉山顿时急了,蠕动着,就算是已经撑到了这种程度,依旧想要伸手抓住季觉。 而就在病床边上,仿佛伥鬼一般枯瘦干巴的佝偻家属顿时眼珠子一转,怒骂:“庸医!你这个庸医!” 他质问:“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患者受苦吗?” 顿时,季觉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 背对着患者的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一声轻叹。 却令童画不由得浑身发毛。 “看来保守治疗的效果不好啊。” 等再度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挂起了热情的笑容,建议道:“要不要考虑一下进口的治疗方式? 就是有点贵……” “没关系!多贵都行!”枯瘦的患者家属咧嘴,毫不犹豫:“只要你治好我老婆,只是,倘若治不好出了问……” “好!” 话音未落,季觉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再然后,是令整个病房都骤然震动起来的惨烈哭号! 就来自病床之上…… 那一瞬间,季觉的五指并起如刀,瞬间,贯入了那一张大嘴之中去,摧枯拉朽的向前,直至没肩。 毫不留情的,捏住了患者的内脏。 最后,冲着呆滞的枯瘦家属,咧嘴一笑。 你要进口疗法来啦! 啊,月初第一天,求个月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皆大欢喜 说进口就进口。 在得到确认的瞬间,季觉的手就已经捅进了肉山的大嘴里,再然后,就……开始后悔了。 这滑腻的触感和令人阵阵发毛的蠕动,乃至那一张脸盆大小的恶臭大嘴,形象生动的阐述出这世道颠不破的道理——钱难赚屎难吃。 赚你点破钱怎么就这么难呢? 咔! 一声脆响,目露凶光的肉山瞬间便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巴了。整个下巴都被季觉另一只手给拆了下来,彻底脱臼。 再然后,右手灵巧的五指就直接从食道之中传出,肆意的在被挤压到变形的内脏之间搜寻了起来。 一把捏住了肥厚到不像话的心脏。 再然后——非攻的繁复图纹自五指之间显现,炼金开始! 毫不留情的,萃取! 自收缩的五指之间,嗤嗤作响的油脂瞬间沁出,而其中所涌动的丰厚灵质则在狂暴的搜刮和攥取之中迅速的收缩。 “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在大口之中,竟然再度爆发出含混凄厉的惨叫声,肉山剧烈的痉挛着,在纤薄如纸的紧绷皮肤之下,一道道灵质回路如活物一般的从血管之中扩散开来。 流体炼金术,显现。 此刻自心脏之中奔流而出的血液尽数变成了流体炼金术的介质,将非攻的力量传递到整个臃肿到濒临爆裂的身体之中,囊括所有。 “安静——” 季觉抬起一根手指到面前,自俯瞰中,向着肉山示意。于是在瞬间,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声带被摘除了。 再然后,整个肉山都激烈的痉挛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抽搐,泛起一阵阵波浪。 遍布横肉的大脸之上,双目泛白,隐隐投出了凄厉的微光。 而就在纤薄的皮肤之下,能够看到,一道道闪耀光芒自血脉之中,汇聚而来。 就像是抽水泵一样启动了一般的闷响里,肉山所吞吃下去的所有灵魂,被非攻的力量尽数榨取而出。 甚至,包括肉山自己的! 千丝万缕的银色闪光顺着血脉向着心脏收束,一切大块的残灵都被解离术瞬间粉碎之后,再以流体炼金术纯化,萃取出最纯粹的澄澈灵质,缠绕在五指之间,瑰丽的光芒越发的闪亮。 短短的几秒钟不到,整个肉山浑身就渗出一层又一层油膏一般的汗水,恐怖的体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缩水下去。 到最后,居然只剩下一具夸张又累赘的皮膜,包着一副骨头。 双眸之中的微光时断时续,仿佛风中残烛。 而当季觉终于从她的口中抽出了黏糊糊的手臂时,她便再忍不住,本能的张口呕吐,就像是下水道井喷一般,将膨胀到极限的胃袋彻底清空。 一道令人作呕的瀑布瞬间升起,粘稠的胃液和未曾消化完的肉糊乃至枯骨,尽数喷出。 最后,在那一滩恶臭的酸液和呕吐物里,就只剩下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胸膛,孱弱的起伏。 早有预料的季觉已经拽过了旁边目瞪口呆的枯瘦家属,挡在了自己和童画的面前,像是雨伞一般,尽数兜住了泼洒而来的呕吐物。 再然后,才回过头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童画。 “拿好了。” “噫,好恶心。” 童画抄起了一个地上的盆,接过了那一大坨仿佛冻结油脂一般的固体化膏状物,皱眉,下意识的仰身:“这是什么?” “甘油。” 言简意赅的回答,令她的小手儿再度哆嗦了起来。 “来都来了,这么多脂肪,省的浪费。”季觉宽慰道:“放心,在和硝酸、浓硫酸发生反应之前,它的性质还是相当稳定的。” 说着,终于放下了手里被泼了满头满脸的家属来,低头,端详自己的成果,不由得赞许颔首:“你看,现在气色就好了很多嘛!” 直到现在,满面狼藉的家属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僵硬回头:“你、伱……不是要用进口疗法么?” “这不进口了么?” 季觉摊手:“难道不算药到病除……她的状况是营养不良,你看她现在营养已经不过剩了,岂不就是良了?!” 枯瘦怪物的表情抽搐起来,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越发狂怒。 “这、这不符合规定。” 他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季觉,凶光毕露,可失去了最大依仗之后,却犹豫着,不敢扑上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要投诉,投、投……” 可紧接着,他的面孔,就被俯瞰的黑影所覆盖。 仿佛冻结一样。 自那一双眼眸的凝视里。 “这很符合规定哦。” 季觉低头,告诉他:“非常符合,完全符合规定——你提出了请求,我进行了诊断,并说明了方法。而你,在行使了知情同意权,并采纳了方案,做出了决定,最后治疗取得了完美的成果。” “而现在,病治好了,你却告诉我,你要投诉?” 季觉凑近了,凝视着他的面孔,一字一顿的发问:“该不会是……不想交钱吧?” 枯瘦怪物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仿佛要呲牙哈气一样。 一切凶戾和狂暴,都在季觉的凝视之中,渐渐冻结,消散……直到,再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恐和不安。 “交……交钱是会交的……” 他绞尽脑汁的调动那点为数不多的智力,努力的思考:“可你没说多少!你这是诈、诈骗!我要见主任,我……” 可在他面前,季觉的笑容渐渐被黑影所覆盖了,越发的诡异:“‘多贵都行’,这是你的原话,对吧?” “我……我……” “没关系,别担心你付不起,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季觉抬起了一根手指,微笑着许诺:“只要一点点就好,放松点,不会痛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仿佛一亮,惊喜莫名。 “真……真的吗?” “嘘,别说话——” 季觉抬起了左手,五指展开,就这样,轻盈的,温柔的,按在了枯瘦怪物的面孔之上。 握住。 自惊恐的尖叫里,就像是摘下枝头熟透的果实一样,轻轻的,一拧! 咔—— 瓜熟蒂落。 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具干瘪的尸体,仰天倒下,又痉挛起来,不住的想要抓住空气,徒劳挣扎。 而在那一具头颅之上,怪物的两只眼睛,最后所看到的,是一张柔和的笑容。乃至,自那笑容的裂隙之后,渐渐喷涌而出的烈焰。 无穷的绝望之火,升腾着,吞没一切。 非攻的效果再度展开,妙手天成的操作,精神第一性的辅助,乃至非攻的效果,顷刻之间,那一颗头颅之上的皮毛血肉尽数干瘪,褪尽,化为尘埃。 只剩下了洁白如玉的颅骨,颅骨之上浮现出一圈圈灵质回路,印刻其中,最终,化为了囚笼一般的锁闭结构。 不到几秒钟,以原本灵魂的容器作为基础,一具简易的灵质笼,制作完毕。 再然后,季觉右手中所搜刮而来的大量孽变灵质,便被投入了其中。 于是,便有一缕碧绿的灵光自颅骨的空洞眼眶中燃起。 提示着季觉内部的容量,还大有空间。 “看上去倒是不错。” 季觉点头,在无头蠕动的身体上擦了擦手之后,最后从对方旁边捡起一条项链来……反正脖子也就那么点了,也戴不上了,不如送自己。 双手合拢,再度张开的时候,原本的银制项链就变成了一截锁链挂钩,一头挂在了颅骨的顶门之上,另一头,挂在了白大褂下面的腰带上。 “嗯,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嘛。” 季觉赞许颔首,回头问:“这个样子如何?” 目睹了全程的童画捧着盆里的甘油,两只手不断的哆嗦着。 好几次,欲言又止。 自扑面而来的阴风和那诡异的氛围里,完全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快流出来了……这就是余烬的天选者么? 好可怕! “嗯,治疗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季觉双手叉腰,最后向着病房里其他瑟瑟发抖的患者们咧嘴一笑:“明天我还会再来照顾大家的,今天没有接受治疗的患者朋友请不要担心,大家人人有份。 接下来有什么需要的话,也一定要按铃呼唤护士和医生哦。” 就这样,留下了暖心的话语之后,查房结束的季觉带着童画推门而出。 门扉关闭的瞬间,死寂的病房中,终于有压抑许久的哀嚎声和惨叫爆发,如此嘹亮。夹杂着隐约的咀嚼声和抽泣声。 随着灯光的熄灭,一切都沉入了黑暗里。 再看不见。 自病房内的哀嚎哭喊声里,走廊里反而迎来一片死寂。 看到微笑的季觉,乃至他腰间挂着的‘诊金’,走廊里的患者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多远跑多远。 生怕接下来这个家伙来一次免费的义诊,帮大家解决苦痛问题。 而季觉也回过头来,接过了童画手里的盆,将盆重塑改造成了一个足够厚的桶,凝视着桶里渐渐融化开来的甘油,满怀期待。 可他们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就听见,走廊尽头,令人心惊肉跳的脚步声,再度传来。 一瞬的错愕惊慌,便有尸块缝合成的医生,出现在了面前。 仿佛噩梦一样,近在咫尺。 季觉抬起头来,看向这一张已经开始熟悉的面孔:“又见面了,钱主任。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我接到了患者的举报,有人违反了院规——” 主任医师依旧夸张的咧嘴笑着,笑容之上,一缕血色蜿蜒落下,没入齿缝之间,尖锐的牙齿饥渴开阖。 腥风恶臭扑面而来。 他问,“是你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切为了患者 “我什么我?”季觉无辜瞪眼,反问:“您知道的,作为新人,我可是再看重院规不过了,怎么会主动违反呢?”于是,钱主任的笑意越发灿烂:“那为什么没有向上级报备就进行了医疗么?这不合院规吧?”无法控制的毛骨悚然的寒意自脚跟处升起,窜上了后脑勺。恶寒吞没灵魂。而在他身后,童画已经看到了,一张张肉眼无法观测的巨口从虚空中浮现,已经隐隐将整个季觉笼罩其中。头颅、脖颈、双手、双腿、内脏……迫不及待的渴望舔舐和咀嚼!“事急从权,患者的生命是第一位的。”季觉毫无动摇的回答,神情肃然:“在我履行工作的时候,接到了患者的求助,经过我判明,状况恶化已经危及到患者的安全。在我说明了治疗方式之后,经过了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同意,最终圆满完成了治疗,并取得了可喜的效果。”那一瞬间,钱主任脸上的笑容消散无踪,只剩狰狞:“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住院医,院规中并没有允许你接受患者的求助!”“但也没有禁止吧?”季觉反问,丝毫不在乎那如芒在背的恶意,凝视着那一张面目全非的面孔:“况且,作为医生,怎么能眼看着患者受苦呢?”“是这样吗?”钱主任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他。季觉断然点头,“当然是这样。”一个好心的医生在查房的过程中为痛苦的患者提供了急救,帮助她脱离苦海,赢得了患者夫妇的感激和敬佩,同样引得其他病人们纷纷夸赞,身体力行的捍卫和守护了这一身白衣所代表的职责。难道不是这样么?就凭这件事儿,这个月院报头条不是我,都没人心服口服的好么?!刹那间,恶意和狰狞消散无踪。巨口退入了阴影之中,夸张的笑容再度从钱主任的脸上重现,包含着赞许和愉快:“果然和我了解到的一样!”钱主任拍着他的肩膀,神情越发的‘慈祥’:“看来伱和患者们之间相处的很融洽嘛。治病救人的时候也从不犹豫。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这一次新人里素质最好的那个!”“多谢夸奖,这都是我分内之劳。”“只是可惜了,本来以为你会犯一点小错误呢。我还想着,要不要给你帮帮忙……咯咯咯咯……”仿佛感慨一般,钱主任的头发如蛇蠕动,再度看过来:“既然这都难不倒你的话,那接下来的手术主刀就交给你吧。”他的笑意灿烂,满怀期盼:“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这要是在外面,季觉多少都要问上一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猪话?’了。我?手术?我特么连个医师资格证都没有好吗?但考虑到这个破医院连个工资都没有,自己人的命都如此草菅,那草菅一下患者的命也很正常。洒洒水啦。多大点事儿啊。脑中找遍所有的理由都发现无法拒绝钱主任的要求之后,季觉只得点头:“什么手术?”“妇产科还能有什么手术?当然是助产啊。”钱主任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嘱咐:“回去好好看看患者资料,过一会儿准备上台。”就这样,转身离去。只是,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他忽然回过头来,灿烂的笑容被阴影所笼罩:“如果做不好,违背院规的话,可是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哦。”消失无踪。只留下季觉在原地撇嘴:“多不好?扣工资吗?”饱受惊吓的童画再忍不住翻白眼:“当然是扣你阳寿啊!”“那就这么决定了。”季觉断然的指向了她:“你来给我当一助!”“为什么啊?”童画大惊失色。“哪里有队友吃苦自己没事儿的道理?”季觉理所当然的反问:“大家都这么熟了,当然是要死一起死啊!”“我特么谢谢你嗷!”童画气急败坏:“出去就跟闻姐哭说你欺负我。”“哭,大家一起哭,我还要说你偷窥我换衣服想要糟蹋我的清白之躯呢!”季觉昂头走在最前面,信心十足。就这么决定了!.然后,赶快让童画把所有的档案和书籍全都量子速读了一遍,把所有助产有关的资料全部都塞进了脑子里。就算是季觉依旧感觉头晕目眩,完全吃不消。可以说,为了保险,把里面来所有的记录和书里所有有关的知识和术式解析全都看了个遍,甚至包括半本母猪产后护理。但感觉多半不会有用。以这时墟里医院的离奇操行,到时候躺在床上的是个变了性的二百斤魁梧黑皮橄榄球运动员季觉都不意外。只能说,有备无患了。饶是如此,在看到手术台上那四五条腿七八条胳膊浑身上下只有脑袋还有点人样的‘产妇’时,季觉依旧忍不住摇头感叹,时墟造化之神奇和离谱。这他妈设计,放恐怖游戏里,多少得是个关底的大Boss。还是要先触发追逐战在鬼屋里跑个马拉松的那种。此刻,眼看新鲜的肉自己送上门,产床上的产妇顿时激烈的挣扎起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迫不及待的想要补充营养。只可惜,一条条锁链死死的缠在她的手足身躯和脖子上,根本,动弹不得。脸上两双半点眼白都没有的漆黑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季觉,不断张口啸叫。“快点吧,大家都还等着你呢。”手术台旁边,束手旁观的钱主任笑容爽朗:“不要让产妇等急了。”仿佛聚光灯一样的无影灯下,各色设施早已经准备好,可在灯光之外的阴影中,却仿佛……人头攒动。十个,二十个,还是三十个?在手术台周围,一个个模糊的轮廓早已经久候多时,此刻正焦躁又期盼的,渴望着手术开始。猩红的眼睛自黑暗里闪烁着,仿佛饥渴的群星。“这是什么人?”季觉回头。“陪产的家属。”钱主任告诉他,“放心吧,不会打扰你的,你也要体谅家属和产妇之间的情谊。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在场。”在场干什么?开席么?眼看着那些模糊轮廓一个个摩拳擦掌流口水的样子,季觉就眼角狂跳——孩子生出来就摆酒,孩子生不出来,就拿大夫来吃席是吧?悄悄蹬了童画一脚,示意她别发呆之后,季觉就当仁不让的走到手术台前面,抬起了早就戴好无菌手套的右手,向身旁,比划了个手势,为了避免童画以为他要比心玩,专门提醒:“准备麻醉,工具给我。”童画顿时触电一样缩回自己刚抬起一半的小手儿,手忙脚乱半天,总算从一堆大小托盘中找到了装着麻醉剂的注射剂,可却被季觉毫不留情的拍开。“不是这个。”他指向了手术室角落里:“换个大的来。”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墙壁上,一把斜靠的大锤。握柄之上满是暗红的污渍,锤头之上遍布铁锈,入手的瞬间就仿佛能听见耳边阵阵哀嚎,不知道究竟锤死了多少倒霉医生或者患者。“走你!”嘭!就在家属、主任乃至助手的懵逼视线中,季觉把大锤抡圆了举起来,直接就朝着‘产妇’的脑袋劈了下去。整个产床都焕发哀鸣,几乎散架。而在铁链缠绕之下,七手八脚挣扎不休的产妇忽然僵硬住了,身体挺直,再然后,便瘫软下去,再无声息。凄啸和惨叫不再。“呼……”季觉吹了声口哨,满意点头: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产妇的眼睛猛然再度睁开,遍布猩红,再度惨叫了起来。季觉的笑容僵硬一瞬:这可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那还是伤一伤脑吧!嘭!瞬间,季觉再度补上了一锤,然后又一锤,好几锤!每一次闷响砸下的时候,就有不知道多少手脚痉挛着抬起又落下,仿佛打地鼠一般,精彩纷呈。直到那一张狰狞的面孔彻底血肉模糊,再没有半点逼动静之后,他才停下了手来。试探性的再度举起了锤子,发现没反应之后,才有些失望的放下了麻醉工具。还说多玩一会儿呢。“如果患者醒了的话,记得提醒我,我再补一下,术中知晓可是很危险的。”季觉肃然对童画嘱咐,令童画的眼角抖的停不下来。危险?危险个屁!我怎么感觉你麻醉的方式更危险啊!得亏是妙手天成能掌握好力度,不然的话,就你这个抡法,头几锤下去,产妇的头直接就给你爆了好吗?“小意思,洒洒水啦。”季觉宽慰道:“别紧张,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剖开来,拿出去,再缝合么?”“我、我不紧张啊!”童画试图嘴硬,擦掉额头上的汗,然后才看到,季觉回头看过来:“没,我不是安慰你,是说给自己听的……”顿时,她眼前一黑:大哥你行不行啊!可她又没硬气到一拍胸脯说滚一边去放我来,就只能干着急。“行了,别墨迹了,麻醉时间有限。”季觉吩咐道:“Ct,快点!”一时间,童画越发懵逼。Ct?这哪里有C……哦,我是吧?!童画咬着牙,怒视了他半天之后,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进入时墟第一天,开我枪,啧我,吓我玩,还让我做Ct!这个仇我记下了。回头就把你的名言传播八百遍!以太之眼瞬间洞彻所有,再然后,所观测到的景象就转化为记录,源源不断的灌入了季觉的脑中。就像是开启了透视一样。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可就在看清产妇体内的状况之后,季觉再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眼角狂跳。这特么哪里是助产了?!和军火库里排爆有什么区别?咱就是说,都到这种程度了,就不能干脆一步到位找个拆弹专家来嘛?月初,求月票呀~以及,推荐一本老熟人的作品,《从格斗家开始肝成武道之神!》老爽文作者了,品质有保证,大家可以看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都来了 短短几秒钟,季觉感觉自己冷气抽到手术室温度都上升了。实在是,大开眼界。区别于气息奄奄的母体,在她的腹部,有两团狂躁的灵质波动不断的涌动,交织,简直就像是两条狂犬病晚期的野狗一样。彼此无休的蚕食和撕咬,饱含着畸变和癫狂。将母体当做了战场,肆意破坏,又毫不留情的吮吸着母亲的生命和灵魂。此刻只看那两道胡乱的灵质波动不断扩散,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崩溃又重组,就像是熔炉爆炸之前一般的景象,一触即发。如今表面的平和,只不过是两者和母体之间共生的脆弱平衡罢了。但平衡依旧短暂,难以继续维持。倘若操作不好的话,这一刀下去,怕不是当场拦腰炸成两段了。也算两尸三命。不能再耽搁了,必须从速……季觉不假思索的抄起了骨锯,拉开,疯狂旋转的锯片斩下,血浆如潮水一样喷涌而出。原本昏死过去的母体在瞬间惊醒了,刺耳尖叫。可百忙之中,季觉不耐烦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闭上眼睛,仿佛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再不敢动弹了。行,就当你麻了吧!季觉手下毫不客气,自正中直接开膛,巨大的豁口让童画的眼角阵阵狂跳,只怀疑自己到了法医解剖现场。展开的双手之间,非攻的繁复纹路自手套之下浮现,仿佛焊枪一般,一个个的将所有出血的地方全部‘焊死’缝合,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仰赖于畸变体们旺盛的生命力和异于常人的结构,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可以iCu了。但露出了内部的器官之后,才能看到,情况真正的棘手之处。自不断的蠕动和撕咬里,薄薄的血肉不断的隆起一个个诡异的轮廓又消失,就像是有一台绞肉机在身体内部疯狂的运转,抽取血液和生命,想要补全自身,却又施以更大的破坏。在比狗咬狗还要更加直白和残忍的彼此残杀中,却导致两个胚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育成型。就像是篓中互相扯着后腿的螃蟹一样。一旦一个胚胎长成,那么绝对就会张嘴将另一个啃食干净,只能在两败俱伤的僵局之中互相撕咬,戾气越发凶暴。这种状况下助产,跟把手伸进装满毒蛇的罐子里没任何区别。搞不好激发了两个鬼胎的凶性之后,它们会瞬间从里到外就将母体吃成空壳。此刻,四颗绿油油的眸子仿佛已经隔着皮膜,自羊水中向外不速之客看来。狰狞凌厉,更胜母体!看什么看?等会儿就把你们捞出来当猪尿泡一样踩着玩!“哎呀,状况有点糟糕了啊。”季觉抬头擦着汗,仿佛惊慌,提高了声音:“这可怎么办呀,钱主任!”在无影灯照不亮的阴影里,有一张夸张的笑容浮现,依旧染血,饱含着期盼:“嗯?出错误了么?”童画的头皮发麻,汗流浃背。她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黑暗里,一双双饥渴的眼眸猛然亮起。就好像疯狗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拥而上!“不,到现在一切正常。”季觉回答,“只是,产妇难产太久了,失血太多,我判断必须要输血才行。”“哎,本院血库已经没有储存了。”钱主任遗憾轻叹:“时局艰难啊,作为医生,只能为了病人牺牲一下……”“不,作为主刀医生,我们必须保证状态才能协助产妇顺利生产。不然的话,产妇的安全很难保障。况且……”季觉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浮现微笑:“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家属么?”那一瞬间,所有兴奋躁动的眼瞳骤然停滞,那些在黑暗里兴奋着靠拢的身影齐齐僵硬在了原地。肉眼可见的,后退了一步。再一步。试图将其他的亲友们护至胸前。死寂里,只有季觉的提议声响起:“既然这么群情振奋,不妨现场献一点吧?主任您看,大家可都等不及了。”“……”钱主任的神情仿佛也愣了一下,旋即,笑容越发的夸张,满怀欣喜:“还是新人有办法啊,是啊,都是家属,既然来了,那就捐献一下吧。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患者嘛!”他饥渴的舔舐着牙齿,期待的问道:“有人不同意吗?”漫长的死寂里,就连呼吸声都快要听不见了,颤栗和惊恐之中,好像有人想要发出声音说些什么,可在缝合医师的癫狂目光里,却根本不敢张开口。再然后,自嘶哑笑声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黑暗中,一个个诡异的身影骤然僵硬,剧烈抽搐起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大口啃食着灵魂一样,痉挛尖叫,纷纷倒地。粘稠的血液从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落在地上,弥漫,像是水泊,最后,化为了一道道蜿蜒的河流,向着正中蠕动而来。就这样,顺着产床爬上去,没入了奄奄一息的产妇体内,令濒临崩溃的灵魂重新恢复了稳定。直接从每一个在场的家属身上抽出了五分之一的鲜血和灵魂,化为了慷慨的供应,任由季觉调遣。“这些应该就够用了吧?”钱主任期盼的搓手:“时间不等人,快开始吧,动作再快一些。只是,如果搞砸的话,家属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呢。”在死寂的黑暗里,那些猩红的眼瞳之中满怀着怨毒,死死的盯着季觉,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是躁动的等待着,他失败的那一瞬间到来。届时,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拽入地狱!“草,走,忽略!”斗志昂扬的呼和声从产床之前响起,只见季觉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眼神,抛掉了手中的工具之后,直接摘掉了手套,双手并起如刀,贯入最后的血肉皮膜。简单粗暴的,撕开!热情洋溢的呐喊:“——宝宝,起床啦!”血水如潮飞溅,恶臭腐烂的羊水满溢而出,而就在模糊的血肉之间,两个未成形的鬼胎睁开了眼睛,仿佛囊中未曾孕育完全的怪物一样,看向了入侵者。诡异的碧绿色眼睛如此庞大,凝视着季觉,饥肠辘辘。发育未完全的两颗头颅上,勾起了一道恶意的弧度。笑了。然后,季觉也笑了。难以克制此刻的惊喜和愉快,几乎,手舞足蹈!这不是来对了?这不就是来对了!?不然的话,找遍现世,哪里去找如此纯粹的灵质怪胎?“实在是……良才美玉啊!”他赞叹着,微笑,凑近了仔细端详,俯瞰那两双渐渐扩大呆滞的阴冷眼眸。自惊恐收缩的眼瞳倒影里,仿佛永世焚烧的恐怖身影渐渐凑近了,咧嘴,喷吐出了饱含苦痛和绝望的火星。吞吐毁灭和死亡。仅仅是凝视,便令两只胎中的怪物,无法控制的颤栗。再然后,尖叫出声。如此刺耳。那一刻,季觉的展开按下的双手之中,解离术显现!狂乱的灵质波动像是看不见的刀锋,疾驰游走,自双手的挥洒之中,摧枯拉朽的将一切有形之体在瞬间破坏。可紧接着,当十指再度聚拢时,炼金锻造,开始!非攻显现,将此刻的母体化为了熔炉,源源不断的抽取着周围供应的鲜血和灵质,开启了崭新的创造。无形之手的古怪仿佛自感知之中再度重现。轻而易举的,两具鬼胎之灵,镇压一切反抗。再然后,灵质焚烧的炽热辉光瞬间升腾。更胜过一切火焰的狂暴冶炼就此开始。一开始还有所疏漏和不足,以生体作为熔炉毕竟和钢铁不同,难以上手,可习惯之后,却好像发掘出了熔炉所不具备的优点。这一份充沛到令人发指的生命供应,就像是随时随地有个涡系的天选者在旁边支援治疗一样,足以让季觉放手施为,完全不顾及任何的后果。往日用怀表或者铃铛练习的时候,可从未曾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感受。就像是拿着一张无限透支的信用卡跑到商场大肆扫货,今天的所有消费,全部由在场的家属买单!这样,这样,再这样……试试这样……妙手天成的把控之下,两具灵质鬼胎的构造被随意的改变、拆除、弥补和重新构成。而这一份执着而凶戾的意志,比怀表里奄奄一息的灵智要顽强不知道多少倍,根本不用担心稍微用力就捏成粉碎。既然如此,那就再用力一点!在这如此粗暴的拆解和熔炼里,产床上装死的母体再忍不住了,惨叫出声,凄厉嘶吼。只不过现在季觉已经完全顾不上理会了,反正没过一会儿她就连喊的力气都没了。此刻她的腹部,好像有个漩涡一样,在源源不断的抽取着她的生命和灵魂,狂暴吸收,根本不带停的。倘若不是那么多血液的供应,恐怕她现在就已经自灵质之火中抽成灰烬了。可这依旧还不够……伴随着鬼胎的重塑和再构成,原本充沛的生命和灵质供应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但是没关系,在场还有这么多好心人……“不好了,主任!”季觉‘震惊’呐喊,仰头求助:“婴儿发育不完全,必须急救输血!”钱主任缝合的面孔之上,残酷的笑容从未曾有任何改变:“那就再输血——”再然后,黑暗里,便有一道道鬼哭狼嚎的凄厉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又是一道道蜿蜒的血色河流汇聚而来,重新接续生命,供应灵质。可没过多久,季觉再次抬头:“不好了,主任!”“再输血!”钱主任大手一挥,毫不犹豫。惨叫声再度响起,可这一次,渐渐的透出一种有气无力的疲惫。在黑暗中,原本垂涎欲滴的怪物家属们,如今已经跌倒在了地上,快要爬不起来,气息奄奄,只有猩红的眼睛越发的怨恨刻毒。可再然后,就听见了那仿佛索命一般的呼唤:“不好了……”钱主任挥手,“输血!” 第一百五十八章 Circle Of Life 血色如雨一般升起,自有气无力的哀嚎和悲哭之中。这一次,就连鬼哭狼嚎的声音都变得悲愤起来,在渐渐稀薄的血色流淌之中,就连挣扎和怒视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只有哽咽的哭声响起,掺杂着哀求的声音,如此细微。难以理解。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吃席的,怎么席面还没有见到,自己都快要变成菜了?别抽了,别抽了!家属的命也是他妈的是命啊!一颗颗猩红的眼瞳里浮现泪水,几乎哽咽出声:你们医院只管病人,完全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的么?!可惜,现实往往很遗憾。不好意思,是的。“不……”当季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钱主任根本都不等他说完了,直接挥手:“输!”此刻,他遍布血色的缝合面孔之上,原本恶意浓郁的夸张笑容里,居然浮现出了一缕欣慰和赞赏。望着那为了挽救母子而奋战在手术台上的背影,就好像看到那冉冉升起充满光辉的未来!有这样的医生在,何愁不死之症无法根除呢?何愁患者无法治愈呢!就是应该有这样的斗志才对啊!他已经忍不住桀桀怪笑出声,倘若不是碍于身份和场合的话,此刻已经忍不住振臂鼓舞,呐喊加油了!“好了,主任!”当季觉的呐喊声响起时,钱主任再度不假思索的挥手:“输!”可当彻底把家属的血液和灵魂快要榨干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好了?”他皱起眉头:“你确定?这么艰难的术式,还是有备无患一些更好吧?”“可以,反正差不多了。”季觉歪头,示意旁边已经彻底麻了的童画擦汗。眼睛已经被灵质的辉光照亮。此刻他的感知之中,已经彻底的忽略了外界的一切,集中在那生体熔炉之内。无形与有形之手仿佛自烈焰之中交错,重叠,彻底的融为了一体。在一次次的试错和重构之中,原本两具灵质鬼胎,如今已经彻底的面目全非。而就在看不见尽头的蹂躏和折磨中,原本的凶戾和癫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此刻两双眼瞳饱含着泪水,比刚踏入新校门的大学生还要更加纯真干净。吃够了季觉的大逼兜子之后,已经再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让撇腿就撇腿,让翻身就翻身。而现在,季觉双手十指,已经悬停在了半空中,再不动作了,只有一束束纤细如线但又锋锐如刀的震荡灵质束从指尖延伸而出,千丝万缕的交织,将造物笼罩在内。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贴近了精神第一性的特质。升变之核心,在于灵魂中永不磨灭的超越渴求。可精神存在的基础,便是意志和思想的存在。此刻,当他忘乎所有,沉浸在这煎熬的炼成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和构造之后,竟然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自己灵魂的存在,自我的存在,亦或者说……名为季觉的存在。伴随着灵质的催发,他的思索和考量,他的意志仿佛也自灵质之中扩展开来了,汇聚在了双手之上,甚至,蔓延而出!顺着千丝万缕的灵质之线,真实的化为了无形之手。不必费尽心机的寻觅或者感受,此时此刻,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只需要去想,灵质就会随着他的意志而变化,随着他的意念而延伸,塑形!去将那两道截然不同的灵魂,真正的,握在了手中!啪!那一瞬间,有清脆的幻听自意识之中浮现。旧的世界碎裂了,而崭新的世界自眼中显现,诞生,自无处不在的灵质波动笼罩里,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就在季觉的灵魂之内——以矩阵为主体,环绕拱卫在灵魂之旁的两个赐福【妙手天成】和【精神第一性】之间,居然出现了全新的灵质回路和结构,将两者衔接在了一处!成了!季觉眼睛一亮:这就是叶教授所说的,赐福之间的联动!明明只是余烬和升变之间的一线交融,令精神第一性的效果蔓延到了季觉的双手之上,意志和肉体之间的彻底贯彻,令妙手天成对灵体的干涉效果出现了质的飞跃和提升!同时,赐福之间的联动,也令非攻的炼成越发的迅捷和飞快。赐福和矩阵之间的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丝滑和高效,就像是洗去尘埃、挣脱枷锁,再度回归了理所应当的模样!而就在此刻……“——大功告成!”伴随着季觉的一声欢呼,双手高举而起。迎着无影灯那神圣的光芒,在他双手之中,终于摆脱了折磨和蹂躏的新生儿终于,放声啼哭!哭声嘹亮。此刻,不论是灯光照射之下的母体,还是周围地上匍匐着已经完全爬不起来的家属们,也都再忍不住感动和欣喜,瞬间,热泪盈眶!只是,看着这狒狒举起小狮子一般的画面,倘若不是场合不合适的话,童画感觉自己多少得在旁边唱上一首生生不息来配个Bgm。不容易啊,真不容易。肉体折磨对手,精神污染队友的手术,终于完成了。而就在她定睛一看,望向季觉手中的新生儿时,眼角不由得阵阵抽搐——人家怀了两个,怎么到你手里,就只剩下一个了?不对,还是俩……俩特么全给季觉缝了!两个凶戾无比的灵质鬼胎在季觉的大肆改造和冶炼之中,依旧在不断的撕咬对方,以至于不论单独完成哪一个,另一个都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的话,那干脆当成一个来就好了!当然,因为季觉的活儿太糙以至于浪费了诸多材料也是重要原因……但现在看,那浑身漆黑缝合线的诡异婴儿至少看上去还是个囫囵的。就是缝的就好像钱主任一样,配合着此刻钱主任那满怀喜悦的笑容,非常让人怀疑两者之间的血缘关系。“不错啊,很不错啊,第一次上台就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诡异的医师走近了,端详着季觉手中的婴儿——此刻鬼胎的左半边脸满怀怒容和凄厉,右半边却带着饥渴的笑容和癫狂。在表情的不断流转之中,时不时会有一颗半透明的灵质头颅被从血肉中挤出来,显露在空气中,如此诡异。直到现在,两者依旧在同一个躯体内不断斗争,如同两个漩涡不断的在碰撞,可这一次,却无法损伤已经完整的身体了。恰恰相反,不论两者谁进食谁成长,都将化为共同的资粮和灵质。吃的越多,便越发壮大,越是壮大,就越是饥饿,永不饱足。在非攻的改造之下,他们已经变成了半活物半物品一般的状态,有一半是时墟孕育出的怪物,有一半却是丧心病狂的灵质炼金产物。“唔,五公斤,母子平安!”钱主任满意的颔首:“手术圆满完成!”恩,是啊是啊,都平安,都还有气儿呢!麻木的童画腹诽:能在季觉这狗东西手底下喘口气儿,可不算圆满完成么?而季觉,如今已经玩起来自己的崭新作品了。只见他随手一捏,鬼胎的口中就吐出了一道猩红的霜风来,令整个室内的温度骤降。“哇,宝宝,伱是个电吹风哦!”季觉惊奇感叹,再一捏,四颗眼珠子顿时闪烁放光,灰色的雾气扩散开来,哭声嘹亮,令人神魂动荡,颤栗难安:“哇,宝宝,你是个烟雾弹!”而伴随着残存的灵质被鬼胎所吞噬殆尽之后,居然再度长出了两条手臂,两张中分的残缺面孔裂开,露出了血盆大口,粘稠的口水滴落。引来季觉惊喜的呼唤:“宝宝,你们是个电冰箱哦!双开门!”“嗯,不错,不错。”钱主任赞许颔首:“既然是你亲自助产的,那新生儿的照顾也交给你吧,要和病人们好好相处哦,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里,缝合医师消融在黑暗里,消失不见。而当手术室大门开启的时候,剩余的家属一个个也手足并用、争先恐后的爬了出去,生怕再在这鬼地方喘口气就被强迫献血。目送着奇形怪状的护士推着产妇离开之后,不知道浑身汗湿多少次的童画,终于还是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让她眼前一黑的景象。刚刚诞生的‘新生儿’,此刻在地上满地乱爬,速度奇快无比,脖子上还栓了根铁链子,绷得紧紧的,被季觉拽在手里。“童画你看,它好怪啊!”季觉满地遛着娃,惊奇感慨:“嘬~嘬~栓起来之后好活泼啊!”“怪的是你还是它啊!”童画下意识的往后挪,闪身,可她越怕,鬼胎好像就越兴奋,不断的往她这边爬……呱呱乱叫。怎么说呢?看着憨憨大小姐震惊恐慌东躲西藏的样子,还挺好玩的!考虑到队友的精神耐受力,季觉终究还是在玩够了之后把链子锁紧了,把不断乱动的鬼东西提在手里。“唔,真惊险啊,好不容易度过了一关。”季觉感慨着,回头问道:“我都出汗了,你呢?”“你说呢,狗东西!”童画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的和季觉手里的玩意儿保持着距离。“那么,看出来了吗?”季觉肃然发问。在手术室里,童画全程在场,季觉看到了她伸手摸了不少东西,包括手术器械,以太之眼也悄悄开启了数次。昨日重现的矩阵最擅长的就是读取物体之上的记录和消息,追溯历史和过往。打探情报,再没有比以太一系更方便的了。“看出来了。”童画点头,说:“他们都死了。”“……”一时间,季觉竟然都愣在原地,未曾想到她居然有如此重大的发现。不由得钦佩的一声长叹:“看的很好,下次别看了。”这种事情,谁特么看不出来啊!“我是说,在时墟构成之前,他们就死了,确切的说……死了起码有几十年了。”童画忍着眩晕,脸色越发苍白:“死的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就仿佛,沦落无间……自炼狱的折磨里,归于虚无,徒留躯壳,游荡在时墟之中,化为了鬼类。“你自己看吧。”她伸出手,点在了季觉的额头之上。于是,往日的残影疾驰轰鸣,浩荡如潮。呼啸而来!两更完毕,月初求个月票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余音 瞬间,眼前一黑。 无数散乱的视角浮现。 坍塌的医院里,失去光芒和神采的空洞眼眸,消散的生命和冰冷的尸体。遍布裂隙的墙壁,坠落的尘埃,远方传来的凄厉呐喊。 “再试试吧,大夫,再尝试一下。” 浑身遍布肿瘤的患者徒劳的扯着医生的衣角,同样狼狈的医生僵硬在原地,嘴唇嗫嚅了一下,疲惫低头,却没办法说出那几个字来。 “我死了没关系,至少,请你们救救她……”病床上,绝望的病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握紧另一张病床上妻子的手,可是却触之不及。 另一张床上的病人,早已经毫无声息。 于是,他放声哭嚎。 自悲鸣中迎来死亡。 凄厉的哭声回荡,却无法引人注意。 坍塌混乱的医院里,甚至没有人再回头去看……因为那样的悲鸣,此刻早已经笼罩了所有。 临时的手术室里,主刀医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放下了刀。 “大出血,没救了,放弃吧。” “可是……还有病人……” “什么药和设备都没有了!救援队呢?!说好的物资呢?!” 暴怒的医生嘶吼,眼瞳遍布血丝,质问:“拿什么救她?拿什么救外面这么多病人?靠说谎吗? 每个人都在求我,求我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尽力了啊,我已经用尽全力了!可谁来告诉我,这个谎我究竟还要撒多久啊?” 无人回应,只有细碎的啜泣声。 眼泪坠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黯淡的碎光落入尘埃里,消失不见,仿佛悬崖边奋身一跃的魂灵,想要触及天空,又坠入了深渊。 泪水汇入血中,映照着猩红的天空。 烈焰扩散,滚滚浓烟如柱,撑起了灰黑色的天穹。 有坠落的声音响起。 仿佛天崩地裂。 世界坠入了黑暗里,永不复还。 于此,只剩余音。 崖城,暴雨。 时墟进入北山区十分钟后,一辆疾驰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严密封锁的广场之外了。 等闻雯跳下车来,抬头便看到了,半空之中瓢泼雨水,厚重的雨幕中,那一道隐隐浮现的模糊漩涡。 已经被半空之中浮现的力场所桎梏在内。 无法再向前。 这就是时墟的入口。 在安全局三部的工匠指挥之下,工程车辆正在开道,迅速完成疏散,然后,准备将被桎梏完成的时墟牵引送往无人地带。 最糟糕的结果已经可以避免了。 她松了口气。 “搜救队呢?” 闻雯摆手拒绝了其他人撑伞,径直走向最前面的童山:“开始派遣了么?” “目前时墟已经处于锁闭状态了,内部状态已经开始启动了循环,恐怕在结束之前不会再开启了。” 童山站在漩涡之下,微微一叹:“好消息,经过检查,时墟的警戒等级大概处于蜕变位阶,还没有抵达重生或者超拔的阶段。 而且,阿画的状态还很安全,家里的命锁没有触发。星芯协会提供了帮忙,四叔刚刚已经从潮城赶回来了,如果命锁被触发的话,他随时可以提供援助。” “行了,别铺垫了。” 闻雯可太清楚天元这帮家伙欲扬先抑的习惯了,烦躁的反复开阖着手里的打火机,“咱们直接说坏的吧。” “坏消息是,时墟的脱离或许是个意外,但来崖城不是。” 童山终于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在它时墟化漂流开始时,海州镇守就已经做出安排,船城安全局负责实施。 可一开始,它是往海上去的,并不是朝着崖城方向,以至于太一之环和船城的人手登船出海之后完全扑了个空。 在中途,它忽然转弯,笔直的朝着崖城来了。” “崖城有东西吸引时墟?”闻雯皱眉。 “不可能。” 童山断然摇头:“吸引的前提就是,彼此之间有能够观测到的"引力"存在,可这么远的距离,倘若是有能够轻易吸引一整个时墟漂流过来的引力出现在崖城的话,星芯协会早就拉警报了。搞不好整个崖城都要临时裂界化。 按照轨迹,它本来应该直奔市政广场的,后面反而是因为其他原因,偏离了方向,被我们截获在了北山区外围。” 闻雯的脸色渐渐转冷。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这么做?” 有什么人,想要将它送到崖城,去往人口稠密的区域,然后在恶化之后,彻底爆开……届时,至少会有两个区被彻底夷为平地,半个崖城遭受污染。 不,恐怕不止是崖城。 “十分钟前,潮城安全局也发来急电了,同样有一座时墟出现在了城市范围内,但因为崖城遭难在前,他们预先有所准备,已经成功拦截。但暂时无法进入时墟,必须分出人手看管,确保不至于发生最糟糕的状况。 船城和江城那边,也有所异动,其他的小城市暂时没有状况,也担心会毁于一旦,已经开始向周围的大城请求支援了。” 童山说,“这是拿整个海州普通人的性命来绑票安全局的人力呢……只是两起状况,就让整个海州都人心惶惶。 这样的手笔,你能想起谁?” 闻雯没有说话,沉默的,低头抽着烟。 明灭的火光自雨水中侵湿了。 自握紧的五指之间扭曲粉碎,碎屑落入雨水中,随着滚滚浊流去往了恶臭的黑暗里。 而暴雨的声音,自一瞬间停滞。 只剩下死寂。 “化邪教团啊……” 闻雯眼眸漆黑,抬起头,望向了漫天自静滞带中冻结悬停的雨水,无声一叹:“先是龙祭会,然后又是这帮疯子。 这种阴魂不散的货色,怎么就总是杀不完呢?” 逝去的一切消散无踪。 只是短短的一瞬,季觉自踉跄中,后退了一步,喘息。 自过去的记录中,回归时墟的内部。 他抬起手,制止了童画说话的冲动。 “先回办公室。” 两人一路安全顺畅的回到了办公室里之后,童画就看到,季觉这狗东西直接把链子拴在了门口处。 再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血瓶,拔出了腰间的骷髅灵质笼——此刻骷髅眼睛里的光芒已经绿得发红,也不知道他究竟中饱私囊了多少。 此刻,以富含生机和灵质的血液作为材料,季觉直接沾着血开始在墙上挥洒。 物性强化之后的手指更近金铁,在妙手天成的强化之下,直接以手指为凿,在墙壁上纂刻了一圈灵质回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就连地板和吊顶都没有放过。 短短几分钟过后,原本整洁肃然的办公室此刻就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漓到处充满了猩红图案的邪教团体俱乐部了。 直接指着说这里准备献祭邪神和邪愚恐怕都有人信。 “事急从权,急就章的应付一下吧。” 完事儿的季觉拍了拍手,直接把骷髅放在了灵质回路之间,瞬间灵质流淌扩散,将整个办公室内外封锁起来。 对于工坊的隔离来说,这样敷衍的举措简直是糊弄鬼呢,可倘若只是寻求封闭性和避免窥探的话,也足够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季觉问:“零碎记录里还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墟,是从泉城地窟里飘过来的。” 童画叹了口气,整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发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几十年前泉城毁灭之前的,最后一座医院。 可在半个月之前,这里还只是一座盘踞了诸多怪物的巢穴而已,它的时墟化应该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才开始的。” “……” 季觉沉默着,明白了她的意思。 倘若几十年以来,这一座医院只是一座废墟的话,那么为何忽然之间会蜕变为时墟呢?或许是在地窟内的环境里潜移默化积重难返,以至于上善和邪愚纠缠,出现了无法缓解的矛盾和扭曲。 可问题在于,就算变成时墟,又怎么会忽然之间漂流化,然后又跑到崖城来贴脸开大呢? 就算是表哥哥把副本直接拽过来。 可它又是怎么飘到崖城范围内的呢? 要知道崖城距离泉城的遗址可不近,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海州的两端了。它不去更近的船城,不去更四通八达的潮城,中间掠过了江城这种小城之后,居然直逼崖城而来? 季觉还记得消散在自己眼前的赵舟。 他不就是安全局所雇佣的,在泉城废墟外围巡逻的外包么? 谜团太多了,可那些谜团距离季觉太过遥远,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意味,目前光是在时墟内求生就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到现在,也不过是在院规、上级、同僚和患者的倾轧之下,能够暂时苟安而已。 而领主和核心的存在,依旧毫无线索。 他沉吟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唤魂铃。 手术结束之后,在钱主任再次上门把麻烦丢过来之前,他终于还是得到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期,可这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 目前关键是先将整个医院的结构探明。 人去做这种事情的风险实在太大,毕竟谁都不知道医院深处还盘踞着什么鬼东西,亦或者,那些主治医师是否有领地意识…… 总要来点消耗品。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自封闭的办公室内回荡,周围墙壁上的血色灵质回路骤然一阵亮起,将铃声封锁在了室内的范围。 再然后,季觉就开始庆幸自己准备工作做的足够多了…… 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居然数之不尽的人影一个有一个的浮现,隐约的哀嚎声重叠在了一起,让人阵阵头晕目眩。 仅仅是这一座办公室内,就已经有如此众多的残灵碎片。 再然后,季觉再度摇下第二声,诸多残灵汇聚在铃铛之中,缠绕在铃舌之上。而第三声响起的时候,便有一只又一只指头大小的半透明灵质蜘蛛从铃铛里落了下来。 一开始还有巴掌或者拳头的那么大,可越到后面,就越是渺小,直到最后,仿佛指甲盖一般,毫不起眼。 “噫——” 童画下意识的推着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此刻季觉周围都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诡异蜘蛛,那密集程度,足以令任何一个恐惧昆虫的人当场尖叫出声。 那些继承了残灵凶戾的躁动蜘蛛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想要攻击啃食季觉的灵魂,可在爬上他身体的一瞬间,却又好像着了火一样,疯狂后退,想要保持距离。但又在铃铛的限制之下,无法逃离。 “记录册。” 季觉伸手:“给我两张,普通的就好,但要稳定一些的。” 童画也不问他究竟要干嘛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捞过来一个本子,直接撕下了两页纸下来,灵质奔流之中,两张纸页之上瞬间浮现出一缕银光,又迅速隐匿,只是入手之后便让人凭空多了一种书写的冲动。 季觉接过来之后,便果断的撕成了碎片。 自非攻的锻造和精神第一性的辅助一下,每一张细小的碎片都保留了记录册的本质,只不过质量却下跌到了极限,可以说距离报废就没多远了。 再然后,季觉抬起手,向上一指。 顿时,诸多蜘蛛们就迅速的从碎片之上爬过,夹着碎屑,顺着墙壁攀爬,顶开吊顶石膏板,从开启的灵质封锁里窜出,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细雨,渐渐远去。 通风管道、天花板、中央空调、电线管路……无孔不入的大小蜘蛛们去往了四面八方。 季觉遗憾一叹。 可惜,随身的水银瓶没有带进来,没有水银作为载体,纯灵质造物的存留时间太过有限,只能粗暴一点来用了。 受限于自身的能力,他不可能每一只蜘蛛都去手操,只能下达模糊的指令,分成几个不同的方向让它们顺着管道攀爬,被发现的话就直接自毁,在灵质耗尽之前,将路线印刻在纸片上,送到固定地点。 再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季觉再一次摇动唤魂铃,这一次,一只细长的蜈蚣顺着天花板爬了出去,很快,便卷着堆放在大厅天花板吊顶中的碎屑返回来。 只是,带回来的纸片,却只有送出去的四分之三。 要么是被发现、要么是被抓住,或者出现意外,没能赶往指定地点。 但已经足够了。 靠着手头的记录册残片和童画的解读,每过十分钟,医院门诊主楼的大体轮廓和布置,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的纸上。 从七层顶楼再到地下室的太平间和设备间,其中有零星几个区域一片空白,值得后续再继续关注或者试探。 可派往住院大楼的蜘蛛,却一只都没有能够回来。 在窗外的景象中,被血肉所覆盖的住院大楼依旧回荡着哀嚎和哭喊,嘶声竭力,仿佛永不停歇。 “我们现在在四楼,妇产科,和皮肤科、保健科一层。” 季觉回忆着电梯里的按键和电梯入口墙壁上的指示,试图将有印象的科室填入其中,但童画的记性和观察力明显更好,动作飞快的就将只看过一眼的楼层指示图默写了出来,标注在每一层的旁边:内科、急诊科、外科、急救科、耳鼻喉科…… 整个医院的主体结构渐渐明晰。 一楼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二楼部分盘踞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玩意儿,整个楼层都被封闭。 三楼部分区域还存有科室,四楼、五楼、六楼、七楼,都还算保存完全,诸多科室和部门全部罗列其上。 那么,接下来当务之急的调查方向就只剩下一个了……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了然。 ——档案室! 第一百六十章 不死之症 住院大楼。 阴暗的办公室内,血肉自墙壁之上蠕动着,一张张绝望的面孔从血肉之上隐隐浮现,无时不刻的哀嚎。 而就在遍布尘埃的桌子,对讲机的声音响起,在噪音和电流声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响起:“主祭,在下有事情禀报。” “什么事儿?” 桌子前面的中年白发男子微微皱眉,抬起眼瞳:“我不是说过,没事儿不要打扰我吗?” “不,只是……”另一头的话语中,神情紧张起来了:“后面来的人里,似乎有几个不太安分,是否……警告一下?” “不安分的人,再怎么劝,也不会安分。” 主祭的眼神阴暗,冷声吩咐:“尽快解决掉,别搞出麻烦来,明白吗?” “是,在下明白。” 微颤的声音里浮现一丝忐忑:“只是,再这么等下去的话,状况可能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放心吧,很快就结束了。” 主祭最后一笑,“很快,灾祸之芽便即将萌发,浑浊恶世将在圣灵的引导之下,迎来最后的清算。 崖城的人有福了,海州的人也将率先得到解脱与赐福!” “圣灵在上!”对讲机的声音狂热起来。 “圣灵赐福你,我的兄弟。” 主祭微笑着,最后结束了通信。 门外,哀嚎声不断。 刺耳的悲鸣,再度拔升。 “大夫,大夫……” “救命……” “不要再继续了,大夫,不要再……” “医生,救救我。” “死!死!死!你们都要死!!!” “我也想死……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当哀嚎的潮水自风中再度席卷而来,推开破破烂烂的大门时,便看到了,那早已经化为魔境一般狰狞的血肉殿堂。 无数蠕动的肌理、肢体、增殖物所妆点的一个个病房、走廊,乃至,正中央,无数黑紫色血管和血肉盘踞之中,几乎已经分不出人形轮廓的诡异肉团。 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在血肉之中起伏,哀嚎,空洞的眼瞳中渗透血色,满怀绝望和苦痛,永无休止的领受蹂躏和折磨。 “真美啊。” 主祭弯下腰,抚摸着血肉的根须,眼神渐渐狂热:“肮脏的恶世之中,如何能诞生如此壮美的生灵呢?如何能赢得如此慷慨的恩赐?” 这便是自泉城坠落的昔日,由【九孽·白馆】所降下的不死之症啊! 此刻,哀嚎声再度掀起新的高潮! 可嘶吼之中,却夹杂着欣喜和渴望的鸣叫。 就在那血肉周围,异化的医生蹒跚上前,倾尽全力的将一柄漆黑的利刃,贯入了增殖物之中。瞬间,漆黑的色彩扩散,腐烂的恶臭喷薄。 就连周围一张张蠕动的面孔,都迅速的枯萎和干瘪了下去。 再然后是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数十道利刃交错着,贯入肉球里,带来大片枯萎和腐烂的痕迹,几乎将那无穷生长的增殖物化为烂泥。 可很快,崭新的肉芽却从其中再度,生长而出。 被诅咒的生命在放肆的生长,自焦土和腐坏之上。 “有用啊,果然很有用!” 在主祭身旁,旁观全程的院长顿时狂喜,肿胀的手掌拍打着他的肩膀,“患者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还差一点,就差一点……连医生,还是伱的办法有用啊!” “分内之劳而已。” 主祭连城回头一笑:“主要都依靠大家的牺牲和付出。” “请放心吧,大家!” 院长欢喜的弯下腰,从地上捧起了大片腐烂的肉块,向着所有面孔展示,几乎手舞足蹈:“看到了吗?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 不必彷徨了,也不必再绝望和害怕! 医生会拯救病人! 医生要拯救病人! 医生,一定能拯救病人! 自虔诚的祈愿和祝祷中,院长大笑,可腐烂肿胀的面孔之上,脓液却如泪水一样落下:“大家一定可以死的。” 我们一定能够安详宁静的,迎来终结! 此刻,死寂空旷的档案室里,满是尘埃。 “不死之症?” 季觉皱眉,低头看着纸面上宛如鬼画符一般的潦草记录:“你认真的吗?” “千真万确!” 童画同样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动。 跟以太说你看没看的清,简直就跟一个余烬说你他妈会不会炼金一样。以童画的家传和能力,就算上面是真的鬼画符,她也能读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更何况,那些从各种残缺记录里所逐步拼凑出的病例,已经足以印证其真实性。 被称为……【不死之症】的传染疾病。 在泉城陨落,整个医院都坠入地窟之前,肆虐在患者之间的一种病症。 那些无药可医的患者们浑身血肉无法控制的增殖,癌变,异化,但却又难以死去。失控的癌细胞将他们逐步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随之而来的痛苦摧垮了理智和精神……到最后,化为了无法铲除的灾祸。 到最后,所有人都因此而异变,坠入黑暗,一直,延续至今。 杀不死,烧不尽,毁不掉。 就算是切成碎末也会重生,触碰到血肉就会传染,烧成灰之后也会在灰烬落下的血肉中再度长出熟悉的面孔来,绝望哀嚎。 字面意义上的不死。 可除了生命之外,理智、自我乃至一切都已经扭曲到面目全非的程度,直到最后,沦落为灾害兽类。 这样的灾害,并非仅仅出现过一次。 每一次,都伴随着大规模的邪愚之染。 希望医院的威胁性瘟疫排行之中,它名列【no.61】,这是同"涡"对应的九孽之一"白馆"向着痛苦的患者降下"赐福",源自孽物的感染令生命体彻底异化,无药可医。一旦异化,畸变的血肉和灵魂无法再复原,就算是即时摘除,被挖下来的血肉和灵魂依旧会永无止境的绝望哀嚎。 直到被更上位的手段,直接从物理和灵质上双重抹除为止。 一直到现在,如此恐怖的威胁,依旧隐藏在医院之中。 只是想想,季觉就头大如斗。 可死寂之中,童画却忽然面色微变,向着他做出了警告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然后,季觉听见了。 低沉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中响起。 在隐隐哀嚎之中,如此清脆,连带着拖曳着什么东西的沉闷刮擦声,一点点的靠近,向着此处。 最终,停在了门外。 有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了,三下,稳定又平静。 再然后,就是漫长的死寂。 莫名的寒意扩散,就连季觉手里一直崩着链子的鬼胎都安静下来,瑟瑟发抖。 寂静中,听不见离去的脚步声,却也没有破门而入的巨响。 只有仿佛能够等待到海枯石烂的耐心。 乃至煎熬。 直到季觉伸出手来,缓缓的,拉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于是,在闪烁的灯光下,一张遍布缝合线的夸张笑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这么久?” 一瞬间,近在咫尺。 钱主任的脸上,好像永不干涸的鲜血缓缓顺着裂口滑落,漆黑的眼睛里毫无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而季觉的视线,却不由得被他手中拖着的东西所吸引了。 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首。 血痕一路随着脚印蜿蜒而来。 在他身后的虚空中,仿佛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是隐匿在旁边的童画,手指微点,触及了季觉的后颈——记录对比,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和季觉同时进入时墟的另一个天选者……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瞬,咧嘴,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候道:“这么晚了,钱主任还在忙吗?” “是啊,除虫。”钱主任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尸体,甩了甩:“最近害虫多了好多,藏在我们中间的坏种子也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在忙,我可不能让这些虫子打扰了医院的秩序……” “确实,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汤。” 季觉深有赞同的点头,“要帮忙吗?” “不用了,这是我的工作,新人还是要讲究劳逸结合。不过,说起这个来……” 他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瞳里浮现猩红:“你来档案室做什么?” “查档案。” 季觉直白的回答,不假思索:“寻找学习资料,增进自身能力。毕竟,妇产科的工作虽然不多,但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医院需要我们,患者病人也需要我们!” 越说,季觉就越是慷慨激昂,到最后,主动握住了对方染血的双手,“我太想进步了,钱主任!” 有那么一瞬间,钱主任仿佛都微微一愣,旋即,显现狐疑。 “……是真的吗?” 血丝交织的漆黑眼瞳凑近了,利齿之后的恶臭铺面:“我可最讨厌别人说谎了。” “真的,真的。” 季觉奋力点头,“虽然一开始还不习惯,但我太想要帮助患者,拯救病人了!钱主任你是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钱主任的脸,越来越近。 几乎,紧贴。 再然后,垂落,仿佛要埋进他的脖颈之间一般,令他鸡皮凸起,目瞪口呆:草,这么快就潜规则了吗? 不是,一般不是都是抢小护士的吗! 不至于连男色都觊觎吧…… 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动。 万幸的是,并没有任何触碰。 钱主任的鼻翼翕动。 仿佛细嗅一般。 很快,便收了回来,夸张的笑容再度出现在了脸上,就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我说呢!” “原来你也生了病啊……” 粘稠的血色如眼泪一般,从脸上,缓缓落下,仿佛悲悯,可配上那样的笑容又似是嘲弄:“没想到,你能够推己及人,很好,真是太好了。 所谓医师,就是要有这样的仁心啊!” “加油啊,一定要加油啊,知道吗?” 他最后拍了拍季觉的肩膀,正准备转身离去,云里雾里的季觉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下意识的喊住了他:“钱主任!” “嗯?” 转身的怪物回过头。 “我、我们妇产科很多器材都药品都不够了,为了更方面的治愈患者,我想要申请一点物资。”说着,季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早就写好的表格,递给他,神情羞涩又腼腆,就像是所有张不开嘴的小年轻们一般。 “唔,很好啊,都很好,药品的话,现在医药处已经没啦,不知道还有多少,还有这些器材……算了,你自己去仓库拿吧。” 看了一眼单子的开头之后,钱主任就收回了视线,只是抛下了尸体,用染血的大拇指头在上面按了一个印记。 仿佛签名和许可一般。 “老李年纪大了,不太好说话,记得带点礼物去。”他最后提醒:“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儿,不要跟他计较。” “好的。” 季觉颔首,微笑着挥手,目送着钱主任的身影远去。 许久,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低下头,顺着童画的提醒,看向了地上蜿蜒的血痕,乃至血痕的来处,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便忍不住,微微的歪过头。 脚印? 谁的? “刚刚有人在跟着我们。” 隐身在旁边的童画说,“三个,是外来的天选者,他们想杀人。” “……真巧啊。” 许久的沉思之后,季觉忽然笑起来了。 “这面儿都还没见过呢,大家怎么就想到一块去了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余烬加以太,看谁都是菜! 医院,三楼。 近乎永恒黄昏的天色里,看不出早晚。 胡子拉碴的男人蹲在楼道里,烦躁的踩灭了烟头:“他妈的,这都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急什么?” 枯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你看,西敏,多镇定啊,多学学她。” 就在两人身旁,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正跪地祈祷着,嘴里念叨着经文和典籍,毫无波动。 谁特么能跟个神经病一样啊? 胡子男人安洁修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没敢说话。 “总之,别着急。”孔叶白规劝道:“主祭吩咐的事情,必须处理妥当,做好了圣事,将来也是能领受净化和恩赐的。” “您说的是。” 安洁修陪着笑脸,“我这不是看那个拖着尸体的老登路过好几次了嘛,万一……” “放心,只要不在他们跟前动手,哪怕打出狗脑子来,这帮鬼东西都是不会管的。”孔叶白微笑安慰,“主祭可是很看好你的,这次你要好好表现啊。” “当然,当然!” 安洁修笑着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直骂娘。 他妈的,晦气!要不是为了钱,谁特么跟伱们这帮化邪教团的家伙搞在一起啊,去你妈的圣灵圣事吧。 哪里混饭吃不是饭啊? 等这破事儿搞完,老子到中土去,你们这帮吊毛能怎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跪地祈祷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出来了。”王西敏说。 那一瞬间,走廊尽头,那一扇尘封的大门缓缓开启。 “哎呀,一家人,一家人,您甭送啦。”季觉笑着摆手,婉拒送别:“到这里就行啦,这里就没问题了。” 然后袖子底下,又不着痕迹的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血袋过去。 顿时,都已经半灵质了的老鬼越发惊喜,眉开眼笑,也不老眼昏花了,仿佛看到亲孙子一样热情:“有空来看看啊。” “您放心,肯定常来又常往啊!”季觉推着车在前面,摆手道别:“我先去忙了啊。” “忙啊,都忙。” 捧着热腾腾血袋的老鬼目送他走出老远,不由得,失落一叹:“忙点好啊,忙点好……” 大门就此关闭。 季觉看着小推车上几乎堆成山的瓶瓶罐罐,再忍不住,眉开眼笑。 好地方啊,好地方。 尤其是塞了礼物之后,就更好了! 跟特么逛超市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车上放,跟不要钱一样。 早知道有这种地方,自己直接就申请去仓库了,哪里还用得着去妇产科啊? 下次还来! “出来了。” 孔叶白眼睛一亮,按住安洁修的肩膀:“等会儿按照说好的,你来打头阵,我和西敏辅助你,争取尽快搞定,知道吗?” “放心。” 安洁修咧嘴,络腮胡舒展:“这事儿我常干。” 弯下腰的瞬间,他身形就一阵佝偻收缩,看上去干干瘦瘦的,走路轻飘,毫无威胁力。 再然后,刺破血袋,一缕猩红就从胸前流出。在拐过拐角之后,就已经脚步踉跄,奄奄一息,看上去仿佛命不久矣。 “救、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脸上落下来,就这样,扶着墙壁,向着季觉招手。 在他身后,拐角后的隐秘处里,一直跪地祷告的女人也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念有词。 在近乎疯癫的虔诚里,灵质也变得越发躁动,如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向着远方。 于是,一柄柄无柄利刃就悄无声息的从吊顶之后游走,仿佛饥渴的鱼群一样游曳着,迅速接近。 “救命啊,大哥,救救我……” 安洁修的嗓门越发高亢,神情抽搐,吸引着季觉的注意力:“这个医院,我知道,他们在暗地里悄悄拿天选者做实验,救我,我告——” 话音未落的那一瞬间,他愣在了原地。 察觉到自己之后的,那个推着车的小子未曾呆滞,也没有远离,甚至毫无反应,就好像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推着车向前。 一直走进了五步的距离。 再然后,轻描淡写的,从车格里拿出了一把刚刚焊接完成还热气腾腾的土质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演的很好,下次别演了。” 扳机扣动,巨响轰鸣。 口径夸张的水银子弹瞬间从螺纹钢管焊接成的枪膛里飞出,扑面而来,自那一双错愕的眼瞳之中迅速的放大。 安洁修只来得及下意识的抬起双臂,挡在面前。 那一瞬间,原本的伪装尽数消散,他的身体迅速膨胀,而挡在面前的双臂乃至面孔和身躯,都浮现出一丝赤红色的金属光芒。 仿佛烧红的铁块一样,热意升腾。 可挡在最前面的左臂,竟然也在子弹的冲击之下肉眼可见的弯曲了,被凿出了一道深邃的裂痕! 水银渗入了伤口之下的血肉,带来阵阵灼烧一般的刺痛。 这特么哪里是枪?! 分明是炮吧! “草泥马的狗杂种——” 厚重的金铁甲胄迅速的从白大褂之下生长而出,将他浑身笼罩在内,转瞬间,就化为了铁人。 可比他更快的,是碎裂的吊顶。 在枪声响起的一瞬,数十把念动力控制的无柄利刃就已经像是暴雨一样,穿刺而下……可偏偏,那小杂种好像早有预料那样,开枪的瞬间就骤然后退。 紧接着,直接就把身上的白大褂掀起来,缩身,盖住了头脸。 就好像面对足以匹敌破甲武器的利刃有用一样…… 可下一瞬间,就在安洁修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大量溶液从白大褂之下浮现而出,渗透,流体炼金术和余烬特有的物性强化,原本普普通通的白大褂在瞬间,硬化。 更胜金铁! 可即便是金铁也足以贯穿的利刃,撞在上面之后,竟然只是象征性的刺入了两分? 或者干脆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掉在了地上。 在那之前,便已经失去了动力来源…… 此时,凄厉的惨叫声才从王西敏隐藏在角落里传来。 只是瞬间,恶风扑面。 而等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当跪地癫狂祷告的女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了,挣脱锁链的"恶犬"——那一只在大楼外爬了整整一大圈之后,突破窗户向着他扑来的双头鬼胎! 此刻狰狞或者喜悦的神情自正中裂开,化为了一张巨口,吐出了奔流的寒霜,迅速冻结了她的肢体,再然后,饥渴的鬼胎便已经扒拉在了她的脸上,大口啃食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压抑的惨叫里,她奋力挣扎,散乱的念力一次次的想要拉扯下脸上的怪物,可剧痛之中,精神根本无法集中。 眼珠和舌头已经被锋锐的手爪给瞬间挖出来,吞入腹中,血色流溢。 “孔……老孔……救救……救我啊!救我!!!” 嘭! 一声闷响过后,她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个血洞。 仰天倒下,再无声息。 而就在她临死之前还在呼唤的队友,此刻才终于迟滞的回过了头,反应缓慢了数十倍的,想要伸出手。 直到现在,才察觉到脖颈处的微凉,扩散开来的剧痛。 乃至迅速从意识中浮现的困倦,难以克制的飘忽,以及无法言喻的兴奋,肺腑在痉挛,心脏在抽搐。 不对,中……毒了…… 他仰天倒下,肢体曲张着,不断弹动。 面色铁青,紫青色的血管痕迹从脖子 白沫从嘴里迅速的涌出。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瞬间,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渐渐渐渐从空气中浮现踪影的长筒靴。 童画。 此刻她正紧张的剧烈喘息着,几乎快要站不稳。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刺激…… “以一敌二?!” 她震惊的凝视着自己的战果,不由得脱口而出:“我真特么牛逼!” 她的左手捏着季觉刚刚在仓库里给她手搓出来的手枪,另一只手中捏着的,是一把无针注射器,后面连接的药瓶里,此刻已经空空荡荡。 丙泊酚、氯胺酮、芬太尼、吗啡、杜冷丁、曲马多…… 从仓库里找到的过期麻醉剂,被季觉用非攻提纯到令人发指的纯度之后,一股脑的混合在了一起,全部都被注入了孔叶白的颈动脉里。 他也没有医师资格证,也没学过多少医理,鬼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打进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效果,但反正管用就是了! 对付一个熵系的天选者,足够了。 可怜孔叶白作为三人之中输出最为恐怖的主C,加入教团之前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杀手凶星,此刻甚至还没有调动矩阵使用能力,就已经惨遭毒手。 要怪的话,就怪以太天选者追踪寻迹的能力、童家传承的矩阵和技艺,实在是太Bug了吧! 凌驾于其他同阶以太天选者之上的观测能力足以让她轻易的察觉到追踪者留下的痕迹,而矩阵·昨日重现,最擅长的就是读取物体之中遗留的记录和过往。 搭配青史之痕的能力,就直接就在脚印的位置上,把三个人的底裤都快挖出来了…… 一个荒墟,矩阵是赤铜,最擅长的就是变形和猛攻。一个天元,矩阵是万御,念动力专长,一个是熵,矩阵是飞廉,擅长气压操作…… 其中一个蜕变两个感召,可以说就差把三围和出生年月日都做成表格,摆在季觉面前问他这一仗怎么打了! 怎么打? 季觉都快不知道这么轻松的仗要怎么打才会输了好吗! 这就是以太么?! 除了"能打"方面是真不能打之外,真的是干什么都方便啊,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小帮手! 有了以太的洞察先机和追踪寻迹,再搭配上余烬的照方抓药、弱点猛攻,要是还拿不下这三个家伙,那才叫邪门呢。 至于眼前最后这个眼看苗头不对,瞬间甩下队友掉头就跑的荒墟。 季觉根本懒得追。 就站在原地,胳膊肘撑在自己的小推车上。 开始,扳着手指倒数。 “——5、4、3、2……1!” 话音未落,倒地声响起。 惨叫哭喊,震耳欲聋!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逢恨晚 很遗憾。逼格没凹出来。季觉才数到4的时候,惨叫声就从走廊尽头传来。狂奔之中的安洁修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衰落,自眩晕之中,还想撑起身体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左脚像是烂透了的果子一样,从自己的腿上脱落了。然后,是一层层破碎的皮肤,从双手和肢体之上。就像是,有强酸在身体里肆虐,翻涌,自内而外的侵蚀着内脏、器官乃至血肉,当神经迟滞的察觉到痛楚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太迟。“这是……什……什么……”他茫然的瞪大眼睛,然后,眼前一黑,破碎的眼珠从框中落下。看不见自己迅速孽变的肢体。混杂在弹片和水银之中的大群骨灰激发之后,便开始扩散孽变。如此的分量在时墟之外他可能还可以苟延残喘个两三天,然后在煎熬和绝望中死去,可在这到处充斥着孽变气息的时墟里,速度却快的不可思议。血液在孽物气息的侵蚀之下畸变,像是强酸一般的迅速分解血肉,在同矩阵和赐福的碰撞之中,就有大片的血液和金属结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根根锋锐的棱柱,从体内穿出。很快嗤嗤升腾的恶臭和浓烟下,就只剩下了一具仿佛后现代艺术一般的扭曲金属空壳,乃至一根根贯穿而出的诡异棱晶。就仿佛一抹来自地狱的剪影。受刑的罪人自苦痛中永世煎熬。到最后,被向前的小推车一撞,就四分五裂,碎了一地。“解决了?”季觉抬头,看向拐角后兴奋的手舞足蹈的童画,忍不住摇头:靠着隐身、下毒和辅助,才干掉了两个,怎么就得意成这个样子了呢?该不会平日里在安全局的时候,一个人头都没捞到过吧?看把孩子都兴奋成什么样了?实际上,捞不到人头才是常态——如同童画这样好用的以太宝宝,做完前期的搜索和调查之后,就应该再小心翼翼的放回保险柜里,再上两把锁才叫保险,剩下的队友冲进敌巢中狂杀乱砍的时候才会感觉安心。亲临现场?发什么疯呢?苦活儿累活儿那都是荒墟、大群、白鹿等等脚男的工作好么?季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的状况,居然还是没有什么实感。太枯燥了。简直索然无味。这种遭遇战,难道不应该是惊险刺激的斗智斗勇、且战且退、不断试探,最后把握弱点之后再绝境反杀么?现在搞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啊!一整队输出、控制和坦克齐全的三人组,砍瓜切菜一样的解决了,完事儿之后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休闲的好像养老一样,这就是平日里北山区安全局过的日子么?太堕落了!这么快乐的温室里怎么能够得到成长?!不行,这么好用的工……队友,必须想办法留下来。季觉心念电转,望向童画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起来,柔情似水,盈盈波光之中漾出了挡不住的甜蜜。得抓住机会,想办法多攥住她一点把柄!童小姐,你也不想……在季觉沉吟的瞬间,原本还在憨憨傻乐的童画忽然警惕回头,“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啧……“没有啊,我在为你高兴呢!”季觉微笑着拍手,热情洋溢,就连地上的鬼胎都挥舞着四条小手儿拍了起来,“恭喜伱,童画,得到了成长!”阴风阵阵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一个面目全非的鬼玩意儿围着自己拍手,地上的尸体血色蔓延,还有个嗑药彻底上头把脑子烧了的在不断的吐着白沫抽搐。丝毫感动都没有,只有一阵恶寒。“越来越怪了!”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走廊尽头,忽然有低沉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季觉瞬间将她手枪的子弹填装完毕,丢过去之后,童画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只留下季觉回头,望向脚步声的来处。自错乱低沉的声音中,一个又一个僵硬的人影仿佛活尸一样的,嗅着血腥味,笔直的向着此处行进而来。走过拐角之后,察觉到预料之外的人影时,才忽然停在了原地。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孔宛如尸体,双眸翻白,看不见任何的神采,动作呆板又僵硬,口水从嘴角缓缓流下来。更重要的是……那些,全部,都是活的!可现在,明明生命尚存,可是却仿佛尸体一般,毫无任何的反应,化为傀儡。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行尸走肉。“嗯?”似乎是意外,人群之中,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自活尸一般的傀儡之中,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惨白的面孔抬起看了一眼季觉,很快,视线便落在了隐身在侧的童画身上。许久,了然点头。他颔首开口说道:“请别紧张,我只是个搞研究的,路过而已。”“真巧啊。”季觉笑起来了,“我也是。”“我知道,小东西真别致啊……怎么做的?”来者蹲下身来,伸出手,自顾自的逗弄起饥渴的鬼胎来,伸出手,仔细把玩:“唔,虽然生体部分一塌糊涂,但灵质保存上颇有独特之处啊。唔,原来如此……同样的风格,之前那些蜘蛛也是你搞出来的,对吧?我还以为无菌室进虫了,可是上火了好久呢。”说话之间,他一个不注意,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被鬼胎给啃住了,瞬间咬碎吞进肚子里,可他只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很快便有新的手指长出来。就这样,随手将鬼胎放在一边,一脚踢开。向着季觉伸手示意。季觉摆了摆手,并没有接触。此刻端详着来者的模样,可却并未曾感受到任何的恶意,警惕之下,也没有动手,只是问道:“怎么称呼?”“谢岚,感谢的谢,山风的那个岚。”并没有迟疑或者是掩饰,直白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崖城运动医学中心主治医师、新乡疗养院院长……上面一连串头衔看的季觉眉毛一阵狂跳。恁咋这么多头衔呢?再紧接着,就在季觉面前,那一具佝偻的身体缓缓挺直了,骨节摩擦的嘎嘣声响里,面目变化,像是旧墙纸一般剥落下来,血肉蠕动之中,重组成了一张充满亲和力的面孔,带着温和的笑容。“崖城的余烬传承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你看上去不像是擅长卖钩子的,也不是什么名门子弟……唔,莫非是潮声工坊那位大师的高足?”他了然的颔首,断然的说道:“一定是季先生没错吧?”“……”季觉的表情抽搐的顿时停不下来:“我这么有名么?”“毕竟是重新发掘出流体炼金术的天才呢,因为我也做过类似方面的研究,对此可十分有兴趣,期望早日能看到您的论文啊。”谢岚咧嘴:“请放心,真要拉关系的话,我姑且也算是张老先生的同门后辈,不至于在这里跟安全局的人动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一只眼瞳不断分裂和聚合的诡异眼眸就看向了季觉身后,笑容促狭:“只是没想到,天听童家居然也会和我这种普通天选者一样倒霉啊。”连续两次看向童画的位置,而且还如此笃定的说出了她的出身。“认识?”季觉微微侧身问。童画并没有现身,只是说:“见过一次面。”她本来想说,这是个涡系的神经,你可千万小心点。但仔细一想,你特么也是个神经啊!你们俩一块说不定负负得正了。自己一个只会吃瓜的凡夫俗子瑟瑟发抖都来不及呢,哪里还用得着操别的心啊!“这次你们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谢岚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地上那几具尸体:“这帮家伙上门劝我加入什么圣灵麾下的时候,语气可是冲的很呢……倘若不是你的话,恐怕他们接下来就直接打上门了。我可不擅长和人动手。”“对的对的,我也是这样,咱们文化人总是吃亏啊。”季觉听完顿时感同身受的点头,不假思索的赞同,长吁短叹。大家都是搞研究的,怎么可能擅长和人动手呢?一般都是在别人身上动手的……短暂的寒暄之间,童画已经彻底麻了。眼看着这两个神经在确定是友军之后,居然这么快就在尸体旁边开始眉来眼去,你夸我小孩儿可爱,我夸你同伴可亲,好感度居然蹭蹭的涨起来了。一番寒暄过后,大家增进了解,助长情谊,还互相留了通讯方式邀请对方改日一定要光临指教。“相逢即是缘啊,谢兄。”季觉恋恋不舍的抓着对方的小手:“有没有兴趣一起?”“抱歉,实在没时间啊。”谢岚断然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僵尸’们,“这么多难得的病例,还是我从医院进修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研究都还来不及呢,根本没功夫做别的事情。况且,既然拿了他们做实验,总要全须全尾的把他们带出去才行……研究还没有做完,万一损耗了的话可就太可惜了。”“确实。”季觉颔首,遗憾一叹。“对了,如果你们只是想出去的话,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临走之前,谢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抽搐不断的唯一幸存者:“拜这帮家伙所赐,这个时墟已经维持不了太久了。不过,如果你们要是想去住院楼的话,就要小心一些了。那里已经是重污染区了,况且,还有一帮化邪教团的神经病……不知道能搞出什么乱子来呢。”“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怎么可能随便乱闯呢。”季觉一脸赞同的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最后挥手道别,走了两步之后不约而同的又一次回头,再次挥手。如是往复,三步一回头。直到回到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童画还来不及吐槽你们神经病之间恋奸情热的这么快,就看到电梯的季觉脸色垮了下来。正如同电梯外走廊里的谢岚一样。“啧!”两道异口同声的叹息回荡在鬼蜮一般的医院里。那么多素材啊,居然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可惜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看我对你多好 走廊里黯淡的灯光闪烁,照亮血渍。“真罕见啊。”嬉笑的声音从谢岚的领子下面传来:“居然没有悄悄下手?”一只鬼头鬼脑的老鼠从他领子里钻出来,嘿嘿一笑:“一个童家就把你吓成这样?”“素材已经够用了,别做得不偿失的事情。”谢岚背手走在前面:“况且,遇到预先有所防备的对手,毒和咒的效果都要打折扣,何必呢?让他去跟那帮化邪教团的人斗吧,我以后还要在崖城里混呢,何必跟安全局和童家过不去?”他停顿了一下,笑容古怪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他一定很遗憾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电梯打开之后,季觉终究还是感慨一声,满心警惕:他还能不知道谢岚?他就算不知道谢岚,还不知道自己么……半天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还不知道怎么偷偷惦记着自己这点东西呢!况且,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好吧!那么多活的天选者啊,这要是拿解离术过一遍,光是矩阵就能涨多少经验条啊,更不要说材料了。这得多大一笔收获?可惜了,明珠暗投……回头悄悄给安全局写信举报他!正如同季觉最后的试探邀请一样,对话之间对方也在不断的试探季觉他们的情报——如今看来,对方比自己早来那么久,恐怕早早就知道住院楼内的状况了。最后看似好心的劝告,还在试探自己是否知情。暗搓搓的煽动季觉他们去踩坑。至于理由……忙着做研究恐怕只是托词,或者一部分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九孽所遗留的不死之症吧?他一个涡系,脑子有坑才往住院楼里跑。就好像大群遇到狂屠,往往心平气和、修身养性,眼神能清澈到赛过大学生;余烬遇到滞腐熔炉的痕迹早八百里都绕着走一样……送菜上门也不是这么玩的。“看来不能指望对方能出多大力了。”季觉叹了口气,打消了原本的想法,不过,必要的时候……大家都要糟糕的话,为什么不把对方顺手拉下水呢?阴暗的小心思滴溜溜的乱转时,听见旁边童画的叹息,忧心忡忡:“如果那帮袭击我们的家伙真的是化邪教团的话,恐怕就糟糕了。如果时墟在崖城崩溃了的话,后果难料。”“别急,这不是还有活着的么?”季觉最后低头,看向了小推车最下面,那塞成一团不断哆嗦着吐白沫的天选者。还有气儿呢。命真硬。可惜……季觉弹了弹手指,怜悯感慨:运气是真的不太好啊。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噩梦,或者是好梦,都难以言说。前所未有的激烈亢奋和未曾有过的深厚困倦不断的在大脑之中交替,昏沉和昏沉之间的痛苦折磨和仿佛灵魂飞升一般的快乐和兴奋轮转而来,到最后就变成了从未曾体验的绝望感受。意志和理智已经自扩散的激素里溃散开来了。变成一团烂泥。而等孔叶白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遍布血痕,一条条猩红的灵质回路彼此交错,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地板、墙壁和吊顶每一寸空间,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墙壁之后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哀嚎和恐惧尖叫。就像是,来到了地狱。当溃散的意识勉强的再度重合时,他就看到了一张染满鲜血的面孔,带着微笑。“唔?你醒啦?”办公桌拼成的操作台上,季觉还在忙碌,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和汗,向着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这边还在忙,等会儿就轮到你了,麻烦等一下哦。”他的眼瞳颤抖着,努力的瞪大眼睛,看向桌子上。那一具已经被拆成粉碎的尸体,乃至,被丢在旁边的头颅,那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不久之前还和他结伴而来的王西敏!而现在,就当着他的面,死去的队友被抽尽了鲜血储存,抽光了灵质化为灰烬,就连残破的矩阵都被彻底瓦解,当着他的面,挫骨扬灰。可偏偏,做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自始至终的微笑着,抬头看过来时,柔声细语的劝导:“糯米吃多了不消化啊,伱们得少吃点,不好收拾。”“救、救命啊……”孔叶白剧烈的颤抖着,挣扎,可是却挣不开身上的镣铐。他被吊在墙上,昏沉之中,无法调动灵质,就连矩阵也被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毫无反应。他只能本能的尖叫,呐喊。可很快,他就喊不出声音来了。“嘘!”季觉抬起了一根手指,“工作时间,保持安静。”流动的水银就仿佛活物一般,顺着双腿爬上来,带着冰冷粘稠的感觉,钻入口鼻之中,堵死了一切呼喊。却偏偏,强迫着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的队友是如何被抽干所有的价值之后,就连骨头和血肉都不放过,丢进盆里喂给了鬼胎。而一张办公椅,终于在刺耳的声音里,拖到了他的面前。季觉坐好了,端详着他,许久,拍了拍手。“第一次问话,我也没什么经验。”季觉托着下巴,提议道:“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怎么样?”说着,他问道:“你们一共多少人?”水银蠕动着打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终于能够呼吸。他剧烈的呛咳着,眼泪和鼻涕都涌了出来。“我、我不知道啊……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说谎。”季觉叹息,失望的摇头:“第一次说谎,你可能有点不习惯,还是应该先练习一下的……没关系,我们可以增进了解。就先从你的胰腺开始吧。”说着,他拿起了旁边小车上的手术刀,行云流水的在他的肚子上剖了一个小口,金属的冰冷触感在挣扎惨叫里没入腹中,很快,止血钳上,一个血粼粼的东西就出现在他眼前。“你看,这就是你的胰腺,胰腺癌是一种致命且痛苦的病症,致死率百分之百,更可怕的是,在死之前,人还会受尽折磨。但是你从今往后就不用担心啦!”季觉眉飞色舞:“你看我对你好不好?”“唔!!!唔!!!!”眼看着逼近的器官,孔叶白却丝毫感受不到同出一体的亲近,反而瞪大眼睛,惊恐的向后仰,可却没用,被塞进了他的嘴里,滑入喉咙。“吃什么补什么,多补补。”季觉安慰:“放心,在这个时墟里,失去血肉和器官也是不会死的,咱们还能玩很久呢,你也先冷静冷静。”他提议道:“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怎么样?姓名?”孔叶白的表情不断抽搐着,努力克制着咒骂和哀嚎的冲动,最后,颤声回答:“……李、李春长。”季觉的眉头挑起:“真奇怪啊,你队友临死之前喊的老孔是谁呢?难道没这个人么?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我、我不知……啊啊啊啊!!!”“这一次,是肝脏。”季觉的手指从伤口划过,好心帮他止了血,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应该少喝点酒,这都脆成什么样了?来,补补。”旁边隐着身客串测谎仪的童画已经向后再挪了一步,生怕血溅在自己身上,另一方面是季觉这狗东西入戏之后,妖气他妈的越来越重了,该不会是解放本性了吧卧槽?这破崖城什么风水啊,能养出你这种潜在的变态连环杀手……很明显,吃什么补什么是有用的。补过肝之后,降了肝火的孔叶白接下来就配合多了。什么姓名年龄性别,全部交代的一清二楚,搞的原本还想要帮他变个性的季觉都遗憾了起来,一点铁骨硬汉的风度都没有。不过,似乎也很合理,这年头铁骨铮铮的硬汉谁特么沦落到去化邪教团这种粪坑里混啊。开了个好头儿之后,都不用季觉再问,他自己就开始行云流水的交代了起来。孔叶白,男,四十一岁,联邦人,熵系天选者。为了寻求治疗自身的病症,加入了化邪教团已经有四年了,这一次进入时墟,也是为了执行教团的使命,获取不死之症的活体标本,并在崖城引爆时墟。他跟着主祭,一行九人,进入时墟以来,便想方设法的靠近不死之症的隔离区。在长时间以来的努力中,主祭已经深入了住院楼,不知道做什么,而他们则作为支援和耳目留在主治大楼里,一方面劝诱外来的天选者加入,为主祭提供材料,一方面则铲除有可能干涉计划的祸患。大家彼此之间分工明确,斗志昂扬的往死路上狂奔。可谓其乐融融。他当然知道自己多半没有好下场,但早已经没得选了。与其脱离教团等死,不如赌一把等时墟爆开之后,教团安排妥善,到时候他们能从海州跑得掉……作为追随九孽,膜拜毁灭和混沌的教团,化邪教团这名字单独提出来可以说迎风臭十里。龙祭会虽然追逐化龙之术和孽物之变,但人家是走高端路线的,就算天天搞事也搞不了多少,大多打的都还算高端局。可化邪教团却最喜欢伪装成其他教派和组织在暗地里传教,煽动孽物崇拜或者腐蚀上善根基。因其隐秘性和伪装,往往等当地的机构找上门去的时候,就已经字面意义上的收割完信徒之后卷铺盖跑路了。而之所以能在这么多年的围追堵截、人人喊打的状况里还能混的如鱼得水,除了背后疑似有天人和漩涡之下的某些鬼东西撑腰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化邪教团有一门可以说独一无二的技术。——他们能够将天选者身上的孽变症状减轻。重症变轻症,轻症变无症。这是如今所有正规医疗都绝对无法完成的效果。有用,好用,且见效快,至于副作用和代价……大家都沦落到去和化邪教团合作了,哪里还会担心这玩意儿。基本上,每一个在劝诱之下选择了化邪治疗的人,最后都加入了化邪教团里,甚至成为了骨干和中坚。就如同如今的孔叶白。早在四年前,他身上就出现了熵系孽化的副作用——元素化了,要是没有化邪教团的话,他可能早就拉线爆了,哪里还能现在活蹦乱跳的继续当狗腿子?“不过,按道理来说,泉城遗迹如今被围的里三圈外三圈,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们是怎么进去的?”季觉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再问:“难道说,进去的仅仅只有你们一队人么?”“我……我……”这一次,原本知无不言的孔叶白却犹豫了起来,吭哧着,神情抽搐:“饶命,大哥,饶命啊,爹,你是我亲爹……如果我说了的话,主祭肯定……”“真奇怪啊。”季觉疑惑的叹息,低头,看了一眼遍布血腥的双手,满怀疑惑:“你害怕一个救不了你的主祭,难道就不害怕我吗?”他好奇的问:“难道是因为我看上去比你们主祭更善良一些?”“他、他……我……我……”孔叶白的表情抽搐,涕泪横流,无可奈何的张嘴,展示着那个烙印在上颚之上的徽记,那是心枢所上的锁。一旦涉及根本关隘的消息,别说张嘴,就连这样的想法都无法产生。倘若强行撬开,恐怕直接就变成白痴了。“啧……”季觉的神情越发阴沉——搁这儿跟你余烬大爹玩拘束pLAy呢?问过我万能的非攻了吗?可就在沉吟之中,门外却传来了异响,令季觉的神情仿佛错愕一瞬。旋即,越发阴沉。只是挥手,便解开了孔叶白身上的镣铐,再然后,就强行给他披上了白大褂,将跃跃欲试的饥渴鬼胎塞进了他怀里:“患者向医生出手是不受限制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数。”话音未落,推门的声音响起。再然后,那一隙之后,显现出一张遍布缝合痕迹的笑脸,遍布血丝的漆黑眼瞳从室内扫过:“这么晚了,不休息,吵吵闹闹做什么呢?嗯?他怎么在这里?孔叶白的心脏狂跳,此刻看着往日那一张狰狞冷酷的表情时,便全无了恐惧,反而有仿佛见了亲人一般,几乎快要热泪盈眶:“我……我……”“哦,他来帮忙的。”季觉抢断了他的话,回头,向着他微微一笑:“怕我们没有照顾婴幼儿的经验,热心助力,是吧?”在他怀里,婴儿恰到好处的爬到了他的脖子上,锋锐的大嘴挂在了脖子前面,跃跃欲试。令他的眼泪真的快掉下来了。“是……是这样的……”“同事相亲相爱,真好啊,真好啊。”钱主任拍手赞叹,旋即吩咐道:“不过,不要耽搁正事,该查房了。”“这会儿?”季觉迟疑。“是的,病患不等人,就现在吧。”钱主任断然的点头,不允许丝毫的迟滞和借口。孔叶白顿时僵硬的低下头,掩饰着狂喜的神情,只看到季觉冷冷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示意他乖乖等着,之后,便站起身来。“……好的。”他跟着钱主任一同,推门而去。漫长的死寂里,整个办公室里,居然就只剩下孔叶白一个人,还有一只满地乱爬的鬼胎怪物……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左顾右盼,生怕这是什么陷阱。可体内传来的阵阵剧痛和焦虑,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靠近大门。但还没有走进,就看到鬼胎猛然警觉,诡异的笑容和狰狞面孔向着他看了过来。令他心中一阵冰冷。此刻的他失去了矩阵和赐福的感应,也没有灵质催动能力,根本不是这一只怪物的对手。可在昏沉之中,他心思电转,却忽然想起这鬼东西啃噬自己队友尸骨时候的贪婪来。回头,看向手术工具车的时候,表情抽搐了一下,再一下。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从里面,抽出了一把断骨的锯子。咬牙。“……”他的神情先是扭曲,又是痉挛,几乎无法克制惨叫,但还残留在体内的麻药却一定程度的麻痹了痛觉,到最后,他的面孔彻底失去血色,一片惨白。半截胳膊,就已经掉在了桌子上。就这样,试探性的拿起自己的肢体,向着鬼胎晃了晃,察觉到那贪婪饥渴的目光之后,孔叶白就再忍不住笑起来了。惨笑。忽然,将半截断臂丢向了身后,趁着鬼胎飞扑而上的时候,咬牙起身,夺门而出。狂奔着,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仿佛哽咽一般的喘息声,回荡在哀嚎中。逃,逃,逃!快跑!孔叶白从没有跑的这么快过,甚至顾不上和那些围绕过来的饥渴患者纠缠,踉跄的撞开楼梯走廊的的门,一路向上,就像是逃出地狱。一直跑到五楼时候,才忍不住,终于松了口气。脚步越来越踉跄。眼前阵阵昏沉。可他不敢停下,像是野兽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爬行,惨叫呼喊。“老孔?”办公室里,好像有人听见了外面的凄厉哀嚎,出门查看,看清他的脸,顿时愣在原地,赶忙将他扶起,带进办公室里。黯淡的灯光下,同伴们顿时围拢过来,看到他的惨状,震惊失声。“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一个人回来的?西敏和老修呢?”“快,快,联系主祭……”孔叶白顾不得吃药,死死的拽着同伴的手:“我要联系主祭!立刻!快点!”那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怪物,已经快要把教团大计给全部挖出来了!必须,不惜代价的,铲除!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门再度推开。“果然,跑了吗?”收到消息的季觉匆匆归来,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办公室。角落里的椅子上,童画终于显现出身影来,旁边观看了全程之后,神情已经麻木了:“是啊,和你预料的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剁手的环节都差不多。“那就收拾一下吧。”季觉挽起袖子来,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东西东一堆西一堆的乱放,看着心烦。”“嗯?”童画疑惑,“这时候你不赶快跟上去查明白对方的老巢么?”可就算嘴上说着,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起身勤快收拾起来,反正跟在这家伙旁边,大脑感觉都快退化了。“这几个瓶子是干什么用的?这么放在这里?”她看向桌子上那一堆塑料罐子和容器,没注意什么时候摆上去的。“用完了,没用了,丢吧。”季觉看了一眼,无所谓的摆手:“不过小心一点,带上手套,硝酸和浓硫酸对人是有腐蚀的,旁边的铅盒里原本装的是医院做Ct的放射物,空弹头……嗯,空弹头就是空弹头,放那儿就行。”“哦。”童画应了一声,拿起盒子来,忽然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猛然弯下腰,便看到办公桌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敞开、空空荡荡的桶。那好像是……甘油的容器?!瞬间,童画如遭雷击!她震惊回头,看向季觉,难以置信:“你不会真做了炸弹出来吧?”季觉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童画吞了口吐沫,表情渐渐僵硬:“你该不会把炸弹……”季觉沉默着。微笑依旧。死寂之中,只有角落电子钟的倒计时缓缓归零。再然后,仿佛海啸一般的剧震骤然袭来,地动天摇之中,震耳欲聋的轰鸣伴随着浓烟和烈火的喷涌,自时墟之内回荡。“是的。”季觉回答。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恩怨(感谢辰二狗的盟主 如同一切不期而遇的麻烦一样,噩耗总是突如其来。就比方说关上门想起来没带钥匙没关煤气、吃完饭发现盘子里有半只蟑螂屁股、睁开眼睛发现宠物在床头攒稀而梦里好像吃了巧克力……有的时候,队友忽然想不开拉线跟自己爆了,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挺无奈的。人在极度无语的状况下,就会说不出话来。只不过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了。在孔叶白刚刚拿起对讲机哭着呐喊主祭大事不好了的时候,所有人才从急促的喘息和心跳里,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滴答声……就在他那急速起伏的胸膛里。当茫然的队友下意识的伸手,扯开他的领口时,才看到那一道就连孔叶白都没有注意到的漆黑缝线。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最前面的人不由得瞪眼:“你他——”轰!!!就这样,带着人生最后半句脏话,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烈焰和气浪扩散,大量碾碎成粉的爆炸物和孽变毒像是海啸一样,吞没了所有。猩红舞动如潮,席卷笼罩了每一寸空间。炽热的血雨如同礼花一样此起彼伏,汇聚在了这一片暴虐的热浪之中,随着轰鸣的巨响,残肢断臂升上天花板,飞出窗外,或者越过了坍塌的墙壁,洒落在走廊之中。不知道多少倒霉的患者被瞬间碾成了粉碎,还有更多的,饥渴的患者蜂拥而至,狂喜的饕餮,舔舐,兴奋啸叫。而在滚滚浓烟里,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墙角处,几个蠕动的身影哀嚎着,挣扎,想要爬出火场。急就章的硝酸甘油爆炸毕竟比不上曾经陆锋的燃素炸药,天选者的命硬程度也超出常识,即便是脸接了如此恐怖的爆炸之后,依旧还能留口气。一个大群、一个白鹿,还有一个荒墟,全部都是以命硬见长。但现在,猝然之间遭受如此蹂躏,一口气也已经去了八九成。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炸碎的墙壁之外,却有凄厉的笑声和哭声传来。如同野狗一般在墙壁上爬行的鬼胎探出头来,饥渴咧嘴,张大嘴。暴风式吸入了大量的血肉和残灵之后,回头,将目光落在一个伤势惨烈的天选者身上,巨口张开便扑了上来。“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救我啊!!!”凄惨的呐喊声里,他满地打滚,可余下伤势不算太严重的队友此刻却根本顾不上了,好像没听见一样,手足并用的向外爬,甚至没理会墙角对讲机里渐渐急躁的问话。可只可惜,穿过滚滚浓烟之后,率先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如鬼的面孔。血肉蠕动之中,就化为了一张崭新的面孔。浮现微笑。向着幸存者伸出了手,轻轻的,一点。“睡吧,好好睡一觉。”谢岚的语气温柔:“等醒了之后,一切都结束啦。”一粒粒尘埃大小的东西,隐约飘入了他的口鼻之中,紧接着,毒与咒所结合而成的活毒之蛊就扎根灵质迅速萌发,扩散。转瞬间,两个幸存者就化为了僵硬的活尸,站在了他身边。素材+2“嘿呀,下手真快啊,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谢岚缓缓起身,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瞥着办公室里的惨状,啧啧感叹:“本来还说看一场龙争虎斗呢……”他好奇的问:“安全局的人什么时候癫成这样了?”“随意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在他身后,‘姗姗来迟’的季觉从走廊之后缓缓而来,提醒:“尤其是还偷拿别人的战利品,就更不好了。”“哪里有偷拿了?”谢岚顿时瞪眼悲愤,“我刚刚好歹也是出了力的,你总不至于一点都不分给我吧?”“好啊,生体给你,灵质给我。”季觉爽快点头,仿佛早有预料。谢岚顿时摇头,“我要那么多活尸干什么,试验品有几个就够了。伱这直接把最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未免也太抠了点吧?!”季觉丝毫不在乎对方狮子大开口,从善如流:“反过来也行,我无所谓的。”既然做不到大家都满意,那大家都不满意吧。季觉拿到这些残肢断骸还有空壳躯体,好歹还能回收再利用之下,大不了去培养一批孽变毒做炸弹。可谢岚一个涡系,要那么多灵质有什么卵用?他连个灵质笼都没有。“啧……”谢岚不由得摇头,估算到时间所剩无几,只能叹了口气:“算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协议草草约定之后,两人也不再互相戒备,一群活尸蜂拥而上就开始争分夺秒收拾现场。等谢岚派出一具肿胀活尸张口把最后一块残肢吞下去之后,季觉腰间的灵质笼里也几乎爆满,骷髅的眼眸猩红。解离术分解的矩阵让机械降神终于吃了个饱。这娴熟的灵质操作和雁过拔毛一般的搜刮手段,委实令谢岚大开眼界,倘若不是两人分属两系,彼此资源需求都不算重合的话,搞不好这会儿心里已经开始嘀咕‘此子断不可留’了。其乐融融的搜刮才刚刚结束,走廊中围拢过来的患者们就惊恐的一哄而散,不敢再停留。再然后,脚步声如暴雨一样,匆匆而至。一个又一个神情僵硬的医师从阴影之中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神情狰狞的钱主任,缝合线崩裂,血色缓缓流出,笑容再也不见。“怎么回事儿?”漆黑的眼瞳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落在办公室的惨烈状况之上:“发生了什么?怎么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故来?!”“不知道。”季觉摇头,仔细思考,得出结论:“可能是违规使用电器吧?或许是微波炉炸了?”钱主任忽然靠近了。毫无征兆的,近在咫尺。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季觉,手里提起半截残缺的颅骨:“他刚刚不是还在你那边么?”“是啊。”季觉点头,“我出门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钱主任你要为我作证啊。结果,我刚查完房回去就看到办公室里很珍贵的私人物品没有了,这才赶过来想要问个明白……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呢?”说着,季觉弯下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件赐福造物捡起来,装进了口袋里。自无数冰冷的眼瞳凝视之中,长吁短叹着,神情遗憾。再然后,钱主任回头,看向谢岚:“你呢?”“我是来帮忙的。”谢岚无辜一笑,“相亲相爱,友善一家嘛。医院是个大家庭,同事出了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可惜,大家伤势都太重了,没有能幸存下来,太遗憾了。”“是这样么?”钱主任问。“就是这样没错。”两人齐刷刷的点头,毫不犹豫。紧接着,便有咀嚼的声音响起,如此清脆,在地上的碎骨和血肉,好像被看不见的大口吞食了一般,尽数消失不见。紧接着,伴随着空气中残灵的哀嚎,原本破损的墙壁,居然迅速收缩,合拢。就像是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在缓慢愈合一样。“互相有爱是好事儿,要好好保持,不要忘记本职工作。”钱主任最后回头,看向了两人,忽然咧嘴一笑:“医院接下来恐怕要繁忙一段时间了,你们要努力工作呀。”一个又一个诡异僵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中。走在最后的钱主任伸出手,最后拍了拍季觉的肩膀。留下了经久不散的阴冷气息。自始至终,季觉微笑着,目送着他们远去。“放心吧,只要不在他们眼前动手,他们都不会在乎的。”谢岚说道:“这次惹出这么大阵仗来,恐怕也是因为工区遭到损坏吧?别被抓住马脚,会被记过开除的。”“我会注意的。”季觉微笑着颔首:“下次有空和谢医生一起交流经验。”“免了吧,我只是个搞研究的。”谢岚摇头,敬佩感慨:“能这么快就狠下辣手,真是可怕啊。”“有吗?”季觉不解的看过来,“对待坏人,就应该重拳出击,对吧?你是坏人吗?”“我不是。”谢岚断然摇头。“真巧啊,我也不是。”季觉笑了来了,摆手道别:“我是路过的正义使者。”就这样,目送着季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老鼠才从谢岚领口下面钻出来,不知为何,居然松了一口气:“我叼,安全局现在纳新都这么狂野了吗?”“和安全局无关。”谢岚凝视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摇头:“那家伙放在崖城也是异数。换做是你,敢在感召阶段去搀和话事人选举么?楼家都在他身上狠狠栽过跟头。说他是热爱和平温柔善良的大好人,你信么?”说着,再忍不住,冷笑一声:“且看着吧,化邪教团惹到这种人,可算是惹到鬼了。”“我鬼混完回来啦。”季觉吹着口哨,像是提溜着狗子一样提着鬼胎回到了办公室。随手拍了拍鬼胎的屁股,顿时鬼玩意儿就懂事儿的张嘴,吐出了一堆堆积成小山的各色炼金作品。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的货色,根本看不入眼,还有几件赐福作品,很可惜,也不知道化邪教团这帮家伙从哪个坟头儿里挖出来的,后门和陷阱多的吓人。不是用一次就要失去一半血液以上的,就是用多了之后会沾染诅咒,只能全部销毁之后喂给机械降神,倒是让表盘上的数字【2】终于彻底填满了,只差一点,早就有赐福在手的季觉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跨入感召期的最后一个阶段。还是赶快抽时间扩展一下灵质笼,不然如此众多的灵质,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原本随便制作的容器给彻底撑爆了。机械降神本来就是耗费灵质相当多的能力,就算季觉有自己和表哥哥的灵质储备依然感觉到有所不足。能够代替自身灵质供应其他地方消耗的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况且,这么多灵质和材料……季觉捏着下巴,端详着眼前的骷髅头,心里浮现出叶教授所授的诸多现代炼金术的应用……怎么也应该能再造个大炸炸出来了吧?许久未曾如此富裕,自从进入时墟以来一直压抑着的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只是,旁边整理记录的童画,却好像走神一样。总是发呆。魂不守舍的。季觉疑惑看过去,“怎么了?是有其他的发现了么?”“不,暂时还没有,档案库里的东西太杂了,千头万绪的,还需要一点时间。”童画揉了揉眉心,犹豫许久之后,终究还是试探性的问:“你……还好吧?”“唔?我怎么了?”季觉不解,旋即警惕,难道是什么诅咒?自己居然自始至终都未曾察觉?“呃,我是说……”童画思忖着,仿佛组织措辞一般,小心翼翼的探头:“感觉你最近,似乎……好像……也许那个,有点……极端了?”“啊?”季觉一愣,茫然,看着童画指了指炸药桶,还有那一堆血糊糊的手术工具,终于恍然,不由得一拍脑袋。“唔?确实啊。”他想了想之后点头,“下手这么粗暴,确实有点不讲究,杀人不过头点地嘛。”“放心吧。”他挥手保证,“以后不会了!”毕竟是队友,总要照顾一下心理健康。憨憨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多少B级片,更不要提现实里血粼粼的场景了……以后背着你悄悄的做不就好了!回应他的,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我不是说那个啊,垃圾怎么死都没关系,膜拜孽物破坏现实之础,本身就是死不足惜的罪名,你怎么搞都无所谓。”童画叹息着,看着他:“我是说你。”季觉错愕,指向了自己,歪头:?“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把自己逼的太紧,况且,还有我呢!”童画的话才说了一半,感觉自己的举例似乎不太靠谱,顿时连忙改口:“就算我靠不住,还有雯姐、老张和小安他们在呢,是吧?童山虽然总是一张死人脸,但遇到这种事情,肯定第一个冲在最前面。一部对时墟灾害也是有完整的防范流程的。况且,童家和崖城同存如此漫长的时间,现在也肯定不会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她咳嗽了两声,努力端出严肃的神情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必要把那么多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这么煎熬。崖城这么大,不可能因为咱俩没能干翻化邪教团就毁灭了,是吧?”寂静。漫长的寂静里,季觉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童画。直到看到童画自己都心虚了,低下头,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尴尬的抠脚,试图赶快找点其他的话题把这种黑历史抹掉。然后,才听见了季觉的声音。“原来如此啊……”季觉恍然的笑起来了,自从进入时墟以来,从未曾如此真诚的露出笑容,“谢谢你,童画。”他从未曾预料过,会在憨憨大小姐身上感受到如此真诚的关切和宽慰。比起困难和麻烦来,她还在更优先的考虑自己的状况,真正的将自己视作至关重要的朋友予以开解。感动之余,季觉就连悄悄抓她一点小把柄的心思都消失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当季觉的口吻不再促狭和调侃之后,童画反而越发尴尬起来,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知道谢谢就好。”她狠瞪了季觉一眼:“以后少啧我,知道吗!”啧……“你是不是又啧我了!”童画瞪眼,勃然大怒。“好的好的,放心,我保证,好吧!”季觉难得真诚的抬起手来,做出许诺,安抚好了正处于害羞值爆满的童画之后,才最后纠正道:“不过,有件事情你可能误会了。”“啊?”童画不解。“实话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大的使命感,也没有闻姐那样的责任心,原本对化邪教团也没什么兴趣。季觉想了一下,微微耸肩,自嘲一笑:“我之所以这么做,单纯只是出于私人恩怨,仅此而已。”童画沉默了,再没有说话。当此刻季觉微笑的时候,那笑容里,却已经一点温度都已经没有了,只有刺骨的恶寒。崖城?他或许担心崖城,但只担心那么一点。就算是天崩地裂了,叶教授的工坊也依旧会安稳如山,不会掉半块瓦片。哪怕是季觉家那一座老屋塌了,重新盖起来也要不了多少钱。可,除此之外呢?除了自己呢?锋哥的公司已经开展工作了,进度喜人,成为了各色养殖基地的好伙伴,每天装完摄像头都会往家里提各种菜花、西红柿和豆橛子。虽然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对这种赖账行为怒骂不止,可第二天却会依旧如故。小玲在大学里学习的也很不错,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据说校运会的时候还拿到了金牌。陆妈最近笑的时候也多了很多,做菜的时候肉的份量也多了很多。老三是个小哭包,学习不好,但抱着自己的腿时会甜甜的笑。老幺最喜欢看人下菜碟,自作聪明的时候笨笨的样子也很可爱。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这样的人,理应享受这平和安宁与幸福的人生。可是呢?总有狗屎、垃圾、杂种、害虫……见不得别人的生活里出现一点点微光。像是小丑一样,陶醉在粪坑里,赞颂恶臭,敬拜邪愚,自以为伟大且高远。倘若时墟真的在崖城爆裂的话,在那更胜脏弹和灾祸的污染之下,又会毁掉多少渺小脆弱的微光,又要再造出多少个季觉一般的可怜虫?这个世界的灾难已经太多了。已经足够了。不知多少次午夜惊醒的时候,季觉时常会感觉,或许自己早已经在十年前那一场烈火中死去,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临死之前的幻觉。噩梦里的哭声和哀嚎在他的耳边延绵了十余年,一直至今。一直到现在。现在,又有人想要将自己,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一切,推进地狱里去了。安全局或许会雷霆猛击,童家或许也会狠下辣手,或许还有更多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士站出来抗击邪恶。但这和季觉无关。在破碎的镜子中,那一张微笑的面孔燃烧着,无数遗恨和狂怒自眸中之焰里升腾,无声的嘶吼和咆哮。在这之前————我要将你们,全部都碎尸万段!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好(感谢食品级咸鱼的盟主 死寂。住院楼的办公室里,除了门外的哀嚎之外,就只剩下了这一片死寂。死寂之中,连城呆滞在原地,已经,汗流浃背。几分钟之前,对讲机忽然接通,下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的报告:“主祭,大事不好了,有……”再然后,信号便忽然断绝。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动整个时墟的恐怖巨响和轰鸣。从窗户里向外看,门诊大楼的整个侧翼外墙都崩裂缝隙,而心腹下属所在的办公室,浓烟滚滚,尸骸狼藉。什么鬼?他妈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好了,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情了?可不论他在对讲机里怎么催促和发问,都再没有人回应了。人都死光了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之间……然后,就在这忽然之间,他便已经汗流浃背了,僵硬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结论:难道是,安全局打过来了?这么快?他们怎么突破时墟的界膜进来的?不对啊,凭什么啊!他们哪里来的胆子?他们怎么敢冒着时墟在崖城中央爆裂的风险,强行从外部开启时墟啊?况且,自己也没看到海州的超拔强者出现啊。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本能的想要起身,赶往现场,可紧接着便又停滞在原地,冷汗淋漓:不行,倘若是安全局的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办公室就是个陷阱。吸引自己自投罗网的陷阱!好在住院楼内有污染隔离封锁,没有授权的外来者无法进入,这是如今自己最重要的保护和凭依。更何况还有上主所赐的大权在手,他未必是刀下鱼肉!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的连城再度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大厅之中那悬挂哀嚎的巨大肉瘤和无数面孔,心神大定。很快,对讲机就再次响起了,带着哭腔。是另一台备用机。“主祭,主祭,不好了!”因为躲在太平间里炮制天选者血魂来制作工具而逃过一劫的下属惊慌失措的汇报:“都死了,全都死了,除了我以外……”“说重点!”连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谁干的,怎么弄的,多少人!”“是……是后面来的一个外来者,他……”“一个?”连城的声音提高了,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只有一个?!”“对,一个!老孔带人去解决他,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宰了,还把炸弹塞进老孔的肚子里……”早已经陷入混乱的下属颠三倒四的汇报:“不对,还、还有那个姓谢的,他们可能……”“好了,我知道了!”连城不耐烦的打断,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一个人?姑且不论孔叶白他们三个怎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外来者手里,一个炸弹就把自己的班底,自己这么多下属,全都给报废掉了?认真的吗?你们真的没有在搞笑吗?那是什么炸弹啊!军队的燃素炸弹?还是里面掺了孽毒作料还是有放射性啊?!废物!都他妈的是一帮废物!!!此刻明悟了事件先后的连城,除了安全局未曾到来的侥幸之外,已经彻底陷入了狂怒。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狗屎,竟然被一个炸弹给连锅端了?!得亏自己还对他们寄予厚望。曾经一个个拍着胸脯说为教团献上心脏,老子还不信,结果他妈的现在一个炸弹刚拉线,伱们心脏立马就献上来了是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信徒就算了,你们他妈的这帮狗屎不会也信为教团死了之后能上天国永享极乐吧?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震怒、羞耻、后怕和惶恐,混杂在一起,连城的表情一阵阵的抽搐着,渐渐狰狞:“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说:“你去做好准备吧,今晚,放出二楼的灾兽。”既然门诊楼已经不安全了,那就将那些碍事儿的家伙,全部都清洗掉!计划已经即将成功。上主之力也即将降临在这时墟之中,生根发芽,即将遍洒崖城和海州,值此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再出一丁点乱子了!“可……可……”另一头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可是什么?”连城漠然反问:“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在下不敢,绝对不敢!”下属惊恐回应:“这就遵命,遵命!”通讯断绝。死寂的室内,只剩下粗暴的喘息声。连城冷冷的看着窗外的建筑,心思转动。一个?不对,绝对不止一个,背后应该还有那个姓谢的在调拨和参与。那个该死的家伙……倘若他想要搞事情的话,恐怕就会更加麻烦了。但暂时还不用担心,除非他疯了,否则绝对不敢靠近不死之症。九孽之中,白馆对涡系天选者的钟爱众所周知。一旦照见白馆之影,终有一日,渴求生命本质和永存的天选者,都将走入无终常乐之馆中去。无一例外!此刻,在连城狠下决心之后,心情终于轻松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仪容。只是,在这哀嚎遍布的死寂里,忽然有清脆的声音响起。敲门声。如此刺耳,像是钢针一样,刺的连城心里阵阵发冷。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便看到了仿佛溺死者一般肿胀腐烂的院长,遍布脓液的面孔之上,浮现出夸张的笑容,看着他。连城挤出笑容:“什么事,院长?”“出了点事情,大家,开个会。”院长拍了拍手,于是,在他身后,一个又一个诡异的身影从黑暗里浮现,走出来,遍布伤痕和畸变的面孔之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热情大笑。自闪烁的灯光之下,明灭不定的阴影在笑容之间舞动着,勾勒出狰狞的弧度。而最后所走出的,却是一张……预料之外的年轻面孔。同样带着笑容。却如此的和蔼可亲,满怀着亲和和温柔,令人心生赞叹和信任。向着他,缓缓点头。“为你介绍一下,这是刚刚经过钱主任引荐,最新加入我们传染科专项治疗组的新人。”院长热情的向着身后招手,对新人说道:“他比你早来几个星期,也算是你的前辈,来来跟前辈打个招呼吧。”“好的。”季觉点头,回眸,望向了连城,热情的伸出了手来。等待着,他的回应。可莫名的窒息和心慌却在此刻骤然从连城的心头浮现,心惊肉跳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好像一花,温柔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张无数血色和残灵簇拥之下永恒燃烧的骸骨之面。但紧接着,一切幻觉仿佛又迅速消失了。只剩下季觉伸出的手掌。静静的等待。毫无动摇,仿佛可以等到海枯石烂,磐石无转移。直到连城终于回过神来了,手掌微微抽搐着,缓缓抬起。可不等他伸出,那一只手,便已经热情的探出,将他的五指,握在了手中。如此的热情,又是如此的,用力。就像是液压钳向着即将施暴的对象致以最初的问候一般!“你好啊,主祭。”季觉的右手猛然一扯,将他向前拉出一步,热情的展开手臂,同他拥抱在一处,如此亲密的。就这样,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倾诉,告诉他:“下一个就是你。”连城的表情瞬间僵硬,无法克制的,痉挛起来。可季觉的手掌却终于松开了。主动,后退了一步,完成问候之后,回到了院长的身旁。看着他。在瞬间的对视之中,两张僵硬或是平静的笑容之中,眼神各不相同。怒火和震惊,冰冷与恶意。无声流转。很快,便归于寂静。连城勉强的笑着,可在背后,剧痛之中几乎失去感觉的右手愤怒的握紧了,青筋崩起。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低下了头。敛起了即将爆发的杀意和怒火。就这样,汇入了队伍之中。.连城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的会议室。一路上,自惊骇和狂怒之中,他的大脑好像有那么一瞬都彻底空空荡荡,仿佛行尸走肉一样顺应着安排。同其他所有人一样聆听着讲话和训示,按部就班的鼓掌。最后,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稿子,进行报告,声音都有些空洞和断续,再没有曾经的慷慨激昂。“综上所述,采用了新型疗法之后,患者的状况已经出现了可喜的进展……”可就在所有人都专注聆听并且欣喜鼓掌的时候,却有再一个刺耳的杂音出现了。“咳咳,且慢。”一时间,连城的报告中断,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满的看过来,隐隐皱眉,看向了不知天高地厚打断发言的新人。“抱歉,我知道这时候说话不合时宜,但作为医生,我必须为患者的状态负责。”季觉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襟,正色发问:“我只有一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郑重的看向所有人:“这种治疗方法,真的有用吗?”一时间,短暂的沉默里,连城脸色越发难看,不等其他人说话,率先驳斥:“这都是大家亲眼所见,难道会有假么?倘若一无所知的话,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耽搁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患者在遭受苦难!”抓住这关键的机会,连城率先发作,想要一鼓作气的将这个家伙赶出专项组去。一言既出,所有参会的医师们都纷纷点头。明显是对患者出现的大片枯萎的肢体和腐烂状况早已经有所了解。可不等连城再说话,钱主任便已经抬起头来,漠然训斥:“你是新人,带耳朵,带眼睛过来就行,好好学习。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连城原本做出的震怒神情微微一滞,此刻钱主任的话与其说是训斥,倒不如说……就好像回护?认真的吗?就连他自己都被这样的猜想逗笑了,时墟里的畸变体,既然会去主动回护一个外来者?太荒谬了!但季觉却丝毫没有抓紧这个机会,见好就收。而是翻着手中的档案和报告,淡然说道:“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例患者被治愈吧?”一言既出,死寂再度到来。再然后,季觉才继续说道:“虽然大家都黏在了一起,很难分出彼此,可这也恰恰是问题所在吧?我们怎么能判断这样的治疗方式有效,而不是平添患者的折磨呢?”一时间,原本充斥着怒火和不快的会议室里,也掀起了一片细碎的低语声,乃至,怀疑和动摇。“我说过了——”钱主任提高了声音,漆黑的眼睛里浮现血丝:“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再这样的话,就给我滚出去!”“且慢,钱主任。”这时候,说话的是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院长,那一张仿佛垂眸沉思的臃肿面孔缓缓抬起来,便令整个会议室肃然沉寂。“你的担忧,确实不无道理。不过,如今的治疗方法,已经胜出了以往的尝试许多,也取得了诸多的成果。即便目前没有成功,我相信,也只是暂时,毕竟,病去如抽丝,患者这么多年身患绝症,积重难返,我们总要有所耐心才对。”他停顿了一下,非人的面孔之上,几颗眼睛缓缓睁大了,迸射寒光,死死的盯向了季觉,声音冰冷起来:“只是,你说了这么多,难道有什么高见?不妨提出来,大家互相探讨。”钱主任的表情微微一动。仿佛想说话,可在院长的眼神之中,却终究还是闭上了嘴。而在所有冰冷视线的凝视之下,季觉淡定如常,甚至,微笑。“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有个小小的建议而已。”他抬起了一根手指,“就像是各位所说的那样,患者们生病太久,积重难返,病去如抽丝,想要治好并不简单等等……”自短暂的停顿之中,他的笑容越发的和煦:“但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什么,不找个轻症来试试呢?”“……”院长一时呆滞。“找一个轻症,使用如今的方法治疗。”季觉坦荡的展开双手,环顾着诸多错愕的神情:“只要能够顺利治愈,这不就说明治疗方法是可信且有效的么?”“完全就是废话!”连城在无法克制,暴怒,拍桌而起,指着季觉怒骂:“所有患者都聚合一体,忽然之间哪里找……”可话还没说完,他心中忽然一凉。或者说,凉的透彻。糟了……“这还不简单么?”季觉看过来了,微笑着,看着他,满怀着钦佩、期待和祝愿:“当然谁提出的治疗方法,谁来证明啊!”连城呆滞着,僵硬在原地,正想要说话,便听见了季觉紧随其后的声音。“还是说,您作为医生,没有亲自实践自身治疗方法的信心?!”季觉缓缓起身,双手按在桌子上,凑近了。隔着这一张过于狭窄的桌子,他终于,图穷匕见,自微笑中,最后发问:“该不会,就连你自己心里,都没底吧?”“怎么可能!”连城的冷汗瞬间从后背中沁出,下意识的瞪眼,怒斥,就好像要为自己竖立信心一样。再然后,便想要转移话题或者交点,然后,将这个该死的家伙也拉进水里。“可……”没什么‘可’的了,他还没说完,就在一次被季觉打断了。可这一次,季觉说出的话,却令他都难以置信。就好像,理解他的难处一般。站在他的角度说道:“确实,临床试验毕竟不是这么草率的事情,不可能忽然之间就让提出方案的医师来进行验证,这样也过于严苛了。”季觉说完之后,才回过头来,看向他,仿佛恍然大悟:“等等,你该不会是是想说……谁提出的质疑,应该谁来进行验证吧?”连城的面色瞬间涨红,自从未有过的暴怒里。你▇了个▇的!我▇你▇!你个▇▇!你他▇说的全都是我的词儿啊!全他▇是我的词儿!!!倘若这里不是会议室的话,连城此刻狂怒之下,恐怕已经扑过去了。可就连这一步,也被对方所料中了么?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再一次,听见了季觉的发言,愣在了原地。先是疑惑和茫然,再然后是不解和怀疑,最后所浮现的,居然是恐惧!因为季觉说:“好啊。”在他的对面,那一张和煦的面孔再一次微笑起来,点头,告诉他:“没问题,可以,我接受,不如就这样,如何?”“我愿意和你一起接受不死之症的接种,按照临床试验,作为使用安慰剂的对照组。”季觉展开双臂,仿佛沐浴着不存在的圣光一般,虔诚又庄严的向着白色的高塔献上了自己的所有。这便是以撒的牺牲,亚伯拉罕的燔祭!为了治愈患者,为了让病人安享平静的死亡和终结。新人医生主动站出来,接受活体实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之上,向下俯瞰着,最后发问:“这样的话,你总归没有意见了吧?”连城依旧僵硬着,彻底石化,只有眼眶不断的跳动,无法克制,表情抽搐。可在这死寂里,却有抽泣的声音响起。哭声和哽咽。眼泪,缓缓落下。是院长,但不止是院长,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沉默中,低下了头,蜿蜒的血泪从脸上,缓缓的划下。已经感动到,无以言喻!“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了,老了。”“钱主任,你做得好啊,做得好!”“你培育出了一个好医生啊!”会议室里,畸变的医师们垂泪,哽咽,神情变化着,欣慰、钦佩、赞同,感叹……不由自主的,为这伟大的牺牲献上掌声!最后,一双双狂热的眼瞳回眸。看向了……连城。连城好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早已经,目眦欲裂! 第一百六十六章 爱的奉献 空气仿佛凝固。此刻,伴随着季觉的话语,一双双遍布血丝的狂热眼瞳仿佛燃烧着火焰,向着连城看来时,他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一阵窒息。那样的眼神,就像是索命的绳索一般,一根根的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渐渐收紧了。自恶寒之中,已经无路可逃。可往日宛如傀儡一般任由自己支使愚弄的孽变物,此刻竟然在季觉的操纵之下,变成了自己的悬顶之刃……猝然之间的变化,便已经令连城仿佛坠入地狱之中。他至今还记得几天之前,自己的计划开始实施时,整个时墟内那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但如今,怎么就摇身一变就要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呢?汗流浃背。连城死死的盯着桌子另一侧的季觉,剧烈喘息,简直恨不得此刻自己立刻变成二楼那一只祸兽,张嘴把这个该死的小杂种啃死在这里,嚼其骨,食其肉,令其哀嚎日久,不得解脱!可现如今,倘若他还再迟疑的话,粉身碎骨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好……的。”他强行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努力的,维持着笑容,却没有镜子,也照不出自己此刻的笑容究竟有多么抽象和勉强。再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他面前,桌子另一侧的季觉……缓缓抬起了双手。热情洋溢的,献上了掌声。再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掌声重叠着响起,令这诡异的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欢呼如潮。院长等等医师们此刻都不由得抬手擦脸,泪眼朦胧,为这神圣的献身而喝彩。自喝彩掌声里,两人隔着桌子彼此对视着。同样的笑容,却泾渭分明,仿佛虚伪和真实彼此映衬,便令连城越发狼狈。而彼此对视时,狰狞与平静触碰了一瞬。连城瞪大了眼睛,将那一张令人厌恶的笑容,死死的记在了心里。后背冷汗淋漓。直到现在,才感受到无从控制的恶寒,充斥了身躯和灵魂。他已经一只脚跨向了悬崖之下,而另一只脚也岌岌可危……就在诸多孽变物的凝视和欢笑之下,他已经回头无路,只能向前。接下来,就像是他不知道怎么踏进了会议室一样。在众多身影的拥簇之下,连城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身不由己的走向了住院楼的最深处,那高悬的血肉肿瘤之下,无数哀嚎的面孔之间。就像是什么邪教的殿堂一般,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医师环绕在他的周围,鼓着掌,献上赞叹和微笑。目送着崭新的祭品自己走向祭坛。惨白灯光照耀之下,那一具形似电椅一般的囚具。层层血色痕迹重叠,不知道已经多久了,干涸结痂,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红色。“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在诸多医师的最前方,院长擦着那仿佛停不下来的血泪,鼓掌,赞叹歌唱:“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就在无数血肉间起伏的人面哀嚎中,诸多热泪盈眶的医师紧随其后,“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一遍遍的颂唱,一遍遍的欢歌,可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只有那一双双猩红眼眸死死的盯着即将走上台去的两个人,早已经,迫不及待。连城吞了口吐沫,深呼吸。可紧接着,却听见身后那个令他开始习惯性浑身发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戏谑和嘲弄:“现在认输投降、跪地求饶的话,还有后悔的余地哦。”连城僵硬了一下,可紧接着便回眸怒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做梦!”“那就当我没说吧。”季觉依旧微笑着,看向前方:“顺带一提,刚刚是骗你的,就算是你这会儿哭着跪在地上求我,也不会有用了。不过,这么明显的谎话,你应该不会当真的,对吧?”肉眼可见的,连城的身体颤抖起来,剧烈的,深呼吸,面色迅速的涨红,又变成了铁青。眼眶之中,一重重的血丝爆裂,愈加猩红。我要杀了伱!!!一定要杀了你!就算是上善来了也没用,就在这个时墟里,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季觉忽然问:“你刚刚是不是这么想了?”连城再没有说话。此错愕和震惊里,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只是震怒之下的恶寒,再无从抑制的,扩散开来……“请吧,前辈。”季觉踏前一步,引手示意:“美好的奉献,近在咫尺。”连城僵硬的抬起手,粗暴的将他推到了一边,跨步上前,就这样,自无数欢呼之中,坐在了‘电椅’上。一道道仿佛无影灯的苍白灯光照下,那一张扭曲的面孔仿佛也变得悲悯圣洁起来了。院长走上前去,将冰冷的镣铐合拢。双手,双腿,脖颈。彻底桎梏。而在周围掌声不断,欢歌不休。鼓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整齐划一,一下,又一下,再一下……那一道道贯入漆黑刀剑的巨大人面肉瘤,居然也随着掌声一起,鼓动了起来。仿佛心脏。数之不尽的面孔从其中浮现,血肉蠕动着,像是手掌一般,从腐烂和干枯之中渗出来,丝丝缕缕的爬行,顺着电椅向上。最后,彻底的贯入了连城的后颈之中。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从住院楼之上爆发,如此高亢,就像是所有无法死去的魂灵此刻凭借着他的肺腑和口舌,发出绝望的哀嚎。痉挛,抽搐,崩起的青筋从脖颈之下向上爬行,延伸到了面目之上。眼泪、鼻涕、口水,乃至其他体液,尽数无法控制的流淌而出,连城剧烈的抽搐,面孔之上,居然再度睁开了一只眼睛。浑身血肉不断的变化,就像是皮膜之下的怪物在愤怒的蠕动。不死之症,植入完成!可这一份来自白馆的恩赐,却比他预料之中还要更加的恐怖和深重……在化邪教团里,所有的核心成员,基本上全都领受过上位之孽的侵蚀。长年累月的共存之中,因此而得到了比寻常天选者更强的抗性。乃至深入骨髓的变化。可以说,彻底非人。遭受过孽物畸变之后的矩阵,也已经彻底脱离了上善,转而指向漩涡。其轴心乃是孽物之恩惠,比上善所赐也更加的狂暴和不讲道理,同时,也更加的残忍。要知道,上善之间也有相性,天元和白鹿之间狗脑子都会打出来、心枢和升变之间从来看不对眼、荒墟和镜之间的本性就无法同存……九孽之间的排斥和抵触只会更甚!经历过不同的上位之孽的转变之后,再度被不死之症所侵蚀,此刻的连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那两道狂暴意志之间的战场,在瞬间就要被撕裂。一条条血肉触须从他的身体和口鼻之间延伸而出,胡乱的舞动着,而他的身体也在迅速的膨胀和异化。电椅剧震,几乎被他彻底扯碎。可很快,院长便伸手,接过了一把从肉瘤之中拔出的漆黑利刃,对准了他张开的大嘴,猛然刺下。齐根没入!血如泉涌,哀嚎越发凄厉。可不思议的是,在那利刃的贯穿下,畸变居然停止了,大片的血肉凋零,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具重度异化、面目全非的躯体,仿佛奄奄一息一般,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痉挛。不死之症的恶化,被遏制了?!季觉凑近了,仔细端详。把手伸进连城的嘴里,握住剑柄,拔出来了一截……顿时,惨叫声再度爆发,凄厉哭喊,然后他又把剑柄塞了进去,紧接着便异化中止,奄奄一息。还真有用!他的眉头挑起,啧啧感叹。如果不是旁边有诸多医师围观的话,他还想要再拔出来插进去多试一次,就当看个节目听听响也不错啊。只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但仅仅是瞬间的触碰,他依旧感受到了,那利刃之上所蕴含的诡异气息。毫无疑问,和不死之症一样,同样是孽化的痕迹!以同属九孽的另一种孽变,强行的将不死之症的状况压制,并予以消减。就好像饮鸩止渴、以毒攻毒!从表面上看,确实有用。但也只会有一点……就算是那剑刃之上的诅咒暂时会杀死绝大多数细胞,但被感染的细胞哪怕只剩下一粒一颗,也还是会迅速复苏。而且,还会在复苏的时候,变本加厉的侵蚀血肉和灵魂,使之病情愈发严重。之所以这么久没有恶化,只不过是因为住院楼里,所有聚合为一体的感染者早已经病入膏肓,重无可重了!不,那样的治疗方式……更像是转化!仅仅依靠着那刹那之间非攻所传来的感知和反馈,或许一般人尚且难以断定,但对于季觉来说,却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依靠着不死之症的温床,以这一份畸变的生命为基础,转化为全新的模样!这样的方式听上去真耳熟啊。在哪里见过呢?他捏着下巴,自沉吟之中,眼前却浮现出了一张桀桀怪笑的老脸!——劳伦斯!!!假借生命为基础,植入异物,实现转化,得出成果。这样的思路,完全和涡植法如出一辙!就算做法和形式上有所不同,但也只是只是将【胎】和【器】换成了不死之症的患者,而所结成的【实】变成了某种更危险的东西而已!他完全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劳伦斯的含金量居然还在上升!只不过,化邪教团,龙祭会……合着你们这帮狗逼之间还有什么反派技术交流会是吧?!而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之中,电椅之上,那一张原本涕泪横流的面孔,终于恢复了平静,自苦痛和折磨之中清醒过来。哪怕是被搀扶着起来,依旧用尽所有力气,抬头。死死的盯着季觉,愈加怨毒。“接下来,到你了!”霎时间,所有医师的诡异目光向着季觉看来,而就在这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恶意里,季觉仿佛只是清风扑面一般。微微一笑。“好啊。”抬起双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将口袋里乱七八糟的杂物,诸如签字笔、记事板和手串之类的东西给放在了一边。就这样,大步上前,走向了电椅。“来吧,快点。”他搓着小手儿,跃跃欲试:“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医学事业奉献终身了!”那样轻描淡写的模样,反而令连城心中一紧,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了搀扶,踉跄的走上来,抬手摸索。面孔,双手,身体。等他还想要再摸的时候,却被季觉抓住了手。“可以了,可以了,再摸就不礼貌了!”“……”连城呆滞着,难以理解。居然不是幻象?也没有任何的花招和取巧。他甚至感受得到,眼前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天选者,浑身上下毫无孽变的气息。可哪里有问题?他怎么敢的?有鬼!一定有鬼!但时间已经不足够他再去找什么新的线索了,已经有医师走上前来,为季觉扣上了枷锁与镣铐。季觉淡定的任人操作,甚至还跟跟着其他的医师一起唱:“在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嘿,别说,这歌儿听上去还挺温馨的!“你……”就在他面前,亲手为他戴上镣铐的钱主任停了一下,原本洋溢着夸张笑容的面孔上仿佛变化了一瞬。就像是,想要说什么一样。看着他。可到最后,终究是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他说,“你是我带过的所有住院医里,最好的。”“一切为了病人,对不对?”季觉笑起来了。钱主任转身离去了,身影汇入了诸多白衣的畸变体中去,再分辨不清晰。只有愈加狂热的歌声回荡,头顶的诡异巨大肉瘤阵阵鼓动。血肉蔓延,触须延伸。顺着电椅向上,瞬间,刺入了季觉的脊髓!冰冷凉凉的,有种意外的刺激感……季觉眨了下眼睛。连城也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一下,不由自主的想要凑近——没有惨叫,没有哀嚎,甚至没有任何的异常,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明明不死之症的接种,已经开始了!此刻,所有视线看向季觉的时候,却没有人看到,他们身后,季觉随手抛下的一堆杂物中,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灵质蜘蛛从笔帽中爬出,带着细细的一卷记录册,扬长而去。而电椅之上,季觉终于,面色一变。连城瞪大了眼睛,再忍不住想要大笑。就听见了,季觉张嘴,打了个饱嗝。“开始了吗?”原本应该惨叫哀嚎的季觉好奇的抬头,看向了院长:“没感觉啊,是不是病人没吃饭?”抱歉晚了,昨天失眠太久,今天耳鸣不断,呜呜呜……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试试就逝世 连城冷笑出声。这个世界上,有种状况,叫做嘴硬。有些人,就算是嘴里含着青梅精、胸前垫着指压板、背后踩着一个二百多斤的大姐、两条腿被筋膜刀伺候、肚子上还贴上模拟生产的电极最大功率输出……哪怕都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但他还是会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发出灵魂一般的拷问:“你没吃饭吗?!”就算是现世爆炸了、上善和九孽消失了、宇宙毁灭了,他那张比鸭子还硬的嘴依旧会飘荡在无限虚无里,喋喋不休。呵呵,虚张声势、装模作样……有用吗?!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呢!连城轻蔑的俯瞰着,瞥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再一眼,又一眼,瞪大眼睛,凑近了,多看几眼。端详那一张令人恨不得撕成粉碎的笑脸。自始至终,甚至连点变化都没有。装的!绝对他妈的是装的!但看着……连城用尽了所有的观察手段,却依旧绝望的发现——真不像啊!表情、心跳、肌肉,都毫无波动,没有任何紧绷的征兆,甚至灵质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波动,平静淡定。好像躺着听评弹一样,甚至还想打个哈欠。这不对啊!这不可能啊!绝大的荒谬感从连城的心中浮现,他恨不得冲上去给季觉俩大耳瓜子:你装你马呢!凭什么啊!老子世代追随九孽,出生入死的想要入关,结果还要被搞的死去活来,凭什么伱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仿佛本子剧情里,大家一起约好了去做点从陌生长辈们身上赚点零花钱的活儿:自己在前面痛不欲生、涕泪横流、翻白眼比手势的时候,旁边却有个染着黄毛的黑皮表子淡定的玩着手机,动也不动,喊也不喊,等不耐烦了还要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眼:嗯?你进来了吗?顿时,世界之不公、能力之高下、命运之分别、素质之参差,谁是高手而谁又是杂鱼,立刻就分明起来。奇耻大辱!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终极侮辱!苦恨震怒自心间翻涌不断,一口恶气已经不论怎么都克制不住了,甚至想要冲上去给不死之症的巨大肿瘤邦邦来上几拳。没吃饭么?用点劲儿啊!把刚刚折腾我的阵仗拿出来啊!凭什么跟老子玩的这么变态,对待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时就这么柔情蜜意啊?而就在他们的头顶,无数人面哀嚎的巨大肿瘤,骤然迸发出了凄厉的尖啸。哀嚎依旧。可这一次,却分外惨痛。一张张模糊的人面上浮现出烧焦的痕迹来,嘴巴里都冒出了一颗颗的火星子。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灼烧着一样。置身熔炉之中。无力哀嚎……那些缠绕在季觉身体上的触须一根根颤抖着,根本无从传递来自孽物的感染和影响,就像是被诸多看不见的怪物所撕咬一样。在接种开始的瞬间,率先激震着剧变的,便是季觉体内的矩阵。非攻。仿佛震怒一般。原本平和而稳定,漠然俯瞰一切、掌控所有的矩阵,此刻却显现出了如此鲜明的戾气和凶暴,对入侵之物的纯粹恶意!在赐福·精神第一性所带来的诸多影响之下,就连矩阵的反应都变得越发灵动,同样,也显得好恶分明。季觉,好!赐福,好!上善,好!邪愚、孽物、畸变……都他妈的给爷死!!!原本深远高冷的气息,此刻骤然转向了狰狞和狂暴,如同工程设计师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两把西瓜刀来左劈右砍开起无双来了一样。指着颤栗的不死之症,恶意凌厉如锋——来季觉大街,别让我看到你,看到你必打你脸,必把你狗头拽掉!不仅仅是亲自见证了上一任使用者数百年来被滞腐炉心侵蚀折磨的景象而显现的厌恶,还有源自更深处、更底层的恨意和狂暴。从设计和创造一开始,就工于心计的所奠定的——对一切漩涡造物的,绝对恶意!此刻,在不死之症的刺激之下,季觉能够感觉到,双手之上的非攻矩阵显现一瞬,再然后,繁复的图纹居然开始自行生长,自血肉之下蔓延,汲取着季觉的灵质还不够,一口气将手表的灵质储存库抽空了大半之后,彻底笼罩了季觉全身。就在血肉、内脏和骨骼之上,覆盖所有。为灵魂穿上了一件厚重且不留任何空隙的护甲,隔绝了一切不死之症的内层侵蚀,倘若不是赐福和灵质不足的话,恐怕此刻早已经有千万只无形之手逆着血肉的连接,逆向延伸到不死之症的肉瘤之中去了。甚至,没有派上表哥的出手。那么一丁点侵入季觉身体里的不死之症的感染,就已经被彻底锁死,封闭了,仅仅只来得及侵蚀了些许的灵质,根本无法触及灵魂。负担并不算重。只不过是和多维持一个机械降神造物意识的消耗差不多。出于对现状考虑,他并没有立刻让表哥彻底将这点畸变也抽取掉,反而将它们汇聚在了胸前,浮现出了邪愚的漆黑纹章。除此之外,毫无任何的变化。没多出一只眼睛,也没有任何的痛苦和煎熬。甚至在季觉的体感之中,就算没有非攻的阻隔,这点感染对自己的转化,恐怕也不及曾经龙血所带来的十分之一。现在看来,他总算理解曾经老师恨不得刀了自己的眼神了……龙血真的是好东西啊,劳伦斯一辈子的研究心血结晶,就这么给他祸祸成一辆小摩托了。哪个工匠看了能不吐血三升?只能说,造物之间亦有高下,龙血只不过是副作用太强容易导致畸变而已,畸变并不是结果,而不死之症,就纯纯是一坨……一坨!如此接近的体会这一同【涡】所对应的九孽气息,季觉已经快要吐出来了。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生命能够理解的形态,不,它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对生命的颠覆和玷污。越是靠近,就越是能体会到那恐怖的侵蚀性和感染力。恐怕不止是血液,就算是飞沫也足以传染。只是,问题又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此漫长的研究,为什么不死之症没有感染时墟里的医师呢?他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一个个欢笑高歌鼓掌的畸变身影。腐烂肿胀如尸的院长、四五条诡异手臂抽搐不断的传染科主治、干脆就是由尸块缝合而成的钱主任。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可偏偏,完全都没有孽物侵蚀的状况。甚至比季觉还离谱。季觉只是高抗性和高免疫,他们反而更像是……绝缘体?想不明白,无法理解。但这不妨碍季觉享受此刻的欢呼和赞颂,这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随地大小便的快乐么?爱了爱了!以后还来!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从椅子上起来,还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被连城弄皱的领口,捋了捋垂到额前的头发。“一般般吧。”一位路过的余烬工匠锐评:“我感觉也就还行啊,怎么有人叫的跟惨叫鸡一样?”“……”连城咬着牙,克制怒火,没有说话。实际上,光是压制体内不死之症的扩散他就已经快倾尽全力了。忍,忍耐,潜伏爪牙忍受!这么长时间的耕耘,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他低垂的眸中,厉色一闪而逝。——过了今晚,你们都特么得死!可在他旁边,季觉却依然在喋喋不休,可这一次,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满脸敬佩的绕着连城端详了片刻之后,张口便夸赞起来:“哎呀,是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没想到治疗方法,如此有用,厉害!实在是厉害!令人叹为观止啊!”连城懒得跟他罗嗦了,甚至,更怕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转身就要拂袖而去。可紧接着,便听见身后那仿佛来自地府的阴间回声。“不过,我也有新的治疗方法可以提出……”当着所有医师的面,微笑着的季觉忽然开口说道:“不知可否尝试一下?”连城的脚步骤然停滞。僵硬在原地。艰难的回过头,才看到,季觉从口袋里摸出来的盒子,描绘着一层层灵质回路以封锁内外的盒子打开,是一管早已经装满了药剂的注射器……更胜血色的猩红自注射器内涌动不休,仿佛潮汐,澎湃扰动。只是看着那一缕猩红,便令人不由自主的神魂躁动,怒火、愤恨、怨憎、厌恶,无数恶意自心头浮现。只此一缕,便足以令任何活物堕入永不复还的魔境!刹那间,连城的眼角,终于自怒视中崩裂了,浮现出一丝猩红,仿佛眼泪,即将凄婉的于嫣坠落。那是……那是……那是他妈的孽变灵魂之中所榨取出的精粹,不知道灌输了多少灵质培育之后再提纯的九孽之染!——【狂屠之毒】!小杂种,你他妈……“不行!”连城尖锐呐喊,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惊恐,“绝对不行!!!”此刻上主之媒介正在和不死之症结合为一,倘若再注入全新的九孽之毒的话,鬼知道他妈的会把这一锅好汤变成什么鬼东西!做你妈的美梦!痴心妄想!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不可,万万不可,大家千万不要信这个新人的胡言乱语!”连城震声怒斥:“如今治疗正在关键阶段,如此危险的东西,没有经过验证就用于治疗,万一恶化……”“恶化了能怎样?”季觉打断了他的话,笑容愈发嘲弄:“反正状况再怎么恶化和糟糕,最后结果都不过是【死】吧?”一言既出,所有茫然的医师忽然一愣,旋即,眼眸中浮现兴奋的诡异光芒。就仿佛,饥渴难耐。死。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死是全世界最可怕的东西,但在这里不是,在这里,死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恩赐!在不死之症的感染之下,患者的灵魂和血肉畸变融合,只能永恒哀嚎到彻底湮灭之前的最后一刻。永生永世,不得解脱!可现在……居然有死的捷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简直,宛如福音!是啊,新人的能力,大家都已经有目共睹。而这一管药剂看上去就杀伤性拉满了,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呢?说不定,患者就真的死了呢?!要不,试试?!只有试试,才能逝世——自院长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医师环绕过来,虔诚的低头,狂热的凝视着季觉手中的注射器,几乎快要顶礼膜拜。“不行!”连城的脸上,青筋崩起,面色变换不定,本能的还在辩驳:“万一治疗方法引发冲突呢!缺乏验证的前提之下,贸然更改方法,只会导致功亏一篑!我不同——”可话音刚落的瞬间,他的心里,忽然阵阵发寒。难以克制的,颤栗。就好像,做出了至关重要的错误抉择,回头无路。另一只脚,终于踏向了悬崖之外……那一刻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季觉的笑容。如此的温柔和愉快。就像是看着自己走到操作台上等待恩赐的素材一般……“正因如此,才需要验证啊。”他抬起了手中的注射器,指向了呆若木鸡的连城,终于,图穷匕见:“在真正应用在病人身上之前,这不是还有上好的临床测试对象么?”此时此刻,时墟之内,除了病人之外,接受了不死之症和相同疗法的轻症患者,难道不是还有一个么?死寂突如其来。当季觉手中的注射器向前指出时,所有医师都如同傀儡一般僵硬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依旧上,猩红的眼瞳泛起光芒。看向了如今至关重要的试验品。已经自愿走上祭坛的活物牺牲。——连城!!!是啊,是啊,是啊!医师们狂喜,畸变物们欢呼,哽咽,庆幸垂泪。这不是还有一个么?这不是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试验品和测试机会么?!自季觉的引导和推动之下,一步步走上祭坛,将自己变成了实验体之后,连城自绝望中发现,他已经字面意义上的【无可取代】!从一开始,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当他在会议室里点头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此刻的万劫不复!“咕……”连城的脸色青白交替,艰难的,吞了口吐沫。看向季觉的时候,眼神便再无法掩饰的,显现出了一丝恐惧与……哀求?可现在,一个又一个庞大的黑影自灯光下升起,覆盖在了他的面孔之上,遮蔽了所有的希望和幻光。“你是不是想问,可以和解吗?”季觉抬起了手中的注射器,微微弹动,挤出气泡:“你可以问,可以抱有期望,但很遗憾,不论你回答多少次,答案都只会有一个。”抱歉,不可以。不行!已经晚了。从你们这帮小丑,将时墟送往崖城的那一瞬间开始……地狱特快,就已经为你们而发车!现在,本次列车准时准点到达,请所有乘客收拾行礼,有序下车,迎接本地人的热情欢迎,乃至,永世不休的绝望和折磨。“让我们开始吧。”此刻,在季觉的微笑之中,蜂拥而上的医师们环绕在了连城左右,欢呼着,赞叹着,感激着他再一次的奉献和牺牲。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将他,强行再度固定在电椅之上。再然后,脖颈,双手,双脚,乃至身躯。曾经枷锁镣铐再度扣死。最后,抬起的注射器推出了最后一点飞沫。自那一张扭曲的面孔之上投射下狰狞的影子。“放心吧,别害怕。”季觉最后宽慰着,冰冷的针头刺入手腕上的皮肉和血管:“打完这一针之后,你以后的脑子里就只会想着奉献自己、治病救人啦。”那一瞬间,注射器,一推到底。狂屠之毒,尽数没入。再然后,所奏响的……便是地狱中都未曾有过的,哀嚎乐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祝你好死 就像是一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自天旋地转的窒息之中,失去感知,仿佛一瞬,又好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连城自恍惚之中,再度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暗淡褪色的世界,破碎的一切。天空长满疮孢,大地浮现麻疹。天穹之上,有太阳狞笑,月亮在哀嚎,它们在天穹之上接吻,啃食,撕咬,慷慨的洒下鲜血,化为尘世之间弥漫的瀑布洪流。落在他的身上,便长出了一丛一丛的蘑菇,蘑菇融化,就变成粘稠的鲜血,血中的气泡升腾着,从腐烂的肉中长出,破裂,就浮现出一张张人脸,环绕在他的周围,哭号,大笑,起落如云烟。不死之症的毒害之中,狂屠的恶意肆虐。无法死去的血肉之中生长出了彼此攻伐的骨枝和筋膜,试图杀死他自己,而他自己,又再去杀死另一部分自己。当最后的隔膜被打破,上主的气息自其中显现时,三者之间的便仿佛漩涡一般,开始了无休止的厮杀、角逐、斗争。以他的身体为战场。无穷变化之末、无穷生命之终、无穷斗争之源……三者交错,仿佛万花筒一般,洒下了绚烂到令人作呕的幻光,令他不由自主的沉沦在无穷的幻象和苦痛里,死去,复苏,饱受蹂躏和折磨。他嘶吼,哭号,尖锐的呐喊。张口,剧烈的呕吐时,便吐出了一把又一把古拙又破碎的剑刃来,还有更多的白骨之锋从畸变的身躯之内穿出,再然后,活化畸变的血肉延伸着,又再度将骨锋灵剑一同包容其中,仿佛咀嚼钢铁。一瞬间,他便已经四分五裂,可残存的血肉却依旧执着的重新弥合,拉扯着岌岌可危的魂灵再度回到悬崖的边缘。“救……救救……”电椅的桎梏里,连城癫狂的蠕动着,一张张大嘴生长又衰败,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数不清的破碎眼瞳里流出血泪,本能哭号:“救……救……”回应他的,是欢天喜地的呐喊。“成啦!”季觉展开双臂,兴奋恭贺:“恭喜你啊,前辈,你成啦!”“死了!死了!”迫不及待的医生围拢在四周,空洞的面孔之上满是狂喜:“真的快死了!”“好死!好死啊!!”他们拍着手,鼓掌欢呼,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狂喜呐喊:“加油啊,加油!”“相信自己,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就差一点点了!”“哈哈,吞下去了!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季觉握拳鼓励,欢笑鼓舞:“就差一点,你就可以死了,前辈,你可一定要被病魔击倒啊!”“你……你……”自炼狱的煎熬里,连城浑身的嘴巴张开,尖锐嘶鸣,想要怒骂。可张口之后,却再度吐出一粒粒血块来,血块落地,就仿佛蠕虫一般的变化起来,最后,又蒸发无踪。他伸出扭曲的手指,本能的想要抓住季觉。可距离却太远了。只差一线……“只可惜,目前这个剂量还是有点太保守了。”季觉弯腰端详着他的惨状,忽然提议道:“要不咱们再来一个疗程吧?!”“!!!”连城浑身,一只只眼睛瞪大了,凸出来,遍布血丝,像是虫子一样,几乎快要挣脱了身体。哀嚎和嘶吼声越发刺耳。阵阵挣扎。“干脆,更进一步……”季觉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个数十倍于之前的巨大针筒,足足有胳膊那么粗,里面满盈着刺目的猩红,跃跃欲试:“咱们直接用在患者身上好了!”霎时间,信心大增们的医师们眼睛再度亮起,越发兴奋,笑声凄厉又高亢,桀桀声不断。只有电椅上,骤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锐声音。是连城在挣扎。凄厉狂啸着,臃肿的肉团之中,竟然有人形的轮廓,隐隐浮现,张口纵声嘶吼,一道道畸形的肢体像是虫子一般的蠕动。那一瞬间,无数毛发枯萎的顶门上,骤然有一颗埋藏在血肉之中的碧眼睁开,遍布血丝,饱蘸凶戾。忍、忍、忍、忍、忍……已经,忍无可忍!竟然胆敢对上主恩赐降临之媒介动手……“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连城纵声嘶吼,再不顾及的,扯开了体内最后的封锁,一张张大口开阖,声音重叠在一处,宛若雷鸣:“你们都要死!!!”那一瞬间,在碧眼俯瞰之中,整个时墟仿佛都凝固了一瞬,万象冻结,宛如荒墟之威。但那和荒墟却又截然不同。因为停滞的并非是血肉,而是如露如电一般难以捕捉和观测到的精神与意志。乃至,所谓的……灵魂!无形的波澜自那眼眸的流转之中,骤然扩散,掀起了肉眼所无法察觉的惊涛海浪,瞬间,席卷整个时墟。自连城破碎的身躯之中,有上位孽物的大权显现,笼罩所有。转瞬间,季觉只感觉身体一震,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浪潮从身上卷过去了。可此刻为了封锁孽物感染而笼罩了身躯的非攻却猛然一震,狂暴抽取着腕表中的灵质储备,将一切作用在季觉身体上的变化尽数弹开了!再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切上善的气息和变化被尽数隔绝,排斥!偌大的住院楼内,在眼眸波光的笼罩之下,已经化为了上善之力的禁区,排斥出了所有的外界干扰和变化。不止是上善,就连时墟本身的干涉,都尽数消失。就在季觉周围,一个个医师的身影骤然虚幻起来,仿佛劣质的录像带一般,剧烈的闪烁,卡顿,化为了无法触及的幻影。只有他们头顶,那一颗无数人面起伏的巨大肿瘤,此刻剧烈的搏动起来,就像是充血的心脏一般,再度膨胀!当再无时墟的干扰和压制之后,不死之症,肆虐蔓延,放肆的扩展,腐烂和干枯的血肉再度重生。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的猖獗。那一颗诡异的眼眸,缓缓升起,嵌入了其中。顿时,一道道贯入其中的漆黑剑刃彻底溶解了,没入其中,化为了流转的黑光,加速萃变和转化,令以不死之症中所孕育的祸胎,加速成长!虚空之中,无以计数的呢喃和细语声散乱的响起,难以分辨,可又在耳边喋喋不休。仿佛述说着世间一切的奥妙和诡秘,人知、人智所无法理解的莫名真理,难以描述又仿佛完全成立的诸多真理……吟诵、赞叹、尊崇、膜拜。令一切聆听者的意识都迅速的昏沉,狂乱起来。而无数生长的血肉延伸着,居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骸骨之轮,环绕着肿瘤,不断的运转,神圣又狰狞。焕发黑红色的光芒。一条条延伸的肉须从骨轮之上落下,缠绕在了连城的身上,瞬间,便帮助他,挣脱了束缚,再然后,一道道仿佛刀剑一般的血肉器官和骸骨便从连城的身体里被挤压而出。狂屠之毒,尽数驱散。血肉衔接之下,而早已经面目全非的连城,再忍不住,仰天大笑:“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这都是你自找的!”满面血眼死死的看向了季觉:“你自找的!”自吼声里,骨轮再度膨胀,只可惜,就好像发育不全一样,只是膨胀了些许,内部就传来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崩裂声,无数裂隙浮现。未能得到足够的孕育和栽培,即便是孽物大权依旧无法完成最后的转化,裂界成胎……功亏一篑!连城脸上的恨色显现,越发狰狞——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清季觉手里碎裂的巨大针管……哪里他妈的还有什么狂屠之毒,完全就是一大桶被污染了的血浆而已!完全就被耍了个透彻!但,没关系,即便是如今的上主媒介,依旧足够更替曾经旧有的规则,掌控时墟!连城抬起双臂,半空之中,俯瞰着脚下渺小的季觉:“现在,汝等草芥,好生感受上主之威权吧——”伴随着他的话语,骨轮回旋,正中的肉瘤一阵阵激烈搏动,从住院楼之上升起,大放光明。再然后,在孽物的污染之下,无穷血雨从天而降,泼洒,沃灌着整个远方的门诊大楼,唤醒所有沉睡的患者。令那些永不饱足的魂灵,彻底癫狂!就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个佝偻的患者跪地,最后的哀嚎着,身体迅速的膨胀,异化,彻底被转变为孽物的从属!在骨骼和筋膜生长畸变的声音里,饥渴的嘶鸣此起彼伏。就在病房里,那些奄奄一息的怪物们,在迅速的活跃起来。失去了医师的弹压和控制之后,它们突破了所有的束缚,冲破房门,肆意的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奔走,闯入了无人的办公室,暴虐的破坏。撞翻了地下室的大门,在一根根呲呲作响的泄露管道之间寻觅着血肉的气息,大口饕餮着太平间里的美食。一颗又一颗猩红的眼睛亮起,看向了中间的椅子,还有椅子上那个被捆的严严实实、正在不断挣扎落泪的教团成员。蜂拥而上!惨叫声里,血色瓢泼,骨肉分离,只有一具残破的对讲机滚落在地,再无人理会。一道又一道饥渴的啸声从沉寂的门诊大楼中传来,此起彼伏,饥渴的怪物们涌动着,响应着连城的命令和呼唤,迫不及待的破开层层牢笼和束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受着那无数饥渴的嘶鸣,连城却仿佛聆听弦乐一般,乐不可支,遍布血丝的眼眸俯瞰着季觉:“看到了吗?”“——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可是却无人回应。就好像……走神了一样。明明是如此庄严和肃冷的场合,生死之间至关重要的时机。季觉迟滞的抬起头,看向他,疑惑的歪头。好像没没听清楚一样。“不好意思啊,稍等一下啊。”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出了一个改装过的空调遥控器,朝着身后怪潮涌动的门诊大楼,按下了启动键。那一瞬间,曾经的妇产科内,那一具老旧的空调,面板嗡嗡转动着,仿佛启动。可裸露在外的火线之上,却闪现出一簇短路的火花。跳跃着,落在了地上,自酒精之中蔓延,瞬间,火光扩散,升腾,跳跃着,灼烧着堆积如山的化学物质。不止是妇产科,甚至不止是三楼。四楼、五楼、六楼,乃至地下室……一切灵质蜘蛛能够触及的区域里,所有的电器,都整齐划一的,发出异响。在那些飘散的粉尘之间,破碎管道之中不断冒出的浓郁煤气,氧气制备间里一个个被打开的巨大氧气瓶,嗡嗡作响仍旧在剧烈运转的氧气制造机,在地上到处流淌的汽油,乃走廊和设备间里,数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管状物。此刻,在遥远信号的呼唤中,它们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滴滴声。再然后……所掀起的,便是仿佛要将整个时墟都彻底撕裂的,震怒巨响!最开始,是从地下室的碎窗之后所喷出的一点焰光,再然后,是仿佛怒龙一般充斥了所有过道、走廊乃至办公室的猩红烈焰,到最后,自下而上,就像是一根八块钱买来的莲花生日蜡烛一样,在尖锐刺耳的巨响之中,烈焰回旋着,蠕动,迅速蔓延!只有火焰。火焰喷薄,火焰涌动,火焰升腾……火焰,吞没了一切!火光,照亮了所有!前所未有的气浪席卷之中,主治大楼的无数玻璃碎片飞迸,再然后,随着地基的垮塌,庞大的建筑寸寸断裂,像是折腰的巨人一般,沐浴着烈焰,垂首叩拜。无以计数的尘埃弥漫,浓烟滚滚。而残肢断骸和鲜血,真正的变成暴雨,和碎石一起,从天而降,扩散猩红。“呼!爽啊!”季觉迎着扑面而来的灼热,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双手叉腰,“我老早就想这么干了!”说着,他回过头,看向呆若木鸡的连城:“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开不算开 火焰奔流,升腾。灼热的狂风夹杂着大量的尘埃和碎石,飞迸洒落,连带着血色。而就在门诊大楼之外的广场上,一个个狼狈的身影正在躲避着暴雨一样的残肢断骸,脸色惨淡。在最后面,童画气喘吁吁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累得像条狗过……季觉那王八蛋一卷记录册送过来,嘴巴都不动一动,反而是她自己跑断了腿。一路上胆战心惊的扛着他给的炸弹,到处安装就算了,什么煤气氧气阀门还有各种粉尘抛洒装置……全都是她手动操作的。可以说,倘若季觉这个恐怖分子是幕后黑手的话,那她也逃不过法网制裁,这要是在外面,搞不好童职务那个家伙,就要黑起脸来,大义灭亲了!让自己堂堂童家的大小姐来爆破医院……季觉的狗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传扬出去的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了。不对!童画忽然警觉——这狗东西,该不会是想要拿这个来拿捏自己吧?!但怎么说呢……此刻眼看着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在自己眼前爆掉,还是自己亲自埋雷接线,她居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刺激从心头浮现。感觉还挺爽的?可惜,爽快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医院的废墟之下,一具残缺的怪物之间,忽然有痛苦的嘶吼声响起。残垣断壁猛然隆起,再然后,无数人头拼凑而成的诡异巨首终于,展露面貌!医院封闭的二楼之中,那一具不知道多少患者异化畸变而成的灾兽!此刻光是看着,她一个以太就已经头皮发麻了。能够感受到那就算是直面爆炸也毫无动摇的旺盛生命力,乃至凶戾饥渴的气息……这要是放在时墟之外的话,恐怕就已经足够评定为【危害级】,足以专门调动军队去进行剿灭了吧?但此刻,她却丝毫不慌的后退了一步,将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天选者护至胸前。连带着神情抽搐的谢岚。“交给你了。”她说。谢岚的眼角一阵狂跳,无可奈何的一叹。“虽然提前通知我和其他幸存者撤离,这一点我很感谢你,但我只是个研究者啊。”他冷淡的问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季觉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帮他?”“他说……”童画回忆着记录册上的内容,神情也古怪起来:“——我的身份你清楚,如果你护驾有功的话,童家好处大大地有。”“我不缺钱。”谢岚不假思索的摇头,嘴角不屑挑起。搞笑呢,我们涡系的研究投入虽然大,但起码投入和产出是成正比的好吗!况且,自己还背靠着医疗业务这种印钞机。以为谁都跟你们余烬一样是无底洞啊?!笑死个人了!“他还说了……”童画继续转述着季觉的话语:“如果你一点用都没有的话,素材别想分半点,不死之症的标本他独占了。包括你现在收集的,安全局都要给你全部薅掉。”她停顿了一下,原文转述最后的必杀技:“——这位医生,你也不想自己的行医执照被吊销吧?”“……”一言既出,谢岚不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眼眶阵阵跳动。衣领之下的口袋里,老鼠已经笑得到处打滚,快停不下来。哈哈哈,姓谢的你特么也有今天?!“你们余烬这帮工匠,都特么丧良心啊!”谢岚恼怒着,只想一口吐沫吐在那张狗脸上:狗东西早就惦记上我了吧?自己找死还拉我一个人畜无害的医生下水?“……敲边鼓的话,我姑且还有点能力。”他咬牙了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别指望我去帮他搞不死之症嗷!”话音刚落,扰动的灼热狂风之中,一缕缕如梦似幻的微光浮现,无以计数的蛊毒自灼热之风中扩散开来,展开虫翅,翱翔。宛如绚烂的波光一样,化为河流,吹向了废墟之中癫狂挣扎爬出的灾兽。霎时间,灾兽之首上,无数狰狞的人头仿佛陷入了梦境一般,神情纷纷扰动,空洞的眼睛里浮现出绝望或是怨毒的神色,自流转中癫狂。居然就这样一头扎进废墟里,和烈火和废墟里看不见的怪物搏斗了起来。再然后,谢岚吹了声口哨,顿时身后行尸走肉一般的傀儡们纷纷动了起来,原本昏沉的眼瞳浮现出一丝清明,再然后是恐惧和惊慌。“去,搞定那玩意儿。”谢岚忍着心痛往前一指:“搞定了的话,我执行契约,我放你们出院。”霎时间,那些混乱的眼瞳纷纷亮起,几乎狂喜。甚至都不用谢岚再催促,不要命的扑了上去。令那狂暴的怪物,无暇顾及其他。此刻眼看着自己大张旗鼓调动的上位染化居然刹那之间被送上天,此刻骨轮之下,原本气势昂扬的连城,顿时,陷入了呆滞。茫然,疑惑,难以理解。他妈的我那么大一个门诊楼呢?哪儿去了?没了!短暂的死寂里,他只听见了‘扑哧’一声,从下面传来。如此清晰。可当他垂眸怒视时,便看到季觉环顾左右,捂嘴的模样,原本血色充斥的眼眸,此刻越发的猩红,狂暴。“我要杀了你!!!!”“可以了,可以了,重要的事情说一次就够了,杂鱼台词没必要一直喊来喊去……你的活儿呢?拿出来啊!”季觉歪着头看着他,勾动手指:“有打火机就咬打火机,再不显摆一下的话,你可就没机会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笑容就变得越发嘲弄:“这位主祭,你也不想让人知道化邪教团都是一帮只会喊口号的垃圾吧?”你这是自寻死路!!!连城暴怒着,原本是想要这么喊的。可在他张口的瞬间,居然回忆起的,是季觉的嘲弄,此刻羞耻和怒火交错之下,居然就连放狠话都已经没了底气。而更令他无法忽视的,是那背脊之上蔓延的恶寒。乃至心头所涌现的压力和慎重。此刻,几乎和上主之媒融为一体的连城,在面对季觉时,居然会感觉到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不止是前面那阴毒狠辣的操作和对时墟内规则的利用,更是本能的提醒和来自经验的领悟……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眼前的家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住院大楼里,早已经化为魔境,就在上主之力降临的瞬间,一切上善之力都应该被尽数驱逐,化为黑区。可现在,那个天选者却依然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毫发无伤。而就在连城身后,骨轮运转无休,肿瘤如心脏一般搏动,上面的眼球已经俯瞰所有……可足以令天选者都瞬间畸变的孽物凝视,此刻竟然在季觉身上,毫无作用!自这魔境黑区之中,季觉的灵质之光依旧闪耀着。毫无任何的动摇。甚至就连之前不死之症的侵蚀,都未曾让他有分毫的变化。如今,即便是和骨轮合为一体,连城心中的颤栗也未曾减缓分毫,反而因为那一张嘲弄的笑容,越发疑神疑鬼……一旦出手,便毫不留情的,全力以赴!!!“——死来!”自骨轮回旋的轰鸣之中,半空之中的连城伸出了手,升变一系的气息和孽物晦暗波动融合在一起,万千精神自此刻整合为一。再然后,自上而下的,降下绝罚。纯粹的灵质重重质变之后,就化为了作用在灵魂之上的狂暴冲击,裹挟着孽物之染,激射而出!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无分先后的灵魂冲击重叠在一处,在半空中都形成了一道耀眼又狰狞的黑暗轨迹,笔直穿刺而来。再然后,凄厉的惨叫声便响起了。哭号尖叫。就在季觉的手中,链子一扯,缝合鬼胎便骤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好像盾牌一样,顶在了足以瞬间击溃任何意识的灵魂冲击的前方。没有丝毫的技巧,直接字面意义上的脸接输出,正面吃掉了所有连城的输出。那过于充沛的灵质冲击和血肉碰撞在一处,居然掀起了一声嘭的闷响!不,或许不是碰撞的声音。是脑血管爆裂之前的最后哀鸣。有那么一瞬间,鬼胎原本缝合而成的小脑袋膨胀到了原本两个的大小,眼耳口鼻之中的粘稠血色瞬间蜿蜒而出。而两颗挤出了血肉的灵质头颅已经瞬间爆裂。可紧接着,居然又在非攻的重塑之下,强行弥合,只能绝望的挣扎,惨叫着,硬吃下一道又一道的灵质攻击。灵魂破碎、神智分裂、意识癫狂,记忆清洗……这些副作用根本无足轻重。只要非攻在手,就能顷刻之间重塑。不管是被灵魂冲击洗成了智障还是被暴虐的邪愚之染给畸变成了怪胎,都无法结束。“就这?就这?就这?”季觉几乎快笑出了声,挥舞着手里惨叫的鬼胎:“听见了吗?它问你有没有吃饭,让你用点力……”顿时,鬼胎哭嚎的声音越发高亢和凄厉了起来。嘲笑和哭声,就像是针一样,一根根的刺在了连城的脸上,令面色自涨红和铁青之间流转:“我要你死!!!”自连城的咆哮里,骨轮再度矩阵,血肉之上的眼眸大放光芒。更胜之前的狂暴洪流再现。喷薄而出……而在那之前,所响起的,是惊心动魄的,铃声。就仿佛,来自幽冥。“没活儿了,是吧?”季觉说,“接下来,到我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掏出唤魂铃,塞进鬼胎手中。再度,摇响!叮——唤魂铃第一声响,唤醒感知领域内的所有残灵。当鬼胎手中,那一枚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甩脱仿佛焊死在了它手上的铃铛,发出第一声脆响时的时候,来自幽冥的感召和呼唤,便已经,遍及时墟!!!就像是手握着烧红的铁块那样。鬼胎的惨叫声越发高亢,头颅之上,浮现出一道凄惨的裂口,无数灵质散逸而出。难以承受来自唤魂铃的恐怖压力和榨取。这些日子它肚子里吃下去的所有灵质,被尽数耗空!曾经叶教授施加在上面的限制,此刻已经在季觉的解离术之下,被尽数解除——本来这就不是什么特别严实和焊死在上面的封锁,恰恰相反,在施加限制的时候,叶教授还专门削弱了相关灵质回路对解离术的抗性。可以说,一触即溃!鬼知道,出门在外什么时候要拼命,叶教授当年下时墟探裂界搜刮古墓的时候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险死还生之际更是多到自己都记不清。该拼命的时候就拼命,这种封锁平日稍微顾忌一下就行了。真到重要的时候,就应该一把撕下来。——他妈的和你爆了!铃声脆响,回荡在混沌的时墟之内,霎时间,所浮现的,是遍及了每一寸土地,笼罩了一切空间,乃至从废墟之中所喷涌而出的……残灵瀑布!!!碧绿的幽光无所不在,密集到令人发指,就在季觉不惜(鬼胎)代价的状况之下,尽数被从沉寂之中唤醒。睁开眼睛。再然后,季觉的手掌晃动,攥着鬼胎的小手儿,第二次摇下——唤魂铃第二声响,激发所有残灵凶性!嘭!最先爆炸的,是鬼胎的头颅。就像是被卷入了绞肉机里一样,在唤魂铃不限限制的狂暴抽取之下,两颗灵质头颅瞬间粉碎,可紧接着又被再度重塑,强行维持着完整。小小的身躯迅速的干瘪,仿佛焦尸,分崩离析。再然后,季觉腰间的满满当当的骷髅灵质笼就塞进了鬼胎的怀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患者和怪物,连带着八九个天选者的所有灵质残留,在刹那之间,被尽数饕餮一空。而铺天盖地的碧光,自铃声的扰动之下,已经化为了滔天的海啸。奔流肆虐,浩荡席卷。千万声重叠在一起的凄厉哀嚎声回荡,就化为了无处可逃的灵魂冲击,不止是季觉口鼻之间的鲜血狂流,就连半空之中的连城都不由得眼前一黑。而最后,干瘪破碎的鬼胎之手上,唤魂铃落下,落入了季觉的掌中,被握紧了,嗤嗤作响。这是绝对无法假手他人,也无法使用别的方式逃过的最后难关。他深吸了一口气,迎着连城所掀起的洪流冲击。——摇响第三声!叮——明明是如此清脆的一声铃响,却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自灵魂之中感受到了,此刻蔓延开来的恐怖阴影……而自季觉意识中所响起的,乃是几乎令灵魂都为之碎裂的雷鸣!哪怕是大半的压力都已经被鬼胎所承担,此刻在瞬间,尸骨无存,可最后这一道来自唤魂铃的恐怖压力,依旧令他眼前一黑,笼罩在灵魂之外的非攻剧震着,几乎难以维继,浮现裂隙!从未曾有过的撕裂之痛从灵魂之中浮现。体内的灵质顷刻之间消耗一空,几乎将灵魂都彻底榨干,紧接着,便是紧急更替了灵质输出的灵质储备库。腕表之内的储存,跳水一般的,瞬间下跌。自从进入时墟以来,就连面对上位之孽的侵蚀,季觉都未曾受到如此惨烈的创伤,但此刻,他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破铃铛里所传来的恐怖吸力给抽成灰烬!好在先后有了鬼胎的缓冲、颅骨灵质笼的消耗,乃至腕表中的灵质储备库,乃至非攻的支撑和庇佑。这一件专门为重生级的天选者所打造的赐福造物,自此终于真正的焕发出属于它的力量!瞬间,扑面而来的狂暴洪流,戛然而止。停在了季觉的面前。即便是下一瞬便足以将他彻底撕扯成粉碎,让他神魂俱灭,此刻,这一线只差,就宛如天渊,无法跨越。就好像,时间停止了。此时此刻,整个时墟之中,升腾的烈火、飘散的尘埃、坍塌的废墟、狂暴的怪物乃至一切灵质变化。尽数停滞。或者说,被看不见的手,把持在掌中!轰鸣声骤然扩散。天穹之上,骨轮震怒的动荡,仿佛要延续回旋,可是却无从运转……早已经被无形之手死死的握紧!“万物繁荣,乃此手所造。”季觉抬起头来,轻声说:“世间一切所有,皆为十指而成。”此刻,就在他的身后,有一只洁白的羽翼缓缓展开,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看不到来处的纯白羽翼彼此重叠着,延伸,升上天空,遍及所有。再然后,羽翼之上,有一只眼睛缓缓的睁开了,千只,万只,仿佛无穷无尽,俯瞰一切。而伴随着无数羽翼的重叠和变换,千万合拢的手臂缓缓展开,舒展真型,数之不尽的手指交错,便好像抚摸着时墟中的变化万象!明明是无数仿佛沙砾一般的残灵所铸就,可眼前这莫可名状之物,却令连城的肺腑和心脏都为之颤栗了起来。难以理解,无法明白,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仅仅只是一件临时捏合而成的造物,居然便足以同掌控整个时墟的骨轮分庭抗礼,甚至,压下显现的上主大权!“没见过吧?”季觉抬起手,擦拭着口鼻中不断渗出的粘稠血液,咧嘴一笑:“别怕,小开不算开。”那一瞬间,便随着他的话语,那升上天穹的无穷羽翼、眼瞳和手臂所聚合而成的庄严之物,展翅、睁眼、舒展臂膀,张开手指。再次的,掌控所有!举世一滞。时墟万象,再一次落入了那数之不尽的掌中。这便是,非攻之造!这便是倾尽唤魂铃的一切力量,烧尽所有的残灵,由季觉参照自身所见证的最强之物,所完成的结果。仿照昔日水银孽化的姿态而再度显现的……——灵质创造·圣贤残影! 第一百七十章 不是开了,是没关 唤魂铃,只是工具,不要对工具抱有过高的期望。这是曾经叶教授所给予的忠告。工具,只有被人使用才会有意义。同样,工具的价值,很大程度上,不在于工具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唤魂铃诚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赐福造物,甚至再努努力,质量提升一点,或者配套齐全的话,完全称得上是天工。可以说,每一个余烬和以太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渴望拥有它。可之所以它对余烬和以太之道有如此吸引力,关键在于……其他的上善追随者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要知道,它的造物强弱与否,除了被残灵的数量限制之外,归根结底,在于使用者本身的造诣。在有限的灵质和材料之中,如何能够锱铢必较的省略掉一切浪费之后,将这一份灵质最大限度的化为毁灭的载体。从而最大程度的,将工匠的理论水平转化为实际的战斗力!同样的铃铛在叶教授和在季觉手里,差别之大可以说,天上地下。倘若只是根据自身的臆想,随便去捏出黑皮大蜥蜴来,便指着这玩意儿说是个哥斯拉,那么最后充其量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样子货而已。甚至不用敌人动手,搞不好一阵风吹来,一触即溃。它的原理注定了限制诸多——必须有足够的位阶承受压力,必须有足够的残灵供应消耗,必须自身对理论有所理解,必须源自自身的领悟和感知,同时,也必须自身能够掌控,不至于反噬。这季觉可太有理解,太有经验了。自从成为天选者以来,他所见过的、他所认知的,同时又是他所能够理解的最强的生灵与姿态……除了曾经斩断天元之塔、甚至一举颠覆时光的圣贤水银之外,还能有谁呢?这是非攻之真髓,同样也是非攻之传承。此为余烬之精华,也是余烬之圣贤!前有先知倾囊相授的经验和原理,然后有自己亲眼所见证和感知的姿态,后有变革之锋干涉之下自身的亲身体会……季觉可以拍着胸脯说——整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水银!没有人!可即便是如此,也依旧太过离奇了……对于季觉而言,整个创造过程都简直顺畅的不可思议!当‘再现水银’这样的念头浮现在心中的瞬间,非攻便理所当然的运转起来,直接接管了唤魂铃的运转。双手之上繁复印记浮现,向着铃中蔓延,再然后,伴随着最后的铃声,一线焰火之光便自无穷残灵之中显现。自非攻之矩阵里,曾经天人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和记录自行流转,投映其中,显现范本。这便是水银所留给后继者的最宝贵的遗产。她以天选者的姿态统和赐福,成就自身,自遥远的过去奠定起源,与现世之中显现而成的天人之姿态,圣贤之完型!万翼、万眼、万手的形象,不过是这一力量最适合在现实之中最恰当的概括。就像是一张早已经完成了的设计图。在这一引导显现的瞬间,无尽残灵所萃变而出的灵质便自发的汇聚,本质成型、贯通原理、融合肌理,展开羽翼……最终,显现真容!遵从着后继者的呼唤,这一份以非攻所传承的力量和愿望,自时墟之中再度显现。至于是否会反噬……开玩笑!作为非攻之造,继承了曾经水银绝大多数痕迹,就算是个样子货,对邪愚的厌恶也绝对在反噬自身之上。仇恨根本落不到自己身上啊!更何况,此刻不论是残灵所留下的怨毒和苦恨,乃至这一道残影的模糊本能,全部都一丁点针对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倾囊相助!只是瞬间,便撕裂了孽物的感染和阻隔,再度将一切把持在手中!即便是没有创世论,没有圈境,没有诸多早已经和灵魂融合的赐福,没有灵质,同正体相比,根本不足万一。可就算是不足万一,也足够将眼前化邪教团的孽物碾成粉碎!此刻,圣贤之影于天穹之上运转,万手展开。早已经化为本能的流体炼金术随着那暴虐的灵质波动,遍及所有,再然后,那仿佛莲花一般妖艳展开的圣贤之影上,有一根手指抬起,缓缓的,向着虚空点出。然后,仿佛瀑布一般的灵质回路从其中,喷薄而出,笼罩天穹,覆盖大地,宛如锁链一般,向着震怒的骨轮延伸而出,层层束缚,重重缠绕。天象变化,仿佛有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地壳耸动,仿佛湖海澎湃,江河奔流。天与地自此手之下行将再造。一柄隐约透明的无形之剑,却自万物灵变流转之中,自虚空之中被抽出——看之不见,听之不觉,肉眼凡胎难以窥见。可此刻抬头的时候,一切有灵之类都分明的能够感受到:在万手环绕之下,圣贤投影的正中,分明是有一把剑存在的!断绝不义之征,此为非攻;祓除高下之分,此为尚同;否定既定之生涯,此为非命;奠定相利无伤之世,此为兼爱;重铸此世所有,此为天志……无穷精髓流转之中,汇聚在看不见的剑刃之上。仿佛传来了一声遥远时光之前所遗留的轻叹。再然后,万手持剑。举世之锋,自此而出!骨轮剧震,血肉之上,那一颗碧绿色的眼眸猛然瞪大了,眸中光芒流转,色彩万化。无穷邪见、异想、谬论、谵妄自光中流转,喷涌,自虚空之中化为了一扇巨镜,映照着整个时墟,就分裂出无穷的幻影和可能。一切都在变化,刹那之间,千变万化,世界顷刻之间一片荒芜,然后又仿佛人声鼎沸,时而颓废苍白,时而纷繁喧嚣。荒野、山川、城市、天国,亦或者地狱。无穷可能自镜的映照之中浮现,抵挡在圣贤之影的前方。可破裂哀鸣之声,却不绝于耳。重重异想和变化自无形之锋的劈斩和穿刺之下,尽数碎裂,剑刃摧枯拉朽的向前,斩灭一切邪想异见!自升变之影中所萌发的孽物分支仿佛震怒咆哮,控诉着眼前这一具虚假的空壳,嘲弄、诋毁,乃至否定!可空壳不在乎。源自圣贤的投影不具备理智,并不曾拥有自我,甚至就连曾经的本能都十不存一。之所以没有在显现的瞬间就立刻崩溃,不过是因为季觉的呼唤而已。遵从着这一份源自非攻的共鸣,执行着这一份来自后继者的恳请,再一次的践行圣贤的职责……孽物,死!!!无形之剑自顷刻之间变化,仿佛以一化万,自万手挥洒之中封锁天地时墟,针锋相对的向着寄生其中的孽物猛攻。而在急速回旋的骨轮之上,那一只眼瞳此刻怒目睁圆,无穷光芒变化里,仿佛有灵魂不断生灭,阐述邪见异想,一次次重新染化整个时墟,抵抗着来自圣贤投影的修正。那变化和交锋实在是太过于高远和迅捷,瞬息万变。以至于,季觉根本就连看都看不懂。摇出来的大腿操作太过于高端,以至于脱离了萌新理解的极限。不过没关系。——‘宝可梦’打架的时候,训练师们怎么能闲着呢?!季觉,深吸了一口气。再然后,骨轮之下的半空之中,连城,忽然眼前一黑。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当迟滞的视觉终于将一个大逼兜子在他的视线里缓缓放大的过程传递到意识里的时候,他才听见了那回荡在空气之中的话语。“给爷死!”嘭!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卡在框上的篮球一样,季觉跳上去就是爆扣,把他砸在了地上。可不等他反弹到半空中再落地,凭空的轰鸣便再度爆发。宛如鬼魅那样。季觉再度出现在了眼前。近在咫尺。半空中徒劳挣扎的连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脸,再然后,才看到那在升变一系赐福下近乎数十倍放慢的动作。抬手,顶肘,下砸。men!的一声怪响,连城的眼珠子从眼眶里弹出来了,整个人自腰部向下中折,再度砸在了地上。又自碎裂的剧痛中,再度弹起。眼睁睁的看着季觉一个高鞭腿,一脚蹬在自己的下巴上,纯粹的力量击溃了意识所构成的无形防御,尽数倾泻在粉碎如泥的下颌骨。脖子都差点被这一脚给蹬断!快!太快了!比他妈的白鹿还要快!同时,又硬的离谱,就像是铁石,不,这坚固和稳定程度,甚至更凌驾于铁石之上……认真的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吗?什么鬼?!你特么是怎么做到的啊?!无以计数的问题从连城的脑中浮现,可无数的问题好像都是同一个,理解不了搞不明白,甚至比孽物恩赐和污染还要更加离谱。更恐怖的,却不是这匪夷所思的速度、力量和硬度,而是那一双手……每一次击打在自己身上时,所爆发出的灵质冲击!就像是突破了肉体的桎梏,直接殴打在他的灵魂和早已经孽变的矩阵之上,就连赐福都难以稳定运行,自那扩散的灵质波澜和冲击里难以为继,无从反抗。倘若不是此刻上主的恩赐还衔接着自己的话,恐怕他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套彻底从肉体到精神都打爆了!连城尖叫,眼眸浮现幻光,同样的调动了和季觉此刻使用的赐福装备相同的【超限视界】,甚至加速的频率和倍数远超季觉之上,想要以逸待劳、以快打慢,再然后,他才发现……挨打的还特么是自己!对于升变一系来说,只要超限视界加速,什么打斗都能玩成深思熟虑的回合制,可就算是回合制,遇到这种一回合动特么好几十次,拳拳破甲带暴击、平砍带顺劈的癞子角色也特么没法玩啊!就像是打木头桩子一样,季觉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在连城身上打完一整套陆锋秘传军体拳,甚至连气儿都不喘一下,神清气爽的要命。可在骨骼碎裂和重生,接连不断的剧痛里,连城的眼睛现在才终于看清楚……重点根本不是季觉。而是那一只自始至终都按在季觉肩膀上的半透明手掌!自那指掌之下,灵质回路如瀑布一般井喷,笼罩季觉浑身上下,刻入皮肤、血肉、骨骼和内脏之中……强化!强化!强化!就好像坐牢了好几局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点开Boss属性表,结果看到好几排溢出屏幕边缘的Buff图标一样。连城,眼前一黑又一黑。这还打个蛋啊!这狗屁匹配机制不改就算了,这帮狗屎上善就根本没打算搞反作弊系统是吧?时隔多年之后,曾经因为愤恨和憎恶诸多辉光而投入化邪教团的连城,再一次的感受到曾经的屈辱和无力。他找遍了整个世界,找到了远大前程,找到了上主恩赐,好像找回了曾经的尊严,可唯独没找到举报按钮究竟在哪儿……狂怒的眼瞳之中,血泪蜿蜒:他一直在开!从开始转到现在,演都不演,压根就没停过啊!就在天空之上,那正按着上主媒介狂揍的圣贤残影,甚至在百忙之中,都不忘记伸出一只手来,按在季觉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施加着强化。应该说:反过来,调动季觉的非攻矩阵,对季觉自身进行操作,施加余烬一系最擅长的物性调整。以凌驾于季觉极限之上的精细操作,强化要害、提升韧性和强度,同时,配合着机械降神……将季觉自身的肉体化为了机械!此刻的季觉,浑身上下都挂满了数不清的上善图腾,甚至就连脚后跟上都刻了俩荒墟的徽记,强化血肉。此刻,再度,破空而至。那一张嘲弄的笑容在连城眼前迅速放大,近在咫尺。轻描淡写的拨开了他试图格挡的手臂,侧身,躲过了蓄势已久的灵魂冲击,双脚已经如钉一样的在地上站定了,再然后……便是从叶教授的体罚式灵质攻防课上偷学来的,日字冲锤!巨响延绵,轰鸣不断!这要是叶教授在场,恐怕都没眼看——架势松散、衔接迟缓,徒有其型,基本上没一个动作是标准的。可即便是叶教授再怎么看不过眼,也没办法否定,此刻季觉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拳,都完美的符合力学中最简单和最精炼的运作方式,毫无任何一丝一毫的浪费,最大程度上将每一分力量都尽数倾斜在对手的身上。就像是机械自智能的运算之下,按照最简练直白的方式,最大限度的输出做功!而相比肉体的疼痛,真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风中传来的怜悯低语:“看来,你的上主也没那么喜欢你啊……”不然的话,祂怎么不跟我摇来的大腿一样,帮你代打一下呢?连城暴怒咆哮,目眦欲裂,再裂,三裂,四裂,可裂来裂去,却只能无能狂怒。毕竟,同谎言和欺骗相较,真相往往才是最破防的那一把快刀。苦苦追逐的女神高贵冷艳对我爱答不理,我甘之如饴。可鬼火车座上的清纯女孩儿揽着黄毛的腰,回眸甜蜜一笑时,才是对舔狗真正的暴击……你妈的,凭什么啊!凭什么你摇来的大腿出工又出力,说干邪愚就干邪愚。可偏偏自己这么久以来工于心计的计划了所有,付出了一切,卖血卖力卖子孙,此刻上主却就连一丝一毫的庇护都没有顾及。甚至,就在这同时,他作为上主降临的锚点除了被季觉毒打之外,同时灵魂还要忍受圣贤投影的猛攻余波传来的阵阵冲击,分担伤害。狼狈躲闪和后退里,连城的脸上,几乎血泪喷薄。嘶吼尖叫,呐喊。“给我死!!!”不顾此刻上主所施加的庞大压力,也不顾及灵魂崩裂的后果,他全力以赴的调动了一切力量。碎裂的双手在精神的强制下,再度伸出,死死的抓住了季觉的肩膀,再然后,连城的面孔凑近了,海量灵质化为烈光,从眼眸之中喷薄而出!“见证真正的主宰,和吾等融为一体吧!”连城狂笑着,上位之孽所流转的海量邪见、恶念、谬论与谵妄,自这灵质洪流之中,尽数涌入了季觉的灵魂之中。可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到了,季觉嘴角所勾起的,笑容。就好像,如释重负。在风中,一声幽幽的轻叹传来。“终于……上当了啊……”恶孽洪流的灌输之中,本应该毫无反抗之力瞬间孽化的季觉,却缓缓昂起头,向着近在咫尺的连城咧嘴。明明如此和煦,可在连城的眼中,却狰狞如鬼。面对上位之孽的污染,他根本没有丝毫抗拒和恐惧,甚至还在大喜过望的,暴风吸入!融为一体是吧?好啊!不过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一直到现在,其实还不算开,而现在……不好意思,我忘关了!那一瞬间,笼罩在灵魂和肉体之上的矩阵无声的收缩,就这样,解开了枷锁,任由不死之症的感染和连城的侵蚀扩散开。而就在季觉的眼前,久违的弹窗显现:【检测到内部灵质畸变,是否抽取?】【yes】!就在季觉毫不犹豫的点下那一瞬,哀嚎终于爆发。不止是近在咫尺的连城,就连天穹之上的回旋的骨轮和邪眼,也传来了高亢刺耳的悲鸣……仿佛有暴风显现,就在季觉的灵魂之中,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骤然张开了,暴虐抽取着一切畸变和侵蚀,瞬间,便将侵入体内的邪愚之染尽数吞尽。可依旧不曾饱足,转而饥渴的寻根溯源……逆行而上!顺着此刻连城主动开放的连接和灵魂,冲入了对方的身体和灵魂之内,饕餮鲸吞,更甚至,逆着灵魂和灵质之间的衔接,笔直的向上……将饥渴的小手儿,伸向了高高在上的上位之孽!“啊啊啊啊啊啊!!!!”连城剧烈的痉挛着,浑身抽搐,下意识的想要松手,可是已经晚了,他的双臂反而被季觉拽住了,扯住他的肩膀,强行扳起了他的脑袋。无穷邪光汇聚成的洪流无法自控的从他的眼耳口鼻之中喷出,尽数汇入了季觉的眼眸之中,就像是落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瞬间榨干,再挤不出一点灵质,可这依旧还没完。那恐怖的吸力,已经顺着他和上主之间的共鸣,蔓延向了天上的骨轮和邪眼。就算是他想要停下来也来不及了。即便要中断这一份和上主之间的共鸣和衔接都无能为力。就好像一时性差踏错,抱上了成熟阿姨的黑丝大腿,自以为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傻小子。当看到阿姨手里拿出来的皮鞭蜡烛钢丝球小钢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想要活命,只能拨通老家的电话,骗更多的好哥们跳进无底洞来,才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连城的面色变化,震惊、惶恐、痛心又悲愤,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和上主之间的链接和共鸣拉满,开到最大!上主加油!靠你了!精神点!好样的!别丢分!干死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骗子 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惊慌失措,从负隅顽抗再到从善如流,一切的变化,甚至短暂到不到一秒钟。连城的速度之快,就连此刻半空之中的上主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特么开始遭老罪了!从降临开始,就没顺利过。从一开始就是个早产儿,刚睁开眼睛就特么看到下属献给自己的老窝被炸上天,正准备勃然大怒,就看到一个小虾米摇出来个鬼东西,而且偏偏就是那个鬼东西把自己按在地上一顿毒打,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抗。再然后,就特么背刺来了!那一刹那,天空之中的骨轮剧震,迸发出刺耳的凄厉鸣叫,就好像震怒呐喊,惊恐咆哮。所有人都听不清它在说什么,只感觉它骂的一定很脏。非常脏。自这一具未曾发育完成的身躯内部,好像忽然多了一张巨口,贪婪大口,饕餮吮吸……就像是挤一个牛奶盒子一样,对准了对自己重要性更胜过血液和灵魂的本质,咕噜噜的猛嘬!短短几个弹指的时间不到,连眸中的邪光都开始闪烁,难以为继。可偏偏,眼前的对手却半点体育精神都没有。瞬间狂暴!激烈的燃烧之中,圣贤投影的万手挥洒,数之不尽的无形之剑劈斩,横扫,瞬间落在了骨轮之上,摧枯拉朽!宛如打铁,火花飞迸。一道道惨烈的缺口自骨轮之上崩出。再然后,自风暴一般的蹂躏之中,千万无形之剑骤然合拢,自正中,穿刺,贯穿核心!无可阻挡的坍塌和崩溃开始了,而就骨轮正中,镶嵌在肉瘤之上的邪眼疲惫的眨动着,仿佛有一缕如泪珠一般的血色,缓缓滑落。累了,真的受够了……赶紧毁灭吧!时墟套路多,我要回漩涡!邪眼最后回眸,自震怒和悲愤中,恶狠狠的瞪了下面那两个小虫子一眼——狗屎教团,嫖我恩赐,抽我神髓,骗我毒打!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你就死定了!紧接着,就仿佛不堪受辱一般,猛然膨胀。残存的所有邪光尽数迸射而出,坍塌的骨轮再一次的开始了无休止的生长和膨胀,疯狂的催化,直到尽头……自残影的蹂躏之下,轰然爆裂!无穷风暴从其中喷薄而出,瞬间,笼罩一切,遍布所有。地动天摇的恐怖震荡里,整个时墟都仿佛在无法维持,即将分崩离析。可紧接着,一只只无形之手,却再度的,将万象握在了手中。死死的攥住这扩散的毁灭,将其封锁在万手交织所构成的囚笼之中,灵质回路自风暴中生灭,一只只羽翼凋零、眼睛合拢,化为细碎的闪光,升上了天空,飞往四方。宛如星辰爆裂一般的恐怖闪光,就这样,消散在了一只只手掌的覆盖之中。直到最后,圣贤残影之上,最后的羽翼展开,残存的眼眸流转,望向了下方的大地。就好像,看了一眼那个仰望着自己的年轻人。于是,它的眼眸便仿佛弯起细细的弧度。仿佛微笑一般。无声而去。只留下一线渐渐落下的灵质闪光,从季觉眼前落下,飘落在他的手中,恰似萤火,消散无踪。季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看着空荡的天穹,便再找不到那个庞大庄严的身影了。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到最后,只得怅然一叹。再然后,就听见了。尖锐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就在化为废墟的住院大楼里,一只手,缓缓从断裂砖石之下伸出,鲜血淋漓,白骨裸露,死死的抓紧了一根钢筋。如同恶鬼一样,连城从蠕动的血浆里,爬出!狂笑着,歇斯底里。明明伤重垂死,支离破碎,可那一双眼眸却亮的不可思议,诡异狰狞的气息升腾而起,越发的狂暴。甚至,因祸得福!在上位之孽自爆的瞬间,他抓紧最后的时机,反咬一嘴,不但没有在冲击中消亡,反而篡夺了诸多属于降临孽物的失控本质……甚至,更进一步!残破的躯壳之下,他的灵魂却在无止境的升腾变化,再度显现出全新的姿态和模样,一颗颗漆黑的眼睛从脸颊的两侧睁开,邪光流转,恶意如潮。不仅仅如此……此刻,他踉跄的向前,手足并用的,扑向了坠落在地上的巨大肉瘤,无视了一张张哀嚎不休的面孔,伸手,没入了邪眼消失之后所留下的裂口。便好像攥紧了什么一般,猛然拔出。一根扭曲诡异宛如利刃一般的漆黑脊椎,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五色流转、七彩交替,只是看着,就令他几乎快要,狂喜乱舞!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邪愚之髓啊……”他痴迷的呢喃着,抚摸,拥抱,已经恨不得同它融为一体。扬升与堕落从来同在。那一条看似冠冕堂皇、光辉万丈的升变之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却从未曾有人能够走到尽头。即便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上攀爬,舍弃一切谋图龙门一跃,可最后却只会在无止境的陨落和失败中,失去所有。仿佛笑话一般,用尽一生去兜兜转转,徒劳挣扎的徘徊在升腾和坠落之间。回过神来对镜自览时,便再看不到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经面目全非。既然曾经的那个自己,早已经自无休止的挣扎中逝去……可此刻留存的倒影,又是何物呢?人必须设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即便他从不曾有幸。当所有的希望燃尽,迎来绝望的瞬间,追逐了一生的梦想和愿望,就会变成压垮一切灵魂和理智的诅咒。高天之上的乐土从不曾存在,只是谎言。九日九夜的坠落之后,等待所有攀登者的,只有更胜过一切折磨的虚无。而这一份就连绝望都无法存在的空洞之境,才是一切有灵之众的终点!这便是与上善升变所对应的尘世大孽。——九孽·绝渊!此刻,绝渊之暗自连城手中的骸骨之上显现!当上位之孽胎死腹中、中道夭折之后,这一份绝渊的赐福和真髓,却已然从不死之症的胎中,完成了最后的转变。无穷绝望和一线希望的无休轮转,一度度濒临死亡却无法迎来终结,用尽所有的办法之后却看不见任何的可能……在那无穷魂灵对死亡的渴求与希望之中,所诞生的便是这一份至孽神髓!渴求死亡,渴求毁灭,渴求自我和灵魂的湮灭。连城狂笑,欢歌不止。只要这一份神髓在手,有朝一日,他也终将蜕变为绝渊的从属和一部分,化为真正的,上位之孽!“看到了吗,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连城亲吻着手中的骸骨,狂喜之中,嘶哑大笑:“赢的人,是我!是我!现在,我他妈的要你死,你就得死!”他死死的盯着再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季觉,告诉他:“谁也救不了你!”“是吗?”季觉不以为然的点头,忽然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连城一愣,旋即,警惕的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影,顿时勃然大怒:“故弄玄虚!”季觉垂下眼眸,轻叹:“都到现在,你都没搞清楚,这个时墟和现世的矛盾核心,究竟在哪里啊。”“骗子……”那一瞬间,在连城的背后,有哽咽的声音响起。连城僵硬在原地,艰难的,回头。来自地上,破碎干瘪的肉瘤之中,那些蠕动的肢体和器官下面,有一张空洞的苍老面孔浮现,满盈血泪的眼瞳抬起,看着他,“骗子。”“骗子……”在血肉之间,第二张隐约的面孔疲惫呓语。再然后,第三张大口悲愤呐喊:“骗子!!!”一张张人面从血肉之中起伏,数之不尽的大口如同裂痕一般张开,哀嚎:“骗子!骗子!骗子!”它们在呐喊,在哭诉,痛斥着本应该能解决这一切的人……祈求解脱。猩红的眼泪从他们的面孔之上落下,一点一滴,坠落在地上,蜿蜒向前。映照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骗子。那一瞬间,泪水的血雨从天上落下。时墟悲鸣,哭喊,怒吼,空洞的天穹之上,雷鸣回荡。而就在废墟之外,童画的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难以站稳,坐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那些过去的故事,曾经的碎片,往日的凌乱记录,再度喷涌而出。如同洪流一样,吞没了一切。映入了以太之眼中。在无法停下的哭声里。“我好痛苦啊,医生。”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病人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手掌,哀求:“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救援还没有来吗?”没有人回答。“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还没有死!”畸变的患者奋力的挣扎,拉扯着铁链,嘶吼:“不是说很快了吗!你说话啊!说话啊!”没有人说话。“救救我吧,大夫,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面目全非的老人抓挠着血肉,泪流满面:“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没有人完成。“骗子!”看清了一切的病人怒吼。“骗子!!”彻底绝望的患者哭诉。“骗子!!!”陷入癫狂的畸变体嘶吼。“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要一点点就好。”狼狈的医生抓住他们的手,一次次的恳请,哀求:“再坚持一会儿吧……”他说:“只要……一会儿就好……”再没有人愿意相信了。没有救赎,没有解脱,没有死亡。只有地狱。地狱就在这里,在哭声里,在绝望里。世界坠落了,落入永无止境的黑暗。再没有救援,也不会有希望了。残破的临时医院里,最后一个医生麻木的回过头,听见栏杆倒地的声音。就这样,被癫狂的患者们所推倒了,肆意撕咬、啃食……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一片被黑暗渐渐淹没的天穹。可是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没有反抗。没有哭。到最后,只是无可奈何的,疲惫一笑。原来,我真的是个骗子啊。“对不起,撒谎骗了你们。”他轻声呢喃着,最后一次,抚慰那些绝望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神啊,倘若这世界,真的有神的话……请救救他们吧。哪怕只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在被怪物们淹没之前的最后一瞬,医生向着空洞的天空伸出手,最后祈求。可是,却无人回应。就这样,自撕咬和蹂躏之中,四分五裂,尸骨无存。只有萤火般微小的一念残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此心不灭。纵使火烧水淹、天崩地裂,哪怕在这一片孤独的黑暗之中永恒徘徊。就这样,渐渐的萌芽,再一次的生长。直到有一天,自萤火之中诞生的灵,再度,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哀嚎和绝望所组成的悲惨世界。啊,啊,为何?为何……还有病人,还有患者,世间还存在着如此重大的病痛之源……于是,它们、他们、祂们,伸出了手。大家,请不要怕!医生能拯救患者……医生会拯救患者。这一次,医生,一定能够拯救患者!就这样,他们艰难的起身,再一次的蹒跚向前,一步步的挪动身体,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再度向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了。只有眼泪的雨,染红了白衣。那一瞬间,连城身后的残影,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终于,找到你了……”残破的医生告诉他:“你病了。”“滚开!”连城震惊的后退,挥手,想要拍开那一只不存在的手,可除了眼前的幻影,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这究竟,是什么啊!”心跳、血流、生命、灵质,乃至……灵魂!为什么,它什么都没有!!!医生,踉跄向前,沙哑呢喃:“患者病了,他们想要死,我帮不了他们……你也病了,可你还想害更多人……”他说:“你病的好厉害啊……”“不要怕,我会救你的。”另一张面孔从黑暗里抬起,沐浴着雨水,血色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告诉他:“我们会救你的。”他们说,“我们,一定能够救你的!”不必再惊慌了,也不必再痛苦,只要闭上眼睛,满怀希望的等待就好。医生们从泪眼中睁开眼睛,看着连城,一个又一个的伸出手,向着需要拯救的患者——这一次,医生一定能将饱受苦痛的病人,送往永恒宁静的安眠!连城惨叫。右眼的位置之上,忽然多了一个血洞。院长张嘴,吞下了他被夺走的右眼,就这样,散发邪见的右眼被治愈了。再然后,副院长伸出手,张口,治愈了孕育恶毒和戾意的左眼。五官科的陈主任抹去了说谎引人苦痛的口,外科的主治医生治好了施毒煎熬患者的手,骨科的徐医生修正了撑起罪孽血肉的脊椎……连城疯狂的挣扎,不断地挥洒着毫无目标的灵魂冲击,一次次的想要扩散污染,可再不会有用了。他倒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的,蠕动,无休止挣扎。可医生们陪伴在他身边,不计后果的吞食着那一份孽化和污染,决不放弃眼前的病人……挖去了构思虚伪和恶念的大脑。最后,钱主任吞下了毫无忏悔和领悟的心!病人被治愈了。病人终于死去了。无数医生的残影拥簇在病人的遗骸身旁,重叠在一起,欢庆着健康的到来,歌唱着美好世界的到来。可脸上,却无法克制的流下眼泪。“骗子!”肉瘤之上,无法死去的病人们哭嚎,一次次的控诉:“骗子!骗子!骗子!!!”医生的身影,一阵闪烁。“骗子!!!”医生,低下了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医生抚摸着肉瘤之上的面孔,疲惫的,跪倒在地,“我没办法……拯救你们……”“骗子!!!”畸变的气息缠绕在他的身上,医生一遍遍的呢喃着,可在接连不断的侵蚀和污染中,就连话语,都快无法再维持。而就在他的身后,季觉悄无声息的靠近,弯下了腰。捡起了那一枚裂口锋锐如利刃的漆黑遗骨。握紧。非攻的矩阵自双手之上流转,无声的催化,萃取、锻造,整合着其中的恶孽神髓……遥遥的,指向了医生毫无防备的后背。机会只有一次。铸就这一时墟的矛盾和核心,就在他的眼前,残影已经凝聚成真实……只把这个刺进他的身体里去,绞碎最后的抵抗,彻底抹除它的存在,那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可当季觉的手掌抬起时,却终于看到了,那一张缓缓回头看过来的面孔。还有他的眼泪。即将刺下的遗骨停滞在了半空。犹豫一瞬。可紧接着,便听见,尖锐的嘶吼。“你在,做什么!!!”他的手被握紧了,死死的,钳制。医生抬起头来,怒视着他,狰狞质问:“我是……我们是,这么教你的吗!”季觉来不及反应。被拉扯着,向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一双手拽着自己的手臂,将遗骨,捅进了医生的胸膛,没入!没有鲜血,也没有哀嚎,只有一声宛如气泡破裂的声音。像极了美梦消散时的余音。那一张模糊的脸上,钱主任的面孔渐渐显现,最后向着呆滞的后辈斥问:“作为医生,面对祸患和病灶时,怎么能够迟疑呢?!”啊,求个月票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祝福与诅咒 此刻,真正构成时墟、奠定魔境、扭曲现实的核心……就在季觉面前显现。起因,是无法得到救赎的不死之症,作为基础的,是无数永世煎熬的绝望患者,最终牺牲所有、愿所成就的,是直至死亡降临依旧未曾放弃的一心救赎。无能为力的医生们倾尽了所有,不惜牺牲灵魂,最后向着世界所献上的祷告与祈愿。迎来升变。纵使失去所有,只此一心尚存,就绝不舍弃患者,绝不辜负誓言,绝不容许,毒害污染之物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即便即将扩散毒害和污染的东西,变成了自己。那样的决绝的神情,就在季觉的眼前。“……”季觉呆滞着,说不出话。医生的表情抽搐一下,沐浴着血色的雨,就像是在哭,又仿佛,狼狈一笑。“我不是个好医生。”他的嘴唇颤抖着,疲惫呢喃:“我、我想不起来了……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是谁,大家,大家都怎么了……”“他们病了,所有人都病了,我也病了。”“我不知道怎么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救他们……都是,我的错……”“大家,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努力的抬起头来,想要,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救赎和痊愈的身影,只有哀嚎、肉瘤,血雨落下,淹没渐渐坍塌和湮灭的医院。于是,他渐渐恍悟:“到最后,我一个人都没有能救得了啊。”轰!有崩裂的声音传来,自天穹之上。又仿佛,来自他的身体的裂口中。莹莹的光芒显现了,缠绕在了化为利刃的邪愚之髓之上,就像是用自己的血去洗去污染的毒,渐渐渗入其中。再然后,他终于,松开了双手。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住院医的最后的培训,已经结束啦。”医生的身影闪烁着,仿佛要随着世界一同崩裂,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抬起手来了,从脖子上摘下了自己的工牌。小心翼翼的捧起,戴在了季觉的脖子上,认真,又仔细,为他抚平了衣领之上的一丝褶皱。“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苍老的医生最后一笑。望着自己带过的,最好的新人,告诉他:“一定要做个好医生啊……”那一瞬间,季觉在呆滞中,下意识的伸手,就像是想要挽留下那消散的幻影。可明明能够塑造出世间一切美好的双手,却什么都没有能够留下来,又一次的,抓了个空。只有飞散的光芒,从他的指尖溢出,摇曳着,飞向了天上。在恍惚里,好像有人笑起来了。最后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季觉沉默着,低下头,看到胸前悬挂着的工牌,还有手中,那一把锋锐如利刃的古怪遗骨,当血色和漆黑蜕尽之后,便仿佛水晶一般,焕发出晶莹的光。引以为傲的身份,用以救赎病患的工具。他们将自己仅有的宝物,全部都交托到了自己的手中。可是,何必呢?“我都是骗你的啊。”季觉轻声呢喃。就是随口一说,装模作样的讲一讲,就好像感同身受,悲天悯人的救赎者一般,装的像模像样。被骗到了吧?!这都是演技,我四岁的时候就会装哭骗零花钱了。谁当真谁才是傻子。可每一次,都屡试不爽,总会有一个人无可奈何的笑着,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向商店里闪亮亮的橱窗。那时候天空是蔚蓝的,树荫下吹来夏天的风,阳光照耀在大地上,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童话一样。他闭上了眼睛,无声的骂了一句。再骂了一句。直到,听见了从远处踉跄而来的脚步声。“童画。”在废墟上,踉跄向前的童画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了那个伫立在血雨之中的背影,听见了他的声音:“去做好隔离和防护准备。”“啊?”童画茫然。“我没说清楚吗?”季觉回过头来了,胸牌飘扬在白衣之上,再度重复:“别傻愣着,也不要让患者再等了……他们不是骗子,我也不是!”他说,“准备手术。”那一瞬间,所有的哀嚎自血雨中,戛然而止,那渐渐消散的雨水之后,仿佛有什么模糊的影子浮现了。濒临崩溃的时墟,仿佛再一次的找到了支柱。苟延残喘,拒绝着灭亡!一切都还未曾结束。还有医生在这里!.十分钟后,手术室里的推车从废墟中翻出,送到了季觉的面前,诸多工具齐备。废墟中最平整的地方,变成了手术台,干瘪庞大如车的巨大肉瘤,已经被推到了客串无菌布的防尘布上面。一张张起伏的面孔上,空洞的眼瞳流着眼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医生,医生们。嘴唇无声的开阖。就连祈祷和呼唤,都没有了力气。“就当你们术前准备完成了吧。”季觉伸出手,抚摸着他们的面孔:“配合一点,大家都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做医生,你们也会第一次被治愈,第一次死掉的。”他说,“我保证。”或许,自己这辈子都做不了什么好医生了。季觉对此心知肚明。缺乏耐心和所谓的慈爱,对蠢货和愚人不屑一顾,看到那些自己找的麻烦就会忍不住皱眉头,不可能一次又一次无休止的去给病人伸出援助之手。看到自寻死路的家伙,还会站在旁边冷笑着看热闹。浑身上下擅长的,唯一和医生搭边的,只有‘没救了’、‘等死吧’还有‘告辞’。莫名其妙的来跟人说什么一定要做个好医生?这种遗言跟诅咒有什么区别啊?!劝人学医会天打雷劈的!况且,自己一帆风顺的走在工匠之路上呢,将来能力、权力和财产挥挥手就有,前程远大的要命。别特么乱七八糟的修改别人的人生计划好不好?所以,就当做……偶尔,客串一下吧。你们最好别奢求太多。“渴求死亡,对吗?”季觉握紧了遗骨之刀,“由你们所孕育而出的这一精髓,正同你们的愿望所恰当。”否定希望的绝望和否定生命之后渴求死亡,再施以医生们最后的仁慈,最后所显现的,是这宛如琉璃一般澄澈的锋刃。仿佛隐隐有血丝流转其上,就在非攻的催化之下,骨骼崩裂一片,又一片,自解离术的拆解之后化为飞灰。毫不犹豫的摘去诸多精髓,奢侈的靡费着这一份原本有无穷可能的力量。并未曾有任何的困难,甚至就好像它本身都在配合着季觉的练成一般,毫无滞涩,行云流水。到最后,显现在季觉手中的,是一柄只有四十余厘米的微弯骨刀,仿佛手术刀一般的形制,却比寻常的型号还要更加夸张。澄澈透明的隐约锋刃延伸其上,瑰丽如幻梦。恰似救赎之梦本身。自抬起刀的那一瞬间,季觉却不由得回忆起曾经和叶教授的对话。“老师,妙手天成和精神第一性互相配合的话,真的能够摘除灵魂吗?”当时,叶教授告诉他:“理论上存在可能。”现在,他却还想要再问一句:“钱主任,医生真的能够拯救患者么?”只可惜,无人回应。可冥冥之中,却仿佛传来了斩钉截铁回答。告诉他————绝对!医生能拯救患者,医生将拯救患者。这一次,医生,绝对会拯救患者!那一瞬间,季觉抬起头来了。看向崩裂的天穹,自天穹之上,仿佛有隐隐的幻影浮现,如此飘忽,就好像海市蜃楼……好像是一座苍白的建筑,如此庞大,仿佛充斥了整个天穹。明明沐浴着无穷的光,可是却未曾有任何温柔和慈悲。生命尽头的极乐之园,否定生命和死亡本身的大孽·白馆,于此显现。漠然的俯瞰。嘲弄着不自量力的挑战者,挑战者们!于是,那一瞬间,季觉毫不犹豫的向着眼前的病人划下第一刀。医生,开始了手术!.麻醉,省略消毒,省略病情的状况和分析,省略!由防护严密的童画提供探测和读取,季觉挥刀,剖开了面前的血肉……医生将拯救患者,医生,将会全力以赴的,杀死患者!瞬息间,血色喷涌如瀑布,无数蠕动的器官和肢体自裂口之中像是瀑布一般溢出,扩散,蠕动哀嚎。干瘪的肉瘤之内,此刻居然还有无数肉芽再度生长,只是短暂的衰微无法扼杀畸变的生命,不死之症依旧猖獗。季觉大可以故技重施,将自己嫁接其中,然后通过腕表的力量将污染和孽变尽数抽干,可代价是,除了自身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彻底销毁。连带着病人的意识和灵魂将永远和孽变混合在一处,被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再无法解脱。可现在,他要做的,是将他们早已经融入血肉之中的意识和灵魂,彻底的和这一具不死之躯分割开来!没错,就像是叶教授所要求的那样。将灵智自形骸之中摘出!不必投鼠忌器和小心翼翼,也不必瞻前顾后……这一次,自非攻之手的挥洒之下,弥漫的血肉轻而易举的被捋顺,再然后,手中的骨刀斩落。那澄澈透明的锋刃好像介于虚实之间一般,同时的分割着混杂在一处的肉体和灵魂。希望燃尽的绝望和生命所渴求的死亡被慈悲所调和在了一处,游刃有余的分割着两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更重要的,是某种从本能之中浮现的指引。“向内三分,摘除肿瘤之后,从侧方动刀。”“骨质增生物和器官不是重点,放在一边,不必理会”。“这一块的神经和淋巴还有内脏搅在一起了,暂时封闭起来,切除之后再生的组织会更混乱。”“比起紊乱的血肉,灵魂之间的混杂才是重点。”在动刀的一瞬,仿佛就有幻觉一般的声音从心中响起了,融入本能一般,予以指导,或是熟悉,或是陌生,但仿佛好像都曾经有所听闻。自医院的会议室里……短暂的恍惚里,季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空空荡荡的空气之中,仿佛有幻影显现了,医生们看着他,微笑着,予以指导和鼓励。以手术刀为媒介,这一份学识和经验导入季觉的动作之中,毫无滞涩和停顿。哀嚎声有那么一瞬间,短暂停滞。突如其来的死寂之中,季觉的双手没入了混乱的血肉之中,骨刀游走,行云流水的摘除一切附着的黏连,拆分溶解灵魂之间的界限。而另一只缠绕着非攻矩阵的手掌,伸出,死死的握紧了,不容许那渺小的灵魂和意识从指尖溜走。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给我,出来!”血色喷涌,残肢蠕动。精神第一性和妙手天成之间的完美无缺的联动,令血肉之躯,作用于灵魂之上。封锁、分割、然后重新构成。只是刹那间,他终于握紧了这无数乱麻之中至关重要的一根。拽出!刺耳的啼哭声响起,就在季觉的手中!小小的血肉蠕动着,拖曳着一根腐烂的脐带,从肉瘤之中彻底摘出。未曾能够发育完成的四肢抽搐着,模糊的面孔之上,终于流下了第一滴诞生以来的眼泪。婴儿。“没想到,到现在,还在干妇产科的活儿啊。”季觉自嘲一笑,伸手,小心翼翼的为它擦去了脸上变质的羊水,啼哭声越发高亢,孩子在贪婪的呼吸着,呐喊,流泪。乌溜溜的眼珠子,用尽全力的移动着,最后看向了季觉。嘴唇开阖了一瞬。就好像在道谢一般的,释怀的微笑。然后,迅速的凋零,崩裂,化为飞灰,吹向了远方。只留下一块异化的干瘪血肉,被季觉丢进垃圾桶里。他诞生了,他又迎来了死亡。而一线灵质之光从白馆的污染之中挣脱,自由的翱翔,去往了恶孽去不了的地方。“1号患者,治愈。”季觉轻声呢喃,自言自语着,耳边的幻觉中仿佛听见了狂喜的欢呼和呐喊,那些寄托在手术刀之上的祝愿焕发光芒,越发耀眼!崩!天穹之上,裂隙再现一道,交错着,仿佛栏杆一般,令白馆的投影越发飘忽和遥远。而另外一侧的天穹之上,却有大象无形的升腾之物缓缓显现,自呼唤中,俯瞰。再然后,飘摇如星火一般的星辰隐隐汇聚一处,宛如天炉之薪无声而燃……而另一侧,滞腐之炉中的眼眸之火隐隐燃烧。而就在大地之上,手术还在继续。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救赎、死亡和星辰 咔!骨刀再度崩裂出一道缝隙,残片脱落,就像是剥离的无关的枝干,修整主轴,令澄澈的利刃越发飘忽。它在生长,不,更像是,孕育亦或者是冶炼。自这上善、邪愚、生命、死亡、希望和绝望交织而成的无形之炉里,在工匠的手中,非攻之力无声流转,再塑慈悲之光!啪!气泡破裂的声音,再度响起,自断续的哀鸣声里,一具残缺的尸骨在季觉的呐喊之中,从血肉之中拽出。一直到现在,那残缺身影的手中,都抓着一片饱蘸血色的布帛,死死的握着,不肯放松。暗淡的眼瞳睁开了,仿佛在流泪一样,嘴唇无声开阖了一瞬。宛如祈求。“我知道。”季觉说,“交给我吧。”于是,尸骨破碎,灰飞烟灭,暗淡的灵质之光飞散,却有一线,无声的融入了季觉手中的刀里。令短暂的刀锋,再度生长出微不足道的一丝。2号患者,治愈!再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季觉喘息着,几乎快要站不稳,半身都已经被蠕动的血肉所淹没,可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愈发娴熟。令童画渐渐地快要跟不上,手忙脚乱。“组织剪。”“拉钩,用力一点。”“别丧气,再来。”“擦汗,眼睛。”“给我老虎钳还有骨板……”童画头晕眼花,茫然的回头,在手推车上摸索,却没找到,直到季觉再度出声,惊慌失措的时候,才看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旁的身影。是谢岚。他拍了拍童画的肩膀,代替她将工具递过去,然后,另一只手接过了童画手里还拽着的拉钩,线绷笔直,再度拉开创口。代替她作为一助,在这一场手术中,履行医生的职责。“扫描。”季觉头也不回的说。童画再度伸出了手,将感知到的一切传入季觉的眼中,于是,骨刀斩落,游走,一刀又一刀,自纠缠的血肉之中,融成一团的灵魂自虚幻的刀锋之下再度被分割开来。剔除腐害和污染,割裂融合和畸变。再度,将沉寂的灵魂从腐烂的肉瘤之中扯出。“谢谢……谢谢……”依稀能够分辨出轮廓的面孔抽搐着,仿佛落泪,可很快,便彻底僵硬,破碎。灰飞烟灭。死亡。迟滞了这么多年之后,宛如救赎的死亡,此刻自医生们的欢歌和落泪之中,纷至沓来!一个,再一个……崩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天穹之上的裂隙宛如蛛网。随着肉瘤的干瘪和破碎,白馆的投影在迅速的消散,可从其中投来的视线却仿佛渐渐增多,嘲弄亦或者轻蔑,但却都未曾移开眼睛。遵从这一份昔日誓言所传承的礼节,专注的凝视,见证这一切。见证着救赎的到来和死亡。.此时此刻,时墟之外,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早在绝渊气息从时墟里出现的时候,整个崖城的警报就已经提到了最高,可紧接着,无声而至的却是升变。上善的徽记自时墟的漩涡之中显现,显现赐福与神髓。再然后,降临的却是白馆。可没过多久,余烬之薪火却从晦暗之中亮起,映照一切。外侧,才刚刚动员完成的搜救队和应急部门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童山已经站到了漩涡之下,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端倪。“怎么回事儿?”南麓区的陆神州才刚刚赶来,光头之上满是雨水,看着眼前的状况,完全摸不到头脑:“这么多上善和邪愚的气息?”“我怀疑上善和九孽在里面开会呢。”旁边撑着伞的童听开了句玩笑,倒是让整个现场僵硬的气氛稍微放松了一点。可在他旁边,正双手抱怀手指敲打手臂的闻雯却动作停滞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什么来,难以置信。“善孽相转?”她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不是说已……”“嘘!”童听抬起一根手指凑到嘴边。相关的话题,谈都不要谈。最后,只是轻声说道,“现世不行,时墟和裂界独立于现世之外,谁又能说得清呢?搞不好……”那一瞬间,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手中的伞,微微压下,像是想要掩饰眼角那一丝惊愕的神情。而已经无人在乎他的话语和神情了,所有人都震惊的抬起头来,望向了漫天的乌云和暴雨……乃至,阴暗雨幕之中,骤然显现的一缕闪光。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一丝丝舞动的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奔腾如河流,或是矫健如豹、又或是沉稳如象、轻灵如飞鸟展翅、庄严如长鲸高歌。那截然不同的千万道辉光之河彼此汇聚,生命的支流层层收束,重叠,到最后,化为了一道循环不休的瑰丽之环。自那耀眼又澎湃的流淌里,亿万支流汇聚,便显现出上善的轮廓。生死之主宰、万灵之循环。——上善·【涡】!“这是什么?”童山昂起头来,脱口而出,“上善征召?”上善之型自此刻,君临崖城。而且不似往日之隐匿和飘忽,居然罕见的,堂而皇之的显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时隔几个月以来之后再一次!就像是,向着什么,发出了呼唤!可是,却无人回应。落寞的雨水之中,许久,闪耀之光消散,君临的上善转身而去,再不复现。只有震惊的呐喊,恐慌的呼和骤然从临时的营地之中响起,人声鼎沸——因为就在半空之中,那濒临崩溃的漩涡再度剧烈震荡。最终,彻底,分崩离析!一道道烈光从其中喷薄而出,可又被架设在周围的秘仪和封锁隔绝,狂风铺面,暴雨渐息。所有人,如临大敌。可伴随着时墟的破碎,却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孽化污染喷薄而出,甚至再没有任何的恶孽气息。只有隆隆回音和轰鸣之末,最后一声细微的余响。就像是,满足又欣慰的,一声轻叹。随风而去,再也不见了。再然后,扰动的碎光里,才浮现出十几个人影,或是完整或是破碎,狼狈亦或者从容……天选者们,归来!而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被最前方的身影所吸引。血染的白衣自风中摇曳着。胸牌舞动。手提着一具层层灵质封锁的铁箱,季觉沐浴着薄雨,径直向前,自所有人的凝视之中,走向了童山。“感染了不死之症的血肉,全部都在这里了,交给安全局了。”不等童山发问,季觉就说道:“检查一下之后,就处理掉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别留了。”童山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立刻就有浑身笼罩在防化服里的人冲上来,接过铁箱,冲进了旁边的隔离屋中。并没有过多久,警报声里,几个人又冲了进去。陷入沉寂。最后,只有一个人影从窗户后面出现,向着童山比划了一个手势。【无泄漏风险】童山,终于松了口气。瞪了一眼缩在季觉身后的童画,他终究没在这个场合说什么,只是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一段过于漫长的培训故事,做不了轻喜剧,也称不上合家欢,只是血泪煎熬的医院生活罢了。”季觉微微耸肩,直截了当的说道:“幕后黑手是化邪教团,崖城之事不是孤例,祸患在泉城。他们已经深入了泉城地窟,而且绝对不止一个人……恐怕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希望安全局早作防备吧。”童山闻言,原本稳定的心神再度紊乱,眼角剧烈抽搐,神情越发阴沉:“你确定么?”“这不是有史官在旁边么?”季觉让开了位置,下巴点了点见证全程的童画:“问她吧。”童画震惊瞪眼,没想到,才特么刚出时墟,自己就被队友给彻底卖完了。可这时候,童职务也顾不上兄妹情谊了,直接挥手,立刻就有下属将童画带走了。就好像要犯逮捕现场一样。倘若不是场合不对,童画恐怕直接就要立功举报了:老娘只是帮凶,季觉这狗东西才是主谋啊!就是他炸的医院!时墟里还算完整的东西全都给他炸完了!除了这几个天选者之外,能动的都被他全杀了!你们倒是赶快抓他啊!而将童画送走之后,童山回过头来,却换了一副和煦面孔:“今晚先在安全局休息如何?如果有什么伤势的话,也及早治疗。走个流程,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麻烦。”“应该的,有劳费心。”季觉颔首。再然后,就被压着火儿的闻雯给扯着脸拽一边去了,带着小安从上到下,好生一通检查,确定没什么伤势和遗留什么祸患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借着抽烟借火儿两人单独相处的功夫,忽然问:“确定没什么问题?”“没有,一切正常。”季觉点头保证,他明白闻雯的意思和担忧,也并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追溯的痕迹和线索。别问,问就是老师给的挂!问就是唤魂铃牛逼!诶?你怎么知道我把圣贤残影给摇出来了?我从时墟里出生入死,活着出来,靠的就是我的操作和我自己努力!等闻姐松了口气拍拍肩膀走了之后,他才回过头,在人群之中寻觅。最后,视线落在角落里。秃头的干巴老头儿穿着背心和拖鞋,手插口袋里,懒洋洋的和身旁的后辈说话。旁边几个担架上面奄奄一息的试验品天选者还在抹着小珍珠,怒视着谢岚,嘴里喊着要投诉什么的,却无人理会。察觉到季觉的视线,谢岚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向老张道别:“你们聊吧,我先走了。疗养院里今天还没查房呢。”“去吧去吧。”老张无所谓的挥手,示意封锁开启,放谢岚离去。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觉递过来的记录册,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手术刀上剥落下来的一枚骨片。“这是什么?”老张好奇的拿过来,翻了翻记录册,神情顿时微变:“这么离谱,你确定?”“理论可能,实践也没有问题,具备可重现性。”季觉点头,“通过孽化和上善之力的融合,转而摘除不死之症,重新分割患者灵魂……算不上治愈,只不过是如何有效的杀死患者而已。我一个萌新都做得到,其他人练练应该也行。可思来想去,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所以,还是得麻烦你,把这东西去交给真正可靠的人吧。”老张沉思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来,仔细端详着童画制作的记录册,许久,一声轻叹:“这是……谁研究出来的?”“当然是医生啊。”季觉断然回答,告诉他:“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老张沉默了,收起了记录册与盒子,珍而重之的放进了口袋里。“交给我吧。”他保证道,“我会跟认识的几个神经病们好好讲讲的。”季觉点头,再没有说话。在这漫长又漫长的夜色中,他靠在墙上,静静的吹着远方冰冷的风,眯起眼睛。在他胸前,染血的胸牌随风摇曳着。宛如舞蹈。许久,风停了,稀疏的雨水随着乌云而去,远方霓虹的映照之中,星空灿烂。他抬起头,望着天穹。好像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夜空之中升起,汇入了那一片绚烂的星辰之中去了,再无分彼此。回眸,望向尘世时,看到仰望着他们的季觉,便愈发闪耀。仿佛眨眼一般。季觉抬起手来,向着他们挥舞了一下。笑了起来。医神阿波罗,阿斯克勒庇俄斯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敬谨宣誓,愿以自身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作为终身同世伴侣,彼有急需我接济之。视彼儿女,犹我弟兄,如欲受业,当免费并无条件传授之。凡我所知无论口授书传俱传之吾子、吾师之子及发誓遵守此约之生徒,此外不传与他。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此项之指导,虽然人请求亦必不与之。尤不为妇人施堕胎手术。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凡患结石者,我不施手术,此则有待于专家为之。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做诱奸之事。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希波克拉底誓言》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价值(感谢HY420的盟主 崖城,两天之后,下午。 丽华区,网红甜品店海天之屋。 艳阳高照之下,户外沙滩上打卡拍照的客人们络绎不绝。阳伞下,诸多顾客们享受着招牌甜品和下午茶套餐,热闹喧嚣。 而就在店内精心准备的包厢里,气氛却在无休止的寒暄中渐渐停滞。 或者说,尴尬起来。 “天气真好啊。” “是啊是啊。” “来的路上有没有堵车?” “没有没有。” “你最近瘦了诶。” “一点点啦。” “皮肤也好好哦!” “……画画。” 桌子对面,身着筒裙衬衫的女人叹了口气。 她的头发在脑后利落盘起,妆容清淡,神情仿佛永远温柔和煦,令人亲近,不由得便想要一吐心中的烦恼。 叶芷将咖啡推到了一边,正色说道:“我今天可是翘了一个大水喉的预约来专门见你的诶,你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咨询我,可你倒是说啊。” “好……吧……” 童画吭哧了半天,叶芷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她的双手上,扭动手指,十指交叉时而对顶,焦虑、茫然。 她还在犹豫,考虑要不要跟自己说这件事。 她说:“我有个朋友……” “好的,你有个朋友。” 叶芷顿时了然,推了推平光镜之后,翘腿坐直了,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变化姿势,仿佛握住了笔。 平光镜之后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童画顿时震惊,瞪眼:“你这是什么样子?怎么开始侧写我了!” 啧…… 以太一系的感知真讨厌啊。 叶芷和煦一笑:“不好意思,职业病,继续,继续,你这个朋友…… “我真的有个朋友!” 童画的拳头都硬了,“男的!跟我十万八千里都打不着关系!” 叶芷神情微变,笔挺的身姿微微凑近了,眼眸之中浮现出以太一系最熟悉的吃瓜之光:“他是不是……” 童画恼怒:“不是!!!” “行吧,你看看你,又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叶芷摆手,在童画的凝视里,终究还是把那一套心理咨询的姿势给放了下来,无奈一叹:“那就简述一下状况吧。” 心枢天选者就这点不好。 平日里总要低调做人,万一被发现就一定会遭人忌惮和抵触,好不容易有几个好朋友,还总要帮忙解决‘他/她是不是不爱我’这种蛋疼问题,而且失恋之后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叶芷叹了口气。 习惯了。 谁让她朋友就这么几个呢。 她的右手指甲在便签纸上随意的刮动着,漫不经心的听着童画的描述:“二十多岁……天门大学……学术前程远大……工匠……邪门……和你一样总是啧我……” 在忽略掉具体的信息,偶尔回答一下叶芷的几个细节提问,童画说了很久之后,才端起茶杯,长出了一口气: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叶芷好奇的抬起头来:“现在童家招赘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都说了没有!” “好吧好吧,我大概清楚了。”叶芷叹了口气,“那你究竟想问什么啊。” “我是想知道,我这个朋友……咳咳……”童画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的问:“再这么下去的话,心里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叶芷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童画顿时尴尬,赶忙摆手解释:“我知道这种猜测不好啦,这不就是纯粹出于……担心么?好歹朋友一场是吧。”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医生的?” 叶芷不解的发问,“哪里有问题?你应该问你这个朋友哪里没问题才对吧!” 说着,拿起了手中的便签纸,展示着上面指甲的刮痕:“重度强迫症,偏执,疑心病、洁癖、创伤后应激障碍。 虽然有些细节需要当面诊断,但要我猜的话,应该还有中度以上的焦虑、人际关系敏感……以及,自毁倾向。” 一长串说完,叶芷都忍不住喘了口气,一声长叹:“虽说这世道人活着多少占点毛病,但这么丰富的症状还没有被送进医院的家伙还真不多啊。” 怎么说呢…… 就好像鬼宅中的红衣妙龄少女、无人区里的友善邀请一起吃饭的路人、戴着头套从银行里出来扶老人过马路的好心青年。 看起来好像哪儿哪儿都挺好,实际上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有一种对话选项错误立刻就会gg的美。 可那又怎样? 问题是多了点,可人活得好好的就说明没问题,况且,程序员都知道代码能跑就行了,别瞎几把动。 叶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 任何心枢天选者都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别特么多事,不要自找麻烦,不然麻烦肯定会来找你,而且只会越来越大。 这不还好好的么? 没疯就是没事儿,疯了也没事儿。 很多人看起来活得好好的,实际上已经疯了好多年了。 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她诚恳劝道:“放弃吧,他不会喜欢你的……不,倘若不是因为和你有联系了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离你越远越好。”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啊!” 童画大怒,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拍桌:“况且,老娘特么的是童家大小姐,哪里不好了?” 叶芷摇头:“对他而言,恐怕哪里都不好哦。” 性格、能力、家世…… 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还爱吃瓜,忍不住乱看还总能看出点什么的以太之眼,还有乱七八糟到让人头晕的家庭关系。 “如果他只是将你当做工……唔,朋友的话,你们一定会相处甚欢,或许他会是个好朋友,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你出了事儿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叶芷断然说道:“但是,如果他发现和你的关系有那么一丝变化的可能,那么他绝对会对你敬而远之。” 童画震惊:“这么离谱吗?” 叶芷,无奈一叹。 “……且不说你和以太的关系。” 她指向了眼前的憨憨大小姐:“童家本身就是个大型风暴,有时候稍微吐吐气,会把一切相关的东西全部吹飞。 你觉得他会闲着没事儿自己往坑里跳么? 他不会冒着自己计划被打乱的风险去掺和没意义的东西。你们的财产、权力、地位,对他来说,毫无价值。” “……” 童画的神情微微变化,居然不是她预想之中的掩饰和恼怒,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凑近了,压低声音问: “如果说……是安家的人呢?” “那更要命了好么!” 叶芷翻了个白眼:“除非他吃错了药,否则绝对不会回应的,甚至搞不好还会躲着走!” 疑心病、强迫症、人际关系敏感…… 这么多问题,都只不过是表征而已。 一切的根源,在于骨子里的掌控欲。 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你觉得他可能在细节上有一些强迫症,或者完美主义,但实际上,这都源于一种渴望掌控自己生活的本能。 只有活在自己选定的生活里,他才会觉得舒适和心安。” 她抬起咖啡勺来,直白的说道:“换而言之,这样的人不会允许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人,能够肆意的安排和影响自己的人生,搅乱自己的计划。不论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如果有,那就排除,隔离。 如果是恶意的侵犯,那么就会引发最直接的应激反应…… 了解、评估、试探,最后,毫不留情的,铲除! “你最好祈祷一下他对你没兴趣,倘若这种人想要追求权势的话,恐怕早在七八年前就开始铺垫和准备了,认识你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一定会缜密且细心的把控整个计划,最终利用一切用得上的东西,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叶芷眯起眼睛来,笑容消散:“你没有想过,自己对他超出限度的关心,也有可能是这一诱导?” “……” 童画的表情阵阵抽搐。 虽然她从小养尊处优没过过什么苦日子,家里在长房大伯的管理下也算平和,从来没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 但这也不意味她是什么被人随便利用的傻子吧。 心枢一系的天选者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看到的恶心事儿太多了,以至于从来不吝于从最黑暗的角度去揣测别人。就好像以太一系也总是会偏执的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并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所有和真相一样。 大哥别笑二哥,谁还不是一样呢? 可作为朋友,就算是自认为的朋友,她好歹还是要辩驳一下的:“有没有可能,他并没有怀着什么目的呢?” “那你不就更惨了?” 叶芷的神情怜悯起来——倒贴还得不到,甚至有可能还要被人白嫖。 童画已经快缩进沙发里去了,可闻言,还是试图想要嘴犟一下:“虽然那家伙毛病一大堆,但归根结底来说,还算是个好人,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叶芷沉默了许久。 “或许,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了。” 如果是什么只顾自己的恶棍的话,反而好了。 充其量不过是用个邪恶计划来掌控别人,满足自己,最后在放纵和饕餮之中,状况反而会有所好转。 如果真像是童画所说的那样,那才是真正的,糟糕透顶。 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 当状况变得糟糕时,庸人会接受现实,忍耐无力。 恶人会想办法融入其中,撺夺利益,放纵贪婪。 善良的人,会克制自身,抵御诱惑和邪恶。 可那样的人不会。 倘若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能允许自己屈从其中,变得卑微如蝼蚁。那么,他就会将这一切都彻底掀翻,与所有人为敌。 除非现实和自己其中之一彻底消失。 这是一台动力无穷的引擎,以痛苦和愤恨为燃料,无休运转。 一旦他选定方向决定出发,那么就将笔直的暴虐向前,把拦在眼前的一切阻碍尽数撞成粉碎,碾压成泥,焚烧成灰烬。 “当然,以上一切,纯属猜测啦。” 叶芷无所谓的摆手:“再怎么厉害的心枢,想要下达诊断,也必须亲眼见过才行。中间隔了一层,终归是雾里看花,是真是假无从分辨。 不过,料想他应该不愿意看到我。 所以,请千万别介绍我们认识。 倘若你珍惜这一段友谊的话,也不要跟以前一样自作主张的去插手或者干涉什么,除非他主动开口。” 她停顿了一下,最后提醒:“如果你真的感激我的话,将来发现被他白嫖之后,请千万不要打电话来找我哭诉了。嗯,如果发现他甚至不屑于白嫖你的话,也请不要。” 童画震怒,暴怒,怒上加怒: “为什么我就注定被人白嫖了啊!” “……” 叶芷微笑,端起咖啡杯,没有说话。 只是将自己的化妆镜拿出来,打开,摆在童画的面前——请她欣赏一下这张因为患得患失而愈发憨憨的傻脸。 童画沉默。 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再爬不起来。 “……果然,没办法理解。” 她无可奈何的叹息:“每天神经绷那么紧,感觉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问题吧? 究竟为什么啊……” “谁知道?” 叶芷垂眸,许久,凝视着窗外的海波和浮光掠影,“要我说的话……大概,或许,是负罪感吧?” 并非出自理论,也绝不客观,更像是想当然的推定,亦或者,是心枢的直觉。 她的手指,伸出。 向着遍布划痕的便签纸。 轻而易举的,自一道道划痕中间,戳出了一个大洞,毫不费力。 就好像,它本来就在这里一样。 只不过,无人察觉。 这才是一切根源的所在。 或许是遇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比生命和自己,更重要的什么。 被夺走了,被摧毁了,被挖空了。 只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 就好像一个无法逃脱的诅咒,带来痛苦和折磨,可却又仿佛绝无仅有的奇迹,支撑着他继续向前。 从那天开始,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必须具备价值。 每一天太阳升起,他睁开眼睛,听见灵魂深处回荡的声音,告诉他——你不可辜负自己的人生。 “真辛苦啊。”叶芷轻叹。 砰! 沉闷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了。 在不远处的高台上,忽然有调皮的小孩儿纵深一跃,跳进了海水中,像是小炸弹一样,溅起了水花。 快乐扑腾,呐喊,招手,让高台上还在犹豫的小女孩儿也一起下来。 “老三,快点!快点!” 再然后,就有另一个年长的少女暴怒,不顾风度和仪态,叉腰指向小孩儿:“老幺,给我滚上来!” “略略略,我就不,我就不!” 调皮的小孩儿甩手,掀起一片水花,咯咯大笑。顿时,大怒的姐姐就挽起裙子来淌水追了过去,一拳下去就老实了,哇哇大哭了起来:“妈妈,陆玲欺负人!” “还敢叫!找打!” “哎,没关系,泳裤都换上了,游两下不也挺好么?” 旁边阳伞下看热闹的妈妈笑了笑,劝告道:“小铃也去玩一会儿嘛。” 砰! 高台上,犹豫的小女孩儿竟然也跳了下来,和老幺一起咯咯笑着,往姐姐身上泼水。 “大哥快来!” “来了来了!” 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三下五除二撤掉了花衬衫,在妹妹麻木的眼神中,也爬上了高台去:“我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深水炸弹!” 砰!!! 就这样,一头扎进只有他齐腰高的水里,两条腿还露在外面,抽搐了两下,居然没事儿! 然后便大笑着爬起来,拿着桶参与到水花大战里去了。 主要是和其他弟弟妹妹一起欺负二姐…… 浑身湿透的陆玲大怒,回头的时候,终于看到救星:“二哥!你快管管他们!” “来了,来了!” 兴奋的呐喊声响起了。 有个身上带着惨烈伤疤的年轻人挥手,举起了刚刚用车载高压水枪改造完成的加特林,桀桀怪笑着,狂奔而来: “所有不穿泳衣的人都要死!!” 只是,在跑过甜品店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了窗户后面的人,停了一下之后探头,挥了挥手示意。 再然后,就急不可耐的跳进了海中。 猎杀时刻!!! 包厢里,叶芷茫然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看彻底麻木的童画。 “……认识?” “认识啊。” 童画一言难尽的叹息,“就是你刚刚说很辛苦的那个。” “……” 于是,叶芷也麻了。 许久,在沉默里,她却忽然听见童画的轻笑。 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海滩: “不也挺好嘛。” 打水仗,主要是欺负二妞,后面大家一起欺负陆锋,然后等水枪没电了,就被陆锋联合所有人围攻。 跳水,比谁的水花大,陆锋赢的透彻,主要是他头最硬。 玩沙子,给老幺堆了小城堡,给老三堆了小天鹅,给陆玲堆了胸像,给陆锋堆了坟墓——指所有人一起把他埋起来,只露狗头。 买了奶茶,大家一起换着喝,吃了水果,从家里切了带来的桃子苹果和西瓜,抢了老幺的葡萄,分外的甜。 等小孩子玩累了之后,季觉就一手一个的抱起来,扛在肩膀上,在老三和老幺的指挥下在浅海和沙滩上横冲直撞。 “二哥,我想吃冰淇淋!” “好哦好哦,吃冰淇淋!”季觉从善如流,看着冰柜里小动物造型的冰淇淋:“买猫猫的好不好?” “好哦!” “我也要,我也要!”老三举手:“我要小鲨鱼!” 然后,猫猫冰淇淋大战小鲨鱼。 猫猫断头,小鲨鱼也断头了。 海风回荡着从远方吹来。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阳光渐渐西去,碧绿的天穹之上上浮现出一抹扩散的橘红,万点金色在波光之间跳跃着,像是数不清的鱼。 夕阳美好。 这就是最好的价值。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缺点(感谢圣人惠的反杀的盟主 【亲爱的jijue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我院参与规范化培训进修课程。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时间定于十一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十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回信。 希望医院医务科主任、传染科主治医生 颜学浅谨上】 工坊的客厅里,季觉呆滞的看着手中的信笺,翻开第二页,视线匆匆的从什么三件素面工作袍(白)之类的杂项中略过。 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大汗淋漓。 尤其是在沙发对面,叶教授慢条斯理的端起了茶杯来抿了一口,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候…… 季觉完全就没想到,特么才放了两天假,在时墟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在安全局体检一道又一道,好不容易才带着小孩儿们去海边玩了一趟,结果刚刚回到工坊就看到这么要命的鬼东西。 “倒是没想到,才放了几天的假,你倒是又给我搞出了点新花样来啊。” 叶教授感叹道:“能让希望医院来抢一个余烬,传出去,我这个做老师的面子上也算有光彩了。” “老师,这是陷害,这是陷害啊!” 季觉一把将那狗屁邀请信揉成一团,震声呐喊:“我对潮声工坊一心一意啊,老师,我的心中只有您一个太阳!” 说着,向着叶纯使了个眼色,呼叫救援:“是吧?” “喔!那可就不一定咯~”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叶纯坐在桌子后面,摸着小九的金属羽毛,惆怅一叹:“我知道,你在外面又搞了事情,有安全局和童家保护你,你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但现在你来跟我说,叶纯,快帮我说句话……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重我? 你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学姐。”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季觉悲愤瞪眼,怒视着叶纯幸灾乐祸的样子,再无顾忌——三十秒河东,三十秒河西,莫欺少年穷——他猛然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叠刚刚打印好的文件: “老师,我这两天抽空写了一篇《浅谈在分割形骸和本质时的相关灵质操作》,还请您指点指点。 嗯?对了,学姐的论文交了吗?我记得上一次已经在改了吧……” 瞬间,叶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怒视卷狗。 自姨妈揶揄的目光里,拳头也硬了起来,奋力的落井下石,谗言不断:“姨妈,你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啊,他在转移重点! 赶快把这种吃里扒外的二五仔逐出师门!不然等此獠做大,以后您在教育界的污点可就抹不掉啦!” “行了行了。” 欣赏完了每周工坊的既定节目《菜鸡互啄》之后,叶教授接过来看了两眼,微微点头之后就放在一边。 “时墟里的事情,我听安全局说了,干得不错。化邪教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拿来练练手倒是凑合。 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样,我做老师又不是做保姆,出了工坊之后做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自己知道轻重就好。”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诸多麻烦一笔带过,毫不在意。只是最后拿起了桌子上被拆开的信封时,她撇着医院的徽记,便再忍不住冷笑一声:“至于医院里那帮涡系的神经病,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学徒,还轮不到他们惦记。” 她说,“放心吧,我已经替你婉拒了。” 伴随着老师的淡然话语,窗外稀疏的雨幕里,好像有什么半透明的模糊之物缓缓浮现,稍纵即逝。 面目之上的血色自雨水的冲刷之中缓缓流尽,只有嘴里半截被冲刷惨白的胳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就这样,随着咀嚼,嘎嘣嘎嘣的,消失不见。 咕咚。 季觉干涩的吞了口吐沫,有那么一瞬间,欲言又止:老师,咱就是说,你这个婉拒的方式……是不是太过于直接了点? 不过,叶教授看过来之后,瞬间又坐的笔直。 乖巧如鸡。 委婉,太委婉了,尽显大师宽宏风范! “医院的那帮家伙,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就甩不脱,以后你记得注意点,该直白的时候不要客气,反而给他们得寸进尺的余地。” 说着,叶教授抖了抖信封,掉出一张卡来:“拿着吧,给你的。” 季觉好奇借过,反复端详,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卡面晶莹剔透,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这什么?” “医院的钻石贵宾卡。” 教授淡然说道:“哪天你觉得自己快死了,打他们电话,医院会无条件为你准备一次专家会诊,当然,钱还是要付的。 所以,最好悠着点,有时候和死比起来,人还活着钱却还不完反而更惨一些。” 季觉手一抖,差点把卡给丢了。 什么玩意儿? 总感觉这玩意儿晦气的不行,有种送菜上门的美,就好像有傻子主动往余烬的操作台上躺一样。 但还是好好的收了起来。 好歹是医院给出的许诺,就算副作用和代价难以估量,但怎么说都是一张保命符。 看来自己交给老张的那些东西,起码还算有点可实践性和创新性存在的。倘若未来能够有所应用的话,对于时墟里的医生们来说,多少也算是些许的慰藉吧? “还有吗?还有吗?” 无关的东西抛到一边之后,季觉搓着小手儿,看向叶教授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 真正的重点。 “……” 叶教授瞥着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摇头,无声一叹。当初做学生的时候,怎么也没听说过老师的业务里还得负责带鉴定的? 当时他们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更没有这么邪门。 带回来的每一件,都能让她怀疑现代炼金术是不是快不存在了。 她伸手,敲了敲桌面。 瞬间,一柄四十余厘米长的骨刀自工坊的重重秘仪之后显现,回到了季觉的面前。 宛如琉璃的锋刃之上,荧光流转,如梦似幻。 “……天成之作啊。” 叶限垂眸轻叹着,只感觉拳头越来越痒了,很想找一个姓季的工匠学徒锤两下——这狗东西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这特么都能给你遇上?! 还是说,待在工坊里做研究根本没什么用,要不自己改天也出门走走? 可为什么会有人好好的躺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就会有时墟送上门来,还附带这种好事?! 此刻,她端起了骨刀,凝视着那流转的荧光,乃至浑然一体毫无瑕疵的姿态,纵然再怎么苛刻,内心之中只有唯一的评定——【造化天成】。 货真价实的天成之作。 在季觉的描述里,她已经能够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机缘巧合之下,诸多上善和邪愚之力融会,以非攻的创造和干涉为基础,自时墟之中流转相化…… 升变的赐福、绝渊的精髓、白馆的污染、余烬的见证,乃至医生的执念与慈悲,尽数融为一体,在经历了扬升、纯化、萃变、统合四个阶段之后,最终在季觉的手中显现而成。 时墟如炉,天命为工。 以季觉自身为薪火,一切苛刻的条件尽数交汇,主导所有,最终所成就的,便是这一件骨刀。 无法复制、无法重现,也不可能再通过任何的方式穷究其奥妙精髓。 独一无二。 在整个过程中,工匠的存在甚至都并非不可或缺。 可关键在于,整个过程中,作为上善、邪愚、赐福和灵质所交汇的中枢,所感受到的变化、所流转的精髓、所增长的经验和所带来的领悟,足以令每一个工匠为之疯狂。 每一次的天成之工,都足以令工匠的技艺与能力突飞猛进,和曾经判若两人。 离谱的是,多少工匠日思夜想、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到了季觉手里,却跟大白菜一样! 算上之前的小牛马,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更离谱的是,叶限甚至感觉,将来这种事情也肯定不会少……请问这是否有点过于邪门了? 相比之下,就连这把骨刀都正常起来了。 “并没有什么弊端或者是副作用,放心用吧,唯独对你而言,它是完全无害的。” 叶教授讲骨刀递了过去:“除你之外,它不会响应其他人的命令和呼唤,就连灵质都不会接受。” 这才是最可惜的一点。 不然的话,以骨刀的品质和成就,评个天工简直手拿把掐、绰绰有余。 一个连正式执照都没有的学徒亲手完成了一件天工?这么大的乐子,到时候不知道能用来打多少废物的脸呢。 就在季觉手里,暂别短短时光的骨刀亲切鸣动着,毫无任何的间隙和抵触。荧光流转之中,琉璃之刃就越发的如梦似幻,若有若无。 仿佛泡影。 孽物残留的绝渊神髓原本就属于纯粹的灵质构成,医师的升变之执更是渺小飘忽的不灭一念,两者结合之后,这一柄骨刀已经彻底变成了横跨物质和灵质的存在。 半物半灵。 因此,才能同时对物质和灵质予以拆分和破坏,同时,对一切生命体,都带着极强的克制性。 同时,在握刀的时候,同时就会通过灵质的交流掌握诸多医师所遗留的学识、经验和本能,化身为顶尖的外科医生。 简直就是一切涡系造物的天敌。 倘若灌输足够的灵质的话,就算是面对金身全开的老张,搞不好都能开个窟窿出来。不过,在那之前,季觉可能就已经被彻底抽干了。 倘若用以杀戮的话,可谓神兵! 遗憾的是……使用者限定了季觉,根本发挥不出什么破坏力。 同时,也杀不死人。 对,没错,这把刀,杀不死人! 不只是人,任何活物都杀不死…… 它会主动抗拒一切杀伤行为,就算是季觉把这把刀捅进别人的脑门里,搅上半天,呈现虚化的刀锋也不会带来任何的伤害。 就算是贯穿灵魂,除了必要的操作之外,也不会再灵魂之上留下任何损伤……这完全就是一把只能用来治病救人、剥离污染和紧急外科手术的手术刀! “我已经测试过了。” 叶教授告诉他:“它的识别和判定非常灵活,你就别指望钻空子和找漏洞了,老老实实接受缺点,拿来做辅助工具吧。 虽然你如果强行使用的话,它未必会反抗,但刻意拿着它去制造杀伤,反而有可能会损伤它的本质和性灵,得不偿失。” 季觉闻言,错愕了许久。 “除此之外呢?” 他好奇的问,“您刚刚说的‘缺点’是什么?” 哪有缺点? 我怎么没注意? 这不全都是优点吗? 出门在外,苹果本,真没玩黑猴,呜呜呜,想玩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喜(感谢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的盟主 该怎么形容季觉的这一件作品呢? 此刻以叶限多年的经验和眼光,居然都一时语塞…… 你说它一无是处吧,可这通过灵智植入直接对水银赋型的操作着实精彩,化繁为简,性价比点满了。 季觉所需要消耗的灵质,只是部分部位的硬化和韧性增强而已。 更不要提流体炼金术对整体的增强,在这种脱离工坊辅助的临时应用方面,它确实比现代炼金术要灵活的多。 只要本质足够的高,那么流体炼金术就能一定程度上弥补载体的不足,况且季觉身上还有精神第一性这种根本不讲道理的东西。 你要说它精彩绝伦吧,这粗制滥造的外形还有完全凑合的灵质动力源以及诸多根本谈不上人体工学的设计,出力的话和军用动力装甲根本没得比,防御全靠钢板外挂、火控全靠双手,雷达全靠眼睛……等等,季觉的能力是作用于机械之上,然后,再通过技巧将灵智摘取而出,绝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换而言之,他真的在家里用街头到处常见的物品,搞了这么一件玩意儿出来! 全覆盖式摩托头盔,焊工面具、十年前的老型号运载型辅助外骨骼,为了增强出力而在关节部分外置的电机,以及直接焊接在上面的钢板…… 不用看了,全都是垃圾。 可问题在于,能把这么一堆垃圾拼在一起,压榨出最后一点功能效果来,还搞成了这么一个能动能使的玩意儿。 除了凑合,还是凑合,凑合来凑合去,竟然给他凑合完了。 这是什么天选垃圾佬?! 该不会是每天在仓库里处理废品给憋坏了吧? 一时间,叶限竟然不知应该惋惜还是怜悯。 惭愧那是半点都没有的,看这狗东西得意洋洋的样子,搞不好为这节课都准备了不知道多久了。 可是,图什么呢? 徒劳增加了一点防御力和攻击?这种连整体适配都没有做过的缝合怪,真的能发挥出纸面数据的能力吗? 迈不动腿的话,完全就是活棺材而已。 目的又何在…… 那一瞬间,伴随着轰鸣,山寨青春版装甲冒着浓烟狂奔而来,宛如陨石一样,掀起近乎卡车一般的恐怖风压。 那又如何? 叶限淡定的摆出架势,久违的陷入苦恼的抉择——是直接一拳把这玩意儿拆掉呢?还是摔拌?投技?或者反过来,把缝隙焊死,让学生从自作聪明到作茧自缚? 可就在那一刻,她终于看到了。 向着自己挥舞而来的…… ——四手! 左、右、左上、右下…… 转瞬间,自肩头和背后的折叠关节打开,再然后,宛如虫肢一般灵巧的手臂便已经挥洒而出,丝毫没有机械物的迟钝和滞涩,反而灵动之处,更胜肢体! 令叶限眼前一亮。 不错。 虽然只是多了两条肢体,但对于非攻这样着重操作的矩阵而言,简直是突破级的增长。况且有机械降神在,根本不用担心控制不过来或者顾此失彼。 在瞬间,指数级的突破和增长! 可惜,没卵用。 原本的数量级,实在太低。 即便是突破和增长之后,对于叶限而言,也略等于无。 更况且—— 轰! 只是瞬间的交错,水银炸裂,季觉肩头,那一只不知道从哪个废旧车床拆下来的六轴工业机械臂瞬间拦腰而断,分崩离析。 万般操作,再施展不出。 季觉一个踉跄,感觉到了腰间的剧痛。 错身的瞬间,除了抬臂顶肘瞬间撞碎了一条机械臂之外,叶限的另一只手标指如刀,已经向着季觉的腰间戳出。 干脆利落的撕裂了腰部的装甲板之后,自腰间和背脊留下了驱之不散的剧痛。 瞬间摇晃,几乎跌倒,可在灵质炉突突狂转的杂音之中,水银装甲泛起波光,竟然自疾驰中一个转身,腿部装甲加固,横扫。 电机结构自缓冲中炸裂开来,可这一份力量却毫不保留的自回旋里,倾斜而出。 没用。 叶限宛如幻影,轻描淡写的后退了一步,失之毫厘,而紧接着,季觉的手臂和背后的机械臂便横扫而来。 擒抱! 有点脑子,但不多…… ——手再多有什么用?! 不具备非攻的效果,不过是样子货罢了! 拿去欺负小孩儿还行,动真格儿的时候,还差得远呢! 砰! 季觉横扫的左手猛然一震,只感觉被更胜钢铁的什么东西拽住了,钳制,是叶教授的右手。再然后,后背剧痛,叶限的另一只左手已经并起如刀,将后背上安装的机械臂连根铲除! 再然后,掌底敲下,如锤,正中季觉右臂关节,势如破竹的打崩了他原本的动作,季觉正待反击,脸上忽然阵阵发冷,才发现,叶教授的左手的掌心,已经遥遥自己的面孔。 直白的,推出! 雷鸣迸发。 挡!挡!挡!挡住!挡住! 瞬间,流体炼金术强化,韧性、硬度和弹性拉满! 紧接着便听见崩裂声不绝于耳,水银激振飞蹦如雨。原本还在歪嘴一笑的【√】字焊工面具应声而碎。 而在叶教授的手掌即将推到季觉下巴上,彻底打崩他的重心和站姿,将他掀翻在地的时候,终于被季觉的右手,险而又险的攥住! 尖锐的摩擦声迸发。 就像是铁钉在玻璃上划过,阵阵回荡。 叶教授冷笑出声。 在季觉和她彼此牵制住对方手臂的同时,两人便已经不约而同的使出了一脉相承的技艺——解离术! 同时,落在了空处。 季觉的手臂上还有水银装甲阻挡,而叶教授的手腕之上,却还被莫邪矩阵的排斥力场所笼罩。 只可惜,这种硬实力的比拼,只存在一瞬。 季觉甚至还没摸到任何突破莫邪排斥的方法,硬化的水银铠甲就被叶教授摧枯拉朽的撕裂,灵质回路、上善徽记尽数溃散,在叶教授的破解之下,根本坚持不到一秒。 装甲炸裂。 灵质冲击长驱直入,即将灌入季觉的身体中,彻底瓦解最后反抗的可能。 可那一瞬间,季觉,终于松了口气。 叶限,面色骤变。 毫无征兆的,歪头,鬓边一缕隐约苍白的头发无风自动,飘起。 而季觉,已经在巨响之中,倒飞而出! 没有留手,没有犹豫,毫不客气的狠下辣手。 先是用解离术干涉矩阵,瞬间切断赐福和灵魂的链接,再然后,物性强化之后的双手已经中线突进,握紧成拳。 只是肩膀微微一震,在这尺寸之间,就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推出! 先是倒飞,然后是翻滚,最后是滑行,等终于停下之后,几乎窒息的季觉已经趴在地上,滑行到了场边。 几乎撞在墙上。 完全,爬不起来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肺腑几乎无法自如收缩和扩张。 可即便是如此,涨红又迅速苍白的脸上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浮现笑容。 如此得意。 呛咳着,发问,“老师,这算是……惊喜吗?” 短暂的沉默里,叶教授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许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似是落寞。 居然在上课的时候,被学生吓到了? 如果不是反应过来了,最后瞬间强行化掌为拳的话,险些就习惯性的进入了素材处理流程…… “算啊,怎么不算呢。” 她回头过来,正色回答:“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惊喜了。” 视线垂落,看向了季觉的双手。 而就在右手之下,那五指投下的阴影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再然后,抬起,穿过了他的血肉和肢体,向上。 半透明的五指,展开握紧,舒展自如。 那是一只手…… ——第三只手! 从一开始,流体炼金术的变化、装甲、四手,全部都是伪装,都是吸引注意力的道具和陷阱。变化百出的进攻和构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确信,除此之外,已经再没有其他的手段。 就在一鼓作气彻底拿下季觉的瞬间,这一只从开始隐忍到现在的灵质之手,终于穿刺而出,突施偷袭 斩向她的面孔! 遗憾的是,依旧是棋差一着,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货真价实的‘一手’能拿下胜负,充其量,不过是鱼死网破一般的反击。 可惜,到底是对双方身份有所拘泥,没有敢采取更隐蔽和更毒辣的偷袭方式,不然的话……自己现在就可以更理直气壮的再给他两拳,涨涨记性了。 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干得不错。” 叶教授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工坊地板下,自然有一副轮椅升起,将他托住了。 “时墟里学会的?” “嗯。” 季觉颔首,“唤魂铃在构成圣贤残影的时候,忽然有所领悟,依样画葫芦照抄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成。 算是对非攻的更进一步的运用吧。” 更进一步应用? 岂止! 叶教授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握紧了,而左手,搭在了季觉的肩膀上,专注验看——理所当然的,便看到截然不同的两道赐福。 在越发凝实的同时,妙手天成的赐福之上浮现出了一缕变幻不定的灵质之光,仿佛镀上了一层瑰丽的水晶之变,而精神第一性则宛如笼罩在灵质之火中一般,显像越发的清晰和复杂。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一度彻底的质变! 在时墟中先后对患者、病人进行各种操作,对鬼胎重塑创造,为圣贤残影赋予凭依,最后又靠着慈悲骨刀完成了不死之症患者的灵肉分割。 全身心投入、绝对不留丝毫退路的实践和练习之中,妙手天成突破了曾经的瓶颈,完成了对灵质操作的专长掌控,而精神第一性对灵质和意志的辅助和加持也在升变的反馈和加持之中,更上了一个台阶。 以至于,能够完成如此不可思议的成果。 完美适配、承载非攻之矩阵和所有赐福之力的……灵质之手! 其灵感来源和参照,毫无疑问,是灵质化显现的圣贤残影,仿照水银那万翼万眼万手的姿态,进行模仿。 只可惜,圣贤那把持天地万象运转的无形之手,在季觉手中,穷尽了他的所有能力,只能通过灵质作为基础,重现为有形之手。 不同于之前必须在熔炉练成之中才能够作为辅助显现的力量,如今仅仅是这一只有形之手的存在,便足以令非攻的所有力量全面提升三分之一,甚至以上! 更不要提应变时所增加的诸多策略…… 虽然同原版那鬼神莫测、造化天成的力量相较的话,退步的不是一丁点,堪称云泥之别,根本摆不上台面。 可那也要看标准是谁,是什么等级的好么! 谁家重生位阶才能逐步感悟和掌握的技巧,特么的能在感召期就直接加点了啊?!中间那么多前置技能呢? 直接被跳过了吗?! 等什么时候季觉等级到了,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化有形为无形,非攻的造化就已经有一大半落进他手里了。 另外那么一半只能干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还得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了有心情了再去补补课,没心情就改天! “水银是真的爱你啊。”叶限摇头,感慨一叹。 “呃……” 季觉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确定工坊内部封闭完整,没有什么耳目窥探之后,依旧还是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实话说,我在召唤圣贤残影的时候,没感觉多大困难。而且,水银的残影,似乎自有灵性。” 叶限的脚步一滞,回眸瞥了他一眼,没有像他一样大惊小怪,反而问道: “不然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新的课程 “啊?”季觉茫然。 “不要说圣贤之境,光是天人之境,对你来说,就已经是遥不可及了,太过于远,你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感受,以至于才敢屡屡胆大妄为。” 叶限摇头:“天选者和上善之间的关系本就密切,天选者缬取上善之力,成就自身。而上善之力同样也由诸多天选者代行。 两者之间,就如同现代炼金术中所述说的——【全】与【一】一般,无一不可成全,无全也无所谓一。 但天选者一旦成为天人,那么和上善之间的区别也将不再那么分明,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上善的一部分。 圣贤亦或者龙的境界,相较其还要更加高远。 圣贤铭刻时光,奠定起源,就算死了,其刻印也将永存上善之世。其遗留的力量和所开创的道路,也将在诸多秘仪和事象之中显现流转。 其中最显著的地方,就是她所开创的流体炼金术……倘若她未曾能够印证圣贤的话,你觉得流体炼金术的效果会被拔高到这样的程度么?倘若没有她临终之前的许可,你学习的速度能有这么快?” 抵达那样境界的人,对普通人来说,早已经和神明无异。祂们的力量融入了世界本身之中,化为了上善的一部分,流转在一切相关的领域之中。 正如同昔日奠定了联邦和帝国雏形的两位圣贤——天督和地御,即便是身死数百余年,可两国依旧被他们所制定的天元之律所覆盖,最大化的稳定了国土之内的环境,发生灾害和冲击的可能性远远小于其他的地方,不必像是无尽海上的群岛一样自天灾之中东躲西藏…… 中土四邦分裂,彻底斗争不休,何尝又不是历代天人斗争的积怨和仇恨所导致的呢? “凡事最好存留几分敬畏之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些东西碰都不要碰,明白么?算了,这种事情光说没用,回头你自己吃次亏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作为老师,唯一能给你的提醒就只有一个——不要仰仗昔日水银的眷顾而目空一切。上善变化从无常型,圣贤之理也是一样,能够存留几分灵性到现在就已经殊为不易了。 那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痕迹了,后世的研究者,正是通过观测这些细枝末节,才能确定先行者的存在,重新挖掘出那些失落的技巧和道路。” 叶教授的神情渐渐严肃:“倘若你仗着这一份眷顾,肆意挥霍的话,迟早会将水银留在上善之中的那么一点灵性也彻底耗尽,知道了吗?” 轮椅上季觉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可抽搐了一下,实在爬不起来。 只能努力撑起身体,严肃点头。 虽然多数内容听不懂,但好歹知道了一点——祖坟的香火是有限的,后代不肖挥霍太多,终究会耗尽那么一点为数不多的遗泽。 不论是对季觉还是对后续有可能学习到流体炼金术的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以,别给脸不要脸,差不多就得了。 况且……上次就算有鬼胎这种消耗品工具人,季觉最后也感觉自己的狗脑子差点被唤魂铃摇散黄了。 这种机缘巧合才能达成的极小概率事件,实在没办法作为关键时的救命稻草。 如今眼看着季觉认真的样子,叶限微微点头,不知是欣慰还是遗憾,本来还说如果不长脑子的话就多来上几拳呢。 看来能省点事儿了。 “既然妙手天成和精神第一性都已经质变,有非攻的辅助,你在流体炼金术上的水平应该也应该到了足够成为工匠的水平了。” 叶限短暂沉吟片刻之后说到:“现代炼金术上的学习和研究需要加快一些了。 之后可能会有人来接触你,但不必理会协会的邀请和许诺,有我在,太一之环的压力给不到你,你不需要去讨好那些家伙。 还有,如果不想被我扫地出门的话,就绝对不要以流体炼金术申请注册工匠,明白么?” 季觉微微愕然。 罕见叶教授如此严厉的口吻和警告,令他也略微紧张起来——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季觉曾经想要摆烂的时候,也悄悄想过,倘若现代炼金术的工匠资格考试太麻烦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流体炼金术来曲线超车。 “你知道太一之环有多有钱么?” 叶限直白的问道,并不等他回答:“如今现代炼金术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专利,都是被协会成员所注册,被协会垄断的。每年,光是依靠这些专利,协会能获取到的财富都是足够联邦和帝国的财政大臣做梦都会惊醒的天文数字。 不只是如此,工匠的权力,地位,所享受的优待。工匠所需要的配方、材料和技艺传承……在现在的世界里,每一个工匠,不,每一个需要炼金术的人,都绝对绕不开太一之环的存在。 这样体量的庞然大物,你该不会以为内部会和气一片吧?” 季觉没有回答。 用脚后跟想想都不可能,光是天门大学里的教务处里的官僚们为了自己的几分权力都能打的狗脑子出来,更别提太一之环了。 只会更夸张,更残酷,更黑暗。 “就算是在协会内部,工匠,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派系、出身、地位、人种,甚至所擅长的方向……不具备探索狂热和渴求的学徒没有可能成为工匠,而成为工匠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屈居人下,更不会允许别人压过自己一头。” 叶限忽然问:“具体的例子,我想你已经见过了吧?” 嗯嗯嗯,就在眼前呢。 当然,这句话,打死季觉也没胆子说出口,只能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孔大师那小心眼儿的就是这样的。” 叶限的神情不变,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缓缓说道: “这就是我警告你的原因——你可以使用流体炼金术来递交作品,但同时,作为评判依据,你需要提交一切原理和应用的详细解明。 简单来说,你交出这份技术,然后在协会里换一个四等人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可能的方向全都被其他人注册专利,彻底堵死。每年开会的时候说不定连一张入场券都捞不到,让你站在门外面旁听都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如今业界的主流是现代炼金术。 虽然绝大多数是一帮蝇营狗苟的家伙,但依旧是主流。 其他的不能说没有,但都像是保护动物一样,留几个典型以示百花齐放,实际上没谁真正放在心上。 平白低人几十等,就这,一帮蠢货,还要内斗不休。” 叶教授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不要和蠢人做游戏,也不要和傻子交朋友。 作为正统的现代炼金术工匠通过注册考试之后,将流体炼金术作为你的专精领域,以此逐步笼络其他人,培育学徒,甚至构成自己的派系,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也是你的立身之本,明白么?” 对于这种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安排出一条通天大道的金玉良言,季觉还没不识好歹到当成耳边风,点头如捣蒜。 只是,同时也难免疑惑:“现代炼金术难道就没有倾轧么?” “当然有啊,而且多得多,残忍的多,也疯狂的多。”叶限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唯独这点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季觉下意识追问。 叶限,只是微微一笑,尽显和煦和雍容,一代大师气度:“因为在学界,只有我们这一脉倾轧别人的份儿。” 至于,学界之外,胆敢倾轧她的人……现在都变成素材了。 寂静突如其来,而叶限,终于回头看过来,好似满怀期望一般:“所以,你也要努力一些,知道吗?” 季觉干涩的吞了口吐沫,疯狂点头。 生怕万一慢一点的话,被老师当成自己在教育界的污点,直接清理了门户。 但不可否认……老师虽然心眼小,脾气大,性格冷漠又苛刻,可刚刚那句话,真是太特么帅了。 季觉感觉小星星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慈悲宽宏且和善,果然是我们一脉所传承的优秀素质啊! “很好,原本不打算在古典炼金术上让你继续多浪费时间,但目前的状况,恐怕也由不得你继续慢慢熬时间。” 叶限甩手,将封锁修复完成的唤魂铃丢进了他的怀里:“直接开始下一课吧,目前你最需要的部分。” 她说:“让我看看你在灵质炼成上的成果。” 季觉拿起来,不假思索的摇响。 一声过后,粼粼碧火自开启的灵质笼中升起,两声过后,激化完成,三声过后,灵质之手的幻影自铃铛之上显现一瞬。 紧接着,收束的碧火之中,一个浑身沾满血色的白衣身影缓缓浮现,直起腰来,遍布缝合线的面孔之上,笑容热情洋溢,令人浑身发毛。 而异化的肢体上,到处都是锋锐的骨刺,手爪尖锐。 时墟医院之中的医师被季觉塑造而出。 掌握着慈悲之刃,内部还存留着那么多医师所留下的记录,对于季觉而言,就好像蓝图,只要随手划拉两下就行,无非是根据状况需要而有所增减。 只可惜,缺失了那一缕至关重要的执念,徒有戾气,只能作为工具使用。 “很好。” 叶限端详片刻,颔首:“虽然不具备赐福,但构成非常稳定,作为工具的话,多一点,足够应对绝大多数的寻常蜕变期了。” 她说:“让他进攻过来吧。” 季觉不假思索,再度摇铃。 根本不带担心的。 这种工具鬼但凡能损伤叶教授一根头发,他季字倒过来写,何必为了表现这么一点嘴上的师生情谊徒然浪费宝贵的上课时间? 铃声响起的瞬间,异化医师的身躯就已经骤然消失无踪,无穷磷火骤然扩散,再度收束,化为了锋锐的手爪,撕向了叶限的心脏。 自身后。 足以同手术刀比拟的灵质利爪之上缠绕猩红,戾气涌动,直攻要害。 可紧接着,便像是撞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之上,迅速的崩裂消散。医师刺耳尖啸,猛然再度消散,在四周游动着,像是怪物潜伏在阴影之中一样,窥伺潜藏。 直到季觉再度摇动铃铛,下达命令,催促他发动猛攻。 嘶吼声里,医师的身体自碧火之中显现,再度膨胀,异化的面孔之上,笑容狂热,猛然向着叶限扑出。 再然后,便看到了她抬起的手指。 指尖。 一滴宛如雨露一般晶莹剔透的金属液滴,水银! 就是她随便从地上取来的。 季觉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然后,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就好像无形的漩涡猛然显现,自那一滴水银之上,灵魂的风暴迸射,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再然后,嘶鸣的残灵医师就身不由己的,被恐怖的吸引力拉扯着,肢体变化,渐渐纤细,被扯进了那一滴水银里。 尽数吞噬! 最后,一道道灵质回路自水银之上浮现,层层封锁,缠绕。 硬化为一颗小小的珠子。 珠子不断地细微震荡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着,但最终,归于静谧。 再无声息。 “我……精灵球!?” 季觉震惊失声,忘记疼痛,从轮椅上爬起来,左右端详,凑近了,仔细看了许久,才终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是,流体炼金术?” 老作者狐夫开新书啦~ 喜欢他上本《深渊专列》的朋友,可以去看看《武灵宏光》。 我很喜欢他的风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征召调遣 确实是流体炼金术没错。 所使用的一切理论和灵质回路乃至物性干涉、灵质炼成的技巧,全部都是来自流体炼金术中的基础,亦或者佐和了现代炼金术的进一步延伸。 叶教授当然会这个。 毕竟季觉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内容都已经提交了,可她却只是简单的翻了一下基础理论和应用部分,对后面的内容却根本不屑一顾,只是确定没有什么隐患之后就丢回给季觉,没再管了。 就这样,只是触类旁通、浅尝辄止的……随意把季觉甩开了十万条街! 在季觉还在沉迷流体炼金术的基础内容时,叶教授就已经开始"逆练神功"了! 既然流体炼金术的本质,是通过提升素材内在的本质,进而带动形体和载体的提升,那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运用呢? 只要我将物质外在的形体桎梏封锁,那么,反过来,不论内部的本质多么纯粹或者强大,难道不都要屈服于载体的限制么? 表现在外,就如同封印一般,以常见的载体对灵体进行囚禁和桎梏。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流体炼金术了,或许,可以以此为基础,开发出新的流派,或许可以叫固体炼金术? 只不过,对于季觉而言的高远之路,在叶教授看来缺少研究价值,完全懒得理会而已。 “看清楚了么?” 叶教授伸手,将硬化水银珠递到他面前。 季觉沉思许久,“看清楚了,一点。” “看明白了么?”叶限再问。 季觉老实回答:“原理,大概清楚。” “那就差不多了,自己拿着琢磨去吧,理论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就仔细分析一下吧,这就是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课程了。” 叶教授无所谓的挥手,将水银珠丢进他手里,再度进入了放养模式:“只是一个对你而言还算有用的应用技巧而已,前景不算大,没必要沉迷其中。 浅尝辄止就够了。” 毕竟,应用面实在是太过狭窄。 针对灵质收容封锁的技艺并不算罕见,升变一系里一抓一大把,关键在于,其扩展性和便利性。 对于季觉这样擅长流体炼金术的天选者而言,才具备相当的价值。 一旦掌握之后,就可以将水银直接变成灵质笼,只要增减水银就可以控制容量。 同时,可以储备机械灵质,关键的时候调用,不用全部硬塞进自己的灵魂里。不然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往里塞,时间长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东西。残灵以水银储备之后,也可以避免唤魂铃需要使用时周围没有材料的窘境。 反正路已经指给季觉看了,往后能延伸发展到什么程度,全靠他自己的需要和投入的精力了。 对此,叶限倒是并不怀疑。 毕竟这种隔三差五就能给老师上压力的怪胎野蛮生长起来,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面目全非的鬼样子。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假期结束之后,就要开始忙起来了。” 最后,回到书房的时候,叶限拉开了抽屉,将一个盒子拿出来,“这个,给你。” 季觉好奇的纸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塑料小盒,看上去像是什么插在电脑上进行验证的秘钥设备。 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的接缝,稍微晃了晃,感觉内部严密一体,甚至对机械降神好像有所抵触一般。 而在小盒的 胸卡上,印着的就是季觉的证件照。 等拿起来仔细看的时候,季觉才发现? 什么鬼? 自己这帕鲁才刚回家,就要开始进黑作坊养家糊口了么? “放心吧,只是挂名。” 叶限摆手说道:“不需要你去上班,当然,也没有工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去掺和一下,只是别指望那帮不思进取的家伙能给你什么惊喜就是了。”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实话说,他还挺看不上这玩意儿的。 就连崖城本地的年轻人,都没多少人在乎这个牌子了——几十年前海岸汽车厂作为崖城标志的时候,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辉煌岁月。 只可惜,政策变化、世事变迁,种种原因之下,光速堕落,根本没推出过什么有影响力的产品。 这种地方保护政策扶持出来的产物,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没什么前景可言。 最出名的产品,就是如今崖城街头到处可见的山寨面包车——从造型到底盘到悬挂再到引擎,全部照抄寰宇重工的经典型号。 简单可靠,皮实耐操。 且便宜。 就这,随着寰宇重工原型的逐步减价和福利,销售额也在连年下滑。 一眼顶针,半死不活。 只是,就算半死不活,好歹也算个地方大企业呢,这证件和身份卡叶教授怎么搞到的? 不至于是山寨吧? “姑且算是报酬吧。” 叶教授端着茶杯淡然道:“之前陈行舟为了自己那一片烂摊子有人兜底,愿意送我百分之七的股份,你瞎掺和了一通之后,我还省了点麻烦呢。 现在的我,应该算是海岸汽车厂的第四大股东了。” “哦哦,老师牛逼!” 季觉顿时不假思索的一连串马屁,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纳闷:按照叶教授的身份,这么点股份,恐怕白给她她也不会看一眼。 妥妥的负资产好么? 叶教授瞥了他一眼,根本懒得解释,直接指了指证件,示意季觉翻到最后面一页,然后,他才在最底下的水印里,看到了一个低调无比的水印徽章。 展翅鹰隼? 卧槽? 真的假的? 季觉瞪眼,看了半天,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来,仔细搜索,翻了半天,才在海岸汽车厂的官方垃圾主页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印证。 再忍不住,倒吸好几口冷气。 这特么也能行?! 海岸汽车厂确实是垃圾,现在垃圾,未来可能多半也难以腾飞,可在几十年前的草创之初,那一届崖城总督不知道是为了捞钱还是为了做出点政绩来,不遗余力的进行了各方面的推动,外加上时代的不同和政策的变化,以至于在注册的时候,它直接就已经具备了其他公司所罕见的……军工资质!!! 直到现在,它都还在军方的合作商名单里。理论上,它具备着参与军部投标、承接外包、生产军备和养护设备……等等诸多业务的资格。 虽然后续因为给了机会不争气,这一部分业务逐步被其他公司所侵占,排挤,到现在根本爬不上赛道去,但资质就是资质! “有了它,你就可以合法携带武器原型和工具,同时,访问联邦军部的数据库,参看c级以下的武器设计图纸……” 叶教授喝完茶之后,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季觉,告诉他: “全部。” 季觉的手顿时哆嗦了一下。 这哪里是什么证件照? 这就是一张合法的持枪证啊,不止是如此,倘若妥善利用的话……搞不好,自己直接就转职崖城暗面的军火商了! 季觉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稍微把良心往边上一撇,然后银行账号的余额就开始火箭式蹿升的画面了! “这个,给我了?”他依旧难以置信。 “不然呢?拿来逗你玩?” 叶教授根本不在乎他那点小心思,“只有一点,公司我还有用,别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其他的,随你怎么样吧。” “谢谢老师!”季觉瞪眼震声,发自内心的向叶教授献上赞美,倘若不是不合适的话,此刻都恨不得唱一首赞歌了。 叶教授依旧淡然。 “别急着谢我,需要你卖命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她最后从桌子那边推过来的,是一张通知。 工匠协会·太一之环所下达的调令,而潮声工坊响应征召。 由联邦安全局总部牵头,召集诸多大师和工匠,重修工事和封锁,甚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隔绝邪愚,断绝地窟之祸! 海洲数十年间,从未曾有过的大事件! “名单,我已经递上去了,你将担任我的助手,作为我的从属参与其中。如果成功的话,好歹能靠着边边角角的敲边鼓蹭到不少实绩和荣誉。 倘若失败的话,搞不好你和我就尸骨无存。” 叶限最后发问:“七天之后,出发泉城,有问题吗?” 季觉不假思索的拍胸脯: “赴汤蹈火啊,老师!” 大佬带团下本,教学、指导外加实操,甚至还特么有掉落,不知道有多少素材在等着……这时候还犹豫的话,那还是人么! . “喂?锋哥。有空么?” 刚走到车库,季觉就等不及拨通了陆锋的电话。 “什么事儿?” 电话另一头的懒洋洋的,充满节奏,好像在用力抠脚。 忙里偷闲。 反正季觉这家伙不直接说事儿,还有空打招呼,就说明不严重。 “有个活儿,需要找你和莱拉姐搭把手。” 季觉说,“等过些日子,我争取给你们搞一张武备资格证来,运气好的话,鸟枪换炮,装备也能更新换代一波。” “卧槽?这么带劲!” 电话另一头的陆锋挺起身,兴奋搓手:“杀谁?总督吗?!” “总督的事儿不急,先从重操旧业开始吧……” 季觉揉了揉鼻梁:“你钣金焊接的活儿没落下吧?” “开玩笑,哥见过的底盘和发动机比你摸过的妞儿都多!”陆锋拍着胸脯,兴致勃勃:“难道是上次咱们琢磨去搞两门自行火炮的事儿有眉目了?” “虽然确实有了点眉目,但不是那件事儿。” 季觉回头,看向了身后扭来扭去找存在感的小牛马,拍了拍它的车皮。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好马配好鞍。 小牛马饿了这么久,也没有开过伙,是该做个豪华保养了! 他拿起手机,将屏幕上装甲车图片送到车灯前面,微微一笑。 “喜不喜欢外挂式复合装甲、双叉臂螺旋弹簧独立悬挂和灵转主副变速箱和犀牛式车载重机枪呀?” 窗户外,疾驰的小牛马离开工厂的大门,狂飙远去。 而叶限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角落里鸣动不休的老式电话座机上,专线来电。 “颜主任?”叶限拿起电话,好奇的问道:“我想,我的意思表现的很明确了。还是说,不忿一时失利,想要再找机会找回点面子呢?” “几个克隆传声筒而已,撕着玩也没什么关系,我姑且认为咱们还是有点交情在的。” 电话另一头,有柔和的声音响起:“况且,进修这种事情呢,讲究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他不乐意,我们也无所谓。 这只是一个表示,医院是认这份交情的。” “是吗?” 叶限的眉头缓缓皱起,“那看来没有好消息了?” “这要看对谁来说了……” 颜学浅轻叹感慨:“化验科刚刚给出了报告,我和和往期的治疗档案进行了对比,可以做出判断:涡植法的效率再次下降了,相关血肉练成的技术,畸变率测量也有所降低,而升变一系的精神频率固定常数反而有所提升。” 即便只是小数点之后数十上百位的变化,即便再如何的微不足道。 可变化就是变化。 不会无由而来,无因而生。 根据测定,所有那一座时墟核心内涉及到的技艺、秘仪乃至相关的技术,全部向上善靠拢了一分! 也就是说,经过那一夜之后,上善增强了那么一捏捏,而邪愚弱化了一丁点。 此消彼长。 “也就是说……” “没错,今年以来,第四次可观测到的善孽转化!” 颜学浅笑了起来:“您不打算向您的学生阐述一下他的伟大成就么?毫无疑问,他具备这一份修正世界的资质。” “太早了,等我这个做老师的什么时候满意了再说吧。” 叶限漠然的说道:“在这之前……” “我明白,我明白。”颜学浅了然回应,“为病人保密可是医生的天职。” “是么?那把病人拽上手术台做研究呢?” “治病救人总是不易,所以,有的时候,才更需要病人进行一些小小的,配合。” 颜学浅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毕竟素材从不会自己走进炉子里去,是吧?” “或许呢?” 叶限最后告诉他:“素材有可能会自己走进炉子里,但如果有人往我的炉子里伸手,我不介意再多点其他的素材。” 电话挂断了。 寂静之中,叶限凝视着工坊外的阳光。 开启一隙的窗外,传来了永无休止的潮声。 忽然有种把季觉那小子叫回来打一顿的冲动…… 当老师这么心累么? 自己当年也没这么烦啊!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章 那都是逢场作戏…… 七天之后,中午,崖城驻军基地,车水马龙。 一辆辆满载的卡车顺着土路呼啸而出,扬起烟尘,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而就在巨大的机场上,庞大的飞空艇起落。 于是,地面上有狰狞的阴影蜿蜒向前,从季觉身上掠过,追着飞空艇一起,去往远方。 “喔,好大的阵仗啊。” 季觉啧啧感叹着,手里提着箱子,出示证件,通过大门前面的验证关卡。 就看到了庞大的广场上,诸多未曾整备的大型车辆还排着队等待装载,而越野车上整装集结的士兵们戴着墨镜,抽着烟,对着眼前的景象品头论足。 这一届海洲镇守恐怕是真想要闹点动静出来了。 泉城之祸已经影响了整个海州数十年的时间。 在泉城陷落之前,可谓是海洲的轴心,隐隐的一州首府,还没有如今潮城什么事儿呢。而泉城地陷之灾过后,整个海洲都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一样,一蹶不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靠着航运贸易能够重新抬头,又遭到了焰潮之灾,可谓命途多舛。 这么多年以来,地窟的污染延绵不绝,又不是没人想要清理泉城之患,彻底抹除后顾之忧,可每一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缺乏足够强力的领导者,各个大城和小城为了三瓜俩枣吵的不可开交,最后散会各回各家。 各种详情季觉作为屁民自然难以知悉,可他虽然不了解泉城,但他了解联邦啊。 只要税交的上去,摊牌的任务完得成,指标达得到,中城议会的老爷们哪里会管屁民的死活,与其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这一届海洲镇守打算竞选一波总统,让联邦再次伟大呢。 反正和季觉是没得关系。 他就是一个敲边鼓打下手的,能成的话,自己履历上自然多上那么光辉四射的一笔,空空荡荡的素材库里也能多点储备。 就算不成,还不会跟在老师后面跑路? 天塌了高个子去顶着。 我季师傅只管修车的。 验看完了证件之后,士兵似乎对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混进来有所不解,但终究没说什么,指明道路之后说了声别乱走就放行了。 反倒是刚走几步,就在护栏外面的遮阳棚 有人在奋力的挥手,生怕他看不到。 小安? 季觉微微愕然,小安察觉到他看过来,也笑了起来:“注意安全啊,季觉哥!” “好的好的。” 季觉也笑起来了,心里暖暖的。 “注意安全啊,"季觉哥"!”旁边的童画阴阳怪气的学舌。 “呵呵。” 季觉礼貌一笑,拳头硬了,回头就把你乐子拿出来共享一下。 “注意安全啊,季觉哥!” 就在童画身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也看了过来,将鼻梁上的偏光镜挑上去,笑容戏谑。 季觉顿时表情抽搐,“闻姐你凑什么热闹啊!还有,老张你也别!” 总算及时喝止了后面想要复读的纳凉老汉之后,季觉也顾不上场合了,凑到护栏旁边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场地安保啊,反正就是那一套。” 闻雯冲着城中心的地方努了努嘴:“童山动动嘴,基层人员,比不上季师傅已经飞黄腾达了,这么久也不来北山区看看,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记挂一下老朋友。” “别寒碜我了。” 季觉苦笑,“这不是忙吗……真忙,忙到吐血的那种,回头一定请客!” 昨天晚上凌晨四点钟他睡了一会儿,这会儿黑眼圈还挂在脸上呢。 “别担心,要紧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呢,况且……” 季觉停顿了一下,向着身后,吹了声口哨。 顿时,滚滚浓烟里,突突声连绵不绝。 就在一阵钢铁摩擦的高亢声响里,一辆顶着两个巨大排气管烟筒的诡异车辆,就在诸多震惊错愕的眼神之中,堂而皇之的开了进来,停在了季觉身边,一个甩尾,哔哔两声,得意的按着喇叭。 看上去就像是崖城街头随处可见的非法营运小货车,浑身上下却笼罩着就连军用越野车都自叹不如的厚重装甲,四个巨大的车轮外加高挑的悬挂几乎将整个车身撑起了一米的高度,层层线管就在装甲之下如同藤蔓一般细密爬行,车头之上一排探照灯在大白天还没有用武之处,而在车头后面,庞大的货箱更是挑战着路政容忍的极限加高到了两米五。 就在此时,两台柴油发动机还在突突声中猖獗的冒着黑烟,污染空气。 目睹此情此景,闻雯的眼角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这……什么?” “小牛马啊,你们没见过吗?”季觉反问,“当初我还开着它去你们那儿报备过呢!” “这特么是你报备的那一辆么!” 季觉推了一下脸上不存在的眼镜,平静回答:“有空的时候,给自己家的车改一改,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这几天季觉往购物车里一通狂塞之后,原本小有积蓄的银行卡瞬间空空荡荡就算了,还倒欠了莱拉姐那边不少钱。 虽然大姐大手一挥表示这都不是个事儿,随便造,但看着那张热情的面孔,季觉实在不好意思跟她讲:能不能给我再整个二手的秃鹰型机载机炮来……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 最后左算右算,左抠右抠,还是超了重,为了给小牛马减轻点负担,还额外装了两个柴油发动机。 要不是时间已经不够了,季觉还能再搞点新玩意儿出来。 可惜…… 如今小牛马改成这个样子,曾经陆玲声泪俱下控诉的大陆汽修店的广告也终于去了,然后季觉又盖上了陆锋他们征程安保公司的Logo。 反正陆锋不嫌事儿大。 童画绕着小牛马看了半天,好奇的问:“这玩意儿真能开上路么?” “嗯。”季觉点头,“当时交警也这么说。” 童画愕然:“他没拦你?” 季觉,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他没追上。” “……” 不同于童画那样时常保持睿智天真的大小姐,旁边抽烟的闻雯倒是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她本来还想说,年轻人别太头铁,出什么事儿记得跑快点……如今看来,这死德行是半点都不用担心了。 “多谢。” 季觉咧嘴笑了笑,最后回首,一脚搭上小牛马的踏板,装甲老头儿乐便在突突声中扬长而去。 就在安全局指定的集合点上,前面一辆车刚刚出发。 等季觉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人作陪送进来的叶教授,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熟悉的保温杯。 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 就好像还坐在自己的工坊里一样,淡定又平静。 区别于直接扛着车来的季觉,她根本什么东西都没带,两手空空荡荡,唯独保温杯提手上挂着的饰品如此熟悉。 层层精致雕刻嵌套,重重构造无声回旋。 “老师,我到了。” 季觉跳下车来打招呼:“嘿呀,球哥好久不见!” 虽然对季觉整活儿的能力有所预料,但依旧……大开眼界! 特么的不愧是你,每一次实操的时候,都能整出不少让人眼前一黑的玩意儿出来。 都不用鬼工球去扫描,光是她的灵质感应略微一过,就感觉到了不知道多少科技和狠活儿。这照着坦克装甲自己用复合钢材手搓的猴版装甲,这非攻改造的车底盘和悬架,还有车厢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 “那个发射架和那几个看上去很值得怀疑的玩意儿是干什么的我就不问了,可你怎么搞了这么多燃素炸药?” 她视线落在车厢的角落里,叹为观止:“不怕把自己炸上天么?” 虽然把凭证给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放虎归山的预感,但此刻季觉扛着爆破拆迁全家桶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忽然有了一种"此子断不可留,不然以后我在教育界根本抬不起头"的警惕来。 “没有没有,就捎带手做了点,一点点。” 季觉抬起两根手指凑一块比划了一下:“我做的时候,感觉性质还挺稳定的,低温保存,两层防护,只要不爆的话还挺安全的。” 是啊是啊,只要不死都算活着。 做不死就往死里做。 叶限忽然很想说:出去之后,你切莫说是我教出来的……但名单上都已经定死了,万一这狗东西到时候再在现场整出什么活儿来,自己恐怕免不了社死。 除非,当机立断,清理门户。 “您别看外面做的糙啊,里面坐起来还是挺舒服的,老师您要不要试试?” 季觉拍着胸脯保证,“我亲自开车,您正好休息,路上保温杯但凡晃荡一下都算我学艺不精了!” “你自己留着享受吧。” 叶限摇头,不动如山,把报纸合起来放一边,拿起保温杯起身。 远处的人似乎看到了她的动作,很快,一辆外表朴实无华但内部装潢极尽奢侈的大型房车,就已经开到了她跟前。 车门打开,空调的冷意从风中吹来,带着隐约的香氛。 冰桶里的香槟和冰块微微碰撞了一下,声音清脆,一滴冷凝的露珠缓缓落下。 “昨日突发了一场地震,路线更改了,比之前可能要多半个小时。” 车厢里等候的服务人员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防尘罩衫,热情的说道:“您上车之后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不过,厨师需要您先确认一下午餐的菜单……这位先生是跟您一起的么?” “老师,老师,带我一个啊!” 季觉的眼睛瞬间亮起,抚摸着车身,忘记了身后小牛马恼怒的哔哔声,发出了没有见识的土狗声音:“带带我!” 叶限揉了揉眉心,无声一叹:“滚去开你的车!” “诶!好嘞!” 季觉乖巧点头,从善如流。 【哔——】 只有小牛马瞪大车灯,怒视主人。 小喇叭不是很干净。 短暂的等待了几分钟之后,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便出发了。 就好像专门在等着叶限他们一样。 在军方的护送之下,沿着道路驶出崖城之后,便顺着之前车队开辟出的路线,浩浩荡荡的驶向了荒野。 渐渐离开文明的痕迹之后,窗外就只剩下千篇一律的荒原或者群山,道路条件自然没有城内那么完备,但好歹也算平整可以通车。 就在车队前后的拱卫下,季觉沾了老师的光,跟在房车后面,也算是混到了最安全的位置。不过,这年头那些劫掠车队的荒野劫匪们,给十个胆子也不敢碰军方护航的车队就是了。 可所有人都很疑惑的是,车队中间那一辆装甲版改装老头乐好像变速箱坏了一样,总是疯狂的震荡和摇晃,但偏偏依旧动力十足,丝毫没有歇逼抛锚的样子。 不知道司机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呀!” “世界上最可爱的小车车是谁呀?当然是我们小牛马对不对呀?” 季觉一路上说的嘴皮子发干,好不容易劝小牛马消了气之后,才终于喝上了两口水。只能说有时候机械太有灵性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惊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小牛马又在闹脾气。 可无线电里紧接着响起的,却是灾害警报。 季觉下意识的看天,湛蓝晴空,万里无云,在紧接着,才终于感受到了,那就算是悬挂也无从抵消的恐怖震荡。 巨响。 自远方群山之中,骤然升起一道浓烟。 有枪声响起。 天空之中伴行的飞空艇开始下降高度,巨大的阴影从车队之上掠过,向前。 紧接着,回荡在之间的,是震耳欲聋的…… 嘶鸣!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一章 首付 在群山震动之中,大量的泥浆和碎石从山顶滚落。 古老的树木在巨响之中倒地,肆虐的泥浆洪流之中,地面崩裂,一支细长又锋锐的足肢就从视野的正前方缓缓伸出。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嘶鸣声中,尘埃弥漫,庞大的轮廓自车队的前方显现。 就像是一只古怪的竹节虫,只不过,放大了成千上万倍,以至于单独一条腿都有数百米长。它的浑身覆盖着甲壳,头部有触须胡乱的舞动着,一条条足肢砸在地上,划出了深邃的沟壑。 就像是被惹怒了一样,发狂的攻击着触目所见的一切活物。 “灾兽?” 季觉从车窗探出头来,手里拿着望远镜,向着远方的庞然大物窥探。只可惜小九不在这里,不然还可以共享一下视野。 但除了共享视野之外,她也暂时没什么大用。 作为水银留下的乖囡,实在不像是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连遥控器都抢不过小牛马。季觉为了避免在地窟里有个什么玩意儿把它嗷呜一口吞了,没敢往外面带。留在工坊里,让她督促叶纯好好学习努力写论文了。 在望远镜的焦距调整中,远方的巨物渐渐清晰,可实际上都快用不到望远镜了,震怒的灾兽已经在一条条足肢的舞动里,疾驰而来! 狂风扑面,带着隐隐的恶臭。 仿佛口器一般的蠕动触须一个弹射,便卷着半截卡车落入嘴里,咀嚼破碎。 灾兽。 货真价实的灾兽! 这年头,野外灾害肆虐,人只能聚城而居,而就在各个大城小城之间,荒野之中除了地震和风暴频发之外,最为恐怖的,恐怕便是这种规格外的怪物了。 有的时候是浩浩荡荡看不见尽头的兽潮,而有的时候,就是这种追逐着兽潮而来永不知饱足的灾害物! 人都可以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天选者,而在危机四伏的荒野之中,上善感召或者是孽化污染的影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钻出这么一个鬼玩意儿出来。 普通人遇到之后,除了跑得快一点祈祷它今天不太饿之外,恐怕半点办法都没有。 可……这特么是军方的车队啊! 看清状况之后,季觉半点不慌,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趁乱薅点素材回来,毕竟能长这么大个儿,搞不好就有上善赐福或者其他什么珍贵器官。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迅速压低的飞空艇上,迸射出的金属之光! 轰鸣里,从天而降! 不是导弹,是比导弹还更具威胁的战争机器。 ——不折不扣的军用动力装甲! 季觉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货真价实的动力装甲啊! 要知道,就算是型号再老再破再垃圾的动力装甲,在军部的武器库划分里,也是季觉根本摸不到的A级! 至于目前列装的主要型号和特殊机体,根本搜都搜不到! 回车一敲下去,立刻就弹警报。 此刻降下的装甲六人一队,标准的恐暴快反小组,两具穷奇、两具天狗,一具白虎,还有一具重明! 一具具三米有余的装甲在焰光喷射之中,坠落在地上,再然后,就抄起口径夸张的机炮开始发射,火链横扫劈斩,瞬间在硬化的甲壳之上留下了一道道深邃的裂痕,浆液喷涌。 而就在如此恐怖的反作用力之下,居然还能游刃有余的狂奔。 而就在半空之中,未曾落地的重明已经开始火力制导,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自崖城驻军基地的导弹就已经疾驰而来,一头撞在了灾兽的脸上,气浪席卷,风暴扩散。 腥臭的血液如同暴雨一般喷薄而出。 力量、速度、反应和火力,一切都在动力装甲的加持之下,提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而更季觉在意的,是自始至终都站在车队前面保护目标,没有出手的白虎。 血火之光笼罩之下,灵质波动毫无动摇,不动如山。 纯粹的大群气息没有一丝的瑕疵! 那是军方自己培育的天选者! 就在海量的火力和围攻之下,不可一世的庞大灾兽迅速的被打断了一条条肢体,再然后,拦腰而断,恶臭扩散。 可偏偏生命力却顽强的令人发指,依旧挣扎不休,残破的口器奋力的开阖,想要撕碎面前的一切。 直到最后,漫天蓝紫色的电光浮现! 漫天的隐约电芒之中,不知道已经蓄力多久的天选者升上天空,向下挥手,顿时耀眼的烈光汇聚为一束,向下贯出! 近乎通天彻地的雷光,化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消散的嘶鸣之中,焦臭味随着倒下的灾兽而扩散开来。 半空之中,天选者俯瞰着自己的成果,嘴角不由得勾起,轻蔑一笑。 区区灾兽,不过如此。 只是,自俯瞰中,他却好像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愣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再忍不住…… 抽搐! 而就在车队里,季觉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难怪这阵仗这么眼熟呢。 老熟人了。 “哎呦,这不是余组长么?” 他轻声呢喃:“好久不见啊。” 崖城安全局二部,分管丽华区的组长,姜尽那帮家伙背后的保护伞,曾经含怒一击差点把自己秒杀当场的熵系天选者余含光! 他回过头,看向车队后方那一辆自行火炮。 机会难得…… 要不要走个火呢?. 遗憾的是,自行火炮说他今天不太舒服,火没走成。 主要是,在场的人太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而机械降神的效果也不算难查,一旦动手就算余含光当场暴毙也难以清理掉证据。 季觉在车里,沉吟许久之后,只希望这一次余含光不只是负责车队的安保,最好也参与到地窟封锁的事情中来…… 这样才有背后中十几枪自杀而死的机会。 只可惜,依旧希望不大。 还得再等等。 孽化子弹在时墟里消耗了一波,现在也不太够了,回头还得再抓两只大群回来培育一下…… 应对破坏力最强的熵系天选者,就应该先准备好计划,布置好陷阱,一击必杀,最好准备毒药、诅咒或者是其他。 目前阶段,还不具备动手的机会…… 最起码,蜕变位阶之后。 季觉沉吟着,回到车里,也没担心他敢动什么手脚。 毕竟老师就在前面的车里,季觉但凡掉根头发他今天都要进入素材处理流程了。 只是,他唯独没想到的是,就在漫长的等待收拾中,自己的车门却被人敲响了。 等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看到了,那一张刚刚还在天上见过的脸。 余含光! 居然找上门来了! 反了天了! 我特么还没找你麻烦呢…… 季觉一把按向方向盘,货箱里的机枪便已经自行上膛,自摄像头的观测之下瞄准成功。 可更巧的是,车窗外面,余含光的神情和他一样僵硬,甚至还更加的诡异…… 就像是在很努力的挤出笑容来,可笑的却不甚成功。 有种如丧考妣的美。 察觉到了自己被瞄准,他的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可却并没有动手,看上去好像更努力的开始笑起来……笑的更难看了! 直到,车窗降下。 季觉看着他几乎痉挛的表情,狐疑,戒备,试探性的开口:“余组长,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余含光僵硬的点头,声音干涩。 寂静,又是漫长的寂静。 季觉皱眉,“这是……忙呢?” “是啊是啊。” 余含光疯狂点头,表情抽搐的更厉害了,吭哧着,好像故障了一样。 “有事儿?” “是啊是啊……” 在过于不妙的尴尬里,他终于停止了复读,可表情抽搐的频率却好像触电一样,磕磕巴巴: “上一次……见面……礼数多有不周……那个……些许薄礼,还请季先生海涵……我就……不打扰了……回头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赔罪,一定!” 说着,好像生怕季觉拒绝一样,留下了一个箱子,低着头匆匆走了。 季觉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探头的时候,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连背后补两枪的机会都没捞到。 这快的也太离谱了! 而留在原地的箱子上,还沾染着之前灾兽的血迹。 打开之后,是一截宛如金属一般泛着银光的骨骼,仅仅是经过了哪个工匠的预处理,保持着原汁原味。 一打开,如梦似幻的灵质雾气便已经升起,进入散溢状态。 更令季觉感到邪门的,是那一截灾兽骨骼中所浮现的气息…… ——荒墟赐福·【金铁之质】! 居然还是包含灾兽原生赐福的材料?! 季觉一头雾水。 什么鬼?黄鼠狼来拜年了?! 可这也没到年节啊? 三分钟之后,小牛马在房车外面疯狂按喇叭。 骂的越来越脏。 房车里,季觉坐在叶教授对面,把箱子交出来,说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缩着头,乖巧坐正了。 自始至终,叶教授都只是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头也懒得抬。 听季觉说完之后,抬起投,瞥了一眼箱子:“送你的?” “我猜不是。” 季觉断然摇头。 就算用脚后跟想,之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安全局丽华区组长,如今也不可能咬着牙来跟自己低头赔礼。 可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老师的面子了。 要么就是闻姐即将神功大成,即将横推八百无敌手,彼等老魔小丑不堪一击,纷纷跪地求饶,余含光怕磕头磕不上,想要从自己这里烧香祈个面子。 但不论哪个面子都不是自己的。 他最好也别以为天上掉便宜,拿了没事儿。 而叶教授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兴致缺缺:“一般货色,拿着吧。” 金铁之质,也算是荒墟一系的常见赐福,就好像大群三件套一样几乎烂大街的配置,操作是不是玩得溜、能不能使得通全看个人。 它的效果是通过注入灵质,提升载体硬度和强度,字面意义上令人的肉体化为金铁,刀剑难伤。 荒墟天选者有了这个,就是硬上加硬,坦度大幅提升。 对于工匠而言,也是不错的赐福素材,主要是常见,设计方案多的要命,根本不用费心,通常用来做护甲或者是防护道具。销路也广泛,根本不愁买家。 就算浑身上下十多层盾,也不怕多上那么一两层。 “想要就拿着,嫌麻烦丢了也行。” 叶教授淡然说道:“如果不打算白拿的话,将来你可以打他的时候打轻一点,留一口气,也算给面子了。” 季觉沉吟片刻,忍不住摇头: “总感觉亏了。” 虽然余组长当年喊着小杂种挥手一道雷结果没能劈死自己的时候真的很靓仔,但现在送个赐福过来给自己就想要当做没有这回事儿什么都没发生,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 等将来自己等级上去,弄死你,你浑身上下的赐福难道不都是我的? 不比这么个玩意儿强? “那就让他再多拿点出来呗。” 叶限手中翻了一页,继续书写,满不在乎的说道:“堂堂一个区的组长,赔礼道歉也要拿出点诚意来,拿着三瓜俩枣来,糊弄鬼呢?” “对啊。” 季觉的眼睛瞬间亮起。 正所谓冤种宜结不宜解,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今天的朋友费,暂且收下—— 至于,丽华区那么大,商区那么繁华,生意那么兴隆……这么多年过去了,余组长一定捞了不少吧? 季觉想了一下,把已经上膛的孽变子弹退下来。 首付低点就低点吧,将来自己盖工坊的缺口还挺大,总得委屈一下。 想到这里,季觉不由得惆怅一叹。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意气风发、杀人全家的少年时光仿佛距离自己又远了一步,他已经再成熟卑鄙的大人世界里学会了收钱饶命的仁爱、细水长流的忍耐,以及,等会儿再杀人全家的宽宏。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对了,老师,球哥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季觉提起箱子来,已经迫不及待。 叶限挥了挥手,鬼工球便落进了他的怀里,她依旧专注在纸面上,写写画画,懒得理他:“到站之前,别再来打搅我了,烦。” “好嘞!” 季觉点头哈腰,捞起球哥和箱子,一溜烟的跑掉了。 接下来,在安静的行驶之中,再没有人发出声音,沉默的厨师端上了饭菜之后,饭菜又渐渐转凉,很快,新的热菜端上来,替换,一轮又一轮。 在她的手边,酽茶常温。 直到她终于写完了手上的东西,合上本子之后,抬起头来。 窗外,深沉的夜色之中,盘山道路的尽头,渐渐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乃至更远处,幻觉一般的霓虹和灯光。 就在地窟前线观测站的前方,那一片本该虚无一片的黑暗里,有耀眼喧嚣的灯火纷纷扰扰的闪烁,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辉煌之幕盖住了尘埃和枯骨,看不见废墟与裂痕。 时隔数十年之后,昔日泉城所残存的蜃楼之景,再度显现。 恰似哀鸣所残留的余音。 自黑暗中,永恒回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它还要谢谢我呢! 漫漫一夜,浑然不觉。 车厢内的临时工坊内,闹钟响起的时候,季觉才迟滞的察觉到清晨的到来。 得益于天选者的体质,一夜不睡也没什么关系,况且在路上他也休息过不少时间,而一夜的辛劳之后,熔炉再度开启时,璀璨的银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大功告成!” 季觉咧嘴一笑:“多谢球哥!” 【都几把哥们,客气什么呢!】鬼工球淡定回答:【一段时间不见,你手艺倒是见长,看现在的水平,回头补补理论的话,倒是能去考个执照回来了。】 “还差得远呢。” 季觉摇头,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儿,他还没膨胀到觉得自己几个月的时间就足够跨越那一道卡了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年的龙门。 偏科实在严重过头了。 如今所有技艺里,除了日益增长的解离术之外,练得最为娴熟的就是流体炼金术,毕竟脱离工坊配合非攻,这一套实在好用,但偏偏不能拿它去申请执照。 现代炼金术的水平虽然不低,但基本上都点在实操上了,不能说全靠自己努力,但机械降神在消化上善精粹的时候所带来的感悟绝对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理论水平上不去,就只能照抄答案,连为什么在这里填这个数字都搞不清楚。 四门基本功里,纯化和统合的练度都高到令人发指,扬升一般,而经验、理论和实践缺一不可的萃变则完全还是学徒的范畴。想要提上去,就只能死命氪金死命练,没得捷径可走。 就算走了狗屎运搞到了执照,也完全只能做山寨和盗版,完全虚有其表……这种搞笑角色,别说季觉受不了,叶教授看了怕不是也忍不住要清理门户。 还是慢慢来吧。 “过来。” 季觉向着熔炉之内勾了勾手指,顿时,涌动的水银奔流而出,无需季觉的操控,便自行投入了他脚边开启的工具箱内。 同投入熔炉之前仿佛毫无区别,但在一夜的纯化之后,所有的杂质尽数被剔除,骨质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水银表面浮现的莹莹辉光。 自灯光的照耀之下,仿佛无数细密的晶体一般,折射出一缕缕微弱的色彩,变换流溢,仿佛奥妙无穷。 季觉挥手,打了个响指,瞬间,沉寂的水银就喷薄而出,笼罩在了他的面前,化为了一道铁壁。 和曾经纯粹的金属银辉不同,此刻的铁壁之上竟然隐隐透明,显现出水晶一般的质感。 【什么鬼?你小子怕不是做疵了吧?】 鬼工球的语气错愕一瞬,顿时嘲弄起来:【早知道这赐福还不如烂旋涡里了,你这是搞了个啥?】 要知道,赐福·金铁之质的能力就是对一切材质的强度、硬度和刚度的增强,视使用者对荒墟之道的领悟和理解,乃至投入的灵质多寡有所不同。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在于,既然叫做金铁之质,那自然是越靠近金属越好!怎么到季觉这小子手里跟烧玻璃似的,忙了一晚上搞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出来? “试试不就知道咯。” 季觉淡定的挥了挥手指,顿时,铁壁之上延伸出了一条分支,纤薄如纸的一片,却在灵质灌注之下,越发的透明! 啪! 虚空之中,骤然有无形大力迸发,再然后,那一张纤薄的水银晶体之上,便骤然浮现出一道微不足道的细痕。 季觉正准备歪嘴一笑的时候,就看到,晶体居然拦腰而断! 掉在了地上,迅速溃散成四散的水银液体。 自己倾注诸多灵质和心血制作的成品,居然测试的时候就被砍爆了? “卧槽?” 【卧槽!】此刻,鬼工球居然比他还要震惊:【这个强度,特么的什么鬼?!你小子吃什么药了?】 为了给季觉上点压力,就算只是测试强度,它比照的也是平时叶教授测试时候的强度和规模,别说一片,就算是铁墙一剑下去,也应该砍爆成粉了。 结果测试对象居然还能维持形体? 而且在斩击过程之中,它竟然感受到了一瞬间好像切断了什么东西的些微滞涩?! 也就是说,倘若投入的灵质和操纵者的规格对等的话,这一剑搞不好就要无功而返…… 【不对劲,这个构成……是密涅瓦?】分析模组瞬间的扫描,鬼工球恍然:【你特么啥时候把这一套学过来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 季觉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可惜再没有熟悉的纹章,顿时一声轻叹:如今眼界上来了,越来越感觉之前拿密涅瓦之剑去砍那个闪电老登实在是太亏了,大材小用啊。 金铁之质的赐福熔炼和锻造之中,他刻意的根据自身的理解,对闻姐所创造出的晶体结构进行了模仿,只可惜,画虎不成,充其量只能算个大橘。饶是如此,也将金铁之质在理论上能提升的强度往上拔了一大截。 更胜金铁不是瞎话和比喻。 看起来是一片水银,实际上内部仿照金属晶体的结构不知道分化出了多少层部分和组成,隔绝冲击和震荡,断绝灵质侵蚀和扩散。可以说物抗和法抗都已经提升到了理论的极限,将赐福发挥的淋漓尽致。 按照季觉的测算,全力展开的话,水银之墙硬抗上个十几斤燃素炸药的冲击不在话下,至于后面的人会不会被震死……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样的话,自己在防御上的短板也算是暂时补齐了,目前阶段已经不用操心。 收起鬼工球之后,季觉又安抚了半天车目前犯之后又受了一夜冷遇的小牛马,好险没把冰箱里装着的白切鸡给喂干净,总算是挽回了一点受伤的心灵。 “乖哦,宝贝,我这都是为了咱们俩以后的生活啊!” 季觉语重心长的叹息,抚摸着仪表盘感慨道:“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个普通工程师都会犯的错误而已……哎,别生气,你看,这不是已经到了泉城了么? 接下来不知道多少素材和宝贝呢,还不是可以想炫多少炫多少?当然,当然,到时候统统都先喂你! 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越说,小牛马的喇叭声就越小,季觉的语气反而气愤严肃起来:“难道我是那种看到什么好车就忘了你的人么?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多赚点钱,早点给你换个车底盘?没有我忍辱负重,咱们哪里用得起这么好的机油和润滑剂? 你真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下次不许这样了嗷!乖乖在这里反省,等我回来看你表现,表现的好,上次你看中的那一套绞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说着,抛下引擎呜呜作声的小牛马,季觉朝着房车就扬长而去。 只有目睹了全程的鬼工球好几次,欲言又止。 【兄弟,你再这么渣下去,总感觉你将来会被自己的车一头创死啊……】 “放屁,这是什么话?” 季觉瞪眼驳斥,“我们可是纯爱,人和车之间的羁绊,懂不懂?它还要跟我说谢谢呢!”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了感激的喇叭声。 “你看我说什么!” 【……】 鬼工球酝酿了半天的脏话,最后无话可说。 “还有,刚刚你那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季觉这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了,怀疑:“当初在裂界的时候也没见你使过啊。不会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我玩脑筋吧?” 【废话!哥们是来给你做保底的,又不是给你做奴隶!】 鬼工球大怒,puA到自己身上了,哪里还能忍:【预设命令是保你一命,也没说做你的热兵器啊! 况且,你也得让我能用的上啊,结果你特么变……那个什么玩意儿都掏出来了,离谱到奶奶家了,老子除了装死还能怎么办?】 碰上这种邪门的临时使用者,鬼工球还是头一遭。 刚进门就被先知阴了一手,差点把核心都烧爆了,后面遇到的更是牛鬼蛇神,要么就是一帮季觉自己解决完了的卡拉米,要么就是孽化水银这种超超超重量级。 几乎全程吃瘪。 虽然自从出炉之后叶限就没借给别人使过,但鬼工球可以判断:就算是在余烬天选者里,季觉也是最特么邪门的那一档。 况且,看看你整的那些阴间的活儿吧! 余烬的下限已经很低了,怎么还有人整天琢磨着挖个地下室的? 此时此刻,鬼工球的脏话数据库狂转半天之后,只能默默地祝福一句——你特么可千万要不得好死啊! “这么快就弄完了?” 房车里叶教授正在吃早餐,看到季觉上来之后指了指位置,立刻就有人端上餐盘刀叉和刚刚出炉的吐司面包和热茶,火腿和叉烧点缀着青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更加坚定了季觉接下来几天要来蹭饭的决心! “没有完成,暂时也没有太好的想法,只是进行了初步预处理,赐福和水银融合之后的效果挺不错,后面还可以逐步完善。” 季觉报告道:“但是除了主体之外,处理流程耗费了不少材料。” “都是一些备用的耗材,无所谓。” 叶教授满不在乎,那些不甚要紧的,鬼工球自然不会吝啬,至于那些真正罕见和稀有的,没有自己的允许它也不敢拿出来。 放下茶杯擦了擦手之后,她拿起了鬼工球,像是读取了一下记录,挂回了保温杯上。 对于季觉的冶炼和制作,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 “不错。” 季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角不可抑制的勾起,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之后自然有人收拾,用不着季觉瞎忙活表示殷勤。 “行了,走吧。” 叶教授拿起保温杯来,“这么久了,也该去走流程报到了,不然同行们还以为我看不起他们呢。” 虽然实际上确实看不起就是了。 清晨过后,营地里依旧繁忙,人来人往,不少军部的车辆往返,巡逻四周的人归来之后都带着几分倦色。 而有几个吃过早餐的人从餐厅走出来,远远看到了叶限和季觉两人的身影,仿佛微微色变,低头加快了脚步匆匆走了。 倒是有几个老登看到了之后,脚步一顿,但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靠近。 看得季觉忍不住挠头,看来自己这一脉似乎在业界的名声不甚友善哇。 不过倒也正常。 叶教授哪天要是温言细语和声悦色的跟人讲话,季觉反倒会感觉进了什么规则怪谈了。 既然来到了这里,他也忍不住探头张望。 看向营地之外,泉城遗迹的方向。 只可惜,那里只有一片浓郁到什么都看不清的白雾,隐隐绰绰中,似乎有什么建筑的轮廓和痕迹,但却完全看不清。 叶教授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白费功夫了,这么多年施加了那么多工程,从潜意识的驱人信号再到天元一系的隔离和余烬的封锁,从外面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不是说陷落了么?没看到地震和裂谷的痕迹啊。”季觉好奇。 “有才奇怪。” 叶限摇头:“"陷落"一词,是相对现世和空间而言,所指的是距离上善的远近——距离上善贴近,则为圣所。距离上善遥远,则为邪域。 如今的泉城,在距离上来说,恐怕已经快要脱离现世,贴近旋涡了,虽然还和现世有所衔接,但形同裂界,什么时候彻底掉下去也不奇怪。” 倘若只是掉下去的话,反倒还好。 只是,泉城一域如此庞大,一旦彻底陷落进旋涡里,恐怕连带着现世都要捅出一个大洞来,到时候才真正叫祸患无穷。 这么多年,提升升不上来,坠落又不能令其彻底坠下去。不上不下的在所有人的软肋上挂着,一个字儿,难受。 如今倘若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的话,那肯定是绝大的好事。 可问题是,真的能解决么? 所有人心里都挂着一个问号。 可跟着叶限越是向前,季觉心里却反而越是安定,可这一份安定却也令他有些不可思议。完全是下意识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走进了庇佑所一般,即便泉城地窟近在眼前,可本能的却感觉有所凭依。 不只是心神,就连灵质都安定了起来,甚至自发性的外溢和散发都消失了,驯服的运转,局限于体内。 如同在深水中跋涉,感受到了阻力的存在。 某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空气之中,压下了一切混乱和纷争,竖立起规矩和标杆,令一切仿佛都变得明晰直白,有据可循。 仿佛有看不见的眼睛,高悬于天穹之上,俯瞰一切。 见证所有。 毫不掩饰,但又让人难以生出抵触和厌恶来。 在这种领域之内,一切灵质流转尽数有迹可循,所有的能力和赐福波动也都收敛了自身,并非无法调动,但就好像是将刀剑装入了鞘中一般,一切变化都将被知悉和了解。 甚至,压制! 季觉毫不怀疑,如此高远的力量,肯定不只是拿来做监控的,真要有什么动荡的话,搞不好立刻就会被反手镇压。 而更令他震惊的在于,即便是穷尽自身的感知,也无法触及这一片领域的尽头。 就像是将整个泉城的周边区域尽数囊括在其中一样! 未免也,太过夸张…… “这就是让你多出门的原因,老是在崖城一亩三分地儿,养不出什么眼界来。钻进犄角旮旯的地方里久了,就会蝇营狗苟,鼠目寸光。” 叶限走在前面,淡然说道:“这是天元一系的圈境。 超拔位阶的天选者倘若矩阵和赐福足够的话,一旦全力施展的话,就会形成足以干涉现实的广阔界域,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季觉颔首。 回忆起之前闻姐和劳伦斯全力动手时,静滞了整个济慈医院的结晶领域。 以意志覆盖现实,以灵魂更替事象,以自我反向侵蚀世界……抵达这个程度,就如同原石剖开,展露出绝世之光。 季觉好奇:“只是……每天维持着这么庞大的圈境,难道不会累么?” “谁知道呢?”叶限微微摇头,“对于天人而言,恐怕只是些许辛劳吧,又或者,他不在乎呢。” 天人。 季觉呼吸微微一滞。 忽然再度感受到了安定感的提升。 天人啊……突破了凡人和神明界限,真正触及天命的存在,其力其能,已经超出常人想象。 倘若有天人出手的话,泉城之事未必不可行! 他陡然信心振奋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叶教授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莫名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同情一般,却没有说话。 十分钟后,季觉就开始想要给刚刚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了。 想什么呢? 可行个屁!完犊子了好么…… 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吧! 推荐一下我们的老朋友、老作者Ando的新书——《升格前夜》! 看过余烬之铳的朋友们应该了解,质量有保证。 这本也精炼紧凑、风格独特,对赛博有兴趣的朋友不妨一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正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一次见到天人……第一次见到海州镇守……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了一起……本应该…… 后面的季觉想不起来了。 已经被惨烈的现实所震慑。 跟着叶教授一路穿堂入室,经受检查,最后来到了那一间屋子外面,由秘书礼貌的为两位拉开了门。 门后的房间典雅又简洁,平和且质朴,一桌一椅,海洲镇守甚至还在吃早餐,听闻叶限到来的消息,便立刻邀请相见,可谓平易近人,毫无架子。 令季觉惊奇的是,堂堂天人,早餐居然只有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配了一小碟咸菜。 他们如今忽然过来,自然不可能有做戏的可能,只能说日常质朴。 而且,并没有天元一系身上常有的压迫感,没有看一眼就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可怖气魄。 可令季觉呆滞的是…… 其他的也没有。 只有一个满脸老年斑、头发掉的差不多,身上还穿着睡衣的呆滞老头儿,端着勺子的手哆嗦着,缓缓的,送到嘴边,缓慢吞咽。 还漏了两滴。 立刻就被秘书掏出手帕擦掉了。 秘书弯下腰来,低声在老头儿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原本呆滞的老头儿便好像清醒了一点,眼睛亮起。 然后,看向了季觉。 “哦,是小叶来了啊……” 老头儿含混缓慢的说,“这么久不见了啊,俊秀了许多啊,许多……嗯,自从你去了云州……” “镇守,不是那位。” 秘书急了,压低声音提醒:“是叶限大师,千岛的叶氏。” “不是……已经没了么?”老者顿时茫然起来,呆滞了很久,忽然仿佛开悟:“我想起来了,小吕说过的……怎么忘了呢? 真是,对不起,老了老了……” 说话含糊不清,语句颠三倒四,意识时昏时醒。 “……” 季觉低着头,感觉脸上盖了好几层痛苦面具。 这分明就是老年痴呆了吧? 堂堂天人?一州镇守? 认真的吗? 果然,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且视情况,还可以更加草台,如今草到季觉快要痛不欲生。 这特么还指望毕其功于一役? 还指望重整泉城? 可别扯犊子了吧,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吧! 后续并没有发生什么很有营养的对话,无非就是老头儿以海州镇守的身份感谢和欢迎了一下叶限的到来,并对年轻人勉励了几句。 仿佛走流程一般。 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便主动告辞。 一直出来了很久,季觉都没敢说话,毕竟明晃晃的监控在头上摆着。可叶限回过头来的时候,季觉却感觉周围闪烁了一瞬。 监控依旧,可两人之间的话语,自那笼罩整个泉城周边的圈境之中暂时的屏蔽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一个老年痴呆能成为天人?成为海州镇守?” “……确实,有点。”季觉轻叹。 “几十年前,泉城陷落的时候,陶公冒险进阶了天人。当时他已经是联邦有所公认的强者,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往前,天人之位唾手可得。 在支援到来之前,他一个人撑了整个泉城两个小时,为此,他烧掉了自己一大半的灵魂……泉城因此不至于彻底坠入旋涡之中,如今海州才会有那么多泉城遗民。 没有他,海州绝无可能平稳至今。 一直到七年前,他才恢复意识,四年前就任海州镇守,就一直在推动整个计划。 所以,不必担心他,就算是昏沉老钝,忘记了自己是谁是什么,清扫地窟重整泉城的决心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两个小时?”季觉震惊。 叶限点头,“甚至,更久。” 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以上。 在整个泉城濒临陷落的时刻,足以将整个城市彻底异化的孽变污染中,每一分每一秒都足以延长到仿佛永恒。 太久了,也太过于漫长。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一样。 他搞不懂,为何联邦的支援会用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迟迟而来。 也无法想象,彼时那位孤独支撑的老人究竟要面对多么恐怖的难关和凶险。 天人之境的道路如此艰深高远。 即便是准备再怎么充足,也难以成就。 更何况是匆匆而上…… 当他舍弃了诸多人性和灵魂去拥抱天元时,天元也会同他更加贴近。 如今的天人·陶成从人的角度来说,身受重创,根本称不上完整,可这一份缺失,却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同天元互补,令其同上善的距离无比接近。 同样,也令他距离圣贤的境界无比遥远……注定无从开创出属于自己的道路,铭刻起源。 面对如此崇高的境界和壮举,季觉根本生不出任何同情亦或者怜悯的心思来。 蝼蚁难道会去怜悯大象么? 更何况,面对旋涡的恐怖引力和邪愚的污染,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泉城足足两个小时。 仅仅是这一件事情,就足够季觉为之惊叹和尊崇。 “泉城里……”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他的家人?” 叶限摇头:“他是中城人,漫游各处,泉城里,无亲无故。” “那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季觉下意识的想这么问,可最后,却无话可说。 只有在漫长的寂静之后,叶限轻叹:“正因如此,才更值得尊崇,不是么?” 季觉无言以对。 可察觉到叶限收回视线,他又赶忙追上去两步,终究还是趁着屏蔽撤销之前问道:“泉城之前,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忽然就……” 叶限再次回过头来了。 就好像早有预料,又或者说,这才是她撑起屏障之后,一直在等待的问题。 可遗憾的是,对此,她却不想给出答案。 “这不是你该问的,不要窥探,也不要四处打听。”她说,“或许终有一日,你会得到答案,或者做出选择。 但对现在的你来说,一切都太早。” 她无声一叹,“这不是什么警告或者是训诫,只是我作为老师所能给你的建议,听与不听,也都在你。” 季觉断然点头,毫无犹豫。 即便心中好奇难耐,还想问问为什么,但老师说别问就不问呗,又不是有什么东西没了日子没法过。 于是,叶限的嘴角仿佛勾起一丝。 似是满意。 “很好。” 伴随着屏障的消散,她继续向前:“陶公虽然难以处理琐事,但 走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自莫名的冷笑里,叶限笔直的走向营地的另一角,悬挂着太一之环徽记的建筑中,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 只能说,从方方面面都能感受到太一之环的豪奢。 每个角落里都透露出不差钱的土豪气息。 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间,在这一座临时的前哨站营地里,依旧不惜工本的营造了崭新的建筑来安置诸多大师和工匠。 即便是没有把钱摆在明面上,可季觉带入自己曾经泥浆瓦工的旧业,算了算材料和人工,依旧得出了一个瞠目结舌的数字。更何况整个建筑为了赶时间还是直接由天选者营造塑形而成,造价只会更加夸张。 推开门之后,扑面而来的便是沁人心脾的凉意和芬芳,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几乎能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水晶吊灯高悬,洒下绮丽光影。 而就在大厅里,早已经有专门的人员等候已久,迅速迎上来。 “叶大师,您和季先生的住处已经安置……” “不必了,要浪费时间,直接去会议室吧,至少那里还更有意义一些。”叶限挥手,示意他在前方带路。最后指了指季觉:“送这个家伙去休息室。” 一路穿堂入室。 季觉跟在身后,环顾着周围人的神情,不由得轻叹:“总感觉大家的眼神都好奇怪啊。” “正常,协会内部的竞争从来激烈,未免有所排挤,不仅是工匠之间会彼此审视掂量,学徒里恐怕风浪也不会少。” 叶限说,“几百上千年了,这一套就没变过,你得做好准备。” 季觉点头,好奇问道:“如果有人挑衅呢?” 在离去之前,叶教授脚步停顿一瞬,回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当然是忍辱负重,相忍为公啊。不然呢?” “好的。” 季觉赞同点头,仿佛已经将这金玉良言牢记心间。 虽然这话意思可能有点复杂,不过,季觉尝试着自己翻译一下。 ——【素材在说话】。 . 砰! 会议室的大门,毫无征兆的打开。 打断了门后冗长的谈话和争执,原本僵硬的气氛停滞一瞬,紧接着,便越发的僵硬了起来。 就好像寒风呼啸而来。 迎着诸多复杂和错愕的目光,叶限已经背着手,提着保温杯,扬长而入。 就这样慢条斯理的向前,自那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扫过,最后停在了最前面的位置。 视线落在一张老态龙钟、遍布皱纹的面孔上。 了然点头。 “看来这次主持的是你啊,段大师,这么大年纪了,不得安宁,辛苦了。” 五个大师,二十余个资深工匠,最低都是金绶章。 看来这一次太一之环也算下了本钱。 整个联邦东部有名有姓的相关工匠,基本上都被请过来了。 尤其是主事的大师段穆,早在百年前就是大师了,门徒众多,地位崇高,无怪被推举到主事的位置上。 “好久不见,叶女士。” 无须的光头老人段穆轻叹了一声,姑且就当她已经打过了招呼,“你来的正好,请入座吧。” 叶限瞥了一眼他的下首。 那个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人,那人愣了一下,犹豫着,许久,可叶限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等待。 直到他咬牙起身,让开位置来,自己坐到其他地方去。 然后,叶限才缓缓坐下,将保温杯放下,拧开了喝了一口之后,才在寂静中,环视四周:“刚刚大家说什么呢? 这么热闹,不妨继续,让我也听听看。” “……” 尴尬的寂静里,坐在会议桌另一侧的气息阴骘的长须男子怪笑一声:“叶大师来了正好,刚刚大家还说到您最擅长的领域呢。 考虑到泉城面积过大,最合适的方法,就是使用灵质炼成的方式,进行全域隔断,若论此道,您当仁不让啊。” 略微的停顿了一瞬,他似是感慨:“只是,有关您那几篇论文里提到的四度质变的原理,不知是否方便分享一下?” 其余人闻言,顿时微微抬眼,屏住呼吸。 没想到他一张嘴,就把目前最大的麻烦甩到叶限的头上,拿捏着泉城的状况,想要逼她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再把独有的技术拿出来公开…… 另一边,孔大师的眉毛微挑,但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自两者之间流转的视线,就变得嘲弄起来,却不知是对谁。 “好啊。” 叶限点头,不假思索:“既然周大师都这么说了,不如干脆就以我为主,如何?” 周大师的神情微变,捋着胡须的动作都微微停顿。 出乎预料。 他本来只是想要打杀一下这个疯女人的嚣张气焰,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应下了。 再然后,就听见了叶限的话:“具体的策划我已经在路上考虑过,考虑到工期和强度,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各部分别进行灵质回路的铭刻,最后再通过上善徽记和符文汇总……不过,地窟状况,十万火急,不如周大师把贵工坊最擅长的"万源汇流"的构架技术先拿出来公开,聊以应急。” 叶限同样停顿了一瞬,淡然反问:“料想周大师胸怀天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敝帚自珍吧?” 叶限你特么! 周重不由得瞪眼,面色越发阴沉,不论是谁被这么"斗转星移"一下,恐怕都不好受。况且,自己只是惦记了一下你的灵质技术,你特么的倒是直接,直接掏老子家底了是吧? “且慢。” 不远处,旁观的中年工匠忽然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叶大师,这话未免过于偏……“ 叶限漠然瞥过去,毫不客气的打断: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中年人面色微变,“我……” “你是谁?” 叶限再度开口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叶限下首,尬笑着的工匠说道:“他……” “不必介绍,留不下什么印象的家伙,即便是凡庸之辈,恐怕也平庸的毫无特点,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叶限冷淡摆手,无视了中年工匠变化的脸色,“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有一条金绶挂在身上显摆,想来也没什么出息。 意见就自己保留着吧,不听也罢。 周大师,你说呢?” 周重神情阴沉,捋着长须,眼角隐隐的抽搐着,仿佛牙疼。 太一之环内部的派系诸多,构成复杂,工匠之间的斗争也从不曾停过,合纵连横、尔虞我诈屡见不鲜,可归根结底,都是靠实力和作品说话的。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菜是一切的原罪。 技不如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更何况,叶限这疯子可是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当今的会长都被指着鼻子骂过,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你骂的有道理,更何况是这种跟在大工坊后面吃剩饭的小卡拉米? 如今她只是不好打交道,说话难听点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早些年一言不合,她是直接是去帮人的祖传工坊做拆迁的……拆你也是顺手的事儿好么? “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之后,勉强的说道:“泉城一事,事关重大,全域封锁的事情,我感觉,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那就从长计议吧。” 叶限点头,仿佛赞同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慢慢来,仔细来,认认真真的来,可一丁点错处都别落下。” 会议室里,气氛越发低沉和压抑。 出乎预料的是,入场直接砍死了个小卡拉米,捅了周重两刀之后,叶限后半程便再没有说过话。 只是沉默的旁听着。 但仅仅是眼神,便令除了大师之外的所有工匠们在张口的时候汗流浃背,如履薄冰。尬笑低头或者转移视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中发狠赌咒——妈的,你怎么还不死呢? 可偏偏在场唯一能够从资历上制衡一二的段大师却一句话都没说。 倒不如说,乐得如此。 越大的事情越麻烦,越容易扯皮,这时候总有人要说点不好听的话,既然有人代替他说了,段穆自然无任欢迎,私底下笑的恐怕腿都合不拢了。 只是,会议临近末尾的时候,外面的喧嚣却越来越高亢。 令诸多工匠们忍不住,皱起眉头。 匆忙的脚步声里,敲门的声音响起。 太一之环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进来看了一圈四周,本能的看向段大师。段大师皱眉,“有事儿说事儿,别浪费时间。” “打……打起来了。” 慌乱无措的工作人员颠三倒四的说道:“休、休息室里,很多工坊的学徒,和……和……潮声工坊的那位……要打起来了。” 一瞬间的寂静里,所有人都不由得面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了叶限。 叶限面沉如水,毫无波动。 “多大点事情,不要急。” 周大师咧嘴,幸灾乐祸,“年轻人火气大,正常,正常。” “是啊是啊。” “正常。” 诸多忍了一肚子气的工匠们闻言不由得符合,反而是旁边透明了半天的孔大师微微色变,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可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陡然迸发,整个建筑都剧烈震荡起来,灯光明灭,墙壁崩裂出一道缝隙。 方向好像似乎……就在楼下休息室?! 所有人顿时面色骤变。 只有叶限依旧冷淡,眼眸低垂。 端起杯子来喝茶。 “正常。” 她说。 这才正常。 啊,月末了,最后几天,求一下月票~ 以及,再次推荐一下老朋友AndLAo的新书《升格前夜》,十五万字可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下脚料 “十七秒!” “不愧是周大哥!” “厉害!” 季觉刚刚推开门,就看到,坐满了人的休息室传来欢呼喝彩。 所有人围拢在了一处,仿佛在玩着什么东西。 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离开工坊之后都没看到过这么密集的灵质波动,从每一个人身上传来,大大小小的炼金装备,几乎人手好几件。 堪称珠光宝气。 可伴随着毫无敲门的推门声,室内的诸多人也都回头看过来,打量着不速之客,满怀疑惑:怎么有人现在才来? 谁叫的鸭? “喔,真热闹啊。” 季觉反手关上了门,友好一笑:“大家在玩什么呢?” 再在短暂的寂静里,他就听见了一声震惊的怒吼,令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季觉!!!!” 季觉愕然抬头。 看过去。 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如此熟悉的感觉,这沁人心脾的呼唤,和撕心裂肺的呐喊…… 回来了,都回来了! 在这异地他乡、举目无依的地方,季觉几乎亲切到热泪盈眶,好像回了家一样。 想你了,牢楼! 欢欣之下,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楼封的手,大力摇晃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老楼,你还好吗?” 特么的你说呢! “一点都不好。” 楼封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可抓着他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一时竟然难以挣脱,令他越发恼怒——特么的,非攻了不起啊! 虽然确实了不起…… “虽然你不好,可我很好啊!” 季觉震声:“你不为我高兴吗?” 楼封都快被气笑了,也顾不上维持了二十年的涵养和素质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特么去死吧!”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季觉微笑如故,握手揽肩,热情洋溢:“哎呀,胖了好多,最近吃了挺多啊,白了不少!” 就在周围人错愕和古怪的视线里,楼封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 而就在沙发上,刚刚被诸多学徒环绕着的年轻人周成瞥着两人的古怪样子,越发好奇:“不介绍一下?” “还用得着介绍么?” 楼封冷笑一声,指了指身边那张和善无比的面孔,“潮声工坊,季觉,诸位不都是久闻大名了?” 一瞬间,死寂,突如其来。 吞没了所有人。 “潮声?” 有人错愕失声,“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没人再说话了。 就好像忽然丢进了冰窖里一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瞬。 紧接着,望向季觉时,神情微微变化:忌惮、质疑、震惊、轻蔑…… 乃至,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抵触。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眼神戏丰富到都快包圆一整届的小金人了,实在是令季觉叹为观止。同时,对自己这一脉在业界的受欢迎程度,实在是难以抱有指望了。 “……来了都是朋友。” 自这沉闷的气氛里,周成勉强挤出了笑容,“坐,都坐吧。” 只可惜,并没有人让座,反而冷漠的瞥着季觉。 季觉倒是满不在乎,直接拖了一张椅子坐了过来,对诸多抵触毫不在意。而楼封也终于挣脱开来,瞥了一眼状况,感觉不太对劲,又本能的往外挪了一点。 再挪了一点。 “哎,久仰大名,没想到是潮声工坊的高足。” 周成不咸不淡的扯着闲篇儿唠着,端详着季觉的模样,察觉到他身上不足蜕变的灵质波动之后,回忆起之前楼封说他加入工坊还不到一年的事情,神情似乎微微放松了一瞬。 主动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来,邀请道: “试试?”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来。 “没见过啊,这什么?” 季觉倒是毫不在意的接过来,放在手中端详,似乎听见了人群中传来的哂笑声。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周成笑眯眯的说:“太一之环发售的一些小东西罢了,给工匠们练手的玩意儿,倒是能偶尔消遣消遣。” 季觉看向手中魔方一样的造物,感受到内部错综复杂的构造,乃至一道道断续的灵质回路,随着回旋仿佛就能不断变化。 此刻输入了灵质之后,魔方便自行动了起来,内部灵质回路互相拼凑,就随机生成了一道复杂的灵质锁。 倒是令季觉大开眼界。 这种小玩意儿,他还真没见过。 就相当于随机生成的数学谜题,使用者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去解开内部的灵质锁,引导灵质回路,补足缺失。 此刻全力运转之下,四层结构嵌套,难度倒是不小。 而更隐秘的,是内部聚敛的上善徽记。 恐怕一段时间解不开,就会直接搞出点动静来,游戏失败。 “那我试试嗷。” 季觉憨厚一笑,低头,扭动起手中的东西来,只不过,咔哒咔哒声里,内部的灵质回路接续又断离,总是难以成型。 最后,无可奈何的一叹。 “太复杂了,哪里解的开?”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他配合着感慨道:“该不会是在逗我吧?” 顿时,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响起了。 “确实难了点,恐怕是水平问题吧。” 周成戏谑一笑,伸手接过来,就当着季觉的面拆解起来,动作飞快且娴熟,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解着解着,笑容就渐渐僵硬在脸上。 解不开。 完全,解不开。 不论如何的尝试和计算,总是哪里有问题,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内部的锁仿佛在不断纷繁变化,好像活过来一样。 直到他汗流浃背着费尽心机终于解开了最外面一层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他妈的居然又多了六层! “怎么了?” 季觉好奇的探问,满怀着期待:“解开之后是什么样子啊,能不能让我看看?难道真是水平问题么?” “……”周成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季觉震惊:“难道你们也解不开?这么难吗?” 砰! 骤然之间,巨响从周成的手中迸发,毫无征兆,令所有人都一阵心惊肉跳,然后才看到一道道浓烟从缝隙里冒出来。 周成吃痛一声惨叫,下意识的撒手。 才看到,魔方已经烧成了通红。 再然后,就当着他的面,季觉伸手,将魔方拿起来,并不在乎那堪比熔炉的炽热,轻描淡写的左右拧转。 在扩散的热意中,机枢骤然一震,所有错乱的灵质回路自回旋中再度接续,完美无缺。 七重灵质锁,一应而解。 莹莹的光亮自指尖亮起,闪烁。 “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吧?” 季觉微笑着环顾周围,“请问,我做得对吗?” 周成的表情一阵阵抽搐。 没说话。 周围人的眼神也愈发微妙。 狗东西,跑到这里来装逼了是吧?! 季觉也没兴趣向他们解释自己是不是第一次玩。 左右一个玩具而已。 现在,他大概能理解叶教授为啥没把这个拿出来给自己了——太小儿科了,脱离了学前班之后就不应该去碰。 以及,不论是对机械降神还是对季觉这种卷到死的狗东西而言……根本就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种幼儿园难度的灵质锁结,早在季觉解离术入门的时候,就已经够不上教材和真题的边儿了。 不对,这么一想的话,自己每天过得是什么地狱难度啊?! 季觉忽然感觉自己在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不应该由一个学徒来承担的压力和作业了。你们这帮家伙,不会每天都跟度假一样,轻松游戏吧? 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季觉端详着所有人身上那股子松弛感,忽然有一种吃了柠檬的羡慕。 可既然大家都不掩饰了,那自己也不用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这是怎么了?各位?” 季觉大喇喇的靠在椅子上,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不喜欢么?还有什么把戏,杀威棒、下马威……不妨一起端上来吧。” 他可已经等不及了。 “游戏而已,大家开玩笑的。”周成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强笑着:“大家也算是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互相关照呐。” “真特么没劲!” 他身后,冷眼旁观的女人已经不耐烦了,“你和他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她瞥了一眼季觉,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年头也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觉得自己找个工坊就能做工匠了…… “彼此彼此。” 季觉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 “该不会靠这张脸吧?” 她旁边的胖子嗤笑,“说不定是做男宠呢。” “你呢?靠屁股么?” 季觉微笑着发问,“沟子紧也算优点,不用不好意思……毕竟,阁下这幅尊容,我也很难从你身上发现其他优点了啊。” “孙子,你别特么找死!” 胖子面色涨红,“也不看看自己哪里来的大尾巴蛆!” “不好意思,你哪位?”季觉兴致缺缺,“找事儿之前,麻烦通报一下姓名。” “我……” “算了,蝇营狗苟之辈,还是别说出来污染耳朵了。” 季觉毫不在意的摆手,无视了那一张张愤怒或是冷漠的面孔,“我没兴趣和比我丑的人打交道。” 更衣室霸凌是吧? 他从小到大可见太多了。 只是……为什么每次都会有人觉得,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儿一定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呢? 太好了,我们快来拿捏他一下,从他的眼泪里汲取一点情绪价值吧! 很遗憾,这么想的人,一次都没成功过。 “实话说,我不是很理解啊。” 季觉轻叹着,捏着下巴,好奇发问:“明明大家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对一个新人如此大的恶意呢?” 无人回应。 在冷漠又嫌恶的沉默里,只有几声冷笑。 季觉并不指望他们会赏自己一个明白,但他可以自己找。 “料想,应该也有些原因。” 他抬起手来,指尖从一张张面孔前面掠过,忽得恍然感慨,“该不会是因为各位的工坊或者长辈,统统都被我老师锤过吧?” 一瞬间,整个休息室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越发难看了起来。 包括一直强笑着保持风度的周成。 咬牙。 “……是引以为傲的理论被驳斥的不值一钱?还是费尽心血的作品被当做垃圾?又或者,干脆就是连名字都不配有的手下败将? 唔,该不会,都有吧?” 季觉点头,乐得笑出声来:“没关系,败犬狂吠欺负小孩儿倒也正常。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一声遗憾轻叹:“毕竟,你们家的长辈,见到我老师可能连个屁都不敢放吧?” 砰! 桌子对面,周成再无法克制怒火,一拳砸在桌子上,灵质波动迸发:“姓季的,你他妈说话最好注意点!” “唔?难道我有说什么不好的话么?” 季觉疑惑反问,“不必反应过度,毕竟,在我看来,在坐的列位充其量就连素材都算不上……难道你对下脚料说话的时候会注意语气吗?” “果然,姓叶的老东西,养出来的,也是疯狗。” 周成的身后,暴怒的女人气的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野种就是欠规矩!” 轰! 所有人,眼前一花。 仿佛有银光一闪…… 再然后,才听到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巨响,扩散的狂风之中,那个女人已经不见踪影,连带着她旁边那个鼓噪唇舌的胖子一起。 倒飞而出,砸在了墙上。 深陷! 哀嚎声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猩红喷涌。 就在洒落的尘埃里,粘稠的血色从她的脸上喷出,在惊恐的尖叫声里,有豁开的裂口向着嘴唇两侧展开,血肉翻卷。 “啧……” 季觉垂眸,看向那一缕从指尖垂落的银光,银光如线,末端像是鱼钩一样,挂着小半截血肉的残片。 他的眉头顿时皱起。 终究是刚刚出炉,没有时间适应控制,结果就会在细微的地方失之灵活。 本来还说把舌头整个切下来的…… “季觉!!!” 周成错愕回头,反应过来的瞬间,勃然大怒:“你敢在这里动手?!” “我觉得,事到如今,已经不必再废话。” 季觉缓缓撑起了身体,勾手,工具箱里的水银涌动着,奔流而出,辉光四溢。 他环顾着死寂的室内,最后发问:“在走完流程开始动手之前,我姑且再问一句,还有人打算退出吗?” 短暂的死寂之中,隐约有吞口水的声音响起。 不少懒得掺和的人后退了两步,或者干脆利落的推门而出,也不知道是不想惹麻烦,还是急着去报信求援。 但都无所谓。 季觉看着室内还剩下的那十几个同仇敌忾的对手,满意的点头。 叶教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周成。 忽然,展颜一笑。 周成来不及反应,甚至还想张嘴说什么,放两句狠话。 可瞬间,季觉便已经突进,根本不打任何的招呼。自超然视界的倍增速度里,冷漠的面孔在扩散的眼瞳之中迅速放大,覆盖了一切。 不假思索的,挥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里,下颌骨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成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可紧接着,领口就已经被季觉捞起,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朝着兀自哀嚎的死胖子,像是陨石一样砸进肚子上,令那个死胖子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彻底晕厥。 再然后,飞扬的尘埃中,周成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恍然声音。 “……想起来了,"忍辱负重、相忍为公"!” 季觉和煦的微笑着,向他们保证:“放心吧,接下来,我一定会教给你们这个道理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道歉 从第一个嘴贱的女人和胖子砸在墙上的时候,楼封就特么一点都不意外,倒不如说,早有预料了。 而等周成被季觉抡起来丢出去擦着他的头顶飞出去之后,他的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得亏老子反应的快,躲得远啊! 可就这,他看着不远处的周成,还感觉不保险。 楼封的眉头一皱再皱,一退再退,将众人护至胸前还不够,又努力往墙角再站了点。 别人不清楚,拿之前的事儿当笑料来嘲讽自己就算了,他自己作为亲身经历者,哪里还能不知道? 季觉这神经病动手干起架来,根本就六亲不认,死活不管的! 你们是没遭过机枪扫射和燃素炸弹,自己找死就算了,血可别溅到我身上! 我这一套高定西装很难洗的! 而不远处,控诉声才姗姗来迟的响起。 “卑鄙!” “居然偷袭!” “不要脸!” 眼看着季觉丝毫不讲武德的率先动手,甚至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成就已经快残了,其余的人顿时大惊失色,怒骂出声。 至于季觉,根本毫不在意。 甚至还想掏掏耳朵眼。 这不很正常么? 打架不就是这样吗?有什么用什么,什么有用就用什么,傻子都知道余烬最弱的就是遭遇战,就是他妈的要狠下辣手先下手为强,打死再说,打不死也要先打残。 自己脑子有多大的坑才跟这帮装备战士摆明车马,兵对兵将对将啊? “接下来是谁?” 季觉一脚踢开了被踩碎的桌子,向着人群走去,友善提醒道:“建议最好别单打独斗,想赢的话,就一起上吧。”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便已经,突下辣手! 水银涌动,笼罩身躯。 在其中,一颗硬化水银珠悄然溶解,再然后,厚重的装甲轮廓从其中浮现,电机狂转,巨响轰鸣,上百公斤的质量就这样像是炮弹一样撞进人群中。 好像撞碎了玻璃一样,碾碎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而就在话音未落之前,季觉的拳头就已经笔直的捣在了最前面那个人的脸上,可猝然之间,对手居然反应迅速,试图仰身躲避。 眼瞳之中闪烁着和季觉如出一辙的灵质之光。 【超然视界】! 加速意识的运转,从而放慢体感世界,那是相同的赐福! 自躲避中,男人忍不住想要冷笑——都特么是余烬,真以为就你有啊,接下来才让你知道厉…… 砰! 闷响骤然爆发。 放慢的时光之中,季觉清晰看到,那一张满是不屑的冷笑面孔渐渐扭曲,眼瞳瞪大,血丝浮现,几乎跳出眼眶。 惨叫声无止境的拉长。 然后,他才将蹬在对方裆下的那只脚给抽了回来。 满怀不解。 不是,对手都冲过来了,你还在这儿玩铁板桥大劈叉,把裤裆送出来,完全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你金钟罩铁布衫呢! 不等他摔在地上,一条水银机械臂就已经从季觉的后背上弹出,扯住了他的脚脖子,像是抡抹布一样抡起来,甩到半空之中,横扫! 闷响不绝于耳。 仓促之中,季觉身后的余烬天选者率先缩身躲过,再然后,右手之上电光浮现,一把指虎骤然浮现,朝着季觉的腰眼捅出! 耀眼的电光和恐怖的力量寄托其上,正面和水银装甲碰撞在一处。 迸发轰鸣! 可水银装甲表层的晶体镀层上,甚至就连一道裂缝都没有,瞬间的动荡在液体之中迅速的消散,再度构成。 而另一只辅助臂就已经电射而出。 朝着他的下巴。 上勾拳! 轰! 一个人影拔地而起,撞进了吊顶之中,只剩下两条腿在休克中痉挛抽搐。 “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在墙壁的裂痕之中,终于挣扎出来的女人摸着脸上的裂口,含糊惨叫,面目越发狰狞。 十指之上的戒指连连浮现光芒。 虚空之中魁梧的身影浮现,宛如巨灵一般,巨手猛然拍下! 季觉身上,水银奔流变化,向上撑起。 巨响轰鸣。 地面崩裂,建筑动摇,猝然之间的猛攻。竟然让水银之柱浮现了一道裂痕! “什么玩意儿?” 季觉挥手,半根从地上捡起的凳子腿呼啸而出,如同利箭那样捅向了她的面孔,却被无形的壁障挡住,当啷落地。 只有季觉的手,空悬半空。 仿佛徒劳。 女人狞笑着,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墙壁轰然破碎。 疾驰的装甲车破墙而入,毫不保留的创在了她的身上,破裂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瞬间撞碎了多少层防御。 惨叫声里,她身不由己的再度,飞出。 向着季觉伸出的那只手。 就像是主动把脖子送进季觉的五指之间那样。 “就你特么事儿多!” 这是她最后听见的声音。 灵质冲击毫不保留的爆发,瞬间贯入她的身躯之中,扰动矩阵,震荡赐福,施加破坏! 转瞬间,便已经双眼泛白,瘫软下去,生死不知。 “小璐!” 怒吼声响起,季觉身后的对手怒骂:“王八蛋,给我松手!”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如同枷锁一般,施加在了季觉的身上,可紧接着,便在电机的狂转之中崩裂。 季觉转身,将手里的女人抡起,砸进他的怀里,“成全你们!” 男人震惊,慌不迭的想要接住,踉跄后退,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怀中骤然飞出一道银光,像是蜘蛛一样,扑在了自己的面孔上! 他跌倒在地,连怀里的人都顾不上了,双手疯狂的抓挠,可是却扯不下来。 另一头,季觉没有来得及抓紧机会猛攻,反而,瞬间的踉跄。 没有站稳。 因为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竟然如同烂泥一般迅速的软化,升起,缠绕在了他的腿上。 又是余烬一系的能力。 液化?还是塑形? 都无所谓。 抓紧了这短暂的空隙,此刻所有还能爬起来的对手已经奋不顾身的向着季觉扑了上来,再不留手。 控住之后,技能瞬间全交。 自己这是被当做什么关底boss了么? 季觉有些想笑。 然后他就真的笑出来了。 周身的水银奔流,巨震,一阵变化之后,竟然迅速收缩,除了笼罩在衣服上的保护层之外,山寨装甲的灵智已经被重新封进了水银珠中。 紧接着,伴随着八颗水银珠的同时破碎,季觉的背后,八条灵活无比的水银肢体猛然伸展而出! 短短的弹指间,自液态的水银之中,关节重构,骨架硬化,肢体操作,多亏了余队长送上门的朋友费,在金铁之质的赐福辅助之下,八条硬度胜过复合金属的机械手臂从季觉的背脊之上瞬间构成。 然后,爆发! 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操作,只需季觉心念一动,下达指令,八条机械手臂就会完美的实现它的命令。 格挡,破解,突刺,横扫,防守,进攻! 虽然在叶教授面前不值一提,可用来虐菜的话,一虐一个准! 只要不遇上解离术这种规格外的Bug技能,那如今的季觉再搭配上非攻对操作的加持,输出瞬间就翻八倍以上! 自他的居中协调之下,攀附在身体上的液化石质被轻而易举的剥离,破空而来的炎剑自合拢的铁钳之下折断,四面八方的围攻被游刃有余的破解。 然后,残酷的施以反击! 砰! 一道机械臂竟然撞在了壁障之上,无功而返? “大家快到我身后!” 眼看身上甲胄建功的男人眼睛亮起,大笑:“我来对……草,住手!!” 甚至还没来得及得意一瞬间,笑声就变成凄厉的惨叫。 就在季觉抬起的右手之下…… 本来只想用普通的技巧来和你们打一场友谊赛,可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的话,那么……见识一下潮声工坊一脉相承的——解离术! 一掌之下,原本辉光流转的内甲之上就在惨叫声里浮现出一道深邃的裂隙,穿出大洞。灵质回路自如手术刀一般无孔不入的肆虐灵质之中分崩离析,核心部位瞬间重创,化为了丝丝缕缕的精粹,被季觉一把捞住,吸收。 机械臂再度横扫,一拳锤出。 砸在那一张扭曲的脸上。 仰天倒下。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里,巨响不断爆发,哀嚎亦或者求饶,季觉毫不在意,几乎走神的将所有挡在面前的家伙全都干趴下。 直到惊恐的声音忽然响起。 砰! 灵质塑形的硬化壁障挡住了季觉的一拳。 “打我干嘛!” 都已经缩在墙角的楼封大惊失色,“你疯了!我特么又没惹你!” “打你也是顺手的事儿!” 季觉不假思索,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个大逼兜子,打了他一个趔趄,然后便转身走了。 姓季的你特么…… 楼封咬牙,拳头硬了,可很快,又软了下来:冷静,冷静啊楼封,他潮声的,他叶限的徒弟,属疯狗的! 不计较,不计较,别跟这种神经病一般计较。 而在一片哀嚎之中,周成挣扎着,爬起,看着季觉守在门口一个个把对手放倒,一个都没放过,从今天之后,自己恐怕就沦为笑柄…… 他的神情变化着,越发狰狞。 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缠绕着阴暗冰冷气息的箭头,遥遥对准了季觉的后心,正准备灌注灵质的瞬间,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剧痛传来,箭头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周成惨叫着回头,只看到墙角那一辆创进来的装甲车上,一座重型机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起,对准了他的手掌,一个点射。 周成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捡,可轰鸣声不绝于耳。 金属暴雨呼啸而出。 自暴虐的扫射之中,狂风不断擦肩而过,周成尖叫,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在狂暴的扫射之中,无数弹孔已经环绕着他,精准的在墙壁上勾勒出了一个人形。 最后,在袅袅升起的青烟和簌簌落下的尘埃里,一道猩红的瞄准光线落在他脸上,锁定。 有一只鞋子踩在了他落下的箭头上。 “豁,好东西啊!” 季觉仿佛后怕一般轻叹着:“这要是来这么一下,怕是直接就死透了吧?” “都、都是误会……” 周成的表情抽搐着,在阴影覆盖中,试图挤出笑容:“开、开个玩笑……你别……别……” 啪! 回答他的是一个耳光,还有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痛斥:“学什么不好学人偷袭!” 周成眼前一黑,脑袋瞬间右摆。 紧接着再一黑,不由自主的摆到了左边去。 “偷袭还特么偷不到!” 季觉又是一个耳光上去:“还被人逮了现行!” “丢人!” “现眼!” …… “败类!” 接连不断的耳光里,季觉越打越是顺手,好像隐约听见了有脚步声赶来,但也毫不在意。 说起来,老师她去开会已经很久了,没有被这帮家伙为难吧? 料想不会。 搞不好这会儿正威风八面的坐在会议室里呢,哪里跟自己一样,要遭受如此残忍的霸凌和暴力? 太一之环究竟怎么了? 学徒之间的风气竟然恶劣如斯! 怪不得内部倾轧那么严重,从根子上就开始坏了! 对待这种不正之风,一定要大力出击,为了正义,狠狠矫正!让霸凌者充分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感到懊悔,从此之后再…… 他的动作忽然停顿,感到尾指微微一痛。 终于回过神来了。 低下头,然后才看到肿成猪头一样的周成,还有自己尾指上那一道小口,被碎裂的牙齿刮破了。 “啧……” 季觉皱眉,甩了甩手,最后看向了抽搐不止的周成,忽然说,“你可以道歉了。” “……啊?” 周成呆滞,在剧痛和眩晕中,感觉脑子转不过来,难以理解:“道……道……歉?我?!” “对,道歉。” 季觉理所当然的点头,告诉他:“说,对不起,没有让我使出全力,没能让我尽兴,真是抱歉。” 亏我还以为你们能拿出什么绝活儿,期待了半天。 结果,一帮人牛逼了半天,就是一车菜…… 不说大群,但凡来个白鹿他都不至于这么无聊! 季觉摇头,惆怅一叹,虐菜真没意思。 还是打高端局好玩。 不过好在还留了个有点难度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楼大少。 楼封懵逼之中,下意识的往后又挪了一点,来不及惊恐,就看到季觉咧嘴,嘿然一笑,瞬间毛骨悚然! 你特么别过来啊! 楼封下意识的想要尖叫,紧接着,就听见了熟悉的怒喝声。 “够了!” 往日里听闻时,他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现在,听见自己家老师的声音,居然感动到快要哭出来了。 老师,你怎么才来呢! 此刻,大门轰然洞开。 可惜,开了一半,金属合页就哀鸣着断裂,砸在了地上。 掀起一片尘埃,顺带盖在了一个还在惨叫的人身上。 门外的走廊里,显露出一张张好像死了孩子一样的阴沉面孔。 毕竟,真要再来晚一点的话…… 恐怕就有人要真死了。 啊,最后一天,求个月票,呜呜呜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徒弟打徒弟,老师打老师 此刻,所有人看着面目全非的休息室,还有地上翻滚哀嚎的学生,居然说不出话来。 只有神情越来越难看。 唯独孔大师看到自己徒弟还全须全尾,只是脸上多了点灰,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是长过教训的。 到现在,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周成终于再忍不住,流出血泪,哀嚎: “爷……爷爷……” 季觉面色大变,大惊失色:“你可特么别乱叫啊!道个歉就行了,怎么还乱攀亲戚的?!我没有你这种孙子!” 一瞬间,整个室内再度迎来死寂。 尴尬的死寂。 所有但凡还能喘气儿的人,都忍不住,欲言又止。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爷爷",他叫的不是你呢? 而就在孔大师身旁,长须阴沉的大师周重眼看自己的亲孙子被打成这个样子,面色涨红,眼睛之中浮现出血丝,目眦欲裂。 灵质狂暴,整个室内都仿佛冻结一样。 压力如潮,向着季觉扑面而来!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周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哪里还有点工匠的样子!” 狂暴的压力封锁四周,几乎将季觉瞬间碾碎。 可紧接着,就听见清脆的破裂声,压力消散无踪,只剩清风拂面。 姗姗来迟的叶教授终于走进了休息室。 不问缘由,不问过程。 挥手便散去了周大师的含怒一击。 然后,带着血丝的眼瞳就看向了她,周重冷笑:“这就是叶大师做事的道理?自己的学生,居然因为些许口角就将人打成这幅样子?! 如此过分,我倒要看看太一之环里,究竟还有没有规矩!” “过分吗?我不觉得。” 叶限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室内的惨状,微微点头:“看着还挺克制的。” “这都算克制?!那究竟要……” 周重怒急而笑,正准备说什么,就看到季觉伸手,从后腰处拔出手枪来,退掉了一颗子弹之后,拿在手里随意的把玩起来。 顿时,声音不由得一滞。 眼皮子克制不住的狂跳! 真特么见了鬼了! 如今赶来现场的人,能进门口,最低都是个资深工匠,感知和经验自然不是盖的,此刻哪怕只是瞄上一眼,也能够感受到,那一颗小小子弹之中所蕴藏的恐怖气息…… 恶毒的污染、狰狞的气魄、凶暴癫狂的杀意,永不满足的饥渴。 ——狂屠之毒!!! 一时间,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背脊发凉。 你们潮声工坊是真特么丧尽天良啊,就把这么要命的玩意儿丢给学生玩?! 这要是在争斗之中,一个没压住火儿,怕不是立刻就有人要躺板板了,就连骨灰都剩不下来! 此刻,再看看小牛马忽然敞开的后备箱。 那一挺重型机枪,还有堆积如山的燃素炸药,以及好几个莫可名状的玩意儿,所有人的冷汗都开始刷刷的流。 那什么,纯路人,有一说一,季同学还是挺克制的了。 至少都还活着呢不是? “行了,这种自己做的货色,就别拿来在师长们跟前显摆了。”叶限不耐烦的挥挥手,忽然问:“受伤了么?” “嗯,手都破皮了。”季觉乖巧点头,抬起手来长吁短叹:“得亏您来得早,再来晚点,说不定都愈合了。” “……” 尴尬的气氛越发浓厚,除了当事人师长们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之外,过来吃瓜看热闹的工匠,忽然就感觉,受害者似乎也没那么可怜了。 不管发生了啥,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打不赢就算了,还不破防,比起不破防来,侮辱性更强的是,就给人家划了道小口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啃的呢! 菜啊! 丢人现眼。 周重表情抽搐着,气得白须止不住的颤动,手杖都快捏碎了。 “不愧是叶大师,下马威真是厉害啊。”他死死的盯着季觉和叶限,“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拿出这种东西来荼毒同侪?” 叶限没理他,反而是季觉,一拍脑袋: “老师,我刚刚在他手上捡到了这个,差点被扎中了……不知道是什么,您给看看,别一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宝贝。”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箭头来,展示在所有人眼前。 于是,寂静再度突如其来。 吸冷气的声音才断了一会儿,这会儿又成功给接上了。 大家看向周重的眼神也震惊了起来:虽然俗话说,卧龙所在之处,必有雏凤,可这未免也太山外有山了点吧? 还特么有高手?! “心毒之箭?” 叶限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了然:“挺古老的东西,大概是永恒帝国之前,混沌时代的产物了,制作方法已经失传了,存留于世的样本也不多,倒是颇为珍惜。” “那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季觉提问,好奇的大眼睛眨呀眨,让周重忍不住想要给他捅出俩窟窿来。 “这是一种用来偷袭的武器,一次性消耗品。” 当着所有人的面,叶限诲人不倦的教导道:“使用自身的灵质激活之后,它就会彻底虚化,介于有无之间,没有形体和灵质,追逐锁定的目标,如影随形,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脱。 刺中之后,它就会在意识和灵魂之中彻底崩解,箭头溶解之后,内部包含的海量怨念就会寄生在灵魂之中,就算当场不死,以后的日子里也会受尽苦痛,最后被其中的怨念侵蚀完毕,灵魂溶解。” 季觉顿时大惊失色,“那要被它刺中的话,岂不是很惨?” “是啊。” 叶限颔首,“就算是宗师来了,恐怕也无药可救吧?对不对,周大师?” 周重的脸色铁青,低头,看向了地上的周成,周成被那森冷的目光看着,好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很快,便灵光一现,双眼泛白,彻底晕了过去。 “老师,老师!!!” 凄厉的哭喊声响起,在地上,脸上被划出巨大豁口的女人爬起来,含糊哭喊,抓着老师的手,“救我,救我……他要杀了我……我……” 她的老师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如今看到学生的惨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手忙脚乱的给上药,安抚。 “我知道叶大师看不起我们这种凡庸,我知道潮声工坊的牌子有多硬!” 工匠抱着学生,怒斥:“当年您说我的论文一派胡言,你有道理,我认了!可现在呢?即便是再怎么样,将人打这种程度,总要给个交代吧! 大不了闹上总会去!我倒要看看,你大师是不是就能一手遮天!!!” “就是,这也太过分了。” 旁观者里,有人看着场中的形势,心里估摸着,开始说话。而在地上,那些哭喊声更加响亮起来。 “手,我的手啊!!” “救命,救命……” “老师,他是条疯狗!!”奄奄一息的胖子挣扎着,尖叫:“一言不合他就……” 自始至终,叶限都冷漠旁观。 充耳不闻。 直到所有人说完了,闹够了,她才淡然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季觉:“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有。” 季觉摇头,毫不在意:“该说的,都已经在动手之前说完了。” “好!好!好!” 抱着学生的中年工匠冷笑起身:“这就是潮声工坊,这就是叶大师,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从今往后……” 他还没说完,震耳欲聋的声音就从小牛马的音响里传来,打断了所有杂音。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工匠了……” “该不会靠这张脸吧?” “说不定是做男宠呢。” “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里来的大尾巴蛆!” “姓叶的老东西,养出来的,也是疯狗!” “野种就是欠规矩。” 一句又一句,录音播放,精华剪辑,毫无任何的遗漏,精彩放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令原本抱着学生狂怒的工匠都僵硬在原地,表情变化,五色轮转。 仿佛电视机坏屏了一样。 堪称缤纷多彩。 而当叶限看了过来时,他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要移开视线。 低头,怒视着怀里的学生。 阿猫阿狗?靠脸?男宠?老东西?野种?欠规矩? 越听,他的冷汗就越是往外冒。 你特么知不知道,早二十年,这里面每个词儿都足够你老师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祖坟一起喜迎拆迁爆破?!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只有现在把这玩意儿摔死在这里还能不能挽回。 老子是认怂了多少年,你他妈的是真有种啊! 要死你去! 别拉上我行么? 到最后,终结录音的是更早之前的对话。 对话之中,学生发问:“老师,如果有人要挑衅呢?” “当然是忍辱负重,相忍为公啊。” 叶限说,“不然呢?” 于是,在一片死寂中,再没有人说话了。 只有季觉的轻叹。 “老师,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惜,再怎么讲道理都不行。”他说,“这些人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是啊。” 叶限淡然点头:“工匠和大师们一个个都眼高于顶,遇事都已自身利益为重,报团取暖,颠倒黑白,这样的人,怎么将潮声工坊放在眼中呢? 对于某些人来说,自己的脸面恐怕还要更重要一些吧?” 一片寂静里,分明听见无数耳光声回响,从刚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输人又输阵,丢人又丢分。 什么他妈的都给丢完了! 真特么夭寿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徒弟打完徒弟之后,老师开始打老师了! 他们还在乱杀啊,根本就没停过! 当事者们的脸色纷繁变化,说不出话,可在其他人的祈求凝视中,自始至终没掺和的段大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处理与教训 “不论如何——” 叶限忽然发出声音,好像不小心打断了段穆的话一样,向着季觉说到:“——擅自动手,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为了维持协会的立场,我作为老师,不能不做表示。” “别指望掺和其他的工作了,从今天起,你就去回收处理部吧。” 自诸多人震惊的目光中,叶限断然说道:“处理不了四个批次,就别回来了。” 室内气氛再度沉重,仿佛传来了吞唾沫的声音。 看向叶限的目光,也从惊骇转为疑惑和震惊。其他原本还想要继续惨叫的受害者们听闻,顿时齐齐噤声,居然不敢发出声音来了。 只有季觉一脸懵逼:“回收部是什么?” “封锁泉城,事关重大,这些年安全局的工匠和协会协力制作了一批隔离设施,供应消耗。 用完之后,为了避免这一部分吸收了"孽化污染"的"炼金作品"流传出去造成污染或者破坏。必须统一回收,经过工匠的拆解处理。 回收部,就是用来处理这一部分工作的地方。” 叶教授冷淡的瞥了一眼季觉:“现在,你明白了么?” 长时间在充斥着孽化污染的地方里工作,对于天选者而言,简直就好像普通人每天待在反应堆附近的高辐射环境里一样,简直就是拿命去拼! 况且,名字上虽然叫隔离设施,可实际上,那些炼金作品隔离的方式,就是通过自身吸取泉城里散溢出来的孽化污染。 为了确保其能长时间稳定工作,几乎都是工匠们以最顶级的素材呕心沥血创造而出。而正因为如此,其中所蕴含的污染,恐怕要比泉城里的环境还要更加可怕! 就算是防护再怎么严密,有解离术在手,真要处理掉四个批次,也要耗掉半条命的,万一搞不好被污染了的话,恐怕直接就可以进iCu了。 如此残酷狠辣的处理方式,不仅仅是刚刚站出来想要做和事老的段大师,就连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浑身发冷。 这特么可是你的亲学生啊,又不是在路边随便捡的……真要是那种下脚料学徒,何必带到身边来,又怎么可能一打十几好像砍瓜切菜一样。 怎么处理起来跟对付仇人一样? 十几二十年这么久了,大家以为她都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结果却没想到,这疯女人是真的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对学生更特么狠! 可偏偏季觉闻言,得知后果之后,竟然半句话都没有。 甚至只是点头,淡然的说道: “我明白了。” 仿佛毫无动摇。 可惜,微微抽搐的面孔和止不住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令原本诸多想要严惩的人,此刻居然都开始隐隐同情起来。 可叶限并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只是回头,“怎么样,各位,我的管教和处理,还算合各位心意么?” 段大师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摇头:“其实大可不必这么严厉……” “那怎么办?嘴上骂两句,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我可做不出那种事情来。” 叶限嗤笑,“别的学徒能做,我的学徒就照样能做,用不着你们狗拿耗子来显摆好心。 现在,季觉,我处理了!” 她背着手瞥向了其他神情尴尬的工匠,冷声说:“接下来怎么办,就看诸位的了!” 接下来怎么办? 凉拌? 做梦呢! "不堪受辱、被迫反击"的季觉都被特么快被自己老师打进死牢里了,你们这帮霸凌者呢?自罚三杯吗? 别说到时候别人怎么看,如今被催着站出来当和事佬的段大师就首先不会放过他! 可杀又不能杀,打也不想打的太厉害,怎么办? 此刻,伴随着所有人的目光流转,视线交错,最后,居然都同时看向了那个刚刚还在震怒声讨的中年工匠,还有他怀里闭上眼睛装死的女学徒。 你们开的好头儿,你先来! 工匠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好几次,想要说话,可在一道道视线中,终究无能为力的低下头,看着惊恐的学生,咬牙,挤出声音: “起衅在先,诽谤大师,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从今天起……” 正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的声音。 季觉。 似是感慨一般,对身旁的老师说:“老师,她那个手链看着挺不错的。” 叶限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遗憾的点了点头: “是啊,挺不错的。” 那一瞬间,工匠眼睛一亮,福至心灵,一把将怀里的学生摔在了地上,然后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手链薅了下来。 弯着腰凑过来,不顾其他人诧异的视线,挤出笑容来:“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就当弥补季先生之前遭到的冒犯……” “啊?” 季觉震惊,瞪眼:“这样真的好吗?” “好的好的,再好不过了。”工匠忍着心绞痛的抽搐,笑容扭曲,强行要将手链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可偏偏季觉还叹息着,摆手想要拒绝,“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一点小意思!” “哎↑哎呀↓哎↑” 季觉无奈的想要推拒,最后终究还是在工匠的强烈要求之下,被迫收下了这么一件赐福造物作为赔礼,只得一声轻叹: “那行吧,是我不好意思了。” 眼看他肯高抬贵手,工匠也顾不上心疼,直接扯着学生的头发就直奔医务室去了,再不去的话,他怕在路上就把学生打死。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季觉说:“我看那戒指也还行。” “确实。”叶限点头。 …… “手套一般,但两只,凑合吧。” “那就凑合凑合,耳环倒是还行,再补一块同等级的材料就差不多了。” …… “这个感觉不太行。” “那就……” “等等!” 神情扭曲的工匠咬牙,无可奈何的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给薅了下来,双手奉上,叶限却没理会他,好像看不见。 直到他转头递向了季觉。 季觉才无可奈何的打开了第二个口袋,叹息着,示意他强塞进来。 这可不是我主动要的嗷! 就这样,在诸多大师的见证之下,一场残酷处刑变成了由官方认可的变相掠劫,不长眼的傻子们挨完了打之后,还要哭着把身上值钱的物件扒拉下来,交完赎身费,躺在担架上之后都喊的有气无力、奄奄一息了…… 偏偏叶限的眼睛又毒的要死,等闲的东西根本糊弄不了她,基本上的开价都精准的卡在工匠们的接受上限上。 伸头一刀,缩头就不止一刀了,搞不好好几刀。 到最后居然变成受害者抢着送赎金这么尴尬的场面。 唯独旁边,周重的脸色越来越绿。 轮到了他的时候,干脆冷笑一声。 也并不打算低头。 只是挥手,手杖敲了敲地上周成的粉碎下巴:“这不长眼的货色,冒犯了叶教授高足,还要季贤侄高抬贵手留一名,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打死算了!” “好的。” 季觉不假思索的点头,直接掏出手枪来。 根本不带任何犹豫的,叩动扳机! 就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给。 当周重想起来,枪膛里填装的还特么是那一发自己亲眼见过的孽化子弹时,就再也绷不住了,面色骤变。 下意识的伸手。 “慢!” 震惊之下,甚至顾不上留手,强行干涉空间,停滞空气,笼罩在周成身上。 可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扳机扣下去了,却没有枪声。 也没有子弹飞出。 “嗯?奇怪……怎么回事儿?” 季觉茫然,拿起枪来,枪口凑到眼前,扳机扣动了好几次,终于恍然大悟:“哎呀,好像底火受潮了。” 说着,将那一枚填装的孽化子弹给退了出来。 周重终于,松了口气。 甚至顾不上脸面和被季觉戏弄,正准备开口,想说话,就听见了毫无征兆的轰鸣。 砰! 枪焰一闪,地上装死的周成顿时惨叫出声,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尖锐哀嚎。 季觉呆滞,低头看向手里的枪,手指分明没在扳机上啊。 “啊,走火了!”他震惊失声,恼怒的拍着手里的枪:“破玩意儿怎么还带延迟的?可害死我了!” 只有在旁边的周重,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表情渐渐趋向于死马。 死死的盯着季觉,许久,一声轻叹: “真是好徒弟啊。” “多谢夸奖。”季觉毫无退缩,只是点头,“我会努力加油的。” 周重再没有说话。 指了指地上死去活来的孙子,示意其他人拖起来,便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只有季觉目送着他们离去,不由得感慨一声:“大师就是了不起,就一点表示都不给呗。” 旁边的叶限甩手,将他留下来的心毒之箭丢进了季觉的怀里。 让他收好。 从今往后,这个东西就姓季了。 就这样,向着其他人微微点头,便转身走了。 季觉跟在后面,一直回到了她的住所之中,关上门之后,看向端起茶杯、面无表情的叶教授,才尴尬一笑,紧张起来: “这么搅合一通,是否会影响您这边的工作?” “会,但正好,省得我再去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叶限满不在乎:“真要避免麻烦的话,就不会带你过来了,这点小事儿,还在我的应付范围内。” 这都算小事? 光天化日季觉感觉自己再多几分力都够血洗太一协会了,在自己家老师的眼睛里,居然还不算大? 那什么算大事? 弄死个大师么? 季觉不懂,但大受震撼。 大受震撼的同时,也不忘规矩,乖巧的把手里提溜着的俩大口袋放在桌子上,挑挑拣拣选了几件目前能用的防护类装备之后,剩下的就充公了。 反正多了也用不上。 再然后,袋子就被叶限甩了过来。 “自己处理掉,把我这里当垃圾堆么?” 叶限满不在乎的放下茶杯来,忽然问道:“今天的事情,学会了什么?” “呃……” 季觉顿时茫然,思索许久之后,试探性的问:“凡事占据主动?绝不放任挑衅?还是说……以理服人?” 总不至于是见人就打,谁不磕头就打到他磕吧? 而叶限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像看傻子一样。 “道理有用,还要炼金术做什么?” 她说,“别抱有太多的幻想,协会是最现实的地方,甚至比荒集还现实,只不过大家都伪装的很文明结果连自己都信了而已。”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白鹿的守则,能者居上和达者为先同样也是余烬之理。 只不过一者自力量中彰显,另一者更专注于学识和才能罢了。 根本之上,毫无区别。 行就是行,就是牛逼,不行的话就跪着,别说话。 就这么简单。 这么多年叶限横行无忌,谁见了都头疼,还不就是因为她比所有人都强,又比所有人都更加余烬么? 这么多年以来,倘若协会内部的高层认知中,要说谁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个当世宗师,那叶限绝对排在名单最前面的部分,甚至没多少人能跟她争一争榜一。 “你唯一应该学会的是,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弱者嚎叫再多也是小丑,只有强到其他人不敢指手画脚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走自己的路。” 叶限停顿了一下,自嘲一笑:“这样的道理,我到二十五岁才学会,你倒是比我强。” 季觉想要说话,却被她挥手打断。 不知道是懒得听自我谦虚和阿谀奉承还是压根不在乎他是否想要反驳。 “行了,滚去干活儿吧!” 当了这么久的老师,倘若还察觉不到季觉能力的成长要靠分解装备的话,那叶限的眼珠子也可以抠下来踩着玩了。很多事情,她只是懒得说而已。 人揍了,钱收了,还顺理成章的把这只耗子送进米缸里,给他开一顿豪华自助餐。 想到这里,叶限拳头忽然一硬。 怎么好事儿都让你小子全占了呢? 跑的还这么快! 要不要叫回来收拾一顿? 前哨站,寂静的办公楼内,顶层。 海州镇守的办公室里,秘书弯下腰,捡起老人不慎掉在了地上的文件,放回桌子上之后,又掏出手帕,仔细的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刚刚好像有震荡的声音。”他轻叹了一声,“不会是出事了吧?” “没什么事……情……” 陶公靠在躺椅上,含混的说,“都是,小事儿……” 只是不知为何,嘴角仿佛勾起一丝弧度。 似是愉快。 月初了,求个保底月票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踏上……新征程 秋末的午后,海州依旧耀眼的阳光下,温度炽热。 泉城之外的白雾舞动着,一行略显疲惫的人影缓缓走出,头戴着防毒面具,特制的防护服上满是血渍。 走在最前面的开路者姿态依旧笔直,撑着一柄卷起来的旗,破开沿途一切的阻碍。 而在后面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仿佛是经过了一场鏖战,还有人躺在担架。 最后魁梧的巨汉则拖曳着一截从卡车上拆下来的车斗,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巨大尸骸,还有几座被拆零碎了的祭坛,以及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 队长身后的人抬头看了看接近黄昏的天色,摘 “里面昏昏沉沉的,时间也乱七八糟。” 姬雪叹了口气,“本来还说能赶得上午饭呢,饿死了。” “哎,晚饭也不差啦。” 她的双胞胎哥哥姬柳在后面打着哈欠,“那么大一玩意儿,直接爆了,撒了我一身,粘都粘死了,我只想赶快去洗个澡。 队长呢,要不要一起?” “你们先去吧。” 走在最前面执旗的童山摘下来面具来,淡然说道:“大家都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等物资和装备补充好了之后,咱们再争取把之前的区域全部探完。” “还要下地窟?”姬柳震惊,“哥,来这逼地方半个月,你地窟都下了四次了,你不休息休息的吗?” 可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童山平静的回答:“我有休息的。” 倘若作为队员还能在进入地窟的间隙里放松自我的话,那留给队长童山的就只有平均每天五个小时不到的睡眠和工作空隙十几分钟的闲暇…… 这种人,放在职场上,大家一般都叫他卷狗,但偏偏每一个和童山共事过的人,都很难对这个事事照顾队员、荣誉优先集体、作战奋勇当先,连生理期和感情波动都考虑在内甚至还会帮你煮红姜茶专门抽出时间来听你骂前男友的队长有所恶评。 真的,说不出口,说出口了还会被其他同事套麻袋打闷棍。 这是真的男妈妈! “就你特么屁话多。” 姬雪一脚踹在自己哥哥屁股上,踹了他一个趔趄,紧接着便凑过去了,笑容甜美:“童队今晚有空没?我朋友帮我捎了一套厨具过来,我煲点老汤怎么样?” “雪妹我也要喝老汤啊!” 担架上半死不活的受伤者咧嘴,开口调笑:“我缺营养,先给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一根毫不客气的中指。 “滚你娘了个蛋!” 一时间,队伍都哄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气氛就变得严肃起来。 就在前哨站的入口处,早就已经有人等候多时。 “局长?” 童山的脚步停滞:“怎么到这里来了?” “工作安排都差不多了,担心你们的状况,在这边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求援信号。不过其他人恐怕要说我摸鱼了。” 遮阳伞下的吕盈月微微一笑。 她看上去并不显得衰老,容貌似是中年,笑容和煦,只有几缕斑驳白发自发夹之下隐隐显露出来。 此刻,眼看着所有人都平安归来,笑容愈发愉快:“收获如何?” “难说。” 童山叹了口气,指了指后面壮汉拉着的车皮:“倒是有几个大家伙,可以废物利用一下,追着线索捣掉了几个窝点,但逮住的也就只有四五个被化邪教团洗了脑的蠢货,半点用没有。 算是白跑了一趟吧。” “平安回来就好。” 吕盈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旁边期待的姬雪,又伸手拍了拍她的,以示鼓励。于是乐呵呵的小姑娘便吹着口哨跑掉了。 没大没小不看场合,但她也不介意。 “化邪教团对泉城的渗透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一段时间,海州各地抽调人力,彻底打破封锁之后,自然犁庭扫穴。 前期的探索只要尽量摸清情况就行了,不要太勉强自己。” 吕盈月微微停顿了一下,劝告道:“也不要把个人情绪放在工作中去。” “我知道,局长,放心吧。” 童山淡然点头:“我只是想着尽快将目前的区块探索完而已,这一次已经所剩不多,下一次应该就能一鼓作气弄完。”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了。” 吕盈月微微摇头:“目前太一之环已经拿出了新的方案来,但缺口不小。 目前所有工匠的时间和资源已经都被占满了,装备修复和消耗品的补充的话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你总不至于赤手空拳跑到地窟里去吧?还是说,自己贴钱请人加急?那帮工匠开起价来,恐怕一个个都要上天。” 童山闻言,顿时错愕。 不过,很快,便少见的露出了笑容,似是愉快。 “不打紧,我倒是认识个不错的工匠来着。” 说着,掏出手机来,看了看积蓄了好几天的消息,“听说闹出好大的乱子来……” 他感慨了一声,“希望不会出事儿吧。” 出事儿了。 自从好几天之前开始,被发配到回收处理部里干活儿的牛马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要更确切一点来说的话,那就好比是活特么见鬼了! 原本听说有个大工坊的小少爷因为寻衅斗殴被一脚踹到这种苦哈哈的窝子里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由得心头一沉,菊一紧。 没日没夜的捡垃圾干苦力已经很不容易了,可特么再来个屁事儿不干的老爷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谁特么受得了! 可受不了也得受,忍不了也得忍,就好像这年头无权无势无人依靠只能卖苦力的学徒没几个能保持沟子的紧致q弹一样。 钱难赚屎难吃,但凡这活儿香上那么一点,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上位征召批量制造出来的工具人,实打实的功劳和贡献,放在往日求都求不到,总不可能因为环境恶劣了一点就不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来个躺在椅子上人五人六的少爷给自己上压力了,唯独却没想到,他妈的来了条比自己还癫的卷狗! 自从进门开始就开始仰天大笑根本停不下来,看到他们这种打下手的苦力也没挥斥方遒,请教完了工作重点之后,就跟不要命了一样往工作间里开始扑。 白天扑到晚上,晚上再扑到白天。 连隔离服装都没带换的,主管都快吓哭了——你想死的话麻烦换个地方,哥,你特么死在这里,老子的灰恐怕都留不下来好么? 一直干废了六套工具之后,才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 结果没几个小时,人又出现在工坊里了,再次开始以其他人望尘莫及的速度和效率,暴风式吸入一切报废装备。 短短四五天的功夫,光他一个人,就快干掉了两个批次数百件回收物品了,就这还不满意,还把其他人的活儿一并揽了过来。 引得一众牛马热泪盈眶,几乎给他立上长生牌位。 有了这么一个天降大佬、在世伟人在前面替所有人消化压力,回收管理部的苦力们居然难得的过了几天好日子,最起码能多点时间来尽量排除孽化气息对自身灵质的污染了。 同少爷小姐们所传闻的神经病、疯子和怪物之类的昭彰恶名截然不同,所有底层牛马对于季觉先生的评价就只有四个字。 ——再生父母! 至于他后面来的跟班,好像也是什么工坊的? 不清楚。 看那模样,大概是来打下手的吧? “我们是寨子的明星~没有了感情~你说在一起要算命~” 下午正是干活儿的好时候,此刻独霸了一整个处理工作间的季觉挂在半空之中,连面罩都不带,直接暴露在高浓度孽化污染的灵质环境内,正娴熟的拆解扒拉着面前足够两米有余的金属巨柱。 看似浑然一体的巨柱,在妙手天成的拆解下,一块块拼合到近乎看不到接缝的零件像是下雨一样被拆解而出。 抛进熔炉里,纯化处理。 而包藏着灵质回路和诸多上善徽记的核心构成,则在解离术的破坏之下,一个个的灰飞烟灭,只剩下纷纷扬扬的金属灰尘洒下来,像是飘雪一样,落在了楼封麻木的面孔上。 恰似铁锹撒在棺材上的泥土一般。 “可是雪~飘进双眼~” “别唱了!” 楼封哀嚎着,甩头,努力的想要把粉尘污染从身上甩掉,顺便把精神污染从脑子里甩出去,几乎哀求: “季师傅,求求你,别唱了!!!” 但凡季觉稍微有点品位,他都不至于这么身心俱疲,但凡季觉稍微懂点演唱技巧,他都不至于这么想念自己的心理医生! 没有技巧,全特么是感情啊! 不知道陆锋究竟是哪个狗东西,季觉从他那儿拷来的歌,全都是各种动次打次的土味dj、动感山歌…… 搞的现在季觉起个头儿,他做梦的时候说梦话都快完整唱出来了。 这才几天啊! 再这么下去,他感觉等自己再回家的时候,恐怕就是一头黄毛了。 到时候把车钥匙丢给管家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嘱咐两句,小心点,不要刮到我刚买的鬼火。 一想到那么惨烈的未来,他就有种一头创死在这里的冲动。 生无可恋。 “探针,探针!” 半空中的季觉挥手,头也不低的喊:“老楼,别愣着,八号探针给我!” “哦。” 几乎肌肉记忆一样,楼封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工具给递过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在端着热水瓶给季觉的水壶里续水了。 他不由得热泪盈眶。 完了,已经快特么彻底变成跟班甲了啊! 日子还怎么过?! 几天之前,作为"协会学徒大屠杀"的亲身经历者,楼封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去睡一觉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居然就紧随其后的被自己老师一脚给踹到这鬼地方来了! “为什么?!” 彼时的楼封震惊,“咱们不是和潮声工坊不对付么?何必管他?” “我跟姓叶的从来就没对付过,但这一次开会的时候,难道她说话的时候我有提过任何反对的意见么?” 孔青雁眼皮子都不抬的反问:“寻求挑战,自然要挑战强者,和垃圾混在一起,早晚也变成垃圾。 找队友也是一样。 你的才能虽然称得上一声上乘,假以时日,赋以时间的话,将来未必不可能获得大师的头衔。但总跟一帮傻逼玩,估计我也指望不上你来帮我养老了,不给你送终都算好的。 就当去开拓一下眼界吧,看看别人的活法。” 她说:“就算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楼家这个标签的影响,可你不能一辈子都只为楼家而活,等你什么时候不把之前那些别人戴在你身上的光环当回事儿了,我这个做老师的差不多也就能期待一下你的未来了。” “强者?” 楼封震惊,恼怒:“季觉算哪门子……” “你输了。” 孔大师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告诉他:“两次。” 或许,不止两次。 可是楼封…… 孔青雁看着自己的学生,问出了那个让楼封至今都难以安睡的问题: “……你还想继续输下去么?” 于是,就这样,楼大少垂头丧气、百般无奈、浑身不情愿但又咬牙跺脚的,扛着自己的包,跟在季觉的身后。 踏上通往牛马之路的新征程。 推荐一本老朋友的书,《一朝闻道,尸解登仙》 海鸟也是老作者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看,想必不会失望~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总裁 短短四五天,楼封就很惨痛的发现了一个惨烈的事实和真相——牛马之所以被称为牛马,就是因为,牛马的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啊!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喝咖啡的人,自然看不到流水线生活的血和泪。在堪比血汗工厂一般的恐怖工作强度之下,回收处理部的所有人为了完成指标和进度,几乎全部都是三班倒的状态。从来没有停过。即便如此,不断运送过来的待处理污染物依旧渐渐的堆积如山,稍微一个疏忽,山的高度就要再重新增加两分。灵质污染的状况几乎每天不断,就算是防护到了极限,稍有不慎,依旧容易落下惨烈的后遗症。刚刚拆解清理完的可回收部件只是简单清洗了一下,就被搬上车再度送上生产流程,以满足消耗。在泉城日益严重的泄露污染之下,原本设计之初足够支撑五到十年的隔离设施,仅仅是两三年就已经濒临报废。和用来储备收纳污染的滤芯,使用寿命只能以周来计算。经历反复使用之后,不仅效果大打折扣,寿命还会进一步缩减。倘若不是这时候忽然刷新出来一个天降伟人季觉的话,怕不是都要过劳死躺尸在工作间里了。而更悲哀的是……楼封发现,要不是给季觉打下手的话,自己的处理速度,也没比其他人要快多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然不需要跟苦哈哈一样去拿命去拼。他有个好父亲,好母亲,还有个好老师,一切都因为自己头上楼家的光环,可偏偏脱离了楼家之后,自己却好像什么都不是。老师说什么时候自己不在乎这些了,就可以有所指望。可一个人活下来睁开眼睛就习惯和在意的一切,又怎么可能弃之如敝履?当一切荣誉和成就都是因此而来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轻易摆脱?有那么好几次,楼封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实在不想去跟季觉这狗东西述说什么疑惑和彷徨,只是咬着牙,硬跟着季觉的节奏,喘着气在后面呼哧呼哧的追。直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觉的动作却突兀的停了。“怎么了?”楼封手里提着工具,疑惑抬头。“累了,休息一会儿。”季觉打了个哈欠,问道:“后面的你来做?我给你打下手如何?”“我?”楼封皱眉。“怎么?”季觉咧了咧嘴,嘲弄一笑:“怕比不过?那算了。”“放你……”楼封大怒,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脏话都说了半截——这特么才几天啊,没长进就算了,涵养和素质都快丢光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可悲愤之下,却又本能的昂起头,劈手夺过了季觉手里的工具,“闪开!”又是一套遍布铁锈的封锁设备被挂索运送了进来。可楼封只是信手一拍,顿时灵质之流便扩散而出,整个将整个庞大的设备笼罩在内,再然后,无以计数的锈斑就自行脱落归类,再然后,无形之力自塑形的灵质之中显现,以不逊色于季觉的速度,开始拆解起来。百忙之中,楼封依旧不往回头,瞥了一眼季觉,冷哼一声。看到了吗?!看到了,看到了。季觉无可奈何的拍起小手:太厉害了,牛逼!奈何楼封并不领情,只是又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理他。看的季觉直摇头。你说这豪门大少人设里,怎么还傲娇系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拍后脑勺,一阵警惕:坏了,单身太久,怎么现在看楼大少都眉清目秀了?纯路人,有一说一,不如小安!不过话说小安现在怎么样?不会还在忙吧?安全局怎么跟血汗黑作坊似的,闻姐也是辛苦……“隔离。”楼封发出声音,可季觉没反应,顿时恼怒,回头提高了声音:“隔离!”“好好好,隔离隔离。”季觉一手拍在旁边的仪器上,顿时力场显现,封锁设备内芯,避免泄露污染。不必调整复杂的参数和设定,机械降神在应对这种状况时,突出一个简单方便。眼看季觉又在炫耀自己的能力,楼封忍不住再冷哼了一声。善工矩阵再度催发,再度提升速度。我今天就不信比不过!季觉在旁边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这楼大少哼来哼去怎么还提升动力了?搞得跟拖拉机似的……接下来的时间,他干脆就端着茶杯跑到了一边,安心歇息的同时,时不时喊两句加油给楼大少鼓鼓劲儿。顺带着,盘点了一下这几日爆肝的收获。吃撑了。几乎快要消化不良。从来没吃的这么爽过。就算是在潮声工坊里处理废品的时候都没这么轻松。就好像有句老话叫做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委屈一样,有时候,打你的人自然就知道你有多疼……这么多年以来,叶教授从学界之内再到学界之外,一路无双狂杀乱砍,一手招牌一样的解离术自然功不可没。看惯了别人哭天喊地的样子之后,自然会避免自身哪天遇到类似的技艺之后沦落至相同的窘境。同时,出于自身的完美主义和苛刻要求,她所创造出来的作品,稳定性上无一不强的令人发指,诸多容易遭受解离术影响的部分和回路,也全部都进行过加固。仅仅是统合一项,高到季觉闻所未闻的程度。季觉拆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苍蝇围着一颗没缝的蛋嗡嗡转,只能强行靠着次数去水滴石穿。运气再糟糕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触发预设的陷阱……或许在叶教授的教学计划里,使用这种另类的方法强行提升季觉对作品构成和灵质回路的结构的理解。但拆起来简直太痛不欲生了。哪里像是现在一样,轻松到好像去上幼儿园课程一样。在这种消耗品一样的产物里,也没人会自找麻烦和给后续维护增加难度,去架设什么封锁和防备,有时候季觉甚至只是拉了个线,整个包装就自己开了,顺畅的要死。只看腕表就知道了。前些日子他在崖城好不容易才补全二阶,肝到【3】字露头,结果来了回收处理部之后,短短四五天的时间,就已经暴涨到了百分之六十。进度条蹿升的速度好像开了会员的下载软件一样,飙的根本停不下来。撑到机械降神都快消化不了。倘若在工坊里的时候,是饿着肚子耐着性子坐在烛光下面品尝小份装的山珍海味,那在这里,就是闯入了免费自助大排档,放肆饕餮。起码超过四十个以上工匠,全神贯注制作的不同批次的设备,分别属于不同的流派、不同的风格、不同的侧重方向……就相当于四十多个工匠在倾囊相授给季觉开小灶,灌顶开悟。到现在,即便是相同的命题,季觉也能够在幻觉一般的感知观测里,轻松的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从素材使用时的微妙分量差别到回路构成时不同的侧重,乃至个人的微小习惯和经验之间的差距……在安全局的验收环节和残酷的孽化侵蚀之下,不合格的产品早就被淘汰完了,如今留下来送到季觉眼前的,全部都是满分答卷!而即便是如此,季觉也能够感觉到,有些人拿到满分是因为正好达到了一百,而有些人的满分,则是因为总分只有这么多……从工匠的个人印记和签名上来看,所有批次的封锁设备之中,最为令季觉赞叹佩服的,居然是前些日子他才刚刚怼过的周重周大师!按照如今季觉的经验,已经能够隐约感觉到,所有印有周大师印记的作品,几乎都不是由单独的工匠制作,反而像是诸多工匠一鼓作气协作合力而成。偏偏这么多分工之间却毫无冲突和矛盾,就算偶有瑕疵,也在其他同步进行的工程之中被覆盖和补强,在严谨的把控之下,仅仅是通过十来个学徒的分工,就已经抵达了寻常工匠都望尘莫及的完成度。整个过程里,周大师居中调控,统合一切,除了他个人的风格和印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杂音。不需要特色和风格,不需要奇想和灵感,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遵从老师的调遣和命令,原本只能用来打下手的学徒们就能参与到这种超出自身极限的作品炼制之中……甚至,主导工匠也能够通过其他成员来分担压力,更进一步的提升完成度!这样的技艺,和季觉的机械降神,完全就是天作之合!毕竟其他人要做的话,学徒和助手的能力也不能完全太低,而且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和投入来培养默契,但季觉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机械降神的小手一摸,工具人立刻到位。倘若能够控制多个具备自身灵智的傀儡助手来辅助炼金的话,那速度、效率乃至上限,还不立刻起飞?遗憾的是,像是这样的技艺,必然是秘传中的秘传,压箱底的棺材本,搞不好亲儿子亲孙子都不可能教,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去找个闷棍和麻袋来……苦一苦周成,骂名让化邪教团来担。可惜,周成实在是太菜,这么高级的技能书,怕是一时半会儿爆不出来。只能期望他吃此一堑,能发愤图强,以待来日再送货上门了……这么想的时候,季觉心里忽然就有点小期待了。良材美玉!都是良材美玉哇!你们一定都有光明的未来……现在,眼看着楼封渐渐上手娴熟,季觉端着水杯,推门而出。在午后的炽热阳光下,沐浴着远方的风,却忽然有一种解放出狱的轻松感。他之所以愿意换楼封上,也是因为,这四十多个工匠各个批次的产物能给机械降神带来的高速增长期渐渐迎来结束。封锁设备毕竟只是普通造物,甚至就连赐福都不具备。工匠们所花费的心力终究有限,完成度再高也有限度。在新鲜期提供了诸多养分之后,并没有过多久,机械降神的增长就已经开始渐渐放缓了。用渣男一点的话来说,腻了。提起裤子来说一般。硬气。再处理完几个批次之后,恐怕这种程度的造物带给能力的增长就几近于无了,想要让能力更进一步,还是得寻觅更多的精品回来……拆掉!之前几天在休息室里‘捡’来的那一批炼金作品,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其中除了作为下一个作品灵感来源的心毒之箭之外,大多都是防护类型的赐福造物,应该能给能力带来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增长。等回到崖城之后,再拆点叶教授的废品,努努力,应该就能肝到三阶圆满,接下来就可以投入到寻觅赐福的阶段里了。非攻矩阵所指向的所有赐福里,最优先的就是天元一系的【统御轴心】,只不过天元一系的赐福都需要通过对外界的干涉和掌控来获取,没有官方的配合,难度往往不低,更何况是统御轴心这种稀有度相当靠前的珍贵赐福。它需要的是诸多人发自内心的遵从季觉所指定的规则,听从季觉的命令,以他为核心构成相当程度的完备集体,并完成契合天元宗旨的相关事迹才行。叶教授交给季觉的工作证,就有相关的指引在其中。倘若能够重新整合一盘散沙的研究部,令海岸汽修厂重振旗鼓的话,未尝没有可能成功。虽然耗时恐怕漫长,但总比没有目标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来得强。有时候,有老师和没老师的差别就在这里,在关键的时候,总能为自己提供必要的条件和指点迷津。季觉心中思忖着未来的计划,逐步明晰细节,渐渐心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溜达到了前哨站的边缘,手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狗?“汪!”被撸的爽快的狗狗甩着舌头,在地上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来。鼻子拱着季觉的手,示意他多摸一会儿……而在他身后,默默跟从的小牛马终究还是发出了委屈的哔哔声,车灯含泪。“嗯?”季觉震惊,“哪儿来的狗?”仔细回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坐到这里没过一会儿,狗狗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绕着自己甩着尾巴转圈圈。引诱着季觉的手,不自觉的就摸了上去。手感顺畅又丝滑,根本停不下来。淡金色和白色夹杂的长毛上面沾染着隐约的灰尘和草籽,触感仿佛丝绸。这是一只牧羊犬。身上还穿着一件好像是用来牵绳的背心,只不过绳子已经断裂,只有短短的一截挂在扣子上,挂了下来。断裂的部分没有重续,反而被人精心的编了一个复杂又精致的结,可爱十足。就好像放弃了拘束,给予自由。此刻察觉到季觉的动作停止,牧羊犬便乖巧的探出鼻子,开始舔起了他的手,触感湿润又轻柔。“哎,别舔,别舔了。”季觉缩手阻拦,牧羊犬便爬起来了,撑起身体坐正,咧着吐舌头,好像微笑一般看向他。怎么说呢,还挺可爱的!只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总不会是被主人遗弃了吧?“吃不吃罐罐啊?”季觉弯腰问道,问完才想起来,他也没养过狗,也没买过罐罐,但车载的冰箱里倒是还有不少鸡腿。起码还能喂一个。“来,让我康康~”季觉把牧羊犬拦过来了,挠着它的下巴,才发现它脖子上挂着的狗牌,上面写着它的名字。只不过,狗牌好像有些年头了,被摩擦的不成样子,连名字都不再清晰。“总……裁?”季觉眯起眼睛,手指从上面的划痕中摸过,两相确认,顿时被逗笑了:“你的名字就叫总裁?真有意思啊。”谁家养个狗名字起的这么邪门?现在上班族的怨气究竟有多重啊……满脑子想的都是下班回家打总裁是吧?季觉轻笑着,揉了揉狗头。把狗牌翻了个面。再然后,笑容,就僵硬在脸上。如坠冰窟。“我操……”在狗牌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Logo标志,简单直白的标注了这条牧羊犬的归属。如此熟悉。令季觉眼前一黑,心肺停滞。——天轨集团!!! 第一百九十章 警报 在这短暂的到近乎难以觉察,又漫长到仿佛永恒的瞬间里,季觉第一次有种猪脑过载的阿巴感。就好像有一天,自己好好的坐着火锅,吃着火车,就被狗公司给劫了!火车能不能吃季觉不知道,可现在,货真价实的狗和公司,就在他眼前!他呆滞着。艰难的低头,端详着腕表上那个徽记,抬起手来,和总裁的狗牌对比,很遗憾,不论看多少次,他的视觉、认知和理智都在告诉他,这俩玩意儿一模一样!内心却告诉季觉,这时候应该站起来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朗声说:哈哈哈,这是幻象,你究竟在掩饰什么?!即便不会有用。到最后,脑子里浮现的,就只剩下了一句话。完蛋草了!每天白嫖天轨,结果天轨找上门来了!还是条狗!不,搞不好这就是警告……再不上班的话,这条狗就是你的下场!想到这里,冷汗淋漓的季觉艰难一笑,小心翼翼的摆弄了一下狗头,凑近了,仔细端详,试图寻找摄像头。“喂?”他朝着狗嘴里试探性的问,“有人吗?”牧羊犬疑惑的歪头。看着他。根本搞不明白他怎么了。但很快,它的眼神仿佛就同情起来了,满是怜悯。亲切的舔了舔他的手。没关系,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就算你是智障我也喜欢你!“……”许久,许久,季觉干涩的吞了口吐沫,松了口气——没人?季觉捏着下巴,蹲在狗面前,和狗脸面面相觑。“你就是……总裁?”牧羊犬闻言,吐着舌头笑起来了,舔了舔他的手,点头。“你,来找我?”季觉下意识的问。总裁再次点头。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的光。季觉本能的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人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思想难免滑坡。反正周围没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唯一一辆车都还是我的,不如……可他低头,看着牧羊犬那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时,却感觉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问和压力。总裁探头。长长的狗鼻子挑起他的手来,顶在自己头上,示意他摸摸自己。仿佛是良心在拷问——你真的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吗?“汪!”总裁忽然叫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身后。季觉回头,身后只有一片寂静。可总裁却低头,张嘴扯了扯他的裤腿,仿佛拖曳一样,把他拽着往回收处理部的方向,甩着尾巴催促。季觉稍加思索,冷静分析,仔细考虑。感觉它好像在催自己赶快干活儿?“才刚认识就催老子上工了是吧!”季觉瞪眼,“我就知道,你们这帮子高管都一个鬼样!变成了狗了都还想要骑在我们这种牛马身上作威作福。”季觉拳头都硬了。天生邪恶的资本家,我特么这就……轰!!!巨响陡然从身后迸发。季觉震惊回头,只看到回收部的工坊上空升腾起的浓烟,丝丝缕缕弥漫开来的漆黑色彩,乃至刺耳的警报声。——孽化泄露,重度污染!“汪!”总裁绕着他转圈,甩着尾巴,仿佛催促:“汪汪!!”就好像,期盼着他去做点什么一样。最后,用狗头拱了一下他的腿。十足吃力。可身影,却像是报废的屏幕上的图像一般,闪烁起来。就连声音都听不太清晰了。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季觉站在原地,难以理解。突然来了一只狗,带着天轨集团的狗牌,名字还叫做总裁。就好像是真的总裁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个破公司,专程前来来视察一下自己亲爱的员工,监督他有没有好好工作,看看他有没有摸鱼。催促他,赶紧快去抢险救灾。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什么鬼啊?!你们这个公司究竟是搞什么?能不能正常点?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已经来不及管了。季觉狂奔着,招手,跃起踩在小牛马的踏板之上,装甲车原地一个甩尾,轰鸣着向着工坊的方向狂奔而出!.此刻,工坊之外,一片混乱之中,灰头土脸的学徒们踉跄的坐倒在地上,汗流浃背,望着工坊里升起的浓烟,还有阵阵警报声。“完了,全完了,泄露了!”主管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亲爹亲妈的坟头起火。孽化污染泄露扩散,一旦成型,搞不好要催化出什么鬼东西来,整个临时工坊恐怕都要上天。“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主管茫然的踱步,在一众哭天抢地的人里,怒声质问:“为什么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故来?”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最前面的人。在爆炸中被正面冲击,半身鲜血淋漓的学徒呆滞着,惊惶无措:“我都是按规操作的,我都是……我也不知道啊!”“好好的一个储备舱,说炸就炸了……”越是辩解,就越是无力。只有脸色惨白,再无任何血色。不论原因如何,事故就是从他手里出现的,他完了。安全局的斥问、协会的追责再加上工坊的怒火,就算是把十个他卖了都赔偿不起损失!不止是他,整个一条线上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承担连带责任……所有人的神情灰败,面色如土。小牛马在轰鸣中,撞翻了院墙,笔直的闯进来,季觉从车上跳下来,环顾着四周,瞬间搞清楚了状况,可清点人数的时候,却不由得一愣。“老楼呢?”“好像,还……还在里面。”最后跑出来的学徒几乎快哭出声来:“我劝他了,我真的劝了,他不走啊。”“行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季觉烦躁的叹了口气,不由得咬牙: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能犯什么犟啊!就特么非要在事故现场和自己较劲?比出个高低来能怎么样?你赢了,你死了,老子未来还是光明一片……图什么?!轰!!再一声巨响里,滚滚浓烟扩散,隐约能听见尖锐的嘶鸣。就算是无人控制,这一座临时工坊的隔离封锁措施还在运转,季觉伸手指了一下外面的摄像头,顿时,工坊内的场景便映入了脑海。就在工坊的污染物储存区,一片狼藉,一个个数米余高的巨型罐子耸立,上面却已经被什么东西掏出了一个个破洞来。大量在置换反应中吸收了海量孽化污染的溶液像是喷泉一样的涌出来,淹没地面。而就在储存区的中央,高亢的嘶鸣再度迸发。粘稠的黑暗里,无数液体汇聚之间,是一具破碎的封锁设备,宛如残破的钢柱,才被拆解了一半,可被拆解下来的零件下面,流出的却是宛如鲜血的猩红色彩。不断的喷涌。而就在剥落的锈迹之后,一颗颗扭曲诡异的眼珠却从钢铁之上缓缓浮现,一条条血肉一般的粘稠猩红从它的躯壳中延伸而出,饥渴的汲取着那些溶液中的孽化污染。恰似灾祸之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催化,补完,成长!看得季觉浑身发毛。这还真不是失误操作的问题,而是污染封锁设备早在回收之前,就已经被彻底侵蚀转化,结出了畸变之种。结果回收队伍根本没察觉,直接将它扛回了工坊里。就这样,自回收部的浓厚污染环境内,落地生根,迅速的发芽……万幸,工坊的封锁依然存在,短时间内它无法突破到外面来。而就在内部……轰!一道道遍布回路的灵质之枪从天而降,接连不断的贯入了那些蔓延抽搐的猩红肢体,像是钉子一样,死死的畸变物钉死在了地面上。它只能一度度的反抗,挣扎,抵触着来自楼封的压制。而就在半空中的操作台上,楼封的面色铁青,再度透支灵质,不顾周围孽变的侵蚀,善工缔造,灵质之枪上遍布天元回路,再度刺下!崩!尖锐的嘶鸣里,一条触须猛然从活化的畸变设备中探出,竟然在半空中将灵质之枪攥紧了,捏成了粉碎!轰鸣声不绝于耳。“草!”楼封眼前阵阵昏黑,也顾不上场合了,反正没人,脏话想骂就骂,可紧接着,便察觉到了,地动山摇。工坊的最后封锁,竟然被人从外撞出了一个大洞来!狂风呼啸。畸变物高亢嘶鸣,仿佛狂喜一般,疯狂挣扎,向着出口的方向……“哪里来的傻逼?”楼封勃然大怒,回头,瞪向了裂口扩散的方向。只看到了一片银色的辉光。悍然倒车,撞进了工坊里的小牛马货厢打开,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大桶滚落而出,闪耀的水银撕裂桶盖,奔流扩散,汇聚为震怒浪潮,悍然扑向了挣扎的畸变物。仿佛泰山压顶!破碎声不绝于耳,自季觉的口哨声,数百公斤的水银流转,硬化,缠绕、桎梏,钉进了地面之中,瞬间将整个畸变物都盖在了下面。季觉挥手,上前,非攻自双手之上显现。灵质回路自指尖扩散,在水银中流转,向前,仿佛锁链,层层缠绕在孽变装备之上,物性强化和流体炼金术双重施压,强行压制,将畸变物封锁在其中。模糊的嘶鸣声和剧烈的震荡从正中央的钢化水银之中不断的传来。剧烈的反震令地面都在不断震颤。不知道究竟汲取了多少孽化污染,居然成长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此刻在挣扎之中,硬化的水银之上居然崩裂出一道道缝隙。可很快,等季觉腾出手来,再度催化时,便有层层晶光自水银上浮现,【金铁之质】的加持,化为镣铐。顿时,不动如山。死寂里,只有正中裸露而出的装备上,一颗颗血眼剧烈的开阖着,颤动,倒映着那个缓步上前的人影,还有他伸出的手掌。“你说你变个什么不好,非要变这么个玩意儿呢?”季觉轻叹感慨着,抬起的食指已经按在了那一颗颤动不休的血眼之上,再然后,便是摧枯拉朽的灵质波动,爆发!——解离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帮忙 毫不顾惜后果,也不打算再保留部件回收利用,所需要的,就只有最纯粹彻底的破坏!在拆卸了这么多天的相似装备之后,结构和薄弱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根本毫无隐秘可言。此刻随着五指挥洒,灵质如刀,无孔不入的渗透,轻巧又迅捷的自各个层面的衔接点上一掠而过,再然后,便是连锁的溃散和崩塌!只是轻描淡写的,向前推出,便有撼动魂灵的凄厉尖叫骤然掀起。畸变物剧震着,一道道裂隙浮现浮现,海量的如同血水一般的畸变灵质喷薄而出。当封锁设备的核心被瞬间摧毁,寄生其上、融合其中的畸变物也彻底失去了心脏和生命。只有汇聚了不知道多少仇恨和疯狂的扭曲灵魂,在最后的怨毒和诅咒之下,猛然,收缩,就像是要挣脱躯壳。自封锁之中喷薄而出,垂死反扑。向着近在咫尺的,季觉!“喂!”楼封面色骤变,失声:“小——”在异常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率先察觉,毕竟从成为天选者到现在,他围绕着自身的能力灵质塑形,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训练,自然敏感。可近在咫尺的季觉,同样也能够觉察,那仿佛炸弹一般即将爆发而出的狂暴洪流。但他却好像毫不在乎。甚至抬起头,回了一个感谢担心的微笑。就在最后一瞬,他那一根伸出的手指,微微的抬起,顿时,便有一层银光闪闪的薄幕自水银之中升起,挡在了他的面前。蠢货!楼封大怒,几乎再度骂出了声:水银的物性增强就算是配合赐福拉满,对这种灵质冲击和孽化侵蚀怎么可能有……用?!卧槽?!什么鬼?我特么看到了什么!就在那一刹那,楼封感觉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自封锁之中喷涌出的猩红灵质洪流,正面冲击在了水银薄幕之上,再然后,就像是落入了无底洞,消失不见。在察觉到不对的瞬间,那蠕动的孽变灵质仿佛想要挣扎着摆脱,可是却已经晚了。就像是一脚踩在了黏鼠板上的老鼠一样,疯狂的挣扎,打滚,却泥足深陷,不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那一层薄薄的水银之幕。而就在季觉的调取之中,遍地的水银迅速的升起,自四方合拢,化为了精准到毫米的立方体。紧接着,迅速收缩!就在立方体内部,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挣扎,冲撞,自表面挤出了一道道蠕动的轮廓,可却始终无法挣脱出水银的束缚。到最后,那渐渐收缩的立方体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通体漆黑,一道道猩红的纹路在上面游走,蠕动。自水银之柱的支撑中脱落,掉进了季觉的手中。新的材料,get!季觉咧嘴一笑。以物性反向影响灵质,以凡庸之外形和载体去桎梏内在之升华和超脱,最终抵达【心为形役】的效果!这就是从立意和基础之上就同流体炼金术针锋相对、南辕北辙的,固体炼金术!头一次在工坊之外的场合使出了这一技艺,没想到,出乎季觉预料的好。流体炼金术上的造诣越是提升,反向运用其内核,施展固体炼金术的时候,效果就越是拔群。两者明明截然相反,却可以相辅相成。归根结底,都是在物与灵、形与质的根基之上。自短暂的思索之中,季觉心中再度有所领悟。回头,看向终于落地喘息的楼封时,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配合。”季觉说,“打得不错!”可目送着季觉好像没事儿的人一样离开,楼封却呆在原地,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已经汗流浃背。坏了!他心头和菊花同时一紧:刚刚那一招,是冲着我的灵质塑形来的?!楼大少一阵发冷,感觉浑身上下都爬满了卷狗。——这狗东西,还没打算放过自己啊!当簌簌舞动的尘埃里,季觉再度走出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工坊外等待着的一张张迫切的面孔,满怀着期望,可是却不敢说话,也不知道究竟应该问什么。直到季觉露出笑容,挥手:“大家放心,已经解决了,破坏不大,快点的话,再过一会儿就可以恢复工作了。”顿时,欢呼和呐喊声迸发,不绝于耳,每个学徒的脸上都带着大难逃生的庆幸和兴奋,如今也顾不上场合了,一个个冲上来抱住了季觉,还有后面拖拖拉拉的楼封。再不吝啬赞美和感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救命之恩!倘若回收部真的因此而惨遭破坏的话,所有人恐怕都逃不脱连带责任,就连之前无能狂怒的主管拽着季觉的小手,也忍不住想要掉两滴感激的小珍珠。“您放心,季先生,这可是重大功勋……”“没必要吧?”季觉忽然说。“啊?”主管愕然。“不,我的意思是,毕竟没造成什么破坏,也没有引发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充其量只是损失了一批储存设备而已。”季觉忽然说:“这件事,其实也可以,不存在的,是吧?”主管愣在原地。“这……”平心而论,对于所有人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重大畸变泄露事故变成小型污染错误的引发警报,而小型污染泄露在这种工作环境里根本不可避免,没有造成恶劣后果,充其量只是被申斥几句,无伤大雅。大不了扣点工资。那又怎样?谁在乎这点死工资每个月千八百块钱?而唯一受到损失的,就只有原本足以赢得功绩的季觉和楼封。可楼封瞥了季觉一眼,也没说什么。至于季觉,压根就不在乎这点功劳。有老师在,还怕自己饿到?一时间,不止是主管,就连原本在旁边强笑着掩饰悲戚的那个学徒,都愣在原地。“为、为什么……”受伤的学徒语无伦次,难以置信,几乎站不稳。“之前我刚来的时候,不是你教我的流程么?”季觉疑惑的看过去,“从防护到操作,前前后后指导了我很久来着,生怕我听不懂,还浪费了你不少时间吧?如果这要是在工厂里蹲流水线的话,我还要敬根烟,喊你一声师傅呢。”说着,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回收管理部,是个用阳寿来换前途的地方。没有才能、没有钱,或者不被师长看好的学徒们,为了争取到那么一丁点微末的功劳,磨练增进一些别人早已经烂熟的操作,亦或者是无法拒绝工坊的摊派和指名,只能来到这里做牛马,埋头拉磨,博取明天。所以牛马才会爱惜牛马。即便是面对自己这个空降的‘大少爷’,也有人不厌其烦三令五申的强调安全和防护,就算不耐烦,也会悉心指导每一个环节,避免他因此而受到损害。今时不同往日,季觉已经摆脱了苦海,可比起休息室里夸夸其谈的公子小姐们,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能和自己一起在工作间里埋头苦干的人。自己即便少这一口还有另一口,可对自己微不足道的一口,放在天平另一边的,有可能就是好几个人所期盼的有可能的未来。反正自己又没什么损失,何乐不为呢?“我……我……”学徒呆滞着,想要说话,却已经忍不住哽咽,热泪盈眶。可季觉却没有等他说话。“喂!大家都听见了吗?老赵说晚饭请客!”他回头,提高了声音:“一人一个菜,食堂里随便挑。”“雾草?真的假的?”“这么壕?带我一个!”“能打包嘛?”自大难得生的庆幸和轻松里,不少学徒纷纷应和,赵谚哽咽了一下,感激一笑,抹了把脸,提高声音:“都去!都去!我请!”自轻松的氛围内,工作间内的修复和整理也变得快速起来,可以预计,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正常赶工了。唯独需要等待的,就是新一批储存容器的送来。而等人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季觉身后,才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瞒报重大安全事故,可是要担责的,你应该知道吧?”季觉愕然回头,眉头一皱,看到童山的面孔之后,顿时微笑。“嘿呀,童部长,好久不见,你也来这里了?”“海州各地的安全局基本上都已经陆续抵达了,我总不能还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童山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丝,“不然的话,也逮不到你瞒报状况的现行了吧?”“事故?哪里有事故?”季觉不解,“我怎么没看见呢?”“就算你不说,也瞒不了多久的,毕竟刚刚警报都触发了,阵仗这么大,调查起来很轻松。”说着,他微微挑起眉头,仿佛看向了天空,“别忘了,这是在哪儿。”季觉顿时无奈,轻叹。天眼在上。天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说瞎话,真不容易啊。再然后,才听见他慢悠悠的后半句话:“只不过,报告怎么写,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嗯?”季觉察觉到哪里不对。而童山,则继续说道:“面对化邪教团的阴谋袭击,回收管理部在学徒季觉和楼封的带领之下,大家勇斗A级孽化畸变物,不但顺利进行了无害化处理,还捍卫了工坊和部门,保证了工作的进程和效率……你觉得这个报告,是否足够鼓舞人心呢?”季觉震惊瞪眼,无言以对。卧槽,这就是联邦公务员的业务水平么?不对,这就是屁民和崖城安全局一部部长兼局长助理的差距么?这特么直接事故变捷报啊!自己撑死了只能想到大事化小、按下不表,结果童植物一张嘴,就把锅甩到季觉看不见的高度,落下来的时候,怎么就已经扣到化邪教团的脑门上了!他来前哨站这么久,一个活的化邪教团都还特么没见过呢好么!“畸变物不会无缘无故诞生,回收队伍的审查肯定是必要的,况且,搞点动静出来,也好让最近散漫的氛围严肃点,省得那帮家伙一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的要死。那帮蜷在泉城里的疯子可不会坐以待毙,不知道再过几天还要怎么反扑呢。”童山看了季觉一眼,“我会代表崖城安全局推进的,你放心吧。”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有时候一样的报告,多个章和少个章,效果完全不一样。这种事情上,季觉一个学徒人微言轻,放屁都不响,反而代表崖城安全局的童山,说起话来才叫掷地有声。况且,这种二等打底的集体荣勋忽然从天上掉下来……难道还会不要?“哎呦喂,这不是我山哥吗?!”短暂的寂静里,季觉一拍大腿,眉飞色舞:“来,坐,请坐,请上座!那个老楼,茶,赶快倒茶!把我压箱底的那包大红袍拿来!”旁边楼封看得直翻白眼,根本不想说话。你那破箱子里除了扳手就是改锥,有个鬼的大红袍!泡茶不管好赖都是直接丢大壶里一泡泡两升、一闷闷一宿就算了,连特么茶叶都是蹭的我的啊!“你小子……”直到坐到季觉搬出来的椅子上,童山的肃然面孔上,才仿佛浮现出一丝笑意,忽然问:“帮个忙?”“杀谁?”季觉眼睛一亮。搞了一下午的黑猴,从打不开到进不去再到流不畅和行不通……气急败坏,放弃了。看来是无缘天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专业维修 很遗憾,童植物难得登门拜访,还主动送了个功劳,请自己帮忙……居然不是为了买凶杀人?!虽然在这里‘居然’应该换成‘果然’才对,可一番失落之下,季觉又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素材。好在童植物在不称植物的时候,还是挺体贴的,并没有讲什么借君头颅一用之类的鬼话,而是请他正视一下自己,重新专注一下自己的老本行。杀人?人家堂堂崖城安全局一部部长,局长不在就是局长代理,杀人都不用刀,还用得着找你?你一个余烬,每天脑子里全都是打打杀杀干什么?赶快去给我生产维修再创造啊!我新进了一批工匠协会的制式装备,有所损坏,想要请季觉兄帮帮场子,维修一下。“多大点事儿啊。”季觉听完,顿时一拍大腿,“你搞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要杀总督呢!”“……”童山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然后,季觉才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众所周知,联邦安全局二部是治安,三部是后勤,一部则是机密行动或者重要人物和场合的安保工作……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眼前的这位童山,也算是总督保镖,而且还是保镖头子,每天掌握总督行踪和机密事项的关键人物。坏了,嘴了这么多年,一不小心嘴到当事人门前面了!童山无可奈何,看了他半天,一声叹息。“……已经被封了十几个号了,多少注意点吧。”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上次总督开会的时候还问别人呢,究竟是谁天天在网上骂自己?”季觉大惊失色,“不止我一个嗷!”“是啊,还有你哥。”童山的神情越发一言难尽,“光今年你们兄弟俩合起来就被封了四十多个号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就要封端口和ip了。这也就是北山区和你们关系好,不然早就找你们上门喝茶了。”季觉瞪眼,顿时悲愤,只感觉十足无辜。骂总督怎么了?崖城谁没骂过?谁的账号没被封过几个?“搞得好像你没被封过一样!”“我没有。”童山断然回答,“我从不在网上骂人。”季觉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看向他,难以置信,满怀钦佩。“当面也没有!”童山觉得自己快要掉头发了,一阵高血压。你季觉这臭外地的和陆锋那个军部重点盯防危险分子就算了,童家在崖城可是家大业大,全家上下多少人都是靠着这个混饭吃的。虽然向来低调,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展示过肌肉,但润物无声的手段却已经笼罩了整个崖城的方方面面。金融、实业、民生、水电……不知不觉,以最温和的手段,便已经成为了最无法忽视的力量。他作为童家这一代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人物,怎么可能骂总督?别说骂,出了总督府但凡冷哼一声或者眉头一皱,都能被解读成双方分裂的讯号。麻烦也麻烦死了。虽然有时候确实拳头会硬那么三四五六七八次。但即便是再厌恶泥塑木偶一般的作态,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规则,融入规则。童家因为规则而成,那么就必须维护这一份秩序,在立场上绝对不可能有所动摇。可怜一家子以太八卦乐子人里,只有童山还能拿出责任心来去负担义务,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还要被妹妹阴阳怪气的喊童植物。大哥也心里苦啊。“不容易啊。”季觉一声同情长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同情。旁边的楼封倒是眼角狂跳,那可是一整套中城产的面料高订制服,你特么倒是洗个手啊!这一手的机油就这么抹上去了?还留这么多的印子!童山你这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不揍他两拳?还真没有。童山满不在意,坐在脏兮兮的椅子上,还松开了领带,敞着领口,有滋有味的喝着季觉的大碗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前哨站最近的动向。包括来自海州各地安全局的队伍,泉城里异动,化邪教团残留的痕迹,以及其他有可能疑似存在的奇怪痕迹……直到车轱辘声从远方传来,他才稍微坐正了身子,重新紧了紧领带,变回了那个严肃端庄不苟言笑的队长。再然后,一辆到处漏风的破车就突突突的开了过来,到处都是残破损伤。“童队,我把东西带过来啦。”开车的少女探头出来,老远就朝着童山兴奋招手,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未免有些错愕。毕竟,经过了先前的袭击之后,如今的回收管理部,只能说遍地残骸,墙都被季觉撞倒了好几片,到处都是残砖断瓦,工作间里还在往外冒着浓烟。姬雪一时间都震惊起来:卧槽,化邪教团打过来了?可很快,看到童山介绍的工匠时,便不由得神情变化:“童队,你找的这个工匠,他……嗯,看着真不错。”季觉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能够猜得到,对方并不是想夸赞自己的长相,原本想说的,应该是年龄的问题吧?太年轻了,甚至比童山还年轻。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更何况,余烬本身就是一条极吃经验和操作的道路,通常也都是越老越强。如今忽然刷新出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好像还更年轻一点的工匠来。这靠不靠谱啊?“放心,他说能行就能行。”童山一眼就了然了她的担忧,挥了挥手,无需搬运,一个个大箱子就从残破的车斗中飘了出来,落在了季觉的面前。诸多磨损和损坏的工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按照配额,先遣调查队每人两套的防护服,如同大衣一般,衣领高耸,足够将人从头包到脚。内部以十二上善的徽记和诸多灵质回路和符文所组成,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防护罩,最大程度上隔绝孽化污染和侵蚀。除此之外,防护性也不低,抵御寻常子弹自不必说,而且还便于活动。除此之外,还有探索重度污染区时的面具,如同常见防毒面具的样式,只不过呼吸阀中的耗材基本上都已经被污染的差不多了,不堪使用。临时安营扎寨时使用的小型封锁装置,就是季觉这些日子拆解的猴版,只不过更加便携化,消耗同样也更快。配套的还有一些地垫或者睡袋之类的工具和受到污染运行不良的电子设备。季觉了然的同时,也不由得略微失望。“没什么难度啊。”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谁让非攻加妙手天成的效率就是高到离谱呢?这么点小事儿,就算童山不帮忙,自己看在和童画那个憨憨的时墟交情上,怎么也不会推脱和拒绝。“没有武器么?”他好奇的问。“呃……”姬雪犹豫了一下,“武器在阿柳那边,等一下就送过来。”理所当然。这年头大家第一次打交道,这种普通的东西搞坏了大不了等等,下一批发下来。武器可是安身立命的宝贝,怎么可能交给一个陌生人随意整理?况且余烬的名声……只能说相比古代已经有所进步,不错了不错了,已经很不错了。季觉不以为意。倒是童山,忽然伸手,戒指微微一闪,手里就多了一把收束妥当的旗帜,递了过来:“来得晚那就排队吧,先弄我这一把,如何?”“嚯!”姬雪来不及阻拦,东西就被季觉接过来,眼睛一亮,啧啧感叹:“好东西啊!”少见如此精良的赐福武装。季觉之前坑到的赎身费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地鸡毛。章法严谨、组织规整,协调有度。四相配合,完美无缺,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大师之作!弱化版的解离术如同探测一般,微微扫过一遍之后,内部的状况就已经映入意识里——罕见的双重赐福的武装!天元一系的‘万物备我’和以太一系的‘天鉴洞观’。万物备我的效果是最大化的利用周围的环境,令天选者的干涉和操控如鱼得水,毫无滞涩,不论是有形无形之物,尽数都在影响范围内。而天鉴洞观,则是能够将自我的意识和视角从人身之中超拔而出,在精神影响的范围之内,形成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俯瞰,明察秋毫。搭配童山天元一系的矩阵和天元招牌的念动力,不但增强了效果,还大大的提升了范围,这分明就是工匠大师专门为童山所量身定制打造出来的武器!“牛逼啊。”季觉感慨,即便看起来朴实无华,可双赐福的武装来适配童山,绝对要消耗一番心力不可。搞不好大半年的工期都要投入到这里面了。到底是童家,壕的人性全无。季觉都不敢想象要花多少钱,反正如果是他有这能力的话,友情价都得上一个小目标,这里面大头都是材料和赐福的费用了,人工费都没多少。童山淡定如初,姬雪却越发紧张,下意识的凑过来:“小师傅,搞得定吗?”“只是翻新和维护而已,没什么难度,等一下就好。”季觉一手扛起旗来,另一只手摆了摆,便有水银从车厢里流出来,直接撑起,变成个小车跟在他身后。只是进工坊之前,忽然回头:“山哥,耗材报销不?”“尽管用。”童山点头,“这里没有就写单子给我,我让人送过来。”“那感情好!”季觉笑容越发奔放,如同野狗脱缰。穷有穷的修法,贵也有贵的,真要舍得投入,那自己还能薅不少,就算不狮子大开口,那剩下来的还不都是自己的?只是,送上门的练手机会难得……他捏着下巴,沉吟着,忽然问道:“要不要升个级?”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把抓住 倘若是一般人,在面对这种高度疑似消费陷阱的问题时,都会犹豫一二。但童山真不是一般人。“你是工匠,你说了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最起码童山是看不上这么一星半点的消耗的,很快老长一条的单子就拟定完毕,顺带还要了队伍里成员的配置和大概的资料。童山倒是什么都没说,姬雪拿着单子眼角狂跳——你这什么维修啊?按克卖的山铜直接论斤要?还有这些名字都没听说但搜索一下报价贵的离谱的玩意儿,又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童队,你该不会是被人当冤大头狠宰了吧?她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时候,童山倒是淡定如初。结果,还没俩小时,她攒下来的综艺还没看完呢,工作间的大门就再一次打开了。快的她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瞪眼。草,你小子,该不会是应付人吧?“不好意思,熔炉有点忙,排队等了一会儿,不然的话,应该更早一点。”季觉抬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招手,再度有水银小车扛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东西出来。不同于姬雪所以为的浮皮潦草的胡乱维护,全部都光洁如新……甚至好像比他们刚领回来的时候还更加干净一点。她拿起两件来,好奇察看:“都清洗过了?”“这会儿用水比较多,直接拿火烧了一遍,犄角旮旯的地方上风枪,也省得你们拿回去再洗。”季觉在车里翻了翻,直接找出一件防护服来:“这一件是你的。”姬雪入手一沉,比原本的重量轻了太多。紧接着,又是一件丢了过来?两件之上都多了不少快拆卡扣,但依稀能分辨出这是一套。“帮你改了一下,两件套。”季觉靠在门上,微微一笑:“你是速度型的吧?平时的话就两件套都穿上,如果紧急状况的话,外面的部分可以甩掉,里面那件进行了减重和部分区域加固,足够隔绝侵蚀。两套都已经帮你改过了,你可以试试。”“真的假的?”姬雪震惊,将信将疑的套上了内层之后,感觉比平时轻了不知道多少,而且适配了人体工学,活动起来完全不受任何限制。稍微活动热身了一下之后,就听见一声爆响。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只有尘埃簌簌飞扬,紧接着,又在气压的冲击之下被吹散,她已经回来了。亲自体验到了客制版的便利之后,小脸之上喜形于色,大力拍着季觉的肩膀,“不错啊,大家都这样么?”“不,只有你。”季觉翻检了一下下面的防护服,提起来,丢给了童山:“试试。”不同于姬雪的轻便,如今童山身上的,简直是比原版要夸张不知多少倍的重甲!不止是外层织物渗入了金属丝,在要害部分,还加装了如同甲胄一般的金属防护。防护程度提升了不止一倍,代价是……重量也抵达了五十多斤。只不过,落在童山手里,却轻飘飘的宛如羽毛。在半空之中便已经展开。自无形的念动力操控之下,层层覆盖,笼罩,再套上了加厚版的防毒面具之后,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包裹在内,一丝都没有露出来。季觉挥了挥手指,顿时立刻就有水银利刃劈斩而去,一片延绵的刀光重叠在一起,还混合着诸多钝器的暴力冲击。可内部的童山却感觉不到多少反震。防护服的外层和内衬之间,居然多了一层液态的缓冲层,极薄,可是却带着非牛顿流体的性质,在遭受冲击的瞬间硬化自身,分摊力量。宛如置身堡垒之中。毕竟是天元一系。专长是干涉周围的环境和操控物体,防御力不能说没有,但也和荒墟那种铁打的没得比。太容易遭白鹿了!要知道,天元虽然克制白鹿,但也被白鹿所克制。被白鹿近身的话,搞不好就会白刀子进进进进进进……进成一盘子厚薄均匀的火锅羊肉片。遇到无法压制的对手或者说仓促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突袭,结果会非常惨烈。这种状况下,叠甲自然是越厚越好。至于区区重量……以童山的能力,半点都落不到他身上。支撑一个月说不定都不带有什么感觉的。接下来就是各种报废物品的维护,清一色的恢复了出厂状态,甚至经过了二次加固之后,质量和耐用程度再度提升。而最后的重头戏,自然就是季觉抛过来的那一柄旗帜了。依旧如常。一模一样。就好像只是重新擦洗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变化。“试试?”季觉问。童山点头的瞬间,他便抬头,吹了声口哨。霎时间,旁边沉寂的小牛马忽然一震,机枪升起,再然后,不折不扣的重型火力就在此刻迸发,轰鸣之中火线延绵,锁死了童山。枪林弹雨,如潮而来!然后,童山只是挥了挥手,旗帜甚至尚未展开,无数烧红的子弹就已经悬停在了半空,仿佛被琥珀所冻结。在顷刻之间,足以同机枪射速比拟的极端精密操作,自他的手中展露而出,将一切来袭的火力尽数纳入掌控。堪称登峰造极的念动力!当打空了一条弹链之后,小牛马停火。子弹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而童山,则歪头看向了手中的赐福武装,面罩之下的神情难以压抑惊异——还是原汁原味原本的配方,可是却顺畅了许多。就好像老版本的设备忽然换新一样,还是一样的操作和功能,可是却突出一个丝滑,响应程度和效率上升了数个百分点。指哪儿打哪儿,全无滞涩,和自己的配合堪称无间。顺手,太顺手了。顺手的过分!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手一样……要知道童家也有自己的工匠,维护也从来没怎么少过,可这样的感觉却一次都没有过。“怎么做到的?”他摘下了面罩之后,回头问道。“根据你的使用习惯和灵质回路的损耗,重新适配了一下。”季觉笑了笑回答,“除此之外,主体结构并没有变,毕竟是大师之作,我可没能力修改,只能帮你做做点缀了。”仓促之间让他来个脱胎换骨,季觉是没那本事的,就算时间给够了,他也不可能比设计者本人更强。可不论什么造物,机械降神来上一遍,沟通其中灵智之后,再过上一手流体炼金术,让其根据童山的使用习惯自行微调,使用效率自然就上去了。就好像衣服一样。人的身材是会变的,习惯也会,就算是大师当初能根据童山的需求进行量身定制,但这么久过去了,肯定会有所改变。就算是工匠,也不可能钻到童山肚子里来理解一下他平日的操作习惯和喜欢的风格吧?“不错啊,小师傅!”姬雪喜滋滋的检查完了装备之后,原本的心痛顿时减弱了不少,虽然贵,但贵是真有贵的好处啊,不但效率飞快,而且物有所值。钱没白花。“哦,对了,临时帮你们搞了一套外挂装甲板,军用级别,钨合金没那么多,就用复合钢材凑活一下吧。”季觉说着,让开了身形,指了指工作间里堆积成小山的防弹装甲,乃至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包括两套备用的传动轴!“这会儿工作间里大家都在忙,腾不出空位来,找个能修车的地方装上就行。”他最后叮嘱道,“记得跟维修的人说,你们那悬挂有问题,要整体更换,有人嘴硬的话就抽他,全特么是二手货,糊弄谁呢?”姬雪,目瞪口呆。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各种零件和备品,僵硬在原地,许久,才发出声音来:“雾草?!”然后,就被童山一个脑瓜崩,“不准说脏话。”“童队,不能再犹豫了啊。”姬雪将童山拽到了一边,全无之前的抵触和戒备,神情紧急,压低声音催促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么好的工匠,得赶快一把抓住,顷刻炼化呀!”平日里在安全局,每次领点装备都要被唧唧歪歪多少次,还要陪着笑脸说好话。有了季师傅,谁特么还去看三部那帮孙子的脸色啊?更何况,这个节骨眼上,到处都缺工匠,有了这一口,咱们可就再也不求人了哇!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你说万一要是错过了,被别的队伍给拉走了,那岂不是双倍的心痛?!童山无可奈何的摇头,“你在想什么呢?人家有自己的工坊。”这要是个野生的余烬的话,想要招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潮声工坊虽然从来不显山露水,但当初在崖城落地的时候,自己爷爷也是去亲自出过面的好么?安全局又不是水泊梁山,一言不合赚人上山……你是真当叶大师没脾气啊?二部的余含光才因为不长眼被揍过好么?后果老惨了!你问他为什么那么清楚?开玩笑,他能不清楚么,余含光的电话号码都是他给叶限的!“临时,临时的也行啊!”姬雪低声催促:“试试总没错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啦!”童山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却听见不远处季觉的声音。“怎么了,山哥?”季觉好奇,“是哪里出了问题么?”该不会是自己悄悄贪污了一部分材料的事儿被发现了吧?不对啊,自己这是合理损耗,甚至比合理损耗还低,放在协会里都挑不出错的啊!他心里自我检讨着,压根没想到,不是东西太少,是东西太特么多了,把客户吓到了。“呃,咳咳……”童山欲言又止。没办法,实在说不出口,先遣调查队是什么状况吃什么苦,他可太清楚了。这节骨眼上危险性着实不低,到底都是熟人,季觉凭什么放着空调不吹跟着自己跳火坑啊?凭你童山面子大?君不见三部的那帮家伙有多麻烦么?人家坐在这里就有功勋入账,何必去泉城里找死玩?“童队……”姬雪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急得悄悄踩他的脚。“我说季觉,我们队伍里,正好还缺一个余烬……”他试探性的问,“你有没有兴趣?”“啊?”季觉呆滞,难以置信。怎么好好的,大哥就主动带自己下本找材料了?这么好的吗?“安全方面不用担心,由我保证,素材你优先挑选!”既然开口了,那童山就不再犹豫,“费用方面的话,安全局有标准,没办法太多,只能走规定价格,不过我可以给你算加班。消耗我们全部报销,危险津贴和污染环境作业津贴也不少,除此之外,等泉城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帮你申请一级荣勋。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这么好的吗!季觉眼睛瞪的更大了,说不出话。不是,这是不是也太好了点?!这样真的好吗?“呃……”季觉吭哧了一下,虽然小心脏已经扑通扑通的在甜蜜狂跳了,但还是没有回复,毕竟这事儿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啊!“这我得,问问老师。”“应该的。”童山点头。于是,季觉走到旁边打起了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另一头的噪音嘈杂,似是繁忙的施工现场。百忙之中,叶教授依旧言简意赅:“说。”季觉顿时精炼语句,直白报告:“有人找我一起去泉城下本,您这边……”“我忙着呢,你自己玩去。”电话挂断了。恰如加班时候收到幼儿园接娃电话的冷漠父母,非常有叶教授一贯的放养风格:找得到地方就自己玩,玩死玩活了全看你自己,这么大人了,别有事儿没事儿来请示,烦。爱去就去。好,家长方面的问题就解决了。只是,当季觉收起电话,看向旁边时,眼睛忽然一亮:“你来不来?”“我?”远处休息的楼封愕然惊疑,旋即嫌弃,“我才不去!”一个余烬不好好的待在工坊里,闲着没事儿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玩啊?傻子才去呢!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拒绝。我楼封就算是累死,就算是从这里跳……第二天的大清早,垮着个小狗批脸的楼大少扛着大包小包,准时出现在集合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家犬和野狗 昨晚谁都没睡好。不止是楼封,就连整个前哨站估计都没人能睡得好觉。嗯,除了坐镇中央的陶公之外,据说一夜安眠,第二天早上还多吃了一个饼,多喝了一碗粥。食欲大开。就是下饭的东西有点吓人。办公室窗户外面的操场上,超过十多具盖着白布的尸首——全部都是安全局一夜雷霆大扫除的成果。昨天下午六点钟,童山回了房间之后,六点半递交上去的报告就到了崖城安全局局长吕盈月的手里了。面对童山报告中因回收管理部的突发事件,而提出的严肃风纪和管理,揪出害群之马的建议,吕盈月看完之后做出批示:小打小闹,隔靴搔痒。然后七点半的时候,整个海州三座大城四座小城的安全局局长就已经坐在了同一个会议室里,八点钟的时候军部的飞空艇已经停在了前哨站头顶了。连日以来各方人马来往而混乱不堪的前哨站瞬间变成了一个铁桶,一只苍蝇都没飞出去。然后就有三支专门行动队带着心枢的天选者从上到下一个个捋了过去,配合着天眼圈境,愣是一个人都没放过。枪声炒豆子一样响了半夜。成功捋出了一大堆来历不明的天选者,其中包括两个改头换面混进外包巡逻队里的通缉犯,三个帝国的间谍,一伙冒名顶替想要从泉城里捞点好处的穷鬼,以及,九个化邪教团的信徒……在发现的时候,其中一个已经混进了后勤部,就要走马上任管理食堂了,房间的塑料包料想装着的不是老鼠药这么平和的补品。第二天季觉打着哈欠,看着送到眼前的丰厚战果以及一个刚刚批下来的集体一等荣勋,不由得震惊:“卧槽,真有化邪教团啊?”“不然呢?”童山疑惑反问。“我还以为……”季觉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我还以为你们这帮狗官信口开河、逼良为娼呢,结果没想到,说啥来啥。合着在这么一帮牛鬼蛇神里,安全局的底线居然还是最高的?“行了,别肚子里瞎琢磨了。”童山摆手,为了自己的血压着想,实在不想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继续说道:“昨晚的行动成果倒是找到了不少线索,这一次行动又多了不少活儿。你准备的怎么样?”“全副家当都在这里了。”季觉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小牛马:“还去找我老师借了不少材料,这一次要是失败的话,说不定就倾家荡产了。”“放心吧,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小队也会优先保护你们撤离。”童山主动伸手,向着垮着脸愁眉不展的楼封:“接下来也要依靠楼先生的支持了。”“分内之劳。”楼封勉强笑了笑,看到旁边季觉看过来的视线之后,顿时再次垮起脸来,不想理他。季觉倒是没不开眼到去直接问‘你不是说你不来么?’,既然来都来了,那些徒惹争端的话题自然没必要讲。“来了就好啊。”他拍了拍楼大少的肩膀,感慨道:“至少有个伴,是吧?”楼封冷哼,抖肩甩开了那一只不是很干净的小手儿,率先走上了车。倒是高贵冷艳,一如既往。憋着一肚子气,随时准备再和某人一较高下。季觉笑容越发和蔼可亲起来。傲娇可太好懂了。都不用担心他不上心,只要稍微激一激就会全力以赴,随便一句‘你不是不行了吧?’,他就能把磨盘转得冒火星子。这下多了个人来打下手,连搜刮素材都轻松多。还是个传承了善工矩阵的准工匠,在诸多材料的预处理和保存方面优势独特,不仅能保冷保鲜保质保量。甚至都不用季觉提,楼封自己就把赐福笼带上了!绝对是高端型号。这容量,起码能装五个以上吧?看着挂在楼大少腰间那提灯一般造型的炼金作品,季觉眼睛都快拉丝了,实名羡慕。没办法。贵啊,真的贵,太特么贵了。协会里目前公开售卖的赐福笼,哪怕是最低级的,只能勉强凑合装一个,而且还有时间限制的蹩脚货色,价格也比普通的赐福还要高了,更别提这种复合型的定制高端货。买又不起,做又没这技术和水平,只能靠白嫖。想起曾经第一次下本时和球哥亲密无间的美好生活,只能默默的抹两滴眼泪,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三个月之期都还没过,球哥就已经龙王归位,季觉再也高攀不起。只能怀念曾经的美好时光。就这样,经历了整备、申请和批转、通关之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前哨站,向着远方的泉城行进而去。在凄白雾气的最深处,一切都变得遥远和朦胧。自天眼的俯瞰之下,他们渐渐的消失不见。昨晚,孔大师的休息室。辛劳归来之后的楼封一五一十的报告了白天的经历和发现,包括季觉的邀请。“不去?”低头端详图纸的孔大师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为什么不去?”楼封微微愣了一下。茫然。不懂自己理所当然的拒绝有哪里不对,同样,不理解,为何老师会如此认真。“只是感觉,没必要吧?”“……”孔大师没有说话。沉默的看完了手里的图纸之后,标注出了施工重点和意见之后,放下了笔,最后终于看向了旁边坐立不安的学生。一声轻叹。“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感觉你差一点了。”她了然的说道:“你日子过的还是太好了。”“啊?”楼封呆滞。“我不想说什么你五谷不分或者不识劳苦这种话,楼家这种高门望第,研究那些东西说不定才会惹人笑话。”孔大师缓缓说道:“这两天,你该吃的苦,该遭的罪,也起码领受过一点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回收处理部的任何一个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怎么选?”楼封顿时沉默。不知为何,难以回答。思索之中,他推己及人的话,肯定会觉得没必要蹚这趟浑水,可想象一下其他人的状况,他一时间竟然犹豫起来。无从作答。而正是这一分犹豫,才令孔青雁难掩失望。这些日子的苦工,在楼封身上只走了形式,半点都没到心里去。从今天下午的突发事件看,骨子里的意气和决断还是有点的,但这么多天了,居然就连身边的同僚们都未曾有过了解……面对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人不假思索的点头,也肯定会有人拒绝,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答案的问题。楼封答什么都不算错,唯一错的就是不答。因为他不知道。孔青雁倒是能够理解楼封拒绝的理由。能待在工坊里安安心心、全神贯注的投入到磨练和研究中去,不比为了一星半点的甜头去出生入死强?到底是楼氏的少爷,有这个条件,有这个财力,也有这个资格,他大可以按部就班、厚积薄发,然后去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工匠。不过不失。绝对不会出错,绝对没有危险,同时,在绝对的理想状态里,未来将在安稳的同时,越发的乏善可陈。诚然,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和待遇,可同时,也是楼封注定挣脱不破的牢笼。作为老师,只能看在眼中,无声叹息。自漫长的寂静里,楼封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发问:“老师,我只是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你没有做错。”孔青雁缓缓摇头,“很多时候,我们谈及对错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人的目光难以长远,未来又难以度测。充其量,不过是不同的选择罢了。”这要是自己学徒时期能碰到这种如梦似幻的好事,别说是犹豫了,就算是贷款付费入队她都不带皱眉头。有童家这一代的新秀牵头,安全局组队,诸多天元一系的强者作为后援,甚至有天人坐镇。有雷别人去趟,有赚喊你去分,旱涝保收,稳定爆金。不会有人见钱眼开朝你背后下手,也不会抱团排挤你让你去淌雷,更不会因为分赃不均内讧残杀……这事儿但凡发生在任何一个其他学徒身上,他都会怀疑你说这么美是不是想要搞诈骗。“你觉得老师我怎么样?”孔青雁忽然问,不等他回答,便摆手再问道,“你觉得叶限呢?”楼封哑然,不知如何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了解,甚至我也谈不上足够深入。”孔青雁揉了揉鼻梁,自灯光之下,自嘲一笑:“那个家伙,十七岁成为学徒,十九岁拿下工匠执照,二十岁的时候,叛出师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知天高地厚,没人会料到,二十四岁的时候就拿下了大师的成就。那时候,我在做什么?我还在给我的老师照顾小孩儿呢。”她眼眸低垂,无声感慨:“当时,我记得小孩儿吵着要喝柴火粥,我就要去烧灶台。其他的都忘了,只记得到处都是烟,我手拿着半截报纸,看着上面她的照片和新闻,眼泪掉下来都不知道是因为火燎还是因为其他。只感觉,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妒恨欲狂——”“那时候,我就想知道,凭什么?”孔青雁抬头看过来,“你觉得她凭什么?”“……天资?”楼封不确定:“努力?”孔青雁笑了,如此讥诮。才能谁都有,努力谁都会。天资纵横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成为大师的,难道谁的天资就差了?谁的努力还更少?难道就因为你天赋好,所以其他工匠压箱底的棺材本、秘传的技艺和绝对不可能公开分享的理论和数据,就好像送糖豆一样的交给你了?答案只有一个。去争,去抢,去无所不用其极的搜刮和掠夺。没有投资就寻找投资,恳请援助或者许诺谎言,没有臂助就去寻觅臂助亦或者威逼利诱。没有秘传,那么就去找那些手握秘传而无能为的废物……那是不折不扣的腥风血雨!往前七十年,往后至今。都未曾有过如此夸张的范例。她走过的所有长路上,每一个台阶都是用对手铺垫而成——要么踩着冰冷的尸体,要么付出一辈子的名誉和成就,从无例外。她为什么敢在协会开会的时候看不起所有人?因为理论高绝?成果丰厚?还是地位崇高?都不是。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死在她手底下的工匠多……现在叶限喜欢讲道理了,不是因为她老了,而是因为不跟她讲道理的人已经死绝了。“她已经走在了自己的路上,稳步向前,余者众多,不足为虑,就算是再有多少其他独门秘传在她跟前,她也懒得再看一眼。”孔青雁缓缓说道:“因为只要能够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路,就已经站在宗师的门前。”所有输给她的人也都不敢再计较,或是低头,或是咬牙忍受。更甚至,因此为荣。楼封呆滞着,许久,失声:“未免也……”“太疯狂,是吧?”孔青雁笑了,“她就是从这样十死无生的路里走出来的,庸碌之辈从不看在眼中,她的学生也一样,看起来谦虚平和,与人为善,可实际上跟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甚至比她还无法无天。”她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学生:“和这样的对手,同台竞技,你敢拼么?”楼封沉默,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他们都知道那个答案。已经有过一次了,甚至不止一次。生死关头的搏命一举,养尊处优的少爷和把性命都别在裤腰带上到处撒欢儿的疯狗,又怎么可能一样?“我……”楼封下意识的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孔青雁看过来。这一次,他终究没有逃避老师的目光,面色涨红,死死的攥着膝盖,想要说话。可最终,却看到了老师的笑容。如此愉快。“不管你是妒恨也好,激愤也罢,都无所谓,不甘人下才是余烬的真髓。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接受现实,那作为工匠才算死透了。”她满意的点头,然后,笑容消失不见,再无温度:“从今开始起,除了理论课程之外,你的素材供应全部停止了。楼家那里,我会去说的。如果你还想继续增进,就自己去抢吧!”她最后一笑,无视了学生的震惊和迷茫,告诉他:“倘若不甘心家犬的安稳,那就去试试野狗的生活好了。也让我这个做老师的看看,你能抢出个什么样的前程来。”楼封,彻夜难眠。.哪怕到现在,坐到车上,他都说不清,自己如今应约而来,究竟是有几分出于破罐子破摔,有几分是还想着和季觉这个狗东西再较高低。此刻,在渐渐浓郁的不安和迷茫之中,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身旁的季觉,想要寻找答案。可是身旁的位置早就空空荡荡。在熟悉的劲歌dj里,他才发现,在自己走神昏睡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季觉居然就已经混入队伍之中,打成一片。热闹喧嚣的气氛里,姬雪大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膀,毫无见外:“……都这么熟了,那以后我叫你小季吧!”季觉笑起来了,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会不会搞混?”姬雪顿时一愣,自众人的哄笑声中瞪眼肘击。前排坐在童山旁边的姬柳笑得尤其大声,“哈哈哈哈哈,你可以叫她小姬,我是她哥,你就叫我大姬好了!”哄笑声越发高亢,就连童山都扑哧一声。只有楼封,目瞪口呆。理想很残忍,可现实好像更特么残忍,而且还带点下流……你们几个能不能不要再脏了!楼封无声的仰天长叹,前所未有的怀念起工坊和老师来。离家的生活好无奈。抱歉晚了,这两天太热,单元电梯还坏了,每天上上下下爬楼,旧病复发。髋骨剧痛如裂,状态实在糟糕。明日斗胆请个假,躺一躺,真没打猴,大头已经三巴掌打碎了我的大圣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泉城阴影 好似一夜之间公主落难,虎落平阳。楼封自闭状态中感慨着外面的世界多无奈,季觉却感觉好像处处都是精彩。一圈寒暄之后,算是和大家混了个脸熟,顺带还在姬雪的介绍和推荐里,拿下了不少订单,算是搞定了自己第一波客户。有了童山的例子在前面,体会过季师傅开光的好之后,再亲自感受了一下季觉改装和维护的设备,大家自然踊跃报名。这年头天选者要么穷的要死,要么富的要命。给安全局干活儿的,能进一部,还在童山的直属团队里任职的,没有一个是穷逼。一部难进且难出,高审核和高要求高标准的前提之下,自然有高福利。可就算再有钱,大家也不是童山这种可以把整个崖城都拿来做存钱罐的富哥,花钱也都要讲究一下收益的。不是三部的工匠约不起,而是季师傅更有性价比啊!堪称物美价廉、活好量多。普通炼金作品可自带材料代工,自带赐福来寻求制作的话,手工费直接八折。现购买武器精细养护套餐,还附赠汽车精洗和全套养护服务!比起那些全程挎着司马脸锱铢必较的工匠,季师傅全程微笑、开口哥哥闭口姐姐,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做惯了高贵女神们的舔狗,大家哪里见过季觉这一款楚楚动人的体谅和温柔?哥哥赚钱这么累了,没必要搞这么贵,消耗品来点便宜的吧?姐姐工作这么辛苦,不要冲动,省下来的钱还可以买美美的小裙子,这样,我再给你打个八折……就算是在售价和标准上协会有规定,也不代表季觉不能附赠保养套餐、赠品和试用品套装啊!“……这么说吧,看到后面我车上那台机枪了么?上善徽记铭刻,结构加强,支持全天候作战,就算是孽化环境照样不打折扣。全水银弹头,大群和荒墟双重加持,现在只要给个子弹费,支持免费试用。蒋悬大哥你想想,到时候拎着这玩意儿去跟化邪教团的那帮吊毛碰一碰,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真这么顶?”蒋悬捏着下巴,眼睛闪闪发亮,憨厚的面孔之上满是期望。直到开车的童山无可奈何的叹息:“展销会就别开了,季觉。你们好歹也冷静点啊,再这么下去,这小子就要开始卖会员卡了。”“需要会员卡么?”季觉眼睛一亮,摩拳擦掌:“这个可以有啊,现在充值的话,充十万送一万!充二十万送三万!首批客户还可以赠送限量版改装燃素榴弹……”其他人的大笑声里,童山忍不住摇头一叹,无可奈何。不过玩笑归玩笑,季觉也还没着急到非要把小摊子支到队伍里来。做生意嘛,总要细水长流。开完玩笑之后,每人还送了两个弹夹的炼金子弹和一颗水银手雷。嘴上说试用,但实际上就当见面礼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协会的市场监管和限制太多,学徒阶段再怎么挖空心思赚钱,也都是小打小闹,真想要快速致富,还是得拿下工匠执照再说。就在白雾之中,好像看不见尽头的行进里,车厢里渐渐没有人再说话了。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或者戒备观望,寻找异常痕迹。先遣调查队的任务就是清理预定区域,给后期的大部队的进入做好准备。这一次童山他们不仅要原本预定的区域侦测完成,还要再运送一批补给给另一支深入泉城的常驻调查队。时间紧任务重,一切都要以效率为先。早在这之前,小队已经合作许久,执行过不少探索任务,配合密切。领队童山和姬雪都是天元一系,姬雪的哥哥姬柳则是擅长正面作战的大群,以太一系的许照则是侦查和辅助,而块头最大的蒋悬则是荒墟。控制、输出、坦克和辅助全都不缺,如果硬要说的话,还缺个奶,奈何上次探索的时候,队伍里的涡系奶妈不慎受到污染,短时间内都没办法进入高浓度孽化环境了。如今有了季觉和楼封两个余烬入队,极大程度的缓解了他们的后勤压力。从童画那里得知过季觉的情况之后,童山也不觉得他会成为拖油瓶。至于楼封,别的不说,楼家的灵质塑形战斗力有多强,泛用性有多好,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只是此刻,季觉坐在车里,环顾四周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童山,重生期八阶,姬柳和蒋悬已经卡在六级蜕变期六阶不少时间了,姬雪和许照也都是蜕变期的五阶……而季觉一个刚刚跨入三阶没多久的感召期余烬,混迹在其中,仿佛鸡立鹤群,如此显眼。“坏了,难不成整个队只有我最菜?”季觉震惊,下意识的看向身旁,想要从楼大少身上找点情绪价值。可楼封察觉到他的视线,愕然一瞬,旋即恼怒:“看什么看?!”说着,收束的灵质展露一瞬,四重赐福交织繁复而严谨的矩阵气息一闪而逝。四阶,蜕变!上次挨揍之后,楼大少回去之后可是狠下了一波苦工,终究是在不久之前突破了感召期,进阶蜕变,再不同以往。在练度上对季觉实现了碾压,彻底超车!“哼!”楼封冷哼一声,尽显强者轻蔑。卧槽?季觉目瞪口呆,只感觉刚刚似乎被楼大少在眼皮子前面装了一个很大的逼:坏了,队伍里最菜的人真的是我!哦,没关系,至少还能打得过老楼!季觉很快就摆正放平的心态,淡定的拍了拍楼封的肩膀,笑容和煦又宠溺,令楼封额头的青筋一阵暴跳。忍不了了,这就和你爆了!可就在怒视之中,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恍惚一瞬。宛如幻觉一般。同样套着防护服的季觉身上,隐约浮现出了一片幻影,仿佛某种单薄而诡异的白衣。可很快,那幻觉就迅速消失了。他努力的眨眼,再看过去,就看到季觉不解的视线,眼眶跳动了一下,最终啥也没说。而就在他看不到的死角里,季觉的手掌已经扶在了后腰上,按住,鞘壳之中的慈悲骨刀一阵阵的震荡着,无声铮鸣,就像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迫不及待。窗外的白雾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阴暗天穹之下,毫无任何色彩和光亮可言的废墟城市。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难以照破那一层厚重的云层,只有一缕隐约的光芒吝啬洒下,勉为其难的照亮了一星半点的轮廓,反而显得废墟之间的阴暗角落越发的黑暗和阴森。如铁幕一般笼罩的阴云中,骤然有耀眼的电光一闪而逝,自半空中飞过,但却听不见任何的雷鸣和巨响。在闪烁的电光之间,城市的轮廓仿佛也隐隐的变换,和刚刚又有所不同。而当季觉趴在窗户前面,试图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跟在后面以两根牵引绳相连的小牛马,再看不到来的路上那一层层厚重的白雾了。曾经在白雾中穿行的时候,他还感觉到些许的压抑,可现在离开白雾之后,他却又开始怀念起那一层庇护来了。“正式进入泉城,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做好准备。”童山抬起头来了,原本和煦的神情此刻被严肃所替代,“姬柳上车,姬雪准备,蒋悬先休息,照看好工匠。许照,从现在起,和我保持重叠观测,有任何状况,随时通报。任何状况下,禁止离队,就算上厕所也必须在车里,明白么?”响应声整齐划一。在他的命令之下,队伍里的氛围骤然肃冷,就连姬雪都不敢再嬉笑。季觉只感觉无形的波澜自驾驶席上扩散开来,再然后,周围的光线便隐隐一黯,两辆牵连行驶在废墟街道上的车辆,自波澜之中,身影轮廓都骤然模糊,若有若无,融入了阴暗的城市之中去了。就连引擎声都消失不见。季觉好奇抬头,看向了童山,其他人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并不感觉意外,仿佛这只是小事一桩。楼封原本也不怎么在意,直到察觉到伪装的效果并不是什么镜系的赐福造物所形成之后,神情才忍不住隐隐变化。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尽数在童山的念动力笼罩之内,不止是前后的车辆,前后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动静也全部被无形的波澜所覆盖。倘若只是单纯折光的话,虽然麻烦一些,但对于擅长干涉一切有无形之物的天元而言,只要勤加练习,也能够做得到类似的效果。可在行进过程之中随时如同变色龙一般进行伪装的同时,还要对直接对所有引擎噪音进行负波抵消,就连扬起的尘埃都固定在地上,这操作量未免大的过头。即便是号称所有能力之中最为泛用和万能的念动力,能在轻描淡写的时候微操到这么离谱的程度,实在也过于耸人听闻。同样是天元,同样是矩阵·万御,之前季觉在时墟里遇到的那个女人直接被一只鬼胎放倒,可就算是同样的位阶,恐怕季觉在童山面前连动手的机会都找不到。不,单纯是出现把这俩人放一块比较的念头,恐怕就已经属于看不起童山了。“牛逼。”季觉毫不吝啬的比划大拇指。童山只是点了点头:“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意见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但在泉城之内,为了任务和大家的安全,希望你们能够遵从命令和规则。不然的话,为了任务起见,我只能把你们送出去了。”“放心,就算开玩笑也不至于不分场合的。”季觉不假思索的点头,“你是大腿你说话,任何需要的话直接吩咐就行。”在他身旁,楼封也跟着点头。眼见两人如此上道,童山微微点头,不枉刚刚小露一手——称不上炫耀或者是震慑,一支队伍里只能有一个声音,多则生乱,他作为队长,必须对所有人负责。楼封他反而放心,主要是季觉……童画的描述里,离谱的操作实在是太多了。实话说,他有点怕自己兜不住。就在强调了诸多注意事项之后,看着两人轻车熟路的样子,童山顿时了然:“你们两个之前应该有裂界探索的经验吧?”楼封:“……”季觉:“……”沉默,突如其来。尴尬之中,季觉不留痕迹的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楼大少,而楼封的表情抽搐着,瞪了这货一眼之后,终究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有的。”“……都有?”童山不解,为什么气氛忽然变了。“嗯,咳咳,都有。”季觉别过头,努力克制着表情,强行压下了嘴角的弧度,一脸郑重:“我们俩,嗯,配合的,挺默契的,呃,是吧?”是你吗!!!楼封牙都要咬碎了。“嘘——”垂眸静坐的许观忽然抬头,示意所有人噤声,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两辆车瞬间熄火,靠边,层层念动力的笼罩和隐蔽之下,融入了颓败的街道之上。在童山挥手示意之下,所有人仿佛石化,呆坐在了车里,毫无动作。窗外颓败的一切,残砖断瓦,没有任何变化。季觉和楼封交换眼神,却又一头雾水。直到童山忽然抬起手来,右手握紧。车厢里,所有人的精神和身体都瞬间紧绷。再然后,季觉才听见了稀稀拉拉的声音,仿佛轻柔的雨声,落在地上,密集又轻柔,自远方,缓缓的弥漫而来。所看到的,便是黑暗里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的阴影。看不到身躯,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灵质波动。那仿佛活物一般的阴影自废墟之中缓缓掠过,水银泻地一般的阴影在所过之处,笼罩了一切,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在望远镜里,季觉看到一只蠕动的虫子仿佛从下水道里爬出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阴影吞没。细碎的破裂声过后,就化为了飞灰。楼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汗流浃背,脸色惨白。察觉到旁边季觉一脸好奇的样子之后,顿时神情变化,就好像我不好受你也特么也别想好过,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食指上,一枚宛如钻石一般的赐福遗物闪过幻光,悄无声息的予以了加持。然后,轮到季觉冷汗渗出了。那一片蠕动变化的阴影之上,隐隐绰绰的浮现出了半截模糊的轮廓来,似是足肢。当阴影蠕动,一条条扭曲的足肢便一瘸一拐的向前。有时候,在踉跄的瞬间,会渐渐的浮现完整的轮廓,就像是一具腐烂了一半的巨兽尸骸,骨架嶙峋,破裂的腹部下面,拖曳着隐约的脏器,腐烂肿胀……宛如楼宇一般的庞大身躯轻描淡写的穿过了一座座废墟,毫无阻拦,宛如幻影。只有粘稠的阴影从脚下扩散开来,饥渴的吞吃着任何触及的生命。在模糊的身躯上,有寄生虫一般的触须探出来了,在空气中蠕动着,细嗅,寻觅着所有活物的气息。半边裸露骸骨的头颅,无声嘶鸣。此刻,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回头,直勾勾的看向幻象笼罩之下的先遣队所在。目露狰狞。旋即,又好像愣住了。阴影如潮,横扫而过,可什么都没有碰到。就像是一只探入点心罐子里的手掌一样,反复摸索,仔细的抠着每一个边边角角,最终,却发现只是徒劳。此处,空无一物。良久,那一片阴影终于再度收缩,自饥渴的巨兽蠕动里,去向了远方。消失不见。直到十分钟后,许观点头,车里所有人才整齐划一的松了口气。悬停在半空的两辆车,缓缓的落在了地上。没有掀起任何的尘埃。“抓紧时间赶路,有那个家伙扫过,一时半会儿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童山发动车辆,加快速度,在废墟之间疾驰而出。“那是什么?”季觉终于忍不住探头,问向前排:“灾兽?畸变体?本地滋生的什么孽物?”“不清楚,毕竟之前也没碰过。”姬雪回答:“那家伙虽然块头大了点,但还算好糊弄。只要阴影覆盖到的地方找不到你,就没办法对你做什么,还不算太麻烦,躲着点走就没事儿。”“这种东西,泉城里面很多吗?”“这么多次探索下来,类型不同,大大小小的,恐怕有个八九个吧?”姬雪自己都不太确定:“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根本就连分类和观测都来不及。船城那边的队伍遇到过更麻烦的,有一整个街区那么大,看不到外形,就是一团大雾,进去的人不知不觉就溶解掉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据说有可能是从漩涡下面跑出来的鬼东西,折损了不少人手,有局长出动了才驱逐掉。相比之下,咱们探索的区域里没有那么大的麻烦,就谢天谢地啦。”“别插旗了。”她哥从天窗外面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棘手的东西还多着呢,季师傅你们也小心点,没必要的话,千万别下车。前面就是异常密集区域了,都小心些。”自沉默的疾驰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季觉的眼前仿佛亮起来了,午后的阳光炽盛,照亮了街道两侧的店面和招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喧嚣又繁华。岁月静好。自阳光的暴晒之下,行人们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回过头来,望向外来的一行人,看向季觉,挥手呼唤。可紧接着,一切又迅速消失无踪。像是不存在的泡影。只有残垣断壁之间,阴沉的黑暗无声蠕动,看不到任何的活物。陈腐的风从远方吹来,掀起了门洞上残破的垂帘。垂帘之后的黑暗里,有模糊的面孔抬起,满盈着夸张的笑意,看着他们,挥手,手臂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轻飘飘的舞动着。热烈呼唤。幻听自每一双耳朵边上浮现。“泉城小吃,精致简餐,货车加加加加水……泉泉城小吃……简餐……餐……餐……饿了饿了饿了……快快快快进来坐吧坐吧坐吧坐吧坐吧……”车辆疾驰,毫无停留,甚至加快了油门。可每一次拐角,却又从相同的残破门洞前面路过。模糊的声音依旧紧追着,就好像紧贴在身后一样,越来越近,每当季觉看向后车镜的时候,都能看到那一张面孔。笑容热烈。可眼瞳之中,只有一片黑暗,空空荡荡,在看着他。到最后,疾驰的车辆猛然急刹。幽深残破的门洞,已经出现在了正前方,门帘之后的面孔越来越近了,夸张的笑容紧贴在了车窗上:“好饿啊好饿啊好饿啊,快进来坐吧,只要吃点东西就好了,吃吧吃吧吃吧吃吧……吃点东西就好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那一瞬间,空洞眼瞳看向了季觉,笑容越发扭曲:“一起吃好不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遗恨不休 被那一双眼瞳锁定的瞬间,车内的季觉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可紧接着,便陷入茫然……你特么追了这么一路,扑窗户上跟特么厉鬼报仇来的一样,然后招呼我一起开饭?开什么饭?再然后,他才感觉到好像来不对。车里所有人都默默的回过头,朝着他看过来,包括旁边的楼封,震惊之下,居然本能的往外挪了一点,眼神狐疑:——你们一伙儿的?等等,该不会就是你把鬼子引到这儿来的吧?不是……季觉悲愤瞪眼,我这特么好不容易才进入团队,怎么忽然之间就成内鬼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污蔑,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震声驳斥,早已经有人等不及。车顶上,等待讯号许久的姬柳在收到童山讯号的瞬间,便从天而降。“——丢雷螺某!”短短两米的距离,却仿佛从天而降的陨石一般,践踏!瞬间,将扑上来的诡异身影踩在了脚下,明明只是跺脚,却掀起了凄红的狂潮,扩散,令周围的一切景象瞬间自冲击中扭曲。赐福·【风卷残云】!紧接着,血火流转涌动,覆盖了他的右手,向前探出,拽着那身影的脖子,将它从地上拉起来,砸下!化为火焰的灵质喷薄,瞬间将那个扭曲蠕动的身影吞没!就像是浇上了一层汽油,血火如附骨之疽,急速扩散,所过之处,一切都灰飞烟灭。如此惊人的灵质波动,乃至针对一切有形之物的恐怖破坏,不止是传承的技艺,其基础乃是大群的另一重至关重要的高阶赐福——【摧枯拉朽】!短短一个弹指,惨叫蠕动的人影就消失无踪,只剩下灰烬从姬柳手中飘下。“什么东西……”姬柳不屑冷哼了一声。可紧接着,他便勃然色变,猛然转身。然后,才发现,那挂着残破帘子的诡异门洞,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帘子之后,和刚刚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轮廓探出,笑容诡异,一只手已经向着他伸出。要将他拽进门后。“快坐吧快坐吧快进来……”姬柳的身影骤然暴退,速度飞快,但门洞却如影随形的紧追着他。直到轰鸣迸发,空气之中的无形大力浮现,凌驾于海渊之上的恐怖压力降下,锁死了门洞。童山终于出手。姬柳的手中,一柄弯刀凭空浮现,劈顶而下,将狂笑的身影自上而下斩成两段。自妹妹的援护之下翻身上车。那分裂的身影竟然在半空之中迅速生长,化为了两个,凄笑着再度扑上来。然后,陡然一滞。就像是有一颗钉子忽然钉在了它们的脚下,令分裂的诡影剧烈痉挛着,高亢的笑声仿佛嘶鸣、怒吼。那是一线银光。就在其他人准备出手的瞬间,反应过来的季觉挥手,自车窗的缝隙之后,弹出了一粒水银。灌注了大量灵质之后的水银在妙手天成的弹射之下,几可比拟子弹,自两道残影正中飞过,千丝万缕的细芒像是蛛丝一般扩散开来。落在姬柳身上的在狂风吹拂中瞬间断裂,可几缕搭在了两道诡影之上的水银细线却在瞬间绷紧,收缩。坚韧如钢缆。无形的灵质漩涡自水银之中迸发,像是看不见的大口,拉扯着残影,风暴吸入!两个诡影僵硬在原地,动作迅速迟缓,剧烈闪烁,可令季觉皱眉的是,残影仿佛生根了一般,固体炼金术的引力根本无法把它们扯入水银的桎梏之中。不对劲!完全不对劲!即便是仓促之间,但为求保险,季觉依旧在估算了体量之后,也还是使用了双倍的水银分量。按照曾经的经验,这样的残灵,别说两只,四只五只都搞定了。可现在,却根本拽之不动。就好像原本只是弯腰想要拔掉杂草,可扯着根茎用力时,才发现,地下还隐藏着更加深邃和庞大的根系。那一道诡异狂笑的残影,根本就只是表象,在它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以至于随灭随生,被摧枯拉朽焚烧成灰烬也能够迅速重现,阴魂不散的纠缠。可在水银的桎梏和拉扯之下,一瞬的牵绊,童山已经果断踩下油门,狂飙而出。短短两秒之后,水银爆裂蒸发,而那凄笑纠缠的诡异身影却已经找不到目标。不论如何寻觅,都嗅不到外来者的气息和痕迹。空旷的街道之上,它惨笑尖叫着,哭喊,可最后,残破垂帘之后的门洞里,却有一只手伸出来,向着它招了招。悲鸣和狂笑里,它像是被拴着绳子的疯狗一样,拽进黑暗里。垂帘自风中微微舞动着,最后,随着残破门洞一同消失不见。亦或者只是回归沉寂,等待着下一位来访者送上门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车里,回过神来的季觉擦着汗,进入泉城短短不到十来分钟,他居然已经大开眼界两次。看似平常的阴影是诡异之物的投影,纠缠不休的羸弱残灵,却又根本杀之不死,阴魂不散。“看过恐怖片么?”姬雪叹息:“就当做是里面的猛鬼就行,一旦被纠缠上,就不死不休。有时候运气好,找到克制的方法,能够驱逐掉。可要是驱逐不掉的话,一趟先遣探索就报销了,搞不好还会减员。安全手册你们俩都看了吧?在里面遇到的陌生人找你,不要搭话,不要理会,立刻离开。离开视线之后的队友也要先验证身份,鬼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会不会被冒名顶替。潮城的二队就是遭了殃,发现的时候,队伍里已经多了三个人了,结果愣是分不出来,最后只能麻烦陶公出手。”季觉眼看着他们仿佛司空见惯的样子,微微有点发冷:“这东西……很多吗?”姬雪沉默一瞬,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到处都是。”几十年前泉城陷落的时候,陶公当机立断,进阶天人,如同天柱一样,撑了整个泉城两个小时,给所有的市民留下了一线生机。可除了在那两个小时里第一时间逃出泉城的幸存者之外,还有大量因为事故和各种意外无法逃脱的牺牲者。他们同整个泉城一同陷落,自黑暗的坠落之中,艰难求存,其中有一部分幸运儿被后续的搜救队找到,还有的,早在那之前,便已经彻底异化和孽变,亦或者,死去。肉体腐烂、风化、化为尘埃,灵魂扭曲、破碎,或者在畸变中溶解为面目全非的样子。那些数之不尽的遗恨、癫狂、憎恨和绝望,随风四散,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早已经和这面目全非的一切,融为一体。最终,多少年之后,有渺小的一分,在化邪教团的催化之下,形成孕育孽物的毒瘤,向着崖城漂流而去……季觉沉默着,无声的一叹,也无话可说。车顶上,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童山挥了挥手,于是蒋悬撑着座位起身,上了车顶,而姬柳则落了下来,表情抽搐着,吸着冷气:“妈耶,不对劲,老妹你帮我看看。”说着,撅起了屁股。“滚!”姬雪大怒,正要一脚踹过去,紧接着便看到了,他屁股上的防护服上面一道漆黑的手指印……许照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大柳,你这是被人家摸了屁股了?要不要封你做崖城第一翘臀?”“滚一边去吧。”姬柳翻着白眼,咬牙将防护服脱下来,才看到雪白屁股上那一道清晰的指印。然后,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孽化污染。不,更像是一个标记。倘若留着的话,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刚刚那个鬼东西找上门来。“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姬雪神情变化,露出了悲痛的笑容,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无视了姬柳震惊恐惧的神情:“只有挖掉了。”“卧槽,你等等……”“迟则生变,不能等了!”姬雪瞪眼:“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个痛快,我的很大,老哥你忍一下。”眼看着雪亮的刀子在自己屁股上反复比划,姬柳愈发惊恐,还来不及阻止,姬雪的手就被抓住了。季觉。“雪姐你先别急,未必要这么惨烈。”他将匕首按了回去,姬柳顿时眉开眼笑:“哎呀,还是小季是个厚道……我叼!!!!”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季觉拔出了一把比刚刚的匕首还要夸张的骨质短刀来,然后干脆利索的,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屁股蛋子上。“嘶——”整齐划一的吸冷气声音响起。整个车上,所有人的屁股都一阵幻痛。姬柳还来不及挣扎,只感觉屁股一凉,然后,原本的灼痛就消失不见。季觉拔刀,锡箔纸一般的水银擦了擦刀锋上并不存在的血污之后,收刀入鞘:“好了。”“嗯?”姬柳僵硬的回头,靠着手机屏幕的倒影看去,发现自己屁股上那一道漆黑的指印居然消失无踪,不只是如此,自己身上就连一个刀口都没有,刚刚的一切好像幻觉。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妙手回春 “卧槽?”他惊喜瞪眼:“我屁股好了?妙手回春啊大夫!”“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好了,你好的太快了!好完赶快把裤子穿上吧!”姬雪遗憾的收起匕首,一脚揣在自己亲哥的屁股上,没好气儿的说:“回头记得举个锦旗送到北山区,感谢一下肛肠科季大夫大智大勇,救你屁股!”等姬柳再次穿上防护服之后,季觉手里硬化的水银锡箔纸在指印上扫过,瞬间就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防护服上冒出,落入水银之中,和之前从血肉中抽出的污染汇聚,化为了一个五指宛然的掌印,不断的蠕动着,像是要突破束缚逃出。季觉想了一下,没把这玩意儿丢掉,施加了层层封锁之后,断绝感应。硬化的水银珠回归沉寂,再无动静。就这样,收进了口袋里。到底是个玩意儿,还没见过。说不定有用呢。车厢里,大家亲眼见到季大夫刀到病除、妙手回春的把式之后,顿时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热情起来。在充斥着孽变污染的环境里,有个队友能随时帮你祓除污染、断绝后患,而且还自带装备维修和消耗品供应……这是什么?这特么就是慈爱的义父啊!三部能做的他就能做,三部不能做的,他还特么能做,就算余烬的战斗力不太行,可这特么队伍哪里缺过战斗力了?缺的就是这种辅助大爹!更何况爹还和你免费……若不是场合不对,姬柳怕不是拽着季觉的手就要开始‘公若不弃’了。毕竟没什么人能忽然之间做好准备,和自己半个屁股蛋子说再见。在先后经历了两次惊吓之后,接下来的行程就变得乏善可陈。单纯的行驶,停驻,然后再行驶,再停驻。他们似乎是沿着计划中的某条路线行进,缓慢又昂长,有时候明明一条直线能开过去的路,童山却会大费周章的绕很大一圈,更多的时候,都是走走停停,毫无征兆。季觉自沉默的观察之中,渐渐发现,整个队伍的核心并不是童山。而是许观。或者说,他的存在就是任务之一,而且是必须要完成的那种。在行驶过程之中,他和童山之间的配合异常的严密,旁人无从得知两人之间交流的细节,但通常两人之一有所反应的时候,行驶就会突然加快、改变路线,亦或者停在原地,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等待或躲避。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给许观时间,让他去制作以太一系的记录册。一张又一张的记录册从他的手中落下,又被小心谨慎的放在了专门准备的坚固容器中。根据季觉的观察,就连容器好像都是某种以太一系的赐福造物,专门用来储存讯息,避免污染。“这是在测绘地图么?”季觉好奇探问。“被看出来了吗?”许观微微一笑,手中动作不停,记录册的微微荧光泛起,很快就将周围的一切巨细无遗的记录其中。“其实先遣探索队并没有那么惊险刺激,虽然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有点无所事事,又不能放松,连走神都不许。具体的工作,除了搞清楚区块的隐患威胁之外,就跟地图测绘差不多。泉城里的状况很复杂,孽化环境里会催生很多威胁物,连空间有时候都会陷入混乱,每次过来时,有些地方都会有出入和变化,隔两天就有所不同。”季觉不解:“那还要收集记录做什么?”“这不还有天听童家么?”许观看了一眼后座上轮换休息的童山,“记录越多,测算越精准,能分析出来的东西就越多,包括咱们的这几条固定路线,也都是童家划出来的。相比起来,我这种水平不够的,也就干干这些苦力活儿了。”“别酸了,老许。”童山抬起一只眼睛撇过来,自嘲一笑:“童家的人这不陪着你干苦力活儿来了么?要不要回头再送你俩瓜?”“什么瓜?”许观眼睛一亮,“上次雷耀兴那事儿你才说了一半呢!瓜没吃到,章是被你全断完了!”“雷耀兴的事儿就别问我了,这不是就有当事人在旁边么?”童山看向了季觉,祸水东引:“这我可就要讲一讲季善人含辛茹苦劝人从良、陈行舟迷途知返泪洒灵堂的故事了……”“卧槽?这你都知道?”季觉呆滞。“阿画和叶纯可是好朋友来着。”童山幸灾乐祸,“我这一段时间,每天回家都能听到日更的卷狗小故事,四叔都追了好长时间的更了。”童画!!!!不对,童画就算了,她哥自己打不过,这仇暂且先记下。但还有你这天生邪恶的叶纯小鬼,我这就把你……季觉的眼角抽搐着,拳头忽然一硬再一硬。——告诉叶教授,我想写论文了!有些狗,在极端愤怒的状况下,就会开始卷人,《流体炼金术的本质基础在反向应用时的一些要点和总结》,短短几秒钟不到,大纲就已经从心中浮现。这灵感不就说来就来了么!这么看的话,学姐还真是自己的学术缪斯啊!反正在车上干坐着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季觉干脆就直接从包里翻出纸笔来,刷刷刷开始写起了简略综述。旁边的楼封不小心看了一眼,目光立刻就像是触电一样的移开了。看向窗外,神情疯狂变化。什么鬼?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季觉这狗东西忽然就在自己旁边研究起流体炼金术来了?怕不是要借口我偷窥机密来陷害我吧?!联想起老师跟自己讲过的叶限的‘光辉往事’,楼封整个人都不好了!太脏了!太脏了!你们潮声工坊的人都心脏啊!愤恨恼怒之下,楼封咬牙跺脚,从包里也掏出了纸笔,刷刷刷开始写起了《灵质塑形在和赐福效果结合时所产生的效果浅论》。来,脏啊!一起脏!我忍你很久了!一时间,毫无噪音的行驶之中,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车顶上的姬柳都忍不住探头,看着埋头书写神情变化时而皱眉震怒时而无声狂笑的两人,和车内的同伴对视,一头雾水,二脸懵逼。怎么好好的就卷起来了?你们余烬的好几把怪啊!而就在行进里,许观和后座上休息的童山忽然毫无征兆的身体一震,面色骤变:“停车!”瞬间急刹声忽然响起。车里所有人都一阵剧烈摇晃,陷入混乱,再然后,才听见了窗外的哀嚎和惨叫,就来自车头前面。粘稠的血液像是潮水一样的,从车轮下面扩散开来,层层缠绕,化为了泥潭一般,令车轮不论如何旋转都难以挣脱。然后自粘稠的血泊里,车头前面,耀眼的灯光里,照亮了一张扭曲的面孔。带着诡异的笑容,口中却在苦痛哀嚎,尖叫。“杀人啦,杀人啦,救救救命啊——”那一张蠕动的面孔上,两幅拼凑在一起的五官不断变换位置,男女莫辨,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呐喊:“撞死人啦!救命啊,我要死了!!!”伴随着那个诡异身影的尖锐呐喊,原本空空荡荡的街道上,仿佛荡起了隐约的波澜。周围的模糊黑暗里,有一张又一张惨白的面孔浮现出来,带着怨毒的笑意,渐渐靠拢而来。“什么鬼?”驾驶席上的姬雪震惊,“这年头鬼都要讹人的么?”童山感知着四周,神情渐渐阴沉,“船城的队伍遇到过,这是成群的残灵聚合体,像伥鬼一样,招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所有人小心一些。”嘭!一团血色骤然从挡风玻璃上炸开,血肉模糊的身影从机舱盖子下面爬出来,不断的拍打着玻璃,两幅五官拼凑成的扭曲面孔狞笑着,贴在玻璃上:“我我我看到了,就是你们撞的我,就是你!!!惨惨惨惨我,我惨啊,我要死了……”它凄厉控诉着,呐喊,却狞笑不止:“赔钱!赔钱!赔钱!!!”伴随着呐喊,他的手掌不断的拍打着车身,就像是隔空砸在了念动力的防护上一样,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血色蔓延之处,铁锈的色彩就迅速浮现出来,老化损毁。引擎都在瞬间熄火。嘭!自童山的凝视之下,那一具身体瞬间炸裂开来了,可血浆之中,居然有新的身影诡异的蠕动着爬出,死死的挂在车上,嘶吼呐喊。周围那些靠拢的诡异身影也不断的向前,挤压着看不见的排斥力场。“啧。”童山的神情越发阴沉,深吸了一口气,狂暴的压力如潮水一样奔流酝酿,正要全力以赴的时候,却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童队,让我试试?”季觉发问。“有把握么?”“有一点,但不多。”季觉坦然回答,“如果不行的话,至少还有你呢对吧?”童山沉默。倘若是在之前,他或许会不假思索的拒绝,不可能将涉及所有人安危的事情交托到季觉手中。可亲眼见过了季觉在诸多孽化处理中的能力之后,他却犹豫了起来,难以抉择。只是一瞬,便断然下定决心。“一切小心。”“好。”季觉咧嘴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不压抑从刚刚开始,自身意识之中不断浮现的冲动和恶意。再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自腰间骨刀的兴奋鸣叫里,他身上防护服迅速变化。自灵质的侵蚀和自发转化之下,厚重漆黑的防护服迅速的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化为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轻薄苍白。再然后,大片猩红自苍白之中扩散,蠕动着,隐约渲染出仿佛哀嚎面孔或者手印一般的痕迹。染血的胸卡凭空浮现,从季觉的胸前垂落。微微摇曳着,无风自动。咔!哀嚎间歇的死寂里,有清脆的声音响起。车门开启,践踏血泊。一步步的向前。“你受伤了?”那个惨白的身影低头,俯瞰发问。在引擎盖上,哀嚎蠕动的诡异身影僵硬了一瞬,似是茫然,抬起头,然后便僵硬在原地。自那一双颤抖的眼瞳倒影中,身披白衣的焚烧尸骸上不断的滴落粘稠的鲜血,正朝着它,无声的咧嘴一笑。“可真是……良材美玉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悬壶济世 此刻,哀嚎间歇的死寂里,阴风乍起,自长街之上鼓荡。车里的童山愕然一瞬,感觉到那些围拢过来的人影,那些外部挤压着力场的恐怖压力,居然停滞在了原地。不,不止是停滞,就好像本能的想要后退……腐臭寒风中,染血的白衣飘起,宛如鬼魅一样。饥渴起舞。引擎盖子上趴着的鬼影动作僵硬着,呆滞瞪眼,看着那一张陌生的面孔,难以分辨。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就像是不知道多少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时而仿佛燃烧的尸骸,时而像是沐浴着鲜血的恶鬼,有时腐烂露出白骨,有时候却又遍布着密集的缝线,纵横交错。粘稠的血色从缝线之下缓缓渗出,顺着喜悦的笑容,划出了残忍的弧度。“你受伤了?”季觉凝视着惨烈的鬼影,难以克制胸臆之间渐渐升起的喜悦和惊奇。居然会有素材主动送上门来?咔!当他伸出手的瞬间,引擎盖上传来细碎的声音,原本趴在那里尖啸怒吼的鬼影居然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我……我没……”两幅拼凑在一起的五官不断痉挛蠕动着,在不断涌现的寒意和惊恐中,甚至顾不上近在咫尺的灵魂和血肉,想要放弃。不,应该说,想要逃离!可之前来去无踪的恐怖速度和隐现随心的伪装,此刻却根本用不出来!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拽住了。季觉胸前的工牌一阵阵的动荡着,却仿佛万吨巨石,散发着无穷重压,令他根本无法挣脱。同样源自泉城的诡异力量作用于此,抹消了一切变化。或者说,当季觉出现的瞬间,原本它所依赖的规则和力量便已经被彻底抹除,被更上位和更恐怖的规则所覆盖。在它胆敢对泉城认可的‘医生’说出‘我受伤了’的这几个字开始起!“原来如此……”季觉垂眸,仔细的感受着此刻笼罩在长街之上的诡异力量,某种自己所不了解的机制的运转,回忆起医院里钱主任对自己的谆谆教导时,便终于,恍然一叹。他说,“你生病了。”啪!刹那间,伴随着那句话语,鬼影身上的凶戾和狂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哪怕是不明白、不理解和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偏偏却能够令残灵为之本能的恐惧和癫狂。“没!我我我我没有!!!”引擎盖子上的鬼影在疯狂的挣扎着,跌落,砸在了血泊里,手足并用的想要爬行,后退,两张混杂的面孔嘶吼:“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走走走走!你走!离开!离离离——”嘶鸣声,戛然而止。因为血泊之中的双脚,已经近在咫尺。“不,你生病了,你病的很严重。”季觉宽慰,血色侵染的面孔之上,温柔一笑:“别害怕,会治好你的……”医生会拯救患者,医生将拯救患者。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天责。这就是泉城所认可、所赋予医生的义务和职责……那一瞬间,在鬼影的嘶鸣里,季觉的手掌一把按在了它的脸上,将它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不要讳疾忌医,我是医生,还看不出来么?你一定是生了病,君之疾在全身,不治将恐深啊!来,让我康康——”啪!在剧烈的挣扎里,好像有破裂的声音从鬼影的身上传来,季觉低头,一手压制着鬼影的挣扎,看向破裂声的来处,顿时皱眉。“腿都断了?太惨了!”他握紧了骨刀,比划着位置:“严重成这个样子,必须截肢了,没有麻药,你忍着点嗷。”“唔——!!!”季觉的左手压制之下,鬼影的眼睛骤然瞪大了。凄厉的惨叫声从手掌之下爆发,血如泉涌。一截左边的小腿就在骨刀的劈斩之下,瞬间斩断,脱落,在血泊中翻滚,像是活物一样。可很快,就被工具箱里爬出来的水银包裹住了,吸收,压制,封锁,化为了拇指大小的碎片。这一次,再没有之前的吃力和困难。轻而易举!“哎,不对。”季觉皱眉,“别动,断的是大腿!”然后又是一刀,惨叫声再度高亢,一条完整的右腿就从鬼影的身上脱落下来,而蔓延而来的水银却仿佛饥渴的野兽一样,瞬间吞噬。鬼影的两幅面孔剧烈扭曲,眼睛遍布血丝,一遍遍的惨叫哀嚎,徒劳挣扎。“都说了,别动别动,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季觉恼怒训斥,“都怪你,切错腿了!还得再切一次!难道做手术不要钱么?!再动下去,可就别怪我一激动手抖切错地方了!”“唔!!唔!唔唔唔!!”鬼影呆滞的瞪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然后,伴随着季觉挥刀,它的身体一阵无法克制的抽搐和痉挛,再然后,僵硬住了。只有猩红的眼泪从四颗眼珠子里渗出,落下,汇入血泊里。季觉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左边的大腿居然还在?那自己刚刚切的是什……哦!!!季觉瞬间恍然,挥手,水银瞬间吸收。切都切了,都是为了病人好,就当预防相关癌症了。虽然留着感觉没什么用,但至少能拿回去给陆锋泡酒。每天装摄像头养家辛苦了,快喝点补一补!经过先后三次的试探之后,他大概明白‘医生’这个身份在泉城之内的特殊地位,自身在这些诡异鬼类的身上所拥有的规则和权限了。救助患者,手段不限。在规则之内,他能够采用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施行任何治疗。可触发原因是什么?之前第一次碰到那个诡异身影的时候,骨刀虽然鸣动,但并没有现在这么强势,也就是说,对方没有被判定为患者。那患者的标准是什么?受伤?哀嚎?求救?或许都有,毕竟骨刀的感应在对方爬到车轮子下面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只要符合条件,那么自己都能够作为医生,进行急救和手术。那问题来了……患者有问题的话,医生可以急救,那患者要是没问题的话,医生能不能自己动个手?这一条还有待尝试,但没什么大问题。就算不能自己把患者送进iCu里去,这不是还有队友么?!想想看,作为一个老实本分的本地‘人’,有一天忽然被一帮外地来的册老不由分说的一顿毒打,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关头,受到了赶来医生的抢救和治疗。真不知道他们该有多开心!想一下季觉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更重要的是,他大概理解了,泉城这几十年来在高度孽化环境内所形成的诸多诡异现象和本质。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外在显相,本质上是无数残灵的绝望、仇恨和癫狂汇聚在泉城之中形成的混沌现象。来自外部的破坏,充其量只能拔除地面上的枝叶,无损下面的根茎。想要彻底根除的话,要么以绝对的力量将一切摧垮,彻底把土翻过来,暴晒搅碎和灭杀。要么就必须顺应规则,从内部动手,摘除这一份恶果!就好像现在一样……学医救得了泉城哇!“糟糕,内脏破裂!”季觉‘大惊失色’,“必须立刻紧急手术!”鬼影惊恐瞪眼,可甚至来不及反应,骨刀斩落,开膛刨腹,再然后,好长一截肠子就被季觉粗暴的拽了出来,摘除!“哎,肝脏也不太好啊。”季觉神情愁苦,不得已,再度伸手。“肺破了?这可太……不好了。”“心脏停跳啦!怎么回事儿!”季觉的动作不停,妙手天成的加持之下,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就好像掏布娃娃的瓤子一样,三下两下就把打开的肺腑彻底掏空。可鬼影居然还没有死?!生命力顽强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敬佩。不断的挣扎里,仿佛已经意识到这只是徒劳,只有四颗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如此怨毒。可它的能力此刻却完全起不了作用,只能强自忍耐,等待着治疗的结束。直到季觉第不知道多少次,震惊失声:“糟了,颅内大出血?!”一双小手,自然而然的就摸向了它的脑袋,在它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刀开瓢!啪!血色喷涌,染红了季觉的面孔,可他浑然不觉。急救是这样的,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再不治,病人就要好了!只是,在百忙之中,他却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周围那不知为何越来越远,好像在悄悄后退的诡异身影……能够感受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宛如一体。既然如此的话……“不好了,病人失血过多!”季觉眉头一皱,大声呐喊:“家属赶快准备献血!”瞬息间,周围诸多鬼影仿佛受到干扰一样,剧烈的摇曳震颤起来,无声的挣扎,像是要挣脱束缚。可紧接着,又被更恐怖的重量所压制,难以动弹。僵硬着,闪烁。季觉再度催促,呐喊:“病人就快要失去呼吸了,家属还愣着干什么?献血!献血!献血!”死寂的长街之上,那声音不断的回荡,重叠,到最后,宛如雷鸣。就在季觉胸前,染血的工牌剧烈震动着,到最后,血污之下,一张遍布缝合线的狂笑面孔浮现。随着季觉嘴唇的开阖,同他一起,呐喊喝令。【献血】!!!瞬间,血色如潮,自四周不知多少尖锐的惨叫声中,猩红自人影之上源源不断的涌现,汇聚,化为奔流,涌入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患者身体中。令垂死破灭的诡影,再续精神,荣光焕发。紧接着,便又从浑身的创口之中喷出,弥漫,最后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趴在旁边的小牛马一滴不剩的全都嘬进了油箱里。好喝,爱喝,还要再喝!小牛马闪烁车灯,无声催促:【再来点】!于是,哀嚎如潮,再度响起!然后,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等十分钟后,季觉依依不舍的从患者身旁站起来的时候,地上的鬼影已经被彻底掏成空壳,连哀嚎都没了力气,整个就像个被嘬空了的牛奶盒子一样,干瘪硬挺。就连脸上的四只眼睛都被季觉预防老花眼而友情摘除。连续献血七八次之后,周围那些残影也变得黯淡闪烁,宛如风中残烛。在小牛马饥肠辘辘的车灯扫视下,一个又一个不住的向后退,惊恐摆手。没有了,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而抽光了鬼影几乎所有的灵魂,强行榨取出孽化污染和灵质之后,最终的成果从季觉的手上显现。拇指大小的结晶。经历了流体炼金术一次次纯化之后,明明是水银,却显现出宝石一般的半透明质感,通体猩红,流光溢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它收进工具箱里,和昨天工坊里孽化畸变体的漆黑铁块摆在一起。再攒攒的话,又可以做点好东西了出来了!“抢救很成功,病人已经转危为安了。”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和汗,摘下手套,向家属们通报喜讯:“现在,你们可以交钱了。”死寂之中,他殷切的看向呆滞的鬼影们,笑容期盼:“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长街之上,一片死寂,车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所有人也都变得安静如鸡。目瞪口呆的看着季觉狂笑着抽取着鬼影的血液,挖出一具又一具灵质凝结而成的器官,把一只足够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怪物,字面意义上的抠成了空壳。然后回过头,开始殴打家属、勒索亲人。逮住蛤蟆攥出尿来,除了命之外什么都要,除了一口活气儿之外,什么都不给留。咕咚。姬雪干涩的吞了口吐沫,迟疑的回过头来,看向楼封,难掩震惊:“你们余烬,都……”“只有他!”楼封本能的疯狂摆手,反驳,“我是正常人!不对,我们工匠都是正常人!季觉除外!他能是人吗!”必须切割,狠狠切割!再不切割,他感觉以后工匠的名声都要被这狗东西拉近臭水沟里了,况且,这特么才好了多少天啊!姬雪沉默许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狂笑着殴打鬼影的季觉,由衷的点头:“也对。”副驾驶上,被迫目睹了全程的许观僵硬的回过头,表情抽搐,看着童山:“队长……我怀疑他是化邪教团……”童山沉默着,欲言又止。他其实非常想要点头,告诉他:我也怀疑,可是我没有证据。可最终,只是拍了拍许观的肩膀,宽慰道:“往好处想,他比化邪教团邪门多了,是吧?”“……”许观无话可说,默默的在记录册里把这一段删掉。自寂静里,车门开启。满地狼藉之中,神清气爽的季觉回到车里来,坐下,仰头吨吨吨喝掉了一大瓶子水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呼!出了一身汗……”他擦着脸,环顾四周,不解:“唔,大家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不,没……没什么……没有啊……”一阵应激一般的辩解之后,姬柳咳嗽了一声,眼神游移:“大概是累了,都累了吧?”顿时,响应如潮:“啊对对对!”“没错!”“我可太累了,头疼!”“赶快走吧,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就这样,止步许久的车辆,再次启动。碾过满地狼藉和路中间挣扎着爬不起来的鬼影,在一串令人心旷神怡的破裂声中远去。如是行进。自迷宫一般的阴暗世界中穿行。许久,许久,前方终于亮起了光芒。宛如壁垒一般的阴影从阴暗之中浮,探照灯向着此处照来。高墙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人影奔走。“终于到了。”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里,姬柳踩下刹车,终于放松了些许。前方,常驻探索队驻地。有人抬起了枪。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昨日重现 高墙之上,那个满脸胡茬的魁梧人影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手中武器遥遥瞄准着他们所在的车辆。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步枪,可枪口锁定的瞬间,却令季觉毛骨悚然。这又是什么好东西?!他眼睛一亮,克制不住好奇。姬柳降下车窗,缓缓的将手伸出去,晃了晃,最后才露出面孔来,冲着探照灯照来的方向:“老田,是我,大柳!”“管你特么是谁呢!”络腮胡老田面无表情:“验证呢?麻溜点,不然老子子弹可不认你什么大刘小张……”童山摘下手套,掌心朝着前方的驻地隐隐伸出,繁复的灵质回路自掌心之上显现,千丝万缕纠缠,最后同驻地之中延伸而出的灵质回路衔接一处。三重秘钥验证完毕。身份、灵魂和印记,确认无误。“……还真是崖城的先遣队?”枪口微微晃动了一下,老田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才从高墙里走出来,环绕着他们的车饶了几圈之后,才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闸门开启。驻地并不大,临时占据了一座体育馆的废墟,重修了工事之后,内部的空间也就约莫几个大型足球场的大小,到处都是帐篷或者钢丝网,亦或者灵质陷阱以及其他的防备。短短两个月不到,常驻先遣队就扎根在泉城的腹心之中,修筑了一座半永久的防御工事出来。营地里一片繁忙和喧嚣,人来人往。看到有支援到来,顿时热切的汇聚在了不远处,好奇的观望。只不过状况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几乎人人带伤。带路的老田脖子上也打着绷带,泛着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眼睛满是血丝,不知多久没休息了,不满的发问:“好久之前发的信号,怎么现在才来?上面该不会是等着我们死了再来上坟吧?”“内外时间出现了误差,前哨站昨天才收到你们的消息。”童山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份漫长等待里所积攒的愤怨,并没有反唇相讥,只是问道:“楼指挥在么?”“楼指挥?!”老田还没回答,低着头跟在后面装死的楼封忽然仿佛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震惊失声:“哪个楼指挥?”“哪个?”童山回过头来,疑惑:“你不知道么?潮城安全局的指挥不就只有楼偃月一个么?还有其他?你加入的时候那么犹豫,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我知道个鬼!楼封的眼角一阵阵狂跳,面色青白变化,居然下意识的落后一步,企图将季觉护至胸前:“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啊!”“你熟人?”季觉好奇。实在是难以想象,有一天傲天傲地谁都不叼的楼大少,居然有一天会听到一个名字就跟耗子见了猫,一副早知道今天就穿尿不湿了的惊恐模样。“不然呢!”楼封没好气儿的怒视,他怀疑季觉这个狗东西是故意的。实际上还真是!楼又不是什么大姓,楼指挥、楼封,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家。如今这么问,简直就好像指着装空调的师傅问他做什么工作一样……季觉只是想要多欣赏一会儿这么精彩的表情。楼封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努力维持着平静,却难掩颤声:“姑……那个楼指挥在哪儿?”“昨晚和化邪教团的那帮小崽子干了一架,受了点伤,这会儿还在休息,要见面的话,晚饭的时候再说吧。”老田问道:“带药了么?驻地里的早就用光了。”童山指了指货箱里堆积如山的箱子:“都在这里,两次补给的量,不够的话,我们那一部分可以匀出来。”“我这里也有。”此刻楼封闻言,原本忐忑的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慌不迭的翻出包来。看得出来,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颇为担心。实在是有一种期末考了五十九分回到家看到家长咳嗽,赶快端茶倒水的孝顺之美。看得季觉越发好奇。在行进中,经过信号塔的时候,他的手就顺手往上面摸了一把。只是立刻,老田就警觉的回过头来,察觉到隐约的灵质波动,死死的盯着他。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冷意:“你在做什么?”季觉愣了一下,立马尴尬撒手:“不好意思,我没见过这种设备……”“常驻调查队基地不比其他地方,规矩多,管好自己的手!”老田冷冷的看了一眼季觉,最后看向了童山,警告:“管好你的人!”“我会的。”童山拍了拍季觉的肩膀:“常年高危环境作业,大家的神经都很紧绷,不要开玩笑。”“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老田挥手,示意围拢过来的人群散开,原本紧绷的氛围渐渐放缓,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之后才说道:“跟我来。”只有季觉依旧尴尬的笑着,朝着那些冷漠的目光讨好点头。小心翼翼的掩饰着紧张和颤抖的手指。就像是任何一个受到惊吓的余烬工匠一样。只有一颗心,悄无声息的,沉进了谷底里去,连个回音都听不见……只有数不清的脏话像是喷泉一样,快要溢出来。一瞬间的触碰里,同样的信号塔里,居然传来了两套截然不同的系统回声。一套彻底沉寂,许久未曾运转,失去响应。而另一层防护严密,绝不对未授权的访问开放——机械降神除外。稍纵即逝的交流之中,季觉只翻到了最近的几条通讯记录。【你究竟在搞什么?他们一根毛都没有掉!费这么半天功夫,全用来吃屎了?】【不可能,我亲自在他们的路线上撒了标记,起码有好几个凶级的残灵孽物过去了,姓吕的来了搞不好都要喝一壶!】【你特么怎么不说姓陶的来了都死定了呢?省点力气回去跟祭长逼逼吧!】【你有空在这里放屁,不如抓紧时间干活儿,我不好,你也好不了,明白么?】【去你吗了个比,他们来了,让里面的人准备好,赶快点!】【先拖延时间!】……季觉屏住了呼吸,脚步错款一瞬。整个驻地,就是个陷阱!一个专门为后续增援所准备的坟墓!可这张虚假的图卷,多久之后才能看到匕首?“山哥,车里的东西得小心点。”季觉看了一眼货车,提醒道:“仪器精密度要求很高,别搬坏了,上次闻姐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搞得我差点住院。”童山眉头一皱,不解其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可念动力察觉到他脉搏不正常的跳动频率之后,心头一动。闻雯、医院、季觉、北山……他问:“是和上次一样的东西么?”“嗯,都是。”季觉断然点头,“易爆品,需要小心处理,泄漏的话就麻烦了。”“不早说?”童山不快,吩咐:“小雪你和大柳去搭把手,别让阿悬一个人搬。”两人颔首,转身走向卸货区,可先后之间,许观却悄无声息的靠前了一步,擦过季觉身边,紧跟在了童山的背后。童山伸手,拍了拍老田的肩膀:“兄弟,要搬的东西有点多,能不能派几——”——轰!!!雷鸣霹雳,声震天穹。毫无征兆的,老田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自念动力的瞬间爆发里,倒飞而出。自极静至极动,甚至不足一瞬。刹那间,他所在的整个区域都在念动力之下瞬间封锁,固化,然后排斥,加速到每秒十公里以上的恐怖急速。抛出!宛如出膛的炮弹那样。在足以将任何脑浆子都在瞬间摇出沫一般的恐怖加速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或者反抗,便掀起了风暴,贯穿了帐篷,撞碎了栏杆。整个人自半空中翻滚,在地上犁出了一条深邃的沟壑,撞碎了层层墙壁之后,横贯整个驻地之后,砸进了废墟之中。地动山摇,风暴呼啸。而在那之前,当念动力给出信号的同时,季觉已经瞬间弯腰,一个扫堂腿,绊倒了魂不守舍的楼封,一把将他压在地上,摔了一嘴泥。“姓季的,你特么……”楼封大怒着,就感觉到狂风和无数碎石从后脑勺上疾驰而过。再然后,狂风消散,巨响停滞,就连砸在身上的碎石都好像失去了重量一般,脱离了大地的引力,随着无以计数的微尘一同,向上升起。倘若季觉再晚一点的话,搞不好自己就被足以比拟手榴弹爆发的碎片风暴给掀翻吹飞了吧?楼封,汗流浃背。“开——”所有人的正前方,童山的手中,收束缠绕的旗帜猛然显现,举起,贯进了地面之中,楔入铁石。无穷力量以此为引,化为了肉眼可见的波澜,瞬间扩散向了四面八方,将整个驻地笼罩在其中。偌大的驻地居然像是幻影一般,闪烁一瞬,刹那之间的观测结果,令童山的眼瞳不由得收缩——满目疮痍,一片猩红里,再无任何生者的气息。就连一声轻叹的时间都没有留下。他闭上眼睛,毫不犹豫、毫不保留的,火力全开!旗杆之上,紧束纠缠的旗帜再瞬间解开,一片空白的旗帜之上,数之不尽的图案和徽记不断的变化闪现,重叠交错。转瞬间,旗帜之上浮现出一个概括且抽象的正圆型徽记。就好像是一颗燃烧不休的火红大星!当无穷天文现象的事象记录自其中显现流转而出时,耀眼的辉光吞没了所有。以太记录流出、填装,融合。以这一份宛若天动的磅礴念动力为基础,令万象再现!阴暗的天穹之上,宛如有血色泼墨,无形之笔行云流水的挥洒之下,有焚烧之星的轮廓,跃然而出!猩红的焰光扩散,笼罩大半天穹。无穷巨响霹雳之间,海量的念动力交错,虚无被赋予了实质,遥远的历史和过往再度迎来全新阐述。笼罩了大半个夜空的庞大星辰,自念动力的交织之下,显现而成。即便脱离了以太之道,投身天元,可童山依旧未曾辜负过家学和传承,甚至,自长辈的协助和支持之下,以自身为交点,将天元和以太重叠在了一处!这便是童山以天元之道所再造完成的,昨日重现!只是一瞬,无穷重压便已经从天而降,彻底覆盖了整个被幻象所笼罩的驻地,压制一切反抗,碾碎所有幻象!崩裂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幻象接连不断的消散,童山身后的阴影之中,一个模糊的轮廓悄无声息的出现。近在咫尺!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出现在如此接近的距离,究竟是如何绕过一层层念动力的探查和观测……当伪装剥落的瞬间,所显现的,便只有令一切灵魂和生命都为之颤栗的杀意和恶寒。斥力如潮,可就在那个身影的随意挥洒之中,重压和潮水就在不足三寸的刀锋之下开辟一隙,游刃有余的向前。即便是伪装被戳穿也无所谓。星辰坠落诚然可怖,但尚且需要一刹那的时光。可十步的距离,完全已经足够,绝杀!银光,逆潮而上,轻灵翱翔,所过之处,一切念动力的阻碍和防御都仿佛梦幻泡影,尽数分崩离析。童山身后,许观已经僵硬住了,根本无法做出反应。自那阴冷银光的突进之中,灵魂已经被狂暴的杀意所震慑压制,迟滞的想要伸手,阻拦,但已经晚了。诡异的身影越过了他,轻而易举的,向前。刀锋突进!再然后……被碾成了粉碎!就好像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傻子忽然主动跳进了激烈运转的碎木机里。轰!金属化粉,骨肉成泥。毫无征兆的轩然大波之中,只有一个仿佛破布娃娃一样的身影,尖叫着倒飞而出,大半截身体已经被宛如星辰坠落的恐怖重压碾碎、撕裂,蒸发!残缺的身体连续化为阴影,接连不断的翻滚,后退,破碎的面孔之上难以掩饰茫然和惊骇。对此,终于回过头来的童山只是漠然一瞥,点评:“小丑。”星辰陨落之相,本就是依托于念动力的操作·虚空赋型而重现的昨日之影。何须多余的坠落?早在它显现的瞬间,一切破坏,便都已经完成。此时此刻,汝等丑类,早已经身居毁灭阴影之中!那一瞬间,贯入地面的旗帜缓缓拔起,挥洒,自童山的手中,旗杆顶端如锋的杠首垂落,轻轻的,敲在了地上。啪。轻微的破裂声音响起。细细一线裂痕自敲打的地方浮现,向前蔓延,转瞬间爬出了数百米,无穷分裂,笼罩所有。再然后,是宛如连锁一般的毁灭轰鸣。地裂,天崩! 第二百章 上科技! 恰如无形之鞭叩击大地。锋锐杠首的落地之处,千万道裂隙陡然蔓延,扩散,无形之力自那瞬间的触碰之中,便已经灌入大地之中,宛如洪流海潮一般肆虐。天穹之上,猩红的燃烧大星笼罩之下,一道又一道诡异的裂痕浮现,宛如现实都已经不堪重负,无法承受这记录重演之中所酝酿的力量。天灾之力汇聚于一击之中,令九地之下深藏的庞然大物剧烈的震颤着,嘶鸣哀嚎。海量的恶臭鲜血从地缝之中喷出,还有破碎的血肉。气息奄奄。泥土涌动,好像有什么软体动物在惊恐蠕动着,试图逃窜,可终究无法压抑体内扩散的力量,才堪堪爬出地表,就炸成了一团血雾。伴随着怪物的死去,足以覆盖现实的幻象再也难以为继,那些繁忙的景象就在所有人的眼前迅速分崩离析。守卫森严的高墙和壁垒消失无踪。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滚滚升起的浓烟,乃至,一片片早已经渗入泥土之中的猩红和无数焦痕。常驻调查团的驻地,只剩下一片废墟。无数纵横交错的半透明结晶还残留在原地,仿佛崩裂的武器残片,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消散,令楼封的脸色惨白,失声呢喃:“那是姑姑的灵质塑形……”即便是失去控制许久,依旧维持着轮廓和恐怖的锋锐程度,自风中吹起的碎块落在裂口之上,居然也都被干脆利落的斩成了两截。灵质之中的凶意和震怒凝结成型,到现在都没有消散的征兆。比起这个来,季觉更关注的,是正前方那在地裂瞬间就已经彻底崩溃的庞大场地……那就是‘老田’想要将他们带进去的地方。无数符文和灵质回路自地上蔓延,升起,勾勒出隐隐的轮廓,自四周祭物和诸多陈列之下,形成了繁复而庞大的锁。一座秘仪囚笼。而现在,囚笼已经自外部的碾压之下崩溃垮塌,迅速的消散。看的季觉眼皮子一阵狂跳,一部分是后怕,一部分是……痛心。好多素材啊,好特么多的素材,而且都是非常通用和奢侈的昂贵材料,如果来得及抢救的话,季觉搞不好现在已经扑上去了。可惜的是,已经完全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就在童山瞬间掀桌的瞬间,废墟之中、四面八方乃至季觉他们脚下,便是升起了一道道火光,无以计数的钢铁碎片乃至远方飞来的子弹……简直就像是将一整个火药库都铺在了他们的脚下。早就准备好了一言不合或者说捕获失败就直接将他们送上天。只不过,此刻在童山的念力压制之下,所有的焚烧和爆炸在萌芽的瞬间,就被彻底的封锁、压制亦或者排除。只能听见一阵阵闷响或者一缕缕有气无力升起的白烟乃至微弱的火光。童山所掌握的诸多显像之中,焚星之相的攻击或者防御都称不上最强,但却是他使用最为娴熟同时最没有死角的技巧。不仅具备着最夸张的常态加持,同时,也具备着最强的控制效果。自那超出想象的引力变化之下,领域之内的一切袭击尽数被压制排斥弹出。“给我,滚出来!”旗帜挥洒之中,杠首再度敲向了眼前的虚空之中,再度掀起风暴,吹飞所有掩饰和伪装,而童山的视线,则看向了远方的废墟。‘老田’被弹出的方向。“嘿,不愧是海州涯角,巍巍之山……”一丝嗤笑中,隐约的人影从那废墟的掩埋之中缓缓的撑起身体,并不在乎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破碎的肢体迅速弥合修复。幻象消散之后,显现出了另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密布刺青,邪意与狰狞几乎满溢而出。毫不吝啬的向着这果断的进攻和反击,献上掌声。通常来说,就算察觉到任何不对和异常,都应该从试探开始,可唯独他没想到,童山居然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真就一丁点投鼠忌器的心态都没有!“真就一点不在乎会误伤同伴或者损伤驻地么?”他嘲弄咧嘴,“队友们要是知道了,可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误伤就治好,毁坏就修补,损失就赔偿,自己人的话,什么都好说,不是自己人的话,自然不必废话。”童山漠然瞥了过去,世家壕气尽显无疑,轻蔑点评:“汝等丑类里,倒是有几个拔尖儿的……比之前死在我手里的那俩硬了不少,可惜,也不多。”男人的表情毫无变化,周身血焰升腾,毫不掩饰狂暴的气息,身躯也寸寸拔高,漆黑之甲胄寸寸蔓延,笼罩面孔。大群之神髓,狂屠之污染自灵魂中升腾,空气中回荡着刺耳的哀嚎和嘶吼,宛如幻听。染血之剑从他的血肉之中一寸寸的长出,仿佛不知多少刀剑碎片拼凑而成,倒刺凌厉狰狞,护手之上的骷髅张口,无声嘶鸣里,他的气魄更进一步的拔升!重生位阶的大群!那一把剑……季觉眯起眼睛,试图想要分辨细节——重生位阶的天选在褪去凡躯之后,往往会有诸多异变,骨骼或者血肉的变化都只不过是外相,究其本质,已经不再和凡物相同。正如同曾经的劳伦斯,恢复速度之快,甚至能硬吃密涅瓦的正面猛攻。此刻对方所拔出的那把剑,恐怕就是重生之后所成就的异化,不知道还饱含着什么诡异的效果和力量。只看那仿佛热刀切蜡一般随意挥洒便能切开念力排斥的效果,就知道绝对棘手。更何况,在驻地的另一侧,那个在焚星显像的正面轰击之下飞出的身影,也再度爬起,依旧一片模糊、浑身漆黑,仿佛阴影所铸就,失去的身躯和血肉也已经恢复完整。季觉心头愈沉。又一个重生……而且还是和天元针锋相对的白鹿!季觉心头越发沉重。自己这狗屎运道就真特么有问题,原本只是大哥带队打个金团,怎么特么的就连常驻调查团都被偷了,还刷出这么两个鬼东西来?化邪教团究竟在搞什么鬼?这是喝了多少啊,一口菜都不吃,敢玩这么大?!“血祝闫崇,影手凌知?”童山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呢,两条不敢在联邦抛头露面的野狗,加入化邪教团之后,脊梁骨倒是硬了不少啊。”那一片渐渐扩散失去人形的阴影之中,传来冷漠的声音:“来之前有人跟我说,这一代的原石榜第十二位,这个排名,对你来说低了——可惜,我不信。”“我也这么觉得。”闫崇咧嘴。毫无征兆的,血色风暴拔地而起!那是凌驾于季觉所见的所有大群天选者之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风卷残云】!不同于其他道路的复杂和诡异,大群之道的赐福从来都朴实刚健到令人发指,加攻加防加血加输出……没有多少机制,全特么都是数值!此刻,当膨胀到重生位阶的数值显现在季觉眼前时,他只感觉仿佛触目所见的一切都被那猩红的风暴笼罩其中。只是突进,便掀起了令常人难以站稳的狂潮!另一侧,凌知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无踪,化为一片游走不定难以琢磨的黑暗,向着童山漫卷而去。两个在重生位阶浸淫多年,在联邦通缉上位列前茅的孽化天选者,同时向着童山发起猛攻!偏偏其他人好像也没闲着……就在动荡的驻地废墟周围,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自潜伏和隐藏之中显现,合围!天穹之上交手的剧震和狂风之中,至少二十几个孽化天选者已经从四方袭来!“还真是吃定我们了啊。”暂代副队职位的姬柳苦笑了一声,从车里拔出了两把比自己个头还高的武器来,一者如钺,一者如戟。“准备撤退,我来断后。”他吩咐道:“阿悬,小雪,保护好许观和工匠。”不用他说,早在闫崇出现的瞬间,季觉已经将蒋悬护在了胸前,此刻他一手拽着魂不守舍的楼封,小心翼翼的说道:“悬哥,你可要保护好我啊!”“我……尽力吧。”蒋悬苦笑了一声,浑身化为了银色,金铁之质和能力转化,挥手之中,便有铁壁拔地而起,为身后的队友挡住了远方呼啸而来的子弹。而另一只手则从地上拔出了一把临时转化的巨大铁锤,挡在了最前方。深呼吸。依旧不由得,头皮发麻……正面硬抗倒是没问题,可还要在混乱之中保护没有战斗力的队友……这特么是尽力能搞定的事情吗?“没事儿,化邪教团这个版本太强势了,确实是个问题。”季觉探头,望着袭来的敌人:“我可以帮你削一下。”削?怎么削?这又不是什么购物软件,你分享个连接还能砍一刀……蒋悬摇头,正想要谢过他的好意,可却看到,那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遛到驻地废墟外面的古怪装甲越野车,还有,震荡中缓缓开启的后车斗。乃至,从机枪旁边,缓缓升起的另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遍布着焊疤和加工痕迹,甚至偷懒没有喷漆……如同十几个一米余长的粗大的钢筒粗暴的焊接在了同一处。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台……蒋悬下意识的想要揉眼,怀疑自己的理智和眼睛:不是,等等,你哪儿特么来的火箭集束发射器?!是我疯了吗?还是你……“别怕。”季觉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有科技!”现在,科技来咯!在一道道刺耳的破空尖啸声里,宛如连珠的火光迸发,自发射器中飞出,腾空而起。感知之中,发射器在丧心病狂的大笑:【我特么射爆!!!!】环宇重工旗下军工经典产品,陆吾式70毫米火箭集束发射器。有效射程为800米,最大载弹量十四发,电控发射,火箭弹头内除了标准装药还附加了一些来自工匠的神秘小惊喜……即便一次齐射就能给庞大奢靡的总督府来一次干脆利落的装修,但由于年代久远,且缺乏火控和制导功能,因此,在军部的数据库内,评级只有d。但是,没有关系!没有火控,有机械降神,没有制导,我特么还有机械降神!没有机床,我有非攻,没有精度,我有妙手天成!材料不够就用批发的钢管走一遍炼金术强化凑合,燃素炸药不够的话,那就走莱拉的路子采购原料自行装配。忽略掉自己的手工费用之后,整体成本只要四万两千九百元,这还是因为燃素炸药的原材料管制和走私价格上涨……不然的话,季觉能把价格打到两万出头!堪称物美价廉。现在,廉价的火焰已经批发升空,自狂风和剧震之中,骤然散开,化为漫天乱窜的礼花,一道道焰尾和浓烟轨迹彼此交错,瞬间勾勒出了繁复的轨迹。甚至还有一枚火箭特地拐着弯绕了一大圈从季觉头顶飞过,留下了一连串欢呼和呐喊:【呜呼起飞!】再然后,满天燃烧的火焰,瞄准了大地,从天而降!科技来咯!“我叼——”冲在最前面的白鹿一个急刹,震惊抬头,可眼瞳却已经被迅速放大的漆黑倒影和火焰所照亮,最后的瞬间,只来得及下意识的呢喃着后半句,却不知究竟应该对谁:“——亻尔女马!”轰!!!焰光拔地而起,掺杂了无数碎片的风暴扩散四方。滚滚浓烟,直接喷在准备冲上来断后的姬柳脸上,熏得他一个踉跄,迟滞回头看向身后:什么鬼?这啥玩意儿?等等,这是打算连自己一起干掉么?!你小子终于不装了是吧!“意外,意外啊大柳哥!”季觉挥手,提醒:“小心,小心身后啊!”什么意外?什么小心?姬柳迷茫的分辨口型,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看到后续一连串宛如暴雨一般的坠落的火箭弹。在大群天选者无比优异的动态视力里,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火箭弹身上那急就章用黄漆刷上去的……辐射警告?!姓季的你特么……姬柳直接激活了风卷残云的赐福,拔腿就跑!天穹之上,怒吼声传来。闫崇震怒回眸。凌知一个跑单帮的不在乎,可下面这帮家伙可是自己的下属,是他在化邪教团里把持话语权的本钱!此刻猝然之间,察觉到火箭弹升空,手中碎剑顿时调转方向,隔空斩向发射架。可猩红的剑芒在半空中却仿佛迷路了一样,一个猝不及防的转向,偏了三分,就擦着小牛马的边儿飞向黑暗的泉城之中,被黑暗吞没,消失不见。“看哪儿呢?”凌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闫崇的眼瞳瞬间收缩,猛然回头,却看到童山已经近在咫尺,如锋杠首裹挟着千百倍以上的重力,向着他当头砸下!震怒之下,闫崇双眼遍布血丝,瞬间猩红,硬碰硬的同旗帜撞在了一处。下属和走狗哪里都有,世界上从来不缺追随力量铤而走险的家伙。他妈的杀了你,要多少都有!天穹之上,有形之暗和血火舞动不休,旗帜挥洒,搅动重力海潮,轰鸣不绝于耳,烈光迸射,风暴杂乱的宣泄而出。而就在大地之上,致命的烈焰如礼花,瞬间腾空而起。听不见哀嚎,只有此起彼伏的巨响升腾。受限于燃素炸药制备复杂,发射的火箭弹里只有一半是正常的装药,剩下的一半全部都是季觉充分的发挥了工匠的底线和操守,精心准备的赠礼。火海如潮扩散弥漫,精心调配过的铝热剂、高浓度燃素汽油和白磷种种反应物如暴雨一样喷薄,凄厉的惨叫被轰鸣所吞没,只有一具具焦尸狼狈的挣扎着,竭尽全力,最终倒在火焰之中,消失不见。在天空之中的冲击和火箭的荼毒之下,废墟已经在波澜之中被彻底夷为平地。一片焦土。一轮齐射过后,就像是筛子一般,超过半数的对手要么是因为防御薄弱,要么是因为反应速度不足,横尸就地,要么就是单纯的因为……太弱了!超过十一个感召期的天选者,尽数葬身火海。此刻躲过致命冲击的人里也有诸多灰头土脸,神情灰败,仿佛一窝蜂一般散开,再不敢如同刚刚那样扎堆冲锋,更没有刚刚那一网打尽的气势。被对手差点一网打尽之后,便再难掩心中的惊疑和忌惮。究竟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干的是安全局的支援队么?这哪里是安全局?这特么捅了军部的窝了!哪儿来这么多制导火箭?!不是说精密电子元件在孽化环境里根本无法运行么?!可他们分明看到这么多火箭扭来扭去、摇头摆尾的飞过来,不但轨道骚的要死,命中率还高特么的离谱!两个重生,九个蜕变,十几个感召,还带了一条亡级的幻惑之蜥,谁都以为拿捏个支援队跟玩一样,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快玩完了。还没正面交锋呢,人就死了一大半了!这打个屁啊!此刻抬眼看天上的化邪教团成员心头一沉。教团内规矩森严,这时候没人敢说‘二打一都打不过,会不会玩?’,想象一下损失如此惨重还任务失败的后果,所有人都忍不住狂吞口水,心中拔凉。就算能活的话恐怕也生不如死,搞不好就要被送去给那老鬼做材料了!我特么跟你们拼了!“我身化邪!”急红了眼的涡系呐喊着口号,身躯迅速膨胀,无数鳞片生长而出,化为了高达四五米的如蜥巨兽,悍然冲向了蒋悬,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身后的那两个余烬!狗急跳墙!不管是什么,先捏俩软柿子,混个人头再说!在他身后,一个个教徒的速度比他只快不慢,顺着他开辟的道路冲过火海就红着眼睛冲上来,想要先抢人头。瞬间,蒋悬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所有人的目标。得亏化为钢铁的面孔看不出脸色和表情来,否则指不定会有多难看。正在他准备大吼一声和这帮家伙拼了的时候,却感觉,身后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腰眼。“悬哥,用这个……”季觉抬起手,扛起刚刚从小牛马车上拆下来的重机枪递上,娴熟的从脚边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子弹箱里抽出一条弹链,瞬间上好。“这个劲儿大!”短暂的死寂中,蒋悬低头,看了看手里已经开始转动的重机枪,又抬起头,看向了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对手……们,乃至冲在最前面的那条巨蜥脸上的惊恐神情。它四脚跺地,划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试图想要刹车,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唔……”那一瞬间,金属化的面孔之上,露出了从未曾有过的爽朗笑容。蒋悬,扣动扳机。 第二百零一章 胜负 月黑风高,万里有云。焰光熊熊,仿佛节庆的篝火。空气中飘散着白磷和灰烬的芬芳,恰如花朵开放。值此良辰美景佳节,蒋悬忽然有一种过年了一般的轻松美妙。明明足够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个十多次的大量对手近在咫尺,可心情却美妙的仿佛起飞,身体轻盈的不可思议。宛如某个游戏里,一个有着爽朗笑容的大男孩低头看牌:唔,古锭刀、酒、铁索连环,还有一张杀……于是,再忍不住,引颈高歌。“——来劲儿咧!!!”蒋悬咧嘴,再忍不住仰天狂笑,手中加速旋转的重型机枪,在瞬间迸射出了足以贯穿整个废墟战场的恐怖烈光。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水银如洪流奔涌,以每分钟一千三百发的射速从瞬间高热的回旋枪膛之中飞出,星星点点汇聚成线,而那一条迅速蒸发消散的银光之线则在挥洒之中拓展成行云流水的面。银光如镰,呼啸而出。惨烈的嘶鸣声从蜥化的天选者口中发出,厚重到足以抵御霰弹枪抵近射击的鳞片在银光的冲击之下,甚至不足一秒钟就破裂变形,再然后,大量血肉横飞,随着血花一同,升上天空。粗大如巨树的手臂就好像被塞进看不见的绞肉机,瞬间白骨裸露,可就连白骨都在鞭挞和冲击之下爆裂成茬。吃痛之下,涡系天选者纵声嘶鸣,张口,吐出了烈焰,但紧接着,蒋悬左脚踏前践踏,便有铁壁拔地而起,挡在肆虐的焰流前方,开辟火潮。可更要命的是,正中间居然还留出了射孔!正对着那一张喷吐焰流的大嘴,银光洪流,瞬间贯入,令焰流剧烈的颤动着,浮现出大量血腥。短短的几秒钟,在疯狂的火力攒射之下,巨蜥的喷吐就彻底哑火,不哑火也没用了。整个大嘴包括下巴乃至上半身都已经被机枪扫射成了烂泥,倘若不是涡系引以为傲的生命力,恐怕直接就被腰斩了。在那狂暴的火力挥洒之下,不止是对手在震惊的同时抱头鼠窜,就连队友都不由得弯下腰来,生怕蒋悬一个手抖把自己原地超生。当好不容易刹住车的蜥蜴再顾不上人头想要跑路的时候,却发现脚下仿佛落地生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滩蠕动的水银就从泥土之中弥漫升起,然后缠绕在他的四肢之上,迅速浮现出水晶一般的诡异光芒。硬化·金铁之质!原本用以防御的赐福,此刻在水银的流转之下,化为了足以令对手彻底绝望的枷锁。任由它疯狂挣扎,甚至不惜扯断肢体,依旧无法摆脱。变幻不定的水银仿佛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粘在他的身上,甚至钻进他的血肉之中,缠绕在骨骼之上,然后又延伸出千丝万缕,没入大地,缠绕在四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异化的巨蜥大半截身体都被水银笼罩在内,就像是被琥珀黏住了一半的昆虫一样,无力挣脱。“救我!救我啊!!!”他惊恐的昂起头,试图呼唤,结果却看到自己的队友跑的一个比一个更快。天穹之上浩荡的血风和暗影不断的和焚星之相碰撞,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而到最后,就连天上的烈光,都被阴影所笼罩。自短暂的死寂里,巨蜥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咧着嘴,无声狂笑的钢铁巨人。手中烧红的机枪抬起,自焰光的映照中,在巨蜥面孔上投出了厚重的阴影。那一张异化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抽搐,残缺的独眼浮现泪光:“可……可以……投……”蒋悬只是微笑着,抬起了一根手指。摆了摆。嘘,别说话——那一瞬间,不顾巨蜥的疯狂挣扎,烧红的枪管粗暴的捅进了他的大嘴里,再度开始了旋转,自无法克制的狂笑声里。——用心去感受!再然后,最后的惨烈嘶鸣里,沉闷的枪声随着血色的喷薄,渐渐嘹亮,从无数支离破碎的烂肉之间,狂暴的火力再度宣泄而出。风暴再启。而现在,蒋悬感觉自己就是风暴的化身!他就是死亡,他就是毁灭,他就是他妈的火力之神!想特么去哪儿就特么去哪儿!就在不由自主的狂笑声里,他抡起了重机枪,在废墟之中狂奔,就像是狗撵兔子一样,如此自由。凭借着自身转化之后的超高质量和臂力,完美的抵御了那恐怖的后坐力,自巨响轰鸣之中挥洒着腰间激射而出的洪流。一条又一条的弹链无脑的塞进枪膛,甚至已经不用季觉再帮忙更换。无师自通!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感受,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射爆带给自己的快乐!或者说,金钱的快乐。这一挺重机枪是从莱拉那里毛来的零件重新拼凑而成,从而避过了几十倍以上的溢价,但哪怕算上溢价,从售价上来说,也比不上一箱子弹来的贵。在没有非攻、妙手天成和流体炼金术的三件套批量化处理水银赋予增强特性的前提之下,提升了破甲和破坏力的炼金子弹单颗的售价就在四千块,前提是必须走大量批发才能拿到折扣。一条弹链二百五十发子弹,正好一百万。从工时上来说,足够任何一个学徒在工坊里007连轴转两个月的时间,完事儿后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子弹形状的东西……至于工匠,但凡是个工匠都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大量重复性的工作上。即便财大气粗如军部,在面对破坏力不足的问题时,也只会粗暴的增加当量,绝对不会考虑给填线宝宝们装配如此奢侈的装备。一分钟一百万?开什么帝国玩笑,有这钱为什么不多添三毛两块的,搞一发巡航导弹来,直接把对面炸上天?再不济,也可以买几个水杯顺带运一批本地羊送到中土基地给大家加餐嘛!但那些和蒋悬完全没有关系。军部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工匠考虑的事情也不少,但作为使用者,只要举起机枪来把眼前所有还他妈能动的玩意儿统统射爆就好!娴熟上手之后,踩在破碎巨蜥尸骨上的蒋悬已经居高临下的将自己将火力撒遍了整个战场,依靠着荒墟离谱的坦度,无视了所有远处袭来的子弹和攻击,肆意挥洒火力和轰鸣。屠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只可惜,美好的时光特别快。就好像,只是短短的一会儿,那悦耳的延绵巨响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空洞的咔咔声。蒋悬摸向身后,可却什么都没摸到,空空荡荡。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子弹?子弹呢?没子弹了!当他终于回头看去,才看到,脚下全都是空空荡荡的箱子,一条条崩裂的弹链碎片……乃至铁壁之下蹲着龟缩的楼封。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光结束了,子弹已经全部打空了。他端着烧红了的机枪,遗憾一叹,心头阵阵失落——习惯了如此充实的感受之后,便再也回不到从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估算着自己的账户余额,已经开始琢磨着将来怎么走账报销了,也不知道季觉那小子能不能开发票……可紧接着,他便不由得,汗毛倒竖,瞪眼再度看向身后,才发现哪里有问题。怎么特么的就只有楼封这小子一个人?!“季觉呢?!”他惊恐发问。楼封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指向了前面……就在废墟之中,正奋力鏖战抓紧机会收割残血的姬柳和姬雪两兄妹之后,那个趴在地上匍匐向前、狗狗祟祟的左顾右盼的人影。抓住机会,伸出自己罪恶的小手儿来,摸向了一具具还热乎着的尸首。左手解离术发动,抓住矩阵,一把粉碎,暴风吸入所有的上善精粹。涡、镜、升变、大群、荒墟、白鹿、白鹿……怎么又一个白鹿?你们化邪教团偏科不要太严重嗷!诸多杂乱的感悟交错着从心头浮现,此起彼伏,连带着诸多孽变污染,可污染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就已经被大怒的非攻直接驱除。而同时,他的右手则娴熟的抽取散逸的灵质,以固体炼金术融入水银之中封存、搜刮炼金造物和身上所有带着赐福气息的物品。妙手天成的加持之下,小心翼翼的动作愣是挥出了不知道多少残影,效率惊人。趁热,必须得趁热啊!季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锐的寻找着任何一个刚刚开始凉的尸体。近一点的直接冲上去扒光,远一点的就用水银触手拽过来然后再扒光。明明是兵荒马乱无比混乱的战场,却洋溢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过年啦,过年啦!光是这短短一会儿,季觉就靠着解离扒拉出来的矩阵,愣是把腕表上的三阶进度条填满了百分之二十,再努力一会儿,搞不好直接就满了。可兴奋的同时,又忍不住痛心。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素材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缺乏稳定环境,根本保存不下来。这要是有球哥在的话,搞不好一波直接起飞了,说不定重生位阶之前都不缺练手的材料了。就在他又痛又快乐的时候,友军却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在亡命围攻之中左支右拙的姬柳踉跄后退,回头看向还蹲在地上疯狂搜刮的季觉时,就忍不住头秃。“你特么倒是往后挪点啊,别作了!”就在季觉抬头的瞬间,不远处,他视线的死角中,一具原本已经烧成焦炭、支离破碎的尸体却骤然暴起,生息重现,眼眸之中戾光显现,向着他飞扑而来!不知已经在原地潜伏了多久,忍受着焚烧的痛苦,一动不动。此刻暴起,势若风雷!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可童山一打二都不落下风,小卡拉米擒是肯定擒不住了,但只要能抓个工匠,一切都还有机会,再不济,也可以以此为威胁,换条生路……只可惜,他才从地上弹起来,便像是菜市场里拍在案板上的鱼一样,扑腾一瞬,便又趴在了地上,再无声息。战神起飞,战神暴毙。一气呵成。从一具假装的尸体变成了真正的尸体。只有此刻趴在地上裸露出来的后背上,多出了一个惨烈的贯穿大洞。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缓缓流出。血色的侵染之中,勾勒出一只凭空浮现的灵质之手。在贯穿残躯之后,解离术之下,一把捏碎了矩阵,抽尽了残存的上善精粹,再度消散无踪。在那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扭曲面孔上,一双眼睛瞪大了,至死迷茫。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只有季觉终于松了口气,汗流浃背的同时,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头发的间隙中,固定在那里的微型红外摄像头依旧在忠实的进行自己的工作,连带着后背和胸前的诸多摄像头一起,将周围环境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纳入观测。傻了吧?爷会插眼!叶教授有句话说得好,进时墟、探裂界、摸古墓的时候,就算是后脑勺上也要长一只眼睛才行。季觉不是涡系,也没有相关的赐福,肉眼自然是长不出来。但没关系,这年头好像什么都贵,唯独摄像头是一年比一年不值钱,买无人机时送的配件他都没用完呢。只是,在匆忙搜刮这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一瞬。笑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阴沉。“这可就糟糕了啊……”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此刻天穹之上,猩红和阴暗弥漫不断的变化,激震雷鸣和风暴不断的扩散开来,自重生位阶的高速攻防之下,就算是季觉调动超然视界的赐福造物,也难以分辨具体情况。可毫无疑问,在那风暴的中心,就是童山!念力如潮,汹涌奔流。正面硬撼着闫崇和凌知两个同阶的围攻,以一对二,居然不落下风。不,非但不落下风,甚至好像还反过来把他们压着打?!这特么还是万御么?!季觉的表情一阵阵抽搐,叹为观止:难道这就是高玩?念动力,最常见的能力类型之一,同样被誉为最泛用的能力,进攻、防御、位移、控制一样不缺,同样,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样样稀松。万御,天元一系最常见的矩阵,因其泛用性和兼容性,广受诸多天元一系的天选者喜爱,没有短板,就意味着……很可能也没有什么长处。毕竟要知道,就算是相同的念动力,也有诸多不同的操作习惯,因此延伸出矢量干涉,支点操作、精神延伸和力场控制诸多分类。而在御使对象的偏向上,也分为铁石、液体之类的有形、气体和能量之类的无形、更不要提有些人擅长操作巨物,泰山压顶,有些人喜欢驾驭粉尘和雨露、细微无声……而以上这些分类和派别,按照童山的说法——他全部都,略懂一些!从精细化操作再到大范围压制,从有形之物的掌控再到无形之物的驾驭,更不要说诸多操控方式,他全部都掌握且精通,自念动力的运用之上,没有任何死角!并非特化型的珍贵矩阵无从寻觅,而是只有万御这一没有丝毫偏向全范围适应的矩阵,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此刻,焚星现象之下,漫天焰光自混乱的重力流中回旋,化为风眼,将童山拱卫其中。娴熟的借力打力,偏转了阴影之中跳跃显现的锋刃。毫发无伤!闫崇的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碎剑饥渴啸叫,可居然连童山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拖延……“这是怎么了,两位?骑虎难下了?”招展的焚星之旗挥洒,童山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我建议你们再快点,不然的话,走狗可都要被杀光咯。”“他妈的,小杂种……”闫崇猩红的眼瞳里,燃烧着字面意义上的火焰,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包裹在血火之中异化怪物,一只只眼睛自额前和脸颊愤怒睁开。骤然张口,咆哮。可是却无声。只有隐约的猩红涟漪之中,无以计数的破裂声传来,在地上,那些死去的尸体飞速的朽坏风化、灵质消散无踪。而他手中的碎剑剑脊上则凭空增长,汲取着下属的死亡和绝望,自催化之下,形成了一柄长达数十米的诡异巨剑。剑刃之前,漫天风暴戛然而止,一切念力狂澜尽数分崩离析。【血火同存】的赐福无限制的焚烧残灵化为自身的力量,【克敌机先】的观测之下,一切童山躲闪的方向和轨道都被彻底封锁,再然后,一缕血光突破所有的阻挡,突进而来!短短的刹那间,从开战隐藏到现在的底牌掀开。不知道多少赐福之间联动,构成了绝对不允许双方回避和躲闪的上位效果【誓血之争】!双方一切躲闪退让的余地都被尽数抹除,就连空间好像都被彻底歪曲,前后上下一切方向,不论童山向何处躲闪,最终都只会拉近和闫崇之间的距离!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童山面沉如水,旗帜顶端的如锋杠首贯出,如枪,裹挟着火山爆发一样的狂暴念力,同碎剑硬碰硬的撞在了一处。刺耳的破碎声自天穹之上响起,扩散。自这近在咫尺的角力之中,闫崇的狞笑越发狂暴,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念力狂潮瞬间千刀万剐、白骨裸露。这一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童山。而是他手里那一柄自正中断裂的旗帜!瞬间,焚星之旗寸寸碎裂化为漫天丝帛,而伴随着旗帜的断裂,笼罩整个战场的焚星之相悄无声息的崩塌。如同砂子堆积成的堡垒,溃散无踪。而失去了重力洪流的压制和偏转之后,童山身后,冰冷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悄然凝聚,逼近,近在咫尺。抓紧了闫崇所创造的关键时机。阴影流转的破灭之锋刺出——胜负已定!那一瞬间,地面上目睹这一切的季觉终于松了口气。赢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一页 有时候,最了解你自己的那个人,未必是你自己,你老婆,甚至未必是你的仇人。但很有可能,是你的工匠。能力、矩阵、赐福、偏好、风格、习惯乃至弱点。这一切对于天选者来说都应该是说梦话都绝对不能讲出去的机密,对于工匠而言,都是透明的。就好像一个中年人坐在老大夫的桌子前面鼓起勇气伸出手给人家把脉,人家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看向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跟人家有点默契了。别让不好听的话说出来,给开什么方子就乖乖吃吧!不然呢?还要抱着软件搜索结果跟人据理力争么?这里有一个红色的假鼻子,猜猜是谁掉的?童画的妖魔化描述和闻姐之前的诸多描述和介绍,都只不过能勾勒出一个轮廓,充其量是贴上几个标签,便于了解。季觉真正了解童山,是从他手里接过那一把旗的时候。都不用季觉问,机械降神走一遍,就足够他对童山的一切能力的细节深入掌握。包括此时此刻自穹空之上消散的焚星之相……不会吧?不会吧?那俩傻缺……该不会以为焚星之相是需要旗子支撑才能放出来的吧?!笑死!维护的时候,这旗子他从头摸到尾再从里摸到外,里面总共就俩赐福,一个升变一个以太,全都是辅助类型,根本半个沾边的都没有!这就跟登山时的拐杖、拍照时候的三脚架一样,就是个用来省力和省心的玩意儿,有了更方便发挥,没了,没了和有的时候差别根本不大……此时此刻,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季觉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谁说天元之道做事死板,童植物不会骗人的?从一开始,这个大坑,就给闫崇和凌知埋好了!不,看童山这习惯,恐怕这坑已经埋了不少年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前仆后继的踩过!现在,在闫崇拼着残血创造出来的‘送命时机’之下,一直隐藏在周围给予最大威胁的天元克星·凌知,主动的送上了门来。天穹之上,童山自始至终都肃然冷漠的表情微微变化,自闫崇的眼瞳倒影中,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如此愉快。那一瞬间,自开战起隐藏至现在的重生形态,显现!原石十二阶,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四期。感召期获取赐福,提升能力本质,蜕变期选择方向决定未来道路,重生期脱胎换骨再非凡人,超拔期奠定圈境领受上善神髓,直至跨越天人之界限,成为此世辉煌中的一环。现在,当念动力的枷锁层层松脱,超越凡人走向神明的超凡形态自此展开,并没有千手万眼也没有恐怖变化。只是刹那间,童山的皮肤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化为了毫无任何瑕疵和污染的纯白,其白如纸。而血液,也自猩红之中转变,自矩阵和赐福的转化之下,色泽迅速幽深,到最后,显现为纯粹的黑。此刻,无形之笔蘸动漆黑之血,自纯白之纸上,奋笔疾书,无以计数的细小文字彼此衔接,如锁链一般层层环绕在皮肤之上,交错显现。奠定华章之始,书写天元之序,构建遥远又虚无的未来。渴望,亦或者,狂想。——一个没有灾害的世代!海州多灾,崖城多事。自从知事以来,享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体会着奢靡华丽的锦衣玉食,童山站在名为家族的高山之上,眺望着动荡荒芜的世界,翻阅着过往的惨痛历史,甚至不止一次在长辈们的以太记录中亲身体会诸多灾害肆虐时的模样。可惜,却未曾对以太之道有所向往。一百四十年之前北州的灾兽之乱、一百一十年前的云州覆灾、一百年前肆虐大半个联邦的洪潮血雨,数十年前的泉城陷落,四十一年前的荒芜狂沙……一直到十年前,在他十六岁的那年,亲眼目睹了狂乱的焰潮之灾,焚尽万里,将丰饶之原烧至灰烬,饥荒三年,至今粮食供应未能恢复。浩荡入海,海沸五日,瘟疫和流毒至今未能清除。后续因此饥渴而死亦或者失去所有的人数不胜数……为何至此?又何至于此?那一瞬间,他所明白的,是以太改变不了这一切。人祸无穷,注定难以断绝,心枢和升变之道太过渺小,荒墟之道太过高远,充其量不过能解一时一地之患,可倘若想要更切合实际的去尽量减少甚至断绝天灾的话,那么必然要求诸于天元!为此,不惜背弃使命和家传。延续童家,有伯父叔叔和弟弟妹妹们就够了,何必多一个自己?而不论外人怎么夸赞自己识大体懂分寸,心系崖城,他都明白,自己才是那个为了所谓的理想而选择自私的人——贪婪的借助着家族的助力,向上攀爬,异化和变更着天听的家传,助长自身。最终,自祖父的提点之下,将自身化为了以太和天元交错的支点。在他自上善的精髓灌注之下重生的那一刻,所成就的,便是这一部以以自身作为载体,堪堪书写了不过一个开头的《灾害防治书》!或许终有一日,它能够逐步完成,转化圈境、质变时楔,甚至奠定起源……但和真正的完成形态比起来,此刻的它甚至算不上草稿。不过,对付两个小丑……完全足够!此刻,当灾害防治书的扉页自他皮肤之上浮现完成的瞬间,篇章就转换,无以计数的记录急速的流转。自焚星之页向前追溯,掠过了陨星与荒夜,停在了天象篇的第三页。——【崩灭之灾】!于是,自消散的焚星之相之后,空空荡荡的夜空之中,一道裂痕悄然张开,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无以计数的裂痕交错,像是撕裂了薄纸,展露出背后的宇宙渊暗。“所有人,稳住!”姬雪面色大变,骤然加速,不计后果的提升自身的时间,自放慢的时光之中疾驰如电,瞬间将所有人都扯到了一起,扯出固定绳,缠绕在一处。蒋悬双手拍地,铁壁升起,包裹,细密的钢铁之根自地下蔓延,生长。再然后,所有人才感受到,姗姗来迟的失重感……念力收束、引力塌陷,无穷质量于此交错,最后所成型的,便是二百一十年前,上善·永恒之门动荡时,所显化在尘世之间的灾难。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点,却令阴影之中刚刚显现的凌知面色剧变,不由得,尖叫出声。可惜,晚了。太近了,近到可以夺走童山的生命。同时,又亲自将自己送进了致命的引力范围……“再见。”那一瞬间,他看到童山的嘴唇开合,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再然后,世界仿佛扭曲,回旋,自无法扩散的惨叫和怒吼声里。他想要抓住童山,可童山的身躯却仿佛幻影,无从触及。崩裂的声音无法传出,塌陷的模样也被光所扭曲,再如何影化穿梭都无法逃离这绝望漩涡。更要命的,是来自背后的一只手……在最后一瞬,他留下了再没有人倾听的遗言。是怨毒的怒吼:“闫崇!!!”察觉到异常的瞬间,重创的闫崇毫不犹豫的折断了碎剑,减弱吸引,然后一把推在了凌知的后背,将他推进了致命的漩涡,借此脱离吸引范围,甚至不惜斩断半身!踩着队友,换来了一线生机,脱离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化为血光,疾驰而去。瞬间,消失不见。就连漩涡湮灭时所掀起的狂潮都追之不上。跑了!短短一刹那,两个重生,一者尸骨无存,一者重创逃脱。胜负已分。当无数被卷上天空的废墟和残骸如同暴雨一样洒落,坠向大地时,季觉才从缓缓开启的铁壁之后看到了面目全非的一切。乃至风暴之中四散奔逃的零星身影……躲过了天穹之上最致命的引力漩涡之后,侥幸没有被余波覆灭,幸存下去的三两个化邪教团的成员此刻毫不犹豫的学着自己的上司,夺路狂奔。“不行,别让他们跑了!”楼封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我姑姑,我姑姑还……”季觉不假思索,又是一个甩绊,压住他,眼看他还敢挣扎,立马两个大耳瓜子让他清醒一下:“冷静点,你姑姑还活着!”他警告道:“还想要你姑姑,就闭嘴,不要多事!”并非是信口开河,而是亲眼目睹了那仿佛永不消散的灵质结晶。根据叶教授告诉自己的,灵质塑形的重生位阶通常对肉体的改变幅度很小,更侧重于灵魂和精神,最显著的特征是,就算失去了控制,塑形完成的灵质依旧能够保证其存在和性质,仿佛凭空造物一般,长久存在。直到使用者死亡为止。这个节骨眼上,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抓活口了。毕竟要抓活口,没有人比居高临下的童山更方便,既然童山没出手,那就不要在节外生枝。“时间有限,过来,打下手!”季觉急速在废墟里翻找着残存的物品,包括他们刚刚搬下车的补给,食物、药品和饮水。万幸的是,得益于包装严密和箱子足够结实,经历了这么多冲击之后,还有不少幸存。不少破裂了的,擦一擦也都还能吃,反正等饿极了都不顾上了。这会儿顾不上精挑细选,季觉背后的水银触手分出了十七八条,寻觅着触目所及的一切物资,然后抛给了迟滞的楼封和其他队友。在童山点头之后,其他人也都无言的上来助力,短短的两分钟时间,车厢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一车。最后等所有人上了车之后,季觉才从小牛马的车厢里找出了一大包东西,绕着废墟撒了一大圈之后,上车。汽车疾驰,过了有一段距离之后,季觉才按下了遥控器。阴暗的远方隐约传来了轰鸣。炸药! 第二百零三章 困境 混合着诸多孽变之毒的炸药爆炸了,清理了他们在废墟周边的痕迹,形成了大片的毒云彻底污染,同时掺杂在里面的还有相当一部分解离术破坏炼金物品之后剩下的灰烬,足够让后续追溯痕迹的以太天选者们且迷上一段路,让许观省了不少事儿。一路沉默无言。车辆一路穿行,许久,停在了一处废墟的角落里,姬柳下车,盖上了伪装布,几乎和乱石堆融为一体。直到现在,童山才缓缓的松了口气。长出,轻叹。“这里安全么?”童山问。“嗯,最新变化之后和上次重迭出现的岔路,只有通过特定的轨迹才能进来。”许观说:“没有上报过。”童山轻轻点了点头,再然后,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自死寂之中,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响起。皮肤之上,猩红的裂痕如同蛛网一般迅速的蔓延。其他人还来不及说话,季觉眼疾手快,一刀捅进去。骨刀贯入心脏。崩裂声戛然而止,就连迅速苍白下去的脸色都浮现出一丝红晕。强行,稳定住了状态。童山的嘴角轻轻勾动了一下:“上次捅了大柳的屁股之后,消毒了吗?”“别说话。”季觉挥手示意其他人让开,水银触手从背后弹出,迅速的在车里清理出了一片空间,将童山放平之后,才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直接将他的防护服拆下来。 ?an ?c〇后背之上,那一个贯穿的裂痕,失去了念动力的弥合之后,终于裸露出来。“什么时候受的伤?”姬雪愕然,“最后被刺中了吗?”童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季觉轻叹着,恍然:“……一开始的时候吧?”在焚星之相显现的瞬间,化邪教团引爆废墟中的炸药时,凌知从背后第一次发起袭击……在队友和自己之间,先选择了保护队友。然后,才抽出空余来狠厉反击,将这掩饰成了一个陷阱。自始至终,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居然把对手都骗过了。“在开始之前,我问一句,除我之外,再没有别的外科医生了么?”季觉抱着万一的期望,环顾所有人,得到可那个无可奈何的结果。“你来吧。”童山说:“我配合你。”“配合不配合是另一回事儿,剥离污染可是很费劲的。”季觉叹了口气:“我能说加钱么?”“你小看安全局还是小看童家?”童山含笑,毫不在意。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也不觉得季觉会在这个时候加码,真要收钱的话,蒋悬那憨憨不清楚,可童山心里不可能没成本。就他爽的那几分钟,够他给季觉打白工打到明年了。“严肃点,我这可是把第一次都献给你了。”季觉从工具箱里抽出消毒水,凌空泼洒,自些微念动力的粉碎之下,自然雾化除菌。然后,在第三只灵质之手的辅助之下穿上了无菌手套。一切从简,消个毒意思意思,有命回去再打抗生素吧。他拔出骨刀,诸多外科医生的经验和心得自胸臆之中涌现流转,在他的指挥之下,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将童山翻了个面,露出了背后漆黑的创口。影毒流转,阴魂不散。“唔,狂屠、绝渊,还有一点……应该是影日。”季觉挑了一点在指尖辨别,松了口气:“还好,大部分都打过交道。”万幸没有白馆,就算是之前和不死之症有所接触,可白馆之流毒又不止这一种,光看医院给出的传染病威胁排名就知道有多丰富多彩了。这要是随便来一种,季觉只能给童山来上一刀稳定状态,上安慰剂了。背部贯穿伤、心脏和左肺受损、孽化污染,还有浑身上下的细密裂口和瘀血,乃至灵魂之上的重创,应该是在解放重生形态时候超过限度带来的反噬。绝大部分都在外科手术的解决范围内。孽化污染还有非攻和表哥,如果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就粗暴摘除,如果是重要器官,就利用孽物之间的吸引,用高纯度的孽变毒吸引出来,然后切除污染部分。如果深入骨髓的话,就暂时使用灵质回路封锁。再辅以安全局携带的药物和楼大少贡献出来的诸多灵药,将孽化污染清理了个十之八九,剩下的丁点不足为患。一场急就章的手术只用了半个小时,自妙手天成的辅助之下,效率飞快。最后再挂上古老者之口和另外两件加速愈合的赐福装备,急救就完成了。“不好意思,水平就到这里了。”季觉摘掉沾满血的手套,丢进素材箱子里,“灵魂和矩阵的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只能找医院和专门的工匠来处理。只能帮你勉强稳定一下状态,不至于恶化。”“足够了。”童山嘴里被塞着吸管,大口的嘬着姬雪端着的水瓶,糖分和药剂的补充之下,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浮现出了几分神采。这么多伤势,有一半是凌知和闫崇的攻击,还有一半,是他为了一口气解决掉那两个家伙,使用了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要知道,即便是未完成的《灾害防治书》,也是超拔位阶的才能勉强调动的力量了。在没有完全圈境化之前,承担压力的只有自身的灵魂。如今他只是浑身的矩阵过载,灵质干涸,灵魂重创,已经足够证明童家是真的有钱了,保命的东西全部拉满。至于那两件为了保命已经全部破碎失效的赐福造物,季觉的小手儿就毫不客气的揣自己兜里。就算报废也能解离之后给机械降神做狗粮呢,手术费不要钱的吗!“状况不容乐观。”在严肃的沉默里,童山率先开口,“这一次化邪教团的规模,怕是比预估的更加庞大。那帮家伙,搞不好全员出动了。”以诸多非法教会作为马甲,化邪教团在出现之后的上百年里,流窜在联邦、帝国、中土和无尽海的千岛之间,可以说像是下水道里的苍蝇一样,哪里有臭味儿哪里就有它们。如今居然调动如此庞大的资源悄悄潜入了泉城之下,说他们是来过周年搞团建,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就连常驻调查基地都被不声不响的渗透和破坏了,甚至还游刃有余的布下陷阱,等待后续的支援自己送上门来。如今他们究竟派出了多少人?数百不止,成千都有可能,在批量化制造工具人的方面,化邪教团可比联邦有优势,上位之孽的气息污染过上一遍,死了的成为资粮,活着的自然就是工具人。搭配上乱七八糟的矩阵,可能就连赐福都没有,发把ak就上阵了。短短几个小时不到,就发现原本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局势恶化至此,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心头一阵压抑。而就在沉默的寂静之中,季觉咳嗽了一声:“状况未必是这样。”“难道还有转机?”蒋悬惊疑。“不,我是说,有可能更糟。”季觉考虑许久之后,终究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他在废墟中扒来的战利品——从那个装死偷袭的家伙身上剥下的一块皮肤。巴掌大小。可上面宛如烙印的漆黑刺青,却令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残酷的独眼徽记两侧点缀以有鳞之翼的图腾。——龙祭会!“往好处想——”季觉说,“如果不是化邪教团的hr为了冲业绩疯了去挖龙祭会的墙角的话,那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他是来赚外快的。”当然,还有另一部分更大的可能……大家都是既不可爱又不迷人的反派角色,互相之间有所沟通,强强联手,丑丑为奸,一起携手干大事也很正常,对吧?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这些日子以来龙祭会在海州区域的不正常活动,不仅仅是被闻姐挫骨扬灰的劳伦斯,前些日子还来了个牧者无形。甚至在时墟的医院里,季觉还能看到劳伦斯爱了一辈子的涡植法。堂堂牧者,蹲在海州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搞一个龙血项目。说不定这死鬼变成灰之前还喜滋滋的跟化邪教团提供技术支持呢……可龙祭会都来了,其他的呢?化邪教团独食都不吃了,难道不会再拉上几家来垫背?可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受限于能力和眼光,季觉除了引爆泉城,扩散污染至海州全域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目标。但这图什么?只会死的更快吧?联邦好歹是联邦,再怎么臃肿腐败,依然是世界的两极,不说天人诸多,说不定暗中连存世的圣贤和龙都能找到。化邪教团追随孽物,又不是追随作死,龙祭会追随末日和龙化,也不是为了早日超生。目的何在?可这干季觉屁事,事情大到这种程度,别说他,就算童家老祖宗来了都顶不住。“不行,必须马上上报。”姬柳明悟背后意义的瞬间,已经汗流浃背。可除了他之外,没人说话。季觉和童山相顾沉默,无言,只是一叹。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怎么了?”姬柳不解。季觉没说话,依旧沉默。“不必担心,队伍里的人都是我亲自选的,没有可能和化邪教团勾结,不然的话,我早死了。”童山轻声笑了笑,自嘲“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可队伍之外呢?作为外聘工匠,季觉自然有必要先说点难听的:“安全局已经不可信任了。”常驻调查队这么大一个地方,多少成员,莫名其妙的就整个被端了。作为指挥的楼偃月失踪,除了凭借现场的灵质碎片还能断定死活之外,一概不知。这么大的事儿,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童山的支援小队在来的路上,居然就已经被惦记上了,还提前引了孽物和凶灵蹲守。化邪教团对他们的路线都一清二楚。这就不是一般的离谱了,而是他妈的离了大谱!除了有内鬼之外,还怎么解释?而且这都不是一般的内鬼,至少是位于中层,甚至决策层也有可能……可内鬼是谁?是吕盈月么?是潮城安全局的周方?是船城的于正泽?江城的李万安?还是说,是如今流着口水喝稀粥的陶公?他们这种烂头卒,一旦一步踏错,搞不好就直接人间蒸发了。“局长是可信的。”童山断然说道,保证:“绝对。”好歹是天听童家,家里的老登虽然很少出面,但不代表耳目闭塞,童山都出任一部部长了,童家和崖城安全局的合作之密切自然不用多说。有童家保证,这一点自然不用担心,至少不用害怕找到吕局长说不好了化邪教团有内鬼,然后吕局长微微一笑,摘下面具问:内鬼是这样吗?一时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能保全性命。只有季觉无声一叹,再看了一眼说一半留一半的童山——只能感慨,天元到底是天元,深得画饼和甜枣精髓。轻松提振士气。可……吕局长可靠,但前提是,他们得能见到吕局长才行啊!哥们,咱们都还在泉城里呢!怎么出去?固定的路径?化邪教团一失手,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搞不好现在那条路上每隔几公里撒一个重生,蹲点儿守着呢。许观抬起手来,“还有两条备用的路……”“备用的路也不保准。”童山断然摇头,“所有记录的汇集都会经过前哨站的管理层。除了紧要机密之外,四叔算出来的路线也会一式四份,童家自己留一份、一份发往崖城安全局、一份发往前哨站的档案室,一份发到执行成员手中。”和安全局合作,最讲究规矩,同时也最需要规矩。事过留痕是基本,这样关键的时候才能甩锅。结果现在,四点之间一点失控,就导致锅是甩出去了,童山也跟锅一起被甩到崖城了。再一次到来的沉默里,季觉把弄着手里的工具,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问:“倘若化邪教团发现失败了的话,一定会寻找我们的踪迹,绝对不会给我们出去报信的机会,是吧?”“肯定会。”童山断然点头。“也一定会派出很多高手,对吧?”季觉再问。“没错。”童山苦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还需要几个小时恢复一下,到时候,总有机会杀出去。”“为什么要和他们正面打?”季觉反问,令童山微微一愣。“化邪教团在泉城待了这么久,阵仗搞这么大,应该比安全局还了解本地的路径吧?”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发问:“派出这么多人手之后,他们自身的防御,是不是就是最弱的时候了?”一时间,寂静里,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由得瞪眼。卧槽,等等? 第二百零四章 我怕新年的鞭炮声太响…… 为什么要和他们正面为敌?为什么要在对手选定的棋盘和规则上和他们做游戏?既然死都死定了,那……为什么不再激进一点,多拉几个垫背的来。看看能是否铺出一条生路?不确定敌我,先就确定对手。没有路,那就去找化邪教团要路。大家做惯了正规军,习惯了你死我活之后,以至于,局势逆转,和曾经的对手易地而处的时候,没想起来这一套让自己遭过不知道多少罪的打法,也估不到季觉这种余烬惯犯的狂野程度……这么说来,是不是让化邪教团来体会一下曾经安全局的痛了?!打不完的地鼠,抓不完的通缉,剿不完的恶党……“有搞头吗,山哥?”季觉抬头问。童山沉吟片刻,郑重点头:“有。”“这么大的阵仗,化邪教团如今说不定有个天人坐镇呢。”许观泼了一盆冷水:“万一搞不好,咱们就送菜上门了。”“可这么大的阵仗,天人又能管了几个?”季觉笑起来了:“即便是陶公,天眼高悬,俯瞰全域,不也有力有未逮的地方?”不然的话,内鬼又如何能从陶公的眼皮子底下传出情报去?“摊子这么大,人这么多,就算化邪教团和龙祭会好的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也不可能扎堆在一个地方丢着不管,对吧?”季觉看向童山。对此,童山断然点头。这不是什么揣测或者猜想,而是一个简单的管理学问题——铺开这么大的摊子,那么必然就代表着要将人手分布到泉城各处去。为了方便调遣亦或者避免摩擦再或者想要保留一点小心思或者小秘密,龙祭会也不可能直接躺在化邪教团的眼皮子底下,拆分管理是最简单的方法。即便是天元代表的安全局,在崖城还要分一二三部,分隔出那么多辖区呢……大家倘若能聚在一起,每天见面,朝夕相处,培养一下默契和羁绊,岂不美哉?难道是不想么?想要指望下属能有自主积极性,就不能指望他们同时还是事事请示、天天开会探讨遵从吩咐的傀儡。会来事儿、会做事儿、会扛事儿和会搞事儿,是四个几乎完全嵌套在一起的圆环。偶有童山这种令人省心且四平八稳还能平衡安全局和崖城本地势力的臂助,那可真是烧了高香了,更多的是余含光这种爱捞的、陆神舟那种爱混的、赵承平那种爱权的,乃至……闻雯这种爱撸袖子、掀桌子的。现实又不是手游,把这么一堆r卡、n卡和ssr混在一个仓里,不出三天,就能把狗脑子打出来,还能给闻雯混个痛击友军mvp结算画面。这还是天元!所有上善之中最强调秩序、统合和规则的天元!化邪教团这种下九流阴沟里爬出来的苍蝇们,难道就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了?做什么梦呢,光看闫崇卖队友时的果断就知道这帮家伙平日里是个什么吊样子了。可以想象,内部争权夺利、你死我活完全就是常态。就算是龙祭会和化邪教团深度合作,双方为了争夺话语权,搞不好也要先做过一场。而其他如闫崇这般的强者拥兵自重的状况也不会少。同样是去填线,为何我家的宝宝就要比别家多出一个?同样的补给,为什么隔壁就比我多一箱?这么一想,季觉就开始同情起他们的管理层了。能把这么一帮土鸡瓦狗捏合到一块,胃药、降压药没少吃吧?“吃过一次亏之后,化邪教团怎么都会长点记性,这次派出的人手只会多不会少,更何况还要监控所有的路线。”季觉说:“只要趁着其他部分内部空虚的时候,抓紧机会,未必不能抓住一两个中高层,顺着化邪教团的路线逃出去。”泉城内的行动路线本来就是机密,不可能人手一份。错综复杂的泉城庇护了化邪教团,同样也将他们圈在了内部。都草台成这样了,为了避免有人犯蠢徒然漏了马脚和走漏消息,权限低的恐怕只知道一两条内部活动的路线。想要真正找到离开泉城的通路,抓小喽啰没用,还必须是个能管事儿的,在决策会议上说得上话的。这一套计划,关键的就是时间差。趁着化邪教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袭他们的分部,然后再趁着警报还没有扩散开来的时候,离开泉城。这是季觉能找到的退路里,目前可操作性最大的一个了。倘若这条行不通的话,那么,就只能龟缩起来等待救援,相当于慢性死亡。又或者,拼运气,去找一个正在孕育中的时墟,就像是曾经化邪教团所做的一切,藏身其中,漂往泉城之外。但这个计划的操作性太低了,成功的几率也太低。几乎等同于痴人说梦。可即便是选择突袭化邪教团,也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泉城这么大,化邪教团究竟特么的在哪儿?“山哥,你有什么头绪么?”季觉看向沉吟考量之中的童山。而童植物,只是微笑。彼此,心照不宣。“果然……”季觉松了口气。这把已经稳了一半了。击杀凌知、击退闫崇之后,童山高悬在天空之上的时候,并没有仅仅专注于装逼。即便是内忧外患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但依旧足够顺手捏死几个倒霉孩子。而之所以没有阻拦那些幸存的喽啰们逃窜……你搁这儿打窝呢是吧?!不对,你小子搞不好,早就这么打算了是吧?!“你真是天元么?”季觉怀疑。“如假包换。”童山说,“就因为是天元,才要分清楚上班下班和加班的区别。”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在不当童植物的时候,我还挺懂变通的。”天元是秩序的统和,又不是傻子的统和。公务员要守规矩和公务员爱钻空子又不矛盾,只是没有季觉的想法那么狂野就是了……万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不求最好,但绝对不要最糟。原本在以为小队失去退路之后,他本能的在逃窜者身上留了几个标记,所求的不过是顺藤摸瓜,看有没有机会藏身泉城,找到楼指挥的线索。他承认,季觉的计划有赌的成分。但他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有没有兴趣加入安全局?”他再度邀请,“兼职也行,三部的预算每年多的花不完,所有消耗全部由联邦买单,我真的很看好你。”“你这么讨厌三部的部长吗?”季觉反问。顿时,童山呛咳中,再忍不住大笑起来。于是,计划就这么定了。三个小时之后,泉城边缘。舞动的白雾里,一座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破败房屋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阴暗之中。死寂之中,只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夹缝、屋顶、下水道管道乃至街道边缘的犄角旮旯里隐约回荡。一粒粒像是黑点一般不起眼的虫子在角落里悄然爬行,扩散开来,隐约将整个街道和附近的区域全部笼罩起来。窥伺着一切。时不时,就有一只只虫子爬进门框里,落入那一片过于嘈杂的‘黑暗’后。在闪烁的灯光下,桌子上散乱的扑克无人收拾,啤酒瓶子四处丢弃。烟灰缸和一次性纸杯饭碗里的烟头堆积如山,和残羹剩饭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但那味道又和汗味、油脂和脚臭混杂在一起,仿佛无人管理的大学寝室一般,飘散着令人魂牵梦绕的‘芬芳’。“干他■了个■的闫崇,干他■了个■的凌知,干他■了个■的徐灵,干他■了个■的天心社……”靠在椅子上的胖子抽着烟,喋喋不休的怒骂:“这帮狗屎脑门子一拍,唉,我有一个想法,然后就给你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出来。捅完篓子就算了,人都快死完了,还给安全局的人跑了!你敢信?二打一都打不过,丢人现眼!然后呢,居然还有脸来跟你爹说:你们几个,给我去把这里守住,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我可去你■了个■吧!哥几个在荒州待的好好的,结果就被摇到这鬼地方来了,每天跟坐牢一样的干等着。卢长生那家伙是真的祭主做久了,脑子有坑了,根本不知道每天在想什么!”“哎,大哥,今时不同往日啊。”身旁的下属劝解:“都是为教团做事嘛。”“做事?我他■做个■■!!!”胖子张口,将爬进手里的虫子吞进腹中,嘎吱嘎吱声中咀嚼品尝,读取信息素,还在怒骂:“我看化邪教团就败在他手里了!被龙祭会骑在脖子上拉屎,还找了那么一帮幽邃的神经病来,现在顶着安全局的风头做什么大事?我看就是嫌大家死的不够快!还有那个叫什么……叫什么兼……兼兼什么来着?兼圆的老登!提起这个我就来……”骂着骂着,他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停顿在原地。又抓了一把虫子丢进嘴里,汁液飞迸。难以置信。看向门外,“还真往这边来了?”“真的假的?”下属们惊疑,躺着的坐着的顿时都直起身来,面面相觑。“给后面的发信号!快!”食虫的胖子咧嘴,肥肉褶皱之间,一颗又一颗复眼从脸上睁开:“这次是给我们赚到了!所有人,立刻准备……”自无数飞虫的追逐和观测之下,一辆到处都是焊疤和补丁的破车悄无声息的驶入了警戒范围内,小心翼翼,全无声息。明明只是一截短路,却七扭八拐的绕着路,确定着身后没有追逐者。可就在即将进入包围圈的时候,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毫无征兆的刹车,然后,倒行着疾驰,狂奔而去。“拦住!给我拦住!”趴在楼顶的胖子瞪大了浑身的眼睛,后背之上瞬间长出无数蜻蜓一般的薄翼,腾空而起,紧追!宛如穷途末路,在诸多教徒的围追堵截之下,那辆走投无路的车在诸多攻击里,最终还是被逼进了死路之中,再无生路。厚重的装甲上满是划痕,浓烟滚滚,扩散。一颗车灯自断裂的线缆之下脱落,砸在地上,黯淡闪烁。再无动静。“什么玩意儿?”胖子狐疑的站在远处,抬起手,示意所有的下属们提高戒备。再然后,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努嘴。呆滞的下属僵硬了一下,在他目光的催促中,吞了口吐沫,收起武器,小心翼翼的往前,鼓起勇气,嘴里不干不净的怒骂着,终于拉开了车门。可车门好像早就不堪重负了一样,只是伸手一拽,就当啷坠地。再然后,里面的尸体就缓缓倒了出来,粘稠的血腥味如此刺鼻。“尸体?”探查者茫然的探头,看向车厢里,一个个乱七八糟堆放的箱子之间,堆满了残缺的尸快。恶臭扑鼻。“全是尸体!”胖子皱眉,推开前面碍事儿的下属走上前来,伸手撕开了车皮,里面或是残缺或是完整的尸体就裸露了出来,只是,当他伸手拽起一个的时候,却丝毫感觉不到重量。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忽然撕下了‘尸体’的表皮,可扯下来的却是一张轻薄的白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尸体】!而当以太的伪装被戳穿的瞬间,粘稠的血腥味也变成了浓郁到刺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我草你……”胖子面色骤变,不假思索的抛下累赘,转身狂奔。可惜,晚了。那一瞬间,车灯的最后闪烁里,传来发动机满足又疲惫的最后一声叹息。最后还能跑这一趟……它说,【真他妈爽啊!】——轰!!!!狂乱的炎流扩散,浓烟升腾,火光升上天空,令天穹之上的阴云浮现灼红。巨响自狂风之中吹响了远方,同泉城其他区域传来的零星巨响不断回合在一起,延绵不尽,处处升腾。“呼~”季觉吹了声口哨,眺望烟花的闪光:“动静还真不小啊。”就当提前拜个早年吧。不知道化邪教团的朋友们,喜不喜欢送上门来的惊喜。 第二百零五章 说季不说吧 几十年以来,泉城都没像是今晚这样喜庆过了。爆炸声恰如鞭炮,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火焰宛如礼花,阵阵回音扩散重迭,赏心悦目的焰光四方扩散。全部都来自于季觉散出去的幽灵车。第一波,十一辆,已经全部发车。而第二部就位待命的车辆还在默默的等待时间。不用担心原材料,在泉城的废墟和街道上到处都是,全部都是被丢弃的车辆,有的甚至根本不必维修。大不了拆东墙补西墙,东拼西凑,总能凑出这么几辆完整的来。许观用以太一系的记录修改,将商场里搬出来的塑料模特变成尸体,装进其中,作为炸药的点缀,然后,车辆们就兴致勃勃、急不可耐的出发了。自这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中,迎来了最后的燃烧之旅!光是维修和强化车架,就用光了之前战场上搜刮来的灵质。而后续机械降神的加持,几乎将表哥哥的灵质储存库全部抽干。再然后,一辆辆盖上装甲板亦或者是装作盖上装甲的车辆,就这么搞定了。满载着土质炸药,为化邪教团的成员们送上惊喜。只可惜,燃素稀缺,加油站里的库存全都挥发了。就地搜刮各种材料的土制炸药到底还是少了点威力。不然焰火还会更加旺盛热闹一些。短短两个多小时,所有人就见识到了两个在正面战场上根本没什么用的工匠在豁出去之后,究竟能搅出多大的乱子来。由善工负责预先加工材料,然后再由非攻负责调和和制作的工序,两个人在回收部养成的默契和习惯直接开出了一条违禁品流水线。就连加速自身时间的姬雪为了补上材料的缺口,都累到快要暴毙。作为成果的,便是如今诸多送给化邪教团的惊喜……想来一连串故布迷阵之后,他们应该更加专注认真的死守住安全局出城的道路,无暇顾及其他。而几乎在这同时,童山所驾驶的车辆,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泉城阴暗的街道之上,遥遥眺望着一处平平无奇的商场废墟。“就是这里了。”许观低头,比照着手中记录册中浮现的地图,乃至那个信号的反应。死寂之中,所有人沉默的掏出武器。而在最后,季觉伸手,从小牛马的车厢里抽出了足足大半个自己高的箱子,拣选着那些沉重的零件。很快,一具仿佛狙击枪一般的粗大枪械自双手之下迅速成型。甚至没有上漆的狰狞枪身微微震颤,在子弹的清脆装填声之中,饥渴鸣动。“别急。”季觉抚摸着它的棱角,轻声宽慰,“很快。”夜色深沉。许观汗流浃背,倾尽所有的灵质。手中的白纸之上,地图变换,放大,自映照之中,错综复杂的结构和一个个移动或者是停滞的红点从白纸之上浮现。拨开迷雾,渐渐清晰。“找到了。”童山的视线落在白纸地图的正中间,重生位阶的天选者反应。“一共十一个天选者,一个重生,四个蜕变,其他全部都是感召期。还有不少畸变了的怪物,有可能出现灾兽。”他将地图铺在了桌面上,“进攻的同时,我会覆盖整个商场,截断他们和外界的通讯和联络。重生位阶的交给我,剩下的你们没问题吧?”寂静之中,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点头。“山哥你的状况没问题吗?”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季觉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极限。“工作的时候称职务。”童植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以一贯讨嫌的语气和面孔将问题甩到了一边,面无表情的提醒:“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季觉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很好,那么就按照计划,许观你就在车里别动,提供消息,保护好自己就行。”童山继续说道:“抛掉其他的意外因素干涉,我们的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后,倘若没有全部拿下的话,就立刻撤退,明白么?”“明白!”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回应。“很好。”童山欣慰一笑,摘下了古老者之口,还给了季觉:“各就各位,做好准备吧。”在连续补充了大量食物和糖分之后,他背后的创口已经合拢的差不多,看上去重归全盛。就只有季觉心里清楚这家伙究竟有多打肿脸充胖子。可他终究没有张口反驳或者提出异议。这就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所有人都再无退路。只能向前。自始至终,童山都没有说,其实我抛下你们这帮家伙,逃出去的可能性要高很多,为了大局,你们牺牲一下给我殿后。宁愿死,他都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同伴,那季觉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都为自己做到这份儿上了,这时候除了全力以赴,难道还能临阵脱逃么?竭尽全力吧,别掉链子。这一次,所有人都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好了,无线电测试,对表结束之后,各部分散开,各就各位。”童山挥手,“别赖在车里,该出发了。”车门开启,所有人鱼贯而出,分散向四面八方。在路上,楼封有好几次想要说话,可是却都没发出声音。直到跟着季觉一起,趴在大楼断面的边缘,自夜风之中看向不远处的商场。他想要说话。“别多想,你不是累赘。”季觉说,“楼指挥的生死不是你和我这种等级的小角色能影响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不是……”楼封叹息。“我知道,毕竟是一家人嘛,关心也很正常。但目前必须首先保证的,是你自己的命。”季觉说,“大家朝不保夕,泉城里水深火热,你应该对你姑姑多点信心,我们都能活的好好的,楼指挥肯定没问题……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楼封无语许久,叹息一声:“我是想说,你踩我脚了。”“啊?哦……咳咳,不好意思。”季觉惊觉低头,尴尬的挪开了脚:“没注意。”楼封说:“没什么,谢谢。”寂静里,季觉愣住了,回头,看了楼封半天,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谢谢了?”“说了个几把!”楼封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你特么好好干活儿能死啊,别逼逼了行嘛!”“这不是怕你紧张嘛!”季觉努力的笑了笑,掩饰着表情的抽搐。其实他也紧张。紧张的要死……童植物在不做植物的时候还是挺当人的,但当植物之后,就开始不做人了,计划那叫一个丧心病狂。而偏偏……计划还是季觉首先提出来的!凭良心说,他跟队伍里的人相处的都挺不错的,大家关系良好,未来前景可期。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有谁死在了这里,季觉可能要难受个好几年。他朋友很少。可偏偏童植物又给他介绍了这么多朋友,每个人都很喜欢很欢迎他,毫无虚伪和掩饰,从他入队握手的时候,就告诉他,从今往后咱们是朋友了、哥们罩你、叫声姐姐我给你介绍生意、兄弟你不错啊。造孽!谈感情太他妈伤钱……更伤心!“楼大少你可要苟住,千万别死了啊。”季觉叮嘱。“你可特么闭嘴吧!”楼封甩手,将手里的善工加持、灵质塑形之后的子弹丢了过来:“求你了,别说话了能行吗?”“不行,我紧张。”“姓季的你特么……”“就位。”姬柳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姬雪,蒋悬,最后是童山。季觉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趴在了预定位置上,调试瞄准镜,“就位。”各就各位。一个重生,五个蜕变,外加季觉一个感召萌新,来突袭化邪教团的分部了,背水一击。季觉感觉自己的手出汗了。幸好,机械降神不看手感。他眯起眼睛,凑至瞄准镜前面,放缓呼吸的频率,直到心跳和脉搏的声音响彻耳边,宛如雷鸣。那一瞬间,仿佛有流光自从虚空之中扩散,涟漪波荡,笼罩了整个商场。再然后,宛如深海之中的万钧重压,毫不保留,瞬间迸发!清脆的破裂声不绝于耳,笼罩在商场之上的隐约光膜在刹那间浮现出千疮百孔的裂隙,再然后,自童山之后,三道身影瞬间突进!刺耳的警报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迸发,就被念动力所束缚和冻结。而在剧烈的震荡和狂风之中,童山从天而降,砸碎了玻璃顶穹,顺手碾死了视线里的小卡拉米,再然后,抬起一根手指,向前指出。念力狂澜,自此迸发!无以计数的尘埃率先卷起,再然后,就是崩裂的轰鸣,承重梁崩裂,中折,垮塌,自针对性的蹂躏之下,整个商场都陷入剧烈的摇晃里。坍塌!轰鸣之中,好像有骂娘的声音传来,再然后,狂暴的电光就从童山所专注的地方迸射而出,瞬间驰骋奔走,然后便撞在了无形之墙上,弹回,浮现出一个枯瘦的身影!【熵】!在看到童山的瞬间,面色骤变,旋即狰狞。好好好好,是把自己当成软柿子了是吧?!今天就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转瞬间,耀眼的雷电之树自商场坍塌楼层之间的巨大镂空之中凭空浮现,无以计数的诡异电光交错,自烈焰和闪电之间转化不休,化为潮水,将童山彻底淹没。焚星之相再现。压制所有!被童山甩出的姬柳已经看不见形体,整个人化为了血色的漩涡,手中双持的两把超大型斧钺,纵横劈斩。直接就冲进了猝不及防的人堆里。【历战淬锋】!诸多死在姬柳手中的敌人,他们残存的怨念、诅咒、仇恨和绝望,自斧钺和戟上显现,令速度与威力暴增。自先手突袭之下,根本看不到囫囵的身影,就只看到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碎片飞迸而出。而就在回旋劈斩之中,刺耳的巨响骤然迸发。化为铁石的魁梧身影挡在了刀锋的前方,不顾自己的手掌和腰部被凿出了两道惨烈的创口,死死的攥住。反应过来的面孔之上,浮现狞笑。再然后,便在墙壁破碎爆裂的巨响之中,听见身后传来的引擎轰鸣。专门为针对荒墟一系的天选者配备的巨型冲击钻,便在钢铁之爪的挥洒之中,贯入后背,疯狂旋转中,从胸前突出。血色井喷。不等荒墟天选者回头,一张机械大口便已经张开,将整个脑袋都拔下来,吞进口中。浑身笼罩在装甲板之下的重装牛马挥洒着四臂,冲击钻、电锯、巨锤和粉碎钳,就已经直截了当的将碍事的家伙彻底分尸!姬柳大笑,“谢啦,哥们!”【哔!!!】浴血的小牛马按响喇叭回应。它说,‘都几把哥们,别客气’! 第二百零六章 柳暗花明 商场里打的热火朝天,有了小牛马做坦克,姬柳输出越发狂暴,喇叭声和大笑不绝于耳,可无线电另一头,季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不是,你们哥们怎么就处上了?这么快吗?只能说人生实在奇妙,你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交到多离谱的朋友。这要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不允许,姬柳都快和小牛马勾肩搭背了。这会儿已经在相约哪天一起做保健。不是,你清醒点,小牛马,他说的是保健不是精洗除垢套餐……没有发动机养护!也不会给你换机油的!季觉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要捂脸。好好一个平日里每天惦记着白切鸡的孩子,怎么接触社会之后就堕落的这么快?大群害人啊!他伸出手,从楼封手中再度接过一颗子弹,填入枪膛。化为漆黑的子弹散发着诡异的寒意,仅仅只是拿在手里,就感觉阵阵冰凉。短短几秒钟不到,一颗子弹就在灵质塑形的渗透之下,被赋予了恐怖的杀伤性。“怎么做到的?”季觉好奇。“工坊机密,无可奉告。”楼封习惯性的挎着批脸,严防死守。“唔?”季觉闻言,动作下意识微微一顿,非攻浮现瞬间,解离术的灵质波动扩散其中,读取痕迹,眼睛顿时一亮。嗯,以善工为基础,调和物性和灵质,将楼封的灵质和物质两者融为一体,灵质塑形所带来的性质转化也因此覆写进了水银之中,进而达成近似附魔一般的夸张效果。宛如点石成金。实在是出类拔萃的【扬升】!这还真是工坊机密,原理很清晰,但操作全部都构建在对和自身能力的运用上,涉及善工和灵质塑形,这么便利的技巧看来是毛不过来了。但如果有其他特殊质变之后的灵质作为素材的话,非攻倒也不是没办法山寨……“你干什么呢?!”楼封在旁边眼角狂跳,表情抽搐,感觉拳头已经硬过蒋悬——你特么现场分析读取逆向工程,是一丁点都不避着人的是吧!“不好意思,职业病,职业病犯了……”季觉尴尬一笑,动作利索的将子弹填入枪膛之中,依旧能感受到背后怨念的视线,如芒在背。一时间,不由得无声一叹,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还是小安好啊!剑气附着又快又利索,而且有求必应,笑起来甜甜的,还会保护季觉哥。不像楼封这家伙,没个好脸色,还总琢磨着后面给自己一下……离开崖城第不知道多少天,想他。“算了,代餐就代餐吧,至少顶饿。”季觉惆怅呢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听不懂季觉在说什么,但楼封依旧本能的火冒三丈,怎么看这狗东西都是一副没憋好屁的样子!再这么下去的话,他怕化邪教团还没杀过来,自己就先把季觉的狗头给打爆。“行了,别瞪了,不白嫖你的。”季觉拉动枪栓,说:“给你露一手——”那一瞬间,他的手掌从枪身之上掠过,丝丝缕缕的灵质幻光自五指之间显现,交织,如渺小的霓虹和极光,融入了枪身之中。无声无息,但却又令人毛骨悚然。就像是沉睡的猛兽躯壳被赋予了灵魂,杀戮引擎按下了启动按键,自那沉寂的枪身之中,有什么气息一闪而逝,像是自远山的阴影中投来的冰冷目光,刺痛魂魄。灵智赋予,完成。沉重的狙击枪依旧沉默如石。有熟悉的声音从感知之中响起,如此清晰:【为您效命,长官。】【修订参数和风速——】季觉垂眸看着身旁本子上许观送来的计算结果,枪身瞄准镜无声微调,陌生的躯体在瞬间被整合为一,调试完毕。最后,告诉它,【歼灭所有,不留活口。】【遵命。】那一瞬间,枪身一震,惊起无数尘埃,雷鸣巨响自夜空之下骤然飙升而起,未曾扩散,便在念动力的封锁之下消散在空气之中。只有一道炽热的流光自膛中飞出,挥发的水银留下了如剑贯出一般的炽热光芒,跨越数百米的距离,轻描淡写的贯入了商场的墙壁。嘭!墙壁之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窟窿。就在蒋悬面前,原本还在死死纠缠的对手忽然溅射为一团猩红,在破甲弹的冲击力之下,整个上半身炸裂成一团浆糊,可紧接着,弹头之中的恶寒扩散,将扩散的血液都冻结成了飞散的冰屑。冰封的下半身坠地时,就像是石块一样,崩裂缝隙。咔!伴随着枪栓的拉动,炽热的弹壳跳出,坠落在地上,再度填装,瞄准,第二道银辉突刺而出,洞穿了四层楼板之后,将躲在廊柱后面的身影打成了一团飞散的冰粉。咔!第二声弹壳落地的声音响起时,楼封的表情下意识的抽搐了一瞬,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悲愤的怒吼声从商场之中响起。宛如熔岩一般拔地而起的巨人像是被看不见的铁锤所夯击,踉跄的后退,每一次银光一闪而逝,那覆盖着层层熔岩和石块的面孔之上,就多出了一个深邃的大洞,寒意扩散。他奋力的挣扎着,猛攻,想要从姬雪的纠缠之中脱离,可是却甩不开那快到不可思议的诡异身影,也躲不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狙击。位于蜕变位阶顶端的荒墟防御力全面展开,熔岩和石块随灭碎生,狂暴的挥洒着烈火和仿佛炮弹一般的粘稠熔岩,但却奈何不了对手。也保护不了自己。自惊恐之中,他抬起手臂,想要挡住面孔,可紧接着,便感受到那深入骨髓恐怖寒意……轰!炸裂的声音响起,如巨柱一般的左臂齐根而断,坠地,焰光和高温迅速消散,被寒霜所覆盖,甩成了碎片。再然后,是右臂,未曾来得及挥出,便断成了两截,熔岩如血,喷涌不绝。轰!水银子弹破空而至,正面凿在了他的面孔之上,贯穿铁石,令他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了一步,脑袋扬起。然后是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季觉读取着许观实时更新的地图,传导情报,自枪械的调动之下缓缓微调,妙手天成加持的双手就是最稳定的云台,没有一丝的偏差和颤抖。倾泻火力。于是,商场内的蹂躏便开始了。仿佛无形的巨人挥动着看不见的铁锤,残暴的凿动敌人的面门,在惨叫和哭嚎中钻入铁石,恶寒扩散。即便是退无可退,将它砸在了墙上,仍不罢休!每一声轰鸣,背后的墙壁就在冲击中多出了一道裂隙,残破的吊顶如暴雨坠落。到最后,自宛如哽咽一般的细碎悲鸣声里,焰光流尽,荒墟孽化者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而头颅自最后一颗子弹的冲击中,彻底爆裂。残骸四射,就像是炸裂的炉子一样,散落煤薪。“多谢雪姐。”对讲机里传来季觉的声音:“合作愉快~”合作?姬雪低头,看着迅速失温的残骸,只感觉脑门上的问号冒的停不下来:我合作了个der啊!老娘全程就被撵来撵去,根本就还没输出呢!可不知为何,此刻看着遍布墙壁的弹痕,她却忽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好像看到直播间里的主播亲身试验美白产品,肌肤光滑透亮,毫无瑕疵,每个毛孔都精致的仿佛艺术品——真这么好用吗?我这就下……等等,狗东西你倒是把小黄车给挂出来啊!轰!商场坍塌的顶穹之上,迅速聚合的雷霆自子弹的轰击之下,被再度打散。隐约能在雷鸣和刺耳的电流声中听见愤怒的咆哮,无能狂怒。毁灭的电流如怒龙一样,向着童山反复冲撞,佐以道道电光迸射穿刺,可根本无从突破念力的屏障。反而自己像是渐渐失血的疯牛一样,被轻描淡写的玩弄在鼓掌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中,被天元占据了先手,沦落至如此悲惨的境地,根本毫不奇怪,倒不如说,都被天元控场了,那就已经输了一半了。就像是不自量力的跳进海里和鲨鱼搏斗一样。要面对的不止是遥远的利齿和尖牙,还有无处不在的重压、缺失氧气的窒息、涌动不休的暗流……乃至,仿佛和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独感和无力!就算是公认破坏力恐怖的熵,也无从自那炉火纯青的掌控之中泛起波澜——随心所欲的操纵着气压变化,构成看不见的重重真空,数之不尽的尘埃和铁屑自引导之下弥漫,分化雷霆……十成破坏力根本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而就算是那三成,也全部都被童山随手扯过来的残垣断壁阻挡,甚至没能留下一丝创伤。海量的雷霆被海量的念力所抵消分化抹除,可想要依靠赐福的效果提升雷霆的性质,以质变压过童山,一样是痴心妄想!短短的几秒钟过后,他的一颗心就已经彻底凉透了,完全看不到赢的可能。可同样也不敢转身遁走,甚至就连一丁点的空隙和破绽都不敢留下。能够感受到,童山躯壳之中所涌动的恐怖气息,但凡只要他放松一点,给童山留出了读条的机会,在他打破外层的封锁屏障之前,那么自己就肯定会率先粉身碎骨。只能徒劳的猛攻,仿佛温水煮青蛙一样,渐渐的失去反抗的力气……不对,他想要抓活的!在猛然警觉的瞬间,雷霆化的孽化者居然感觉到幻觉一般的恶寒,旋即,无数电光交错而成的面孔浮现狰狞:“我跟你拼了!!!”顷刻之间,不顾一切后果,痛下决心,漫天雷光收束,汇聚,到最后化为了一缕耀眼到灼痛一切眼眸的炽热光芒。不惜超出自己的负荷,即便是点燃灵魂也毫不犹豫。那一瞬间,童山的身后,焚星之相再现!冲击——听不见声音,就连巨响也在爆发的念力之下彻底湮灭,只有余波向着四方席卷,残存的一丝纤细电光仅仅是泄露,便搅碎了两层楼板,所过之处,一切都烧化崩裂,大量砂石溶解之后的混浊液体如暴雨一样洒落。当烈光消散,刺鼻的恶臭里,整个商场都一片狼藉,无数碎石飞迸。而就在半空之中,童山的手里,多出了一个干瘪枯瘦的男人,口鼻之中血液缓缓流出,奄奄一息。而更加惨烈的,是童山的右臂。宛如焦炭。五指破碎,残存两根,死死的钳住了他的脖子,无孔不入的念力渗透,掌控了生命和灵魂。挥手,粗暴的将他砸在了地上。自嘶哑的呻吟里,童山的身影缓缓从天而降,踩住了他的肋骨,残暴碾压:“交出路径,留你一命。”“啐——”男人咧嘴,不假思索的向着童山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可才刚刚飞出口,就被弹到了一边。再然后,千丝万缕的念力如刀,同时作用在浑身上下的神经之上,肆意的施加苦痛,令反抗者惨叫,翻滚,双眼泛白。短短的几秒钟,漫长如永恒。可当苦痛中止,强制性的让他清醒过来之后,那一张涕泪横流的狼狈面孔抽搐着,却浮现出嘲弄的笑容。气若游丝的,吐出了一句脏话。再然后,便是停不下的惨叫和哀嚎,痉挛和抽搐中,他满地打滚,徒劳的抓挠血肉,即便是深可见骨,也无法抵消童山施加的痛苦。如此残酷的画面,几乎让人怀疑双方的角色是否进行了调换。就连刚刚进门的季觉都忍不住放低了脚步声,悄悄的在旁边吸冷气,不敢说话。和闫崇那个卖队友比卖屁股还快的货色比起来,这家伙的骨头是真的硬!再怎么折磨,依旧死死的咬着牙。“交出路径,我留你一命。”童山面无表情的重复,毫无动摇。“……嘿,嘿嘿嘿……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那是什么?”孽化者咧着嘴,奄奄一息的呛咳:“我是绝对……不会……出卖祭……啊啊啊啊啊!!!!”惨叫声无休。短短的几分钟,孽化者就已经彻底脱形,可即便理智彻底崩溃,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一遍遍含混嘟哝着什么。到最后,在所有人压抑的沉默中,断绝声息。童山抬起手来,下意识的想要看时间,却看到了一团被雷霆烧成垃圾的铁块,根本没法用了。“两分半。”许观说:“还有三十秒。”“搜吧。”童山面无表情:“再找找,相关的记录和档案全部带走,季觉,你去搜一下电子设备。”“没问题。”季觉点头,率先走向商场。很遗憾,机械降神在这种时候,就不再万能。商场里除了几个电灯泡和两三台手机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其他能用的设备了。手机里全特么是黄图,重要的消息和情报是一点都没有,充其量有点价值的只有谁谁谁和龙祭会的牧者打了一架如何……在房间里,姬雪还找到了一台通讯设备,验证严密,季觉没敢呼叫,只是读取了一下消息记录,却发现最后一条命令是他们从驻地废墟逃离的时候到的,让这里的所有人守在商场之中,加强戒备。除此之外,一无所获。白跑一趟。季觉叹了口气,抬头,正想要说话,却察觉到楼封的神情。好像发呆一样。他低着头,分辨着脚下的纹路,视线自地面之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一楼,商场中央,一处侥幸未曾被坍塌碎片所掩埋的门面处。地上还残存着出入的脚印。可里面空空荡荡。“好像,有点问题……”楼封伸手,抚摸着地板上的灰尘,善工矩阵敏锐的察觉到了不正常的加工痕迹——看上去好像原装的废墟残骸,明明浑然一体,可却有一种刻意做旧的感觉。专门故意的将这里弄成和其他地方一样。但却在接缝处,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确实有问题。”季觉伸手,摸了摸地面,屈起指节,叩击,清脆的空空声扩散开来,可指节打入楼板的灵质波动却在扩散之中,出现了诡异的迟滞。物性参差,就像是声呐感应之中水里忽然出现了其他的物体一样。那些散乱的信号和反馈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可解离术最需要的就是通过灵质波动的反馈读取对象内部的状况和信息。“夹层?”季觉问。“空间不够,况且夹层骗不过以太。”楼封说,“有点像是镜的拟真幻影,覆写现实……但又不够。”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不是,但凡这里蹲一个能以幻影覆写现实的大佬,那他们这一群人就等着被玩出十万个花样来吧。季觉不怕尘埃和泥污,趴下来,双手的灵质波动扩散,千丝万缕,自地板之上扩散开来,无数杂音里,真正有用的回馈却根本没多少。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反应虽然微弱却带着隐约的强韧感,自成体系,完整度很高。感觉就好像……季觉和楼封抬起头来,彼此对视,瞬间恍然:“——工坊?!”.“咕咚……”那一瞬间,幻象伪装之后,有吞口水的干涩声音响起。在封闭的空间中,如此清晰。 第二百零七章 同行盼着死同行 工坊!当做出判断和结论的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柳暗花明,本以为白跑一趟,却没想到,刚刚干掉的只是外围的安保队伍,撬开壳子之后,内里还藏着如此柔软多汁的蚌肉佳肴。就连童山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喜意。可自短暂的寂静里,姬雪却迅速的察觉到了不对。看向最前面。那两个不太对劲的余烬,不知何时,已经拉开了微妙的距离,彼此对视时,笑容愈发的和蔼可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觉有一种站在对方身后的时候会随时抄起什么东西来帮朋友开个瓢的美。“工坊啊……”季觉幽幽一叹,右手扶着腰,好像刚刚趴在地上闪到了一般。“嗯。”楼封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顺手捏了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微微点头:“工坊啊。”脸上明明都是在笑着的,可彼此的视线,却几乎快要摩擦出火花来。“记得上一次,在裂界里,季兄可是闹了好大的阵仗出来啊。”他忽然感叹:“回到工坊和家里之后,我狼狈了好久,出个门都被人嘲笑,根本抬不起头,个中心酸,真是一言难尽。”“是啊是啊,上一次我也好惨啊,和安全局的同伴一起,在裂界里被人带着一整群归乡骑士追着砍,险死还生。”季觉惆怅摇头:“当时我坐在三轮车上,泣不成声,必须思考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可被绑了票、讹了钱、勒索了一大票赎金的似乎不是你吧?”楼封的神情渐渐严肃:“人,你保住了。圣贤遗产,你学了。叶大师看不起我们,我懂……可你不至于连一点汤汤水水都不留吧?”“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季觉断然摇头,“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抓不住,那就让我……”眼看两人之间的对话逐渐抽象,姬雪悄悄拉了拉童山的衣角,一头雾水:“他们在逼逼什么?”“余烬之间的事儿,你还是少打听吧。”童山叹息,眼角跳了又跳……特么的工坊才摸到个边,你俩人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分赃了是吧?!要说不愧是余烬,一听到能抄家了,原本就为数不多的人性立刻就好像看到验孕棒的渣男一样,消失不见。针锋相对。柔情蜜意不再。蜜月期结束的太快了,以至于大家都反应不过来。季觉摇头:“楼家家大业大,何必和我这种穷苦人家的孩子抢这么点东西?”“你是穷苦人家,我是什么!”楼封都被气笑了,光提家世,工坊的差距是特么半天不提啊!“我又不是童队长那样的家族栋梁,现在距离家族小丑就差个红鼻子了,谁害的!姓季的你想要吃独食,先要问我同不同意!”“那你同意吗?”季觉好奇。“你说呢?”楼封暴怒,再不顾及风度:“同意个几把,我特么同意不了一点!”“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了,是吧?”季觉叹了口气:“谁先?”“废话,还能是谁,当然是你!”楼封冷哼,“解离术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就在两人锱铢必较的试图划分战利品的时候,各种大包小包已经被他们从自己随身的工具箱和或者空间设备里抽了出来,匆忙架设,线缆散落。正如同两个蹲在保险库前面划分赃款归属的贼一样。紧锣密鼓的筹备,半点没耽搁时间。也半点没朝工坊的方向看一眼。直到设备之上,所有扫描的灵质信号汇总完毕,验算结果显现……两人的呼吸再度粗重起来。沉默对视,眼瞳里,余烬的鬼火儿止不住的往出窜!饥渴难耐……毫无疑问,工坊就在他们的脚下!.商场废墟之下,苍白的灯光里,尖锐的警报音不断的回荡。杜登竭力喘息着,看着屏幕上浮现的【信号已断开】的显示消息,早已经遍体生寒,汗流浃背。就在刚刚,他的工作被警报声打断从制作室里暴怒而出时,还以为是哪个傻逼又不小心触碰了警报或者违背了规章。可投影之中显示的却不是那些脑残随地倾倒垃圾或者干扰灵质回路的景象,而是一片猩红。乱杀。他妈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天选者,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砍瓜切菜一样的把外面那群家伙一个个乱刀砍成了满地的角色碎片,甚至两分钟的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死了。死完了!倘若不是临时工坊里预设的模组在察觉到环境变化的瞬间,第一时间启动了伪装的话,恐怕现在刀子就已经到自己的脖子上了。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我特么的在哪儿?龙祭会那帮王八蛋反水了?化邪教团的家伙想要赖账了?无漏寺的脑残和尚没吃药?还是说老师发现我悄悄背着他和天心会的人接触的事儿了?不对啊,都不对啊,看起来非但不像是孽化者,怎么就好像……草,安全局打过来了?!反应过来的瞬间,最后一个负隅顽抗者就跟只鸡一样,被蒋悬随手捏成酱。就只有杜登一个工匠藏身在工坊里,冷汗淋漓,跌坐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冷静,冷静!就算是临时架设的工坊,自己的准备工作也足够周全,整个工坊已经植入地骨,和周围数公里内的领域都融为一体,稳定如山。外部的拟真幻象覆盖现实,是老师亲自制作的防御,他们什么都找不到,肯定就走了。绝对看不出来,绝对发现不了自……那一瞬间,趴在地上那两个狗东西的眼睛,就直勾勾的朝着工坊看过来了啊啊啊啊啊!!!看到了啊!!!杜登干涩的吞了口吐沫,下意识的想要后退,没站起来,反而像是爬行,此刻六神无主:别慌,杜登,别慌!再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工坊,他们绝对搞不定。自己只要不出错,稳坐工坊,等待救援就可以了……再然后,他就看到了楼封拿出来的各种针对工坊外围防御的诸多专门破解设备,再忍不住,尖叫出声!只有同行才盼着死同行,最惦记工匠的工坊的,永远是另一个工匠!此刻眼看着楼封有备而来的样子,杜登已经汗流脊背,几乎尖叫出声。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脸上带点疤的小白脸,居然双手直接按在工坊外围的入口上,紧接着,便有检测到灵质探测的警报声再度拉响!这是准备直接上手了?!同为余烬一系,他可太了解这一套了,先灵质感知,分析工坊的主体构成,然后寻找薄弱点……不对,这特么看上去不像是探测啊!反而像是……入侵?一瞬间的惊恐之后,杜登愣住了,旋即再忍不住,勃然大怒。你特么瞧不起谁呢!同位压制在诸多天选者的分类之中是最常见的情况,同属一系的天选者,更强者对弱者的压制、支配和掌控屡见不鲜。尤其是天元一系,一旦等级出现了差距,这一压制力简直就是绝对的!余烬一系更不必多说。学徒费尽心思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的作品,落进工匠手里,分分钟就能轻松完成逆向和解析,毫无秘密。更有甚者,在差距大出一个位阶之上,甚至能够反向对弱者的炼金作品强制性的夺取主控权并予以支配。可你特么谁啊!杜登颤颤巍巍的戴上了一副眼镜,反复分析,仔细观测,认真思考,可特么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感召期的小鬼,连个工匠边儿都没摸到,搞不好是个野生的,压根几堂课都没上过,就到老子这里来倒反天罡?!就凭你?!你也配!杜登的神情渐渐狰狞,双手握住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核心,将工坊对外来灵质干扰的反击直接拉到最大。他倒要看看,这小逼崽子在矩阵和工坊实现灵质连接之后,是怎么惨叫哀嚎着被烧成炭、化成灰的!啪!突如其来的死寂里,他的神情,僵硬在了脸上。仿佛石化。那一瞬间,工坊最外层,维持伪装的灵质构造,毫无征兆的失去响应。笼罩在工坊之外的拟真幻象,应声而碎!就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样……再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疤脸小崽子再度带着咸湿的眼神、淫贱的笑意,乞撚人憎的动作,向着工坊外围的防御层,伸出手。啪!警报声再度拉响,紧接着伪装回路之后,斥力之围,失去响应!就好像被看不见的手自工坊的主体之中剥离,短短的一触之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让人感觉从来没有存在过。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他妈的不对劲啊!!!杜登僵硬在原地,竭尽全力的克制着尖叫的冲动,却已经分不清,粗壮混乱的喘息和充斥双耳的幻听鸣叫,究竟哪个更加高亢。咕咚一声,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如坠冰窟。自己今天该不会…….“呼,爽啊!”季觉吹了声口哨,侧耳倾听着海量灵质回路破碎的时候,那细碎声响重叠在一起的尖锐声音,就在他的双手之下,幻象和斥力尽数消散无踪。一扇漆黑的大门终于从废墟之中显现,再无伪装,软弱无力且彷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蹂躏……大量上善精粹落入了他的双手之中,被机械降神一把抓住、顷刻炼化!那肉眼可见的暴涨进度,几乎令他呻吟出声。现在,他总算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同行怕自己老师了!就算是结构再怎么严密的工坊、构造再如何复杂和稳定的回路结构,在面对解离术这种不讲道理的玩意儿时,依旧毫无卵用。再多的防御,就跟多穿了几件纸衣服一样,一旦被拿捏住,直接就撕着玩了。一开始,面对那自身几乎无从下手的幻象时,他尚且无从下手,需要楼封的辅助和童山的念力干扰来寻找空隙,为自己创造机会。那一层幻象伪装的灵质构成,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制作的,章法严谨且狂乱,风格仔细又粗犷,宛如矛盾的结合,却完美的衔接在一起,紧密相连,单单是外围的一层,就带给了他大量的反馈和提升。纯粹以质而论,完全和叶教授的作品不相伯仲了!可他唯独没想到,整个工坊最硬的地方,居然就只有外层的那一重伪装?!堪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剩下的全部都是一堆照本宣科、毫无新意的构造,完成度堪堪凑合的样子货。就算偶有出奇,但在叶教授给自己练习的真题集里,也全都能找到对应的答案。稍微改一下频率,修正一下细节上的应用,顿时就变成了土鸡瓦狗。一碰就跳,一摸就叫。毫无难度可言,简直不堪一击。不过,至少他现在知道那些诡异刁钻的真题集,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了……“愣着干什么?”他克制着仰天大笑的冲动,瞥了一眼旁边的楼封:“快点,给我把手按住!”眼看着工坊外层的防御似乎就要发生变化,楼封也顾不上发呆了,就在他脚边,两台如同猎犬一般的金属怪物张开了口,千丝万缕的灵质回路从嘴里延伸而出,没入了工坊周围和铁门之中。自行接入之后,读取、感应、转化,乃至,干涉!不比季觉这种野生的家养学徒,楼大少在孔大师的工坊里过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亲儿子生活,该有的都有,别家孩子没有的他还有,别家孩子不敢有的,他有一大堆!就连当年自己拆别人家工坊时制作的工具,孔大师都直接丢给楼封了。即便是没有了季觉,只靠着那两只金属猎犬中的灵智和工具,他也能水磨工夫一样的把工坊大门从外到内直接拆了,只是没有季觉这么快罢了。可就算是这样,未免也……太他妈快了点吧?!楼封的背后,悄无声息的渗出冷汗。猎犬的入侵仅仅只是干涉工坊外层的灵质运转一瞬,破绽显露的瞬间,就被季觉握在了手中,紧接着,解离术之下,化为虚无。啪!破裂之声再度响起。“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季觉怪笑着,再度面前的封锁和隔绝,灵质碎光不断的闪烁。你反抗啊,你接着反抗啊,你越反抗我越兴奋!自童山的压制之下,工坊甚至来不及组织什么有效的反击。而在楼封的侵入中,应变就算迟滞一瞬,也会被解离术摧枯拉朽的破坏!面对着叶教授的解离术和孔大师亲手制作的入侵工具,一个仅仅称得上凑合的工坊,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有童山在旁边,甚至预设的反击措施和作品都根本起不到效果。短短的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整个工坊从外到内,所有的防御已经在警报声中被季觉彻底扒光,到最后,随着核心的哀鸣,就连维持防御的【地骨序列】,都被解离术拆成了粉碎,再无任何安全可言。“山哥,看到这儿了吗?”季觉招手,毫不客气的支使着童植物,指着工坊大门中央偏左的位置,画了个圈:“这里,用力,给它来个狠的。”轰!话音未落,无形的念力之锋便撕裂钢铁,势如破竹的贯入了大门,突破至门后的黑暗之中,将一切防御搅成粉碎。“然后呢?”童山问。“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季觉挪开了位置,引手示意,“请吧,各位,咱们景点不大,走两步路的事儿。”吱呀一声。在令人心惊肉跳的摩擦声里,紧闭的大门缓缓洞开。童山回头,和队友们无声对视了一眼,再然后,脸上便齐刷刷的浮现如出一辙的愉快笑容,搓着手,列队扬长而入。等这么久了,总算能发泄一口恶气了……碰撞声忽然响起,轰鸣声,爆炸声,种种巨响,气体泄露声和惨叫,骨骼断裂声……顷刻之间,门后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没过半分钟,一切又都恢复了寂静。念力延伸,凝结成了一根半透明的食指,朝着门外勾了勾。等季觉和楼封收拾完走进去,就看到满地狼藉,大厅里一片蔓延开来的鲜血,鼻青脸肿的工匠跪在地上,浑身扒光,双腿断裂,右手斩断落地。眼看到季觉大踏步走进来,又是一阵哆嗦,根本控制不住。下意识的就想要尖叫。甚至比刚刚安全局冲进来之后的暴打和蹂躏还要更加害怕。倘若在这之前,杜登眼里的季觉还是个小逼崽子的话,那如今,自孽化工匠的心中已经下达了论断——百分之八千,这绝对是个顶号的猛鬼老登!从未曾见过如此离奇且恐怖的技艺,自己倾尽全力维持组成的工坊,简直就跟个包装盒一样,三两下被撕成了粉碎。让他相信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工匠学徒,不如让他把自己的脑子抠出来搅成糊糊再吞下去了!这能是个感召?你怎么不说我是感召呢!一想到那些传说中,借体重生的古代炼金工匠们究竟有多邪门和残暴,他此刻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况且,就算不清楚古代工匠怎么炮制自己,可自己老师怎么对待素材,他可是一清二楚!万一被盯上的话,绝对求生无路,求死不能……就在他颤栗发抖、汗如雨下的时候,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就从面前响起。毫不客气的,扯来一张椅子坐下。季觉低头,端详着着那一张抽搐扭曲的面孔。忽然,展颜一笑。“姓名?” 第二百零八章 噩耗与审判 杜登·麦耶,男,三十五岁,余烬五阶,是工匠。千岛出身,常见的混血,如同任何寻常的余烬一样,师承诸多,博采众长——指流转在各个工坊之间打零工。为了成为工匠而追逐孽化,获得了滞腐赐福之后,把头磕在了幽邃导师·兼元的门下,做了个吹箫童子还是记名。读作学生写作工具人。作为百年之前就已经成名,背离协会之后,投入九孽麾下的大师,兼元可谓有教无类的典范。对于学生,也都是但凡有用就教,教了就拿来用,用到报废为止。这么多年下来,门下学生数量上来之后,居然也显得人才济济,先后培育出了不知多少妖魔鬼怪,被誉为滞腐凶炉。意指其炉中所造怪胎无数。而杜登,就是其中最差的一届里最不成器的那个……不是比喻,而是货真价实。基础散乱、理论不精,扬升、萃变、纯化、统合四项,没一个像样的。东拼西凑学来了一堆自相矛盾的技艺之后,没办法融会贯通,也做不到去粗取精,吃百家饭吃到闹肚子,学百家艺之后丢百家人。凑合来凑合去,凑合出了一个水平还算凑合的工匠,可以说,这辈子就这样了。再没长进。这是兼元对他明说了的,如果不是因为实在缺少人手,工具人都未必轮得到他。不过在杜登看来,分明就是这老登敞弊自珍不愿意开放传承,故意打击他而做的说辞。反正在他嘴里,这老东西是要多坏有多坏,要多狠有多狠,路过的猫都要挨一巴掌才能走……比不上如今眼前的前辈如此虚怀若谷、从容大度、和蔼可亲!所以您能不能看在我坦白从宽的份儿上,大发慈悲饶我一条狗命,我愿意弃暗投明,从此做安全局的狗,一辈子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没有上刑,没有逼迫,甚至没有审问。季觉才开了个头,流程都还没走完呢,杜登那小嘴儿跟机关枪一样,巴拉巴拉全都倒腾出来了。生怕说不详细买不了自己一条狗命。尤其是季觉当着他的面,用解离术销毁了一件炼金装备,然后再笑而不语的把手掌按在他身上之后……然后,就是漫长的寂静。所有人都沉默着。童山犹豫一瞬,开口想要问,旁边全程监控的许观揉着脸,无声一叹,“没说假话。”读不出任何谎言的痕迹,也没有忽略任何的重点。要么这货在扮猪吃老虎,段位高到可以轻松捏死在场所有人,只不过出于恶趣味在陪他们做游戏。要么……他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季觉面无表情,童山垂眸不言,楼封面色铁青,其余成员也纷纷爆出了家乡的小语或者崖城粗口。只能说,真特么妖魔鬼怪开大会……如今的泉城里,堪称群英荟萃。在化邪教团当代祭主、教司、圣使,也就是大头目·卢长生的首倡之下,九孽之属顿时风起云涌,见不得光的各种反派角色们纷纷登场,大家通过旋涡之下的隐秘路径,汇聚在泉城之中,要谋划一件颠佬们最爱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反正杜登这种只能做工具人给兼元打下手都嫌蹩脚的小卡拉米是半点不清楚的。但只看规模就知道了……一个特么的比一个重量级。先是叩拜邪物散播孽化的化邪教团;然后是臭名昭彰的龙祭会;追随绝渊、倡导众生寂灭的无漏寺;心枢对应的大孽·未央所点选的天心会;以及,滞腐一系的幽邃工匠……看看这五波人吧,哪个不是法外狂徒、哪个不是老牌邪魔,哪个不是九孽的亲亲乖囡,哦,龙祭会是搞擦边的,还不算……但龙祭会为了我身化龙,追逐天灾,搞的事情更多更夸张好么!这特么五波奇形怪状的家伙,聚合起来干大事……海州还没这么群英荟萃过!就算除了化邪教团之外,不可能倾巢出动,但起码也派来了自身的强者和中坚。单个化邪教团和安全局搞掰头,完全是以卵击石,可这群妖魔鬼怪联合起来,结果就要糟糕了。即便是对方内部也在激烈内讧,狗咬狗压根没停过,但大家又不是傻子。大利当前,即便有所分歧,只不过是小小纷争。肯定先干大事啊!干大事!干大事!干大事!季觉都想不到,这帮惊世宝才凑在一起,究竟能捡到多大的鬼来!本以为重创了一支化邪教团的队伍之后,这帮家伙一定会损失惨重,再不济也要难受好长时间。如今看来,简直是不痛不痒。才多大点事儿啊。芥藓之疾,不足为虑。这下他们就连心腹大患都排不上了……不知究竟称不称的上不幸中的万幸——楼封的姑姑有消息了。好消息是还活着,坏消息是,也就还活着了。常驻调查团的幸存者并没有被滥杀,甚至没有遭受折辱亦或者其他折磨,全部都当场冻结,带走了。不知道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楼封的神情阴沉,再没有说话。咬牙转身离开了。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工坊的拆解中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只听那一阵阵破坏的巨响,就知道他的状态有多糟糕。季觉叹了口气。这时候,就别可惜这三瓜俩枣了,希望他能挺住吧。“找到了!”在翻找之中,姬雪靠着自身的恐怖速度和效率,终于找到了最至关重要的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盘子,上面铭刻着诸多字符,指针不断旋转。就像是罗盘。其余人神情顿时一震,看向许观,直到许观检查完毕之后,缓缓点头,终于再忍不住,松了口气!那是杜登的地象盘。幽邃工匠们根本不可能和化邪教团睡一个被窝,说一句同床异梦都算夸奖了。几次出入泉城的过程里,杜登也暗自记录了好几条不同的线路在自己的地象盘上。不然的话,万一局势有所反复,化邪教团卷铺盖走人了,友军怎么办?留在泉城等死吗?这年头做事,最重要的都不是能不能做成,而是做不成之后要保证下次还能继续做事。如今有了杜登的地图,只要做好伪装的话,他们未必不能抓紧时间,从这里混出去。机会近在眼前。接下来,就是对杜登的处置了……当所有人都冷眼看过来时,杜登顿时面色骤变,疯狂哀求和叩首,向着季觉。季觉正准备说话,却听见楼封喊自己的名字。他站在杜登工作间里,推开门,神情前所未有的难看。“过来。”他说,“看看这个。”然后,季觉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在制作间里,是一具组装了大半的巨大机械,如同某种复杂的立柱,自内而外的铭刻着诸多灵质回路,章法严谨且诡异,有些地方的构造完全违背了现代炼金术,但却又莫名的彼此相容,从而成立。倘若不是旁边厚厚的设计图和详细到只要按着图纸操作和制作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说明书之外,季觉几乎都完全搞不懂这玩意儿是啥。实际上,他现在也搞不懂。制作者杜登也搞不懂,但他搞不懂也不敢问,老师让做啥就做啥,问那么多,想考研么?在兼元那里,深造可从来不是一个好词儿。季觉只能通过机械降神的残缺感应、自身的理论水平和说明书比照,来猜测这玩意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可只是零星的一点猜测,就已经令他眼前一黑。“你能确定吗?”季觉抱着万一的期望。楼封沉默,片刻之后声音同样沙哑:“就是确定不了,所以才找你的。但参数是这样的,灵质频率和验证序列的模块,我……的确见过。”季觉,无话可说。“问题很麻烦?”童山问。“……我从头跟你解释吧。”季觉一阵深呼吸,稳住心态之后,有些哆嗦的手指将设计图翻到了最后面:“打个比方的话,这玩意儿,应该是类似变电站一样的设备。”“效果呢?”“简单来说,它的作用,是接入某个极为庞大的系统里,作节点和延续,避免输出高峰和低谷造成的冲击,用以缓冲分流。”童山越发的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么?”“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季觉干涩的吞了口唾沫,设计图翻到中间,指着上面的参数和要求,“为什么,泉城里,一个幽邃工匠制作的仪器上,会使用安全局通行的验证标准?以及,又是为什么,内部灵质频率和序列验证和前哨站一模一样呢?”“……”童山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前所未有:“真的能确定吗?”“不知道,我也是敲边鼓的学徒啊。”季觉苦笑,他在休息室里干架的时候,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一个坑在等待着自己,倘若他能参与其中的话……不,就算参与了,说不定也依旧是一头雾水。????叶教授做事的风格就是不该说的不说,能自学的全部自学。这种和季觉无关且涉及大局的项目,她最多把季觉丢进去做苦力,能学多少学多少,能看出多少来,全看季觉自己。“实话说,我并不清楚协会的打算和计划,以及具体实施的状况,没办法确定状况糟糕到什么程度。”季觉沉吟着,组织措辞:“运气好点的话,那就只是单纯的情报泄露,有人将规格和验证都流到了化邪教团的手里。搞不好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针对,协会的苦工白费,根本没用。”但如果,运气糟一点的话……季觉没再继续说下去。有可能协会的诸多大师和工匠费尽心思的提出一整个计划,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工程之后,却忽然发现,所有部分都失去了响应。而等待许久的对手,从裤兜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遥控器……接下来,你就可以开始祈祷那只是普通的情趣用品了。人最美好的地方就在于,你永远可以怀抱希望。所以,它可能是,也可以是。它最好是!!!可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幻觉一般,季觉耳边响起一声疲惫的叹息。再然后,所响起的乃是天塌地陷的恐怖轰鸣,震荡席卷,笼罩泉城,即便是在这残缺工坊里都无法避免。灯光明灭里,无以计数的尘埃簌簌落下。而就在制作间中,那一具未完成的设备猛然亮起无数灵质回路,仿佛奋力响应着什么,可很快,便自压力之下,分崩离析,彻底沉寂。再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天亮了。崩裂的声音里,笼罩了泉城数十年的黑云无声消散,显现出现世里久违的星空。就好像有无形的力量掘开了腐土,直达九地之下,直直令被掩埋的坟墓重现人世,可人世如此狰狞。天穹之上,遍布裂隙,群星之光如此飘摇。无数诡异的流光自其中运转,化为暴雨洒下。海量的污染之雨倾盆而下,沃灌所有。滚滚白雾向着四方扩散,但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钳制,刺耳的声音响彻天穹,难以扩张。无以计数的诡异身影在泉城之中兴奋的狂啸着,奔走。黑暗如潮,沸腾不休。泉城在上升,一步一步,满载着积累数十年的遗恨和怨毒……慢条斯理又从容不迫的,突破封锁,走向现世。而季觉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沉进了第十八层的地下室。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的笑一下。可却笑不出声。“……往好处想,至少我们不用再去找路出去了,是吧?”无人回应。死寂之中,只剩下沉默,乃至,血泊之中颤抖和惊恐的声音。“不、不是我,”杜登蠕动着,挣扎,惊恐呐喊:“饶命啊,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我、我……”童山甚至不想说话,只是伸出手,可抬起的手腕却被季觉握住了。就好像,相信了他说的话一般。好奇的发问:“真的吗?”有那么一瞬间,杜登狂喜,想要点头,却发现,根本无从动作。想要巧言辩解亦或者掩饰,却发不出声音。自那一双渐渐被某种焰光所点燃的眼瞳之前,再,说不出话。“你是否无辜?”季觉轻声发问,一步一步的,向前。杜登颤栗着,张口,可喉咙仿佛背叛了他,讲不出谎言。余烬之路本就残酷,以善恶如此浅薄的词汇,根本无法衡量工匠。更何况,投身孽物的人,更不必说什么道德和底线这种不存在的东西。他所掌握的技艺有数十种,可又有哪种之上没有饱蘸背叛和死亡?他所创造的作品有数百件,可其中又有多少承载期冀、不包含恶毒机心?熔炼活体以扬升灵智、献祭婴儿以萃变物性,剥取灵魂以纯化素材……尘世的无穷众恶之中,自己那一份又是否渺小到能够被原谅和忽略?季觉踏前,再问:“你是否践行上善之道、奉持变革之理?”那平静到近乎异常的声音自残破的工坊里响起,铿锵如铁石,锋锐如利刃,贯入灵魂,回荡不休。令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尽。而就在矩阵之中,孽化污染的痕迹再无从遮掩,尽数显现而出,粘稠的漆黑如浓烟一般升起。早已经……深入灵魂和骨髓!那一瞬间,季觉终于解开了枷锁。于是,自从进入工坊开始,非攻的灵性里所升起的怒火和杀意,再无从阻拦,充斥了他的意识。随之一同苏醒的,是季觉灵魂更深处,一缕渺小到难以觉察的火焰。如此熟悉。但却和噩梦里所见的那些焰光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度触碰之后便再无无从抹去的烙印和伤痕,亦或者,是自高远之境里,一瞬的交融里所流转而出的祝愿和期盼。一个微不足道的标记。可当它被唤醒的瞬间,却如火焰一般,汹涌扩散,无可抑制的笼罩了灵魂、意识,乃至一切。就这样,推动着他,向前。催促着他,发问。去履行这一份的使命和职责。于是,自灵魂之中的璀璨焰光里,他的眼瞳渐渐浮现耀眼的纯白。宛如燃烧的水银。自此俯瞰。“最后——”季觉垂眸,“你是否还有其他申辩可述说?”无人回应。只有崩裂的声音响起,自杜登的躯壳之中。他的表情痉挛着,抽搐,无从躲避季觉的目光,无从述说任何谎言。自那肃冷的目光之中,无数孽化的痕迹在剧烈的扰动着,仿佛要逃离这一具不堪驱使的躯壳。但又无法挣脱那隐约焰光的束缚。明明在其他人眼中,这仿佛只是普通的问话而已,可对杜登而言,却像是被投入了熔炉之内,残暴熔炼,无从反抗。宛如地狱。“我……我……”杜登的表情扭曲,抽搐,遍布血丝的眼瞳瞪大了,奋力的张口,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倾尽所有,嘶吼:“我没有错!你懂什么,你这种人,又懂什么!!我只是、我明明只是……”想站到更高处而已!我只是想……嘶吼和哀鸣,无声断绝。一只被繁复银色徽记所笼罩的手掌,按在了他的面孔之上,断绝所有意念、话语和反抗。“投身滞腐,背离变革,奇以造祸,淫以取乱。”季觉遗憾轻叹:“汝之所成,已再无薪火更新之相,汝之前路,只余残虐虚无之根……”故此————判汝为孽。轻灵又飘忽的灵质波动,自五指之间扩散,瞬间,笼罩身躯,遍及所有。灵魂、赐福、矩阵……所过之处,一切都在那仿佛和解离术同出一源的恐怖震荡里,灰飞烟灭!再无任何残留。这便是汝等逐孽丑类的唯一下场!(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穷途歧路 很多事情都来的毫无征兆。一如动乱和坍塌,一如灾害和死亡。即便事先已经有了诸多蛛丝马迹令人警惕,可没人能知道,在九地之下的掩埋中,这些蔓延的蛛丝马迹会如何聚合虬结,又在何时生长出何等夸张的灾祸孢芽。一遍遍的铲除和警惕,一次次的审视和考量,又究竟能起到几分作用?而当它破土而出时,洪水蔓过堤坝,暴雨从天而降,海啸席卷肆虐时,除了仅有的准备之外,也只剩下被动应对。正如此刻。泉城异变之前,十分钟。冲天的火光自前哨站之外的荒野中升起,迸发。协会的工地。刺耳的警报声随着电路的毁坏,戛然而止。就在庞大的施工现场,一道道如高塔般向着天空延伸而出的庞大设备,浮现耀眼的电光,无以计数的灵质自其中散乱奔流,爆炸和混乱里,将漆黑的夜空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斑斓。紧随其后所扩散开来的,是胜过泉城之内的恐怖污染。原本的材料储存库里,不知何时被搬运进来的一个个巨大的储存罐,如今掀起连锁的爆裂,海量回收处理部中所萃集而来的污染和孽变尘埃自风暴之中升上天空,瞬间,将整个工地都化为了魔域。连日以来不知多少工匠和学徒呕心沥血、夜以继日所抽取剥离而出的污染,此刻居然以如此的模样,重新倾倒在了所有人的头上。异变如同雨后春笋,自地上、自墙壁自管道线路、自每一寸空气里萌发,飘忽的幻象不断的显现,而一个又一个哀嚎的身影从泥浆和血水之中爬行而出。明明几秒钟之前一切还在正常的延续,所有人按部就班、抓紧一切时间的紧急施工,可短短的几个弹指之后,一切便已经面目全非。血肉化的断裂高塔之上,一颗颗诡异的眼眸睁开,俯瞰所有。曾经无比正常、只是略显复杂的总体设计,此刻在孽化的侵蚀之中居然毫无反抗,甚至就好像本该如此一般,理所当然的沦落为如今的模样。伴随着大量的灵质回路拆解和重连,一切都迅速的面目全非。就像是一副山水古卷之上,加上寥寥几笔,洒下脏污墨痕之后,便摇身一变,自秀美山水化为了地狱泥犁。在剥离伪装之后,那早在设计之初就隐藏其中的恶意显现,展露出连创造者都未曾预料的险恶面目。狰狞狂笑。哀嚎遍地,惨叫和哭喊不绝于耳。扩散的浓烟和污染里,幸存者们狼狈挣扎。怎么回事儿?什么鬼?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最初的冲击和污染侵蚀之后,侥幸从爆炸核心中生还的学徒和工匠们狼狈的挣扎,还想要试图呼唤救援。可聪明的人在经过一瞬间的混乱之后,便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潜伏隐匿,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至恶的罗马已然建成,那么面对此刻眼前的惨烈城阙,便最好不要想着力挽狂澜,保存性命才是首先。不论是内鬼也好,陷阱也罢,亦或者是什么大棋之中的一子……——协会、安全局,已经不可信任!“老师,救我,救救我……老师,老师……”门后,火海之中的呐喊传来。浑身鲜血的大师狼狈的扯着一根钢筋,撑起自己的身体,凝视着这惨烈的景象,面无表情。眼睁睁的看着烈焰里,自己的学生渐渐焚烧,还有一条条从他体内破壳而出的触须乃至诸多异化的器官。有那么一瞬间,周重张口,很想要说什么。可自浓烟和焚烧里,他却发不出声音来,抬起残缺的手臂,残存的手指点出,遥遥指向了学生的面孔。声音,戛然而止。火焰中的尸骸再无挣扎,就这样,归于尘埃。在浓烟舞动里,有浑浊的眼泪混合着血从脸上划下,却分不清究竟有几分才是悲伤……他别了过头,撑起身体,踉踉跄跄的走出火场,张口,无声的咆哮着,呐喊、咒骂,声音像是被火焰焚尽了,随着白发一起。直到他终于冲出了破碎的临时工坊,一个踉跄,在喘息之中,才看到了那个正站在施工场地中央的身影。没有丝毫的狼狈和创伤,斑驳的短发在灼热的风中微微舞动着。就好像等待许久一般。回眸审视。“唔?”她的眼角微微挑起,审视过来:“居然活下来了么?”那一瞬间,周重看着她冷漠的样子,再看向她脚下,一个个生死不知、奄奄一息的工匠和学徒,再忍不住,双眼猩红。“叶限!!!!”周重的表情抽搐着,“你疯了吗!居然……居然……就算是你跟我有仇怨,其他人又……”自嘶吼和控诉里,叶限无所谓的收回了视线,毫无兴趣。“是我多虑了。”她遗憾一叹:“本以为是‘君子豹变’,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如今看来,以周大师你的胆魄气量,蹲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压榨压榨学徒顶天了,倒是没胆子和协会和安全局作对……算了,先睡着吧!”说着,挥了挥手,瞬间,自她身后,烈焰光芒中舞动的阴影,骤然有诡异的阴影升起,仿佛双翅一般的诡异阴影无限制延伸,瞬间将周大师笼罩其中。短短的弹指间,灵质抗衡、入侵、防御、干涉和修正以眼缭乱的速度开始,然后,又结束。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重创昏沉的周大师眼前一黑,再无反抗能力,倒在地上,再无力反抗,唯一听见的,就只有冷漠的低语:“老实躺着,别碍事。”羽翼一般的阴影变化,汇聚成了一只手掌,将他提溜起来,丢进了‘人堆’里。周重奋力的想要抬起头,怒视着叶限的背影,可到最后,却再忍不住,彻底晕厥。叶限抬起头,看向火场深处。丛丛畸变里,踉跄走出的身影,神情微微变化,许久:“原来如此,到底是小看了天下人。”开辟的火焰里,灰头土脸的孔大师愣了一下,看着面无表情走来的叶限,僵硬住了,断然摇头:“不是我!”“我知道。”叶限擦肩而过,留下话语:“那些累赘,交给你了。”就这样,笔直的走向了孔大师身后。在血肉化的断裂高塔之下,舞动的烈焰和浓烟中,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居然自叶限的前进之中,缓缓显现。从一开始,他就坐在那里,但却毫无动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冷眼旁观,欣赏着在眼前上演的惨烈灾难和戏剧。孔大师如遭雷击,冷汗淋漓。刚刚她正是从里面走出,可在混乱和创伤之中,竟然连丝毫都未曾察觉。可更令她恐惧的,是那个人的面孔。如此苍老。明明如此熟悉,但此刻却陌生无比,令人难以置信。协会所派出的大师,主理泉城一切炼金工作的管理者,提出和把控整个施工和一切流程的大师。????——段穆!她僵硬了一下,下意识的怒视,可很快,自耻辱和狂怒之中咬牙,转身离去,带着幸存者,毫不犹豫。只有叶限一步步走上前,凝视着那一张仿佛永远写满皱纹和愁苦的苍老面目。满怀好奇。“段大师无恙?”段穆满不在乎的一笑,看向了她:“那叶大师你呢?我记得你是在深井之中施工吧?那可是最危险的地方来着。孽化倒灌的时候,我都以为你会死在那里呢。”“还好,我这个人性情乖戾,对谁都不放心,看谁都碍眼,对谁都信任不起来,总会做点自己的小准备。反倒是段大师,忽然之间,真是吓到我了。”叶限双手插在口袋里,郑重端详:“忽然之间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可半点看不出来平日里挂在嘴上的老迈残躯啊。我是不是应该夸一句,老骥伏枥?实在不容易。”“容易,其实,挺容易的。”段穆毫无自得,更没有任何的欣喜。明明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应该志得意满、居高临下的嘲讽才对,但此刻面对叶限的话语,那一张满是愁苦和皱纹的面孔,越发苍老。只是,疲惫一叹。“只要脸皮够厚,自然能够屡败屡战,只要能爬得起来,自然百折不挠……这种对于败者的嘉许,除了糊弄人之外,也只能用来当做毒药撒在创口上了。”段穆仰天轻叹,再忍不住,发笑:“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都将我当做大器晚成、百折不挠的范例,可我却无一日不曾在想——为何大器晚成、百折不挠的不能是别人?非要是我不可?”叶限沉默,没有说话。自太一之环的协会,自所有工匠的心目中,段穆的存在简直就是励志本身的显现。三十一岁的时候自主觉醒,投身余烬,却已经过了学徒的年龄,徘徊辗转在各个工坊之间,屡屡碰壁,又屡败屡战。四十岁的时候,他用了九年的时间,以一个半路出家的老年余烬的身份,考取了工匠的执照。按理来说,应该赞扬如潮,惊掉所有人的眼球,震惊大家一整年。可惜,那一年,和他同一个考场内,有个十四岁的少年,无门无派,毫无基础、既无长辈也无老师,拿着协会里的科普小册子,一年的时间,自学成才,用格式都完全错误的论文中提出的十四项总结和四条原理,奠定了现代炼金术的崭新领域。当段穆证明了自身的能力,一步步突破自身极限,在协会内部爬升,摘取大师之位的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早已经成为了余烬宗师,现世圣贤——【铸犁匠】。当他以老迈之身振臂一呼,欲图重振聚合一系的时候,聚合一系的前景,被宗师天炉一言否定。聚合一系重振失败,没落数十年之后,他厚积薄发、卷土重来,提出崭新的理论,破后而立时,却在那年的大师评定里,遇到了一个叫离经叛道、破门而出的拦路者,而那个人,名字叫做叶限……他煎熬一生所完成的理论与成果,才提交五日不到,就已经被叶限所提交的论文所淘汰,再无价值。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曾放弃,直到今天之前,依旧在延续着探究。诸多悲剧,诸多折磨,诸多失败。几乎写满了段穆的一生。不论是谁遭遇其中一段,都足以一蹶不振,可这些全都被他踏过,尽数跨越。如今的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大师,大器晚成的典范。可谁都不知道,段穆究竟有多憎恨‘大器晚成’这个词。有多憎恨自己。还有那比上远远不足,比下堪堪有余的微薄才能。“那一年,在我在大师评定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终有一日,你一定会走到我这辈子都难以预料的高度去。一直到今天,我都这么觉得。”段穆轻叹:“我只是期望,穷尽残年,尽力向前,再往前一点。只要还能再往前,就足够了。”叶限问:“既然如此,又何故改弦易张?”“大概是因为……走不动了把?”段穆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似哭似笑:“从七年前开始起,我就发现,自己拼尽全力整日钻研,除了感动自己感动别人之外,毫无作用。充其量,不过是在原地踏步而已。”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徒劳挣扎中,眼看着一个个身后的身影将自己超越,眼看着那些想要追逐的目标,越来越远,眼看着自己日渐昏聩,真正的沦落为一届老朽。当他第四次叫错身旁学生的名字时,才忽然之间发现,余烬之高远。还有,己身之凡庸……“你说,这是凭什么呢,叶大师?”段穆看着她,并无愤怨和怨毒,亦或者,只是努力的维持着平和的样子,直到现在,也不愿意自己被叶限看低。“余烬慷慨,引我走向这一条路,余烬残虐,令我迷茫绝望至此。可我一生可悲,又因何而来?苍天生我,又有何用?”他抬起手,抚摸着渐渐剥落的苍老面目,轻声呢喃:“余烬恩赐,尘世之炉,又要将我锻造成了什么?炉中的废料?还是烬中的残渣?”他看向了眼前的工匠,郑重的发问:“一块废铁想要成为黄金,这算是痴心妄想么?”“理所应当。”叶限断然点头,“超脱凡庸,点石成金,褪去旧的形骸和模样,即便是凡铁也能迈入黄金的领域。炼金术不就因此而成么?”“嗯,所以我看开了。”段穆轻轻点头。那一张破碎的面孔之上,终于浮现笑容:“踏上歧途就歧途吧,至少有路。我还想再继续往前走,走的越远越好,但凡能走出一步,都胜过原地徘徊。在你这样的天才看来,我这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叶限淡然反问,“你会在乎么?”“……早已经,顾不上了。”段穆咧嘴,剥落的面孔之后,浮现出粘稠的黑暗和狰狞,一只又一只猩红的眼睛从黑暗中睁开。那一瞬间,鸣动的黑暗里,传来了无数嘶吼和哀鸣的声音,重迭在一处,化为了诡异的回音:“叶大师,请你帮我看看……”他说,“这一次,我走的够远了吗?”远方,轰鸣震荡响起,现世巨震,白雾扰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漆黑,宛如海啸那样,裹挟着海量的畸变物和残灵,向着前哨站,浩荡而来!而就在叶限面前,段穆的苍老身躯层层崩裂,自滞腐的熔炉中所锻造出的孽变姿态缓缓展开,层层黑暗汇聚为三米有余的四臂巨人,面有七眼,眼眸慈悲亦或者残忍。周身无数灵质回路汇聚缠绕妆点,宛如黄金和琉璃。自歇斯底里狂笑里,凌驾于原石之上的气魄升起,盖压四方。——天人!!!(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扬升之灰 前哨站,一片动乱。黑暗如海啸,浩荡而来。伴随着泉城的显现,洪流扩散向四方,可紧接着,却好像撞上了无形的堤坝一般,戛然而止。自天眼的俯瞰之下,一切冲击和波澜,尽数冻结。停滞。天元之律运行于此处,划下了规则——孽物所属,不可离泉城。可即便是天人,在面对积蓄了如此漫长时光的污染和洪流时,依旧力有未逮。瞬息间,虚空之中无数崩裂的声音响起。绝对的律令自现实的冲击之下难以成立,岌岌可危。于是,天目俯瞰之中,完美的律令再度做出了调整,增添残缺。与现实妥协,以局部的退让换取了整体的增强。在封锁上,开出了一条通路,宛如泄洪闸。一个正对着前哨站的缺口。顿时,数之不尽的污染、灾兽、邪物乃至残灵,如泥石流一般涌动着,肆虐向前,逼近。直到和前哨站碰撞在一处。枪声、焰光、惨叫和嘶吼不绝于耳。飞空艇升空,闪光弹坠落,洒下一道道泪痕一般的闪光。堡垒和洪流正面的冲击,仅仅是余波便令大地动荡难安。地下,紧急指挥中心之外,走廊中灯光一片苍白,自巨震中闪烁。尘埃簌簌落下,洒在吕盈月的斑驳白发之间。略显苍老的局长脚步匆匆,自往来混乱繁忙的走廊里向前,不断发问:“前方壁垒的状况报告呢?”“目前还在应对范围内,但消耗在进一步提升。”“陶公状况如何?”“刚刚睡醒,正在赶来。”“其他局长呢?”“正在赶来,还在路上。”吕盈月点了点头,接过文件,最后发问:“说起来,这真的是去紧急指挥中心的路么?”一瞬间的寂静里,跟在身旁的人员愣住了,陷入沉默。自愕然中表情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要挤出笑容来。可是,却说不出话……因为就在吕盈月的指尖,无比真实的幻象如同水波一般,泛起波澜。“嗯?最起码是两位超拔级的强者设下的‘镜水月’啊,味道很熟悉,天心会?还有无漏寺?”吕盈月笑起来了:“你们两家什么时候联合到一块去了?卢长生的那张嘴,真厉害啊。”无人回应,死寂之中,一道裂隙骤然从她指尖的波澜之中扩散开来,千丝万缕绽开,仿佛玻璃上的裂痕。割裂了她的手指。或许,这也只是幻觉。可究竟是真是假呢?就连灵魂也难以分辨。“真是,好久没被这么小看了啊……”吕盈月舔舐着指尖的鲜血,略显苍老的面容之上,浮现一丝自嘲笑容,“在开打之前,你们,还有什么遗言想说么?”无人回应。死寂里,没有喘息,呐喊,亦或者咆哮。瞬间无以计数的幻影交错之中,就连死亡都变得悄无声息。寂静如潮,淹没所有。.此时此刻,天穹震震,大地摇晃。巨响之中,闪烁的焰光从窗外照亮了静谧的走廊,尘埃落下,混乱奔走的人仿佛遗忘了此处,亦或者,找不到它究竟在哪里。只有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窗口,静静的欣赏着这番混乱的模样,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曲调。许久,才收回视线,继续向前。推开了那一扇虚掩着的门。门后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只是缺少了开窗换气之后,原本的老人味却越发的浓郁。秘书推门而入,伸手,打开了灯,灯光照亮了桌子对面那个流着口水的老人,正呆坐在椅子上,浑浑噩噩,神不守舍。秘书微微一笑,抬起手,扶了一下眼镜:“陶公安好?”“无恙。”老人含混回答,抬眼看着他,那一张面孔如此熟悉,但现在看来,又带着陌生。正如同苏醒之后见到的所有人一样。总是,想不起来。“抱歉,又忘记你的名字了。”他遗憾一叹:“你是谁来着?”“我是您的秘书啊。”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指了指胸牌和袖标,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然后,第一次自我介绍,“我姓卢,卢长生。”他温和一笑,“您叫我小卢就好。”轰!!!!自寂静的室内,窗外的夜空之中,骤然有一道耀眼的烈光飙升而起,向着天空。许久之后,如雷的巨响和风暴,浩荡而来。同样的烈光之下,火焰熄灭,被残酷的抹除,浓烟消散,自风暴中再无任何痕迹。血肉的高塔分崩离析,恶臭和猩红漫卷,洒落,在炽热的焦土之上妆点出狰狞的图案。孽化的污染和痕迹,尽数消散。自残酷又冷漠的剥离之中……整个施工场地的废墟,瞬息间被彻底净化。所需要的,只是伸出手,轻轻的,点在大地之上……再然后……——凌驾于季觉想象之上的解离术,发动!物性相斥,如磁场的同极彼此抵触,令这一片大地之上的一切强行同孽化和污染绝缘,再然后,剥离所有!即便是同样的解离术,也有高下之分,天渊之别。受限于【非攻】和【莫邪】的区别,叶限所能传授的只有基础的原理和思路,任由季觉野蛮生长。而此刻在她手中所显现的,乃是登峰造极、独属于她的技艺!不论是上善的恩赐亦或者是邪愚的污染,灵质亦或者物理,一切都在无从抵御的浩荡波澜之中被洗去了一切痕迹。分割、破坏、降解、漂白,恢复原本的模样!包括她面前的……天人!短短的一分钟时间不到,整个现场,便已经面目全非。千百条铭刻繁复灵质回路的巨柱拔地而起,一度贯通天地,又拦腰断绝。天外的邪光洞彻界膜迸射,纵横扫荡,焚尽所有,掘开沟壑,留下阵阵焦臭。而寒霜和冰棱彼此纠缠,碰撞,断裂溶解,层层飞雪迟滞的落下,又在焚烧的风里化为了雨。雨水落在泥土中爬出的巨人之像上,从崩裂破碎的面孔之上滑落,宛如眼泪。残破的肢体化为飞灰,又落入泥潭。场地的正中央,凭空向下凹陷,数十米。而一道道半透明的锋刃自虚空中纵横交错,如牢笼,贯穿了残缺的孽物身躯,将他钉死在了原地。自锋刃周围,是具现为实质的庞大阴影。环绕俯瞰。六翼单足的黑天鹅,高耸如铁壁;前后自虚空中若隐若现、无始无终的灰犀牛;一切辉光汇聚而成、介于有无之间的独角兽……乃至为诸多灾厄造物提供能源,灵质无穷、挥霍不尽的巨鲸。巨鲸的幻影将整个场地都笼罩内,未具其形,可一切却都好像早已经被吞入腹中。这便是,复数天工级造物所构成的集合,即便是太一之环的注册列表之中都绝无仅有的系列造物——【噩兆序列】!而此刻,半透明剑锋的贯穿里,摩擦挣扎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此尖锐。“天人……”段穆执拗的,想要抬起头,不愿意向叶限俯首。一道道粘稠的血色从面孔之上缓缓滑落,仿佛眼泪:“明明,我已经是……天人……”“这算是天人么?”裂隙之下的焦土中,叶限垂眸,“为何会被如此虚伪的风景迷惑呢,段穆?”虚有其表的力量,空无一物的内核,除了灵质出力和总量有所提升之外,再无其他……充其量,不过只是个样子货而已。她甚至可以想象其中的原理……凭借上位之孽的引力,强行拔升了自己的灵魂,令往日高不可攀的风景终于映入眼中。可代价呢?毁坏了原本的根基,广厦坍塌不见,如今却像是靠着吊机强行提升了高度的塑钢板房,悬在半空之中,所剩下的,仅有高度。????甚至算不上空中楼阁。一阵风吹来就摇摇晃晃,雷霆暴雨冲刷中动荡不安。就连所完成的圈境和时楔也存在着先天的不足!叶限不相信这一切他发现不了。他应该心知肚明。只不过,却不愿意相信……“聚合一系脱胎与萃变,立足于统合,但失之驳杂,缺于菁纯变化。当年那家伙否定你们的前景,倒也不算胡言乱语。”叶限轻叹,“为何执迷不悟呢?“我没有错!”段穆瞪大眼睛,怒吼,仿佛被触动了逆鳞,癫狂呐喊:“我们……没有错……”“聚合一系,沉迷于量的增加,殊不知,有的时候,加的越多,距离就越远。你之所以原地踏步,不是因为你的才能有限,而是,那条路已经被你彻底走绝了。”叶限摘下眼镜,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尘埃,忽然问:“你知道,‘母机效应’么?”段穆僵硬,沉默,不知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一个零件再如何精致,都无法超越制造它的机器的精度,在如今的工业制造中,有着这样的现象存在。”叶限断然的说道:“而这,就是汝等聚合一系,最致命的弱点。”即便看似前途光明,可是光明之外的领域却如此狭窄,善加使用的话,足以称之为方便法门,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相关的理论过于封闭和狭隘,天然受限,以至于作品水平流于平庸,因工匠的水平而天然受限。即便绝大多数工匠远远没有到挑战极限的程度,更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这种状况出现。可正是因为段穆这样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工匠用一生的时光投入其中,才致使昔日被天炉所发现的缺点,展露无遗!“一个工匠,如果只能创造出不如自己的东西,那该有多无趣啊……”叶限戴上了眼镜,忽然问:“想看看真正击败你的东西么,段穆?”那一瞬间,她的手掌缓缓抬起。展露出掌心之中的造物。那一颗繁复流转的鬼工球!自段穆的凝视之中,它悬浮在半空之中,无声回旋,外层如壳一般的伪装和封锁解离剥落,摘下镣铐。层层分解。作为容器而存在的临时工坊也随之展开,当最后一重帷幕解开的瞬间,千丝万缕的灵质回路自其中奔流而出。矩阵显现,如巨树一般展开,在枝头和关键之处,十二道三度质变的赐福展露光芒,辉煌万丈!宛如烈日,普照一切。光芒所照之处,一切物性混淆交融,天和地都一片朦胧,仿佛未开,万象浑然如一,天地混沌。圈境展开,时楔拔锚!此乃,矩阵干将!亦或者,可以称其为……——矩阵圣物·【干将】!予物质以灵魂,予凡物以超脱,先后经过了扬升、萃变、纯化和统合四象运转之后,令人造的物体拥有了意识和灵魂,为灵魂植入矩阵,以现代炼金术交融赐福,最后,再以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思虑和手腕,令其推举至天人之领域!此时此刻,就在段穆的眼前,他终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天人之位,被一件他绝无可能创造而出的造物所成就!狂怒、惭愧、绝望、恐惧、彷徨……到最后,变成嘶哑无力的哀嚎。“为何……你不曾……”段穆难以理解,奋力挣扎,怒吼:“为何,为何!”明明有如此的才能,明明具备如此的能力,为何却不惜诸多麻烦,宁愿将天人之位赋予一件死物,也不肯继续往前走!那一条他追逐一生都无从企及的前路……你究竟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满意?!”“因为没意义。”叶限冷淡回答。“……”“七年前,我就站在那扇门前面了。”叶限摇头,“门外的东西都还没研究明白呢。门后面的,暂时,也没什么兴趣。”她说:“我想要的,不在那里。”段穆无言,只是喘息着,含糊的说着什么。绝望哽咽。亦或者,自嘲惨笑。一生的苦难和挣扎,宛如笑话。就连最后的垂死挣扎,也仿佛小丑的谢幕演出,丑态毕露。他已经再无话可说。却听见叶限的声音。“段公,协会蝇营狗苟之中,我唯独敬你三分。百折不挠不是空话,也不应该是嘲弄,那群废物但凡有你三分执拗,也不会沦落至如今的庸碌模样吧?”叶限说,“我不如你。”段穆闭上了眼睛,沉默无言,甚至就连勃然大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最后,再说点无关的话吧。”叶限抬起头,凝视着空洞的天穹:“我最近,收了个学生……忽然就明白,余烬之残虐,对谁都是相同。我一样,他一样,你也一样。只不过,狭隘如我,假使遭受与你同等的境遇与困境,恐怕也难以如此长久的支撑吧?”“有个工程,我已经失败了二十年。想要放弃的时候也有,不止一次……不自量力的时候已经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再煎熬下去的勇气。”她轻声感慨:“这不是在宽慰你,也不打算和你寻求什么共鸣。而是忽然发现,除了你这样的对手之外,有些事情,竟然已经无人可说。”自寂静中,段穆疲惫一笑。“真孤独啊。”“是啊。”叶限轻叹。破裂的声音响起了,从段穆的面孔之上,残肢断臂,无声落地。他的身体落入泥泞之中。眼瞳缓缓的转动,望向了叶限所看的天空——那么空旷和高远,又那么冰冷。群星暗淡。一如他曾经所看到的一样,毫无变化。原来,一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能继续往前走……只是选择了坠落而已。迎面来的风,是因为踏上悬崖,变换的风景呼啸而过时,便早已经,坠入深渊。一切都已经再无可挽回。可即便还能够挽回,一切还可以重新再来,那么自己又还能,再去走一次吗?“叶限,路太远了,我已经……走不动了……”自无可阻止的崩溃中,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你就孤身一人的……继续向前走吧……”如是,最后道别。诅咒亦或者祝福,两者的界限如此模糊。无从分辨。干将与莫邪之锋交错斩落。邪物斩首,分崩离析,只有最后的飞灰乘着风,升上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融入了尘世里无数蔓延的烈焰里。宛如炉膛中洒下的灰烬里,最后升起一点飞星。一瞬的闪耀和升腾。渐渐无踪。寂静中,远方的脚步声传来,渐进。叶限回过头,看向那一条自前哨站蜿蜒而来的血路。自无以计数的灾兽尸骸、残灵荧光之间,有人手握着两把遍布缺口的断剑,漫步而来。所过之处,血风挥洒,尸骸狼藉。吕盈月。“孔大师说这里出了事情,解决完麻烦之后,就赶来了。”染血的面孔之上,浮现笑容。“我来晚了么?”(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熊虎豹,老鼠一只 总在需要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总是故意带着一张惹人生厌的笑脸,轻言细语,和煦温柔,介于虚伪和真诚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纸,亲密又疏离。上了年纪之后,淡去了曾经的狐狸样子,这一套就更加的娴熟。令人不快。“一如既往的总是时候。”叶限并不隐藏讥诮:“总会在事情变得简单之后登场,很有你的风格。”吕盈月毫不在意,甩手震去两把断刃之上的残血、断骨和碎肉,笑容依旧:“根据不同的状况,采取提前和拖延的决策,这可是薪水小偷最重要的生存哲学。”“你真的是天元么?”“如假包换。”吕盈月点头。叶限冷笑,嗤之以鼻。假话。吕盈月微笑:“死工资就这么点,公务员尚且要兼职养家呢,作为局长,总要懂得变通一些才对吧?”“变通是白鹿和余烬的路子,唯独和安全局无关。”叶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心怀二心,小心天元难容。”“嗯,虽然为难,但姑且容了,怎么说呢?有时候天元还挺大度的……”吕盈月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环顾焦土,愈发好奇:“反倒是你,几个月不见,已经天人了?”“没有,还差得远。”叶限回答。吕盈月轻叹,摇头。假话。但无所谓,她双手倒持着残刃,递过去:“劳烦看看,还有维修的价值么?”“没救了,丢了吧。”叶限看都懒得看一眼:“像你这么粗暴的用法,多耐用的武器都没用。别浪费自己的钱和工匠的心血,继续抢到什么用什么吧。就你一个?童山呢?”“不知道,还没回来。”吕盈月摇头,“往好处想,至少还活着……你学生呢?”“一样,也还活着。”叶限的神情微微复杂,“但往坏处想,搞不好死的人要更多了。”“不是很懂你们师徒之间的关系。”“实话说我也不太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爱说莫名其妙的话。”“不,这是真的,发自内心。”……就这样,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之后,她们踏着嶙峋的尸骨,走上了去往前哨站的路。远方,原本动乱的夜幕,渐渐的,归于沉寂。一道耀眼的光芒拔地而起,然后又是一道,再然后,伴随着星芯协会的传送门打开,或是雄浑、或是狂暴、或是内敛或是介于有无之间却又无处不在的气息扩散四方……“童家,楼家,余家,蒋家……”吕盈月脚步轻盈,历数着来者的身份,毫不在意。一路杀来,平危定乱的首功已经被她恰到好处的稳稳拿下,自然不急着表现。“陶公那里呢?”叶限瞥了一眼她轻松的模样,“用我学生的话来讲,这种时候,要小心‘偷家’。”“陶公?”吕盈月笑起来了:“最不用担心的,就是陶公了。”寂静的办公室里,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把棋子被抓起来,洒在棋盘上,冲乱了黑白绞杀的险境危局。投子认负。“又输啦。”卢长生遗憾耸肩。枯朽昏沉的老者将眼眸微微抬起一线:“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卢长生叹息,“急了。”念动力震动声音,响起沙哑的声音:“不应该这么快才对,我还以为你会多准备一段时间呢。何故匆匆如此?”一时之变,诚然打了安全局一个措手不及。可然后呢?不仅丧失了原本的隐秘优势,还暴露出了内部的混乱构成,除了将泉城的封锁破除,强行拉上了现世之外,再无成果。就这,污染还被陶公所死死的按住了,无从扩散。这些年瞒着安全局在泉城逐步发育所带来的前期优势几乎都耗尽了。“没办法,被捅到弱点了嘛。”卢长生托着下巴,无奈一笑:“本来以为那只是你的一步闲棋,没想到,还能发挥如此作用。实在是,出乎预料。可幕布既然已经被捣蛋的小孩子给拉开,演员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仓促入场登台。不然的话,观众们可是会喝倒彩的。”这么多年以来,费尽周章的筹备,‘群策群力’、日拱一卒,以至于终于成就如此规模,倘若不能先声夺人的话,又有何意义?岂不是又跟从前一样了?反派角色们苦心发展,英雄们一朝到来,反派们抱头鼠窜……何其可笑?“那我的秘书呢?”陶公发问。“嗯?”卢长生不解。“我的秘书,去哪里了。”陶公抬起眼睛来,看向他,等待答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卢长生自嘲一笑,摊开手:“你以为我把他杀掉了,顶替?没有那回事儿。我就是你的秘书啊,陶公,从一开始就是。”卢长生笑起来了:“从你苏醒开始,从你筹备这一切的时候,你所认识的那个人,就是我。”“除此之外,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完美无缺的替代方法?哪里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只不过,有时候两边工作量太大的时候,确实会感慨,天元之不易。但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多少好用的人手,有些时候,就得亲力亲为——”说着,他忽然起身,走到陶公的身旁之后,抽出丝巾来,仔细的为他擦掉了眼垢和嘴角的水渍。而陶公也配合的抬起了下巴,将脖颈展露在这位大敌的面前,任人施为,毫不在乎。“实在是,受宠若惊。”含混的声音感慨:“本以为只是什么间谍或者细作,却没想到,化邪教团的祭主圣人,像是保姆一样,鞍前马后,照顾了我九年?”他说:“决心坚忍,令人佩服。”“彼此彼此。”卢长生轻叹:“九年以来,陶公日复一日的奔走呼吁,为了泉城,为了一座早已经不存在和别人遗忘的城市,倾注诸多。奸邪如我,也不由得衷心敬佩。”“古代人说,出淤泥而不染,可白莲有知的话,恐怕也会厌弃淤泥吧?”他将丝巾折叠好,放在了陶公面前的桌子上,最后一次履行完了秘书和助理的职责,回到桌子对面,正襟危坐,肃然问道:“为何不能到我这边来?”陶公嘿然一笑,嗤之以鼻:“一屋之垢,尚可扫净。倘若如老龟一般跳入泥塘里打滚还自以为畅快,那才叫不可救药呢。”“可其实你都知道的,对吧?”卢长生摇头:“你应该一直都知道才对……不只是身边秘书的身份有问题。”“中城之敷衍,议会之轻蔑。联邦西进之意已决,早在几十年之前,泉城就已经被放弃了,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放任你独身支撑那么久?”“用尽所有的力气,透支了一切信用,赌上未来和自身,接任海洲镇守这样的烂摊子,身边之人却全都是如我这样蝇营狗苟、各怀鬼胎的家伙。崖城那个被放逐之后每天装死的总督、船城那个投效中城只管为主人捞钱的走狗、潮城那个贪恋权柄、恋栈不去的无能之辈,残虐无状的军方、只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大杀一场的大群……还有这帮安全局的所谓局长,敷衍了事者、借机撺权者、虚伪应对者,就连你最信赖的那个吕盈月,也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投机者,指望别人为自己先趟出一条血路来,然后自己再去从容摘取果实的政客……野心勃勃如此,搞不好,你海洲镇守这个位置,她说不定早已觊觎在心。”卢长生质问:“这就是你所追随的天元?凭借着这帮家伙,你又如何成事?”陶公没有说话。看着他。并无气馁或者不快,却更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这不就是天元么?”他理所应当的反问。令卢长生的神情,微微一怔。“这就是天元啊,卢长生。”陶公怜悯的摇头:“你还不明白么?即便是蝇营狗苟之辈,纵然是各怀鬼胎的家伙,如今聚合在一起,不也令汝等鼠辈忌惮难安么?”纷争、内耗、野心、仇恨、图谋、慈悲、勇气、贪婪……这些其实都无所谓,都是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无所谓出身,无所谓目的,也无所谓男女老少人种类别——本应该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人,居然能并肩走在一起,整合在同一个框架和秩序之下,遵循其中的规则而行止。一盘散沙整合在一处之后,一体同心,居然也能够放心将后背交给那些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甚至自己都看不上的家伙……这难道不是奇迹么?这难道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庄严最浩瀚无边的力量么?“大哉天元!伟哉天元!!”陶公大笑,含混又沙哑,自靠椅之上展开了干枯纤细的手臂,展示着这一份成果:“我所追逐和敬仰的东西,这九年以来,不一直都在你的眼前么?我明明未曾掩饰才对,可你为何不曾察觉呢,卢长生?我见山高水远便知天元之广阔无穷,而你眼中所看到的山水,又是何等模样?”卢长生沉默。许久。自漫长的死寂之中,敬服而叹。“陶公之心坚如磐石,恐怕已经不是我这种邪淫之辈所能动摇,在下佩服。”“我不在乎。”陶公说。“我知道。”卢长生垂眸,看向两人之间,杂乱的棋盘,伸手按在正中的天元之位上:“我还想和你下一局棋。”“讲。”“还是和之前一样,还是和刚刚一样,就按照你想的来——你跟我,安全局和化邪教团,海洲和邪愚之属,一决雌雄。”他说,“放心,我不会引爆泉城,致使局势万劫不复。天人不出,就以你我之胜负,论定泉城归属,如何?”他提议道:“你赢了的话,泉城拿去,我转身就走。你输了的话,大可将约定抛到一边,摆明车马再同我们决一死战。如何?”陶公没有回答。浑浊的眼眸低垂,昏昏沉沉,好像走神了一样,可许久,当那一双眼眸再度抬起的时候,就变得凌厉起来。宛如利刃洗去了尘埃和锈垢,冰寒彻骨。“原来如此……”他恍然的呢喃:“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对不对?你纠结了这么多邪愚之属,准备了这么多年,就像是想不自量力的在现世和安全局正面打一场?为什么?”“为什么?”卢长生忽然反问,同样的问题。“嗯?”“为什么在陶公看来,我们就非要藏头露尾呢?”卢长生好奇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角色,就非要像是见不得光的鼠辈一样,躲藏在汝等看不到的角落里食腐为生?以至于,就连化邪教团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正常?老鼠们已经在阴沟里匍匐太久了,畏惧天光。可汝等又为何理所当然的轻蔑于我?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咧嘴发笑:“倘若有朝一日,有一只不自量力的老鼠带头,振臂一呼,蛇鼠们从窨井下面爬出来,跟着同类们堂皇过市,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舞蹈时,那些惊恐尖叫的老爷们,是否就会明白:原来还有其他的人和他们共存在这同一片天穹之下?还是说,会依旧堵住耳朵、捂住眼睛,自欺欺人,当做什么都看不见?”陶公垂眸,克制着眸中的寒意:“挑衅天元,准备好粉身碎骨了么?”“陶公安知我没有这份搅动现世、天翻地覆的能耐?”卢长生昂首探问:“又怎么断定我会害怕所谓的粉身碎骨呢?”有那么一瞬间,寂静的室内,仿佛有无穷波澜显现,潜伏自海洋之下的恶意如冰山一般升起,彰显狰狞。可最终,一切都悄无声息的散去。再度隐匿。自始至终,卢长生毫无动作,未曾动容。只有靠椅上,那老人轻叹:“和那些追逐力量和野心而投入邪愚的蠢货不同,你果然是现世大害啊。”“或许如此吧,但假以时日,说不定大害在陶公、在联邦、在帝国,在汝等上善之徒呢!”卢长生大笑,伸出手。等待。直到陶公的枯瘦手掌缓缓抬起。碰撞在一处。击掌为约。五日之内,在这泉城之中,一决胜负!掌声消散的瞬间,卢长生宛如幻影一般,消失不见。办公室里重归死寂,只剩下躺椅上的羸弱老人,眼眸垂落,渐渐昏睡。而在棋盘之上,乱子堆砌的局中,一片被绞杀的黑子滑落,露出一颗被掩埋在下面的白子。身不由己的沐浴着窗外映照的动乱焰光,随着地动,震颤不休。它歪歪扭扭的躺在残局的边角中,难以左右那渐渐迫近的风暴,却又无处可逃。活又没法活,死又不想死。就这样,在动荡里,无可奈何又勉为其难的,动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季觉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再动一下。左右避让,无可奈何的躲闪,按住狗头:“别舔了,哥,别舔——”总裁咧嘴,舌头挂落,一个劲儿的将脑袋拱进季觉的怀里,百折不挠,然后一次次的把季觉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尾巴狂甩。毛发顺滑且油亮,手落上去,就本能的摸了起来。从上往下。“目的?没有,是你想多了。”寒渊一口否定,把头扭到一旁,让她看不清他此刻不安而纠结的神情。如果要是真的是妖魔鬼怪的话,我反而要闯一闯,随后我停留在门口的位置,对着里面的那个编辑打了一个招呼,但是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其实,人数并不少,但大人物似乎没几个,那些穿着相同服装的,一看就知道是家丁。她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的,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脖子上的牙印,她先去药店买了块创可贴。虽然慕颜的魂魄已经被聚魂囊养出了实体化,但是鬼魂还是鬼魂,养的再好都不会有人该有的气色,所以惨白是她正常的肤色。如果在手术中,患者的求生欲消失,这场手术,几乎就已经没有了什么医治好的可能。“大姐,这说来话长,是将军将我救了出来。”维露看着姐姐一脸的惊讶,猜测先前姐姐也并不知道是谁抓了她。林宛白一方面害怕,一方面担心着刚才摔倒在地的沈天宇,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她内心崩溃的半蹲在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挣扎着自己是否该要回去看下沈天宇。今天的节目结束之后,广播电台的台长甚至亲自来到我面前,对我进行夸奖。石玉见他也无心回房,便知道他应该还是记挂着心儿,便想着如此下去,即使是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便依然还是一如往昔地不愿意陪她。叶狂轰碎了一道劫雷,可是却被几道劫雷击中,顷刻之间他就遭受到重创,身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天空中掉下来。“看来,我与牛魔兄确实很有缘份,牛魔兄的那块天地神心,我打算使用八滴金源之液交换,牛魔兄认为如何?”林云笑着说道。她是发自真心的,对于这难得的痴情,杨羚是十分赞赏的,而且佩珊曾经说过,收服厉鬼,用强力把他打得灰飞烟灭的,当然是可以,但是这样做太霸道。看到城主在顷刻之间被斩杀,四尊四阶仙帝也没有了战斗的勇气,瞬间停了下来。精神力是一种很玄之又玄的力量,那是灵魂才能感知触及的无形能量,据说只有高等级的网络作者才能真正熟知运用和修炼。“后来老强盗头头墓中的不少古玩,流落到了黑市中,唯独那枚水玉寒梅,却没有消息,疑似是被倒斗的土夫子私藏起来了。”洛美人唏嘘不已。叶狂轻轻点头,拉着剑影化身的秒可儿就离开了房间,连房都没退,直接离去。第一天,青云餐厅的消费额就提升到三千七百万,青云至尊卖出两瓶,一共有客户充值两亿七千五百万,其中有两人是为购买青云至尊充值的。是一个及其奢华的地方,从外观上看,宛若宫殿一般,高矮不一的建筑,金碧辉煌,让人觉得眼前一片豪华。然后又给敖摩昂一样仙器奖励,乃是二品的仙器。不过看得出来,敖摩昂并不是很激动,他家里大把这些东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一时间,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只不过闷热的地下,找不到什么凉快的地方,大家吸进肚子里的也只有刺鼻灼热的风……仅仅只是瞬间的掠过,一缕就连肉眼都难以观测的水银细丝,就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楼封的头发。吹毛断发不过如是。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相同的效果,但想要如听见王齐天如此一说,几人不约而同感到有些心悸,那是被林思宇的异能的成长空间的巨大可能性而震惊了。过了一会儿,夏雪手中抱着一个医疗箱回来了,她打开医疗箱,取出其中的纱布,利索的给王齐天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这时候田峰才慢慢的反应过来。的确,其实这也是自己生活中经常能看到的事情,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外面谁在敲门?要是再不住手,本公主把你的手掌给砍下来。”这时候,院内传出了夏宁儿森然冰冷的声音,与此同时,一股冷冽的杀气从里面散发而出。李无解瞬间明白了刘方平的意思,乃是表达忠心而已。李无解见此,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奥菲莉亚脸色苍白,声音非常虚弱,一边咳着血,一边摆了摆手。吉利詹也是算狠辣之人,一想既然苏失利之不放过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结果了苏失利之和赤杨吉利,然后通过乞拉茸,真心诚意地投靠李无解。释天帝也是拿她没办法,毕竟人家已经辛苦了好几年,都在后面负责训练部队,可以说是亏欠良多,这次机会这么好,也就索性放她出去打仗过瘾了。姜维并非不懂事的孩子,只是见所有人都走了,有些不舍而已,见洪翔和汉灵帝都如此说,也不再坚持,微微点了点头,“恩”了一声,不再多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赵靖宜抽了抽嘴角,颇为不满,可也未说什么,只是跨了两步坐在桌边。所以,二皇子就不慌不忙的坐在大殿中,身边伴着三个长老,可是,越等,心中越着急,这刘川难道真的不给自己面子,不来么?要自己亲自去请不成?我低头,简单的思索了一会,他们也都沉默了,老半天,我才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跟着雷诺一起去打二中的话,那么我们就都会成为李智康黑名单上的人,以后了,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鸡蛋壳可以透光,想必这种常识无须多言。我本以为对着烛光,应该只能看见一片透过蛋壳通红或是橙红的颜色,没承想,我把眼睛睁开,发现鸡蛋壳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正当林越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细微地沙沙声,林越立即警惕起来,起身转头一看,发现是林少塔正在爬上屋顶,才放心继续躺着。次日一大清早,李沧雨就召集沧澜战队的队员们来到训练室里开会,这次开会自然是为了下一场对阵风色战队的战术布置,大家也都打起精神来认真地听着。特别是刘川现在回来了,那真是永绝后患了,当然,前提是在刘川不会挂掉上面。如往年般他一一见了礼,只是这次落在身上的目光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让林曦恨不得匆匆全了礼数便退了出去。自那日李让醉酒以后,萧玉衡对这位大了一轮的妹夫感官瞬间转变,话里话外充满了同情。 第二百一十四章 黑暗中 泉城里,仿佛永远的夜黑风高。诡异的流光自夜幕之上不断涌动,就像是极光和霓虹丢进搅拌机里打成汁之后再不厌其烦的一层层均匀涂抹,令人作呕的同时,时间久了,感官居然渐渐诡异的开始习惯。甚至,感觉这一幕风景也变得司空见惯起来,无比寻常。而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季觉心中不由得警惕。“没错,周爷爷说地对,以后我会多多改善地。”林毅晨很温顺地答应下来,低眉顺眼地,好像真地是一个乖宝宝似的。叶红道:“我妹妹叶雅的坟墓就在另一边,距离这里不远。走吧!”李知尘点点头,站起身来。叶红便在前面带着路。上官云沿江岸逆流而上,在巴东转向西南往施州而来,归州到施州虽只有三百多里路,但这一路尽是高山峻岭,到处悬崖峭壁,饶是上官云轻功高强,仍走了四五天才到。狼人的嗅觉何其灵敏,哪怕是有一丝味道,都没有嗅出来,那众多的野兽味道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香味,这让奕瞬间一惊。浮青骆脸憋胀地通红,忍耐了许多,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服输了。霍子吟点点头,音后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并不担心,老一辈人之中音后的鼎鼎大名可不是白说的。“看在你刚才跪了许久的份上,认错也认得诚恳,我也不多打,五十下戒尺,没意见吧?”陆羽翾问。李知尘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是吗?”只是声音吵哑枯燥,仿如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张经手中没有什么能够够得着这一艘战舰的火炮,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宁波城墙再怎么不行,也不是泥捏的。而且姚江之中,也不过一艘战船而已,上面集中的铜炮,顶多十门上下。眼底阴霾的光芒越來越浓,梁以默那扣在车门把上的手还未來的及用力,纤细的身体便被迅速靠近身体强势笼罩在他气息之下。瞬间!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方雪儿、方宝贝、陈盼云、柳明月、刘梦儿、张晴、苏芯芯、安娜,八人的身影一起出现在九天神龙的领域中。惨叫声突然堵在了喉咙,一个汉子瞪大了眼睛,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不去管她是什么表情,是什么看法,脸色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凌东舞再次睡了过去,萧昊天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脸上不觉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浅浅的微笑。说完颤抖的拉出电话,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看着那些鲜红的血液,她真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是人命,不是一条,可能会一尸两命的,她不能那么的残忍,也不能成为千古罪人。就在上官傲紧张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上官傲看着来电显示,想起刚才的态度,是他太过于紧张了,才会这样,的确是对不起惜如,真的很抱歉。健健妈忘了,一开始就是她死活不进屋,非要把邻居们都给引来,现在人家发话了,她又嫌邻居们多管闲事,敢情什么都是她的理儿。他就像是领导去看下属般,淡漠的问道,拉了一张椅子,在最远处坐了下来。此时,其虬龙般的双手紧紧抓着一抹约显丰腴的凌乱在那哼哼不已。最重要的是,墨紫烟的宝物全是买不到的至宝,如今愿意拿来抵押灵石,真没几个能抵住诱惑。 第二百一十五章 饥屋 在看到那一扇门洞的瞬间,维持者便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居然比那一张帘后探出的空洞面孔还要苍白,眼瞳克制不住的,颤抖。“饥……饥……”他的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哀鸣,可很快,便再也发不出声音。瞠目结舌,口不能言,徒劳挣扎,身不能动。在被那一张面孔看到的瞬间,身想到这里萨温开始提高了警惕,再也不去管那些四处乱逃的普通黑魔军,专心致志地准备对付这几个看起来十分难缠的家伙。五个黑铁塔一样的家伙,慢慢把萨温包围起来,试图堵住萨温撤退的路线。阿信举起手:“总之我必须要买到手的拍卖品有四件!我也不想说太多,你就当是历史原因吧。“开城投降!归顺教会!”费奥诺用他那难听的声音高喊着,然而这声音在普通人听来简直就是来自上天的旨意。凤息觉得有根刺在心里扎了一下,她刻意略略过那个朱衣的太子,去找柳逸,可惜没有她想看到的人。“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要砂之国的全貌图呢。没想到,你的时间观念还挺强的嘛。”柯丽娜笑道。“标叔、哈利斯,你们继续吃饭,让昆伦去处理就可以了。”龙升对他们说道。朱厌看出他心思,他本是仗着凤息之身,并未有多少防备,如今见长琴如此,青冥已退去,更是没有多少防备。都伊尔的怒吼让这些人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破口大骂起来,显然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并不把兄弟俩放在眼中。“难道‘它’是凭空出现的?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了梅山上?”因为心中想着这个问题,我就随口问了出来。袁成德当初做事不太地道也就算了,那时候这种事没少发生,大家心照不宣。我不明白姥姥为啥不带我出去找,最近好像是一提到我晚上出门的事儿她好像就挺紧张的,当时我也没多问,这些日子我多问啥姥姥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是咋的了。和强也是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就当着他的打人了,而且还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叶良辰带着一种掌控权力者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低头弯腰拾起那一张十万块的支票。他的嘴角有着明显的弧度,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似乎在等我变得无比卑贱时候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看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过眼底还有隐藏的悲伤和仇恨。自己必须一击之下,触动了墨羽飞的身躯,撼动了墨羽飞的心神才行。唯有如此,萤宁虫才认为,自己的骄傲和自豪有把握。幻境神芒太牛逼了,饶是风继行迈进了生丹又如何,还是陷入了幻境之中,嘴角露出了笑容,好像已经将凌寒杀死。原本以她神台境的修为,随意斩上一剑就行了,肯定能够进入正赛,可她显然受到了刺激,要一鸣惊人。众老怪都是大笑,而刘雨桐和李思蝉则是心中吐槽不已,这家伙胆大包天,早就贪了。我抱着眉姐来到了窗前面,直接嚣张打开了窗帘,然后进入她的身子。作为最近学校的“热点”,颜沁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很多人关注,所以直播看的人也多。我知道,这位不存在的凶手就像是一个谜团,他是一个幽灵,存在于这艘船上,但我们却没有办法看见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全屋智能 在加速的时间里,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当姬柳杀出了一条血路的时候,最外面,那个被从正中斩成两段的拦路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倒下落地。姬柳没有回头,没有留给喘息的时间。血焰再度催发。撞破眼前的墙壁,大戟层层突进,势如破竹。直到感受到那庞大的灵质反应近在咫尺,仿佛撞在了无形的墙只见得其周身忽有细微的光流浮现,脚下的尘埃被席卷开来,天地间的气风,仿佛都顺着他的呼吸,涌入他的体内。他之前只来过这里一次,而当时张云帆对钱良而言还默默无闻,钱良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老头子出来一会儿,就发现有两道人影急掠而来,心里一惊,随即恢复平静,淡淡地看着两人,也不说话。“元三少爷太客气了,不过我们下晌就要回去了。”余老头说道。鲍帅掩饰不住兴奋之色,笑道:“谭蓓说你进阶亚维与她的治疗试验没有冲突!其实我也是一叶障目,犯了和王老板相同的错误。张晏站在雷锹甲上飞了出来,没想到对方如此警惕,竟然在附近安插了黄蜂,那些黄蜂和普通黄蜂差不多,却受到控制,发现了靠近的雷锹甲。接触的一瞬间,光柱上突然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仿佛发生了剧烈爆炸,沙浪顷刻土崩瓦解,扬起的砂砾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冲击波彻底打散,以三倍音速向四周扩散。你厉害,你高傲,你天赋高,但你哪有什么本事去和秦艽比,你能比吗?“什么目的!哈哈!如果你们还能挡下老夫几掌,自然就会知道。”程大力说着,腾身一跃,一掌击向史无涯,完全不忌惮史无涯手里的战刀。“你们的领地在哪?有空去看看。”张晏是想着白衣可能会在那里,所以想去看看。萧昊天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污痕刮净了,但身上的痛楚还没消失,不一会儿又疼的涌出豆大的汗珠来,旁边的侍卫又急忙用帕子为他擦去,如此折腾,几乎到了天亮。男人的嫉妒是可怕的,叶辰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把火全发在梁以默身上,双手只能死死握紧方向盘,踩着油门往前一路直飚。动作迅猛的将苏子川的手掌从自己脸上挥了下来的桑离,眼神有些愤怒警惕的盯着苏子川,似乎将他看做是半夜翻墙的采花大盗似的。东婆的眼睛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已经可以看清眼前近距离的东西。远处的虽然还影影绰绰。但是。瞧个大概还是可以的。辰年依言坐到了车厢另一侧,也是好一会儿才能平静下心绪。待头脑冷静下来,这才忽地记起她过来寻他的目的,不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道美色果然误事。秦欢变了许多,虽然她只在监狱中待了四个月,但是傅承爵清晰的感觉到,她跟从前不一样了。傅承爵对秦欢的身体已经再了解不过,她的每一个兴奋点,敏感点,他都了若指掌。无法想象,如果北冥烨真的发现她的真实目的,会不会直接把她五马分尸?何况龙万和做了多少好事,没有人知道这个老警察是多么的正直,为这个也许和他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社会治安奉献了一生。许纤柔穿着性感的三点式泳装躺在沙滩椅上,身材十分性感火辣。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久旱逢甘露 轰!就仿佛陡然之间,整个建筑内,都天旋地转!作为支撑关键结点的中枢,用料肯定不可能抠搜,事涉泉城大计,也不差那三瓜俩枣,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删减版的工坊核心了。说是全屋智能,一点都没错。空气、温度、水电供应和维持、内部环境的调控和对外的防御,应有尽有,不该有的还特么有,甚虽然没有什么“被勾住肚脐乱甩”的感觉,但一直处于移动中,分不清上下左右的眩晕感倒是确实存在。“咳咳!”显得有些朦胧的咳嗽声,明明还很远,却仿佛在耳边一样。“其实跟那个从者,我们没有跟她说过话,更不要说熟悉了,但是我又自信能够将她说服来帮助我们。”杜彦航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显然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什么什么?完全没懂,提示姐姐你用我能理解的话重新解释下呗?”我用“出征指令”朝天到处指,但根本点不中那炉子。玖月在君青冥的怀抱里,有些拘束。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如何反应。推开?还是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杨超是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而此时,比赛双方也已经把各自的阵容选好,第二局比赛是马上就开始。“庄宗主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两家何必如此见外。”丘处机有点无奈的笑道。政治上得到了郑玄的保证之后,何白的心思终于安定不少,于是问起北海国及青州的各路黄巾贼势力来。什么难弄就要什么,反正治不好只是你的药引不好,绝不是大夫的医术不好。直听得典韦大哥与大嫂这等老实人奇异连连,直叹大夫的良心坏了。那是孙坚的部将祖茂以及曹操的属下夏侯渊,两者皆以弓术见长,此时率领着三千弓兵队于葫芦谷上方向下抛射箭雨,杀伤效果不算明显,但却直接打消了叛军反身还击的打算,只以各种甲胄护住上方仓惶逃走。苏嬷嬷目光凝了一下说道:“夫人刚还说了会给如意准备丰厚的嫁妆,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待人家。只是没想到,对方开口便要殷不亏陪他睡一晚。看着提出要求的大汉一身虬肉,甚至还隐隐有些狐臭。殷不亏一时间无语了,魔都的人口味真特别。带着这句总结语,殷不亏也只能悻悻地走出了冒险者协会的大门。这次的觉醒,最大的收获是那个‘源者’技能和三个馈赠,作为最本质的觉醒技能反而相对显得弱了一些。“这是谁在吹笛子?难道是柳清?”甄菁菁心里面一下子冒出这个想法,这的确应该就是柳清无疑,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别人有这样的速度和威力了。她也知道当时的事情了,对于当时自己笨蛋老哥的处理方式,除了无奈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合格的母亲,就算再粗心大意,都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粗心大意。“是。”婆子答应着,确实没银子了。大户人家没有个见天找男主人要生计的理,只好问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找她要。既然有生命,那么说话它总能听懂了吧,甄菁菁苦口婆心劝着它。天呐!易佳人想哭,想请堂上的肖老太爷和太夫人主持公道,可往上一看,两位老人家鼾声此起彼伏,睡着了。秦川丝毫不顾他的冷言冷语,悠哉悠哉的坐在桌前,意有所指:“魔主,像你这般的过桥抽板可不好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感谢力中暴栗的盟主 汤虔,男,四十一岁,是大群。中土雇佣兵、滴滴打人金牌业务员、荒集上好评只有百分之四十一的租赁型用心棒、千岛北部第十四届大胃王比赛亚军、红凤凰夜总会银卡会员……乃至,大群的君临天选。惯用名:汤姆、杰瑞、史密斯、中之条、王约翰、陈老实、于强等等。干一票换个名字实属正常。战卡恩斯脸色变得阴沉不定,如果他真是哈尔的话,那今天可就麻烦了,哈尔的实力很强很强,他在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在残荒界,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里,他竟然没有一次出现?心里一有了这样的想法,卡卡西便毫不迟疑,面朝着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径直走去,身体的肌肉也崩的紧紧的,淡蓝色的查克拉在的身体内蓄势待发,如同奔腾的河流,在他的筋脉内川流着。姜白点了下聊天里的灰白色框框,一个大战的任务被姜白打开,姜白注意到,那个任务已经是可交的了。牛魔王的身躯暴涨,他直接施展法天象地,化作一头万丈高大,如同山岳般的蛮牛,将他五花大绑的锁妖柱,砰然炸裂,整座诛妖台都在颤栗不安。可是,他又不想叶浩败在那些修行者们的手中,这样的话,他又非常的不甘心。“我知道了,局长,辛苦你了。”李娟底下了头,甜甜单纯,可能不明白。可她回过了头,看向瓦房处处,已觉得,不是当年故乡。二人这一颤抖便是接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王贤渐渐感觉到了体内巫道力量的不支。安逸宸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一瞬间明白李薇薇为什么有些动作僵硬,他的眼神也稍微变了一下。“对,他确实没有让我出手的资格。”玄燕淡淡的点了点头,毫不避讳。陈乔山感受到了这份欢乐,他很开心,他想一直守护着陈家人,让他们能过的舒心自在些。看到易风瞬间冲了过来,那个火系大魔导师眼中涌出剧烈的惊惶之色,仓皇之中,他猛然挥动法杖,在空中迅速凝结出一面巨大的岩石盾牌,企图挡住易风。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赵星火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惊喜。凡是进入军队的,有几个不是热血男儿?有几个不想建立一番丰功伟绩?“怎么回事?”老人脸上先是显露出几分惊愕,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从容的问道。终于是不用再背着这个家伙了,沉死了,“我还好,就是头有点昏,身体没力气了。”夏侯惇试了一下,发现只是暂时没有力气。而作为旁观者的安琪儿,此时此刻也是美目通红,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巨大的声浪震得人耳膜发麻,映着空中的巨大火光,顿时震彻了整个雁门关。如果他的身体能承受住如此庞大的药力,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承受不住,他也不会勉强。烤鱼晚会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才结束,大家有的要返回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有的则要回去睡觉,不死海依然无边无际,寻龙船队继续乘风破浪,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不过此时在首船瞭望哨放哨的船员却吹起了警笛。前面的人摇摇头,正在这时,前面之人却是因为太靠近了山谷的边缘,脚下没注意,一下子滑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懂了 轰!满目狼藉,遍布尸骸的地下金库外,骤然响起巨响。血色的风暴,从天而降。——【风卷残云】,突进!此刻在全力施为之下,汤虔的身影仿佛真正化身为了浩荡驰骋的暴虐血风,所过之处,墙壁、桌柜、尸骸乃至血水,都仿佛被无形的犁所扫过,支离破碎,化为尘埃。血焰缭绕在那一张狰山海中有记: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她弯下腰来,也不顾两座山峰倾覆,一把抓住苏离的衣领,将他提起,扔在床上坐着。不过事实虽如此,但要让琼霄和碧霄就此退让,却也不可能,被人一句话就吓退,这传出去了,还要她们以后怎么混?孤儿院不收,寄在姨家,可姨家不管他。他就抱着那只老猫去街上饭店的门口找吃的,正好有只狗也在觅食,一个抱着猫的孩子手和抓着一根被人啃定的骨头与狗夺了起来。许阳稍稍盘算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钱,估计买一根普通的人参都不够。而来到这个新的营火处,原素瓶数量又恢复成为了不死院的五瓶。镜头转到现场这边,洛白也是被高高的举起,被一双又一双玩家的手直接从大家的头顶被推到了舞台之上。卡卡洛夫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后腿,嘴里嘀咕着求饶的话,可是,他能跑到哪去呢,又怎么可能得到宽恕呢,无边的恐惧蒙蔽了卡卡洛夫的理智,甚至让他忘记了放手一搏,把他对黑魔王计划的怀疑说出来赌一把的打算。随着奥日的出世,一种新的游戏类型也被确定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得到世界的公认,但此时的市面上,已经有不少的“类奥日”游戏探出了头。好好的一个party,他邀请了那么多身材火辣的泳装模特、n线明星,结果大家都在围观那俩人单挑。林悠然沉默,心想若是姑姑,那今日怎么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别人。所以她获得了第三轮压倒性的得票,才能够在最终的排名中胜出。可是,纵使看着我会让你痛恨,你却也做不到杀了我,这或许已经是对我最大的仁慈。“好了!耽误了大家的一点点时间,非常的抱歉!”陈城歉意的说道,虽然这样的说,但是那样子,一点歉意的意思都没有。剑泉持剑,剑影迷离奇幻,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又如蛟龙出海,时而生猛十分,时而又温婉异常,总之剑势变化百般,令人捉摸不透,更令人难以防守。秦雨垂眸,这些人,未免太可笑了,自己又不会武功,也没有通天之术,这样每天守着她,真的不累么?所以主要是有人提出疑问,或者是某些意见的时候,就会被专门的人给记录下来。等他骇然回头,却只看到瀑布一般的银色白发,和纤细的身影,踏出空间。“用土墙将这传送阵连同里面的亡灵给我围起来,这里面的亡灵不能动,传送阵也不能动,我担心,要是我们动了这个传送阵,说不定还会出现,这个传送阵就是这些亡灵的来源!动手吧!”陈城说道。“谢谢你……洪导。”叶沫对洪俊贤深深的鞠了一躬,那强烈的感激之意深深传达进了洪俊贤的内心。这也是王允利欲熏心导致的,若是他能稍微收敛一些,别把天子逼到动用韩炜的地步,事情就不会如此了。 第二百二十章 晚安,泉城 吧唧一声脆响之后,紧接着便是轰鸣。血浆从指缝里溅射开来,飙了数十米那么高。“搞……搞错了……”哽咽的声音从碎肉之间响起,如此绝望:“搞……错了……不是我……是……是……”轰!巨手再次拍落,朝着司铎,毫不可惜。然后再一下,又一下!搞错?搞错了什么!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抵消了蓝染这一次给东野秀一提供的有关四枫院夜一的信息。医生刚刚离开,一个戴着黑色面罩人走了过来,跟在龙飞宇身边的黄毛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曹北没有把苏月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在苏家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江兰和苏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世界上诞生了另一种人,他们精于算计无利不往,用华丽的皮囊和超高的智商,将自己包装得完美无缺,光风霁月。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亮,那震撼程度不亚于把豪哥当爹了。那晚卫锦奋不顾身扑过来保护她安全的模样,她依旧记得很清楚,她不相信往常温柔体贴的男友会突然变了脸面,肯定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外在因素造成了今天的局势。总是我知道她会骂我会将我骂的狗血淋头,但是我还是想能从她那里得到些许的安慰。魏有德才说着,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看向张枫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可唐峥突然被一个电话叫走,张枫还有照顾刘秀兰,三人没机会。秦北风用针给它输进了仙气,艾瑞娜竟然马上就开窍了,欢喜地摆摆前肢,心中显然十分高兴。其他保安看到了这诡异的情景,吓得也是赶紧远远地躲开了,虽然出于职守的还在“监控”着,却是再也没有人敢来助纣为虐了。“我原本就答应了你。若是做不到事情,又为何要说出这句话呢?”郝连城深脸上笑容,仿佛有阳光一样,只是却不如往常一样明媚了。琉璃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然后,她死去,把第二条命,第二颗琉璃泪也送给他。太阳高高兴兴的下班回家了,轮到月亮来接替他的班。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俞牙国的各大城池灯火通明。“嘿嘿,奶奶的,那些魔头杀人放火的关咱们屁事儿?兄弟们,咱们回家!”东方子键此时也许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土匪今天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仙界剑帝张鹏极大的好感呢。她不想在昊天的安排下登上妖王之位,正是对于妖界的忠诚,然而,她现在很想很想知道,凌彻,究竟怎么样了。电脑一开机,肖土却是轻车熟路的打开qq,挂线上网,还进入了某个社区论坛去围观灌水。当年的恩恩怨怨,他们就要在今晚继续续缘。邪门这边六人,武太郎、仙风和道骨这边,除了他三人,身后的名门五大护法、正派的三大护法也加入到了拼杀当中。“娘娘,看三生石是需要精力的,您现在体内的精力已经不能启动三生石了!”冷雪回道唐幽幽身边,伸手扶住她。这个吼叫声引来了不少骷髅,可惜都被它一把火烧尽,但是心中还是不爽,继续去猎杀骷髅。苏景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孩当做那么多人脸色硬被夸红了。吴子卓的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芸芸,伸手帮芸芸扣好自己的大手伸进去解开的内衣扣,顺带整理好芸芸的衣服。 第二百二十一章 化邪 “早安,各位。”永恒的夜幕之下,泉城的最高处,淌溢着海量孽化灵质、宛如瀑布一般的高楼之上,有人推开了大门。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礼貌问候:“昨天休息得怎么样?”缸里的小鱼静静游曳;枯槁老僧盘腿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出神眺望夜色风景的少女垂眸,似笑非笑;披着灰衣的苍老工匠邢怀刚笑了笑,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眼中却藏着难得的柔和之色。既已归降,便是大魏子民。一视同仁,才会降者归心,国力昌盛。果然是事情紧急,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原本的戒备之心,才让墨逸轩有机可趁。这暗喜同杜云溪一前一后的离开让凤七泽心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号,缓缓将目光从走远的杜云溪身上收回来,放在了手中的信纸上。两个孩子一听到蓝菬薇的话,就像得到特赦令一般,立即放下玩具,兴奋地跑出雅在厅,要去卫生间洗手。这男人明明一个饿狼的模样,现在又装清高了,不过她己经是无路可逃了,不相信也得相信,她真的好困了。殷氏估摸着皇帝是心软了,便连忙点头,暗暗翻了青笛一个白眼,然后便应声退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诺一喜欢卓雅,可偏偏,卓雅现在的身份,是诺一的准大嫂。顾倾城抱着它们,摸摸它们的头,而泰山和暮雪更是像见到娘亲一样和顾倾城亲热。而花老月无名,可是在海城那里潜心苦修了几十年,为了报仇,这些年他一日不曾深眠,全部心神都放在探查仇人的下落和苦修万花生返诀。他他很清楚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由于中国政府的正确指导方针,社会正在处于一个飞速发展的大好时代,富有的人也是如雨后春笋一般越来越多。魔人布欧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突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明显是一副生气的模样。“馆主!”黎昕有点受宠若惊,心道你这热情似火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没事,我淋点雨不碍事的,而且这里距离不远,没淋多少。”林洛不在意道。接下来的几天,林洛经常带着苏念打王者,两人之间配合的也越来越好,这让苏念十分欣喜。苏念中途跑去上课了,因为下课时间和他们解散的时间差不多,苏念就没有回操场,直接找林洛吃饭去了。要是那个陆家少爷说服村民离开那个村庄,让我们把温泉度假村这个优质项目得以顺利推进下去则罢,如果那个陆家少爷那天压根就是狂妄自大的空口说白话,根本没本事的话,我们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落到他的手里。“想必胜负已分吧!哥哥!还要继续吗?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哪怕用上道域的力量。所以哥哥,放手吧!”看到乾孑道皇的这个样子坤茕道皇淡淡地说道。虽说苏念面上是这般说,但是心里却在吐槽:要是真的介绍给你们,我这不是把别人往火坑里面推么。如此一剑轰击在磨盘之上,磨盘颤动,叶成帷猛然一震,气势迸发,将这磨盘轰然震开。“知道知道,洗个澡罗索什么!”苏暖暖冲着外面吼了句,外面的声音又没了。回了长春殿,她几乎摇摇欲坠,困乏至极,眼睛疼痛难忍。张昭媛让她回屋休息,她固执的摇摇头,转身回屋拿了一幅废稿,又要出门。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重生之我在幽邃做牛马 “据说是南边那里送过来的。”“居然还活着?运气真好。”“据说一直藏在夹层里,没被炸死,但老师死了,自己也残废了,放着不管也离死不远了。”“为这么一个废物浪费这么多药?”“不是还有手么?哪里都缺人,废物也有废物的用法,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发配到这里来?”“嘘,声音“好好,既然如此,那你还是立誓吧。”转来转去这九点铁甲豹还是不太放心,让王杰二人对天立誓。爱伦躲开作怪的咸猪手,‘挺’起傲人的粉‘胸’,看着李烨的身后。白如霜在一边静静的坐着,满脸的笑意,看着推开大门走进来的王杰,王杰不由的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知该如何对白如霜去说这件事。“有何使不得?”云潇淡淡一笑,见秦国栋很是紧张,暗忖,这秦国栋跟老太傅的秉性同出一辙,一身正人君子作风。火蟒王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之sè,看着满脸笑意的王杰。“我们的手下伤亡那么多,进城后我族要多分点东西,不然我族太吃亏了!”疯牛族的黑一,依然愤愤不平地吼道。朝华殿内,婧贵妃母子相对而坐。待钟离朔将早上太子与他说的话告诉婧贵妃之后,婧贵妃出了淡然一笑之外竟没有其他反应,这不禁让钟离朔有些意外。宋婷婷都这样说了,难道这两杯酒还能喝死他不成,索性不多说了,直接又跟宋婷婷干了两杯。这个时候战门有上海马超领导,所以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发生在战门这边。“这个,妞妞,你也知道俺不会说话的。脑子缺根筋。”周铁牛憨笑了一声道。而林玉衡一进来,却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像是一个破环狂,在里面横冲直撞的。至于去了城里,他们该如何生活,没有人去关心。对于这样一个可以算是忘恩负义的人来说,村里人么有人会去同情怜悯他们。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太让人痛心了。风行投资并购部总经理赵一华,一时间成为了国内互联网创业公司最欢迎的人,风头甚至超过了idg等传统的风险投资公司。他懂运营,懂市场,也知道趋势,但唯一缺的是技术和开发能力。或者说,在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时代,任何创业,技术合伙人都是最核心的一环,绝无例外。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跟这位比起来,刚刚上台那些选手,被秒的渣渣都能不剩,甚至,比很多真正出道的成名歌手都不逞多让。一道道裂隙从火鸟的身上迸裂开来,鲜血与糊焦味也没入四周早已远撤天雷的暗士们。“火鸟,刚刚结缘,你却因我而去!”她在糊透的大翅下喃喃的低语着,丝丝的烤肉声敲打着月梦心的痛苦的心扉。可是大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吴邪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以一个医生的态度说的,接着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维世界中去,大家反而肃然起敬,没有人觉的尴尬和可笑。而是只感觉到吴邪的认真。“就你懂!”朴歌歌见到秦天奇得意的样子,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贺宸懒得同这人废话,因为就算他开口,这人也听不见,除却他直接用神魂将话传至对方的耳朵,但明显没有这个必要。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福同享 角落里短暂的死寂中,孙赐的眼神渐渐犀利,像是刀子一样,要戳穿那一张破碎的面孔。“说说看。”“我的老师教过我一些技艺。我需要一些灵质补剂,还有纯化水银,还有,一些素材……”季觉‘苦笑’,“顺利的话,效率就能够提高很多。”“多多少?”孙赐追问。季觉沉吟片刻——主要是估算了南腔惊叫出声,他没想到堂堂人族高手不舞之鹤,竟然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连自身面目都不敢示人,真不敢相信,这家伙跌落神坛后,性格扭曲到什么地步了?他拼命拿住剑,仿佛用了千均之力,不管如何,他也要舞下去,如果此时长剑脱手,就前功尽弃了。以前少爷和洛先生几乎不会在家里吃饭,现在不同了,少爷谈恋爱了,这个家也就更加像家了。不过即便是一座已经完全被废弃的附属实验室,五十公顷的占地面积几乎等同于七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就算是感知范围接近三百米的鲁维克想要完全探索完每一处细节也要花费不少功夫。摸了摸下巴,自己没记错的话,古代人将火星便称之为荧惑,如此这个名字之中想来也是暗含深意的。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既充实又舒服,有蒸蒸日上的事业,有热情似火的朋友,男人于我而言倒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了,真的,那一阵子我觉得我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不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也无所谓。当高雅打开门以后,她简直惊呆了,只见王禄怀里抱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罗铜双手一拜:“黑花寨罗铜,前黑花寨蛊师罗大金之子,今日要挑战茶花峒萧康!”罗铜说话的气势很足,举止之间,充满了自信。当然,那力量冲撞到厉飞变异的怪物身上,它更是身体承受了数万道力量,将它震出血来,身上的血肉,被冲击的面目全非。“呵呵,不用诊金,咱们不是说了吗?你把我的超级蔬菜,做一个坚定,然后帮我给大家澄清一下就行,那超级蔬菜是我一辈子的心血,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杨凡眸光迫人的说道。还有那次,根据情报显示,在深山里练狙的时候,那个狙杀他的人,也是卡扎西的人。“你们人类怎么这么残忍!要将我全家都杀光!”天成的脑海里传来了母牛的嘶吼声。听得耳边聒噪喧闹之声,秦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中鄙视不已。尸族的形成十分苛刻,首先要尸体保持不腐,其次要恰好有阴兵或者百鬼路过,并且对满地的尸体起了贪念。此时,临近这出别致的幽静的住所,帝释天恐怕做梦,危险已经临近。聚魂幡能藏魂,所以对于孤魂野鬼来说,这玩意儿对它们有莫大的吸引力。所以我们展开聚魂幡之后,安安的魂魄有极大的可能被吸引过来,可一些尚有灵智的孤魂野鬼也有可能跟着过来。连蔓儿就有些恍然,商怀德在来之前,肯定是听了不少有关王幼恒的事,更可能的是,他不是被动地听,而是主动地打听。“启动鹰眼。”岳重说道,李翔的鹰眼系统已经可以全面使用,在监控方面,绝对是属于霸主级的存在。古氏这些天,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人也变得沉默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周氏的脾气,见连蔓儿这样,就知道连蔓儿这是要调理周氏,她乐得在旁边看着。现在连秀儿点了她的名,她就不好再啥也不说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朋友一生一起走 烈焰和浓烟里,学徒们四散奔逃。 而伴随着轰鸣巨响,重生的怪物纵声嘶鸣,大口饕餮着空气中飘散的畸变污染,贪婪的掠取着触手可及的一切生命。 再度生长! 只是在大大的血眼中,却闪过一丝小小疑惑…… 为什么好像只是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就全都变了? 好像还是工坊,但又不是那个工 再加上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唐妙禹发现,电梯里面站着的范敬谟,和上次电梯门打开时一样,盯着手机并且眉头紧蹙。 本来,明兰以为自己在知道了墨兰的日子过的不如意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开心的,就算不是幸灾乐祸,也应该能做到不放在心上。 “气味还很强烈,至少是高级咒灵。”夏蝉嗅着空气中残留着的咒灵气息。 在大狗扑过来的时候,程真就势钻到了沙发后面,那大狗动作迅猛,两只前爪都按到了她的肩上。 而孙承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眼神落到“sbs”标志时笑容更是淡了不少。刚刚还在车上想起了前世的wendy,孙承枫实在是没法给这个电视台好脸色。这一细节让总pd注意到后暗暗心惊,果然内部传闻没错。 殷智光能够清晰的听到街道里面,有商家用喇叭录下自己的话,利用重复播放来招揽顾客。 骁儿早就有些不耐乏了,一直仰着脖子,拽着绳子,让程真注意到自己,这半天都不动,一直在这里,它实在不明白,一个大门有什么好看的。 唐沐晴被从唐家赶出去了,之前的那些声音,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听到了。 此时的孙承枫正坐在地上,手放在了金智秀的腰间;而衣衫凌乱、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惺忪睡意的金智秀则直接坐在了孙承枫的身上,双手也不自觉地搂着孙承枫的脖子。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觉心里升起一股无法抵挡的寂寞,似乎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 一种很受欢迎的酱菜是梅乾,由于日本是海岛型国家;日本人相当喜好海产品——鱼,贝类,章鱼,虾蟹类,和海草。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到,枪靶的中心出现一个子弹空之后,就再没出现过新的子弹空。也就是说,所有的子弹都是从把心那一个孔传过去的。 事实上,芦山在全国的知名度,也的确让江州人,感到非常的自豪。 这条胡同就犹如人间地狱一般,令赵铁柱无比震撼。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在地球的某些角落居然还会出现这种惨剧。 然后再用神力进到血液当中,追赶那些带有药性的分子,强迫它们从屠剑锋的血管渗透出来,再从皮肤的毛孔中挥发出去。 “如果警局不放人,我们就去把警局给炸了。”熊哥说着,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所有人义愤填膺,仿佛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才是正义的化身,而警察才是黑社会一般。 央视的科教频道收视率,在央视的各大平台当中,都是比较垫底的。买科教频道的黄金时段,实在是不怎么值当的选择。 关锦璘心中正在思想,却见尒达、猴子、银子结伴而来,后面还跟着柳翠莲、孙莹莹、冯婉莹以及李娟、薛碧玉、薛碧娇。 商会长刚才还志得意满的心情立刻土崩瓦解。虽然在他的心中立刻就将主教大人刚才所提的价码以职业的习惯估算得非常清楚了,但是他即便再踌躇满志一千倍也不敢说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没了老朋友,才有新朋友 “谁开的枪?” 存灵回头问道,孙赐狂喜着站出来,可存灵只是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视线,令他在原地僵硬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狗屎运。 存灵抛了抛子弹,了然,这一枪穿透了外层的甲壳之后,直接正中了畸变物寄生的核心,偏偏核心的材质有限,一枪就被打碎了。 到底是完全成型的畸变物,没想到死 加上还有玉氏一族的家主,天地榜排名第十七的玉子车,天地榜第二的玉阳林。 桓冲勉强睁开眼,慢慢地环视左右,轻声道:“灵宝!”他的语音里,充满了那种英雄将要落魄的苍凉,再没有过去万马丛中纵横驰奔的豪迈。 宁昊当机立断就地躺下,把刚才喷在身上的狗血抹了一脸,化妆成具尸体一动不动。 她手里现出一柄巨大的金色锤子。杆长数丈,尖端一个千斤中的黄金模样锤子。呼啸声中,金色锤子如同金色的山岳,当头罩落,宛若半边天倾塌,几乎将秦笑掩埋。 灯火辉煌的艺锦轩包间里,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闲杂人士,正在给刚刚升职做总经理的刘云敬酒。 胖子气呼呼地跨步往外走,围观者就闪开一条道来,却不料,正好东方晓押着酒糟鼻子过来,两人相遇,都有些惊讶不解。 虽然景川不明白傲风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可以肯定傲风是感觉到了他这个盒子的不寻常,不然也不会要自己买他一个盒子有什么用。 他从一个懒懒散散的法官,忽地变成了冷酷的制裁者,现在又忽地变成了卫道士。 “如果真的想知道点什么就去找那个叫柳奇峰的问问吧。”飞龙开口道。 这些日子,什么和过去,都一样,来馆驿的人几乎没有,而段业也懒得上街逛了,因为该看的都看完了,再去也没啥意思。 齐浩明看着齐山,一副教诲的口吻,说道:“齐山,别忘了,你是药王谷的少谷主。 等人都离开,凌易才让自己的杀气放了出来,庞大的气势直接影响到了周围的空气,鸟儿都感觉冷了几分,直接拍拍翅膀给飞走了。 这样一想,就有点合理了,家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几乎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找过,说明那些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乔伊对此并不介意,虽然浪费的时间,可是乔伊能等,就看对方是否等得了了。 薛容捏起一颗丹药不死心的左看右看,因为太臭,又闻不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丹药。 他们打到最后内力都耗空了,完全是在肉搏,可是跟自己机械的身体比起来,凌易竟然还占了上风。每一次攻击落到凌易的身体上,他就跟打上了金刚石一样,坚硬无比还打不穿。 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闯天玑岛,进了岛之后,她就跑到你的房子里面,然后就没有出来。 他不可能直接凌空劈一道神雷下来,也通常不会直接出手,除非这位神明愿意花掉大量的神力派分身下凡,亦或是干脆冒着陨落的风险真身下来。 贤夫人躲在夷南兵之间上了船,她和宋子非同一条船。而装着大术师的箱子则被送到了最后一艘船上,且那艘船人最少。 强硬的塞进去……暮念晨摇了摇头,闭眼想了很久,最终回复道。 “罡气!”最后一刻,项宇忽然想起袁天罡给他的哪一张符咒。项宇赶紧拿出符咒,立刻激活。符咒迅速燃烧,一道剧烈的先天罡气从符咒中窜出,罡气聚集起在一起将项宇整个都笼罩在里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窥探 如今现世足以冠以世族之称的名门贵胄、世家大族,无一不把持了方方面面的权柄和力量,财富、权位、声望乃至武装。 譬如童家,再怎么低调,也是跺跺脚就能让崖城抖三抖,翻个身就能让海州起波澜的庞然大物。 楼家同样如此,且毫不逊色。 一代又一代人不惜自身的斗争、倾轧和掠取,日积月累直至如今,财 思量过后,沐灵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想必是那个盗剑的人,自己把剑还回来的。 确实,东南西北四界王都是在自己管辖区域内的界王星上面发力的,封印构建需要均衡的力量。封印之地的选择在距离跟四颗界王星不能有太大的偏差。 大表姐宋永妤和吴玉茗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了亲,是可喜可贺的事儿,之后一转头就看向了喝酒喝的很嗨皮的二表哥宋永辉,不由得撇了撇嘴,要是他也能和沈佳丹把婚事儿办了,舅妈等人也就省心了。 操控着森镰魔鬼,燃烧他的灵魂,召唤森魔地狱降临,本来就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猛然之间又多了一些浑浊的味道,隐约有不甘的亡魂在周围哀嚎着。 数次深呼吸,孙大黑用出蛮力,“嘶”,五百多斤的杠铃被孙大黑稳稳的推了起来,不过看孙大黑那有些涨红的脸,看起来压力还是蛮大的。 北齐人野蛮粗俗,教化未开,不过是些头脑简单的蛮子,将来与大梁打得难解难分时他们西姜就完全可以渔翁得利了。 现在玲珑塔外的沐灵雨,独目医仙等人,以及大公子姜赢,所有人共同的敌人都只有姜玄一人。 在这个府里一日,就会护你一日,这是长生入府后听到最感人的一句话,却出自地位低贱的太姨娘口中。也许她只是记着大少奶奶的好不忍心锦姝再次无所依傍,也许只是因为明净的托付,但长生依然极为感动。 “那不可能,那样的话陈估计就要回来了~今天你赌太阳赢吗?~”苏老师笑着问到。 这个战术唯一的变数便是空空导弹,这玩意怎么说也是划时代的空战武器,具体效果怎样音羽她们心里也没底。 齐安心正倚在病床的床头,听流云讲着笑话,慈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时不时的摸摸他的头。 而中医因为随着近代数百年华夏的沉沦,很多东西被埋没了而已。若是中医真的没有用,屠呦呦凭借冷萃取青蒿素获得诺贝尔医学奖,难道也是幻觉? 便看到一个凤凰就从里面飞了出来,五彩绚烂,看着就好像是神凤一样。 “碧儿,你乖乖地坐好,闭上眼睛呦~”亚尔丶释多多少少还是想给碧一个惊喜,带有些浪漫的桥段。 夏瑾汐和宋老夫人此刻都在那一个房间里,这些人明显是要置她们于死地,门窗都被火点了,若不是夜未央身手敏捷,恐怕也没法越过这熊熊燃烧的火焰,进到内室去。 亚尔丶释艰难地点头应是,然后闭眼慢慢吸灵,这此时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口,碧在一旁陪着亚尔丶释蹲着,一边安慰他一边捋着他的背部。 然而,同样的,他秦家传承的灵枢真经,其实也是一种逆天的行为。 属下手中并无道阶飞行宝器,但又想要去明虚星确认一番,便带着剩余神卫,以肉身穿梭星空,在历经一个多月后,我们侥幸找对了方向,降临了明虚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工匠是这样的 季觉的感知停在了外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许久。 并没有派遣蜘蛛继续向内。 以他的能力,实在做不到瞒过兼元的耳目再接触到引擎,恐怕刚爬进去就被发现了,毫无所获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 化邪教团都不是一天建成的呢! 今天先升个职就不错了。 季觉收回视 魔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出声求饶,叶子陌想都没想直接砍了下去,魔人瞬间被斩杀。 要知道,虽然昊天锤在现在这个年代虽然还不是很出名,但到了以后,那可是天下第一器武魂的存在,本身的力量无疑是极为恐怖的。 他没有刻意记住这座人造假山的具体位置,因为他在无忧剑尊开辟的通道中,留下了几个传送门。 或许银钱出得足够多,能安抚住受害者家人, 可自己的良心是安抚不过去的。 主簿大人又因为自己的浅薄向县令告了一声罪,这才离了后衙,寻那娇滴滴的美貌道姑去也。 自己的石头经他的手,价格翻了四五倍,他很期待一个更大的奇迹出现。 那远远超越人类、乃至上弦鬼的体魄,那深不可测的剑术,都彰显了上弦之一,这位鬼中至强者的实力。 作为“分身之鬼”,半天狗的分身在本体未死的前提下,即使被轰成碎渣,也能消耗鬼气进行超高速再生。 带着这样的想法,无论赵旗后面如何对她冷眼热语,她都准备接受。 现在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慕容涣让他们把官差都弄醒,手掐在苏清浅的脖子上,带到那个屋里。 “我们是鑫紫晶矿业的,我们迷路了,走到了这里。”胖子信手拈来说道。 至于生死不明的铁手,他的身体更是被敌人打碎了半截,在战斗结束后被图灵帝国的“智瞳”第一时间带走回去紧急救治,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好的,我这就去……”金明喜刚刚也看到了朴素妍,当然知道他要去找谁,也不感到奇怪,直接道了别就离开了。 “只怪当时太黑,看不清清来人长相,否则就抓住他了?”童成又说。 苏远带着孔宣、云中子两人越飞越高,此时已然飞到了上万米的高空之中。 “可惜后面的剧情不知道,白檀你要努力恢复,我还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荼靡一脸期待的说道。 “有你的精心设计,我们还能好得了?……你到底给皇上送了什么东西?把他气成那样?”上官飞气恼的问。 由此看见,陆压刚才要杀死苏远,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生气。 我的爪子无比锋利,如同十把锋利的匕首,连连挥击,每一下就将飞奔而来的蚂蝗给撕成了几段,落地之后,它们也没有再次复活,只是那些黏糊糊的蚂蝗碎肉,实在是恶心,而且空气中竟然弥漫着淡淡的臭味。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高大陡峭的山峰,连个鬼影都没有,我上哪里找人给你医治?”苏婉抬头看了看四周,焦急地说。 闫埠贵在这院子里面是出了名的抠门,又精于算计,当然了,这也是他的家庭环境所决定的。 看着占据了自己的位置,侧躺在地板上靠着定春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的神乐,银时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二十八章 老登面前耍花枪 震荡之前,整个工坊安宁有序,如同拧上发条的钟表一般,各部门协作,有条不紊。可当警报拉响的瞬间,一个个密切合作的部分就好像脱节了一般,失控,各自运转,甚至宕机。人群四散。碰撞和踩踏不断出现,人群涌向了大门的方向,出入口的位置,人满为患。不止是学徒,就连工匠都惶惶不安。鲜果云端是做流量明星的公司,这种炒热度的事情他们最在行,做一些好看的数据对他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突然,一道震破天际的声音在这方圆百里的不周平原响起,其声如惊雷,如龙钟,震的人心神一颤。现在身处的位置已经位于阿勒颇东北偏东的位置,距离郊区仅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现在这里发现了比较新鲜的脚印,确实不是以很好的兆头。正道中不乏像庞飞那样擅长轻功的高手,就算魔教中人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把人甩得无影无踪。这八个被袭的地点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离山林并不太远,唯有利用地形的优势,才能做到燕过无痕。“多谢二哥理解与支持,既然加入天鸣盟,那日后都要统一安排,因为我是甩手掌柜,天鸣盟都是下面人在管治,我相信他们,就如同相信诸位,一视同仁,不分彼此。”李源鸣道。说罢,就只见那大长老的手上突然出现一金轮,金轮飞速在空中旋转,不到片刻便是形成一道巨大的门户,而那门户之内暴虐而出的气息让的在场的众人心中尽皆一颤,纷纷退避。她从来没有切身感受过如此具体的疼痛。比起千刀万剐好像也毫不为过。他是前辈,连出场顺序都要和袁华争,传出去不好听,难免被同行不齿。使用这个技能,程深能出现在任何有他血液残留的地方,但前提是他的剩余血量要超过3000点。她的工作轻松,袁华闲时每天送饭一日三餐,袁华忙时外加帮他看电话。很显然,无论是叶家亦或者还是正方宗,对于无意门的无耻,算是见识到了。然后给身后的缪妈妈一个眼神,等缪妈妈微微点头后,才随着顾总管离开了春霞园。唐肥刚到一个和青古城差不多大的城池上空,就有金牙狗的成员迎了出来,当然这座城的城主也是他们的成员。迟欣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江止戈,在江止戈要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了。人可以通过修炼成为二级生命,这把剑没有生命的剑怎么提升到二级。景钰却睁着眼睛,看着商俪媛,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一寸一寸一脸一眼的看着,终于,我们成了我们。钟百卦一改之前那神神叨叨的模样,这会儿就差大刀阔斧的和叶鲲说话了,不过他有点矮,站在穆潇潇身旁的时候,几乎矮了一个头多,所以无论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没有气势。“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商荣从前厅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导致现在木兰对于乌云珠她未来的担忧和犹豫。凌母叹口气,一脸“为人慈母,除了宽容儿子外还能怎么样”的无奈。早上七点十分,深秋的晨光照进了东海实验学校,代表着早自习开始的铃声响彻校园,响彻在湛蓝的天空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拉线,我就跑 现代炼金术中存在着诸多的分类。虽然相对动不动数千年起的历史和诸多家族门阀的历史相比,它的问世时间相对较短,但之所以能够成为主流,就是因为它站在古代炼金术的基础之上,开辟出了崭新的道路和方向。不止是统一了标准和衡量,令后继者能够更轻松的迈入殿堂。同时,其开放性和包容性更是远远凌驾于古代炼金术之“你毕竟出身古家,你都要嫁给我了,怎么也要回去给你生母上柱香,告慰一下她的在天之灵吧。”王昊说道。最后特洛甫又说,美国即使真的参战,日本舰队一定会轻而易举地打败美国舰队。如果日本海军希望得到德国海军用以击败英国皇家海军的航母技术,德国方面甚至都有可以慷慨交付。攻略时崎狂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随着时间点往后移,狂三愈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冷血与黑暗,攻略那个时间点的时崎狂三,也变的愈加的艰难了。。不过令方晓慧有些没有想明白的事,这次她所要保护的这个对象,这时候早已经在等待着她随时都要捉弄她。待地脉之气的源头被玄彩蛾,巫蛮儿,舞天姬,鬼潇潇她们四个的法术攻击过去以后,地脉之气的源头就愤怒的朝向他们走了过来。“你这个咒语还真是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你的咒语,我的内心就仿佛遭受雷击一样,竟然不自觉的想要掉眼泪,太痛苦了,这种咒语我宁可这辈子只听一遍,不想再听第二次!”韩雪依淡淡然的说道。“晓得,哈哈,我们都有自备水囊。”龙驹大笑道,一声令下,众兵甲将地上的水囊一拿而光。三眼拖着受伤的腿,在旁边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他们来时的路。三眼这伤还要从刚才他们出发的时候说起。仙境修士死伤更是不计其数,甚至于部分仙境修士前往烧杀屠灭了不少住在岛上的凡人。不过,白无敌倒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的招式看着是只取要害,后招却反取连云城的穴道,想要点住他锁了完事。海兰珠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犟不肯落下来,王欢的鼻息在耳畔热烘烘的弄得发痒,她用了很大的毅力,方才没有哭出来。树木中的飞禽走兽,在惶恐中逃离奔突,远离危险地带!对于它们来说,晴满天突破造成的风暴,犹如不可匹敌的自然之力,是它们所不能抗衡的,它们只有选择远离。说话间,傀儡城意志伸手,轻轻在苏叶的面前凭空点化了一下,黑色的光芒,瞬间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个符号。跟随他入庄的清兵都是一般气愤,正要答应着,却听庄门来路上,突然爆发起一阵炒豆子般的鸟统声。在场修为最高的修士发话,无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拍卖场迅速安静了下来。磕头行礼的法相境修士,在众目睽睽下,绿着脸,从两人手中接过了糖果和冰糖葫芦。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罗德身上,从眼神中,看出了莫名的渴望。让人类重新进入珞珈山脉,并且以树猴族作为一个突破点发动进攻。所以按照叶枫的估计,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即使人口增长再怎么迅速,估计也就40万左右。“恩,那就算了。记住我没有吩咐你办任何事情,今天你也没有找过我。”钱不多冷声说道。 第二百三十章 既见宗匠 为何不拜? 而与此同时,三层,死寂的仓库保管室外。所有赶到这里的工匠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站在两边,倾听着,脚步声渐渐接近,汗流浃背,难以站稳。死寂里,兼元背着手,漫步在面目全非、一片狼藉的保存库里。随手,将破箱子里伸手想要爬出来的畸变体捏成了一滩漆黑的液体,爆了一墙,淅淅沥沥的声音停在众虽然翻涌的紫气并不显得诡异,反而十分浩瀚正气,可是如此诡异的天象,到底引起民众的惊慌。赵宇晨的同桌有点心机,班主任没来,他不敢开口;班主任一来,他立即大喊一声,凸显自己的正义,让班主任来处理赵炎。没人给叶天解惑,在这座大殿内,缓缓出现两道倩影,绝美的脸孔,妖娆的身材,紫色古朴长裙,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为什么不带我去?那只母虫可是我干掉的!”丹尼尔不太满意。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周围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向他。眼前的这两座雕像,尽管如此的高大,仿佛顶天立地,又是那么的华美,那些精致的花纹即便放在现在这个年代,也绝对是大师级的作品。蓝冬冬和其他几个学员都端着枪,向着角落连续射击,打得那个匪徒根本不敢冒头。对于这样的潜伏袭击者,巴布拉虽然恨,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带着人前进,穿过这个院子之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了花园之中。妍妍很是乖巧,一路搂着李琳琅的脖子,没有任何哭闹。在候车厅内买好票后,李琳琅跟妍妍在椅子旁等待着发车时间。两人再次追问详细情况,但却没有确切的消息,黑塔学院的学生很排斥这些交换生。刘有道喃喃自语,可他手脚却冰凉无比,就连握着他手的孙婧婷都感觉到刘有道不对劲,仰起头看过去,却发现刘有道脸色刷白。跟他xxoo的人能够得到他的滋养,身体会做出改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不过系统总不会让人越变越差吧?jk并没有,他们迅速一选了项羽:这也是最新被挖掘出来的版本t1边路,又肉又能打,亦是天晴最近拿过不少次的拿手英雄。就那样在饿狼的面前生起篝火,然后看烤肉一般看着还睁眼看着自己的饿狼,不时的舔着嘴唇,咽着口水。本来这两场戏的戏份就很简单,只需要简单的布置下场景就可以。呵呵笑着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白亚林给了李琳琅大家都懂的眼神。大门轰然破碎,闫妄的身影倒飞而出,撞断了门口的大理石柱,在草地上拖拉出长长的沟壑。他们虽然不好管苏家的家事,但毕竟订亲宴和两家都有关,看目前这个情况,后天的订亲宴恐怕不会很顺利。慕初暖连忙抽出纸巾帮傅司烬擦着,男人眉头微皱握住了慕初暖的手腕。这些行人都为修士不说,其间气息深不可测的比比皆是,走在其间,秦时就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那僧侣紧接上前,其装扮与前面的目连,倒是十分相似,只是在他手中,却握着一道金色锦帛,上显无尽佛理,若与普通人观之,仅一眼,便会深陷其中。他实力是不强,但是,这么多年来,在巴陵与县令做到分庭抗礼,镇守一方,论头脑与手段,自问鲜有人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备无患(感谢天命之上SSR的盟主 肖氏集团跟张氏集团这一次看起来是强强联手,但是实则没有这么简单。“墨墨,姥爷想给你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人生的选择很多,洛开心不适合你!”林教授坐在凳子上,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长公主虽然是骠骑大将军所出,可嫁过去时却受过太后苦心教导,停留几天有大雪做借口,却能收个好人情,自然不会拒绝。”苏如绘上回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明白了。柳义章喜出望外,自牧鹿原阻击战打响后,李淑贞一直杳无音信,柳义章急忙把信打开。毛乐言心底涌起一股温暖,静静地依偎在他胸膛里,不说话。甜言蜜语总是暖人心的,但是,她也冷静地知道,这一辈子,未必就真的是一辈子。一辈子太久了,人心思变,莫说他不能保证,连她自己,都未必可以做到。若换别人,早就上前争论了。只是对方是王妃,听说王上很喜爱,他们多少要给点面子的。现在看自己房子也修好了,家具也买好了,还要修路,知道自己也是要留下来了。于是,就想把地租给自己了。碗端来之后,毛乐言首先滴血下去,然后抓起庆王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口,牙齿渗入皮肉,庆王吃痛蹙眉,他的血低落碗中,在众人亲眼所瞧之下,这两滴血竟然融合在一起了。“现在在谈正事,你别捣乱。”贺兰瑶瞪了眼龙绍炎,她的思维正活跃着。龙绍炎不许她对别人笑,一般她是不听龙绍炎的话的。不过今天她就大人有大量的听一回,她今天是绝对不会对着龙绍炎笑的。两人梳洗出来,毛乐言也让人准备了一些事物给赵振宇,然而,赵振宇却轻轻地把食物推开,用复杂的眸子看着毛乐言。已经发展到九营兵力的水师陆战队各有任务,不少将佐远在南北美洲、马六甲海峡,他们不会参与平辽之战,因此龙武水师绝大多数将领没有出席会议。“哼!法子我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帮你表姐的好!”李强刚才算到了一件事情,让他心中有些阴冷了起来。念休慌乱的起身,衣袖将桌子上盛着酒水的茶杯打翻,顿时一地酒水散发着酒香,念休弯着腰收拾着地上摔坏了的茶杯。这片被清理出来的地区,也是有不少的资源物质存在的,尤其还有一家大型生活超市被清理了出来。就在徐然想事情的时候,阿福再次挥动拳头,充满力量感的一拳,狠狠的砸在徐然的胸口,徐然闷哼一声,脚步蹭蹭往后退。然后,林峰迎来了被押在最前,酷似芭比娃娃脸毛熊妹子失望的目光。所以,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打扮自己,还是让自己看起来仿佛那个被抛弃的委屈的样子。柳菲想要报仇,亲手杀死那个封天,首先就要面对这些人类,而她自己又很难与之对抗,所以她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此时的君卫在吃过亏后,已经醒悟过来了,真正的战场不是他想想中的面对面对决,对方更不可能跟他来个异能大比拼,真正的战场是用尽一切最有效的手段,杀死敌人。见状,许翼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瞧见颜萧萧吃得兴高采烈,许翼心底忍不住腹诽,不就是玉米饼吗,有什么稀罕?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响,许翼有点郁闷,不是告诉过他晚点过去帮他换药吗?这也非常能够说明一些问题,这也就是在现在面对的这些事情的这种根本原因,也是能够去以自己的独特方式怎么去认真对待。若馨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便注意着渐渐被鲜红色蔓延的清水。“好多人那!”中锋孙超脱掉套在球衣外的校服,一屁股坐在地上,嘿嘿地笑了起来。秋高气爽,真是个睡觉的好季节,正当我做着美梦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乐乐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喂”字。季思明两眼直钩钩地盯着杰瑞看了好久,手掌用力在杰瑞肩上拍了一下。当初相识的情景历历在目,想不到一晃竟然两年了,季思明惊叹着时间的飞逝。“这……”冯签年过不惑,但初恋还是锦娘,这么复杂的问题他自然是不懂的。“呵呵,满意就好,你住这间,我住隔壁那间,收拾一下,咱们下面还有活动呢。”他去了隔壁。一路上握着她的手,风华神色自若,任旁人目光打量,却始终未放。君耀也就是趁着他们中飞蝗石的那一瞬间出手先废了他们的双手。“六大剑阵!”老张怒吼一声,紧接着面前的绿色短剑在空中迅速一转,紧接着化作一道绿芒,带着势不可挡之势,向弟子刺去,滚滚魂力,惹得擂台下的观众们阵阵惊呼。王彪吓的一哆嗦,看向朝自己飞来的八品丹药,双眼闪烁着精光,一个闪身将丹药捧在双手的掌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吸细雾者为俊杰 “啧。”季觉无话可说。到底是成名多年的老登,越老越贼,更何况是幽邃一系中地位贵如宗师的宗匠?扫了一眼之后,看得比开盒还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季觉也懒得反抗了。瞥了一眼老登的单片眼镜,他躺在地上,大字摊开:“你杀了我吧!”“杀了可惜。”兼元说:“不如废那跛狂说罢,就使用掌中的伏屠印檀,把浮斋再次打在了地上,然后踩在脚下,用印檀吸收他的神力。凯撒自顾自地安慰自己,夜绝殇跟君黎这样的,他瞅着都累得慌的好吗?“姐,姐…”陆佳欣连着叫了两声,后面的一声‘姐’还被关门的声音压下去了。漠娘的背上,鲜血已经浸湿她下身整个衣裳,而她的胸前,手上又添了新伤。“我可不学宋江、吴用,无所不用其极,阴谋诡计害人家家破人亡!”李陵心下想道。“姐夫!赢了!还将隐家家主之位给了你。”喵大头一脸崇拜又敬重的语气说着。左岸是为了救林峰,才说要把他们一起弄死的,他心里希望徐九生不要出尔反尔,暗地里把林峰杀死。如果林峰死了,那样的话他将又损失一名左膀右臂。”还交往,你以为你几岁?“陆安然无语了,看来她要是不答应点什么,再往前,秦泽把娃娃亲都搬出来了。唉,这人,让她怎么说他好呢。真把人给带出来了才知道,这货好像就跟隐了身似的,完全不被关注的好吗?寒气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只差没有突破冰炉,爆炸开来。“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怜玉明显比刚才急切了不少,带着不少诘问的语气问道。他们只有一晚上的探险时间,等到第二天红日东升的时候他们就要想办法回去。王青出现在大端星路上,一眼便看到李重玄被几位禁军统领簇拥着,淳于霸道、夏侯威猛、太史悍勇三人,也跟在他身后。另一边,陈神终于停止了翻滚,把拳击手号从翻滚状态切换了回来。林枫笑了笑,也不多说,又把织天魔宗的情况,细细同王青说过一遍,山门布局如何,各项职司何人负责,白额大魔尊是什么样的个性……纵然是魔宗弟子,这么清晰明白地给外人解说自家山门的情况,也着实少见了些。一遍又一遍的嘶声吼着,烨华也不知道究竟是喊给她的,还是喊给自己的。直到第四天会议结束,国内的谈判团队也只争取到了第二管辖权,只能在对面建设的怪兽基地中进行监督及科研工作。寻奕缓缓闭上了眼睛,阿落一直看着寻奕,生怕他出什么事,这会儿却听见了何包旦的惊呼声。“闭嘴!”老大头也不转的回答老四,眼睛一直警惕的盯着郭显达和葛蛋。除此之外,金融是一个整体,得益于世金所作为中间连接点,买卖意向撮合起来可以说不是很难,在外汇交易之中,规矩却是不少。水妖好似感觉到了古辰的存在,向他这里看来,然后怒吼一声,撒开大脚丫子冲来。慢慢走到她身后,王弘伸出手。他搂上她的细腰,在陈容情不自禁的颤抖中,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在看到神魔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古辰就盘膝坐在地上,然后一边翻着玉清诀,一边修炼。 第二百三十三章 倒计时 所以现在还不如去超脱路上面看看,看超脱路上面变成了什么样子。看他们那模样,估计是想要打地煞火果的主意了,等着吧,再见面,哥们要好好说道说道。别说顾琛了,就连夏时光得知这个消息,都觉得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因为他注意到,两名老者的一旁,还摆多了一杯茶,这才是令他最为关注的事情。酒足饭饱之后,花九才把大家聚在院中,告诉吕萌萌和萝卜关于宁锦歌的事情,问吕萌萌和萝卜,要不要跟她去仙农宗走一趟。但他也并没有莽撞,就算是正面发起着攻击,也都还是有着计划的。正准备迈开步伐离去的刘琦,又坐回到龙椅之上,对着身后的一名血衣卫示意。而让镇守寿春的陈到和马岱两人,率领大军从寿春离开,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转好的缘故,他们一路上竟然都没有遭遇到任何袭击。“试试吧,得看你找谁?我们也确定不了一定会知道。”他说的好像很实在,不带糊弄人的表情,让人很信服。上伏城如今势力错综复杂,每家门店都有背景,谁也说不准走过的这家店会是哪个门派在控制,因此反而少有人会主动去惹事。此刻,史蒂夫和斯塔克共同坐在斯塔克大厦的某一层内,在大厅处正在商谈一项重要决议。梅看向科尔森,神情有些诧异。自己的搭档,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事。不过收获还是有的,简单说下就是很牛碧,吞噬它应该能获得强大的雷电的能力,只是凯恩没这个打算。这会儿的离千星也不怕,被林昭发现什么,直接抽出了后脑勺的三枚银钉。这是被那股冰雾袭击所造成的,直到现在,天顶公司也没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了自己,而且还是用这么诡异的方式。胤禟握住她的手,眸子里都是笑意,“爷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贩卖奶酪的商人,想起你昨日念叨着许久不曾吃过,便买了些回来”。为了减龄,他穿着白衬衣下楼,军装在手里拎着,等去部队的时候再穿。李靖自然是知道李哪吒说什么,那可是会死人的,而这可是种子,若是他害死一个,前辈肯定不会饶了他的,就更别提害死四个了。白司霆阴蛰的,忍耐着阴狠,转身,踹翻了一个软塌,坐到了对面沙发上。天道之眼愈发淡漠,将整个虚空死死的控制住,任凭这陈逍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封锁。这一刻,就算是通天之桥也失去了作用。张二可身形如剑,一剑劈在了这雷霆国度的壁障之上,霎时间,雷霆国度,寸寸瓦解。一颗紫金色的珠子,缓缓的落到了张二可的手中。而铁骑禁军的柱国将军巴伦德鲁特也并不是那么安分,率先领兵退走。秦俑也知道,茶叶既然接了下来,那就等待发生的事吧,反正是他通用汽车公司来求自己,自己怕什么,最多就是再为他们效力一次罢了。忽然之间,众人就感觉到脚下猛然一阵晃动!轰隆隆一阵巨响,整座山峰都仿佛瞬间颤抖起来,地面之下传来了隐隐如闷雷一般的轰鸣,地面晃动颤抖,使得大家都立足不稳,来回歪歪倒倒踉跄着。灵山之外的禁制虽然强大,但是在陈逍的天罚之眼下,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而且,刚刚那青年僧人所说的婆娑宝树枝杈,也并不在灵山之中。对于任何一名官员来说,任何敢于动自己的官帽子和钱袋子的人,那都是自己的生死大敌,是绝对不能原谅的。秦俑听后点点头,这就对了!秦俑还担心汉斯为了省事继续使用原来的离岸公司帐户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很容易被东洋国金融监管机构觉察到,也容易暴光,这可不是秦俑愿意看到的事,这样的事是绝对要避免发生的。血瞳也是一样,现在他的名下已经有了九千七百多星币,足够他挥霍一阵。在他之后,还有一批传说级强者消失在深渊九层,从此圣元时代的高手几乎消失殆尽,进入圣者统治的时代。“狗屁的军官,要是再让老子看见,见一次就打一次”元宝被叶启元强行拉着走,嘴里还是必依不饶的叫嚷着。“别说了,闭嘴”叶启元突然放开了元宝,后边一直跟着的羊蛋子悄悄的对元宝比划着指着前面的卡车。但是刘备没有想到的是,袁绍帐下的谋士田丰和沮授正是针对他的如此心理,做出了这番谋划。而刘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踏入了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身为核心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你想怎么踢就怎么踢!队友们都需要为核心服务,跟着核心的脚步。核心说进攻,那么大家都要冲,核心说防守。。。恩~这个防守貌似和苏让没啥关系。“章姐姐,这……如何当的起……”叶茜又是惊又是喜,刚才章雨柔说要送礼时她只当是客气话,结果章雨柔送这来这么多东西,那就不只是客气了,至少是很喜欢她们姐妹。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看似敦厚的魔礼寿居然还是这么一个阴狠狡诈之辈。忧郁的歌声,犹如困兽悲凉的嘶吼,不只有沧桑,还有听地见的深情。玄天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我如今的牺牲也不谓不大,如今居然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虽然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一定的影响,不过只要拿到了那把连紫青双剑也能斩断的神剑,那点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为什么不跟呢?我已经送到了一半的路了,除非你现在付我10万元,我马上回学校上课!”楚南马上跟了上去。“不,蜀徒在,他在基地西城墙对着的那座工会大厦上。”猎人锁刃立刻纠正道。伴随着公元191年逐渐进入盛夏,在草丛里蹦跶的蝗虫也越发多了起来。然而这已经算是闲适了,铺天盖地的飞蝗大军尚且没有到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老登的恩情还不完 血麟族的元婴修士似乎也不意外,单手一挥,示意剩下的六名结丹修士去对付王信然身后的白发老者等人,自己来对付王信然。在往城门走的路上,天澜眼神偶然间数次瞟过叶逸的铁剑。那锈剑看上去极为破烂,但却能次次挡住三星四星的术法。若是普通的铁剑,怕是早就破碎融化了,而他的剑连一点锈迹都没掉。天澜虽不知萧月的想法,但是能感觉到他很为难,只是如今看來,为难是必须的了,与银月族之间,势必无法善了。“你敢拦我!”古风低头,眼睛上翻,黑少白多的眼睛充满怒气的看着鲁巧儿,那种眼神几乎可以将人远距离杀死,这种眼神甚至让沒有任何感情波动的鲁巧儿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哪些修为低点的修炼者看到如此景象都吓得双腿发软,不少强者都纷纷逃离,有些就没有那么命好,飞在半空之中,都成了血光刀芒的活靶子。然而这时的一败涂地,怎能不引得其余三族来对自己寻仇?这其中,玉蛛借用地蛮宗宗主的手下最多,最后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便是他一人,或许就能要了玉蛛的性命。话刚说到这里,李慕枫的头一歪,一缕幽魂离体而去,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杀手,就这么窝囊的死在了孟秋的必杀一剑下。而于雪则也在这个泰莫酒店之内住了下来,姜痕也为他安排了一间房间。“这件事情我们就让他过去吧,只是现在我们四大家族的矛盾已现,我们两家必须合力才能度过,如果争斗,都会损失惨重的。”秦明想了想,还是和雷飘雪说出了事情的关键。“琴姐,咱不带这样的。”秦明也故意可怜兮兮的说道,刚刚二人的那点隔阂瞬间全部消失,夫妻之间其实也是如此,再闹矛盾的时候只要一方服软一下,家庭就会变的加和谐。陈兴芳这才走出去,可没想到陈兴芳一出去那边洗好了菜有兴中嫂子又走了进来,把菜放到他身边。“想办法害我?那真的是她的作风,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不怕她的,只要她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行了。”若兮起身,将折扇放在自己的手里。更何况胡校长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现在陈兴邦刚刚给他捐了五千块钱,你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胡校长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给你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周公子,你莫不是要会哪家的美娇娘吧!”见周公子起身,凤若兮连忙拦住她。所以,这个团伙在早期的发展中,观音手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假如比作公司的话,他就是公司的原始股东之一。温月泛着酒红色光芒的墨镜歪了一歪,然后她抿唇歪嘴,似是笑了一下。一想到岳如霜,林苼就忍不住心痛,瘟疫过后,她已决定此生不再任性,可她终究还是食言了。“我怎么感觉兴邦带了一个弟弟似的。”钱玉梅也不由笑了起来。陈兴天天高兴得不行,但跟岳父岳母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就出去做事了。“我不知道,最近我睡得还行,这药也没什么用,拿下去吧!”凤若清说着,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本来凭借武圣的一掌,绝对可以当场轰杀大部分修炼者。就算遇到了同级别的高手,刑光也有把握一招给对手造成重创。“可惜,对于域皇来说这招的用处不大。”看到从利刃包围中挣脱的阴骨,青月玲轻叹一口气,若是换成霸主估计会直接重创,就算是封王霸主也是如此,但是域皇和霸主的差距太大了,明显没对其造成多少伤害。战场上,崇阳城军的一个统领般的男子一刀劈下,将眼前的敌人杀死,一双赤红的眼睛往四周一扫,顿时眉头紧皱,双目一凝。时间又回到了故事开始的起点,这天,辰方烬刚从仙宴上回来,端着一只晕彩酒壶悄然走入辰歌的晟天殿。“当然,不能太过分了。如果太过分了,我也兜不住你。”杨三元忍不住叮嘱一句。火蟒身体四周的落叶,刹那之间都燃烧起来,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照得一片通红,如同浴血残阳。而凌洛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般,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大坑之中。诸位大臣听到这话,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们去就行了,这块烫手的香芋谁爱要谁拿去,他们可不想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灰烬之梦 想象一下,当你后背痒得不行的时候却发现挠不到,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根痒痒挠的时候,发现怎么挠都不对劲儿,越挠越难受,越难受越挠。 小痒变大痒,痒到最后,七年之痒。 联想到惨烈的现实,死去活来,不得解脱。 最后,倒在地上,抱着痒痒挠涕泪横流,悔不当初。 杀伤力不可谓不大,用心不可 什么都不用说了,开干吧!沈石前扑上去,手持着一柄泛着淡淡荧光的长剑,剑锋旋转,裹挟着锋利的劲风与玻璃碎片,朝着那精怪刺去,气势森然。 “都怪我……都是我对这个空间之门好奇的,如果不是我,其他人也不会跟过来一次又一次地触发禁制……”奥莉黛安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还未能抗议,她便感觉到了双脚踝一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往下一拖,视线瞬间暗了下去。 筑基后期老者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身影一动,冲向了轮回果。 李铁花冷哼,与杜鹃合力将叶重带至指定位置坐下,接着塞了一枚银针到叶重手里。 流星划破黑夜,恒星化为齑粉,一柄似刃非刃的至高武器散发着割裂意蕴,将天穹轻轻划开,将心灵网络切割的零零碎碎,紧跟着长驱直入,直直杀向韩东。 京中的疫病,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哪怕是不主动打听,也有的是富商来求保命的符。 灰烬深处,不死符咒一闪一烁,似乎正在发挥作用,却未造成任何变化——这种彻底被焚毁的伤害,似乎已经超过了符咒起死回生的极限。 金昙花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的修炼之途不太顺利,而且她走的路也跟一般修士有些不同。 宣州到和州的官道,已经使用“混凝土”修筑过了。其宽大,可供六辆马车齐头并行。其坚硬,千军万马的铁蹄亦不能使其开裂。其平整,马车行驶其上,甚至比八抬大轿还要平稳。 正主?眼前的张宏楞在了原地,不知道杨秦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前时间不等人,有招好过无招,何况从玄学方面一试,即使不成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主管领导思想也终于出现了松动,经过一番暗访,请来了s市某寺庙的一位高僧大德。 造化丹能够洗精伐髓,对修士而言难得一求!这洗髓液却是不妨多让。不单单能够洗髓,祛除杂质强大自我,更是能够强化筋脉!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花费了好大的气力压下心底那层起伏,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之时,眼底一片清明。 王昊的话音落下,不单单是泰有钱,王昊发现,身边的燕无煞和穆阳等人眼神都突然怪异了起来。 “那好吧,王贵刚,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们联系。”杨子轻轻握了握已经从被子里爬起来坐在床边的刚娃子的手,向他告别。 这么说当初金十三就是因为被那些人追杀,实力大打折扣,之后就被叶帝找到机会给封印了? 和身为外乡人的切沃不同,作为一名保守分子,见到伊森这个外来者的时候,本能地就涌起了一股排斥感。 然而就在这时,郎岳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惊喜与惊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依旧是足以令脑浆沸腾的填鸭和一次又一次的铸造,依旧是苛刻的要求和残酷的严惩。 之前季觉曾经忧心于自己熬不到明天,亦或者无法坚持,可如今,他却渐渐的开始习惯,这看不见尽头的煎熬。 不,应该说,如鱼得水。 或许兼元说得对,当季觉再不掩饰自己的憎恨与恶意, “这,这,这,都是攻击口,能够发射出散弹一样的能量流。”梶尾队长指着大屏幕上那个大家伙的几个部位进行讲解。 鉴于之前梦儿主动攻击莫忘的行为,所以这个时代的龙族们觉得梦儿是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存在,所以就给放置在特别监控的地方进行的治疗。 睡梦中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只感觉有人好像在旁边打闹着我,但是身体实在乏力,眼睛就是睁不开,一番挣扎无力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不,或者说这本就是玄无相的意思,他虽然与暗盟合作密切,但恐怕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暗盟,毕竟以暗盟修士的自私自利,直接把他卖给灵盟获取奖励,绝对是可以做出来的事。 我梦几人在古堡找不到线索决定到外面的镇里寻找线索,他们走的时候,凯萨琳还把我梦的手挽了起来,好像是情侣一样逛街似的。 同时,还时刻鼓舞士气,调动身边的手下人马杀上去,企图耗出希望来。 一时好奇,他抓着井绳滑下去,到底之后,他才发现,下面竟然是一具腐烂的男性尸体。 “唔……”莫忘觉得自己都是变得阴沉了起来,丫的这是鬼故事吗? 第二天一大早,各个团的士兵都起得很早,很多人是因为昨天的消息一宿都没睡,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大黑眼圈。 至于南部区域,那就比较尴尬了,都是些战斗力不是很强的国家,当然,guys在南部的战斗部队也不是很多。 现在钢铁之都被血隼占领了,这地方更无人问津了,连捡破烂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不愿意来这里。 摩诃军中不乏奇人异士。在感知到墙顶的守卫军无所觉的情况下,有几人缓缓匍匐在城墙上,像壁虎一般,手脚并用,悄然向墙顶爬去。 而靠近林子和郊区那边的几个灰色眼睛的丧尸,丧尸数量达到了上万,而这种情况还在一直持续着,好几波丧尸开始在城市中大肆集结,江阳市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丧尸铺天盖地的全都是丧尸。 “其中有很多一时难以解释的原因,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是一位相当强力的战友,在眼前这种局面下可是不可或缺的战力之一。”艾克回答。 安宇与圆颐各自展开隐形与虚化之法,前者拉着乐封,把他也隐身虚化了。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了,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十数道身影团团的围了过来。 三点整,工作人员开始公布中标名单,数量那么多,当然不可能一个个编号公布,都是多个工作人员一组组的公布,还在拍卖台上的大屏幕显示出来。 甘天说姜维可以上潜龙榜,那是下榜,竞争的都是壮骨境武者,和中榜的四品强者是完全不同概念的。 李东升虽然被恩准在皇宫内乘坐马车,但马车也不能疾驰,只能慢悠悠的朝上阳宫行驶过去。 楚河沉思许久,终于有了决定,当下吩咐下去,在清河村设宴招待南蛮军使节。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图穷 零帧起手,毫无前摇。 直抒胸臆,振聋发聩,以至于躲无可躲,防无可防。 于是,在兼元渐渐微妙的眼神里,一片尴尬的寂静突如其来。 “……” 季觉的笑容抽搐了一下,“意外,都是意外啊,宗匠。” 骷髅翻译:“这下好了,满意了,大家都尴尬了?” “呵呵。” 兼元只是微 所以现在很多地方政府,已经在鼓励这些企业使用固体粉末涂料。 亓灏回王府的路上,路过白玉楼,吩咐杜江去买了顾瑾璃爱吃的菜带了回去。 但是他也没怎么注意,这种事情也比较常见,我使用你公司的产品,你公司派遣技术员过来指导。 红木梳子缓缓滑过青丝,铜镜中那红纱嫁衣绣着金色繁密的祥云,青螺眉黛,红盖头慢慢遮住了她的视线。 随后,在比赛开始的哨声中,大肥猪迈开短腿,圆润地跑动起来。 言晏站在车外看他,大概是光线的原因,使他的整张脸看上去都要苍白了许多。 他刚才找的很仔细,峡谷上可以看到的地方他都仔细检查过了,但是都没有发现。 不然不会这么脏的,只有喷涂人员才会接触到涂料,而且从他的手上可以看得出来,手上还沾有粉末涂料。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下去,日子不能说特别幸福,但也挺好的了。 千凡尘也不跟纪晓月贫嘴,目光专注的看着铁莫,而正巧铁莫也刚刚屠杀完沙荒派的弟子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紫色眼神和千凡尘望了一个对眼。 她扬唇,另一只手抬起,在她已经涂好的指甲上重重的一碾,本来鲜艳的颜色瞬间支离破碎,像一滩嫣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杨克尔第二次猜错了,法格伯格选择了直传禁区。贝里抗住博阿滕,背对球门的他不怎么好处理这个球。 下一秒,慕丹珠手上出现一抹火红色的火焰,那灰黑色的影子在那火焰之上,骤然,发出一阵惨叫。 打开游戏撸了一局之后,逆风局,直接拿下,顾流兮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刚把手机拿开,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双鞋。 “主子,您说吧,该如何去做。”樱花几人骑着马走到不远处说道。 乔如安听到了声音,抬头,见洛晟一脸怒意的看着一个方向,于是忍不住看过去,就看见了安寞和顾流兮凑在一起对剧本,而且很亲密的样子。 上个世界他们还白头偕老,在那个世界一直到白头,转眼就来到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救了我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为什么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见我一次。”南歌笙死死地盯着顾流兮的眼睛,不肯移开一分。 后来事情被曝光之后,大众才知道原来什么好老公,好丈夫的人设,都是装的。 原本打算是要拒绝的苏洛言在看到手的业务接洽合同时犹豫了,她第一次独自工作没有成功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此时,任凭他有再多悔恨的言语,都只能卡在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看到了!”毒狼看着第一个走进水中的萧峰,眼中不禁充满了钦佩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八章 毒与药 万丈高空,狂风呼啸。大地之上传来隐约的震荡和轰鸣,死亡和毁灭,如此遥远。可高天之上你死我活的厮杀和争斗,却又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向上眺望,天穹晦暗,仿佛神明君临,可神明却在彼此斗争。向下俯瞰,尘世皑皑,一切都渺小如蝼蚁,可蝼蚁却自无休厮杀之中咆哮或哀鸣。天上地下,有风在这平原上穿行,于无声处漫卷,掠过了他耳畔,带起几缕长发飞扬,飘扬许久,才终于平息了下来。一双平静的眸子,映射着炙热的光芒,如同剑光的锋芒一样,冷寒而刺眼。“奶奶个熊的,没想到巨人族如此卑鄙。”大黄狗吐着大舌头,软绵绵的趴在地面。不等郭援反应过来,随着庞德的一声令下,三千人,三千杆标枪瞬间破空飞起,向前方投射而出。顿时间开山钺如同放大了数十倍一般从天斩下,但赵云这一次并没有向刚才一般躲闪,而是身躯微斜,手中长枪闪动,如数十条灵蛇一般飞窜而上,猛然闪过张旭的胸前,之间寒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项昊黑发飞扬,抬手间,狂暴生命力冲击八方,挡住了古地中能吞噬岁月的恐怖力量。战场出现戏剧的一幕,本来是热血抛洒,激烈异常的战场,脚下还有死伤的军士,此时却让江东将士纷纷流泪。因为,九瓣紫莲湮灭之后,他的神魂如同被揭开一层薄纱一样,变得十分透亮。东方朔屏息凝神,他是爱武成痴,自然知道这剑雨纷飞,据说此剑阵是取天下之强攻剑技之精髓,又上一代昆仑圣域圣主在圣域之巅所领悟,不仅威力强大,最重要的是可以变化成剑阵。话落,便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划破虚空,追赶而去,而艾琳因为叶晨传授过飞行技法,也跟了上去。项昊却是默然念诵静心经,一股清凉的力量流转全身,不为所动。邓氏的脸色越来越青,林朝曦的大伯林建仁跟三叔林建忠见此,忙上来要解林朝曦对邓氏的束缚,两个没有练过的庄稼汉,哪是林朝曦这个顶级特工的对手,被林朝曦轻巧躲开,并施巧劲,把两人打倒在地。聂震走到了林雅夕的脚步,刚想抱起她,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寒眸。倒是林漫容,原以为季辞庭只是跟在她身后罢了,一直到医院楼下,林漫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白秀秀本来还忧心妙妙峰会不会沉浸在悲惨的气氛之中,一过来就看到这师徒俩斗嘴的样子。“你,敲门。”在蔡家都是高高字在上的刘管家,可不曾受过林朝曦这样的鸟气,瞥了眼说话的那人,指了指林朝曦的院门。说完,他马上爬起身,冲到了林建德的房间门口,“啪啪啪”的拍响了他们的房门,然后在林建德不解的目光下,冲进房间内,翻箱倒柜,翻出了一面铜镜,又冲回到房间内。果然是这面铜镜的缘故,那影子一进来便在打量着那铜镜,他就觉得不妥。大力咬了咬牙,想走两步,结果发现疼得厉害,只能低着头嘀咕了一句。先不说这二人想着如何作恶,且说马员外。得罪了兰玉父亲,也是吓得不轻,加之被那败家儿子一气,病倒在床上。教室,每次放学我都要被强制留下来把作业做完,这个时候的她在默背出师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地狱与天元 “决定好了么,陶公?”往日的午后,撑着拐杖的工匠轻叹,“这一步踏出,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后悔?”垂垂老矣的天人轻叹,仿佛自嘲一笑,“那样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工匠沉默。陶成怔怔的凝视着窗外的阳光,许久,“你说,倘若泉城能够挽回的话,真的能够弥然而,轩辕并没有打算跟它一只耗下去。封住拥有着两部五灵秘法,即使自己阴阳灵力依旧是神绝境,他也有的是办法对付这怨灵。一声闷响,那乌黑墙壁只微微摇晃了一下,震落了些许浮尘,露出了粗糙纹理的表面。自他们行动以来,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就在胡媚领着柯望穿过又一条看起来样子差不多的岔路之后,她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身着黑色夜行衣,全副武装的带着一些奇怪的武器工具,行动甚是诡异,在城墙上的北狄人还未发觉时,他们便已经摸到了墙根下。见此挽风吟月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由悄悄往后退了退,好在二人原本就站在转角处,只一步便隐了身影。一时间京城各位大臣以及贵勋之间,在提到李云宝这个傻大姐时,都在感慨。老沈是年近八旬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持一柄长剑,是三人里最有实力的一位,同事也属于神秘的海外异能者。平冈龙一这样做,实际上是为了更加全面地掌握汪精卫的动向,暗中监视着军方的秘密活动。只是,幻隐青玄镜的镜面之上,却“咔擦”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看着轩辕破解着封印,王三牛给毕方鸟传音道。跟毕方鸟相处久了,王三牛对她的性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没有直接将龙灵琼浆的事情说出来,恐怕是毕方鸟故意为之。若是普通血脉,崇尊老祖倒是可以强行压制血脉力量,将其融入到陈青阳的肉身当中。“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在跟这种人渣一起玩,我还揍他。”段宏楠没什么表情,酷酷的说完,就要走。此时炎主已经盘膝坐在那里疗伤,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不少,脱下封龙战甲后,胸口那一个血洞清晰可见,令人触目惊心。“没事,没事,你是新来的,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挡住我也是你的职责,做的很好,这个月,多发你一千块工资当奖励,以后继续努力,老王这件事你回头去财务那里说一下!”方俊闻言笑道。“没错,我不需要你的生命和忠诚,我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我将后背放心交给他的兄弟。”陈青阳声音郑重说道。他原本并不想暴露黑蛟仙甲的存在,毕竟这是一件可以抵御上品仙器全力一击的仙甲,若是消息被传出去,他恐怕也无法在黑风岭继续待下去。直觉告诉蔡志雄,一旦这些骷髅大军复活,肯定不会那么杀得了,所以蔡志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给缥缈仙神弟子休息的时间,直接再次下令。那兽语至于苏逸能够听明白,那烈风金雕没有离去,一直守候在附近。听了高飞的话,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还都偷偷的瞄了前面的厉无双两眼。高飞说话的时候可没有放低声音。距离这么近,厉无双又不是聋子,当然听的见。巨剑周围还完整的部分空间,直接扭曲了,如同哈哈镜里的一切,被拉长,弯曲。 第二百四十章 爱,死亡,机器与人。 残旗光芒炽热。自穹空之上俯瞰,宛如一片漆黑和烬火之中,所升起的一缕耀眼星光,挥洒光芒。可在那一片庞大的投影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更高处,那笼罩遮蔽了整个泉城的恐怖阴影。“已经太晚了。”幽暗之中,一声轻叹:“四海之阴霾汇聚,存世之孽作为支柱,整个泉城都在沉入漩涡的阴“我说元军长,元老明明在,你却说不在。作为一名军人,你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可不好,真的很不好,你的改改。”声音落下,杨洛推开门走了进来。当下,潼关里面的守将不敢怠慢,连忙将韩磊请进潼关之内,共同商议破敌之策。“我说这块手表怎么会在林韵手上的?这不是姑姑留给表弟的吗?”顾培苗问起来的时候有些恶狠狠的。李大同回来汇报,被敲破的脑门上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身上那些被军警毒打之后留下的伤口都疼的钻心,嘶嘶的吸着凉气,他觉得这趟任务,自己简直是倒了血霉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想找我怎么合作,你们有什么值得让我和你们合作的?”这个高手说道。军情处的斥候又传来好消息,近卫军团剩余部队以及班恩伯爵所部军团,后勤战备物资也相继抵达指定位置。这神情她也只有在周程上舞台表演的时候看过,现在什么时候周程变得有主意起来了?“什么时间?”骆驼精神一振,他可是非常了解这个老大。越是生气,越是平静。吕布挥戟,大戟带着一股劲风,迎上了这柄长刀。“呲啦”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长刀破碎,变成无数碎片朝着周围飞射,大戟则去势不止,从草原汉子持刀的手臂,到他的胸膛,将他给劈斩成了两半。经功德佛这么一提醒,老朱也醒悟过来,要是重来,让他第一个选,认真考虑之后,他多半还是会选宿命通。“猼訑?”傅羲皱起眉头,盯着眼前这头怪的巨兽,不知怎的,这头巨兽总给他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这一刻,天领域所有生灵望着姜预,内心都是泛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和恐惧。狼团临时指挥中心,七个从作战连队挑出来的精兵,跟着各自连队的连长,火速赶到了团部。老朱把住火晶剑柄,慢慢往右扭动,等到剑柄转了一圈,“咔”的一声轻响,接着,整个大石头望上方抬升,直到大石头抬升三丈,露出地面的部分达到六丈高,才露出一个可供进出的门户。对面坐着满脸的怒意的王一江,看到这一幕,顿时吓的满脸惊恐,在看着两人的眼神,眼中不禁流露着几丝害怕的神色。两根条子皆被砸好,村主便去拿起蛇肉,坐在地上,将蛇肉在两根条子上,九曲十八弯的穿了。“进!”一刀不中,五名持刀的羽林士兵再次踏出一步,将刀举了起来,再次劈落。“就是,算我们倒霉。”高管甲道:“既然别你们揭穿,那我们就在这里正式辞职了。咱们再会吧。”然后就耀武扬威的带着几个高管离开了会议室。虫巢之下暗暗低语着,地图在下一秒消失,一道庞大的身影从阴影出来,缓慢蠕动着,露出它的模样。在他的理解中,‘国崩’虽然很强力,但这东西太过昂贵,所以一般的海战中,只是用作辅助作用,打乱敌人的阵型,打击敌人的士气。 第二百四十一章 工匠、工匠和工匠 猝然之间,肘腋生变。人造天轨失去控制,偌大泉城陷入动荡。自心脏要害之处失守。原本最为稳固的幽邃工匠之处,居然率先迎来了预料之外的打击……不,或许,从一开始,这便已经注定。即便是自己不曾养虎为患,虎也会翻山越岭、不惜代价的来到自己的面前,展露爪牙!兼元沉默无言,“轩辕北斗,难道说你已经得到了再生的能力?”拉鲁作为猎杀吸血鬼的专职人员,对于吸血鬼的能力自然是了如指掌,立刻便看出了北斗的新能力。没错张鹤扬的学费是很贵的,尽管哈利完全是被动拜师,可指望主动收徒的张教授就免学费那根本不存在,就算张教授已经算是全世界前几十名的富豪这样子也不可能。就是最近学会了飙车,还老玩到漂移,试图闪老师的腰,这点很不好,需要给他个教训。先前黯炎大审判灼烧的力量还未完全消失,现在又来了个玄阴鬼王的魂力觉醒,这他妈是要同归于尽吗?接受龙族知识的人类已经变得很强,杀光了剩下的恶魔,带着悲伤过度颓丧不堪的人类领袖逃往龙族所说的东方之地,据闻那里还有其他人类存在。手持鬼王剑轻轻一削,锋利的剑刃就将那已经失去光芒的枪头给直接削了下来,枪头掉落在地上所发出的击打声音顿时让所有人都缓过了神来。“哭什么呀,这么开心的日子,终于可以出去玩玩了。”云嫣然却是不哭,反而兴奋以极,激动不已。终于人全死光了,站着的只有一个穿着血衣的人,冷风一直吹个不停,把大院子里屋檐上的积雪一大片一大片的吹下来。雷属性玄力者,五行之中最具破坏力的元素能量,当杰森十分害怕灵异的时候,他便会选择消灭它们,毕竟眼不见为净,杀光就好了。还没等林晓金他们反应过来,“刀疤脸”、石氏兄弟,还有那些打手们却早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一见到周真健跪下来,立刻都下意识地跪了下去。而且跪得迅速而整齐。断云知道这金印的厉害,他也知道元尾会用这金印对付自己,早有准备之下轻松躲开了。“爹,娘!”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依然开心的舞动手臂。元尾将孩子放在地上,任由他们扑到父母怀中。不知嫣儿飘散的魂魄是否还能重聚,带着满心的忐忑,她将织魂灯置于地上,然后双手结印,念起了开启咒语。花缅倒是不见任何异样,只是有些同情姬凌止,于是宽慰他道:“她也是太爱你了,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说着便要把宝儿接过来。想到极乐之处,忍不住猛地坐起,将手一拍,哈地笑出。倒把白玉香和林凤凰吓了一跳,不知他哪根神经搭错,怎地犯起疯来?“那只狗?清大传出来的超级智能狗就是它?”金石这才想起清大早已经传出消息。孙萌见火凤凰注意力在石全身上,手指在腰间一划,手中立刻多了一物,屈指就要扔出。皇帝却哪里肯信他胡说?只以为他想要什么,不过找个唐璜藉口罢了。但看他年纪一大把,甚堪怜,便也照准。“走吧,少想些乱七糟八的东西;”庄风倒是没有孟袁华和王普洪那般的担忧,不就是一条走狗吗?还能蹦上天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血与泪,铁与钢 轰!!! 破碎崩塌的声音好像笼罩一切,天穹之上,虹光流转,大地之上,烈焰奔行。高耸的工坊被黑暗和烈光所覆盖。 死寂吞没了那一片领域,看似风平浪静,可任何周边领域内的存在,不论是废墟、云层亦或者是活物,都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干脆利落的斩成碎片。 亦或者,直接粉碎为尘埃。 形骸 “啪!”的一声,虽然这一鞭子被凌立避开了,但是依旧可以看见他的威力十足。 姜达站出来后,二话不说,伸出右手便朝凌立冲了过去,他根本就没有把凌立放在眼里,因为在他看来凌立只是一只蝼蚁而已,他随便伸出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存在。 安琪点点头,张开嘴巴把剩下的药汤子全部都喝了下去,然后脑袋一倒,又继续的沉睡起来。 苏凡此时虽然倚靠着禁术,也是暂时达到了这个境界。但是这跟混沌天帝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混沌天帝虽然靠的是歪门邪道,但是终究是吸收了那么的能量转换而成的修为,而苏凡的,是昙花一现。 “轰!”大山猛地扩散,一股雄浑,伟岸的气势散发出来,强横的力量波动,瞬间席卷山洞。 “这么说来,你是不敢咯?”江少泽闻言眯着眼睛看着张凡说道。 千钧剑猛然打了一个圈,九幽方天戟上立刻又爆发出一股大力,猛的再次挥舞而出。 这样的话,自己如何找到洞府,找到那个终究秘密,那个可以助自己超脱帝王的大机缘。 段执事点了点头,能够能够让一脉之主欠下人情,这次来宗府还真不虚此行,不管怎么说,对面坐着的那一位可是高阶灵武境的修为,只怕唯有药王殿的大殿主才能与其一拼。 但是如果这篇丹决流传到灵界,绝逼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甚至,毫不夸张的说,绝对会引起灵界的众多门派一番大战。 恰在此时,却又有人找上了门来,要强让梅二先生去为一人治病。 怎么可能呢?方罩天如果来的话肯定会提前打招呼的再说了他之前已经言明不会出现的。 驸马怔了怔,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林思贤趁势往上挣了挣,却依然无法挣脱对方的桎梏。 平常如果有人惹了海鹰,海鹰可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不弄的别人倾家荡产缺胳膊少腿的根本就不罢休,这也是为什么海鹰在合月让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于是乎他就又悄咪咪的从虎妞边上离开,然后潜入燧人氏部落借了一点烤肉。 “你还敢顶嘴,这次又是给谁缝制的东西?”他的声音克制不住的大了起来,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意。 因为沈归并没有收回让她们保护子受的命令,所以,虽然子受已经继位,但是三霄现在依旧是留在朝歌保护子受。 安安可是他中意了一个多月的主播,本来想着帮她拿了几十连胜超神来着,谁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关键时候遇到秦轩? 第二天南山荒山发包,没用朱闻天多说什么,朱爸爸就主动带上了他,应该是觉得党参种植合作社的事情朱闻天做了不少贡献,有着一定认知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美梦与幻光 扳机扣动,子弹飞出。 譬如惊雷霹雳,一缕猩红的轨迹骤然自天穹之上浮现,随着轰鸣声的扩散,笔直的残光之中渗出无以计数的猩红,向着两侧扩张开来。 就像是一道利刃从虚空中划开的伤痕。 无休遗恨自此刻焚烧。 血雨倾盆。 在子弹飞出的瞬间,庞大的手枪完成了使命,伴随着那巨手的隐没 “琴姬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见古烁?”依洛娜疑惑地对水无月树月问。 不过齐浩也并不自卑,毕竟他做的贡献不少,如果算上两次传染性疾病的防治,被他救活的人也算是有成千上万了吧? 五,卡尔基,男,三十岁,街头混混,性格暴力而好色,打架很厉害。 “唰唰唰!”时间就这样凝固,周转,独远大步之中,与其他人所有人一样,与里蜀山的圣主一样,仿佛时间凝结,已经是没有时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佣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止血水拿了出来,给这个受伤的佣兵敷上,而奇迹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那么在泽特将事情真相告诉琴姬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哈尤米此时已经累得靠在一棵树旁直喘粗气,树的另一边爱莎也与哈尤米一样以同样的姿势靠着树,两人此时都是累得不行了。 “保证,这就是保证!”一声千里浑厚传言,一道白色身影突然现身在所有妖魔类的眼前。 “噗!”就听一声轻响,一直都静坐在巨石之上的独远突然单手轻轻一拂,那近处身一道灰色亡灵立马化为虚有,随风淡去。 感受到自己开始缓缓消散的生机,云尘的眼中冒出了一抹不甘心,他要是死了,魔神势必会轻而易举的占领地球,到时候地球上所有人也将会被奴役,而他的亲人同样如此。 鹏若听此,一脸感激道“多谢少侠大恩,鹏若没齿难忘!”此刻,正丽也在此刻赶回到祖祀堂。 大姐这个解释完美,几个孩子呼噜呼噜光顾着吃,再也不问大姐为啥做菜和以前不一样了。 四个先天武者巅峰同时出现,而且还大打出手,这在平常可是无法看到的。 甚至民中尚有人私自为宁王立碑铸庙,在还未生死时,便开始享受人世间的香火。 甚至,为了防止大将军柳城专权,一直不跟柳云卿同房,就是了防止对方生下子嗣。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几年的收成也看不见这么多银子,这还不算他们这一家的吃喝用度。 然而,每一次修炼结束,都会看到一脸委屈以及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樱。 当初林毅等人离开镇边城时,笛语的大哥笛奇便自立了门户,不再接受镇边王的管辖,独自镇守一方,可谓处境相当危险。 以前的计划看起来很可笑,只能重新换一个计划,重新规划一下。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火锅上方,几位斩妖人举着果汁碰在一起,工作时间出来吃饭已经大逆不道,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没喝酒,时刻保持清醒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苏洛翻了翻手册,只发现一条和执行者有关的,而且还不是介绍执行者的,是仆人宿舍的附带内容。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终点站 在太过漫长的昏沉和沉睡里,长梦好像迎来了尽头。 童山的眼皮眨动着,睁开眼睛。 看到窗外午后的阳光,前哨站里,人声喧嚣。 “哎呦,植物醒啦?” 有一张满脸疤痕还裹着纱布的面孔探出来,咧嘴,是姬柳,挤眉弄眼:“其实你昏迷了二十年,现在已经是二十年之后了,你说是不是啊,小雪。” 刚才那一把游戏在初期,他们一度以为赢定了,因为在线上刘伟虽然没能单杀骚男,也处于压制状态,甚至通过游走把节奏带起来了。 在秦俊熙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老人看到秦俊熙的时候,则是十分的惊讶,因为在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秦俊熙的实力他还是能够看的清楚的,可是在这个时候,秦俊熙的实力他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柳拓伸出手朝着玉兰清穿着的紧身裤的修长腿袭去,玉兰清的腿肚子被柳拓的锋牙利齿咬伤,隐隐作痛,挣扎不得被柳拓一下子抓住了紧身裤的裤管。 她的接吻技巧十分的生涩,手忙脚乱的,双手扶着陆羽腰部的位置,陆羽嘴里满是公主的香味。 “沉丘英,耀光号已经准备好起飞了,如果你不想去,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耍威风。”陆明轩严肃地说道,并和琉荧登上了战舰。 伊幽消失在光之暗面,没有留下任何怀念。难道心中的太阳落下之后,就真的不再升起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数声狼嚎,惊的众人全部站了起来,如今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把他们吓的不行,朱家鑫急忙站起来安抚道。 李香君朝着柳拓靠近,声音甜美动人,神态能勾人魂魄,但是柳拓却不感冒,和她对比,绝少了上官翎儿那一笑倾人城,三笑倾人国的焕灵之美,也没有上官灵儿那绿水照清影的天然淡雅气质。 在一片特别中二的高笑声中,一个身披白色特大风衣并且带着奇怪银色头盔的棕色长发男子走了出来。攻击力显示200,等级显示lv3。 鹊没有拿出北极星,因为那根本来不及,他也没有命令南极星狙击,因为手动的情况下,别说打不打的中就算打中了也不见得自己就能安然无恙。 李霜冰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慌,把手机一收,当即冷冷的说道。 “她害我的孩子?她做梦去吧!我天天守住我的孩子,我看他们怎么害?”皇后娘娘说道,这是皇宫,她不相信对方能害得了。尽管嘴上是这么说,可她的内心还是不安的。 又有几株不知道名字的灵草,只是粗看上去有氤氲流光隐约包裹在灵草上,煞是神异。 “好吧,我老实说、以后别用水果摆出羞耻的物体的形状行不?”姬美奈无奈道。 “只是因为不管你在不在,这扇门都会被打开而已。”却是一道熟悉的生意在甬道内响起。 现在,玉玲珑提出,姬美奈终于无法借用漏洞避过了,她想想就觉得开心。 “……是真的。”那黑袍人倒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倒是饶有兴致地与方士对话。 就在这时,还在高空中的哈利-波特突然能够爬回到他的扫帚上了——扫帚恢复了正常。 允熥动作轻微地从床上起身,又帮熙瑶整理了下被子后,这才开始穿衣。 况且,他也需要学习数九知道的那些历法知识,因为在漏壶计时器之类工具的条件下,他是不可能确定哪天才是真正的春分秋分,即便有了也不可能再去花三五年的时间观察四季。 第二百四十五章 礼物 不论天南地北,似乎每个病房的天花板都是相同的,从无例外。 就好像吊顶都是一家公司做的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和审美可言,千篇一律,乏味的让人无奈。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嘴里泛着药物残存的酸苦。 手腕上还残存着滞留针,角落里的仪器滴滴作响,浑身上下痛的要死,完全动不了。 眼见于贤妃不似说假话,眉头紧蹙的轩辕帝看向哭闹不止的三皇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徐家武者看着李连城原本俊朗的脸被打的肿成馒头,一个个不寒而栗,想着都疼,看向凌叶的眼神中越发敬畏起来。 有句俗语叫“狗在私塾呆三年——也能吟风颂月”,便是这个道理。 我躲闪不急,被她扑倒在地,我一把推开她,急忙向卫生间跑去。 殿试为策论,扯了一堆圣人之言,皇帝让武举考生讨论为将之根本。 哪怕是普通人再如何修炼,原本天生存在的差距依旧存在,高等级魂师依旧是魂师界的统治者。 可是普天之下,哪里会有百花仙子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她与木忆荣,说不定会被打断腿。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令到这踢一下都不一定会动一下的系统,有如此大的反应捏? 我一个激灵,但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很明显这姑奶奶和笑天老头是一伙的,我现在内忧外患就连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有,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被姑奶奶抓住把柄,我顺着笑天老头的话把问题接了下去。 看到霍庭深过来的时候,苏如萍直接一把抓起了面前的一个玻璃杯,朝着霍庭深砸了过去。 这点和仙界一样,看资质还是要从对方根骨看起。但只要经过前两轮的考验,就算根骨不过关也一样可以成为外门弟子,摸骨算是分班考试,决定了这些孩子的安排。 雪星顺口说道,同时开始感受起这股意志的来源起来,发现是波斯祖灵之后雪星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那树冠毫无征兆一分为二,树枝断裂,树叶飘飞,一人一剑赫然从分开的树冠之中刺向了宁涛。 尔什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尔什民这种生物倒不是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它们属于一种预知终点的生物。 即使拥有着不错的意志,但是此时受的伤还是在不断的想要拖垮王八的意志,此时的王八几乎摇摇欲坠。 却有一个妖精弹指一挥,一个分身就凭空出现了,从地上捡起了一只酒瓶子凑了过来。 泰迪犬人有着不错的嗅觉,闻着巫师身上的气息,泰日天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茫茫人海,没有证据,我找谁报仇?这事我一直记着呢!只是没有找到凶手而已,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对饶不了他。”石樾的脸上满是寒光。 李慕青道:“温前辈,你怎么会来锦绣山庄?”李慕青早知玉面阎罗是温瑜,只是从前旁人还不知他的身份,不好在人前叫破,现在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倒也不需要遮掩。 丈夫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随着咔嚓一声的响起,他的生命结束了。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都在震动,混沌魔神界顿时被轰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阴兵在魔王的带领下,冲入混沌魔神界,杀气腾腾,气焰嚣张。 加之,他曾经拉拢大唐,消灭了突厥,借助王朝的隐患,使王朝有足够精锐消灭崛起的大食人。 一卷结束啦~ 秋水天心也没有拿动,可是握在剑柄上就相当于握剑了,就能够催动剑上剑意。 炮火全部倾泄在双生冰翼身上,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些攻击对于双生冰翼来说简直和挠痒痒一般。 “这不是我的感悟,实际上是鹿丸自己的感悟。”吴天摇头说道,他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看了火影忍者,这可是你这个师傅挂掉之后鹿丸感悟出来的。 还好他还买了一百两银子赌韩萧胜,否则这一次可真是裤裆都赔掉了。 林飞一路狂奔赶回森林,希维尔看着林飞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从腰间取出十字刃,进入战斗状态。 也就在几天前,司元在集市上买了一把不错的刀,但苦于没有试刀的地方。 爆炸!暗黑洪流与卡特血色匕首撞击,产生了爆炸,卡特琳娜全身好像被铁锤打了一记,倒飞数十米,胸口窒息,好像一口鲜血要喷出来似的。 “无妨,可派人于山路两侧阻敌即可,董贼能埋伏我等,我等自然也能埋伏老儿。”曹操洒脱的笑着。 事实上,克扣功德点的事情,早就是数见不鲜了,但一般来说,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最多收取一些零头作为辛苦费。 “嘿嘿,一起去吃早饭吧,咱们边吃边说!”韩萧剑眉一扬,向轩辕问雅发出了邀请。 一时间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赵杰所杀死的那两个下位神走漏了消息,帝林外出估摸也有半个月了,也没有引来人。 是,刚刚的一切行为确实是建立在法理之上,宇智波离的言论和做法从规则上无任何错误。 然后就见里面全是刑部的衙役和侍卫,广丰王就在此时被两名侍卫带出来。 虽然两人身为天师教弟子,但却是从未去过自己的门派,对于这些还不是很了解。 范闲已经不想再问赵杰那变态的修炼速度了,直接搬着椅子坐在了赵杰的一旁,而赵杰配合地眼睛亮了一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从神庙之中走出来寻找叶轻眉的,要配合表演。 除此之外,羽化之力,金乌之力,金鹏之力,三种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奔腾流转。 “妈,这什么锁,好特别。”张浩就像完全不知情,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华成佳在回玉京之前,也曾邀请二人去自己在桃源岛的那套别墅中暂住。 特别是有了青柚一系列免费教制造生物武器、无私大气贡献矿、要研找悬浮车等事的对比,更显得颜家卑鄙无耻心黑。 唐泽此时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所以l觉得肯定是林陈的药起了作用。 他前两天在美食集市附近的商业街上盘了家店铺,租了一年,外加装修等等杂项费用加在一起也不过用了几十枚金币。 一时间好几道的目光落在许茵身上,她皱眉,她只是下意识的就打了,没想到有什么用处,也有多亏了沈妩她男人的那一箭。 庞立轩满是落寞地坐在角落,看着沈傲凝依旧不动声色注视着叶凡那边动静的样子,内心的火气又止不住上涌。 面对赵峰的说辞,姬家众人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希望在武道大赛开始前,赵峰的实力尽可能的提高。 显然,卓青川很是受用,不仅笑的开怀,还贴心的将茶推给祝鸢。 而盾戳也不是万能的,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换上以前常用的武器。 门外,车夫已经将马车停下了,红鲤也立刻掀开车帘,扶谢长宁下车。 一个拥有百亿起存的商业银行黑金卡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他们苏家能够掌控着呢? “燕子,那啥,放心,以后我都好好对你,谁敢对你不好,我他妈跟他拼命!燕子,能不能香一口…”龙四海脸红 的说道。 齐鹜飞感到一阵恍惚,灵觉神识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仿佛这个灵气充沛满地神仙的世界消失了,又变回了前世那个都是凡人的普通世界。 “……主人,您就没有一种吃到鼻屎的感觉吗……”看着庚浩世将鼻孔里的面条吸入自己嘴里,如果系统可以吐的话,那它一定已经吐了几百兆的程序代码出来。 正在盛紫安什么时候空中突然跃起几道慌张的身影,甚至嘴里还在张慌着叫喊着。 自封为“全能”球员的庚浩世,每日的传球训练是1000次。因为控球后卫的每日传球训练任务也是1000次,所以庚浩世又和那个控球后卫替补队员陈宇在一起训练。 可看她妖娆的眼神,时而瞟上旁边人一下,十分轻蔑。仿佛在给向远说,杀他杀他,他很菜。 景厉琛失笑,目光灼灼,那双漆黑的眼瞳似是被风吹散了里面氤氲的黑气。 只是笑着把暖暖抱到自己怀里,宽阔的胸膛给了暖暖非常大的安全感,昨天的惊慌失所,已经被高兴取代。 但在回家的路上,夏至还是去买了只鸡、两斤排骨、一条鱼,打算回去给多多做顿好吃的。 要拍照的话也不能只拍一封邮件的照片,最好能翻一翻他的邮箱,把相关的邮件全都拍照保留证据。 等孟拂走后,保安连忙调了监控,调出来严会长那张脸,恭恭敬敬的截图,然后保存下来。 说了这句话,芷楼也开始焦虑起来,殇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那声吼,不是他发出来了,可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多事之冬 多事的秋季结束之后,多事的冬天又到来。 在连日的细雨之后,崖城少见的迎来了一个晴天。午后澄澈的天穹之下,街道被阳光照亮,脚下的水泊映照着湛蓝的天空,浮现出一丝暖意。 季觉坐在折叠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记得小时候在蜀州时,冬天的时候会穿的很厚,但冷风依然会飕 这栋老楼房的阳台是个公用阳台,围着下面的天井,将这层楼的所有房屋连接起来。 其中要数郑秀妍心中最不是滋味了,这次的事再次与她有关。忽然,她感觉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转过头发现是崔秀英,只见她冲自己摇了摇头。 “不过,就为了问这个么?还是说觉得这样的设定观众接受度有问题?”张澈接着问道。 “这人倒挺忠心。”白廉瞟了被定在空中的男子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担心皇子,而不是自己的性命。紧接,白廉不紧不慢的朝成吉思走了过去。 “咳,咳!”此时一直趴在岸边的石头的柯月泉忽然的发出了两声咳嗽,随后柯月泉的身子一动,然后一晃,啪的一声,就从石头上滑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一来,他算是独自搞定了黑河村的任务;二来,他救了太多的人命,夏樱学院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龙城的未来。 就当韩雷的那两拳就要砸在刘大恒的胸口上的时候,刘大恒忽然的胸口向前一顶,同时右手一挥,呼的一声!一拳就从中路向韩雷的腹部砸了过去。韩雷没有想到刘大恒会来这么一手,不但不防守,反而直接的迎上来。 随着他的暴喝,只见他身上那如实质火焰一般的查克拉顿时化作了一只狰狞无比的恐怖巨熊,浮现在他的周身之上。 蓝玉面色很阴沉,上一次酉阳之战,麾下风林军的将士折损了将近了一半,如今麾下风林军只剩下不到十三万的士卒,可谓是损失惨重。 下一家酒店,在柳时信说明情况后,酒店特例给柳时信查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一位叫作jessica的人入住,叫郑秀妍的名字的人也没有。 “你等等。”阿娅娜叫醒了刚刚入睡的菲德,而菲德这段时间都睡得不好,所以阿娅娜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菲德的额头,没有大喊大叫。 “我给你方便,那谁给我方便?”连生已经掣出了两把金刚利器,务必将姚曦拿下。 阳如丹所主的天璇星却是急剧后撤,与林无敌所主的天玑星直接换了位置。 青光似乎射中了什么硬东西,杜萌立刻收了青瞳,拿剑冲步向前,锁定位置,就是一道竖劈,当的一声,一双蓝色拳套握住了剑刃,原来此人就是和杜萌一起迷失在阵法内的李向洋。 仙界天宫三十三天外,三位道君眉头皱起,然而那一巨大无比的时空巨兽,却是不能撒手不管。因为一旦他们三人都撤手了,时空巨兽将会吞噬这一方时空,到时将会是天宫无有,仙界不存,神界消散,圣界灭亡。 “那么,蒂茜亚,现在我给你讲讲什么是金融吧。”罗毅整理了下自己知道的东西,开始缓缓的给蒂茜亚讲解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关于金融的知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要饭养家 “唔?这么快就伏法了?” 季觉挑起眉头,衷心建议道:“这么慎重的事情,不好好考虑一下?试试嘛,说不定这玩意儿外强中干,只是一副样子货呢。” “不了不了。” 越亭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谄笑:“账本都在我手机上,资料都在网盘里,永继银行的不记名账户,密码是四个零两个一……” “啧。 回了国之后你继续过你的人上人的少爷生活,而我呢,不过还是我的孤儿院里的那个穷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做朋友?”吴治国带着负气的语气再说这些话。 而他这边,自然已经是将自己的打算都让刘远上报了,独立师,与德国军队做了交易,但中国,英国会与英国结盟。这样,领导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独立师与中国是不同的个体,分开来自然没有问题。 大夫絮絮叨叨,作出了无数保证,说她们一看到罪犯肯定会大吃一惊。 一句话使惊魂失魄的二傻子知道现在是安全地带了,便庆幸起自己的勇敢和机智,同时松弛了的脑袋里闪动了许多思绪。 走到陆飞他们的桌子前,高凡随意的扫了一眼,目光直勾勾的盯在了慕容安雪身上,那双眸子里满是贪婪与占有欲。 七、八个半神迎面冲来,恩奇都却视若无睹,径直向温马王走去。 其实,他明明知道的,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种纯良无害的模样,让人简直不可思议。 “那老爷必定对此有深切的体会”郎中貌似谦恭地说,随即告辞而去。 马车进入水泄不通的驰道,继续往前走,就会拥塞在里面,根据白泽以前的经验,现如今最好下车来。他们到帝京,已经是午前了,士农工商在这时间里,都一一下工了,街道上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孩子。 水鬼明明已经没有了,但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惧怕,也不知道为什么。 廖子珍想想就来气,所以重生以后,她就将廖父踢出自己人的范围。 “剑帝皇者,何须自欺欺人呢?你是不会选择杯子的,虽然你很恶心最后他们父子俩一直在一起的方式,但是这都是命数,你改变不了的。”智者大师笑道。 “此物于我着实无用,但是它可救我朋友性命,今日必定舍命为其争抢。”林雪舞解释道。 而距巫山入口的方向倒是可以正常通过他们着一支军队,就是不知道苏余念会不会在那里设伏,不管怎么样,凌锐打算堵上一把,而且眼下的情势,也没有时间给他犹豫。 听k这么一提,她才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当时鲨鱼的确只是在不远处聚集着,没有游过来的趋势。 张凯的心中已经幻想出自己一刀架开张辽的来枪,然后以攻为守,反攻几招。 王秋菊和冯建南一口咬定没养过冯子轩,让这件事一时间陷入僵局。 这古城就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在这里有西南大山里的无数天材地宝,药材木材,珍稀的妖兽皮毛,内丹等等,络绎不绝,贩卖声音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青衫男子没想到苏余念知道这是凤凰蛋,不过他回头望了一下那颗泛着金光的蛋,他为了这颗蛋,已经搭上了一班兄弟的性命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产边缘 无人回应。 仿佛‘家人们’也在为主人的贫穷而悲泣落泪。 车门在身后开启,柔和的灯光下,看不到豪华的包厢和无微不至的服务,只有被掀开的天花板,一根根垂落的线缆闪烁火花。 车厢的舱板之上,一块块残破的铁板后面,遍布锈蚀痕迹的零件。还有脚下还没有盖上去的地板后,错综复杂的结构。 就 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被一套暗绿质地的作战服紧紧包裹其中。高帮战靴上,还沾有几许灰白色的地砖碎屑,一对蓝色的眼瞳里,似乎闪烁着无尽深邃的光芒。 就在吴俊贤弹劾魏无忌时,在众臣汇聚的隐蔽之处,有人暗自笑了。 别的人忙的不亦乐乎,作为当事人的曹馨,此时却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鉴中的自己愣着发呆。 据说已经有人去异影军团,准备花大价钱购买雷暴战车,不过这条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叶娟娟带着职业的笑容,带着叶凡挑选起来了内裤,鉴于叶凡的穿着,她将叶凡带进了价格最为便宜的区域,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叶凡考虑,唯恐对方付不起钱。 这一回合两人算是拼了个不相上下,而李兴龙的眼中却随之露出了怒火。 但事实上——目前来说,只找到了颜翰,已经有两个处是没有丝毫的收获的。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已经与这座山融为一体了,但一个金色的物体却突然在这冰雪之中发出熠熠光辉。 “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还有你这样的男人。”叶凡眉头骤冷,手指猛烈用力。 在北方修建港口准备一举灭掉南方之患的同时,齐国对三苗的通碟已经在苗人土地上传播开来。 罗士信动了,他用手撑在马背上支撑起自己的整个身体,然后一脚踹出去,让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展开对攻的比赛,从来都是球迷最想看到的。再加上双方强大的进攻实力,使得比赛真的特别好看。 军中所用的货币是贝壳,这东西作为一种装饰品,在许多部落中都充当做最初的货币使用。 五胜惨叫响起,之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程咬金等人直接连人带马被枪气给横扫了出去。 想起林恩刚才的种种作为,他感觉自己又进一步深入了解了笼罩在对方身上的怪异秘密。 等斯特恩宣布超音速有五分钟准备时间时,李哲提前走向坐在台下的威少。 这世界上有一种 酷刑,它叫禁闭,就算是钢铁意志的军人都承受不了这样的酷刑。 就在沙尔克04队球迷不断侮骂,而且还不断发出嘘声的时候,场上的尼斯队发起了进攻。 短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恳求霍云涛帮忙协助,挽救沈家生意的语言。 此时贝尔邓肯拿着砖头和电棒,脸带微笑,就如同恶魔穿上了绅士的皮囊,他的良心是大大的坏的。 壮汉见秦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冷冷的笑道:“嘿,想要英雄救美么,那好,本大爷成全你!”说完,他脸色一冷,突然加速,手中折叠刀朝着秦奋的肚子猛地刺去。 但是看着桌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筹码,各位看客有一种强烈要求赌场为了这一局,改规矩破例的冲动。 可继那只鬼面蝙蝠后,又有七八只鬼面蝙蝠扑了上去,不断啃咬绳索。 经过差不多一炷香时间的检查,厉修言微合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同时也放开了百里明的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xzz958.。鬼吹灯手机版阅读网址:cxzz958.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使命与过往 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别的不说,水银留下来的所有工坊灵质构造可全都在货仓的保管库里存着呢! 只要季觉将末日专列修复完成,就随时能够投入资源进行重构——足以催发支撑裂界轮回的掌控力、圣贤同款的熔炉和设备,水银留下的诸多技术和成果,有了万象引擎的供应,再搭配上末日专列的 罗猎说出想要租用他飞机的事情,对方让他等等接着就挂上了电话。 他们第一次试图踏入人类世界,精心准备的计划在瞬间崩坏,先锋队长被抓,整个队伍也失去了联系。 那巨大的黄色球体,弹弹弹的攻击人,生命力又极其顽强,让基因工会众人几乎绝望,这怎么打? 哐当的开锁声并没有将她的思绪捉回,她只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如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人们甚至会以为摆在面前的是一具尸体。 话音刚落,王诺就明显看到刘德川脸上难掩失望表情,奇怪的是……秦既庸虽然表情不变,但却连续喝了三口茶。 一个剃着大光头的元素池巫师看了旁边的同伴,随后两位蓝袍巫师对视一眼,直接掏出来了一瓶暗红色的好似粘稠血肉散发出一丝邪恶气息的魔药灌入了口中。 一个个堪比b级威能的能力落到野人身上,然而,那些恐怖的能力,也仅仅只是打乱了野人胯下的几根毛发。 谢夜雨的这一声林姑娘,顿时让林青儿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代。 陈锋肯定,自己踏入的那一刻,就会被烨和光影感知到,无论是过去的烨,还是现在的光影,都有可能。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求求你不要伤害你妹妹。”罗凤仙哀求地看向周多春,点明周青的身份,企图让周多春能心软那么一分。 祁北听得心中触动连连。只觉得与她的距离从天涯海角的遥远,缩短了风临城中,凌乱的街道上的粥棚旁边,两个肯敞开心胸的人。 还好,自己手里还有几瓶补灵丹,可以迅速的补充消耗的灵气,不然真要栽在这只毒蝎子手里了。 电话接通,不得不说,c国警察效率极高,十分钟后,叶韵看着身边的警察,神色变了。 端木恒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的平淡,魏偌芸根本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让老爷子断绝了这样的心思,不然走了一个温婉,还会来其他人。 “大师兄节哀!”李蓀的手握住了 榫先的手臂,眼神阴郁地看着他的大师兄。 无论发光的原因是什么,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一定的条件,唐柔此时好奇的是,让奇石发光的因素是什么。 “袁!你没有带武器!让我上!”雪抽出自己腰间的剑,拦住袁后独自冲了上去。 “这种程度,对于普通人族来说,还身具完整七罪圣纹力的情况。已经是个被欲望吞噬的怪物,甚至可以说死人了。”安莉朵菈凝重的说道。 “吃饭!”慕宏福把暴躁写在脸上,气呼呼的说完这一句就独自坐上桌吃起了饭,谁也不理。 “瀚玥,起来吃饭了!能起来吗?”慕雅宁看他伤的这么重也是担心他无法起来。 由于家族缘故,他还是比较关注玄学界的消息的,对于今日声名鹊起的蒋大师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即便是他现在手头有雷达般的地图,方远也认为,自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xzz958.。鬼吹灯手机版阅读网址:cxzz958. 第二百五十章 二度质变 匆匆洗了把脸之后出门,赶往了叶教授的工坊。 就这么点距离,小牛马的油门还没轰起来呢就刹住了车,两颗大灯幽怨的着他。 最近也不叫人家小亲亲小宝贝了,每天蹲在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好像还有别的车的味道。现在好不容易开个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一脸应付的样子…… 所以是会结束的对么? 叹息声纷纷响起,有着那么一瞬间恢复过来生气的囚犯们再度一个个的神色暗淡的自着囚禁着他们的栏杆前退回到了囚室深处,整个第一层大厅也是逐渐的恢复了一开始的冰冷与死寂。 至此,顾恋认为自己和范雪冰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再也谈不上合作,该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要说任靓不恨顾恋和天皎,那就是骗人。可她目前忍着对顾恋的恨意如此热诚地打个电话来是为了什么呢? 之后关于这封信火炎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起过,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李昀辉也渐渐的将这件事忘记了。 棺材的盖子一打开,他们都紧张的向着那口棺材了过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一股黑气直接就从棺材里面飞了出来。 夏侯策,他不要她了,哪怕她再如何挽回,这段感情还是趋于死亡。 完颜蓓俹带着完颜八兄弟返回了位于驻马店的金军营地,将王悠之送到了其父亲完颜兀术的帅帐前,而大牛则被藏在了完颜蓓俹营中用来放置杂物的帐中。 “我是关家人,你不可能这样对我,爷爷也不可能不管我。他对我的爸爸有愧疚,所以我根本不怕你。”关磊死到临头仍然显得嘴硬的多。 高阳狼狈而逃,却是哪里还有时间去听万石山的话,不过万石山的声音却是传入他的耳朵,让他听得清清楚楚,飞在半空中的高阳身体忍不住一个踉跄,张嘴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来。 这种说辞一听就知道是大人教他的,却也不能说错,只是钻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耍赖正常人也不会去钻的空子。 “妹妹,任性害人。先拜见我师父去。等下哥带你逛。夜殇兄弟,你去吧。”穆天都拉住了穆婉儿说道。 虎煞只能在夜辰的屁股后面追,然后安排人寻找夜辰的踪迹。无数异族和人族人心惶惶,甚至以一座距离夜辰比较近的城市直接变成了空城,异族和人族的队伍直接躲进了深山中,躲避夜辰的诛杀。 更是深得帝都大佬赏识,不过五十多岁的他,在同级干部之中,算是相当年轻,在南省呼声很高 ,几年之内成为南省一号的可能极大。 陈宇锋刻意隐藏了气息,所以刚才龙辰还未发觉,现在他特意感应,因此还是感应到了一点。 慕容婉缓缓的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不自觉的将手放中间一摸,竟然摸空了。此刻半睡半醒的慕容婉猛的睁开双眼,却见韩明已经消失了。 天颖,不死怪物,醉千仇,战南天同时脸色凝重,似乎感觉牧辰来真的一样。 就在杨聪准备让袁天罡在打一个电话时,一个嘲讽的声音突然传来。 海域之外是一片荒芜的山脉,其实本身不算荒芜,只不过不断有人在这里大战,已经彻底把这里毁灭的面目全非,所以起来荒芜。 感激地了一样杨一峰,中年大叔用眼神提醒杨一峰别冲动,便摔开杨一峰的手,中年大叔便走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赐福连锁 即便是放在所有的矩阵之中,考虑到一切特殊的需求和不同的变体乃至各种奇葩,【非攻】也是属于最为特殊的那一部分。 作为墨者们工于心计所打造的工具,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瞄准帝国心脏的一把枪,挖倒帝国墙角的那把铲子,用来砍断皇帝脖子的那一座断头台。 不仅仅在感召、蜕变、重生和超拔四阶,各自存在着由 就在安德烈沉住脚底,试图稳住身形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笑声,以及熟悉的词语。 说道亲的时候,徐婉婉的身体更是薇薇的颤抖了一下,最后随着余梦瑶学姐的补刀,彻底让这妮子失去了理智。 待到一切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夜,外面的四只契约兽也在焦急的等待着,它们可以感觉得到外面有无数道视线向里面窥视,可是终究在没有任何发现之后,渐渐离去。 现在的自己,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好梦,不管是让自己忙起来,或者发呆的时候,或者是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好梦总是会出现在他的大脑里,无时无刻。 为官者,不能失信于民!!这个是常识,如果一个政府连这么一点点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的话,还把自己的民众当成是一个可以愚弄的对象的话,那么这个政府还能长久吗? 刘玫经历了短暂的不适应之后,最后也算是彻底的呆在了无痕宗。 这么说来,应该并不是某件衣服少了扣子,要来这里配一些同样的。当然,像他们这样的,要是一件衣服的扣子掉了,通常是整件衣服换掉,而不是再去找一颗相同的扣子不上。 “你们今天出去约会,好吗?”果不其然,权少辰和苏亦晴当时的表情是一样的,还真不亏是夫妻俩,说话,表情都是出奇般的一致。 这一次,凌清的脸上是带着安抚的笑容的,话落,凌清便不做停留,直接朝外面走去。 夏云梦说完,又朝着鬼手圣医欠了欠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便准备在前面带路。 虽然她在那个公司工作,只是走走过场,但是却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报告监狱长!新来的犯人陈夕带到!”那个狱警向监狱长汇报到。 或许她真的是太高自己了,以至于将自己推入险地,今日她不过是在睹,却忘记了,只凭着眼前的制气,而搭上命,太合不来。 “老前辈,您?”李伉把目光转向了葛元平,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黄少毫不犹豫地将方媛直接扔向了沙发。方 媛被狠狠地撞在沙发上,屈辱感,恐惧感和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地又哭了起来。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朝着沙发的角落缩去,身子隐隐发抖。 另一边慕凌云听到沐然则的话后,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来,心里本能的怨恨起慕凌雪来,要不是她把人得罪了,或者是让沐然则认出来,沐然则又怎么会发现自己在这里。 只是这样一个成熟的美人儿,也没能激起南宫武铭一丝的怜香惜玉之心。 “是什么教会的?天主教还是东正教?”以前陈夕认为教会的人,就是属于梵蒂冈教廷管辖的天主教会,现在才知道东正教也是一支不弱的势力。 转身,夜雪和张杰已经决定将她们心的镯子拿去当掉,换酒钱。 夜雪翻身上了阿狸的背,一人、一狐狸、一莲花在迷雾森林里,往迷雾森林的东南方而去,一路上,吓的各种魔兽或是仓惶逃跑、或是瑟瑟发抖的躲到洞穴里。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这是跑,这是跳,这是宗师,干掉他。 “啥?” 季觉失声。 恰似垂死病中,惊坐而起。 愕然的看向叶教授,确认她没有开玩笑,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抬手指向自己的面孔:“我?!” 我打宿傩?认真的吗? “对,你。” 叶教授颔首,平静又淡然,一如既往,毫不留下任何转圜和推移的余地。 你,去把那个和尚和他养 蔓菁对周围不熟悉,不过乔显允应该来过许多次了,因此熟门熟路的带着蔓菁逛了起来,告诉她这儿有什么,那儿又有什么,菜场在哪边,街上又有哪些新开的店。 要知道,修魔道在这入虚天里面,可是龙头老大,在无神州人类的印象里面,就是神秘莫测的一大存在。可现在这修魔道的老巢,竟然被杨王踏平掉了。要不是杨王亲口说出来,东方鸿与6绝对会认为对方是在说梦话。 天娇的汗慢慢褪了,她已感觉不到药床的温度。眼前慕容冲的脸渐渐模糊,她觉得她的身子仿似徜徉在云海里。 妖魔愣住了,看着为它们出头的公主殿下,除了将军,这座城没有几个凡人对它们友好,但是为了生存,而忍辱偷生。 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刚才自己看到水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吸血蝶正在蜕皮,现在估计也差不多了,按照刚才的度,再过没几分钟估计就会全部飞起来,到时候自己和胖子可就麻烦了。 他抬手去握她的手,她暗暗施了一个定身法,却不让他心思糊涂,看着他手不能抬,腿不动地尴尬,她笑得欢畅。 周大生后来又来了一次,初步定下了霸村孩子们的人数,大概能有四十来个,有的人家孩子多,大人希望孩子们出息,为此哀求里胥李茂生求求情。 将这些想法整理了一番,王道全盘托出,汪飞听得也很认真,然后看着王道的眼神慢慢就变了。 原本占据火堆旁边密密麻麻的鳄鱼兽,立刻向四周爬行,腾出最佳的烤火位置给半鳄人。 刀疤咧直接拽着蓝若歆,带着身后的虎儿跟胡敏,穿过一个个复杂交错的洞中洞。蓝若歆被动的只能被带着走。 签约仪式定后,在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晚宴,一共准备七桌,人倒是都坐满了。 “我的事你别管那么多,好好做好你的副总裁,给点好成绩给那帮股东看,要是你现在努力都是做做样子,以后怎么服众?担当大任。”洛阳轩表情严肃的说道。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只把你当成亲人看待,我会对你好,但无关于爱情。”柯子戚无奈的说道。 建筑物四周长满了植物,但石头本人却没有任何认为修饰过的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的。 他也一路继续行进,有护卫冲过来想要阻拦他,他也只是折扇随意挥洒,就化成了剑气倾轧而出,所过之处莫不是残肢断臂。 “我爸呢?我刚从他房间里过来,没人。”秦国柱开门见山地道。 而在他身下的雪夜却痛苦的呻吟,柔美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条不可窥见的细纹。 凌霄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吉娜确实是拿出了她的诚意,她这么做至少是证明了她不是李沧海的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在河东走,怎能不湿鞋? 不行? 你不早说? 老师,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考,是协会不让嗷! 季觉闻言,下意识的嘴角翘起,可旋即又皱起眉头,神情渐渐凝重。 ——为什么不行? 就好比和‘接受礼物不代表我同意’是一样的道理,我觉得自己没办法考,和你们不让我考,这是两回事儿啊! 况且,嘴上再怎 但是平川和基地隔了一条河,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家很大的废品收购站。 秦锋的回答是:立佛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能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所以,雕工必须要精益求精。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决定生产一辆多功能步兵车和一辆布雷车。 不知不觉,太子殿下的处事手段已经变得这样成熟了,叶海轩深深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众人又问秦锋去了哪里,火娃抢先绘声绘色的把秦锋先是和哪吒干了一架,又得了地图,去天脊木得到紫色天脊果的事情,给大家说了一遍。 毕竟对于她来说,谁都可以低头,就是这个家伙不能低头,要不然这张脸可就在他面前丢完了。 “现在现在我也不管这件事情你到底能不能做成,如果能够做成哪怕是一天的吗,你也应该给我挤出来那么一点点机会来让我说一下,或者是说你感觉这件事情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做吧。 修仙江湖中的传说很多,闻道飞升的事也是发生过的,而且还有更离谱的鸡犬升天,的确是让很多凡夫俗子们难以想象。 另一边,基地屏幕里的画面,也开始天翻地覆,然后猛地变成了黑白,电流声不断回荡。 不管是李云奎还是李子昱,在见到夏雪涵后,都目露精光,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不由得对陈二辉佩服起来。 “他肯定恨你恨的要死,唉,二辉,现在这个时候,你干嘛要招惹他呢?”莫永晴叹口气说道。 心中一股戾气勃然而发,血脉如火山一般跳动,浑身说不出的燥热,似乎一抬手就要毁灭这座月华殿。 这让宁烟不由得想到在国外的时候,安安病危,她也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以至于,徒弟们也以为,自家师父对这个男人是有特别的感情的。 越亲近越感觉到彼此之间有一道墙没有形迹仿佛无比脆弱一戳就破却无坚不摧。 我心里一跳,脸上不自觉地红了红,可是口里却绝对没有半点承认的意思,好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全部堵在这里做什么,回去”雪萝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众人让出一条路。 欧阳暖暖扯过被子,鼻血滴在洁白的被套上,就像是染了几朵漂亮的梅花。 他这样看待水媚,当然看不得别人说她好,所以才会与那男子生气口角。 瞬间就没了想要进去的心思,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收拾东西,与其在这里看着他们一片和睦,倒不如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在利夫被罗毅第三个技能震到之际,罗毅也是猛的一拳杀了过去。 “老爷子,怎么样?”朱辰的马跑到老爷子附近,这才连连刹住。 没有任何意外,这块能量结晶也被丢了回来,并且,黑暗神还额外送了一块,因为,那时光明神意外的过来怼他,这让黑暗神的注意力都在光明神身上,直到贝利靠近了黑暗神这才发现不妙,火急火燎的将那能量结晶丢回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相逢一笑再记仇 “季觉——” 楼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特么要是没事儿,老子今天就去崖城跟你同归于尽!!!” “这不是你先嫌弃的吗!” 季觉震惊,从听筒里听到的乐子已经够多了,不再逗他:“帮个忙,帮我联系一下你老——” “做梦!” 楼封勃然大怒,不等他说完,当即断然拒绝:“不可能,我就 “哈?你有敲门和叫我吗?”林佳纯感觉到很吃惊,并目瞪口呆的说道。 “原来是管家,怎么呢?有什么事情吗?”林佳纯叹了一口气,并说道。 “你是说,冥破天会在妖界撤回的军队赶回之前撤离?”轩辕宏猜测道。 众人只感觉一阵阵心寒,这魔界第一大魔头雷霆魔帝竟然亲自带着另外四大魔帝,甚至还带着妖界牛族的牛雄魔帝来了仙界,而且一路走到东部星域还没有杀一人? “什么?你在大树躲雨?你找死呀,居然敢骗我!”黄雨芬生气的说道。 鬼杀自己也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擅长隐藏自己的力量,雷裂刀的攻击刚刚发动对方就已经察觉到其角度方向。 “……”面对丁奕的指责,我蠕动了下唇角却最终还是无言以对。 雪洵闭着眼睛,承受着寒冷的痛苦。突然她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抱住了,她勉强睁开双眼,却看到北冥玉忍着寒冷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还是敌人的北冥玉现在却忍着寒冷给自己哪怕微不足道的温暖。 “没什么啦,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有礼貌,没想到居然是高材生李越彬!”局长傻笑着说道。 “灵儿,你可知道,玉帝又多少年不曾碰本宫了?”王母娘娘似乎不曾理会灵儿的那番话,直接焚心地问道。 “不矛盾。发展的城市不定适合居住嘛。”许辉南揉了揉傲雪的头发说。 低到让人感到羞辱的伤害让眼前这一片心高气傲的骑士怒了,自己身位韩国顶尖的骑士团成员之一,现在在面对自己的敌人只能造成个位数的伤害,这要是传出去那绝对是要笑掉大牙的呀。 当然了,这个母子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亲母子,只是为了他们的组织需要而已。 “别让他们跑了!”而在这个时候,那些靠近的伪装人员,发现暴露以后,也干脆不再躲藏,之间都拔腿追了起了,不过他们也没有将枪掏出来,毕竟掏出来也不一定打的到,他们也不想就这么嚣张的暴露。 水潭边上,张元吃惊的盯着龙鳞蟒,诧异龙鳞蟒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波动,令人心惊胆战。 “过来。”许辉南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傲雪坐在床上,地下放着一个装的很整齐而且满满的行李箱。许辉南听话的走到傲雪身边坐下。 魔法盾也无法阻挡升龙斩的破坏力,魔法盾的能量值瞬间消耗殆尽,随后能量继续冲击将这个法师的气血全部带走,可谓是真正的盾碎人亡。 时间久了,轩辕破天将整个星空印入了脑海中,脑海中出现一个浓缩的星空投影。 “末将知罪、、、”虽然姜麒不过提高了些许声音,但常年的杀伐让他有了种不怒自威的模样,眼下话语一出,直吓的前排的领军将领纷纷单膝下拜,深怕姜麒拿他们开刀。 离开这里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他坟头上踹一脚,然后去祭奠棠棠。 第二百五十五章 焚书 实话说,有那么一瞬间,季觉很想甩手朝着周成的后脑勺来个大脑瓜子。 倒反天罡的,你跟谁爷儿俩呢! 可手刚抬起来,才忽然想起来,哦,他真有个爷爷。 工匠大师,周重。 自工坊最深处那一道锋锐视线的凝视之下,抬起了一半的手,又讪讪缩了回去。为免尴尬,还假模假样的帮周成背上的掸掸灰。 “你找死!”天鬼四煞齐齐出手,这一次反而是针对萧天然而来。 但是这个方法对‘李薇’无效,因为‘大力蚁血肉素基因’太霸道了,哪怕是最原始的基因,也太霸道,整个星际商盟交易平台上,都没有任何一种基因,能压得住‘大力蚁血肉素基因’的力量。 他们遇到过很多先辈们的遗迹,也接受过他们的传承,也遇到过先辈们的后裔,这一路走来,他们最终安家在了土星。 “李天逸,你瞎想什么呢?”张梦菡狠狠的白了李天逸一眼,却再也忍不住捂嘴蹲下身子笑了起来。 张娇显然也知道其中的风险,她哆哆嗦嗦的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脱衣服,手腕上还挂着断成两只的手铐,此时仿佛有千斤重,身上浸透了水的棉衣也如同沉重的铠甲一般。 “一千万还有人加价吗?”凌雅有些失望,若真被人一千万买去,却是有些亏了。 只见琉星打了个响指,背后的血红色翅膀突然展开。血红色的羽毛不停的从琉星的翅膀上扫射了出来,每个佣兵的身上都插满了血红色的羽毛。 这天雷岛是一个荒岛,传言这个岛屿曾经在天雷中沐浴了一天一夜,因此而得名。 而柴桦也是急中生智,猛然向前一蹿,先找出安全距离再说吧,同时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后面就狠狠掷过去了。 “呵呵,琉星,你今天早上到底在想些什么想的这么入迷。”放学后,池关心的问道。 不过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何意识体会被锁定在两大元神体之间,尽管依然可以通过其中的精神印记联系到两边的元神,但这闻所未闻的状况,着实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雷学长,千万别手下留情呀!”甄希笑容灿烂的对着雷俊坤眨眨眼。 “里边的人赶紧出来,别让我踹门!”门口此刻又传来了李武的喊话。 季羽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有猫腻,依然是保持着那抹微笑。 而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思考拜特人是否要转变为虚拟生命才符合发展趋势了。 因为随着三件宝物的不断汲取,它们蜕变的同时,汲取能力也在不断暴涨。 经济的优势被拉开到了八千的差距,战队的上中野身上都比我们多一个大件,在装备如此劣势的情况下,我们这把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只觉得有婚姻与没有实际上区别不大,但真的套上了,人家看你的眼光也就不同了,我是有过,然后再没有了,于是便不想再有了。”纯悫又绕上了。 而且,也从来没有做过主角不是自己的梦。梦里的主角不是自己不说,而且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影子,这不是很奇怪么? 来到院长办公室,沈凌说霍锦城在开会,倒了茶给她,让她稍微等一会儿。 任思念半开着玩笑说道,细长柔软的指也就慢慢地抚在了冷忆的脸上了。 莫燃闭上眼睛,之前梵篱就已经给过她阴阳笛的曲谱,现在结合了藏音四弦环的口诀,她才知道所谓的“藏音”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一开一合,两者相互配合才算完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别人的自行车 如同上坟烧纸,点火热炕一般。 季觉的首要工作,就是将手里一本又一本厚厚的灵质书籍,投入烈焰。 将以太一系所制作的诸多记录册,这些年以来童家在各地的灾害现场以自身灵质和矩阵详细拓印而下的天灾记录,尽数焚尽。 然后,以自身的灵质,启发记录,催发事象。 自混乱的变化和恐怖的高温之中 一把刀从暗处挥出,它直取伊莱后脑,刀面上倒映着清冷的月光。 地球星外已经停留了大概五十多艘战舰,两名身着蓝白色战甲的饕餮在商量进攻地球的计划。 按道理来说,傅晋寒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兵行险招直接跟江时杠上。 夏天显然会错了意,她娇媚地看了张达一眼,撑着张达的肩膀坐直了身体。 杨诞想着的,当然不是让臭泥和臭臭泥瞬间变成“金黄臭泥”和“金黄臭臭泥”,只不过试着让臭泥和臭臭泥的生活环境好上那么一点。 团队有包车,一行人上了车看了一路风景,南七看着沿途路过的景色,总觉得似曾相识。 证券人们纷纷中计,一个个奋不顾身地起跳,打算用身体挡住足球。 但为什么之前只是觉得面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是谁?难道是用来了什么魔法吗? 宫家今年早些时候,老爷子受人相邀,前往南方商谈南北武学交流之事,之后更是一手操办了“五虎下江南”。正式让北方拳种在南方开了花。 何征手中的剑刚刚抬起,突然身后一阵疾风掠过,自己手中的剑突然断为了两截。他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心中一阵发苦,他已经折损了两把上好的宝剑,都是因为自己对范家之人下狠手之际。 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有些阻碍不得不除掉,否则理想根本就无从谈起。 这种黑色雾气,非常的可怕,有它的保护,便是仙器也很难击穿邪魔的魔体。并且,这黑色雾气还能污染生灵的灵魂,让生灵不知不觉的成为异种邪魔。 “也就是说,如果我愿意接过这项任务,那些巫师就不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了,对吧?”他认真点了点头,在羊皮纸末尾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耶律延禧神色淡定,似乎完全没有被外边各种对他非常不利的谣言所影响。 范钧知道,此时需要忍耐的不止是羽弟,他也一样必须将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直到需要的那一日,方可展露头脚。 初玄灵界万族的领袖,率领万族强者击退西方神界的天使大军,现在又找了一个比仙帝都要强大无数倍的永恒之主做道侣,其自身实力自然不用多说,肯定强得没边。 “你到京城后又重回了一趟雍州,究竟带了什么回来?”范允承问她。 随着中性声响起,手机屏幕就开始动了起来,酷狗音乐被自动打了开来,然后进入了下载页面中。一首首轻音乐被自动挑选了出来,足足有上百首之多,接着一首轻音乐就进入了下载、播放中。 这会儿苏航的能力的使用间隔也差不多都到了,完全可以再次开始另一场战斗。但是另外这边人看起来还挺聪明的,显然是决定避开这次战斗,所以已经全部撤退了。 现在,也的确就像林清欢说的那样,他了解她的所有过去,但她对他却一无所知,知道的一切,也不过是他想要她知道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感谢SSR深渊烈日的盟主 周重闻言,只是冷笑一声,把长剑递过去。 不怕他的小手儿再不干净,倒是盼着他再当着自己的面,把这把剑给毛走——我不说话,到时候你就尝尝天听的厉害吧! 只可惜,这一次季觉的手脚却干净的要死。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苍啷一声轻响,虚室生电,暗中浮光。 虚空之中,一道弘光皎然跃出,轻灵如飞鸟。 长剑无锋,粗粝又沉重,剑脊之上,丝丝缕缕的墨色流转,缠绕在剑身之上,飘渺虚幻如雾。其中,无数景象如幻影一般显现又消散,却看不真切。惊鸿一瞥中,便窥见了天崩地裂。 剑茎五寸,剑身三尺,重九锵,三斤十二两。 其长之极,重之至,可评上制。 入手的瞬间,昔日叶教授丢给自己的那本《相剑说》中的记载就浮现在胸臆之中,手指自剑脊之上掠过,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森严气魄。 上三下六,碧落黄泉具在的周天构架中,十二上善的神髓具全,无一短板。而就在其中,简练而明晰的诸多灵质序列彼此融为一体,毫无瑕疵。 以核心中的天元之道,统御以太、镜和荒墟。 所用到的,无一不是世所罕见的珍贵赐福——天元一系的【应箓受图】;以太一系的【极往知来】;镜的【梦幻泡影】;荒墟的【尘寰万化】。 而更重要的是,以周天构架彼此衔接之后,居然在周重的调制之下,构成了一条季觉闻所未闻的赐福连锁…… 季觉眼皮子一跳,抬起头来看向周重:“如此杰作,这下要恭喜周大师,再添一条金绶了。” 周重只是捋着胡子得意的冷笑一声,并没有答话。 还用你说? 能给你看一眼,不就是为了这个? 这么长时间以来,多少人穷经皓首、倾家荡产都无法在旧的记录上得到崭新的突破。如今,每一条崭新的赐福连锁出现,可以说都足以成为协会的头条新闻, 因此而带来的名望足以令任何一个工匠在一夜之间成为当红炸子鸡,享尽荣华。不提它能在协会内为自身的爬升带来多大的优势,在派系内争取到多重要的话语权,光是四十年之内的专利费用,足够周重从此退休,数钱数到手抽筋。 大家谁默默努力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忽然有一天,装个震惊所有人的逼? 一想到叶限从自己学生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的神情,周重就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七年前的报告会上被叶限针对到下不来台的郁气,顿时消散一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莫欺老年穷!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旁边啧啧称奇的声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等他回头看向身旁的时候,眼睛都特么直了。 就在季觉手中,孤傲凌厉绝不屈从他者的赐福长剑,竟然犹如臂使的挥洒开来,灵质奔流之中,剑鸣不断。 只是随手挥出,虚空中便有一道墨痕显现,久留不散,锋芒逼人。 不仅仅是如此,就连沉寂的赐福都他所调动起来,运转变换,一缕如梦似幻的雾气自剑刃所斩下的虚空之中弥散开来。 转瞬间,室内的一切仿佛再度落入了火狱熔炉之中。 狂暴的温度扩散开来,焚烧魂魄。 可转瞬间,一切又消散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明白了。” 季觉恍然轻叹。 虽然受限于自身,无从催发出它真正的威力,可短短的弹指之间,便已经随着灵质的转化,洞察赐福连锁的构成和原理。 “厉害,实在厉害啊!” “应图受箓强化天元的控制力,极往知来增强感知洞察细节,梦幻泡影更替现实,尘寰万化则用来催发物质,来顺应变化…… 更重要的是,铸剑时铭刻在内的诸多记录,就是天然的范本! 通过童山的催发,就能够以念动力为基础,凭空再造天灾,无限制的逼近曾经发生过的破坏,同时,还能通过应图受箓和梦幻泡影来避免自身受到损伤,四者环环相扣,实在是绝配!” 你特么的…… 周重手头一紧,胡子都下意识的捋断了一根,眼皮子狂跳:那都是我的词儿啊!那都是老子装逼的词儿啊! 你特么哪里找到的说明书? 我还没写呢! 眼看着自己刚出炉的造物,落进季觉手里,居然被瞬间催发,毫无反抗,一副亲亲乖囡样子。而自己苦心缔造的赐福连锁,竟然在瞬间被看明原理和构造…… 他已经开始破防流汗了。 坏了,这孙子……该不会跟叶限一样,回到家里就开始憋论文给自己使坏吧? 别到时候自己头条还没上,相关的论文就被季觉这狗东西给抢占完了。 自己肉还没吃到嘴里呢,汤就被喝干了! 季觉越是分析夸赞,他就越是心慌和紧张。 直到他眉飞色舞的说完,依旧意犹未尽,捧着剑说道:“我看这赐福连锁横跨四系,尽得天元和以太之精髓,如今就只缺个好名字,不如就叫……” “……天地不仁!” 解说装逼权没了就算了,眼看命名权都特么要给季觉狗嘴一张叼走,周重也顾不上矜持了,劈手夺过了长剑,断然开口,打断了季觉的话: “——赐福连锁的名字,叫做‘天地不仁’!” 确实好名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翻译一下,就叫做众生平等,一样遭灾。 季觉点头:“那我看这剑……” “剑的名字叫做‘挥毫’!” 周重瞪眼,从没有如此迅捷的解答和反应。 由不得他再风轻云淡扮高人了。 再慢点,季觉那脏兮兮的小手儿怕不是都要摸自己的专利申请书上去了…… 如今他看向季觉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就好像当红影星看着那些个趴在红毯上不动、几米的路恨不得走半个小时的糊咖。 你怎么就这么能蹭呢! 干脆把红毯搬你家去得了! 劈手夺过了季觉手里的剑,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指纹,意思是看也看了瞧也瞧了你差不多得了。 别蹭了! 季觉眼看老登如此警惕的样子,无可奈何的一叹:终究是成见太深。 夸你你都不高兴! 他想了一下,学着叶教授的神态动作,漠然的扶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做出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 周重的动作顿时瞬间僵硬,警惕倍增。 也不知道以前被叶教授锤了多深的阴影……季觉心中一阵感慨同情,可手里却没犹豫半点,果断的伸出。 “恭喜周大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不知道……能否让在下沾沾喜气?” 说着,他搓了搓手指头,挑眉眼神示意。 一张加了周重签名的申请表以光速排进了季觉的手里,生怕他再纠缠不休。 最后一个签名到手。 摸也摸了,蹭也蹭了,白嫖完事儿之后再留下来就不礼貌了。 容易被揍。 季觉大跨步的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别:“今日收获良多,多谢周大师指点,他日有暇,一定再上门拜访!” 你可特么的别来了! 晦气! 周重的脸色好像死了马一样难看,只是最后瞥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口。 示意他利索一点麻溜滚蛋。 只是最后说了一句:“我不欠她的了。” 泉城之时,虽然亲孙子被季觉这狗东西暴揍,可段穆反叛的时候,周重到底还是被叶限救了一命。风风雨雨、起起落落这么多年,吃亏和得意之时数不胜数。 他不至于因为一时之怨而影响到自己的事业,也不想因为这一时之恩而永远低什么人一头,被叶限轻蔑俯瞰。 只是…… 这次怕是已经彻底亏死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才刚站起来蹬了两脚,自行车就扛着行李跑了……这算个什么事儿? 本来以为随便教点鸡零狗碎的就行,稍微指点一下,也算揭过了这一段恩怨过往,多好的机会,季觉学不会也不能怪自己。 结果没想到,偏偏出了这种事情。 只是一瞬间。 一瞬间没能防住。 在濒临炸炉的那一刻,周重全力维持周天的时候,就被季觉这狗东西逮住了机会。 看了一眼。 可仅仅只是一眼,在收尾时,那家伙的操作逻辑和风格就已经和之前变得截然不同,再不被动,甚至通过主动的配合自己,观测到了更多的变化和构架。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毫无疑问,宛如管中窥豹的瞬间里,那家伙已经触及了万源归流的本质和真髓。 更像是,触类旁通…… “……成川聚型?” 他抚摸着熔炉之上的残痕,读取着季觉的操作,猜测分析,在恍然的瞬间,手指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紧握。 居然是无尽海上千岛区域,昔年南云一系流传技艺? 而且水平不是一般的深,已经登堂入室! 可南云一系不是四十多年前就分裂内斗之后,主干都堕入幽邃了么?他又是哪儿学的? 总不至于是被兼元关在工坊里,被那老东西自己教的吧? 心思电转之间,他几乎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只是,脸色越发阴沉。 无声一叹。 就算是一瞬的窥探,不可能被掌握全貌,可懂就是懂,会就是会,有时候差的不就是那一点灵光么? 即便是如今的叶限已经不屑与窥探自己的传承,可他日,季觉若是能够得以成长和增进,未尝不能以此开创出自身的流派。 “煎熬这么多年,本以为今日能更进一步。” 自寂静里,他自嘲一笑,“不意居然又成了别人他日的垫脚石。” 门外,眼看着季觉离去,打着石膏的周成一瘸一拐的进来,压抑着不快,疑惑的问:“您就这么把东西给他了?” 周重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张单纯到如同大学生一般的面孔,那清澈见底的愚蠢,再不由得叹息:自己给他的难道就区区只有一个签名? “不然呢?” 周重反问:“早些年,我走投无路,童公抬了我一手,从而再有了后面的工坊和如今的气派…… 童公有需,我自然要殚精竭虑,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松懈。可今天要不是他,我欠的恐怕更多。 你总说我不肯教你万源归流,可我问你,今日如果你站在他的位置上,能有他三分的担当和决断么?” 周成愕然,沉默。 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工匠考试不同其他,干系牵扯这么多,您拿自己的声名来给他做担保,万一他发挥失常,考不过怎么办?” “你应该祈祷他能过。” 周重不耐烦的挥手,“倘若现在的考试难度他都过不了的话,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周成顿时愕然,气血上涌,下意识的就张嘴:“不就是考试么,我也……” “你不行。” 周重断然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今年不一样。” 太一之环的工匠考试,三年一次,最多的时候通过考试的,有六十一个,几乎占当时考生的三分之一。 二十七年前的那一场考试,被工匠们誉为恩科,不知多少人跨越龙门,时至如今,也被人津津乐道。 而通过的人数最少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0】 二十一年前,二百余位考生无一幸免! 全军覆没…… 同样业界哗然,工匠震惊,就连太一之环当年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但最终,依然选择了公布结果。 主持那一场考试的,也是如今太一之环的八位理事之一,石生学派的领袖古斯塔夫·施密特。 正是在他的领导之下,人数稀少位居于协会中层的石生学派一改往日墙头草的作风,锐意进取,短短四十余年的时间,摘取荣冠,成为理事学派,甚至能够和人数成员最为众多的殖转学派分庭抗礼。 其主旨为‘宁缺毋滥’、‘宁少勿多’。 在他看来,协会就是因为放任凡庸的泛滥和无能者的胡搅蛮缠,才会日益臃肿,变成如今的模样。 自从他担任监管职责以来,协会内部的规矩日渐严苛,不知道多少人叫苦不迭。 据说,他甚至还打算提出工匠考核制度,就算拿到工匠执照也别想高枕无忧,倘若不能通过评定和考核,一样要打落等级,或者干脆被收走执照……要不是太过于激进,以至于食腐者都被惊动,出来稳了一手的话,恐怕整个协会都要被搞翻天了。 而今年传出的风声里,他已经再度申请考试的主持和监理的职位,要狠下辣手,煞一煞学徒们之间日渐浮躁的风气和面貌,以肃整协会。 寻常的凡庸之才,躲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主动往上送死的? 就不怕被点评上一句‘不可救药’,然后这辈子都没机会通过么? 自寻死路。 据说那位古斯塔夫理事,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天才人物和持才傲物不遵从规则自以为例外的家伙。 学徒研修时间不满三年就不接受申请的规定就是他所提出。 周重倒是想要看看……叶限把自己的宝贝学生送到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去,究竟能不能讨的了好。而古斯塔夫的硬气是不是敢用在叶限的头上。 自己正准备吃瓜呢,怎么傻逼孙子自己就要跳到案板上去,钻到刀 真就一点记性都不涨! “且先瘸着吧。” 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神情挫败的孙子,漠然挥手:“好容易遭遇点挫败,这点痛,就看你能记多久了。” 俗话都说,知耻后勇。 倘若不能抛掉那点毫无意义的意气和自傲的话,那就就一辈子做个废物,分点股份,养在工坊里吧。 周重拂袖而去。 只留下周成还呆滞在原地。 许久,慌不迭的撑着拐杖追了上去。 工坊之外的天穹上,星辰明朗,万里无云。 同样的夜幕之下,有人开着车吹着晚风,惬意的唱着歌,期待未来。有的人辗转反侧,眼眸遍布血丝,最终痛下决心。还有的人自工坊的灯光下,自古卷和熔炉之间繁复煎熬。亦或者信心满满的推门而出,等待试炼之时的到来。 联邦、帝国、中土、千岛……同样高远的夜空之中,星辰流转,迸射光芒。偶尔有人抬头仰望时,就照亮了那些沉静亦或者迷茫的眼瞳。 自始至终,群星无言。 只是向前。 啊,月末了……求个票orz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事佬与偏执狂 同样的夜空之下,潮声里,披着长袍的工匠敲开了另一座工坊的大门。 “哎,真是好月光啊。” 姜同光咧嘴一笑,看向面沉如水的大胡子男人:“古斯塔夫理事,打扰了。” 古斯塔夫面沉如水,甚至吝于一笑,“姜理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姜同光抬起手来,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最近我自酿的威士忌出窖了,虽然只陈放五年,但味道还挺不错,要不要一起喝点?” “……” 两人沉默的对视许久,到最后,古斯塔夫无声一叹,让开了身形:“请进吧。” 工坊的客厅里依旧混乱,手稿和素材随意的丢弃,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同为工匠,大家都已经习惯,姜同光懒得辨别那些手稿哪个重要哪个无所谓,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古斯塔夫的办公桌上。 反正这么多资料里,也就那一堆公文最无关紧要。 随意的挥了挥手,空气的物性变化,聚合凝结,形成了两只广口杯来,落在姜同光的手里,彼此碰撞,叮叮作响。 “要不要加冰?” 姜同光将澄澈的酒水倒入杯中晃荡,诱人的甜香自琥珀色的烈酒之中升腾而起,令人迷醉。 “我酒量不好,还是免了吧。” 古斯塔夫端起自己的马克杯,万年不变的纯净水。 “那两杯都归我了。” 姜同光笑了笑,自己先干掉一杯之后,调侃道:“神经绷的太紧可不好,适当放松一下嘛?” “我记得关于性格的话题,我们上个月已经探讨过了,并没有结果。”古斯塔夫直截了当的说:“倘若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大可直白而言,也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懂,我懂,效率至上。” 姜同光放下了酒杯,盘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正色说道:“好消息,按照八位理事每届轮换的规矩,这一次的工匠考试,将由你再次担当主持、监考和评估的职务。” “坏消息呢?”古斯塔夫问。 “坏消息就是,大家担心你事情太多处理不过来,所以推我来从旁辅助。”姜同光耸肩:“当然,像我这种懒散的家伙,就别指望我能多热心了,纯粹挂个名,如果伱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的话,麻烦跟我提前通个气,我也好躲远一点,别坏了你的事情。” 按照协会内的定例,三年一次的工匠考试,通常由八位理事轮流主持。同样,也只是理事这个职位所具备的权力之一。 即便是趁机提拔一下自己的亲信故旧,只要做的不太过分明面上能解释的通,大家一般也都默认了,不会在意。 倘若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理事来忽然搀和考试的工作里,主持者都可能会勃然大怒。 但姜同光除外。 放在斗争激烈的协会里,姜同光的存在也完全是一朵奇葩,甚至比古斯塔夫这种激进派还离谱。 一直到现在,他的工坊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学生,没有什么朋友。不争权,不夺利,不培植党羽,不搀和斗争。 待人和蔼,从不摆架子,甚至有不长眼的家伙偶有冒犯,也会宽宏大量,只是小惩薄戒。 在理事会内,也是专业的和事佬,调停各方矛盾和平衡,最常说的话就是‘无所谓’、‘都可以’、‘你们看着办吧’。 此刻,古斯塔夫闻言,瞬间了然,冷笑:“还专门派你来做‘好警察’,德隆是有多不放心我?” “这不是怕你再挥屠刀么?” 姜同光摇头叹息,仰头又喝掉一杯,啧啧感叹:“上一次你来主持考试的时候,理事会可吃够苦头了……联邦和帝国那边的好几个工程都差点停掉。 上一届理事长本来就秃,当时头发都快掉完了。德隆这个理事长已经快退休了,可不想晚节不保。” “放心吧,我不至于再那么‘不近人情’。” 古斯塔夫的语气讥诮:“这一次,只要他们的后辈和故旧别太丢人现眼,我自然不至于让大家难堪。” “与我无关,不要误伤啊老朋友。” 姜同光低头为自己又倒上一杯:“只要你别开着大巴车拉着考生去荒岛上去,每个人发把枪,告诉他们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成为工匠……我都是无所谓的。” “倘若真能这样的话,说不定能筛出几个良材美玉呢。” 古斯塔夫冷哼:“放心吧,姜,我不是什么社达主义,也不是什么天生喜欢和人找不痛快的杀人狂。我只不过是想要让考试回归原本的模样而已。 考场就是考场,不是理事们玩权力游戏的地方——看看这些报名的‘优秀学徒’吧,喷涌而出的才华,我的工坊都快装不下了!” 说着,挥手,甩出一迭报名表来,落在了桌子上。 个中奇葩,倒是让姜同光都大开眼界。 明显超过了报名岁数限制,结果填表的时候还楞说‘人家今年十八岁’的‘老东西’、帝国那边的代称长到连性别栏都填不下的黑皮变性人、联邦那边小小年纪就著作等身从七岁开始每年论文数十篇的‘少年英才’……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来自诸多工坊推荐的学徒,每一个都和哪位大师或者工匠沾亲带故,每一个都带着厚厚的推荐信,里面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将来大师在握宗师有望,鼎革现代炼金术开创未来都不在话下,倒显得要是这都过不了考试一定是自己这个理事有眼无珠。 实际上呢? 这里面又有多少真正的英才,有多少货真价实的水货? 姜同光啧啧感慨。 以往轮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找借口甩给下一个理事,到也没接触过这么夸张的阵仗。 虽然,早有预料…… “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古斯塔夫漠然挥手,将那一堆报名表、介绍信丢进故纸堆中,“死记硬背的复读机太多了,背书头头是道,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时候从无敌手,可真要实操的时候百无一用。 评论家已经太多了,协会不需要那么多只会饶舌的嘴巴。” 他说,“我想要重启万化之塔!” “嘶——” 姜同光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压压惊:“今年报名的人数都快上千了,这个消耗…… 恐怕德隆知道了之后,宁愿你开着大巴送他们去荒岛玩游戏呢!” “理事长从来不好做,头痛和胃痛,他总要选一样,哪里有便宜全占的道理?” 古斯塔夫冷笑:“真金尚且需要火炼,不挤一挤水分,谁又能知道花团锦簇的装扮 “有一说一,确实。” 姜同光的酒吨吨吨的喝,已经快要见底。 按道理来说,他作为理事会特派的助理,这时候应该劝古斯塔夫不要这么激进,放开无辜的预算,万事好商量。 可忽然之间,他又不打算浪费口水了。 反正劝了也没用。 况且,预算哪里有乐子重要? 喝酒喝酒。 他端着酒杯起身道别,离开了古斯塔夫的工坊,踏着月光,哼着歌。 不远处,悬崖之下,海洋涌动,潮声不休。 群星之下,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无尽海之上,此处便是太一之环的协会驻地,千岛之间最为超凡脱俗的存在,由工匠们所建造奠定而成的尘世奇迹。 海中翡翠,炉中明珠。 ——天枢之岛。 涛声夜色里,万物沉寂,远方协会所在的区域安宁沉睡。 依旧岁月静好。 姜同光吹了声口哨,满怀期待。 可以预见…… 很快就要热闹起来啦! 本来想要多写点的,可重新写了一下小纲,改了一下剧情,忽然就卡了……卡文卡的厉害 实在抱歉orz,下个月一定多写多更!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1章 青柠与柑橘与考试与剑 第261章青柠与柑橘与考试与剑 “好,这下您的报名程序就完成了。” 协会的办公室里,李芸笑眯眯的收起了季觉的报名表,“接下来请注意查收简讯,以免遗漏通告。” 然后,递上了一台pos机。 现在,你可以刷卡了————· 当季觉颤抖的小手输完密码,手机跳出简讯提醒的时候,再次感受到心碎的感觉。 深刻的感受到,余是有自己的货币的----而且和联邦币的兑换比率达到感人的程度。 这麽一下,四十一万就这麽给刷掉了,卡里就只剩下了最后那麽一点馀额, 从一夜暴富到沦落尽头,用时不过短短几天,银行卡的馀额好像过山车一样的起落,季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距离考试还有几天的时间,抓紧时间复习一下吧。” 李芸友善提醒:“我刚刚问了一下总部的朋友,今年报考的学徒总数比往年少了不少,只有一千一百多人。 这次主持考试的是八位荣冠之一的古斯塔夫理事。和其他荣冠比起来,他的要求可能还要更高和更苛刻许多,你恐怕要做好准备。” “难度提升了?”季觉瞬间警惕。 “据我了解是这样的。” 李芸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根据刚刚发布的公告,这一次考试内容相较往年将有所调整。理论和基础的比重被降低了,大幅度提高对学徒的实操和创造上的要求。” “什麽?” 季觉几乎惊起,反覆确认自己没听错,难以置信,自己最大的短板—--居然被这麽轻描淡写的取消了?! 认真的吗? 就算是现代炼金术丶流体炼金术和孽化炼金术三系入门,实操稳压寻常工匠,赐福造物的制作也已经得心应手,可他毕竟入门的时间太短。 短到根本来不及补足诸多理论上的欠缺, 就算是目前的阶段勉强够用,但一旦和那帮从十四五岁就开始卷的家伙放在一起比,恐怕一场考试就要打回原形,运气不好的话,及格都够呛。 结果,自己最大的缺陷,就这麽水灵灵的被拿掉了? “这可太——·糟糕了啊。”” 他努力掩饰着惊喜的神情,表情抽搐了一下,长叹:“咳咳咳,哎,压力好大,这可怎麽办啊。” “据说很多报完名的学徒今天已经递交申请,想要撤回报名了。” 李芸同情一叹:“协会难得网开了一面。正式考试之前如果申请退出的话是不计入档案和履历的。 这两天的时间,你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这麽多年以来,她和叶限也算相熟,清楚她的风格和完美主义。在现代炼金术的诸多流派里,叶限也是最讲究稳扎稳打的那一批。 在她看来,就算再怎麽天赋异禀的学徒,一年的研修时间,恐怕只来得及掌握入门基础。 不止是她,就连古斯塔夫都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世界上还有入门不到半年,实操稳压工匠,理论方面居然会被学徒吊打的怪胎! “好的,一定,一定!” 季觉咬牙,起身,忧心的低下头,匆匆而去。 再不走—·.·他嘴角就快压不住了。 忍住,忍住,不能笑! 他继续喜极而泣,载歌载舞,小珍珠都要乐得掉下来了。 还特麽有这种好事?! 老天有眼啊!! 倒霉了这麽久,今年也是轮到我季某人发一次利市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区区考试,这特麽还能不拿下? “你乐个什麽劲儿啊?” 在季觉傻笑了一上午之后,实在受不了的叶纯终究还是一桶冷水泼了过来:“虽然状况对你有利,但人家摆明了就是要煞一煞这种以你为代表的浮躁风气的好吧?” 说着,薯片指人。 还是用黄瓜味这麽不礼貌的薯片。 “况且,主持这一届考试的,可是那个古斯塔夫哦—” “啊?” 季觉劈手夺过了薯片,丢进自己嘴里,嘎巴嘎巴的嚼:“古斯塔夫系边个哦?没听过。” 叶纯抬起手机,展示太一之环协会内的网页介绍。 最上面,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 屏幕上,一个面无表情的森冷中年人,满脸胡茬,眼神漠然,仿佛脾睨俯瞰,时刻审视着所有。 “据说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卖弄风头丶才能不足又喜欢好高远的样子货。 自从他担任理事之后,光是内部纠察里,被他以才能有限和能力不足为理由,拿掉执照的工匠就超过二十多个了———” 叶纯停顿了一下,怜悯的说道:“研修三年之内不准申请考试的规定就是他提的,你觉得这一次考试他会针对谁?” “嘶·—..—” 季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及,他跟姨妈很不对付哦。” 叶纯笑容渐渐幸灾乐祸:“三年前他还在理事会上公开批判了包括姨妈在内,无视协会规章制度丶自行其事的诸多工匠.—.—”” “—.然后呢?”季觉眼皮子开始狂跳。 “然后还能怎麽样?姨妈会理会这种事情才怪吧? 叶纯耸肩,感慨道:“好像后面因为哪个成果,碰了一鼻子灰,这茬再也没提过--不过你放心,理事都是宽宏大量,怎麽会因为这种小事给你穿小鞋呢?” 季觉目瞪口呆。 “那啥,如果莪现在撤销申请的话-————”他压低了声音:“考试费能退吗? 叶纯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抬起双臂,自胸前交叉。 “不行哦。” 啪! 来自叶教授的正义制裁从天而降。 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悄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抬起手,敲在了她的脑壳上,吓得她鸣一声,缩头在沙发上乱滚,蠕动。 含泪怒视季觉。 你陷害我! 季觉遗憾耸肩,同情:你自己作的·—— “古斯塔夫的事情,你不用考虑。” 叶限淡然说道:“虽然是个死板的家伙,但他最看重的就是规矩,还不至于因为跟我一点的恩怨而对你动什麽手脚。 相比之下,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短板。 不论考试通过与否,想要走的长远,有些课该补还是要补。”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显现出一丝危险:“你该不会以为,在别人那里上了点课外补习班,就万事无忧了吧?” “没有!” 季觉瞪眼,断然震声回答:“潮声工坊是我家,我心里只有老师你一个太阳哇!除了你我谁都不认!怎麽可能在外面上什麽不知所谓的野课呢?!” 至于兼元? 哪来的老登!滚! “是吗?” 叶教授仿佛欣慰一般,露出了令季觉毛骨悚然的微笑。 然后,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抬起,手中,是一本季觉脑袋那麽厚的厚重书籍,书籍之上的烫金大字映照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历年太一之环工匠考试笔试真题合集(灾变纪年109一401)》 她温柔的将书放进了季觉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东西,就算协会不考,我也是会考的。” “正好,下个星期考试才开始,时间还足够。“ 她说:“不用把自己逼的太紧,考试开始之前做完就行。” 季觉呆滞着低头,翻开了封面,看着里面纤薄到几乎透光的纸页,估算了一下那个足以让自己突发脑溢血的致死题量。 乾涩的,吞了口唾沫。 怀揣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了沙发上的叶纯,眼眶含泪,哀求。 学姐天尊呢? 救一下啊! 叶纯冷笑一声,冷酷的移开了视线。 甚至再开了一包薯片。 学姐已经死了,你自己选的嘛卷狗! 于是,事情就这麽定了。 没有考试之前的放纵和快乐,甚至连断头饭都来不及吃。在遥远的未来,灾变纪元的第四十一个十年,黑暗的世界里,只有补课。 由于身体原因,旷课了小半个月的季觉被一脚端进了工坊地下室,再一次的过上了不分昼夜的刷题生活。 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乱做。 所有的错题都会被叶教授标注出来,同一个题型和理论第二次犯错的时候, 再免费增加一本相关论文的精读笔记和分析。 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 蜕变位阶所增长的灵魂和从周重那里补强的身体素质甚至不允许他就地晕,更况且还有各种炼金药剂管够,想猝死都难。 从一开始的浮躁和哭叫,到紧接着的习惯和沉浸,再到最后,已经彻底麻木变成了一台做题机器。 以至于,一个星期之后,被叶纯捏着鼻子拖出地下室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彻底了,眼神呆滞。 还在流口水—— “这是几?” 叶纯抬起三根手指在他跟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完啦,姨妈!” 叶纯震惊,“他傻了!” 书房里,平静的声音传来:“放着不管,一会儿就好了。 2 可难得遇到这麽好玩的事情,叶纯稍加思索,理智分析,顿时小拳头一锤掌心,无声咧嘴。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记号笔.· 崖城第十六届友谊杯画王八大赛亚军,出动! 一直到她画完了第四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的时候,季觉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 视线却掠过了她的手指,落在她的脸上。 脑海无数涌动不休的理论和公式依旧占领着高地, 仿佛薪火黯然一样的黑红色眼瞳收缩,下意识的捏住了她的手腕,本能分析人类,女,二十三岁,血气平和,灵质微弱,四液指数异常,内在不协,疑似过多赐福干扰,基盘构造封锁严密,无从解析-—— 可瞬间,感知中的一切又消失无踪。 就像是察觉到了外在的窥探,一切又隐没在浓雾之中,无从窥探,令他越发茫然,本能的捞住,反覆探查。 却又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不应该啊,怎麽回事儿?那种从没有见过的灵质构成和仿佛和整个灵魂都融为一体的庞大结构,总不至于是错觉吧? 温度为什麽会有所提高?一度左右,血液流速异常,心跳也加快了,唔?香香软软的,这是什麽·—..-植物精油的残留? 沐浴露? 味道有点像是懒狗学姐哦·—...等等.—·— 叶纯? 那一瞬间,季觉,瞪大了眼睛。 僵硬抬头。 失焦的眼瞳收缩,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看到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孔,近在尺,看着他。 低下头,就看到了,被自己捏在手中的修长五指,莹白的指甲上倒映着窗外的阳光,散发出一缕隐约的辉光。 “看够了吗?” 叶纯歪头,微笑,好奇的发问:“除了『味道有点像懒狗学姐之外』,你还有什麽遗言要交代吗?” 季觉触电一样的撒手。 下意识的举手,投降,还想要在强手裂颅之前再挣扎一下。 然后,就有一个篮子丢进他的怀里来,然后丢进去的浴巾丶牙刷和香皂丶洗发水。最后叶纯在柜子里找了一下,又找了瓶沐浴露出来。 “喏,送你同款,青柠柑橘味———” 她指向了客用浴室的方向,“人都了,滚去洗澡,洗完再帮你剖腹介错。 “好的。” 季觉点头,乖巧如鸡。 点头哈腰,抱起洗澡篮,亡命而逃。 大半个小时之后,洗完澡换完衣服的季觉坐在老师的书房里,战战兢兢的等待结果。 寂静里只有细碎的翻页声响起。 直到许久之后,叶教授缓缓抬手,摘下了眼镜,并没有怒而拍桌,而是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一瞬间,季觉再忍不住松了口气。 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虽然成长很快乐,但没日没夜的填鸭式补课,未免也太噩梦了一些。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都已经算不清这一周的时间里刷了多少卷子和考题,死磕了多少论文和笔记了。 “这样的话,差不多,也到了及格的水平了。” 叶限缓缓说道:“剩下的,等考完再补吧。』 瞬间,季觉心肺骤停,眼前一黑。 只感觉生无可恋。 “还————要再补麽?” 然后,才听见叶教授的话语:“按照这样的进度,等工匠考试结束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一一 她停顿了一下,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缓缓的说道: 有关《象剑篇》的研修。 短暂的死寂里,季觉的眼瞳里冒出猩红的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瞬间,饥渴难耐。 补补补! 补特麽的! 不就是补课麽?我跳起来转着圈的补!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叶教授所说的那三个字所占据。 象剑篇!象剑篇!!象剑篇!!! 不同于一直以来教给季觉的诸多现代炼金术的基础理论和叶教授打遍了诸多工匠夺来的技艺和应用··· 这是如今世上独属于叶限老师的绝技,而且和她自行研究出的解离术不同, 是不折不扣的叶氏秘传! 光是看【干将】和【莫邪】矩阵,就知道叶氏传承和剑之间的密切关联。 之前叶教授丢给他的那一本《相剑说》,也不过是简单解说形制和概念用来入门基础而已,《象剑篇》才是真正的核心。 虽然称之为象剑篇,但其实内里包括的是《含象》和《说剑》上下两篇。 下篇《说剑》,所记载了自混沌时代起至数十年前,诸多名剑的构造丶解析和赐福系列乃至弱点丶缺陷和克制丶破坏方法。 上篇《含象》,则是上千年以来,叶氏历代铸剑所总结出的诸多秘传。 即便叶限已经自行开辟道路,不再沿袭前人曾经的方向,可只看仓库里那些落满灰尘丶锈迹斑斑但依然足够砍死几千上万个自己也不会卷刃的废品,就知道《象剑篇》的含金量了。 再想想《相剑说》里提到过的诸多剑中天工的名录。 什麽巨阙纯钧丶湛卢鱼肠真要能学得会的话,搞不好将来能跟兼元那个老登去拼个刀,报仇雪恨,让他来尝尝自己的大宝贝! 一瞬间,季觉的斗志劲增狂增暴增! 卷!卷!卷!卷!卷!!!! 眼珠子红得叶纯都害怕。 一直等他狂笑着冲出工坊许久,才惊恐的探头:“哇,姨妈,你又给他下了什麽猛料吗?我怕到时候协会靠前抽检的时候,兴奋剂里全是血啊。” “没什麽。” 叶限淡然的翻了一页报纸:“不过是打算教他《象剑篇》而已,见见好东西,以后也不至于外面随便看到什麽玩意儿就大惊小怪了。” “这麽快吗?!” 叶纯震惊,旋即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等等,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先教我吗!” 于是,叶教授合上了报纸,投来了死亡凝视: “是啊,为什麽呢?” 这里有个傻子,脑袋上顶了个家主的名头,家学渊源,博大精深,从小还有个大师追着喂饭,结果家传一样没学会,过于丢人,但我不说是谁。 傻子心虚缩头,“姨妈,你是知道我的——-我真不是这块料啊!” 叶限无可奈何的一叹。 正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强行扶的话,烂泥和墙恐怕都不乐意。 就算牛不喝水强按头,可按头次数多了,牛会被呛死不说,自己手也酸啊。 这种『叶纯你才是家主!』和『姨妈你会后悔的!』的折磨轮回,早在叶纯能识字开始,就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即便是执如叶限,也不得不接受有些人天生就是和余绝缘的现实。 放弃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家的傻子在外面兜兜转转,居然能阴差阳错的捡回一个馀烬的天选来。 先人的心血和传承不至于自此而绝。 “只不过,他才学了不到半年——” 叶纯再次探头,好奇:“真能过了工匠考试麽?” “你都说了,是工匠考试,又不是大师评定。』 叶限满不在乎的回答:“古斯塔夫就算是再怎麽不情愿,但凡还有眼珠子长在脸上,都不会想不开和现实作对。以他如今的能力,再努努力,学我一样破门自立都够了,哪里有过不了的可能?” 通过与否,断无悬念。 无非是排名先后而已。 只是— “你发消息告诉他— 叶限回头,看向了家养的傻子:“一一如果排名太靠后的话,就准备回来多加几节灵质攻防课吧。” 叶纯闻言,顿时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没错! 这种卷狗留在世上只会把米吃贵,就应该狠狠的躁丶殴打,不得好死口也! 很快,叶纯再度探头:“姨妈,他问排名多少才不算靠后?” 午后的阳光下,叶限抬头,想了想。 “除了第一。”” 她说,“都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2章 来到现世最高城 第262章来到现世最高城 啪的一下,很快啊。 季觉只感觉眼晴一闭一眨,世界大不一样。 上一秒,还在崖城的协会指定地点,被几个带着星芯协会徽章的人送到秘仪图腾中间,嘱咐了他别乱动别抵抗之后,下一秒,刷的一下,季觉就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 仿佛被挂在大转盘上转了好几圈之后,无数疾驰而过的流光消失无踪。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远方传来了和崖城截然不同的澎湃潮声,湿润的海风扑面,从刚刚入冬的微寒到夏日的炽热,只要一瞬间。 他已经置身于现境的另一边,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无尽海之上。 协会的总部所在。 灿烂阳光照射之下,建筑在岛屿之上的庞大白城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季觉只感觉腕表一震,一个弹窗就忽然跳了出来。 【导航数据更新完成:现世支点·天枢】 这算什麽?开新的传送点了? 经历了瞬间的传送之后,末日专列自动将新的地点记录在了系统之中。 地图上,大片的苍白之间,浮现出三个闪烁的光点,一个是崖城,一个是泉城的旧址,都坐落于北边。 一个则是位于地图中央区域的光点,此刻季觉的所在。 天枢。 只是,现世支点又是什麽意思? 搞不清楚。 短暂的错里,他还在环顾四周,高台上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拿起了喇叭催促:“请参加考试的考生尽快离场,遵照沿途指示和工作人员的引导,前往考场.” 不断的有考生随着闪烁的光芒从星芯协会的通路之中抵达,不同于第一次传送什麽都没见过的学徒们,有的已经轻车熟路。 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又或者早就有师长的提醒,娴熟的走出。 “又一个乡下佬,今年怎麽这麽多?” 经过的时候,有人轻笑了一声,用帝国语说:“麻烦让让,别挡路。” 季觉笑容不改,回头,看向身后那几个参与考试的学徒,神情越发的和煦用同样娴熟的帝国语告诉他: “你马似了。” —”—”那一张得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微微错愣,正准备说话,又听见季觉的话:“我杀的。” “你一一得意的学徒顿时大怒,跟在旁边的同伴赶忙拽住了他,挡在他前面,“别在这里动手,不要跟这种穷酸家伙一般见———” “你马也似了。” 季觉补充,一脸诚挚的告诉他:“对,都是我杀的。” 瞬间,两张脸都一样的绿了,绿中带着点铁青,握紧拳头。 只可惜,这会儿协会的工作人员已经看过来了,几个负责安保的天选者投来了冰冷的目光,威镊警告。 两个考生的神情变化着,咬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记住你了,考试结束了再让你好看。” “莪周成难道怕你们不成?” 季觉笑着,拍了拍袖口上不存在的灰:“有本事来船城,头都给你们掉!” “行,你等着!” 两人里年长的一个死死拽住自己的同伴,终究是转身走了。 然后,就再没有人来打扰季觉看风景了—”· 走出的考生们在他跟前自动的分成了两道,就像是撞到了看不见的礁石一样,向着两侧绕行,留出了一大片空荡。 这下就清净了。 季觉吹了声口哨,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顺着道路,缓缓向前。 到底是协会,财大气粗,财大气粗啊! 原本他还在心痛四十一万的报名费,结果考试还没开始,似乎就值回票价了免费的协会总部三日游,还带接送! 光是星芯协会专门开个门,就已经四十万打不住了,更何况还有后续考试里所有的素材提供,虽然不会昂贵到哪里去,但考虑到馀烬自己的货市汇率状况, 季觉稍微算了算这半天从传送里走出来的人数,就忍不住开始想要吸冷气。 按照市场价,如此规模的传送,就算是太一之环和星芯协会之间合作紧密还能拿团购优惠价,没个十几二十亿也打不住。 考虑到协会内部垄断材料价格的黑心程度,恐怕这报名的四十多万,就是留给学徒的最后良心价了。 据说在混沌时代之前,世界上还存在着『时差”这样的现象,在联邦迎来清晨的时候,帝国可能已经入夜了。 但现如今除了曾经故纸堆中的只言片语之外,已经没人再记得如此近乎天方夜谭一般的传说了。 在同样的晨光里,来自现世各地的考生们顺着引导,走向了考场。 并不遥远,只是从半山腰处的高台上向下一段蜿的道路,恢弘庞大的城市就已经近在哭尺。 和往年不同,这一次的考场居然在一座残缺的高塔旁边的宛如圣殿的大楼中。在巨大的门扉之前,不少人都在拍照打卡留念。 季觉也不能免俗。 给朋友们群发了个视频—·—· “,来到现世工匠的最高城,天枢!” 他咧嘴朝着屏幕比划了个剪刀手,然后,在摄像头映照出的背后景色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挑眉。 嗯?这不楼大少麽? 还是看看远处的协会吧,家人们! “喂!你这什麽表情!” 楼封顿时大怒。 “感怀,感怀啊,他乡遇故知,高兴都来不及。” 季觉憨厚一笑,揽住他的肩膀,丝毫不在乎他嫌弃的样子,“什麽时候来的?” “在你对其他人的母亲举起屠刀的时候—” 楼封警了他一眼,冷漠回答:“你倒是胆子大,不怕因为斗殴被逐出考试。 “放心,考生守则我已经看过了,只要不动手就不算斗殴。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求救警卫的。” 季觉咧嘴:“你要对协会的治安有信心啊!” “早在协会让你这种害群之马来考试的时候,我就对治安不抱指望了!” 楼封冷哼,试图和这个家伙拉开距离,可却没想到,季觉这狗东西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甩都甩不掉。 “怎麽你也来了?”季觉好奇发问:“难道孔大师那边又卷起来了?” “和老师无关,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以为谁跟你一样,申请个考试还要到处找人签名的?反正就算考不过,也当积攒一下经验。” 足够熟悉之后,楼封已经拿捏到了季觉的七寸和要害,轻蔑一笑:“反正我家有钱。” “别那麽见外嘛。” 季觉毫不在意,粘的更紧了,不小心一脚就踩在了那一只油光亮的皮鞋上:“正所谓在家靠亲人,出外靠兄弟,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你吃了吗?我还没吃,给点给点———— “滚滚滚!” “别嘛别嘛,不是说做一辈子搭—— “住嘴,你还好意思说,我特麽杀了你!!!『 就这样,他们推揉纠缠着,汇入人群之中。 而就在考场的旁边,残缺高塔的最高处,两个身影静静的俯瞰着这一切。 姜同光咧嘴,挠了挠下巴,由衷感慨:“年轻真好啊。” “青春?” 古斯塔夫冷笑,甩了甩手里的报告:“你嘴里的青春之一,刚刚还在协会的地脉运送盘上和其他的学徒打起来呢。 又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和他的老师一模一样,看上去再怎麽礼貌和恭谨,都只不过是傲慢的伪装,和自己无关的人,从来都看不起。” “胆子这麽大?” 姜同光挑起眉头,“好勇啊,哪儿来的?” 古斯塔夫挥手,自虚空中抽出了一张报名表丢过去:“联邦的崖城,注册工坊是潮声。” “潮声?哪个潮——哦哦哦,叶限?” 姜同光恍然之后,笑起来了:“她的学生,那倒也正常,这不没手撕活人麽?已经很收敛了。不过,她能收学生,我就觉得很不正常就是了。” 他端详着手里的报名表,“这位究竟是何方好汉?” “谁知道,协会的海州分部对他的评价很高,参与过前些日子的泉城之争, 据说还有很不错的发挥。 据说如果不是海州和中州的那点,有可能直接就授勋了。『 “我看看——.” 姜同光将报名表丢回虚空之中,也抽出相关的档案看了起来,喷喷感叹:“普通人出身,祖上没有任何天选者的历史,研修时间也不足一年,就有三个大师拿自己的头衔来给他担保,比帝国那头老龙的弟子都显赫了不少,今年独一份儿的牌面啊,厉害。” 并没有因为是区区学徒或者没有什麽家世而有所轻蔑,恰恰相反,一个无根无底的馀烬天选者,能在一年之内走到这一步,已经远超过不知道多少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二代了。 “要我说,你今年刻意提高难度,散出那麽多消息去吓人,可能起了反效果了。” 姜同光收起了履历和档案来,蹲在塔的边缘俯瞰,伸手,指指点点:“安全局和保密局的委培不算,我看看··· 龙心丶钟楼丶九印丶白帆丶五花五叶丶七川丶北风丶苍狼丶同协丶百目巨人”——-嗯,再加上一个披着马甲的潮声。” “协会里有名有姓的大工坊,差不多全都派学徒来了。除了三位宗师直系或者旁系的传承,甚至还有个帝国的真血。” 他轻叹一声:“今年真是群英荟萃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3章 你给我干哪儿来了?(感谢传説中嘚橘喵的打赏 第263章你给我干哪儿来了?(感谢传説中嘚橘喵的打赏 有时候,难度的提升反而会激发人的挑战欲。 尤其是余之傲慢,但凡面对挑战心存畏惧有所犹豫的,都注定在这一条路上走不长远。如今古斯塔夫的严苛与铁腕,反而被当做了一次不可多得的试炼。 就算他之前曾经无视了各方的非议和压力,给出0通过的结果也一样。 一千一百多人里,又有多少是心怀侥幸,有多少是自谢天命之子,不畏艰难迎头而上的呢? “你已经被人当做高山啦,朋友。” 姜同光感慨:“如今后浪们袭来,正奋勇争先的向你上前呢。” 只不过,这麽多学徒聚在一起,各有传承和身份,来自各方,互相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丶不共戴天的也不少———· 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矣,我有个主意!” 姜同光一拍手,抬起一根手指:“你说咱们要不要调整一下位置,把他们凑一块?” 古斯塔夫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只看到这个家伙兴奋和期待的样子,毫不掩饰一一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 算了,本来就不能对这个家伙抱有更多的期待。 他收回了视线,漠然以对。 “是群英荟萃还是萝卜开会,等真正过完火才知道。” 他思索片刻之后,忽然说:“一千人,还是太多了,第一关,先筛八百人下去吧。“ 那一瞬间,脚下的高塔,忽然微微一震。 灵质奔流,自残缺的轮廓之上显现,上升,彼此纠缠,勾勒出一座直冲天穹的宏伟轮廓。 自高塔的最顶端,高亢的钟鸣声响起。 无以计数的灵魂如同闪光,汇聚而来。 落入其中。 再也不见— 考试自此刻开始。 和预想之中考试场景,完全不一样。 第一场笔试,就被安排在大楼之中,就像是在天门大学里上公开课一样,就连考场都是庞大的阶梯教室。 不,这里或许原本就是协会内部某些大型会议上用来给参与者们上大师课的地方。 所有人按照编号,走进自己的考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早已经有考卷摆在了桌子上。 只不过,是翻过来盖着的,甚至不怕考生提前偷窥。毕竟考试内容连同整个教室一起,被串联封锁着。 除非是大师亲至,否则就算想翻也翻不过来,翻过来也是一片白纸。 一片肃静之中,没有人敢窃窃私语。 所有人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直到监考人员拿着怀表,沉默等待中,秒针归位,清脆的铃声从大楼内响起。 “考试开始。” 中年监考者在宣布之后,便关上了门,坐在讲台旁边的位置上,双手抱怀,漠然的看向了别处。 甚至连禁止作弊都懒得提一嘴。 等季觉翻看考卷的时候,才明白.压根没这个必要。 一张A4纸的考卷,字大行稀,甚至没办法沾满十分之一的面积。 姓名丶年龄丶性别丶考生编号—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季觉捏着笔,茫然看了半天,抬头看向监考人员。监考人员甚至懒得理会那些低沉喧嚣,一副爱做不做不做滚蛋的样子。 他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始逐项填写。 只是,就在填写之中,耳边却好像传来了遥远的钟声,如此悠远。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 困了。 不对劲—— 季觉瞬间警惕,瞪大眼晴,看向四周,却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考生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甚至滑到桌子 噗通声不绝于耳。 再然后,他眼前一黑.——— !!! 巨响从身边传来。 好像从短暂的迷梦中惊醒,季觉猛然起身,就看到丢到自己旁边的箱子,还有箱子里堆成山的零件,乱七八糟。 “别傻愣着了,最近岛上的状况不太对,侵蚀速度快的厉害,都着急用,修好。” 面目模糊的人影做出指示,然后,转身离去。 许久,呆滞的季觉环顾四周。 一台老旧的熔炉,一堆破破烂烂的仪器,还有两台几乎已经落满尘埃被防尘布盖在 一个四处漏风的工坊,不,就连工坊都快算不上。 连基本的灵质隔离都快要失效的工作室。 深埋地下。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考场之内的场景,还有自己昏迷之前的景象。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天枢吗? 错愣许久,稍加思索,仔细分析——-嗯,自己应该还没有穿越异界,到现在,能够感受到施加在自己灵魂上的层层桔。 他抬起手来,朝着熔炉挥手。 毫无反应。 没有非攻,也没有机械降神,没有赐福,除了勉强比正常人强出些许的灵质储备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再低头,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 乱七八糟,几乎什麽都有,绝大部分都是用来增强工坊密闭性的灰瓦丶两件厚重的防护服丶零星几件不成套的工具,两件锈蚀的镐头丶铁锹。 重头是两套仪器的核心组件,内含赐福。其中一个应该是造水器的生产部分,另一个是某种大型力场秘仪的核心。 这应该就是考试的内容了。 全都是实操?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就一点提示都没有的? 总不至于全靠猜吧?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手里的动作不停,分门别类的将东西按照难度摆好之后,开始查看起了简陋的工坊。 嗯,除了有个炉子之外,什麽都没有。 灵质储备比没有强,但强的可怜。 更重要的是—. 在季觉启动熔炉半天之后,忽然听见了一声脆响,再然后,大量的灵质自季觉的呆滞之中散逸开来。 火焰消散无踪。 什麽玩意儿? 这破炉子·—..—居然熄火了?! 更重要的是,季觉在这个过程之中,清点了一下工坊素材库中的储备,只能说,耗子来了也掉眼泪。 除了一部分基础的金属耗材和少得可怜的几件素材之外,其他什麽都没有。 空空如也。 倒是各种二手的仪器和废品一大堆。 简直就是个垃圾回收站。 走南闯北这四个月,季觉从没见过如此寒的状况,就算是杜登那破工坊,起码也还算个图的呢。 不行咱们这工坊也就别办了,找个厂去上班算了。 何必遭这个罪呢? 季觉走向地下室的门,推开,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台阶,还有上面传来的声音,可惜,走不出去,就像是有无形的墙壁拦住了一样。 嗯,经典游戏设计,空气墙, 垃圾策划,连个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的弹窗都没有。 “喂?喂!有人吗?” 季觉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台对讲机,喊了半天之后才听见回音,“什麽事儿?” “素材库的材料根本不够。”季觉说:“能不能再搞点来?” “你他妈不如直接搞义得了。”另一头的声音粗暴又冷漠:“又不是第一天了,自己想办法! 这些东西急着用,必须修好,明白吗?” 你怎麽不说令堂坟头急着维护,不然就要长草了呢? 季觉都快被气笑了。 老子就算是核动力驴,不吃粮也能给你拉磨,也凭空变不出材料来啊,总不至于拆了那堆垃圾来修这些玩意儿吧? 等等·—— 他的视线停在那堆堆积如山的废料上面,眉头,缓缓挑起:“那我可就自己来咯。” 无人回应。 对讲机那头陷入沉默。 在地下室的工坊里,只能听见外面汹涌的雨声,乃至阵阵隐约的雷鸣。 在狭长的窗户之外,雨幕之中,一片模糊。 工坊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冷得手抖。 为今之计,得先把炉子给修好点起来,不然人都要冻死了。 季觉叹了口气,撸起了袖子,抄起了工具,就钻进了熔炉里一一得亏穷日子过惯了,不然的话,都不知道怎麽办了。 大略了的检查了一下之后,只能说,这工坊破成这麽惨烈的状况不是没道理的。熔炉从上到下的部件都是不知道拆了多少东西拼起来的。 内部灵质回路互相冲突,四部失衡,连温控序列都坏的彻底,可以说,距离送进回收站也不远了。 倒是和这里相得益彰。 至于问题,倒也不大,只是风孔被灰堵死了而已,季觉咬牙,抄着铁锤一阵猛敲,吃了一嘴的灰之后,呛咳着爬出来。 再次,注入灵质。 这一次,凄冷的地下工坊里,一簇温暖的焰光终于亮起。 季觉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 来不及松口气。 猛然回头,看向窗户的方向一一刚刚,似乎有什麽东西闪过去了,速度飞快,像是某种爬行动物。 什麽鬼? 你们这考场的气氛是不是太对? 季觉挠头,眉头皱起,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可思之中,工作却依旧没停,先将那些个已经千疮百孔的灰瓦丢进去,碎了的加热溶解,重新浇筑,而还算完好的,就用其他的合金修补一下裂缝,凑合一下能发挥作用就行。 虽然说是灰瓦,但本质上,它是金属造物,这种颜色深灰的合金通常是用来修建工坊外部的隔离层,称得上物美价廉,就连叶教授的工坊里也用了不少。 打下手的工作做多了之后,干起来不难。 习惯了粗糙简陋的条件之后,季觉的工作已经迅速的开始。 只不过,就在他热火朝天就是乾的时候,有不知道多少参与考试的学徒,已经彻底的陷入了茫然。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和诸多工作,根本无从下手。 甚至连炉子都启动不了。 “这才四分钟,已经有超过九十多个考生被淘汰掉啦。” 高塔之上,姜同光轻叹:“你选的范本,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只是基础的工具养护和废物利用而已,这都不会做,还做什麽工匠?” 古斯塔夫凝视着诸多浮光中的景象,不由得笑:“在这里淘汰的话,对他们来说,也算好事儿。” 真正的折磨,还没开始呢。 那一瞬间,季觉警惕回头。 在地动山摇的轰鸣之中,整个残破的工坊陡然一震,再然后— 门外,骤然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好 “狗叫?” 季觉茫然回头。 隔着铁门,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按道理来说,那个给自己发布任务的家伙,某种程度上也算考官,可现在考官怎么在考场外面叫的跟见了鬼似的? 难道是兼元神功大成,带着幽邃杀过来了? 那自己还来得及改头换面、夜绣黑旗、喜迎王师么? 轰!!! 大地骤然震荡,卷曲如毡。 地下室的顶穹崩裂开来,尘土簌簌落下。 狭窗外,好像有惊雷横过。瞬间的闪光,照亮了厚重雨幕中的庞大轮廓,就像是匍匐在云层之上的诡异巨虫一般,肢体蠕动着蔓延,向着大地垂落,洒下了黑色的雨。 漆黑的雨水之中,尖锐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就在室内,滴滴滴的高频尖锐警报声也从墙上响了起来,墙上挂着的落满灰尘的检测仪上,数值在瞬间像是火箭一样的飙升,孽化数值上升警告…… 都不用仪器,如今季觉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剧烈的不适了。 即便笃定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可触目所见,触手所及,乃至灵魂和自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浅度孽化侵蚀症状,眩晕、喘息、心跳加速。 很快,皮肤就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刺痛,困倦,反应渐渐迟滞,耳边传来了莫名的声音。倘若再放任不管,发展下去的话,接下来就是谵妄、幻视和精神分裂等等重度状况了! 工坊的灵质封锁出现泄露,外界的孽化污染向内进行侵蚀和扩散了。 必须从速做出反应…… 现在,季觉总算知道,丢给自己这么多灰瓦干什么了! 无视了门外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季觉的动作飞快,就算是没有了妙手天成和非攻,之前所留下的手感、经验和体会也无法被夺走。 季觉果断的将还没有修复的防护服套在自己身上,两套部件拼拼凑凑,勉强将自己保护在内,关节和薄弱处通过物性强化的胶带进行修补和补强。 再然后,捞起了炉子里刚出来,还没退热的灰瓦,就率先扑向了狭窗的方向。 抛下了卡壳的钉枪之后,直接抄着锤子和钉子,用拆掉的木头箱子里获取的板材先将窗户封锁起来,然后补以灰瓦。细小夹缝处就用剩下的碎块碾成灰之后进行填补。 这一套他做的可太熟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泥瓦工手艺居然能在余烬的工匠考试里派上用场。 窗户封锁,然后修补天花板,将四面墙壁的缝隙和漏洞全都填上之后,紧急的拆解着那一堆废品,挑挑拣拣。 自始至终,门外的惨叫声都不曾停下。 由远及近。 到最后,好像有人趴在了门上,奋力的拍打:“救命,救命,救……” “来了,来了!” “马上!” “立刻好!” “我已经快过来了。” “再等一下……” 季觉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那些难以分辨是幻觉亦或者真实的声音,往脚下的燃料仓里吨吨吨灌满了柴油之后,奋力一拉,顿时发电机就突突突的转了起来,冒起浓烟。 “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拖曳着长长的线缆和诸多铁条,来到了门前面。 擦着汗。 耐心又温柔的安抚着门外的求救者。 然后,面无表情的,抄起焊枪。 踏板踩下。 熔炉内,炽热的灵质射流顺着合金软管,从焊枪之上迸射而出,仿佛利刃一样,瞬间烧化了季觉浇在铁条上的铝粉助焊剂,焊死了门缝。 再然后,一根又一根的铁条纵横交错,补强结构。 在门外,求助者好像听见了琐碎的声音,耐心彻底耗尽了,凄厉哭叫,质问:“你究竟在干什么!我可是你的老师,我,我,我是……” “不好意思,谁啊,不认识。” 季觉后退了一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没有伱这种连协会的紧急条例都不懂的老师。紧急状况发生之后,工坊锁闭,除非危机解除,否则不得打开。 就在那边的墙上挂着呢,你难道没看过么?”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怨毒的尖叫声从门后响起,含混的声音里,哭喊和哀嚎声越发刺耳。再然后,铁门骤然一震,几乎突出隐约的轮廓来。 好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奋力的撞击着大门,接连不断,金属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要连整个铁门都要彻底撞下来。 可惜,毫无作用。 不止是物质上的加固,季觉的另一只手还按在门上,源源不断的调动自身稀薄的灵质,干涉物质,对薄弱处进行补强。 有那么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归于沉寂,低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愤恨离去了。 可毫无征兆的,陡然之间,又有激烈的震荡迸发。 就像是想要趁着季觉松懈,抓住机会突入其中,只可惜,徒劳无功。 在惊雷和暴雨的间歇,季觉听到了尖锐的碰撞声接连不断的从头顶传来,好像穿行在墙壁和管道之中。 门后的撞击源源不断,而在间歇的死寂里,季觉却又听见了来自身后的声音。 尖锐的抓挠声。 来自…… 熔炉之内! “真就见不得人好半点是吧?” 季觉都快被逗笑了。 这什么抗压测试? 先是孽化污染,然后紧急修补,恶鬼骗门之后,再来个背腹受敌? 细碎的抓挠声渐渐清晰。 在孽化的侵蚀和污染之下,残破的熔炉终于不堪重负。 长期以来,残留在其中的大量碎片和灰烬蠕动,渐渐的,聚合成型,即将自烈焰和灵质之中完成孕育,破壳而出! 直到季觉的手掌无视了高温,贴在熔炉之上的瞬间—— “不好意思,哥们,你投胎投错地方了。” 他遗憾轻叹,告诉它:“此路不通。” 血肉焦烂、嗤嗤作响的声音里,骤然有惨烈的哀嚎从熔炉内迸发,原本迅速发育异变的畸变体骤然一滞,再然后,便感受到了残酷的变化自体内发生。 畸变戛然而止,再然后,凝聚而成的躯壳居然开始像是牢笼一样,向内收缩,就像是推进的铁墙一样,压迫自身的构造,要将它挤到粉身碎骨! 固体炼金术,封锁! 顷刻间,将发育不全的畸变体锁死在那一具异化金属构成的躯壳之内,再然后,灵质奔流,恰似一双双无形的大手。 残酷的降下了斧正和修改,削去臃肿,碾碎不协,要将它自内而外的,重新构造。 轰! 熔炉剧震,崩裂出了一道缝隙,裂隙之后喷吐出炽热焰光。 隐隐能够看到,其中那一道剧烈挣扎和反抗的轮廓,只可惜,晚了。 就算不用兼元那个老登硬塞给自己的孽化炼金术,只靠现代炼金术,季觉就能把这种送上门来的玩意儿料理出至少八十一个模样来! 考虑到目前的状况…… 短暂的思索在瞬间结束,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惨叫,熔炉之中在再造开始!. 有些人的创作才刚刚开始,可有些人的考试,却已经结束了。 万化之塔中,古斯塔夫和姜同光的面前,一个又一个的弹窗之上浮现出猩红,苍白的面孔和惊恐的惨叫不绝于耳。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连续不断的警报声就几乎延绵成一线,根本就没停过。 为了避免灵魂受到损害,万化之塔内的架空宇宙里已经设下了诸多检测,一旦学徒失去生命或者意识陷入崩溃,被判断为无法进行考试,就会被断开链接,踢出模拟。 至于是否会留下什么阴影,那就不在协会的考虑范围内了。 “第一场考试,开始十分钟,淘汰掉三百多个?”姜同光啧啧感叹:“绝大部分,都连正式开场都撑不过去……老古哇,不是我说,你的范本是不是难度太高了点?” “难道我设下了寻常工匠无法解决的难题么?”古斯塔夫漠然的反问:“难道考生要面对的问题超出了自己的解决范围?” 该有的提示,都已经给了。 所有应对的工具,也全都在工坊内。 甚至,就算是刚刚入门的学徒,只需要冷静分析,沉着应对,大略的分析一下状况,制定策略进行执行,就能够完美的解决难关。 可惜…… 绝大多数被淘汰的人,就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要么混乱彷徨,到最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就稍有刺激就陷入癫狂,看不清局势,自己送了。 甚至,在这之前就把自己炸死。 只要真的背过工坊安全条例和紧急管理策略指导书,就不至于一旦出现问题之后就手足无措,坐以待毙。 但凡有脑子,稍微分析一下,也不至于蠢到去开门,把畸变物放进来,自寻死路。 基本功稍微过关一点,就能够及时加固工坊,稍微懂得变通一些,也知道怎么解决问题,避免污染侵蚀。 防护服甚至都有两套。 污染到了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穿,那死了也活该。 没有察觉熔炉的变化和征兆、也没有能力解决异化和畸变、甚至没有勇气壮士断腕及时毁掉熔炉。 最终被发育完毕的孽化物捏死,那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这绝非是一拍脑袋说‘我们这么办吧’而设置的苛刻考试,而是取自曾经历史中的案例,绝对没有超出任何一个学徒应对范围的应变实操。 就连工匠的难度都还没有达到! 所有的理论和基础协会的教科书和考卷全部都写的明明白白,一切的操作老师都应该对任何一个新人学徒耳提面命的强调。 理论、研修、实习和操作,经历了三年以上的时间之后,这些东西就应该刻在骨子和本能里,不应该有任何迟疑。 倘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都能死在考试开头……这个智商和脑子,还是别来污染余烬、浪费协会资源了吧? “哦,来看看这个,这个不错啊。” 姜同光调过一片浮光来,画面中的工坊内一片平静,毫无混乱。 自始至终沉稳如石的少年未曾有任何慌乱,轻描淡写的理清了千头万绪,修补错漏、清点材料,加固工坊。 熔炉里的畸变体还来不及出现,就已经被察觉到苗头,在发生之前解决了。 这会儿,已经开始修复净水核心了。 “这是那个暴躁老龙的学生?”姜同光啧啧称奇:“这么沉稳的样子,和他老师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离鳞的脾气再粗暴,钟楼到底是宗师的传承,教学生的能力不会差。”古斯塔夫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这学生,倒是和曾经的食腐者有点像,稳扎稳打,绝不冒进。” “这个也不错,到现在一个错都没有犯,嚯,直觉很强啊,排雷的功夫不差。” 画面里,皮肤黝黑的考生一脚踹开了炉门,抄着火钳,就将未发育完全的畸变体扯出来,塞进了强酸大桶内。 嗤嗤声不绝于耳。 很快,沸腾的强酸里,就出现了一块块冷却的残骸。 了账。 “这个……嗯……操作都很娴熟,看得出基础很牢固,应变也不缺,就是……是不是有点血气上头?” 姜同光的视线落在另一片浮光之上。 满目狼藉,可工坊依旧稳固。 原本从炉子里扑出来的孽化物此刻躺在地上,痉挛抽搐,被死死的踩住,惊恐挣扎。 “狗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 脸色铁青的考生踩在畸变体的身上,双手灵质笼罩,硬化,仿佛铁锤一般,掀起赫赫风声,砸下,咒骂不断。 “你特么的,也有今天!我特么的让你茶!让你特么的一辈子的搭档——” “给我!死!死!死!死!!” 巨响不绝于耳。 畸变体嘶鸣着,徒劳挣扎,到最后,居然被硬生生的锤死了。 短暂的死寂里,姜同光和古斯塔夫对视一眼。 双方都有些如出一辙的无语。 “至少,咳咳,拳法娴熟,是吧?唔,看这架势,应该是练过的,下过苦工。” 姜同光感慨着摇头:“我看看谁的学生,嗯?小孔……” 于是,古斯塔夫也沉默了。 “倒也……正常。” “确实。” 姜同光点头,“这是亲学生没错了。” 诸多浮光之中浮现的变化纷繁,实在难以一一看清,就算是两个理事,也只能设下提醒条件之后,捡着重要亦或者危险的看,确保第一时间出手,避免考生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损伤。 就在监看之中,又一声警报响起。 又有人将工坊的门打开了…… “怎么到现在了还有开门的傻子?” 姜同光皱眉,看过去,然后,愣在原地。 许久,伸出手。 戳了戳旁边专注的古斯塔夫,一下,又一下。 “老古啊,老古,来看看这个……” “都说了,不要叫老古!” 古斯塔夫实在受不了了,回头怒视,然后,视线也被画面吸引了过去。 陷入了同款呆滞。 浮光投影之中,伴随着门扉的开启,门外徘徊依旧的畸变体兴奋嘶鸣。 诸多尸体缝合而成的诡异轮廓一阵蠕动,一条条肢体抽搐着,兴奋舞动,不假思索的扑向了门后。 然后,便看到了…… 那个伫立在熔炉之前的身影。 自开启炉门之后,熊熊火光的映衬里,只有一个漆黑的剪影。 如此狰狞。 浑身的防护服上套以废旧钢材焊接的铁甲,背后的柴油发动机粗暴的输出电流,驱动着动力结构运转,线缆接口处,泄露的火花飞迸。 裸露在外的巨大齿轮缓缓旋转,带着油污的液压杆伸缩摩擦,构成了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外骨骼动力结构。 而就在他的手里,是一柄字面意义上张牙舞爪的巨大铁锤。 还残留着熔炉之中的炽热余温。 介于钢铁和血肉之间的巨大锤头上,一只只诡异的眼睛和嘴巴从铁锤之上不断的游走,饥渴啸叫,挣扎,可却被死死的固定在铁锤之上,无从挣脱。 而就在铁锤之上,眼瞳和血口之间,不断有粘稠的口水和血泪滑落,滴在地上,嗤嗤作响。 此刻,随着机械运转,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铁锤缓缓举起。 狰狞的轮廓投下了漆黑的阴影,遮蔽了畸变体的身上那一张张呆滞扭曲的面孔。 “你好——” 季觉说。 然后…… ——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光之灾 狭窄的地下室内,巨响轰鸣。 短短的瞬间,发电机过载、手工引擎加压、动力传导、液压蓄力,自那一具简陋到极点的外骨骼之上,炽热的高温泄露,狂暴的力量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完成传导,加固的在肩膀处的钢筋在哀鸣中崩裂缝隙,不堪重负。 而那一把尺度夸张的哭号铁锤,就已经随着季觉的挥手,从天而降! 气浪随着粘稠的血浆喷射,扩散向四面八方。 就像是砸烂了一个西红柿一样。 闯入门后的畸变物,字面意义上的眼前一黑,然后,再一黑,吃满了一轮锤子的伤害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季觉一个横扫,飞出,砸在墙上,又一声轰鸣里,崩裂缝隙。 吃痛之下,无数肢体聚合成的畸变物一阵狂啸,一根根肢体胡乱的甩动,乱七八糟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迅速复原。 原本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样子,季觉那两锤,算是给它整容了。 此刻‘肩膀’、‘腰间’乃至‘六腿’之上,一颗颗眼睛睁开,死死的盯着季觉,毫无征兆和前摇的完成了蓄力,弹射而出!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宛如幻影,转瞬间,便已经扑面而来。 季觉甚至来不及抬起过于沉重的锤子,脖子和头颅的要害就已经暴露在那一张骤然从胸前张开的大嘴之下。 然后…… Bia~的一声! 畸变物整个人都糊在了他另一只手里仿佛凭空多出来的那一面巨大盾牌上,焊接在其上的锋锐尖刺贯入肢体,从背后穿出。 仿佛自寻死路一般。 直到现在,它才用自己可能没有的思考能力发现,季觉手里的那一扇夸张的巨盾……特么不就是刚刚那一扇还封在墙上的大门么! 随着预先设置好的衔接,只需要,轻轻一扯,原本被刻意破坏掉的门栓就彻底脱落了。 然后,在层层铁丝绞合而成的线缆拉扯之下,巨大的铁门落入了季觉的手中,变成了足够将他整个人都遮蔽在后面的大盾。 而门背后季觉焊上去的尖锐废料,就成了给畸变物最好的礼物。 瞬间的交错之中,畸变物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卡在了上面,再紧接着……铁锤蓄力,被固定在铁锤之上的怪物尖锐呐喊,发出了仿佛喜欢到极的嘶鸣声,和另一位卡在盾牌上的‘老乡’来了个陨石拥抱! 轰!轰!轰! 铁门剧震,抖动,无数血肉的碎屑从上面飞弹而起。 剧烈挣扎的缝合怪还在胡乱的释放着毒液和子弹一样的尖刺,可惜,根本瞄准不到人,就算偶尔有几根骨刺扎的中季觉,也被他套在防护服外面的铁皮挡下来了。 恩,那也是从屋子里的桶上拆下来的。 镀层完整、质量精良,足以容纳高危化合物的大桶,挡个骨刺自然也不在话下。 每次铆足劲儿的一锤,都有大片的血肉被哭号的铁锤从畸变物上撕扯下来。甚至有一根根蜿蜒的触须从锤头上的大口中延伸而出,死死的纠缠在了畸变物的身上,吮吸血液、啃食骨肉,不允许它轻易的逃离和挣脱! 同行最盼着死同行,孽化物也一样。 哀嚎声不断。 一张张大嘴开阖,惨叫声再度迸发。 庞大的畸变物几乎被拦腰打断了。 在剧烈的挣扎里,它终于挣断了那几根贯穿身躯的废旧钢管和铁片,再然后,猛然一扯,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响起…… 强行挣脱了铁锤和盾牌的束缚,重创的畸变物脱离桎梏,但却没有勇气再向着近在咫尺的季觉发起进攻。 反而开始满地乱爬。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从意识中浮现,在这种没有一个地方不邪门的战斗里,它甚至怀疑自己和季觉哪个才是真正的孽化侵蚀造物…… 此刻,发现自己赢不了的瞬间,它连下半身都不要了,直接拖曳着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增殖血肉,掉头就向着地下室外狂奔。 跑了! 季觉大怒。 “跑什么跑?不准跑!” 老子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和功夫,浪费了那么多材料,好不容易才打到残血,结果你爆了这么点东西就要跑? 说好了堂堂正正的决斗呢?! 可他根本追不上。 仓促之间手搓的传动结构,从头粗糙到脚,能勉强让他抡起那个锤子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腿部,能撑的起来这一套上百斤的重量已经快不堪重负,就别勉强它实现根本不存在的移动功能了。 对此,季觉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然后,踩下了旁边的踏板。 那一瞬间,紧绷的铁丝骤然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清脆的爆裂声…… 就在那一扇连门都已经没有了的门洞前方。 门框上面,一个悬挂在那里的压缩罐骤然爆裂开来,被尖锐的锈蚀铁钉刺穿。 于是,粘稠的泡沫喷涌而出,爆炸。 瞬间浇了畸变物一脸。 仿佛喷罐一般的压缩罐里,那些泄露出的灰黑色的泡沫状物质在遇到空气的瞬间便迅速反应,硬化黏连,甚至不足一秒,就凝固成了一块块近乎没有重量的硬块。 然后,将大半个孽化物,包裹在其中,粘在了地上。 “……” 孽化物愣在原地,呆滞,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再挣扎,奋力蛄蛹。 终于,从硬化的泡沫上挣开了一条条细小的缝隙。 自由在望。 可惜,已经晚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季觉已经拖曳着沉重的外骨骼骨架,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它的面前。 低下头来,漆黑的阴影覆盖了那一张扭曲痉挛的面孔。 忽然微笑。 “跑啊?怎么不跑了?” 季觉伸手一指,忽然问:“我刚刚说‘你好’,可你要走了,连句‘再见’都不愿意说,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是不是看不起我?” 孽化物呆滞,裸露在外那些破碎面孔蠕动着,仿佛就要开口说话。 可紧接着,迅速放大的漆黑阴影之下,迸射轰鸣! 铁锤砸落! “就伱特么敲门是吧!” 轰!!! “就你特么嗓门大?!” 轰!!! “就你特么没礼貌!!!” 轰!!!! 接连不断的轰鸣里,血色在骨骼碎裂血肉变形的细碎声音里,像是暴雨一样的喷射而出,扩散,落在了那一张俊秀的面孔之上。 染红了他的笑容。 他在笑。 在凄厉的哀鸣和哭喊里,再忍不住,狂笑出声。 此刻,万化之塔的浮光前,监考者们已经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许久,许久…… 有那么一瞬间,姜同光很想努力的笑一笑,说一句‘不也挺好嘛’,可感觉,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好啊! 更重要的是…… “那个,是什么?” 古斯塔夫伸手,指了指门上面,那个喷出泡沫来的罐头。 这下姜同光都有点不太确定了,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唔,好像是……原本工坊里储备的那半罐气态压缩凝胶?” 和灰瓦以及诸多零件一样,那都是用来给考生修补工坊、维护设备的耗材。 考试毕竟是考试,就算是古斯塔夫,也没有严格到要把考生丢进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去玩荒野求生,总要给点基础道具的。 可这不对啊…… 古斯塔夫越发疑惑:“既然他把气态压缩凝胶用在了这里,那他用什么去修补工坊里的裂缝?” “用的是唔……相当精湛的泥瓦工技艺。” 姜同光调出记录回光之中的影像,可看着里面的场景,他顿时也有点绷不住了,反复的揉了揉眼睛:“不过说真的,这个手艺是真的不错啊,他甚至还顺手的给墙面做了找平!” “……” 回光记录忠实的还原了季觉的操作。 包括他使用灰瓦碎片和熔炉之中剩下的灰烬,乃至主体诸多报废零件碾碎之后的粉末,进行扬升和纯化之后,再用油脂调和,最后得到了一大桶根本用不完的浆糊。 有一说一,省事儿是省事儿,好用也是好用,但效力根本不够啊!稍微算算就知道,只能凑合一时半会儿……哦,他也就打算凑合这么一会儿啊,那没事儿了。 古斯塔夫沉默了很久,最后问: “那泄露进来的孽化污染呢?” “……” 姜同光的神情抽搐了一下,指了指画面里的几根接在墙上的线缆:”全都给他导入到熔炉里了,用来做培育那只畸变物的催化剂了,唔,效果拔群啊。” 寂静里,两个人对视一眼,整齐划一的,无语一叹。 真他妈是个人才! 叶限真是捡到鬼了…… “至少说明海州协会的报告没错,这个水平和能力……” 姜同光点头认可:“能发挥的余地确实地很大啊。” 别的姑且不提,快速反应和迅速改造的能耐和预料之外的应变措施也不说,光是能直接把炉子里的孽变物改造成工具的这一手,就称得上‘快准狠辣毒’! 普通学徒遇到这种事情,哭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他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给特么发财了一样? 实际上还真是。 素材直接刷新在炉子里了。 这不是发财了是什么? “你要跟我说这是他第一次跟孽化物打交道,我是不信的。” 姜同光感慨着,翻到了季觉履历中,海州协会的泉城回收部所作的工作评价——优等,识大体,顾全同事,遇事勇于承担责任,且对处理孽化物有一定经验。 本来还以为是礼貌性的夸一夸,毕竟镀金的少爷们不都这个样?结果他唯独没想到,泉城回收部的主管还是太特么保守了。 这叫有一定经验? 这炼制起孽变物时轻车熟路的娴熟姿态,都快比自己还熟练了好吧?! 这要不是身上没有任何和邪物勾结的痕迹,而且还有三个大师担保,姜同光都以为是幽邃那边哪个协会大害的亲传跑来卧底了。 而且,看看这扎实到令人发指的基础,还有对古代炼金术的应用以及各种得心应手操作…… “好家伙,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姜同光啧啧感叹:“唉唉!老古,我看此子有绝牢之资啊!” 古斯塔夫沉默无言。 在看到季觉把那只孽变物锤了个半死之后,就把门放回原位修好,然后……把孽变物丢进炉子里还寻思着废物利用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想说话了。 万幸,离谱到邪门的考生,只有季觉这么一个。 他还可以看看其他投影来平稳一下血压。 . 此刻,就在工坊内,紧锣密鼓、热火朝天的工作还在继续。 在重新加固完了工坊之后,季觉就开着濒临报废的外骨骼,不辞劳苦的将奄奄一息的垂死孽变物反复折迭,揉成一团之后,强行的塞进了熔炉里。 在烈焰的焚烧和灵质的解离重构中,过载熔炉剧烈的震荡着,缝隙不断浮现,然后,又被季觉用各种材料修复。 反正就突出一个只要没炸就还能继续用。 况且,它现在转得不也挺好的么? 自熔炉之内,熟悉的哀嚎和惨叫声再度响起。而就在角落里,刚刚才出炉没多久的血肉铁锤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爆裂的声音不断传来。 大量累赘的结构和组织在焚烧中化为灰烬,粘稠的血水缓缓从裂缝之中溢出,落在地上,蔓延成一片血泊。 太可惜了。 季觉叹息着,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赶快拿盆装起来。 从质量上来看,这一只畸变物虽然比炉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只强,但终究强的有限,还是下脚料。只不过是几具天选者的尸体在孽化之后聚合成的畸变物。 凑合凑合用吧。 条件有限,大家谁也别嫌弃谁。 这种困难时节,就是要精诚合作,摒弃间隙,携手向前才对。 这是什么? 这就叫相忍为公啊! “放心,很快的。” 季觉拍着熔炉宽慰道:“等你数完炉子里的划痕之后,就可以变成接下来用得到的米奇妙妙工具啦!” 凄厉的惨叫声随着火候的提升,再度拔高。 季觉踏着血泊,拖过来一张椅子,在工坊外的雷鸣暴雨和诸多诡异的声音里,惬意的烤着火。 吹着口哨,唱起了歌来。 . 对于所有考生而言,都过于漫长和煎熬的一夜,终究还是从未曾有过的恐慌和焦虑之中结束了。 几乎像是噩梦一般。 入夜时的孽化侵蚀,门外不断徘徊的怪物,熔炉里爬出的畸变体,深夜时的从管道里爬过的未知之物,乃至黎明到来的剧烈地震和坍塌。 一样一样,一件一件,都已经让考生在惊恐里耗尽心神,煎熬欲死。 而当黑夜终于结束的时候,却没有太阳升起。 当第一个考生鼓起勇气,做出完全的准备,然后跨出了不知何时已经不存在的空气墙时,才发现,废墟之中的一片狼藉。 原本有些年头还算完整的建筑,已经濒临崩塌。 地下室之外的建筑和庭院里,尸骸遍地,在潮湿之中腐烂的尸体已经引来了诸多诡异虫子的啃食。 苍蝇起落,恶臭扩散。 而在看到墙壁上悬挂的标志,还有‘路叶前沿观测中心’的字样时,一颗心,便终于再忍不住,沉入谷底。 事到如今,他们总算明白,这一次考试的范本源自何处了…… ——【无光之灾】! 就在一百四十一年之前,无尽海的极西部,现世文明的边缘地区,被称为【无光之灾】的恐怖灾害肆虐。 由于预算的缺失和长久的忽视,路叶前沿观测中心的负责人擅离职守,以至于诸多征兆被忽视,最终,在那一片重度污染地带的海域之中,有一只在事后的评价达到了【终】级的恐怖灾兽孕育完成,破壳而出。 在它诞生之后的第一声啼哭里,未曾有过的孽变潮流覆盖了数千里内的所有海域。 大雾随之而来,扩散的幅度更甚,覆盖了包括路叶岛在内的数十个岛屿。长达三个半月的时间内,这一片被笼罩在孽化污染的海域里再没有见过太阳。 在这一只被称为‘冥海蠕虫’的灾兽所过之处,一切活物都在瞬间被彻底侵蚀,世界沦为魔域。倘若不是无尽海西部本来就岛屿稀少,罕有人烟的话,恐怕足以酿成现世历史上有数的恐怖灾祸。 当帝国和联邦组成的联合舰队在使用编号天工,将灾兽彻底灭杀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半月之后了。 时至如今,那一片海域的污染依旧未曾消散,根据计算,想要自然恢复,起码需要二百年以上的时间。 而出乎预料的是,在协会事后的调查队抵达路叶岛,想要回收数据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场灾害里,居然还存在着预料之外的幸存者。 一个原本谁都没有在意过的学徒。 在孽变侵蚀发生时,恰好被丢在工坊里做苦工,以至于幸免于难。 随后的三个月中,这个考了好几次工匠都没考过的学徒就躲藏在观测站里,依靠着仓库里快要过期的食物,自身只能称得上勉强的能力修修补补,居然侥幸等到了调查队的到来。 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灾害之后,幸存下来的学徒放弃了继续研修和成为工匠,在经过了协会的检测和隔离之后,往后的余生里配合着协会的宣传,趁着热度还在的时候做了一波吉祥物,赚了不少钱,平凡老去。 根据协会事后从他身上提取的以太记录,场景重现和分析,最终发现:看似奇迹一般的求生,其实并不困难。 路叶岛的位置并不在孽化污染的核心范围之内,而岛屿上所催生出的畸变体和邪物们,对于活人身上这么一丁点的血肉和灵质也不怎么感兴趣。 只能说:有时候,太弱了也是有好处的。 最起码这么点甜头,邪物们根本看不上眼……而看得上眼的,也找不到或者杀不掉他。 只要熬过第一波冲击,通过对观测站的养护和维修,小心低调一点,曾经的生存未尝不可能重现。 其实过程也很简单嘛,有手就行! 可惜,从历史的故纸堆中看起来,什么都容易。 就算知道只要这样那样如何如何,就能够一帆风顺、马到功成,可当惨烈的现实降临在每一个考生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眼前一黑。 尤其是当他们爬上断裂的观测塔,自上而下的,俯瞰整个岛屿时。 黯淡的微光照耀之下,偌大的岛屿之上,一片片诡异的阴影无声的蠕动着,畸变体成群结队的奔走,嘶鸣,不绝于耳。孕育成型的庞大邪物扎根在荒芜的岛屿之上,延伸触须。 浓雾充斥的天穹之上,腐烂的巨鸟展开双翼,饥渴鸣叫。 世界已经沦落为魔境,整个路叶岛,便是噩梦一般的地狱。 在万化之塔的模拟中,这一场长达三个月的煎熬生存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心生绝望。 除了季觉。 “认真的吗?这真的是考试吗?” 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再拿起来,仔细端详。 难以理解。 “怎么外面到处都是良材美玉啊!” (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各显神通 “我去你马的工坊!”“我去你马的工匠考试”“去你马的协会,去你马的孽化侵蚀……”观测站的废墟里,灰头土脸的楼封艰难的伸手,拽着一兜子搜罗来的罐头从夹缝里爬出来,剧烈喘息。抬手,把一根钻进领子里的虫子拽出来,顺带捏死。连尖叫的冲动都奉欠了。早已经彻底麻了之后,两人便一齐蹲在阿福洗衣门口的阶梯上等,从中午等到黄昏,等得手脚发冷,心里直打鼓。屋顶黑猫翻了个身,嗖的不见,留下屋脊上乱七八糟油腻腻的竹签。巫瑾只能从后勤手上要了厨房纸、抹布,爬上屋檐。也是前后三进,南北宽六丈,东西深十五丈,堆了一些木料,有一阵要盘了,但没盘出去。沈云芝住院修养其实不在南都市内,为了比人耳目,把她安置在了邻市一个精神病院,医生和药物配置全都隐秘的特别配送。陈老当然知道卫骁其实挺孝顺一孩子,好不容易攒到点钱就想着孝敬他。魏清淮眉头紧锁,恨恨地咬牙,握紧了拳头,明显已经气到了极点。但是维克多怎么听这声音都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保准没什么好事。苏无双坐在公寓中,等待着杰克通知系自己开机的时间跟地点,最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还是要想着怎么样制造话题量,总之将他这部剧达到一个高点才行。她想起在电梯里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以及后来很无礼的将她“请”出浴室,竟然并不是第一印象,顿时有点语塞。柯南宝宝委屈到内牛满面,萝莉哀看着柯南那张脸,隐约猜出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一声。这里海拔高,空气稀薄,阳光强烈,带给人的感受也是非常强烈的。八月特使见势,皆是心中暗喜,以为对方没来得及使出第三招花样。然而片刻后看到无数道蓝色光刃劈砍在柳牵浪身上,竟然纷纷被其身体爆闪出的五色神光,泛着金芒的奇异力量给弹了回来。残阳如血,已经到了必须要撤退的时候了,在这里继续坚持,要么是全灭,要么是被俘虏,在日军手中那还不如死亡。纠结的原因是在于每天要保持四更的前提下,再加更的话,饵块做到是做得到,但那样太累了点。也既是说,所谓佛法的末法时代,并不能很好地划分到哪个年代里。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有魔天团的出现,就是末法时代的来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车窗外一辆车,以一百六的时速,唰地一下就过去了,杨王看着这辆车的背影,然后把在欲念天怎么认识程嘉欣的经过讲了出来。“你们真的曾经相爱过?”苏三有些不相信,因为这件事汉斯都是不知道的。而且看她目前的性格,根本就不像是未来的那位冷漠天使,这也是纪风会忘记她存在的主要原因,或许造就她未来的冷漠性格,其实就是自己吧。似乎那头的人很忙,千叁足足等了四、五分钟,光屏上才跳出了画面,一个男人出现在光屏内。只是第二日,林苏一早去了太后那边请安之后,回来的路上竟然拐了一个弯,朝着朝凤殿的方向走去。最重要的是,这事情也忒邪门了,他一直看着楚络希的时候,这人不出现,等他一转眼,牛雪儿就冒了出来,虽然怎么看都是一个巧合,可实在让人不爽。 第二百六十五章 路叶大舞台,有活你就来 余烬?你真的是余烬嘛?浮光之外的死寂里,姜同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协会方向,嗯,三重隐秘交织的白色徽记依旧高悬。这特么还是天枢没错啊!也不是幽邃之井啊!他差点以为眼睛一眨,季觉给自己送到滞腐大师赛去了呢……这画风就算是说破天去也变不成什么名门正派吧?好在这一幕无人看到,否则一定会怀疑,这蛇究竟是如何从这里钻出去的?修炼室的大门应该全都是封闭的才对,而且还有着阵法守护,就连一只蚂蚁都别想通过。展慕斯和希尔顿出现在洛杉矶国际机场,两人穿着情侣装,挽着手,呢呢喃喃,大秀恩爱。真是嘴贱。傅庭渊骂自己,好不容易她过来看他,竟然被他说回去了。“你不用等消息?”桑锦月想到今晚皇宫内的血雨腥风,诧异姬玉痕怎么不急不慌的,即便都安排好了,他就不担心出什么意外?凤山的一番话说的大胆,但是也无可挑剔,的确,是姜明泽抛弃了他们,而这江山的确本来就是姬家的,最重要的是现在除了玉世子他们是没有人有办法解墨都之危。说完王槐一挥手,三道乌光自其储物戒指中飞出,落在了聂明清面前,“聂兄,这是我冥府冥鬼集团所制造的三只地级傀儡。更重要的是:叶子昂使用这卷轴的力量,可是一点也没受到波及的,那么如果使用别的卷轴,是不是也会这样呢?韩一辰一把抢过医生手中的退烧贴,自己动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看来你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那男子何等精明,从王碧清的一句话中,便听出了她对自己双胞兄弟的态度。而不是把这怒气当成了因为王若兰的任性而诞生。珍妮这时也笑着说:“产自法国的黑鱼子酱每罐一点八磅,售价是两万五千镑。出产自比利时的,是两万两千镑。”她有说了那些红鱼子酱的价格,基本都不超过一万英镑。一掌之下,浩瀚的法阵崩溃了,被打爆成漫天烟花,璀璨而绚丽,却让人寒到骨子里。万一新之助找不到自己,去木叶大营找救兵,那自己就不好跟高层解释了。娜丽丝愤愤的瞪着洛神花,心情极度不爽。她想跟他一起睡觉的愿望又落空了。“没事没事,再着急也不急于一时嘛。同志们都辛苦了,来,不要站着了,都坐下吧。”黄柯笑了笑道,他和杨义兵一红一白倒也配合的不错,这更加让李梓铭他们激动了。闻言,完颜青怒不可遏,提起日月双锤,飞身下马,直奔完颜古哥而去。一路走来,这个天资绝世的少年曾历经磨难,在生死之间徘徊,却未曾迷茫过。可此刻,他的心乱了。近万骑兵不战而退,铩羽而归,扬起了漫天尘土。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十尾原本就是查克拉的集合体,这些攻击对它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墨锋说道。何槐的乖顺被当作是吓到了,对方志得意满,没费多少功夫,直接就把她带到四楼左侧A栋407——那里,正是他们培训上课的地方。杜姨娘终于发现,以前那个少言少语的四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他不是要坑我吧?”杜兰特心里琢磨着,姚明和孙卓都是中国人,关系肯定不错,而杜兰特跟孙卓一向不对付,孙卓会不会联合姚明一起整他?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暴之前(感谢追书真难的盟主 平心而论,季觉感觉考试很好。哪儿哪儿都好,非常好模拟,使季觉的灵感旋转。不用花钱,不用负责还不用担心后果,遍地野怪随便折腾也没人管,单人独享整个岛屿的资源,从没有如此美好的开局。唯一可惜的一点是,不是pvp。不然的话,砍同行多好玩啊!把大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拉进鬼伏子大喊,被佛光笼罩之后,竟然被锁定,身上鬼气在被磨灭中,他完了。蒋辰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徐梦琪居然如此不凡。老张年纪虽然大了些,但他剥九节虾皮的动作却十分稔熟,是将整只虾皮连着剥下的那种。当时的罗凯尔星还并不是统一的星球,有六十多个国家,其中有两个超级大国。后来左盟的战舰来了,彻底的改变了罗凯尔星的命运。面对张三峰的凌厉杀机,天枢柱太上长老魏忠贤完全处于守势,两招之间就被张三峰斩掉了两具化身,可谓是损失惨重。不过这事药元子应该是不知道,徐子江也很机敏,没有说出来具体是什么事,只有两人心领神会。试着打开走廊中一间房门,咔嚓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这是一间卧室,很大、整个装饰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风格,巨大的落地窗能够看到城堡外那辽阔的草原。“没有你这个高手助阵,可不行。”王瑾然笑道,上次最后关键时刻绝杀沙漠巨蝎,林天已经和高手划上了等于号,如果林天加入他们团队,他们刷这些怪兽将会更加轻松。这是夜莺所掌握到的全部信息了已经,而且要是在之前这都属于组织内部的最高机密,一旦泄露出去是要负责任的。“姓吕的,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王司令破口大骂着。“林司令,这些人都是在情报机构工作多年的优秀特工,我想将这些人收归己用。如此一来,暗影将会实力大增。”冷厉仔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郭臻师太也将眸光看向洛倾城,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看看洛倾城会怎么说。049运兵舱,不疾不徐的掉在这批魔族强者身后,时不时的轰出一炮。赶鸭子般驱逐着一众魔族强者向前狂奔着。当一个个黑甲战士,蓝焰狂涌着一掠而过,运兵舱顿时停止了开火。内部欢呼声响成一片。那是一双清纯绝丽的容颜,尽管满是憔悴之色,却透着一种楚楚动人之感,虽然目光中还是带着畏惧惊恐之色,但看了我片刻之后,或许是受到我的感染,她的脸色明显镇定了许多,竟透着一种莫名的依赖性。手举在铁锁前没有在动,黄伊莫就那么站立在破庙门前,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站着不在有任何动作。阿信的教练和其几名助理教练见到郁明走了过来的时候,眉头一皱,以为这个家伙是来挑衅的。赛也打的心不在焉,幸好成绩差不多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不然,留下来的名单又要有大变动。能有三只变异兽当坐骑,而且最低都是变异猪,这最起码就有一个2级控制系异能者,不过一名2级控制系异者顶多只能控制变异猪,变异牛都控制不了,所以他们这一行人在别人看来,最起码有一名3级或4级的异能者。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拖”不住多久,就这一路上,就被变异猫追上两次,直到大家跑进了学校,变异猫们才没有再追上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孩子,我回来啦! “背背背背起了行囊,离开家的那一刻,我知道现实生活,有太多特别的特……假如你看到了我,也不要太过冷漠,我多愁善感,但也热情奔放洒脱……”原本寂静的工坊内,一条条总让人感觉生无可恋的水银之手散乱的挥舞着鼓槌敲击着铁桶,激情洋溢的鼓点声里,摇头晃脑的工匠引吭高歌。然后,抬起了电锯来。但是林羽这样一种无辜样,在徐钦眼中却是更加恐怖,原本他是打算放弃这场比赛的,但又不想太怂,只好勉强上台。这真是破天荒的好消息,孟戚觉得自己再喝下去,就分辨不出正常的味道了,吃饼是苦味,喝水是苦味,怕是连大夫都要变成苦味的了。酋长的实力远超想想,强大到离谱的境界让杨冲和周剑锋甚至没有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但就在下一刻,这个敌人走的是这么潇洒。不想死的魔法师们和超能战士都燃起了熊熊的必胜信念,他们相信只要等到了援军,等到反击的那一刻,他们将会比任何人都疯狂。这时,南宫倩与明心几乎同时走出房间,她们都被这外面的连续不断的号角声给惊动了。想到这里的菲德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阿娅娜和努尔的方向,结果却看到一个义军部众走到二人的面前,好像是指挥着二人去其他地方看守一样。对此,张楚风不回话,只是笑着看向一旁的马车,他也发现这马车里有人。她非常受男生欢迎,并且学会游刃有余的周旋于众多的追求者之间。阿黑、茉莉和查理三个团长都还没意识到城门被关上了,他们旗下的佣兵还冲进了地牢,那里还有一些食物和酒水随地摆放着。而堡垒的其他房间里全都空无一人,看来当初守卫这个堡垒的士兵的尸体早已经被处理掉。与此同时,一股青色的云烟自风影周围弥漫着,紧接着,叶风就发现风影的身影以一分五,最后这五个身影居然就直接被青色云烟笼罩,只留下一团越来越大的烟团。变化就在一瞬间,肖怡不敢给自己太多反应的时间,慌忙离开了欧阳昊的视线,难道欧阳昊不喜欢身材丰|满的?就在罗睺准备追杀这些逃跑的玩家时,一两百枝灰色的不明飞行物射向了这些逃跑的升阳玩家。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家学院的威势已经不复从前,内部更是被四大皇朝彻底渗透,可以说如今的皇家学院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她很想说服白夜换一个惩罚,只是她还没来的几张口时,便感觉白夜的车速又提高了一些。柳絮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今天的一切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这个世界还真奇怪,那个在B市无意间帮助的男人竟然是母亲要介绍给自己的另一半,只是,对方好像过于出色,相比之下,自己还是不要去向太多吧。是的,就是这样,科学家们的感觉就是这样……有一种梦幻感,以及莫名其妙的空虚感。2,按照于易峰的说法,无论她是否接受这个任务,市场都不会有任何得利,或者有任何损失。那黑烟漫卷,直接将冰原绿灵包裹。刹那间,林峰感觉有巨大、冰冷、亘古的力量被祂吞掉。而“狡猾”的婆婆果然够狠,特意选用他取过毒的毒液为考核项目,才会使他毫无反应。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同行盼着死同行 短短的几分钟,那些畸变的考生已经各显其能,突破了外层的灵质封锁,长驱直入,大摇大摆的闯进基地里。要么说同行最盼着死同行呢?这帮闯进来的畸变考生之中,就算是最菜的,在对付起灵质封锁来都有那么一两手令人眼前一黑的小技巧。看的季觉只想给自己几个嘴巴。这特么想啥来啥……帕特里克手中的奥能编织,一阵奥术编绘的画面出现,众人看到后被帕特里克的目的震惊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出。而且土族从来不屑于与外族联姻,所以这个计划是根本不可行的。今天正好是周六,不用上班,秋宇挣扎着爬了起来,拿起杯子从饮水机上接了一大杯冷水,咕咚咕咚的全灌进了肚子。过了好半天,终于舒服了一些,才换了身衣服出门找东西吃。“如果音准,我共共鸣法测这根琴弦的时候它会发出八倍泛音,因此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音出现了问题,接下来只需要记住这个地方,将它调成原本对应的音就行了。”苏清云一本正经地说道。所有大军尽数出动,奥格瑞姆之锤、破天者号、龙鹰骑士、狮鹫骑士、蓝龙、红龙在冰冠堡垒盘旋,周围四通八达的廊桥,也被联盟、部落、公约大军围堵,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就会从四面八方攻入冰冠堡垒。敖心珂在仙山驻足良久,明明杨戬离开了这处仙舰,进入了洪荒边界,却始终舍不得收回目光。“言尽于此,希望你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帕特里克的身形又渐渐淡化。所以这一场战斗,轩辕昊是想要看看,自己与卓不凡,到底差了多远。“完个屁,我们还不是事情一大堆,心烦得很,刚好路过,过来听听你的分析。”张大鹏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对于袁耀来说,徐岳的加入最为及时,作为数学家,他可以帮助袁耀解决很多工程计算问题,让袁耀有更多时间和精力从事其他研究。具体存放的地点还是爷爷告诉他的,他一定要把功法给慕珺找到才行。听到这价格,张胖子呆住了,养殖的青斑都要卖到八十,他这个野生的,居然只卖八十,老陈家的儿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倒贴钱做生意的吗?说话间,一家三口便已到了月波殿,才行至廊下,便闻殿内传来一阵谈笑声,听起来热闹极了。听起来,彭浩辰是非常喜欢萧韵的,而他又是公司的总经理,恐怕有很多机会和萧韵独处的。倒是盈袖,明明守了一整夜却仍是神采奕奕的,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般生活。自他们大婚之后,他们彼此便没有互相隐瞒什么事,他对她如此,自然也希望她也能坦诚的对他。哈,还来劲了,陆枫也不甘示弱,忙考验道:“那先算算我的爱情如何?”他本来想说我们的爱情,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我们的爱是不是会像盛开在夏天里的向日葵,只要有晴天,便会焕发光彩,那样的坚强和倔强。两个上神境强者,对决上神境凶兽,其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宛如海啸地崩,翻江倒海。就在这时,过来一道人影,两眼发呆。此人正是鞠灯!也就是刀疤男子的儿子!不知何时,骷髅脸上竟出现了个空洞,有些像嘴的模样,而空洞中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先杀熟人 噩耗总是如此突然。恰如噩梦总是如影随形一般。在灯光照亮那一张钢铁兽面的瞬间,装甲轰鸣。沸腾的声音响起,反应仓里的邪物电池剧烈痉挛,无声哀鸣,在狂暴的压榨中,瞬间再度爆发输出。炽热烈光自宛如双翼,自推进引擎的巨响里喷薄而出。宛如陨星那样,推进——只是眨眼这样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直到自己后背重重一震,应该是狠狠撞在了岩壁上。“对了周毅,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姚铭突然问道。在我婉转地表达着谢意的同时,煌武院悠阳却只是平静地以公式化的口吻应承。想到被人所害,妙华也是一阵唏嘘,果真因果循环,说到底,自己也是沾了人家的大便宜,如今夺走这一切,也似乎说得过去。驾驶三轮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精壮汉子,上半身只穿着件,下身则穿着一条老旧的绿色军裤,肩上披了块掉完了毛的毛巾,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米斯拉与封缘星的修真者躲在布好的禁制里,在禁制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受到无头骑士最后攻击的影响,吴颖此刻极为狼狈,那双骇人的骨翼和血瞳已然褪去,身上的黑龙头也龟缩复原,吴颖已然恢复常态。陈扬微微点头,看了闰柔一眼。闪柔却还是口光闪烁着不敢看他。“知道了。”玉皇大帝点了点头,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下衣领,缓步走出了房门。随后,几个规划局从西州大学请来的城建方面的专家也纷纷给出了意见。她坐到桌前,戴了手套,从篮子里拈起一只还在动的知了,拔了头,蘸了芥末,一口咬下去,有一种爆浆的感觉。自己的玉石自己鉴定,况且还有范太爷那个玉石协会的会长在,有他在,哪里还会有什么假货?但是,考核子弟过来后,只会赋予他们决定的权力,而不是把股份交给他们。她无奈的扯扯嘴角,轻笑着摇摇头:“舞总可以放心,我不会去打扰季绯臣,我的朋友也住在这间医院里,我现在可以走,但不是走出这间医院,而是走去我朋友住的那间病房!”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看着野泽秀明因为失血,面色略显苍白的脸色,西城式点了点头。“如果真有见到,那应该就是在我的作品发布会上,只不过,我的光芒一直掩盖在两位师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让您留下印象?”泰纳备份了一样东西到自己的邮箱之后,删去了其他备份。而这黑曜鼎,原本只是一口由普通的黑曜石制作而成的药鼎,却因为被这人长年累月的使用而有了灵气。迈入店铺内,见门前摆放了几个极大的酒缸,里间正中放着个坛酒的木柜隔断将房间一分为二,两边墙面的木柜上象征性摆放着几坛酒。幻化出的罔生剑执在掌心,对付区区一个太医,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如果有游客过来这里,多半是为了写生,或者是度假,都会选择在岛上的村民家里居住。可她却明显的感觉的出,这里不属于她,端木府所有的荣耀、未来端木瑞所有的成就,都属于嫡出正房那一支。我反应过来,这一节车厢里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是被抓来的驱魔人。只不过车厢的大门关闭,只能听到一些美国人在破口大骂,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七十章 热烈欢迎 结晶巨人反手挥舞,灵质射流如剑挥洒,再度击退了重剑的穿刺。紧接着,整个庞大的身躯陡然溃散,化为了诡异的白雾!既然是灵质结晶构造,那么,自然就可以在虚实之间任意转化。物质的陷阱和封锁,根本锁不住它!季觉的剑刃劈斩,落在了空处!毫无作用。不只是如此,那海量灵质所化这里有着一个团的兵力,但是真正的军人也就只有那一个连,其他的都是穿着军装的假军人。如果凌云现在仍然拥有一品武尊的修为,帝品元丹在身,那么他随意一句承诺,都会让江山城无数世家、强者趋之若鹜。在那一瞬间,南域所有强大的老祖巨头,帝王皇者全部都是心生感觉,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之感。因为,从那股气息中他们都嗅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顾嘉丽一脸无语的看着沈飞,现在,好像不是沈飞要交代的时候了吧?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犹豫,她可不想让叶不凡知道自己那么关心那么在意他,免的他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或者他利用此事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的话,自己该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就连这些长老级人物都是如此震惊,更别说其余的神霆天宗之人了。一站起身来,陈浩豁然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人影站在大殿的宝座之前,一言不发,就在那里站着。难怪当初能从三名金丹修士手中逃掉,原来背后有个元婴境的大妖帮忙。姚若雪迅速接过沈飞的纸条,那一行字映入眼帘之后,嘴角,不禁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随即,感觉到似乎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姚若雪将嘴角的那抹笑容收起。手中五色法则交织,同时寂灭魔道法则弥漫,化作一柄暗金之色的长枪。叶倾城有些无聊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屋子里摆设精简,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将手中的那拂尘放下,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想看看君非玉给她弄什么好吃的。“叔,你让我们母子俩怎么过,我不走!李家国一天不回来,我就不走!”安雨突然面目狰狞,她本就有些偏执,不然也不会结了婚还不肯放过李家国,这也是李家国逐渐忍受不了安雨的原因。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现在他似乎越来越能影响她的心情了。“把整个大将军府都看紧了,既然进来了,那就别想再出去!”宁非恨恨地吩咐着。“啥?你说啥,转业?谁欺负她了,她比我还厉害,我能欺负她,再说了谁这么最贱,这是人家家里的事情,还往部队告,你告诉我是谁?”林淼妈一听儿子可能转业急了,儿子要是专业了,老林家可就成了村里的笑话了。看到巨大的气体锤子停了下来,然后破碎散去,三角之主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光源忽明忽暗的。魔王一号再次启动,只不过这一次是雷大锤和白里才两人,草帽王留守。听说这桩婚事是皇上所赐,今日看来,郡王似乎并不在意这桩婚事,她们对这个侧妃的忌惮便少了很多。“这孩子的确曲折不少,也不知将来是不是个有福气的”陆老夫人想着若是早一个月进京都城,被赐婚的也许就不是宋婧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恐怖故事 死寂。万化之塔的事象模拟之内,庞大殿堂里,此刻除了喘息声之外,居然再难听见之前愤愤不平的呐喊和抱怨的聒噪了。只有浮光投影之中,传来的阵阵巨响和轰鸣。不论是无数尸骨聚合重构奠定的亡者之山,亦或者一座座灵质巨炮环绕形成的毁灭堡垒,更不提无数利刃御于一心的戮血之阵、结合了永恒之门和想是如今花满楼的名声大噪,刚刚入夜,堂下早已高朋满座,只是过了许久,台上依旧只有姑娘跳舞,丝毫不像是有人要出场的样子。展昭这番话正说到点子上,别说时间一长,就是现在沈佩瑶就已经后悔了。他确实是想利用身份上的隐蔽,得到敖信的重用,接触到他们的计划,如此一来便可真正的成为他们的人,从而更有利于得到海龙。前路受阻,夏铮眼中丝毫不惧,手臂一抬直接握掌成拳,旋即微微一拉,强横的力量和灵力瞬间汇聚,下一刻,朝着半空之中落下的剑网一拳轰出。“愚兄在开封府包大人身边做事,现居开封府中。”展昭温润地回道。他知道这东西是给温兰的,他也不奢望全部得到。但他还是有点贪心的。林家和左家接连在夏铮的手中吃亏,而且看样子对方丝毫不担心有什么后果。金发光一个深呼吸,将体内的少阴之气同时分为股,一股贯与左掌,一股贯与右掌,两只手掌同时出现了两道淡淡的金色光环。“你放屁,你活我活,你死我死,这个世界,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你自己,伤害你自己。”林星辰蹭蹭蹭跑到了另一边的天台边缘,这下可好,他也不打算活了这是?“金发光,我记得你!”从金发光身边擦过的时候,李干满脸仇恨地说了一句话。放完最后的威胁,索兰大踏步地走过狭长的木栈道,在马路边找到自己那辆丰田霸道坐上。他瞥了眼副驾车门,当初从奥林匹克山回来时,自己脚蹬的凹痕还印在上面,侧面证明他这几日究竟忙成了什么样。方醒在用行动配合皇上,告知天下,这次朝廷是认真的,通晓律法的确重要,只人品性格也是缺一不可,之所以不安排人搜查,就是想瞧瞧这帮人能有多胆大。另一个自己却冷笑地说,就算他有苦衷,并没有真正背叛你,你不也先下手为强,背叛他了吗?应该是,卧像主动将自己的部分世界之力渗透进剑之世界中,而且也不全是为了保证剑之世界不被攻破,它的目的,或者说主要目的却是掠夺空间中破碎的苍翠领域的世界之力。刚刚白雅云就在他身后不到一厘米,刚才陈沐转过头只差几毫米两张唇就要贴在一起了。因此就没有人可以去通过研究她的视频或者录音去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因为只要这个老鬼已死,也就是帮助熬成双夺回城少地位,而且还能够在这个月当上城主。天空中阴雨密布,股股寒风从海面吹向陆地,掀起滔天海浪冲刷岩石峭壁。今日气温低迷,广袤的森林公园中看不到任何外来客的踪影,而在这一片荒芜的海岸上,更只能看到低飞的海鸥在鸣叫。不了?童谣捂着心口跳下了床,觉得人生都遭遇到了质疑,不说玄宸和方醒,就算身边认识的几人,连带上太子白昱祁等,也就属苏柝武功最高,可童谣仍有胜他的自信。 第二百七十二章 纷争之始 驴粪蛋子表面光。破椅子长得这么装模作样的,季觉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呢。结果,不但设计上一点人体工学都没有,甚至不愿意加个垫子,怪不得之前那鬼玩意儿看着就脾气不好喜欢瞪人呢。恐怕是屁股疼,痔疮犯了吧?啪!就在季觉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到,地上散落的灵质结晶居然像是“我不明白,我与含笑比,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莲花郡主的内心痛苦不堪。但是闻家主突然闯来,再结合刚才那意有所指的话,也让定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近来在风雷城中灭了各家帮派的那凶手,杀人用的是刀法,整个风雷城中刀法了得的除了他定家还能有谁。三日后,李光被判时长一百二十年的监禁,随着李光进入监牢,军方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醉叶毕竟师从鬼谷剑,剑术了得,与般岳斗了几十回合也不分上下。史七他们服了神灵玉精髓溶液后,全都跑去闭关了,烈焰与慕天狂便加速赶路,往沙漠中心区而去。由于杨再兴被俘后表现非常出色,他又非常熟悉临靠边境各地的情况,再加上来自后世的宋江清楚杨再兴是个什么样的勇士,所以把他安排在自治区边境,做一骑兵团团长。虽然嘴硬,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肿眼泡男人现在害怕的厉害,浑身在不停的发抖。不作秀,不叫嚷,不抱怨,就默默的去做最辛苦,也是最有意义的事情。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她,偏偏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让她有一种所谓“躺赢”的感觉。想通这些,黑袍少年,转脸看向台下,目光流转,最终落在林笑身上,与此同时,林笑也睁开了眸子,双目对视,其中韵味,恐怕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你和自己老板总是每天一起上班你不觉得奇怪呀,还是我送你吧。”说着,温其延就拉起了林心遥往外走去。“不出殿下朔料,慕容天香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冷千羽回答道,最近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在调查慕容天香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很难调查的,让冷签约最觉得可以的不是查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查不到。白色的剑气内敛其中,无形之气似乎也能杀人!这种感觉让人也是心惊,剑意杀人么?这个少年难道达到了这种恐怖的地步?皇后命宫人送上茶水点心,便摒退殿中所有宫婢内侍监,与柳凤曦两人在桌前分别落坐。慕绝尘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微疼。走过去,拿起妙风放在一旁的毛巾,无言的替柳凤曦擦拭湿发。“还记得我在黑三角执行飞人一个任务吗?我从大毒枭手里夺回‘流星蝴蝶坠’,后来……”景炎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事情发生的原因,冷冰倩明白了,她知道景炎是为了她好,所以才隐居在都市的。未了,我在草丛里找到了半截脏兮兮的塑料水管,我拄着充当拐杖,一拐一拐往前走。“嘿嘿……第一条鱼上钩了,而且还是一条美人鱼!”景炎在心里得意的笑着说道。前方是一个约莫两丈高的青色石门,在岁月的流逝下,青色石门上充满了沧桑之感,而在这石门之上有着一个好像魔兽形状的大洞,一股森冷恐怖的气息从这洞中悄然溢出。 第275章 备战间隙 五天之后。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凌晨三点,忙碌了一天的季师傅,开始制作新的料理…. 伴随著季觉自言自语的话语,操作台上嘶鸣的邪物被数十条水银之手死死的按住,一根根粗大的金属钎贯入了它的肢体,固体炼金术冻结了灵质流转之后,就是电锯、铁锤和震动刀轮番上阵。 突出一个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在诸多变幻不定的工具拆分之下,快就从头到尾连皮带壳全都拆分完毕,分门别类储备好之后,喜迎下一只。 整个全程,季觉甚至连指头都不用动,坐在椅子上,自然便有流动的水银延伸而出,构成数十条肢体,分工协力,效率飞快。 一切已经重回旧观。 要么说,老员工返聘,上手进度就是快! 大家一同在泉城里违法乱纪、作好犯科这么久,突显的就是一个分工默契,配合娴熟,使用起来毫无滞涩一一要按脚按脚,要按手按手。素材吼的声音大了点,都不用季觉说,直接嘴都给捂住了。 要配合有配合,要姿势有姿势。 否则的话,季觉都快要处理不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素材了。 自从下过一道污染之雨之后,整个路叶岛上的邪物就跟韭菜施了肥一样,嘎嘎的疯涨,遍地都是,收都收不过来。 季觉出门一趟,收获都要一车一车的往回拉。 只可惜,原本的福利期结束了之后,爆率就变得感人了起来。除了一些邪物自身的各种素材之外,赐福是半个都没有。变著法儿的逼著玩家氪金消费。 如今的榜单大环境,不氪积分就根本没得玩了。也就是考生们数量太少,协会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差评,不然早就炎上了! 对此,季觉倒是早有预料。 这年头游戏运营暗改数据和出率又不稀奇,好还明码标价,没弄个无底洞池子,保底都没有,还逼著考生拿著积分砸十连硬氪。 但就那单子,看著就居心不良。 前面的通用材料和一些常见赐福还好,后面很多珍贵的素材和罕见的赐福,价格都快到天上去了。 尤其是被动类型的。 妙手天成售价四百、精神第一性售价五百四、统御轴心售价六百...\n.更别提他蜕变期的三件套了,完全不具备任何性价比。 想要憋个大的,那就必须把积分留下来瓒著。可在所有人都疯狂向上卷的时候,保留积分原地踏步,根本就是自杀。 而同时,又降低了诸多破坏力强大、效果显著的赐福的价格。滴、大群、白鹿、等等初期和中期赐福的价格让人怀疑是不是在打折甩卖。 就差把买一赠一和无聊,我要看血流成河写在表格上了。 严重怀疑考官的成分。建议协会严查! 目前阶段,季觉的需求并不多。 所欠缺的,反而是海量的基础材料。 就算是一再缩减规模,依旧是个天文数字,哪怕他挖掉整个路叶岛,也难以填补空缺。有了兑换清单,也只能一步步慢慢来,先将整个工坊的核心区更新换代了一波,加强了防御和掌控力。 这时候,就凸显出了出身和师承的重要性。 当有的参与者看著材料和兑换单都无从下手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排行前列的考生工坊几乎都更新换代,鸟枪换炮了。 出身大工坊的学徒从小就耳目染,吃过见过摸过玩过更不提师长的耳提面命和亲身体会,就算是不动脑子照搬都能完成工坊的构架。至于混不进核心圈只能在外围打杂的学徒知道工坊长什么样儿都算不容易了。 野路子在余烟这种高强度内卷的环境里,根本活不下去。至于季觉. 季觉最不用担心这个了。 就算是时日短浅,叶教授没教过太深入的理论,可他见得多啊.…从余炔到滞腐,从协会到幽邃,砸的砸拆的拆,兼元的工坊他都摸了好几天。 况且,昔日圣贤水银的工坊架构,如今还在末日专列的储备库里摆著呢! 就算季觉自己研究和山寨才刚刚开始,但照抄总会吧?!有时候,能自己上手体验和操作一次,就已经胜过纸面上 的空想琢磨多少年。协会肯给自掏腰包这个机会给他免费实践,他这些日子做梦都快笑醒了。 这羊毛要是不能抓紧机会完,往后就算考试结束拿个第一回家,季觉恐怕也要掉好久的小珍珠。 整整五天,季觉睡觉时间加起来都没超过四个小时,等处理完素材,设定好熔炉的自定处理流程之后,他才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五个小时之后,又愣是爬起来,半梦半醒的搞完了最后的加工。 等洗了个冷水澡,彻底清醒了过来时。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劳动成果,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就在他眼前,此刻的组装台,彻底完工的装甲已经和曾经 截然不同。 依旧是红黑配色的动力装甲和曾经比起来,就像是壮汉脱去了累赘的衣服之后,显露出精干的身躯。 以大量邪物的骨和血为素材,以合金为基础,重铸之后的外层装甲板比之前减轻了数倍,防护性能也高了数倍有余。 同时,再度增加了一组副引擎之后,机动能力也有了质的提升。 除了诸多山寨了联邦军方设计添加了炼金术要素的武器之外,还再增加了两组邪物电池,过载运行的模式之下,出力翻倍。 为了避免上次那样如同楼大少一般的状况出现,驾驶舱的外侧,还增加了一层流体水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保护。 除此之外,最具突破性的创新,除了辅助【金铁之质】和【至韧之型】的两道赐福新增的设备和造物之外,季觉还弥补了自身镜像的最大弱点! 一一不会说话。 他精心录制了超过四百句以上的垃圾话、挑、嘲讽等等至关重要的战吼,全部都导入了机体的灵质库内,并外接两个大喇叭。 保证在各种状况之下,自己的对手都能够享受到最原汁原味的排位体验! 而现在,在经过连日的准备和安排之后,如今已经到了对炼金作品而言最关键的时候了。 起名! 一个好的名字,不仅要陪伴作品一生,在关键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就好比人一样。 尚若对面站出来一排人昂首挺胸报名说什么叶枫、龙傲天、李逍遥,要逼格有逼格要霸气有霸气,尚若自己这边如果有个人叫二狗的话,那恐怕天都要塌了。 你看看周重,搞了个新的赐福序列出来,立刻就叫天地不仁。 再看看自己家老师,那一套墨兆序列,从联邦杀到帝国再杀到中土,打到叶限这个名字说出去都能唤起受害者ptsd 来! 「 季觉绞尽脑汁,看著眼前的挣拧装甲,陷入思考。 从功能性上考虑,既然是突袭和破坏为目的,就不妨在名字上把这个含义凸显出来,同时,也要凸显出系列的传承感和自己对它的期望。 「袭击、强行一—」 他忽然一锤手心,灵光闪现「强袭...\n.强袭.\n「一一不如就叫强袭牛马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沉寂的装甲引擎犹豫著空转了一下,就仿佛努力的想要发表一下意见,可惜季觉已经喜滋滋的拿起了喷漆,开始喷涂。 喷了一半之后,才发现,这已经是改装过的了,必须和原型机做出区分才行。 顿时,大手一挥,在后面又补上了一段。【强袭牛马·贰号机】! 这么强而有力的名字,想来一定能够给到时候死在它之下的对手带来无尽的恐怖和屈厚吧?! 不只是如此,起完这个名字之后,季觉的灵感飞进,连后续组装线上那两台用来保护工坊的机体名字都想好了。 其中浑身纯白、过载运行时会爆甲发光的就叫做【双头驴】,另一架就叫【报喜女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起好名字之后,季觉想要换色和减配省料的念头就不停的往外蹦,根本停不下来,甚至还想再做上十几个不重样的配件包,然后按照联邦军部的价格翻个倍,再卖到中土去,这丧良心的钱岂不是就哗哗哗的来.… 吓得季觉把工坊的灵质封锁又检查了好几遍,重新加厚。 一定是孽化污染搞的鬼!太可怕了。 在搞定了重头戏强袭牛马之后,接下来的时间,季觉就全都用在了工坊的更新和提升之上。 随著一具具邪物的户骨在流水线上享受完剥皮剔骨放血一条龙服务,再在熔炉里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之后,深埋在大地的工坊也更进一步的开始了扩张,再度向下,向著更幽深的黑暗里扎下根须。 而同时,地下岁月静好的时候,地面之上的世界却在暴风骤雨中,迅速恶化。 第六天的时候,当季觉上去察看状况时,已经不得不佩戴呼吸设备了。 就连空气中都充斥著点点细碎的漆黑尘埃。 远方,在灰色的雾气之后,山峦之上浮现出血肉的经络。而从身旁流过的河水里,已经显现出隐隐的猩红。 腥臭刺鼻。 尸骨如同植物那样,自泥土之中萌芽,长出了诡异的植株。 远方,接近墨色的深蓝海面上,好像有如同蝠一般的庞然大物拖著触须无声而去,丝丝缕缕的触须从海面之上扫过像是灵巧的肢体一般,饥渴掠食。影。 只是半片肉翼从岛屿之上掠过,便投下了宛如深夜的阴 此刻的路叶岛,渐渐向著重污染区演变.. 这也是曾经的事象记录么? 季觉发自内心的怀疑,协会的那帮家伙究竟加了多猛的料 进来? 第七天的时候,再度,暴雨倾盆。 漆黑的雨水从天穹之上洒下,覆盖所有。 自所有人的焦躁等待里,当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间,仿佛有清脆的铃声自耳边响起,令不知道多少人,陡然一震。 再然后,仿佛棱镜万花筒一般的构造自所有人的眼前浮现。 终于,开始了! (还有更新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6章 你来我往 无数折射的景象里,季觉看到其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轮转变换,到最后,变换戛然而止,隔著镜面一般的幻光,季觉的面前显现出的,是另一张阴沉的面孔。 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中满是血丝。肤色惨白,仿佛许久未曾照耀阳光。 察觉到对手如此年轻的瞬间,他的神情顿时难掩轻蔑,可再然后,当季觉的名字从投影之上浮现时,他的神情就僵硬在了脸上。 而与此同时,季觉也看到了他的名字。 白帆工坊一一【赫尔穆特·诺依曼】排行序列第九位,积分272。 最初的错恺之后,赫尔穆特自震惊之中,居然浮现出一丝难以自持的狂喜。 死死的町著他,难以置信。 可惜,时间仅仅足够打个照面,一秒不到的功夫,幻影便消失无踪。 「季觉 赫尔穆特已经兴奋难耐,尚若能一举拿下榜首的话,那么所得到的积分,绝对足够自己一跃而上,冲入前三! 扪心自问,自从踏入余爆之路以来,他从不认为自己逊色于任何人。 即便是在钟楼那个石头一样的怪物手中惨败,也不过是因为自身的疏忽。之所以会如此兴致勃勃的报名参与这一次的考试,也是为了证明自身并不逊色于那个家伙。 若自己能赢季觉的话,岂不是就间接证明了,自己足以位列安德莱之上?!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越发的警惕。决心毫不懈怠的全力以赴! 再然后,伴随著又一声铃声响起,他就看到了。 在自己工坊之外,狂暴黑雨之中渐渐走出的镜像幻影。 诡异的装甲巨人通体赤红,仿佛沐浴著烈焰,钢铁兽面抬 起,猩红的眼瞳已经锁定了他的存在。杀意挣拧。 与此同时,就在季觉的工坊之外,之前赫尔穆特的身影也浮现在他的观测之中。 只不过神情区别于之前的震惊和敌意,如今,那一张面孔的神情已经变成了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毫无任何的动摇,周身的一缕流光游电,飘忽又诡异。 仅仅是看了一眼四周,就将视线落在了工坊之中的季觉身上。 紧接著,手中凭空浮现出一面装饰华丽的镜子,无声旋转,折射出诸多晶莹幻光。 轰! 一声巨响自远方凭空进发。 丛林之中原本只是用来驱赶畸变种的炮台调转方向,完成锁定,瞬间激发,子弹洞破暴雨,呼啸而来。 底细虽然不清楚,但姑且试探一下深浅长短。然后,季觉就愣住了。 枪声过后,赫尔穆特的头颅当场爆裂。血色喷涌。 自黑雨中,无头的尸体仰天倒下。死了?本来还以为大家要大战三百回合难分胜负然后被自己一招拿下,结果只是打招呼一样的一枪过去,就直接被爆头了?「什么鬼?」 自工坊的微风里,季觉不由得挺直了身体,瞪眼看向眼前的水银屏幕。 可紧接著,便毛骨然 核心熔炉操作室内的封闭标准是最严格的,绝对的除尘和除静电,内外隔绝,又哪里特么的会漏风呢! 那一瞬间,他的衣领骤然翻卷延伸,硬化,如同大盾一样笼罩在他身上。而身旁死寂的装甲骤然启动,悍然撞向了风声的来处。 膨!!! 虚空之中,好像有什么异的轮廓一闪而逝,粘稠的液体滴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片墨痕。 墨痕仿佛活物一般,一阵蠕动,汇聚,再然后上,宛如泥沼蔓延一般的沉闷声音,墨色扩散,一条条仿佛章鱼一般的诡异触须从其中延伸而出,铺天盖地,延伸而来! 如此庞大的诡异怪物,居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季觉的工坊核心! 但如今,甚至不必季觉有所反应,转瞬间四面八方无数水银犹如暴雨那样激射而出,纵横交错,如绳索一般将它束缚在其中。紧接著,绳索变化,无以计数的利刃自外而内,又自内而外,贯穿而出! 恶臭扩散,血雨喷洒。 残缺的肢体坠地堆积在一处,宛如山峦。可季觉神情依旧漠然,毫无动摇。 工坊的内部就是他的感应范围,无以计数的水银就是他手足的延伸,自刚刚瞬间的贯穿和撕裂里,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没有散逸的灵质,也没有血液和灵魂的存在。充其量,不过是幻影而已!假的! 可幻象此刻居然也能侵蚀现实.. 镜系的赐福么? 季觉心思电转,挥手,无数水银利刃如同风暴那样掀起一次次的将那狂暴的幻影撕裂,可在一次次破灭的幻影之中却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在迅速的膨胀,放大,拓展,化为了一件熟悉的黑衣,而展开的黑衣,居然化为了一道空间裂隙! 过于狭窄的裂隙之后,赫尔穆特的身驱无视了裂隙的碾压和收缩,强行挤出。 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任由无数水银之刃横扫劈斩,猛然抬起了手掌,指向了季觉。 瞬间,他的身驱被一道道水银贯穿,可就在他的另一只手中,那一面异的镜子激烈动荡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镜面之中,终于映照出了季觉的面孔! 那一刹那,死寂到来。 整个工坊的运转都仿佛戛然而止。 昏沉和眩晕之中,季觉只感觉一阵室息,面孔麻痒,抬起手抚摸面孔的时候,却发现入手之处一片平摊,自己的脸已经消失无踪! 而赫尔穆特的面孔之上,居然渐渐浮现出了他的特征。如此诡异。 不仅仅是如此,伴随著面孔的转移,好像自己对整个工坊都失去了感应。工坊的控制居然也随著面孔的转移,渐渐的落向了对方的手中! 死寂之中,他忍不住想要倒吸一口冷气。震惊。 居然还存在著如此追异的入侵方式. 可惜,如今的他连嘴都没有了。 再不做出反应的话,恐怕整个工坊都被要夺走了! 而在这短暂又至关重要的三秒钟之内,季觉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试图让镜面映照的再清晰一点,任由对方夺走了自己的身份和面孔。 直到水银的封锁和贯穿中,赫尔穆特缓缓抬起了头,展露出薪新的面孔。 转瞬间,工坊轰鸣。 一切都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倘若在这里的不是工匠的镜像,而是赫尔穆特本人的话季觉一定能够看到他嘲弄和挣拧的笑容吧? 同样,也应该不会错过,那理应发自内心的惊孩和绝望! 平心而论,季觉也很同情对方的遭遇同时,也更加好奇。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怎么还会有人如此的…… ——不知死活?噬! 那一瞬间,在那一具骤然僵硬的身驱之中,骤然有沉闷的声音响起! 就像是自愿吞入腹中的炸弹烧尽了引信,然后.…… 轰然爆发!「赢了!!!」另一片独立的模拟之中,戒备森严的工坊里,赫尔穆特再三计算了时间之后,再忍不住狂喜,仰天大笑出声。 他估算著此刻自己镜像的进度,再压不住嘴角上翘的冲动。 这一局的胜利,已经被他彻底握在了手中!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或许换成其他的场合或者对手的话,他可能还有有所担忧,但在这一场考试里,所有的参与者,就算是钟楼的那个石头怪物,也绝对不可能赢得过自己! 不,应该说,在他察觉到这一场模拟攻防本身的固有机制时,胜利就已经睡手可得! 在经过上一次攻防的反复试探之后,他已经确定一一在镜像模拟的进攻之中,入侵者是可以无视任何的伪装和躲藏,瞬间锁定对手位置的! 就算是再厚的防御和跑得再快也没有用。 只要工坊的主持者还一息尚存,那么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去,这一份感应和锁定也不会丢失! 正因为如此,他才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积分和心血,针对机制,打造出了这一套不论是面对谁,都可以在一个照面之间决定胜负的作品! 他的心血之作一一以镜系的赐福所制作的【虚无之影】可以根据观测者的意识和感知,针锋相对的演化出幻象。在被感知到的瞬间,它就可以无视距离直接作用在对方的意识之中,并以此开始于扰现实,构成无法驱散的梦。 就在虚无之影争取时间、吸引注意力的同时,采用了永恒之门赐福的【暗影转换之衣】就会将自身的镜像转化为阴影状态,并穿过狭窄的空间缝隙,直达对方的面前。 最终,当对方的面孔映照在【篡夺之镜】里的瞬间,战斗便已经结束了!届时,藏身在工坊之中的工匠,将在瞬间失去了自身特有的灵质验证和诸多特征,再无从调动工坊的援助,而在虚影之影牵制和干扰之下,就连反抗都来不及。 就算再如何挣扎,所有的一切,也都将落在自己的手中,现在,另一侧的斗争恐怕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自己所要做的,便是全力以赴的防守,捍卫住这一份胜利的果实,避免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惨烈下场。 为此,他早已经将工坊的防御彻底拉满,并环绕自身的工坊设下了无数陷阱和防御。 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对手,也足够跟对方耗到天亮, 而等待入侵者在诸多幻象和反击之下晕头转向、消耗殆尽的时候,自己便能够从容出击,覆灭对手。 恐怕到时候,对面连工坊的大门都摸不到吧? 战胜对手,赢!夺取工坊,赢!赢!赢!赢!赢!赢! 赫尔穆特克制著狂笑的冲动,努力的,维持平静,强行压下了嘴角翘起的弧度。 不行,冷静一些,赫尔穆特!冷静!还没有结束呢!最起码,先要保持警惕。 而此刻,就在高悬山巅的工坊的正前方,无数陷阱和幻象迷雾的笼罩之外,那一具入侵的动力装甲却好像发呆一样 站在原地。 毫无任何的动作。 只是捏著下巴,看著眼前的景象。仔细思考,认真分析。 抬起手来,大概测算了一下自己和工坊之间的距离。 最后,从背后比自己还庞大数倍的金属背包里,一顿翻找,摸出了一大堆零件。 水银奔流变化,硬化重塑,就这样,在赫尔穆特的范然注视里,组装成了一门..白虎式十二联装火箭发射器! ”?!「赫尔穆特呆滞瞪眼。一时之间,居然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当著投影中赫尔穆特的面,强袭牛马号将庞大沉重的发射器,抗在了自己的身上,呈姿瞄准状。 虽然不是很明白状况是怎么回事儿. 总之,先来上两轮擎变燃素火箭弹齐射问候一下吧! (还有更新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7章 恐怖袭击 piu~piu~piu~ 一连串仿佛闷屁一般的响声骤然从瓢泼的黑雨之中进发。 刹那间,便有焰光如『为所欲为』的成语接龙一般首尾相衔著,逆著重力突破雨幕,冲天而起,再然后,随著黑雨倾盆,从天而降!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跨越了无以计数的陷阱和幻象迷雾所交织成的迷宫。 正面轰在了不久之前才修整一新的观测站之上! 炸开了一道狂烈的烟花,然后又一道,再一道,再再一道地动山摇的恐怖震荡扩散,偌大的工坊在激震之中浮现裂缝。 尘埃簌簌落下。 撒在那一张水镜之前的蒙逼面孔之上。 赫尔穆特依旧呆滞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凑到前面来。 什么鬼?发生了什么?你特么在干三小啊?!你还是个工匠么? 居然拿出火箭炮这么丢人现眼的燃素武器来?! 就好像名门少侠约战紫禁之巅,当你站在世界最高处拔剑准备展示一下什么叫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时候,发现对面开著一架飞空艇直勾勾的朝你撞过来.. 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这就算了,你特么倒是拿出一点身为工匠的尊严来啊!!! 即便是每个工匠在学徒期间,都对枪这种东西有过一定的依赖,但除了少部分兼修工程学或者相关领域的工匠之外,绝大多数的工匠都不会在这一条路上继续研究下去。不止是出于对这种流水线批量制造的产物的轻蔑,同时,也因为,常规依靠燃素爆炸推动的武器,非常不具备性价比,毫无技术含量的同时,又极其容易进行防御和针对.. 寻常的荒墟天选者就算不动用赐福,迈入蜕变期之后,也能够用脸接小口径子弹和手榴弹,更何况是戒备森严的工坊?区区燃素爆炸.. 有本事你倒是把整个观测站连带著工坊一起炸上天,不然的话,还是别丢人了。 这种当量的燃素武器,充其量也就听听响。 赫尔穆特嗤笑了一声,心中难免对所谓第一的含金量有所失望。就好像在Boss门前面如临大敌的耍完了一整套猴戏,结果推门进去发现是个残血史莱姆一样。 媚眼抛给瞎子看。 就这样,冷眼看著一道道烈光从天而降,掀起气浪,火焰扩散。 倒塌的声音接连不断,就连核心位置的工坊之上都浮现裂痕。 他只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转瞬间,工坊墙壁就仿佛活化了一般,自行弥合裂痕,倒塌的建筑和残骸在引力的拉扯之下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除了大片焦黑的泥土之外,根本就毫发无...无..那一瞬间,不屑的神情僵硬在了脸上。 再然后,就无法控制的,抽搐起来!「...姓季的你特么!」 就在眼前的水镜投影之中,当大片火光消散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又一道猩红中泛著漆黑的诡异色彩,乃至自工坊外围接连不断传来的... 孽化污染警报!此刻,伴随著火箭弹从天而降,气浪和烈焰暴虐奔流之中,一道道诡异的灰黑色痕迹居然就在焦土之上蔓延开来,迅速扩散。 就像是活物一般,开始了无孔不入的侵蚀、蔓延不对,那就是活物! 伴随著火箭弹的爆炸,内部如同集束炸弹一般的构造顿时四散各方,砸在地上,分崩离析。在那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管装合金容器里,有的装满了漆黑的粘稠乌血,有的装满了邪物的内脏碎片,还有的,装满了肉眼难以分辨的海量孢子!!! 全部,都来自季觉精心搭建而出的蘑菇培养基地——以邪物之血沃灌,佐以重度污染的孽化灵质,一代代的适应和培育,最终催化出的崭新品种。 在炽热的狂风之中,它们随风飘散,落地生根,汲取著工坊周围区域丰富的灵质,寄生在邪物的污血和内脏碎片之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成长,扩散。 短短的几个弹指的瞬间,大量五颜六色的诡异蘑菇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从泥土里钻出,疯狂扩散。 而一条条肉眼难以分辨的菌丝则无孔不入的随风而至,甚至潜入了工坊。 即便是无法造成什么立竿见影的破坏和侵蚀,但赫尔穆特却能够感觉到,工坊外层的灵质回路居然在菌丝的缠绕和入侵之下,渐渐迟滞和混乱了起来! 屎!!! 有屎啊!!!! 在察觉到的瞬间,赫尔穆特几乎抱头尖叫。惊恐之中,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人连门都不进,隔著墙疯狂砸屎包进来的,而且生怕它炸的不够响不够漂亮,还要绑上两根二踢脚!!! 可偏偏一轮齐射过后,入侵者依旧意犹未尽,从身后的箱子里又翻出了一组火箭弹来,再次发射。 如是三轮之后,观测站内已经一片狼藉,一道道孽化污染的瘢痕扩散之中,五颜六色的蘑菇疯狂生长,蔓延。 甚至就连最外层的防御罩之上都已经渐渐浮现出隐隐的漆黑,闪烁著,自大量菌丝的纠缠和入侵中,难以维继。 就像是生化武器和emp在酒吧里喝多了犯了点小错误,激情一夜之后媾和出来的怪胎一般。 在这灭绝人性的轮番轰炸里,整个工坊的外围都快要被大量邪物的血肉和孽化污染洗了三四遍,腌制入味! 倘若不是在对决之中隔绝其他的干扰的话,恐怕整个路叶岛所有的邪物都要闻著味儿冲过来了。 紧急净化序列和清理模块根本来不及运转,就已经被彻底压垮。 意犹未尽的强袭牛马再度伸手,可却摸了个空——储备的弹药已经全部用完。 赫尔默特早已经汗流浃背,此刻颤抖的手擦了擦冷汗,谢天谢地。 抓紧机会,修订外层温度,不惜消耗的令工坊外围的气温瞬间降至极寒,强行冻结了所有菌丝的扩散。 而在内层工坊里,变幻的雾气之中,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浮现,狼狈的清理著那些从裂缝之中钻进来的菌丝。 就像是虫子一般的菌丝匍匐在了砖石之上,好像已经彻底扎根,火焰烧过去,立刻干枯,可砖石之中的部分却扎的更深。 此刻以工具铲下来,居然像是活物一般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不断的挣扎,甚至反向想要侵蚀赫尔穆特的影仆,只可惜,那些人影只不过是以灵质在固定的模板上拓印出来的傀儡,根本连血肉都没有,无从寄生。 有生以来,二十六年的时间里,赫尔穆特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狼狈的就像是亲眼看到卫生间的马桶变成了喷泉。 原本惨白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赤红,眼眸猩红,一道道血丝震怒蠕动。 季觉,你特么该死! 该死啊!!! 你这天生邪恶的玩屎小鬼,我这就亲手把你..不行,得先带个手套,工坊的防护和净化,全部拉满! 外层的陷阱、防御和幻象,全部启动、启动、启动、启动!!! 我今天就要你死的极惨、绝惨、惨绝人寰啊啊啊啊啊!!! 伴随著工坊的全力运转,方圆数公里之内,恶意如潮水一样喷涌,在那一片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的雾气里,数之不尽的狰狞轮廓变化显现,择人而噬。 而就在水镜的映照之中,赫尔穆特却看到,那一台诡异的装甲,将手中射空了的发射架,丢到了一边。 然后,大踏步的,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最后,居然向著工坊的方向,抬起了双手。好像投降一样.. ”?!” 那一瞬间,狂怒的赫尔穆特再度呆滞,茫然,疑惑的凑近了,仔细端详。 然后,就看到——放大的画面里,两只抬起的机械之手,灵巧反转,变化,然后,朝著他竖起了两根特地染成血红色的中指。 「你看你ua呢,弟弟?」音量拉到最大的喇叭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问候声,令赫尔穆特僵硬在原地,迅速涨红的面孔剧烈的抽搐著,肉眼可见的铁青浮现。 再然后,就在他的怒吼和咆哮声里,那一具庞大的装甲背后,居然喷涌出了炽热的光焰,再然后,引擎的咆哮声里,冲天而起! --轰!!! 在狂暴的气动推力之中,沉重的装甲居然好像飞鸟一般,腾空而起! 水银流转蔓延,化为稳定身躯的巨大双翼,调整著方向,歪歪扭扭的升上了天穹,突破黑雨,拔升距离,直冲云霄。 凌驾于天穹之上,俯瞰一切。 就这样,水银之翼在蒸发和崩裂之中,迅速变化——沉重的机身,遥遥瞄准了远方在三次轰炸之中已经被探清虚实的工坊。 紧接著,庞大的引擎调转方向,反推一一 倾尽副油箱里所有的灵质储备,在瞬间,将速度推升至了极限,化为了天穹之上最为耀眼的星辰。 在装甲的背部,庞大的容器中,以吨计的水银涌动奔流而出,笼罩在装甲之上,层层包裹,和空气剧烈摩擦,就泛起了猩红。 就像是裹挟著烈焰的灼红星辰一般。 在水镜的观测之中,它的轮廓迅速的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每一缕细微的变化,都纤毫毕现 .. 「我叼一—」 那一瞬间,赫尔穆特干涩的吞了口吐沫。就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再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强袭牛马,从天而降! (还有更新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8章 爷是新能源! 转瞬间,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一厢情愿的陷阱和防御之后,动力装甲在焰光之中坠落。 以自身的质量和恐怖加速度,在瞬间,便碾碎了岌岌可危的防护罩,堂而皇之的突入观测站的领域,空气中,宛如琴弦断裂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 那是在刹那间不知道多少灵质回路崩溃的声音。 以纯粹的质量和重量,突破了一层层力场防御和封锁之后,自最高处的,降下! 摧枯拉朽! 数十吨重的装甲以陨石一般的冲击,撕裂工坊的外壳、墙壁和防御,自正中处突入。 在地动山摇的动荡之中,仅仅是随之掀起的气浪,便冲垮了不知多少墙板。 而更致命的,是硬化和流体交叠的水银缓冲层,气化为银色的金属将风暴渲染成了绚烂的色彩,而海量的碎片以纯粹动能的方式进射而出。 满目狼藉。 触目所见的一切,不论原本的是什么,如今也都变成了扭曲的碎片,大半个工坊在瞬间化为了废墟。 而在水银蒸汽、狂风和烈火烟雾之中,金属的尖锐摩擦声进发。 完好无损的强袭牛马踏步向前。 喇叭中,喜气洋洋的动感鼓点之中,响起了浑厚的问候声「——孩子们,我回来啦!!!」 只可惜,没有感人肺腑的歌声回荡,只有在工坊的核心里,那已经彻底癫狂的咆哮。 在倒塌的墙壁和碎石之下,灰头土脸的赫尔穆特狼狈的爬起,脸上满是血痕,倘若不是身旁的蠕动暗影保护,恐怕在瞬间,便被剧烈变化的气压和冲击撕扯成粉碎。 「我要杀了你!!!」 自己苦心营造的工坊居然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冲击之下坍塌崩溃,引以为傲的陷阱和幻象居然没有派上任何的用场。 此刻,狂怒之中的工坊主持者再不顾惜存留的灵质储备。虚空之中,一道道残破的灵质回路迅速的重构,再续,无数碎片逆著重力升起,开始迅速的修复。 雾气如洪流那样呼啸而来,瞬间构成了无以计数的人影,悍然围攻而来。 可紧接著,一切又迅速的,戛然而止。仿佛冻结。 停滞。 自弥漫舞动的水银蒸汽之中,一切灵质的波动变化,都被尽数拦截压制! 「没活儿了么?」 无数冻结的雾气幻影之间,强袭牛马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瞳锁定了工匠的所在,遗憾的轻叹从喇叭里传来: 「接下来到我了——」啪! 两块榨干了的灵质电池包从装甲的肩头脱落,可还有更多的电池分布在装甲之下,源源不断的供应著引擎的运转,乃至来自水银的消耗! 此时此刻,残破工坊之内,一切灵质的流转,已然尽数在固体炼金术的干涉之下! 第四号作战计划转六号,最后接三号。在复杂未明的状况之下,先以远距离轰炸进行试探,查明虚实之后,将装甲加速到极限,依靠著重力和加速度,将自身质量化为武器,进行陨落式打击破坏。 在坠地的轰鸣和气浪里,海量注入缓冲层的水银蒸发扩散,侵入工坊,经过了固体炼金术预处理的水银蒸汽,将成为一切灵质构造的天敌,最大程度上的阻碍工坊的运转,令其停滞卡顿。 这才是真正的emp! 在察觉到变化的瞬间,赫尔穆特的眼瞳便已经收缩到极限。 如针一样。 窒息。 「现在,你一定要问了——」 随著动力装甲的向前,喇叭中的温柔声音响起:「这么大规模的灵质干涉,不可能区分敌我,那我的装甲又是怎么避免自身被干扰的呢?」 有那么一瞬间,赫尔穆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就好像,克制不住的想要问话。 可紧接著,便听见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轰! 自锚式突击枪的轰鸣之中,炽热的金属钎进射而出,钉死了那一片变幻不断的阴影! 散发著狂暴高热的引擎轰然运转,装甲突进,撞破墙壁,滚滚浓烟从装甲的机械背包涌现冒出,进射而出的火星落在地上。 那一瞬间,赫尔穆特终于恍然大悟,只感觉眼前一片昏黑,彻底窒息。耳边仿佛传来了远方的狂笑和嘲弄。 傻逼了吧? ——爷的装甲,是混动! 虽然达不到油电气三用的程度,可季觉依旧针对这一套战术,为装甲设计了外挂式的燃素反应引擎! 而燃料储备足够装甲在过载运转的状况之下,维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 听上去短暂,可十五分钟之后,工坊里但凡还能有一块完整的瓦片留下,都算季觉输! 此刻,当强袭牛马如同恐怖片中的怪物一样,破墙而出时,赫尔穆特在窒息之中,所感受到的,只剩下一片绝望。 在他的手中,有一件如同眼球一般诡异的造物腾空而起,自半空之中回旋,瞬间,进射一道道烈光。 可足以瞬间将血肉之躯烧尽的炽热射流,在水银蒸汽的折射之下,还没来得及命中就已经消散过半,剩下的热量根本在装甲上留下一个印子都做不到。 面对这样的怪物,赫尔穆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像是同一部恐怖片里的受害者一样,绝望尖叫,手足并用的狼狈奔逃。 冷静,赫尔,冷静一— 只不过是短暂的失利而已,就算对方能够大规模冻结灵质的运转,可稍微算算就知道,这样的造物,其消耗之恐怖,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根本无法长久! 当务之急,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尽量拖延.. 可这样的念头从心中浮现的瞬间,所感受到的,便只有冰冷的绝望了。 正如同他利用镜像的锁定机制而设计出的战术一样,此刻,他早已经被入侵者锁定,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摆脱。 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 那一瞬间,狼狈狂奔的工匠忽然止步在了原地,无声的,自嘲一叹。 是啊,还能做什么呢? 事到如今,徒劳挣扎已然再无意义。 作为工匠,在工坊失控的瞬间,就已经迎来胜负了。当此刻尘埃落定,水落石出。 所剩下的,就只有,愿赌服输! 就这样,他回头,看向走廊尽头,一步步走来的入侵者。装甲狰狞狂暴。 可他的表情却自抽搐中,渐渐平静。 「没想到,除了那块石头之外,还能遇上这样离谱的对手啊。」 赫尔穆特轻叹著,抬起手,扯下身上仿佛暗影所编制外衣。 在最后的灵质灌注之中,暗影变化,仿佛结晶一样,构成了剑刃的轮廓,向著敌人抬起,指出。 「来--」 他肃然邀约:「白帆末子·赫尔穆特,请赐教!」装甲无言,俯瞰著那一张平静的面孔。 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挥手,抛下了锚式突击枪,然后,自鞘中拔出了赤红色的重剑,抬起,遥遥对准了他的面孔。 自残破的工坊之中,幽暗和赤红交错,一闪而逝。轰鸣声里,血色喷涌。败者仰天倒下。 再然后,天地之间的一切迅速黯淡,消散,归于虚无。胜负已分! 而就在另一头,季觉的工坊之中,漫长的死寂已经持续了太久。 从工坊的主导权被入侵者夺走的瞬间,就再无声音。就像是石化一样。 赫尔穆特的镜像僵硬在原地,再难动作.. 甚至来不及掌控工坊,将眼前的对手彻底碾成粉碎。很快,他便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 就像是突然中风了一样,剧烈抽搐著,倒在地上。 在无意识的状况下,凄厉惨叫,蠕动,张口,呕出了大片漆黑和猩红。赐福作品从手中坠落,而他的四肢肢体却如同蜡油一般,迅速溶解,异变,扭曲。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一串串的肿瘤和畸变骨骼。「干得不错。」 季觉钦佩感叹,由衷建议道,「建议下次别干了。」恩,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二十五只邪物,提取灵魂和脑组织,构成灵质电池,提供动力。 整个工坊有超过六十台以上的关键设备和模块是由他们的身躯和组织构成,而在建造过程之中,所猎杀的大型畸变种,总计七百三十三只! 而因此而消耗的孽化污染物.根本不计其数!如今,季觉的整个工坊,几乎可以说就是建立在邪物和孽化的污染之上。 而作为代价,在这一片光鲜闪耀的景象背后,所隐藏的,乃是比外界那一片重污染区还要夸张数十上百倍的恐怖畸变! 光是季觉为了建立隔离层和过滤层而投入纯化水银,就超过了二十吨以上! 如今的季觉,可以说,一屁股就坐在火山口的上面,每时每刻都要分出心来维持污染和净化的平衡。 但凡稍微行差踏错一点,死无葬身之地都算最好的下场.. 在这种状况下,顶替自己的身份,接入自己的工坊,还主动开放灵魂和灵质的流通,这跟跟主动跳到漩涡之下,把脑袋伸进大孽的嘴里去有什么区别? 「你真的好勇啊。」 季觉感慨著,感受到工坊的剧震。 伴随著入侵者的失控和孽化,属于他的容貌也渐渐回归了空白的面孔之上,直到最后..嘭的一声巨响! 膨胀增殖到极限的入侵者! 粘稠的黑血和污染仿佛瀑布一般喷流扩散,可紧接著,又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当季觉挥手的瞬间,一道道水银的流光便呼啸而来,贯入了入侵者的身躯之中,将濒临崩溃的一切彻底冻结。 锁死! 强行,维持著那奄奄一息的生命。不允许他就此死去。 「实话说,你运气是真不好。」 季觉叹息:「倘若换个人的话,不,倘若换成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恐怕这一套连招都成功了,你只是倒霉的有点厉害。没办法,这一届的考官评委太喜欢针对人了...」 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平静下来的季觉进行了仔细的分析,大略弄清楚了对方的战术——平心而论,这一套连机制都利用在内的战术,确实强的厉害。 但关键并不在于比赛的机制,而是赫尔穆特自身的水平和能力。 他尝试著拆解过对方的作品,可时间太过短暂,逆向工程甚至无法完成三分之一,而内部构造之繁复精巧,只能说,叹为观止。 虽然从制作的工匠太过于一厢情愿,又太喜欢钻牛角尖,但水平是绝对不差的,甚至比季觉在幽邃中所见的不少工匠还强出了许多。 余烬残虐,不恤凡庸。 事到如今,还能在考试中幸存到现在的学徒,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超出了学徒的水平,抵达甚至隐隐超出寻常工匠的范畴。真要按照传统的评定方式以作品的完成度论断胜负的话,胜负还犹未可知。 能卷到这种程度,恐怕也只有余烬了。「说起来,其实我跟你一样。」 季觉弯下腰,从畸变的残骸中捧起了残存的头颅,缓缓说道:「对机制,其实也有一点为不人道的小想法。」 「就比方说..」 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忽然一笑:「你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还有更新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9章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工坊死寂,无人回应。 可寂静之中,季觉手里的那一颗头颅仿佛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好奇一般。可那也只是孽化侵蚀之中本能的抽搐而已。眼瞳依旧空洞。 「真孤独啊,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说话。」 季觉坐在椅子上,叹息著摸著手中的头颅:「得亏你来串门,时间长了,恐怕要找个排球来画上五官做朋友了。」 头颅沉默,一如镜像的空洞本质。「在你看来,世界又是什么模样呢?」 季觉好奇发问:「不是眼前的一切,也不是更远的地方,或者说,这个路叶岛。而是,这个世界。」 他抬起五指,弯曲,收缩。 「触碰时的感受,扑面而来的风,雨水落下的时候空气中的味道,心跳的间歇,脉搏,全部都和真实的一模一样。 前两天的时候,我试著给自己做了个小手术,就连内脏的状况都和现实毫无区别。能够达到如此逼真的程度,这应该也是一件不得了的天工吧?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虚假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虽然我知道它是虚假的,这一切应该都是事象模拟,很有可能存在空气墙或者是其他阻碍——」 季觉耸肩:「但我实在是忍不住啊。」所以,干嘛不试试呢? 反正机会近在眼前,走过路过总不能错过。来都来了,孩子还小。「反正,对决结束之后,一切都会复原,对不对?」 他环顾著四周,轻声问:「那干嘛不趁著对决还在继续的时候,去尝试一下,自己的极限呢?」 那一瞬间,伴随著退潮一般的浩瀚回声,墙壁之中的水银奔流,随著泵动的轰鸣,仿佛液压机一样,自九地之下,展开一层层封锁的结构。 自地脉之中扎根的工坊,缓缓的,向上升起..于是,山崩地裂。 埋藏在岩体中的燃素炸药自连锁的爆炸之中掀起一道道气浪,火光和狂风呼啸著扩散,蒸发雨水。 泥浆像是潮水一样,向下滑落。 而高耸的山峦,就像是被剥开的桔子一样,显现出内部的金属寒光。 工坊在运转,回旋。 仿佛魔方一般。 庞大的结构自轨道的引导之下上升,层层展开。 而就在山巅之上,缓缓开启的闸门之后,便显现出了深井一般幽深的黑暗,再然后,水银逆著岩石向上流动,硬化,转瞬间,就化为了一口银光闪闪的巨大竖井。 当脱离了其他模块的束缚之后,核心的熔炉工作室,伴随著墙壁和天花板的收缩,却在水银的支撑之下,渐渐升起。 如同子弹填入了枪膛! 数之不尽的水银之手自四方而来,焊光进射,将季觉和『访客封锁其中,而当最后一根铆钉楔入钢铁之中后,粗糙简陋又诡异的火箭,已经在牵引之下,抵达发射架! 自这一条金属之井的尽头,向上眺望,所能看到的便是瓢泼的雨水,漆黑的乌云,看不见高远的夜空和星辰。 一片黑暗里,只有虚无。 「实不相瞒,其实我小时候,最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航天员。」 在水银之衣的奔流和转变之中,缓冲服从季觉的身上显现,将他包裹成了一个大胖子,顺便,将至关重要的客人也装入了另一具容器之中。 就放在他手边,并不打断兴致勃勃的谈话。 「后面我考上天门之后,其实也想过,如果能够成为工程师的话,我就去联邦航天局投简历!哪怕做不了航天员,自己制作的火箭能够登上月球的话,或许也算得上愿望实现了,对吧?」 大战…………” 「可惜,狗逼国会,居然放弃了登月计划,去搞什么太空 「去他妈的太空大战,天基武器,还有什么外太空打击!」 「谁特么在乎啊!」 季觉骂著脏话,一拳锤在装著头颅的箱子上:「那群满脑子都是贪污的权势的家伙,怎么会明白技术和探索之美呢,是吧? 指望那群傻逼有一天会为航天事业做贡献,还不如我自己来!」 轰! 巨响之中,固定架脱落,溶解,化为水银流向四方。 熔炉过载运转,滚滚高热自狭窄的舱室内升起,剧烈的震荡里,灰黑色的灵质碎光迸射。 自反应仓内,那一台台电池内,邪物的灵魂自熔炉之炎里无声哀嚎嘶鸣,自压榨之中碎裂,化为灰烬。 取而代之,是底部喷射中所喷涌出的如血焰光! 「别怕,这是现代炼金术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航天事业的一大步呀!」 层层防护的安全椅上,季觉拍著『室友』的脑袋,鼓励欢呼:「有过这履历,将来就算去荒集选魁首,也可以跟兄弟们讲一一我带社团,打上月球!对不对?」 轰!!!! 爆炸的轰鸣自层层封锁之外掀起,大地剧震,狂暴的火焰喷薄,顺著狭窄的金属之井,向上喷出。 刹那间,耀眼的烈光如柱,冲天而起,洞穿雨水,撕裂阴就好像不自量力的想要烧尽一切晦暗。 利刃之光,指向天穹! 万化之塔的浮光前方,姜同光看著投影中的场景,不由得摇头: 「话说,你真的不阻止一下么?」 就算作为天工的万化之塔可以绝对模拟出一整个世界,甚至在输入参数和事象之后,一定程度上能够预演未来。 但这一份观测,却并非没有代价。 所演化的越多,越是详细,所牵扯的人和对象越多,结果越是庞大,所消耗的灵质和以太的上善精粹就越是恐怖。 光是两人协力让理事会通过万化之塔的调动申请就已经招致诸多警告了.在模拟局限于路叶岛之内的范围时,尚且还在协会能承受的极限之内。 一旦季觉成功升空,不论成功或者失败,演化中对现世和宇宙的重现,绝对会超出承受范围。 可自始至终,古斯塔夫却一动不动。束手旁观。 「难道他有违规么?」古斯塔夫反问:「对于机制的利用不同样也是考试的一环?」 」」 姜同光感叹:「总感觉,这家伙放著不管的话,能把自己的工坊发射到对流层上面去...草,不对!」 他猛然警觉:「他不会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你才发现?」 古斯塔夫投来一瞥,挥手,调来另一片投影:「不止是他,钟楼老龙的弟子安德莱,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已经开始打算破坏地脉,引爆火山,然后沉掉整个路叶岛了...」 「……」 姜同光沉默,许久,无奈一叹:「现在的小孩子,真可怕啊。我当年也没这么倒反天罡啊..」 古斯塔夫冷笑:「难道是你不想?」姜同光只是耸肩。 似是遗憾。 就这样,沉默的凝视著,眼前浮光之中,渐渐亮起的耀眼光芒。 狂风暴雨的海天之间,自无穷黑雨之中,庞大的金属造物喷涌著光焰,就像是苏醒的巨人那样,向著天穹伸出了手掌。 无以计数的水银蒸汽扩散,将整个路叶岛的天穹烧成了银白。 舍弃了绝大多数无关紧要的结构之后,化为火箭的工坊核心自深井之中升起,拖曳著来自大地的引力,一寸寸的升上天穹! 即便是同真正的航天火箭相比,此刻季觉的造物从内到外透露出一股寒酸,甚至就连相关的数据和力学测算都只是粗粗进行了一遍。 以近乎自毁的方式过载运转,诸多由炼金术补足的环节和控制,流体水银所构成的隔热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破碎。 外层舱室的壳子迅速的融化,破裂。就像是一层层剥落的鳞片,坠向大地。轰! 自半空中,爆炸的火光再度迸发。 甩掉了尾部的推进结构之后,海量燃素转化,天穹之上的火箭喷薄烈光,以最纯粹的力大砖飞的方式,再度加速! 就连原本无比严重的孽化污染,此刻都在灵质的激化之中转变为了助燃剂,猩红的火焰仿佛鲜血,活物一般的蠕动著,奔流,展露出狰狞残酷的面貌。 此刻,自高空之上,向下俯瞰。 海洋奔流涌动,宛如沸腾,万钧海潮凭空而起,又呼啸而过。 庞大的海天之间,下方的岛屿就像是卑微一叶,摇摇欲坠。 而在闪烁的雷光之中,能够窥见,远方那海市蜃楼一般的恐怖轮廓。 庞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阴影。 原本空旷的世界,此刻仿佛陡然变成了狭小的囚笼,当那隐隐的一节躯体自海水之中翻滚著升起的时候,就掀起了这一场席卷充斥一切的风暴.. 只鳞片爪,显现一瞬,就在观测者的心头刻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 所谓的冥海蠕虫! 即便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就如同一桶从头盖骨上浇进去的冷水,令季觉原本心中升起的那些许自得消散无踪。 同那真正足以荼毒世界、毁灭所有的力量比起来,区区一个和尘埃无二的工匠,实在是过于渺小了。可渺小又怎么了? 季觉毫不在乎。 闭上眼睛,在迅速攀升的重力之中,无声的哼唱,展开双臂。 此时此刻,幽暗的天地,狂风暴雨,再无从遮蔽那一点渺小的闪光。 就像是星辰挣脱长夜的束缚,回归天上!轰! 当第二节助推结构自变形的舱体之上脱落时,无穷阴云和雷霆消散无踪。 他已然凌驾于黑云之上。 黑暗的世界仿佛再度迎来光芒,闪烁的群星自高远的夜空之上眨动眼睛,一如好奇的目光。 此刻,向下眺望时,便能够看到大地仿佛渐渐变形了,自高远之穹空中,原本辽阔平坦的世界,渐渐显露出自身的轮廓。 死寂之中,只有舱体剧烈震颤和破碎的声音,水银奔流,弥补漏洞。随著熔炉之上的裂隙浮现,高热扩散,将整个核心舱的温度提升到了数百度。 可高度,还在攀升..自季觉的欢呼之中。 他还在上升,向著更高远的天穹,挣脱一切束缚,迎来自由。 即便这一切只是虚幻一梦,即便这自由也不过是梦中的幻光,如此短暂,却令他已经心醉神迷。 轰! 最后的推进引擎从千疮百孔的舱体之上脱落,坠向下方的世界,而崩裂的舱体中,熔炉剧烈震荡著,破碎,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小的火焰。 而核心舱,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在爆炸中,防护服里的季觉不由自主的飘起,飞出,被水银之索拉扯著,自黑暗里徒劳回旋,碎光映照在他的头盔之上。 夜空仿佛是圆的。 无数光芒运行在黑暗里,遥远又虚无,那是星辰。 明月如镜,高悬,映照所有,渐渐的坠向了更幽深的黑暗里。而远方庞大的烈日缓缓升起,将残破的世界再度照亮。 他已经看得到远方的大地。 自一道道流光的串联之中,破碎的一切再度拼凑为一体。 湛蓝的海洋之上,那一片仿佛铺天盖地的阴云,如今渺小的像是不值一提的污点。世界的正中央,残缺的中土一片荒芜,无数岛屿星罗密布,南方的帝国和北方的联邦之上笼罩著如梦似幻的光芒。 现世是方的。 一道道恢弘而庞大的轮廓自虚空中隐隐浮现,纵横交错上善如柱,撑起一切,奠定所有。 无以计数的裂界就像是卫星一般,沉默的环绕运转,时而破空闪现。 而现世之下,那永恒狂暴的漩涡自虚空之中显现边缘,无声运转,膨胀,亦或者收缩,吞没所有现世之上剥落的细小碎片。 这便是世界真正的模样。 完整,又破碎。闪耀,又黑暗。瑰丽,又残忍。「真美。」 他伸出手,隔著厚重的防护,抚摸那一片微光。现世沉默,从无回应。 「干得漂亮。」 姜同光最后看了一眼浮光之中的瑰丽镜像,不由得轻声赞叹,「上穷碧落下黄泉,追知之心难遏,变革之薪不熄..在协会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 只是,在回头的时候,他的神情就瞬间凝重,嘱咐道:「再过一会儿,德隆打电话来骂人的时候,你可别拉我一起顶雷嗷。」 「放心吧,他不会的。」 古斯塔夫淡定如旧,然后,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关机。 ” 姜同光无言以对,钦佩鼓掌。干得漂亮! 只要我电话关的够快,理事长就骂不到我,学到了学到了。 下次试试. 只是,此刻看著见证了一场不自量力的余烬航天之后,回头看向浮光中的诸多投影和变换的景象时,便在忍不住,感慨一叹。 「怎么了?」古斯塔夫说:「难道你还担心我拿你去背锅?」「不,只是钦佩而已。」 姜同光回头看了他一眼,「作为老师而言,你确实无可挑剔。」 古斯塔夫依旧冷淡,面无表情:「我又没有教过他们什么。」 「教晓挫折,给予培养,竖立敬畏,展示前路。这样的事情,恐怕有些老师都做不到吧?」 姜同光戏谑咧嘴:「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断的听人说:你的要求多么苛刻,所主持的石生学派有多么严格,不是真正的天才根本没办法放进你的眼中。 可如今看来,你反而才是最不相信才能和天赋的那个人吧?」 「才能?天赋?」 古斯塔夫好像笑了,只可惜,依旧那一张漠然面孔之上所浮现的,只有一片讥诮:「究竟多高的才能才称得上才能?多好的天赋,才称得上天赋呢?」 「真正的才能和天赋,是如铸犁匠自旧规中重开新路,如食腐者那样门生弟子无穷,如天炉那样仅仅十年就位列余烬之巅。 不说那些学徒,即便就是整个协会和幽邃,又有谁敢说,自己能同他们相比?」 倘若能及,为何你不曾成就? 可倘若不能及,所矜持自傲的那些天分,那就不过是摆不上台面的小聪明罢了! 自作聪明,有时候,就以意味著自寻死路。余烬残虐,不恤凡庸。 这句话又有多少是因为不自量力的工匠在吹捧和傲慢中迷失自我,作茧自缚,最后自作自受时所发出的哀嚎? 与其看著这些学徒们在所谓的天才光环中洋洋得意,迷失自我,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如早点给他们两个巴掌清醒清醒。 最起码,用不著等过上几十年之后,接受不了惨烈的现实,被迎头撞碎。 「凡庸皆是如此,常需警醒,常需挫折,常需砥砺和约束,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古斯塔夫俯瞰著诸多投影中淘汰和败亡,毫无动容:「真正的天才可以长出翅膀,翱翔在天上,可其他人却不懂,对于他们来说,跳下悬崖所等待的只有死亡。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不论是好的规矩还是坏的规矩,总比没规矩要强。 这是独属于凡庸的拐杖。 只要受得了约束和辛劳,忍得了煎熬和痛苦,同样可以一步一步的去到那些需要翅膀再能抵达的地方。」 「听上去真好。」 漫长的寂静里,姜同光耸肩,感慨:「难得见老古你这么真情流露,说的我都惭愧了。改天你选理事长的话,我一定投你一票。」 古斯塔夫不为所动,朝著他看过来。 瞥著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忽然问:「可你呢?」「我?」 姜同光不解,「我怎么了?」「你还能忍多久?」 仿佛回敬一般,古斯塔夫毫不客气的戳穿了那一张虚伪的笑脸:「在我看来,你这位协会里最受欢迎的理事,恐怕才是对协会最失望的人吧?」 姜同光没有说话。 更没有如同往日那样,轻描淡写的挥手。 『你们随意』,『我无所谓』,『那大家就商量著来』、『不也挺好嘛..长久以来,自理事会里,所听到的,便只有这样的话语。 或许,反过来听,还有另一种意思:——草泥马,我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和所有人关系都好的那个人,往往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会太好。 大家都欢迎的朋友,心里却未必欢迎大家。 所有人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著那一张随和的笑脸已经太久了,习以为常。 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识或者主动的忘记了。 在他继任理事之前,曾经一怒之下三度杀进幽邃之谷,直到将自己的同门师弟子侄们一个个抓回来,吊死在天枢之门上 「实话说,以德隆的才能,能把局面维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古斯塔夫轻叹:「他只是能力有限而已,你能顾全大局忍到他退休还没动手,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你说什么呢?!」 姜同光大惊失色,震惊瞪眼:「我只是不愿意帮你顶雷背锅而已,你可别诽谤我嗷!谁不知道我姜理事为人最谦让随和、与世无争了? 同光同光,同尘合光,我名字里都这么写了,这可是我们联邦的古老智慧,你不懂不要乱讲! ” 古斯塔夫看著他,许久,了然点头:「那就当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好么!」 姜同光断然点头,掏出酒壶来,抿一口压惊:「协会是我家,我爱协会啊,我可他妈太爱了。做人不要太极端啊,老古,大家相亲相爱一家人,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呢?」 就这样,万化之塔内重归寂静。 『家人们『忘记了刚刚的对话,工作继续,其乐融融。 而第二轮淘汰的结果,也即将揭晓。 (还有更新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二百七十八章 血流成河 【32】一个数字,明晃晃的浮现在所有参与者的面前。不止是加速时间的模拟宇宙之内的考生,就连外层的淘汰者们都忍不住倒吸了几口虚假的冷气,眼前发黑。第一轮淘汰之后只剩下了八十多个,结果第二轮,不止是对半砍,居然只剩下三十二个了……对决之烈度,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想。实际上,火山早已被冰封,数百米的冰层几乎就让岛屿与海洋的冰世界融为一体了似的。下一秒,无数锋利的冰千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的身体划得遍体鳞伤。见司奇与独孤天都同意,肖姓中年便立马带路,穿行数十里地,找到第一个目标,一头漆黑的大鳄。“呼!”四个黑衣人并没有去管蒋任宏的生死,他们团团把夏妍给围住,毫无表情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只有森寒的杀意。这段时间她看到叶天的次数也不多,想要好好看看叶天,说说悄悄话。“但如果世界联盟本来就把西部的这些国家当作弃子呢?如果他们执意进军圣加斯特,那个后果有谁能承担?”敖兴风沉声说道,原来还有几个因摩达尔的计划而蠢蠢欲动的大骑士长,在听到敖兴风的话后又沉寂了下来。接着杨铭又发现了自己的火神之翼变成了四翼,火神剑法也没有了,变成了真火九式,最帅的是火遁术了,竟然不再是技能了,变成了法术了。于双成一声令下,当晚丐帮连夜布置会场和洞房,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气羊羊,秦质洁不在场倒也罢了,岳申莫名其妙,找人打听,也问不出其然,原来这事除了少数人知晓,连岳申也不知情,免得节外生枝。但是,王渣却突然双腿一动,化被动为主动身体像是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间,他的手中却是多了一把刀,那刀是王渣在这一瞬间夺取而来。一夜无话,各人准备分头行动。秦堪发出信号,约妹妹质洁晚上相府后花园见面。刘罗志暴喝,势若一轮火红大日,横渡虚空,黑色长枪,有斩杀鬼神之威。重新站起身之后,绮果倒是没有立刻继续练习,而是打开了智脑光屏开始搜索机甲师的安全问题,才发现,原来机甲是有防震装置的,可以减轻机甲的动作对驾驶室带来的震动。可这位陆太傅在陆君竹的口吻之中,还在参与着立储之事,可见皇帝对他的尊重,且陆君竹并不在朝,还可以随意的出入宫中,那么陆君竹在皇帝的眼里,也应该是个重要的存在。“狂妄之徒,不要因为你灭了他们十个,就嚣张,兄弟们上灭了他们。”一个玄神后期咆哮着叫道。这五明天骄修士刚服下痒痒丹,楚寻就从动了药效,下一刻他们就口中喊“痒”双手在身上挠出一道道血痕,没多久就变成了浑身长满黑毛的人形怪物,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哇~~兰斯酱,你看,真的好高唉~~比山还要高~~”一抹艳丽的粉色映入眼帘,只见一个上身穿着白色条纹衬衫,下身穿着黑色包臀长裤的妹子走到兰斯身边,亲昵地搂住兰斯左手,用甜腻腻的声音说道。张睿虽然表面上谦谦有礼,但私底下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他心里尚存一丝底线,那就是尽量不能伤害到家人爱人和朋友。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雷霆与雨露 时光匆匆,又是一场黑雨。人在卷起来的时候,总是不在意时光流逝,尤其是对于余烬这样喜欢和同行打交道的工匠,互相惦记起来的时候,总能迸发出惊人的效率和创意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携手共进了。用姜同光的话来说,我们协会实在是蒸蒸日上啊!而当清脆的铃声响起时,居然有不少排位不知怎地,他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不敢再乱动。“既然你不愿帮我,那就不要阻碍着,滚开!”妲姬血红的眼珠闪过嗜血的光,黑色的面纱都遮盖不住她突生的嫉恨。心里发着牢骚,不过还是往院子里走去,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幕目瞪口呆的场景。公韧惊惶失措,赶紧扶住了老人,那坏蛋利用这个机会,赶紧爬起来翻过了墙头,不一会儿已不知了去向。老头鬼不知是不是为了在两只老太鬼面前耍耍威风,见我能看见他们,居然朝我们做了个鬼脸,本来除了惨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鬼脸上顿时爬满了让人做呕的蛆虫。李老四正想着呢,一直沉默的太上老君终于开口了,但仍旧没有睁眼。三人正准备向前奔去,狐狸突然停了下来,他背的两把长刀马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像被强大的磁性吸引着般从狐狸背飞了出去,狐狸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将两把长刀抓住。“还真有。”我也没有客气,毕竟不是儿戏,容不得我婆婆妈妈。而随着上官飞神情的变化,离得较近的水心儿只觉得房间内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粘稠一般,让人呼吸起来既不顺畅,也不舒服。似乎越靠近上官飞,那种感觉越深刻。公韧在香蕉、菠萝的摊子跟前走过去了,在荔枝、龙眼、柑橘、木瓜水果摊前也摇着头走过去了。凌枫之所以一直没展露乾坤化龙劲的攻击手段,那是因为他身在金刚山,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秘密,以免被有心人当作把柄。电光火石之间,苏牧直接身子斜跨出一步,身形同样是倾斜了一个弧度。“魔修虽然修炼魔气,却也是咱们人类,只是修炼魔气让其开始变的邪恶,而后到处害人,我除魔宗便是专门为除去这些邪魔之辈而存在的。”洛云对天木说道。凌枫逃出酒店,怕人追上,一连跑了几条街,才走进一条暗巷,到一处屋檐蜷下,休息了起来。苏熙翎懒得理他们,转向紫云“云儿,你们今日去了哪里?怎么会这么晚回来?”。凛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最了解他也是对他最好的人,自己的血亲都抛弃他,只凛一人多年来对自己不离不弃,哪怕自己疯魔的时候经常会控制不住的百般折磨他,凛都没有放弃过自己。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考场内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她害怕那样的结局,冷明昭那样出色的面容和能力,还有他那高高在上的家世都让悠然为止叹然,自第一面遇见,悠然就知道,这样的人,就似前世的毒品,沾染不得。结界可以封住三界六道之众生,那种勾魂的泣声腾然而止,疼痛的三人缓缓从地上坐起,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第二百八十章 凶刀血刃 倾盆的黑雨之下,当手腕轻转,细碎的雨滴便敲打在了刀身之上,掀起一缕又一缕细碎又轻盈的蜂鸣。当如梦似幻的猩红之刃自空气中划过,便留下了一道蜿蜒猩红的轨迹。宛如流血的创伤,经久不散。明明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戾气和狂暴,此刻,仅仅是凝视着那一片纯粹的红,便已经令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窟!组建支援部队,让西蒙尼等人忙碌了两天。当然这两天也不是除了抽调部队之外什么都没做。最后抱着雪球,和方相宜一起回破平房。这次还拎着4只竹鼠,留着给雪球早晨烧烤吃。他停下动作,头发没有擦干,水滴顺着额角,侧脸,滑进衣领处,容栖居然看得脸红。更何况,这次可是他尼克弗瑞惹出来的问题,谁有空专门给你背锅?苏辰这次食量大开,足足吃下了十几斤的烤肉,伤势又恢复了几分。相比于九叔抓鬼驱邪的本事,张子鱼不仅有这样的本事,还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丹药一个比一个厉害。杨知县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他立刻没顾为官的仪态,冲向县衙门口,他要亲自问问确认清楚,是不是日本人真来了。张芷儿体内的灵气,由于太过躁动,导致张芷儿时不时的发高烧。壮硕的身躯腾空而起,两只大脚丫子踩在了苍井结衣那柔嫩的双肩之上。就这样,三人一起去了城主府,不知是不是邹梓辰的缘故,一路上慕临风倒是没有那么活跃。暗夜蜘蛛直起身子,挥动着前爪向空中的飞剑拍过去,飞剑立即变化方向,兹兹几声,前肢留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黑血直流出来。平复过后,在大家依旧期待的目光下,孟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秦水玥虽说早听说了西山的风景很美,但是却从来没有机会去看看。咔~咔~此时暗夜蜘蛛黑血喷涌,残缺粗壮的肢体从空中划落下来。她的梦想在有的人看来不值一提,可那样的梦想不会比好好的在事业上打拼来得更容易,甚至可能永远停留在梦想的阶段。求雪勾了勾唇,绝不放过如此好的偷袭机会,将手上的几枚毒针飞了过去。萧煜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觉得可能性不大,一般这个时候顾云诺还在萧氏上班。朗星睡足了,慢悠悠起了身,吃了房里的糕点,端着衣服和木牌,一路问着走到了私人浴房。一个月不见,说实在的甚是想念,虽然她在众人眼皮底下抱抱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不过在父亲虎视眈眈之下,溪染慢悠悠挣脱了慕容云轩的怀抱。微风水水的声音很好听,轻轻的柔柔的,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沐穆就在这好听的声音中,慢慢地睡意越来越浓,最后闭上眼睛睡着了。很整齐的踏步声传来,叶谦也不由的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的确,军队里是培养热血男儿的地方,这里,流血不流泪。这次纪录客户消息,通风报信,隐瞒部分情报,都违反了这一操守。传出去对她很不利。一千万的买断价,还算合适。“霸拳破天!”郑天霸大喝一声,另外一只拳头后发先至,击向了叶武的脑袋,只要这一拳落到实处,叶武绝对会脑袋开花、立即毙命。沉默了片刻,林枫回答道:“可能是吧。好了,那你先忙吧,我马上派人去查一下,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说完,林枫挂断了电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世间至恶 弗雷德里克已经洞彻了对手的本质。这完全就是把机制利用到了骨子里了。倘若进入之前原本两者还有所不同的话,那么在进入自身模拟世界以后,那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和迟滞,恐怕也不过是伪装……对方工匠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的模拟镜像,也当做祭品一样,献给自己的武器!连自己的镜像都不放过“请你们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给严惩凶手,给死者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两位警察道了一声,而后叹息离去。从谢清对他的态度来看,这家伙来历应该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一个电话,谢清就演出也不看了,专门过来见他了。阮玉这次受伤,一部分原因是被人打伤的,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她在习练本门内功的时候,被那霸道的内功给弄伤的。看看自己等级在完成第五阶段试炼后,算上老头给奖励得一级,现在已经四十八级了。也就是说发动隐身咒能隐身八秒时间。头发散落的披肩起来,不禁咽了咽喉咙,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的被脱光,望着他……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但双手被天逸禁锢起来,无法动弹。“等等,人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一个诱饵!”杨明做出求饶状,他决定试探一番。翻身的动作还没完成艾伦脖子就被人卡住,被人举到半空中。脖子被锁艾伦将所有的斗气灌注到拳手上,拼上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在对方的手臂上,“哼!”黑衣魔法师吃痛,手臂松开,艾伦掉落到地上。俩人接近之后,龙天一如既往霸气侧漏,刀法大开大合。在霸气刀法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街头砍人时留下的阴损招式。相比于当年有意识使用“踹膝,撩阴,挖眼”现在龙天已经将这些招式融入了自己的刀法之中。即使明天的日子再如何的难过,再如何的艰难。今天,他们开心过,欢呼过,便足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墨禹面色大变。正欲细细查探时,那道可怖的剑意忽然消失不见,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待伙计照吩咐重新摆放完后,蓝允只瞪了对方一眼,甩手冷哼一声就朝饮食厅而去。随后高官们就晋王谋反的事发表了意见,对此讨论出相应解决办法。等一切事毕,已近黄昏,众人纷纷离府回家。而邵安和冯彻本该回叶府,可冯彻觉得,他们如今身份已明,没必要再住在叶府,可以去住驿馆了。白建立看了一眼林龙江,他就对林龙江说话了,刚才这位老兄,那真有点意思,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白建立这一打马唬,让林龙江站立不安生了。战斗进入第二周,罗斯托夫的部队采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作战方针,使得威绊佉异常的恼火。这天她组织远程作战会议,几位木星的高级将领及提托参加了会议。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同情他,更没有人想着去黔州看看他,看看他是否还活着。那两年,皇帝忙着夺嫡,张三陷入自己的悲伤中,顾不上邵安,其余人更是把邵安当作罪魁祸首,谁还会在意他的死活呢?闻言李景澄脸色一变,起身严肃地施礼道:“关兄所言才是说笑。你我相处日久,景澄的秉性你早该了解了。换做关兄你敢接纳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莫怪我卑鄙 倘若用一个词儿来形容目前弗雷德里克的心情的话,那么就只有【后悔】,倘若能再详细一点的话,那么就只有【悔不当初】了。就特么的不该让这个狗东西发出声音来!每当我想要尊敬你一点的时候,你就会说话……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是明知道对手在干扰自己的心态,可弗雷德里克依旧忍我们就随便找了一个商场里面的餐厅吃饭,挺不对不起许易这身份的,但这个时间再去预定什么也来不及了。十二月,我和陈湘穿着羽绒服坐在伊势丹门口的便道上,叼着吸管看南京路上的人来车往,直到那辆白色奔驰在我们面前停下,陈识和司辰相继下车,分别拉着陈湘和我的手。但现在城市中着魔人越来越多,每到晚上大街上总会见到有人打架斗殴。楚峰哗的一下,脸色大变,修为被废,只是变成凡人,还不影响正常生活。第二天我醒的很早,被敲门声弄醒的,我出去开门,学姐也顶着一脑袋新烫的大波浪往外走。切!张浩斜了朱孝淳一眼,现几声冷笑,目光转向梁医生,梁医生一脸苦笑,他早就说过朱老已经进入天人五衰,药石无效,可是朱家人不信哪。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中,整个八神三脉,都彻底安静下来,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遥遥的看到好几个村镇,村镇里大多是一些标准的四合院,不过,有几栋四合院的占地面积和高度都远远的超过普通的四合院。紫霞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看着吴阳烤的狗肉不断的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不过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给你们呢,我都保存了一万年了。”幽幽表示相当不舍。孔叔只知道姬空灵进入林子的地点,但他们进去之后往哪个方向走的,孔叔却一无所知。林子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点路,孔叔急得满头是汗。姜乘风穿着一身崭新古装白袍,衣带当风,颇为潇洒。他的手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他的侧后方,是低眉顺眼的赵旭。“好!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实现我的承诺,我们在江家再见。”蓝池炫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出舞厅,众目睽睽之下,我还真没勇气去挣脱他的手,只好面带着虚伪的笑容离开了舞会现场。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轻易就将人逼得家破人亡。豺狼虎豹之酷烈,也不过如此吧。新皇宫中的事情上皇都能知道,这大明宫的发生的一切上皇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都不知道章家吗?真是服了你了!章家可是羊城数一数二的富豪家族,盘踞粤省多年,有权有势。地位之高,不但在粤省,就算是在华夏,都排得上名号。”萧筱说道。谁知他妹夫柳世番忽然被夺情复职,回京后约他见面,听他说起自己不愿外出赴任一事,当场就说他糊涂。“是又怎样?我喜欢她,看她怎么了?全班的男生都有偷看她,陈楚默你为什么就单单说我,是不是要跟我过不去。好心警告你,跟老子玩,你玩不起!”刘邦指着陈楚默骂道。“其实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白凝夕平静的看着天空一边对他说道,想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他。夜依旧面无表情,他的眼神,停留在那只刚刚放在他胸口的手上。那里还有着她的温度,炙热的温度烧的他的心,滚烫滚烫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笑容不会消失 那一把漆黑的长锏之中,赐福的气息已经显露而出……恰恰是升变的【灵源流转】和余烬的【物灵相激】!原本,他们以为季觉兑换这几个赐福,是工于心计的在针对第二名的安德莱,却唯独没想到,季觉是一个大度的人。他不会针对个人。他会平等的连带着所有人,一起针对!原本叶限以干将“我看找不自在的是你吧!滚开!”瞬间郭念菲的气势就放开了,保安这么被一吼身子一颤,手里的电棍也不由的抓紧了,其他人也是一愣看着保安叽叽喳喳的说着。轻轻的八字又勾起了老国公的怒火,看着凌氏越来越不爽,哪有半点尊敬公婆的态度,越来越恃宠而骄了,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个家迟早要散,还不如早早分了。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只一道道各色光景从面前闪过,细如青丝,疾如雷电,丝丝缕缕却充塞天地之间……翅膀掠过眼前……羽毛滑落,在半空中炸开,形成一处宽大的雷霆……犹如雀鸣,却有雷霆般的震响。"既使……获得力量的代价,是牺牲那些邪恶的精灵,也没有关系吗……"神秘的灵魂缓声诱惑道。随后一道身影激射而出,浑身是血,把一身白袍染成了凄厉的血红。结果当然是她败了,如果不是五长老爷爷路过,救下了伊沫,伊沫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但那几个成年精灵却趁机跑了。夜阑眼眸之中,也是闪过一丝淡漠,别人一口一个天外来者,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好相与之人不成?独孤尚均说着,打开林鹏的一双眼皮,用那只红色的眼睛看向林鹏的眼珠。猛龙山战败之后,官军距离商弥城是越来越进了。为了继续阻击官军,镇守黑狼山的黑狼兽王带领灰狼兽王、魁狼兽王、鬼狼兽王三兄弟在这黑狼山展开了积极备战,做好了与官军决战的准备。张飞话还没说完,关羽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抚摸着胡须,斥责道:“三弟,两位大人在此,不可无礼!”关羽说完,刘备也向他投去一眼。张飞这便不敢有说有笑了,只得将脖子缩回去。叶离点点头,她不太敢看秦夫人的眼睛,只能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陈进已经成功走出了第一步,至于能不能完全开启九门,以后就全看他自己了。苏晨的手也微微颤抖,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轻轻的将青菱搂在怀里,青菱娇躯一颤随即抿着嘴唇靠在了苏晨身上。犹豫良久,马龙突然有了个绝好的想法。伸手在平板上画出一片区域,画好之后,马龙把平板交给了钟叔。钟叔点点头,最后把平板又还给了老杜。不过,到了外面刚点根烟,杨婵又把我叫了进去,让我给她擦屁股。曹操说道,其实这吕伯奢的家,自己是千百个不想去的,因为在现代的自己听说的那句曹操的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就是在这里传出去的。骤然间,一连串的攻击打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响起,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一次次强烈的对撞之声响起,就算是面对如此恐怖的冲击,凌天依旧是狠狠挡了下来,完全没有落下一丝弱势,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话说这人费尽周折,算好我的每一步行踪,最后才把我引到了这瞒天过海的阵法之中。 请个假 等在后面的一伙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看旗语顿时大喜,几乎跳了出来。说道:“上城。“他当先一步,与别人合力抬起百余斤虎蹲炮。“噔,噔,噔。“上了城。在天外天斗法的诸位圣人此刻也纷纷赶至,立于虚空之中,出手救下风暴内苦苦挣扎的己方圣者。萧都里有一个规矩,武者之下禁止入内,即使是武者进城,也要有族中的战士带着,进城一次价格不菲。之后,在他的强烈建议下,我陪他回了家,他需要先换掉那身睡衣,然后带我去公司。叶圆圆与孔念慈已经相互结伴前往齐天城,裴无双与李世成已经前往了前线。我想了一下也是,万一我走到其他地方,川山一笑就更找不到了。“复赛我要对阵的是弗雷学长……阿丽莎要对阵伊凡?”看到这个后艾伦心里咯噔一下,不免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阿丽莎。王九川从各地吏员之中挑选人手,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就在雍王府的东院组建起御史衙门,这个地方,原本是薛神医的院子。但是薛神医最近去了府学医学院之中,这个院子也就空下来,被分给王九川。“不必了。”莫离森然开口,手持陨星长剑,从来到加里奥学院开始,李牧师兄便对其照顾有加,但比赛就是比赛,不应该有任何私人的感情色彩掺杂其中,既然要比,就要公正、公平。所谓宴会,除去最后压轴的讲道环节,必不可少的切磋环节,用于炫富的献礼环节,还有一个就是乐舞环节。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高傲的宇智波斑活的是如此的狼狈。罗杰斯能够成为未来的美国队长,国家的精神象征,几代美国人的偶像不是没有原因的。海神教虽然没有混元大仙掌管,但是已经被众多金仙治理多年,底蕴十分丰厚。那个笑着说‘你不是怕弄丢我吗?’,以此当借口牵她手的人,这次放开了手。从南宋至今八百余年来,汾源李氏族人在静乐县、娄烦县、岚县、宁武县等四县七十余个村繁衍生息,已发展到一万余户,五万余人,是李姓一个庞大的支系。在天机领域范围之内,再复杂的迷宫也形同虚设,因为所有路线在李晓岳脑海之中都一目了然。同样的,任何埋伏与突然袭击,对李晓岳也都几乎无法形成任何威胁。“妈,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段蔓语道,然后急急的奔回了房间。她想起来了,按照贺谨思的说法,薄廷渊是在姜语橙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跟她结婚了,而且还是在姜语橙很不情愿的情况之下。而通天教主似乎和魔界中的一些妖修有关系,最后放了妖帝和魔帝一条生路,要不然,魔界崩溃后,就没有魔帝带领异族们攻打修真界一事了。不过,面对林雨晴,却也不可能跟对其他人一样敷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心中要先有一个权衡。乐父那脸色沉了沉,倒也没有说话,坐在那里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这一切。墨武赤说得很头头是道,完全没有一个偷窃抢盗者的心虚,脸不改色,心不跳的表现,真的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看不出一点破绽。并不是他们不想去追,而是面前的两人给他们带来的压抑感实在是太强,特别是龙帅。灵嗅开启,龙帅周围一千米左右范围内全部味道,他都可以很好的嗅得出来。“那便走吧,沈姑娘,和你说个好玩的事情,本公主曾经和人玩耍的时候,遇到一条狗在边上吠,影响本公主的心情,就忍不住拿鞭子抽它了……”邵珍拉住沈碧月的袖子就往外走,看上去心情特别愉悦。果然,逍遥王爷登上平常并无外人上去的三楼,走到上房门外,听到了水芙蓉的惊呼声。咬了咬牙,杨林大吼一声,然后在自己面前的第三个按钮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顿时,砰地一声,自己所在的那个包间就又亮起了一盏灯。然后,一捧捧土开始掩埋,哀求和叫骂在宁静的上空凄厉徘徊,风刮着雨点,似乎也在为这些人的生命画上了句号。她心里很清楚,江燎已经认出她了,否则不会光凭她暗中窥探的一个眼神就找过来,和豫王邵衍比起来,这个江燎也是个麻烦人物,而且两人之间还有过节,只能尽量避着他,走一步看一步了。门外来者是南沼白衣十六族中的药苗族大族长,身边伴着一位白眉白须的光头老者,瞧身形外貌不像是大华人。被零露打断,红袖连瞬间宛若桃花,云娇雨怯,面若桃花,低着头推了推楚笃。“我靠,暗影,你这家伙挺阴的嘛,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到底是谁杀谁在先。”欧阳绝听完,立马收起那懒散的模样,转而甚是严肃的对我说道。狄冲霄听得是目瞪口呆,前次回来后因着心有存疑就暗中以神技探察过,可师娘绝没有隐藏实力才对。苗晴顿了顿,鱼咬钩了,但是感觉火候还不够,还得再吊吊胃口。这一次举办拍卖会的就是方家的人,他们选择在天翼城中心的那个经常使用的拍卖会来拍卖东西,虽然方家的人并没有出现,但是并没有人敢在那儿撒野,毕竟方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没有敢去碰老虎的须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巅峰会师? 季觉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倒不是直觉或者是什么,而是明显的感知——世界仿佛真实了许多!就像是原本带着五百度的眼镜看1080p的屏幕感觉一片清晰,可忽然换了一双视力2.0的眼睛看4k大屏之后,就发现,原来的分辨率和帧率实在是低的令人发指!模拟好像升级了,换显卡了?“登到如此高处,星辰仿佛近在咫尺!”王老则是抚着胡须缓缓的说道。武念看着陆奚珈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心酸,所以当第二天武思月提着一堆东西上门的时候,她还臭着脸,满脸的不高兴。沈凡淡定地走过了两位侍卫把守的大门,两位散发着黄阶巅峰实力波动的侍卫头也没抬,显然他们自有一种识别顾客是否符合标准的能力,这种能力恐怕多半也是系统赋予的。一点也不萌萌哒!这个天外魔神的滚动攻击根本就只是掩饰,在可雅想要用剑气攻击的时候,又是一道道可以让人老死的风在可雅要挥剑的时候切割过来,要不是可雅的感知超人,或许就会被这风再次弄得老死一次。对她抱有各种过高期望的人们,把她不喜欢的那些东西安放到了她的身上,而那些本来可以成为她朋友的其它神明们对她却是不以为然,反而是不少存在都嫉妒她的美貌。"沈先生,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您报个价吧!"南宫嫣然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苏西就在其中,她正对着一名高瘦男子热舞着,身体不停地往男子身上蹭着,男子的手上也在苏西的身上游弋。秦素梅道:“诶···老师,您的话也别说的这么绝对!也许他是带着什么好买卖过来找您商议的,到时候我们能否躲过李家舰队的二次攻击,那或许该徐依靠人家呢!老师···”。见实在避不开了,刘禹咬牙停住身形,稍稍犹豫了下,就取出一颗暗黄色的珠子用力捏碎。沈凡处理完领地的事情就赶紧来找柴富贵将刺客的事情问个清楚。赵俊杰应了声,接着拉开门走出了房间,只留下身后激动无比同时傻笑的蒋蓝,但走到门口时他依然叹了口气。。即便只是他们的代教官,也不应该在弓长张那么骂他们的时候一声不吭吧,平时训他们训的挺凶,在首长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在她的带领下,蒋恪和古隆走了十分多钟才到财会部,可见圣高多大,太吓人了。“酒量什么的,就可以不用说了。”雪拉扎德打断了宇智波斑的话。修罗的话语中仿佛还带着内劲,凭一声低喝就让李逍逸晃动了两下,但他丝毫没有惧色,依然是稳稳的挡在那里。只有这种能安安静静躲藏在暗处,隐藏自己杀机与真实想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俗套归俗套,事实也的确如此,见到景妍忽然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金晨四人脸上的神情都瞬间凝固了起来。眼看着又是一轮鸡蛋侍候,罗天雅边拿包包挡着脸,边向出租车跑去。“能这么说,起码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这样。”吴师爷点头。弥漫在全身上下的血色纹路突然间变得越发的鲜红起来,天地间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郁,在血无僵的身上就好像是一个封印一样,在一种诡异的轮回着,而血无僵的眼眸也是缓缓闭上,在进入一种意境当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软柿子也会爆 “到底是天炉啊。”浮光之前旁观的古斯塔夫,一声轻叹。作为协会的理事,就算是古斯塔夫再一意孤行,也必须能拿得出理由来给所有参赛者一个交代。为何淘汰,何处欠缺,哪里不足,又在什么地方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或者说,为了自身的立场,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须能够做出解释,甚至让人一眼能而外面进入到其中的那些黄色人影在进入乾族之后立马化整为零,散落在了四周蛰伏了起来。面对江下美惠的提问,大竹平一郎没有回答,也无从回答。他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对不起!我这次来,是想通过您婆婆了解一下,您公公滕川先生生前和过去的一些事情!”他的话音刚落。依依已经早就不想在这有化学毒气而且丑陋的火焰蝙蝠森林呆了,可又有后续任务在,实在不好怎么办,于是看向了我。黑龙王突然大喝一声,一百五十米长的身体猛然一摆,同样的一招‘神龙摆尾’,但此时由黑龙王施展出来,那威力就惊人的多。不过最重要的是,根据尼尔的说法,每一个灵种从诞生起就是三级武士,再加以训练之后,就会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在这三天里,他们一路艰难跋涉,到处除了荒野还是荒野,除了白骨还是白骨。见不到一个生灵,完全是一个死寂的世界。那股未知的力量虽然指引着修伊前行,但却仿佛海市蜃楼般的存在,怎么走也无法靠近它。不想这么多,在想下去恐怕真要发狂了,直接开起了交易,将狼腾之杖放了上去。“这事是从那里来的?你怎么知道兽道的事?”君缘首先反应过来,疑问道。“我看还是先回支队!我有充分的理由,那个日本教授没问题!”陈斌道。当修伊落回地面时,伴随着一道尖利的嘶鸣声,一道狂风将修伊彻底包卷起来,使人再看不清他的踪迹。而且经常这样做的话,公司风评会非常差,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被其他公司孤立针对的话,以后的路也会很难走。“你就别吹了,到时候拿不到第一名我看你怎么办”安洁儿说道,接着又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去排位赛场地”说外安洁儿就带着姬谢来到了新生排位赛比试场地之一的战士比试场。单凭方位探查,安牧完全无法区分敌友,只能顺着“广域感知”的探测,一个个前去当面确认了。而青山七海就像是一直温顺的绵羊一般任由羽生拉着自己的手离开,甚至她莫名感觉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毕竟他现在可是芳缘地区的冠军,注意这种危险分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孙成和于济世进入庙门,见庙中央供奉的泥胎像少了脑袋,再看看四周也无异样。嘴上这么说,周妈还是握住了周爸的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周方远的手。一路上巴基都很平静,直到他们走下飞机,来到了酷寒的冰原上,巴基的脸色这才稍稍有了变化。“等你爸爸来了,我就送一坨便便给他。”汐汐说道,说完在车里哈哈大笑,看着哥哥气得通红的脸。说道一半,就看到席向东正站在她衣柜前,单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的内衣不知在思考什么。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已经发现了他正在跟踪他,所以那个黑衣男子很有可能会根据陈浩然身上的味道来报复他,而和陈浩然接触最久的人就是苏晨和苏宏。 第二百八十六章 柿子与手 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一切展开。全部都,完全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没有防备,没有抵抗,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举措。短短几个弹指之内,自超过八家工坊的联手围攻之下,整个凿山而成的工坊,连带着整个山一起,被拆成了稀巴烂!难以置信,但又好像理所应当……不然呢?遮天宇宙中的强者,都能以道与法编织出属于自身的杀阵,威力无穷且变幻莫测。听到这熟悉的前奏,刘湘脑海中轰的一声,记忆潮水般涌出,她知道学姐为什么那么激动了。而能想到这一点的岂止是他邓凯一人??一旁的魔法师公会更是不差钱的大能。这已经是这一家子禁止已久的话题,没想到在这温馨的时刻,杨青议又是勾起了大家的伤心事儿来。让凌晨没想到的是,能对【迷宫守备】造成一定行动障碍的闪电打在宝箱怪身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行动!要不是敏锐地察觉到宝箱怪的“血条”有所减少,凌晨甚至会以为这东西免疫【闪电术】。她不服气的就是瞪了一眼孟掌柜,然乖乖的推到了一边,气哼哼的继续瞪着他。“不是没动!是更本就动不了!”格雷驾驭者脚下的冰剑不由回头瞄了一眼,不禁摇了摇头,此刻的赵逸已经是穷途末路!果然那一拳耗尽了他的力量吗。。毕竟自己现在这个弱鸡样,若真的与王家的人直接对上,定然是落不下什么好处的,一切先到了那镇上,将那给王老爷算命的人揪出来再说。他的态度很诚恳,如果那个贺静一开始就有他这种态度,牛莉未免不会考虑一下,但现在已经被架到这了,她是没法退缩的。而后,李阳使用意志感受圆环,从圆环之中得到了信息,让他知道了如何使用圆环穿越世界的功能。柳毅骇然,这个黑袍男子是谁,竟然专程在此等秦无乱三十万年,而柳毅现在也完全明白了,自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记忆,和当初他在无忧仙府差不多,但是柳毅不能肯定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实物。不过,他又不敢完全否定。毕竟,洛南也是数百年来,世界上的第一个神通境,就算再成为数百年来的第一个金丹,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是你在法师塔收的那个下人呗?不过,这人还有点惨的样子!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呵呵!”纳兰智宸笑道。林成双气呼呼地回去,刚巧撞上了宝二娘,不过以宝二娘那种庞然大物地身躯,被撞倒的肯定是林成双了。“哼,望夫成龙怎么了,在我心里剑泉就是这么厉害,他一定可以去临仙岛救我出来的,我坚信不疑!”饮墨仰着头自信地说道。林悠然鄙视,哪有一个男人从不饮酒,骗谁呢,他以为自己多纯洁呢。ps怕大家会乱,我暂时重新列一个现在出来有戏份的男主男配的单子。云茉雨踱步走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抱住肖旷的腰身还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目光望向男人看着的地方,云茉雨默默的笑了。云茉雨立刻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希望与不确定,因为医院里那么多人异常的举动,还有自己经历了什么根本不记得了。“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呢!怎么办?被人捷足先登了?”还有一人喊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兄弟齐心 顺势弹开之后,余正恩握着‘巨厥’的手沉稳有力的继续猛劈,对着赵九歌的头颅而去,犹如当头棒喝一般。“好!伍大师不认输,继续!”统领得到连月儿的示意后,直接宣布比武继续。陈诺嘿然一笑,原来,她终于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也罢,且等她自己跟他解释。随后一行人朝着村头的余家宗祠前去,这座宗祠是余家发迹后自己造的,除了刘伯,没有带其余的下人一同前往。苏林回到寓所,t0直接入侵城市网络,获取最新的信息。前面提到过,暗月星网络是一个封闭的大局域网,无法连接第七战场外的世界,也就是无法和星团的网络连接。狂暴的力量,搅动着风云,如同山洪一般,直扑地狱火左使奔去。赵雪说到这里,又似乎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脸上一红,赶紧低下头,退后三步。“前辈就因为晚辈掌握了剑意就要将你家丫头推给我?”杨叶错愕道。球场上两方球员马上围上来,卫松用手指着孙静,试图让孙静让开,孙静则牢牢把吉米赵卡在身后,吴君豪则在旁边对卫松说着垃圾话。见状,醉道人眉头一皱,衣袖一挥,一股劲风吹在了杨叶的身上,顿时,杨叶猛地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赵郑二人的目的并非迅速击杀此人,而是想让秃头东瀛男在搏斗中无法止血,因此便只是紧紧守护自己,并不急于攻击。对军队的巨额投入自然挤压了其他方面的财政支出,惠及普通国民的医疗、教育、养老等财政投入也连续四年停滞不前,甚至个别领域出现负增长。以致许多人认为联邦已经朝着“军国主义”发展。嬴膻寻找到扫黑盟的撤退路线之后,便感觉十分疲累。因为“倒视”六天消耗的精神力是很大的,所以他不得不继续打坐,休息了好一会儿。关剑是云霄门的弟子,见到自己同门师兄弟被杀,怒火一下子蹿上了心头,便往前方一众黑衣人冲了过去,不过为了隐秘身份,他没有亮出火云仙剑,而是徒手射出一道道气劲,再辅以真元气,将黑衣人一个个打飞了出去。左手轻轻的附上了右手手腕上缠着的手帕,秦子爵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什么事?”罗博的话音还没未消失,他便知道对方要完成的是什么事了。“吸血鬼?老巫婆?”哈利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情景而哈格力却坐在垃圾堆上数着墙上的结块。紫罗兰退出去以后,七绝明开始思考起月光城的三大家族来,七绝明肯定东方家族的东方胜天就是百年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狂妄不可一世的家伙。李风只一个飞身,身上就出现了无数的幻影。等到他飞射到欧阳华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的幻影已经越来越多,一眼看去竟然有几十只腿,看得人晕头转向的。关剑心想,现在夜风微凉,回去也睡不着,干脆就依了此人的心愿,跟他把酒言欢一回罢了。他在军中威望极高,这一声吼,那些军士立刻噤若寒蝉,不过他们脸上依旧带有不忿之色。他苦思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把柄抓在墨修尘手里,以致于,他要给他‘惊喜’的。“空涅老鬼,你跑到我龙族撒野,真当本祖是泥捏的不成?”弥真怒道。一道比k-88更大更凶残的雷电刀气,从他的雷鸣刀中悍然飞出。那时他不在公司,却依然是公司的总裁。可如今,他辞了职。墨子轩又还没上任,虽然墨敬腾坐镇,但似乎,也不及墨修尘。因为脑子都是鲶鱼老师的病,所以我不是做的很给力,唐韵给我了几脚,最后我发疯一样干起来。冰冻寒气在她的身躯四周,形成了一个寒冰的领域世界,把陈星宇彻底笼罩在层层寒气之中。本来,厉炜霆是打算今晚带她回顶山别墅的,但是两人的关系突然被林萧默发现。为旁节外生枝,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姜辰说着,一挥手之间,无尽的魂海本源能量,如无尽的紫色雾气,顿时如汹涌海浪,翻滚咆哮着,向着所有的弟子们全部汹涌而去。林瑟瑟看到杜玉梅在气头上,也不好和她对着干,何况一直以来,她都是挺孝顺的,于是乖乖的把手机交给了杜玉梅。再看旁边方楠,讪讪的站在那儿,不是看地下流水,就是看天上的浮云,就是不往这边看。苏颖和罗平两人,主要还是留在酒吧工作,他们的主要作用在于防御,我们的俱乐部这个时候在风口浪尖上,很有可能会引人侧目,不知道会有多少挑衅者直接找上门来。从头到尾,无脸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直接的害过我。刘飞也觉得陈莉的说法有些扯淡,但是这种东西又不好质疑他,因为陈莉现在是最高指挥官。这一摸之后,程东得出结论,自己左边的是真币,右边的是假币。战舰内部极具科幻感,同时又带有浓重的燃烧军团的恶魔邪能风格,各种墨绿色的邪能水晶耸立在战舰内部,走廊墙壁上刻画着一些面目狰狞的恶魔壁画。接下来的几天,再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太爷忙着搓麻绳,太奶忙着纳鞋底,姑奶在跟太奶学绣花,全家只剩爷爷一个闲人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弃暗投明 悔之晚矣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顷刻之间,万手之构再度变化……就好像刚刚登场的Boss什么话都还没说呢,直接就开二阶段了!无穷血光自晶体之剑中流转,鲜艳狞恶,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一片猩红。银光和血光交错流转,扩张!宛如神佛染血,尘世俱灭。就在无数剑刃的乱斩之下,血肉巨构化一道轻柔的嗓音,就响在林天凡的耳边,脸那温湿的哈气都喷在了林天凡的脖子上。对上来人的目光,米柯甚是不解,那深邃的眸子此刻有丝厌恶,她心中一疼,甩开他的手。“切,那你以前为什么认不出”。陈越摘下脸上的面俱给回到老板的手中,继续向前走去。不过她从这个华夏男人的语气中和一感觉的出来,他说的,都是内心话,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看到田川真子伤心。饶是如此,也足以让颜子童心中羡慕异常,以他自己的估计,若是自己能一直呆在寒冰洞之中,参悟奥义之力,自己成就元魂境的时间最起码要缩短一半。“知道了,我们只是杀手又不是恶霸,”朱雀一笑,将昨天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花弄月。陈越冷冷看向这些江湖中的大当家,她呸,用这种手断把她绑的来,什么p大侠,简直就是卑鄙无耻,还装作一副大仁大义的样子,简直就令她想吐。此时林鼎寒的脸色越加苍白,瘦弱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原本的黑发不知何时已经斑白一片,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颓然,反而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慧英就带上黑将军宝剑,走到了悟道身边,黑将军宝剑的光芒还是让那些龙头虎身的家伙眼睛里微微有了惧意。我看她满脸泪痕,我想她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妈妈,我不忍打扰她,便抱起她向海滨别墅走去。“从工坊里走出的能力者,大部分都葬身在火种战役里了?”除了这个理由,云铭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导致了高阶能力者的青黄不接、后继无人。葛春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周围各式各样的亡灵种类倒是不少,有和他一样的骷髅类的,也有幽灵、僵尸、丧尸等等。因为,他们从其内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可怕的药力,若是将这股药力炼化,那么他们必然将会突破修为。毕竟现在她还有自己的事情,可不想把时间全部都耽误在这个上面。我挂断了电话,知道只要给他们说清利害关系,他们虽然没见过大钱,一生贫穷,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拎得清的。然而柯克霍尔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毕竟自打葛春报出了死狗巫妖的名号之后,杜克·贝尔就已经不介意他来自家领地遛弯了。袁方还打电话调过来六名管片派出所的民警协助,倒不是周奇他们四个忙不过来,主要袁方他们穿的都是便衣,民警都穿着警服,警服有种天然的威严在,可以省去不少废话。因为这是典型的最适合鱼猫人的场景,而且与他如今的神域位置也最是契合。四下大量一眼,葛春立刻向之前看好的方向跑去,这个方向怪最少,而且也没有那些已经开始追过来了,万幸做为一个骷髅类的怪物,移动速度都是短板,即便是Boss也不能免俗。“我……”温热的滚烫落在一侧脸颊,秦暮暖顿时就微微红了脸。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地同寿 刹那间,原本快要溢出的灵质储备陡然焚尽,万手展开,突破了重力的桎梏,向着天穹,向着大地。粗暴的,将合拢的天地再度撑起。衰朽之心的疯狂的跳动,令银光黯淡、万手僵硬。而随着钟声的覆盖,无穷水银那一维持运转,转而迅速的溶解,洒向大地。重力肆虐,爆发。可就在迅速崩裂的一只只手倒不如让他去院子里瞧瞧有没有需要干的活计让他也消磨消磨时间。原本她跟平日里一样想打电话问问儿子几点回来吃饭,却被告知他居然进了医院,吓得她差点没丢了魂。看见她的背影,苏老头目光阴沉,险些将手里的旱烟给折成了两半。宿舍的另一边,林君度正有些头疼的看着“恋爱物语”游戏的界面。而A班,一直考第一名的墨依依,在模拟考考了第三名,这次又考了第三名的情况下。大秦,始皇帝嬴政看着那片与中原截然不同的大陆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其实慕言旭已经知道林珊死了,但是他不能直接跟秦安安说,他太了解秦安安了,她肯定会有心理负担的。要是那玉帝陛下应许这档子事,那对大唐来说,才是天大的好事了呢。“当下我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帮你擦点烫伤药,不过后期是可以靠医美,慢慢调整回来。”校医道。“你就收下吧!”元始天尊又把那一碗猪食推回来给通天教主,通天教主又笑着推回。“你这白眼狼!!爸妈把你养这么大,你一嫁人就不要娘家人了吗?”夜云天提高嗓子开始骂了起来。两人的进来让不少人的聊天停了下来,不是两人的存在感太强,而是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有点大。马可波罗立马脱下自己的大衣给阮萌披上,然后带着她就进了旁边一家商店,给阮萌买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又挑了一条围巾。“你打算对祁家出手吗?”祁旭尧问,再怎么怨恨父亲,他始终还是不希望祁家因为他而变得分崩离析。朝燕綏,这个三十年前还很冲动的毛孩子也筑基了,长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她不由得感叹悠长的岁月中,所以人都在向前走着,而唯一停滞不前的,只有她了。林暖暖话音刚落,一直未说话的薛明睿,突然打断了她,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丁立微微颌首,他拿起了一张椅子,朝着门上的玻璃狠狠地砸了下去。表情一直没有变化的高渐离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猛地眯起了眼睛,一种肃杀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和他对视的姜凡雅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齐云琛笑着点头,他做娱乐新闻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怎么利用舆论的力量。他对林间的印象,仅是大半年前辩论赛上,那意气风发的乡镇少年,这才一年时间,少年已经开始考虑他们成年人都不能想到的事情了?时令衍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施媚到底是不是大师姐,这个想法一直在心底深处蠢蠢欲动。他就会放慢脚步,一万一万,一个村镇,一个村镇的移民,花个几十年,用两三代人的时间,去征服东海上的诸多岛屿。只见千夜煦迅速解开缠绕在上面的绳结,画轴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在两人眼前展开,其独有的光泽,在夜明珠的烘托下,泛出淡淡光晕。 第二百九十章 青梅不敌天降 路叶岛之上,海拔10241米,平流层的天穹之中。脚下的阴云如潮水,澎湃掠过,头顶的天穹一片漆黑,映照出宇宙原暗,辽阔森严。此时此刻,季觉高踞于苍天之上,俯瞰所有!“这个高度——”季觉轻叹,“不论看多少次,都心旷神怡啊。”“呕!”惨烈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是通常情况下秩序比较井然的地方很少会出现强盗这类的职业而在战乱纷飞的地方强盗就成为了大多数活不下去人类的选职业。话说多罗一行人这一路上走来,沿途看见了不少的尸体,有食人魔,牛头人,熊地精的,不过大多数还是逃亡者的尸体。“娘娘,何必舍近求远去找未缪呢?我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吗?”夜魅抱着几本奏章走进来,恰巧听到了兰溶月的吩咐,九儿离开后,夜魅十分主动的提议道。沐毅之前的攻击中都是没有丝毫的属性夹杂在里面,但是突然多出了属性攻击的话,那恐怕会引起无数人的怀疑以及猜测吧。阙珏昨日本来打算夺权,却没想到知道了真相,所以他得知了卫骐领兵攻打巫族,却无动于衷没做任何防备。走到厅堂正中,她竟不敢再上前半步,而眼神也已完全变了模样。百里之外,晏苍岚好不容易赶到约定汇合之地,却听见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前往查看,却见东陵国军队驻扎地一片糟乱,似乎是遇袭了。“而接下来,始退而求其次,应青莺道友之意,欲助其完成诸天羽化之术,乃是顺势而为,这便有了机会。”水蝶兰却没有因为青帝遗老的口气松动而太过兴奋。反而是冷笑起来。看到这一堆宝石红龙们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一个个喜笑颜开不过就是在分赃的时候差一点打起来。旁人只道是他卖力推介,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有祈碧心中微讶,没想到自己只因为「前辈洞府」之事稍有触动,便被李珣看了个通透。这后半段话,分明就是对她说的。说完,她看了拢月一眼,见拢月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便紧抿着唇瓣,然后转身下去了。两人迅速拉开距离,沐兮眼睛微闭,长虹剑被他握住嗡嗡作响,他把剑举过头顶,整个剑身逐渐出现一层光晕。沐兮摆了摆手,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惜雪抬起了头,却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可想而知她说下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与绝望。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打脸回去,但他今天是来求药的,还是他未来的岳家,态度好点才行。挂靠在中石化的正延公司乃是先投资承包延长一些油井,后来发展到去非洲勘测石油,将份油卖给中石化的私人资本。他们齐齐抬眸望去,就看到一辆奢贵的马车突然在府门外停了下来。系统说道,杨凡心中一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林侯彪后悔不已,沐兮都已经达到武师后期的境界,自己就算半步武宗也不一定杀死他,更何况沐兮那诡异的手段竟然可以把他好不容易提升的实力生生削弱。焱猛然一发力,却发现对手一动不动,这让他有些难堪,向后撤出一步,右肘一转挣脱了出来。许久后,方鸣才继续开口,也许是想开了,也许是放弃了,他不在追求穿来穿去的问题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胜负余音 季觉的五指伸出,再度握紧虚空,就像是握住了看不见的握柄。顿时,天穹之上的万手之构再变,数之不尽的手掌收缩重叠,消失不见,只余一手高悬于天上。可同时,他心中却越发的安定和平和。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万手全然无用,变化再多,也不过是累赘,真正的创造和毁灭,一手足以!当那一只听到许诺竟然问她要云贺的电话,许楚楚虽然疑惑但还是发给她了。可他真的不愿往外掏这个钱,吃着饭他也在想怎么堵住他们的嘴,即打发他们走,又不出钱捐庙,寻个两全其美的说辞。她有些疑惑,但具体也不没有多想,先做好眼前事儿吧,等搞清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再想这些也不迟。顾云嗔做这种事情一向十分热烈,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的热情像火,好似要将她燃烧殆尽。顾云嗔着重强调对方对司喃意设计的认可,并以此告诉设计部内所有人,司喃意的重要性,以及,她并没有对公司造成任何损失。特别是那双正在翻动着资料的漫画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有青筋微微凸起,给此刻过于沉静的男人平添了几分的性张力。凛很好奇,就个技能系统涉及的世界观已经如此庞大,那推动整个世界剧情发展的‘传说’的世界观,是怎么样的呢?“”对啦。今天晚上我和许辉南去看电影,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傲雪建议。毕竟这是场对外开放的展示会,来参展的人除了行业内部人员之外,还有媒体工作者。“后来静亚道君从迷离洞最深处找到了我,然后救我出来。”华初说道。经过闹市的时候张全叫停了司机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要下去买点东西,说完就拉着张云志下车往超市里跑了。紫孑看了他一眼,还是安心的在上面说着一些客套的话,完事后,紫孑和邵明杰出了大会场,上了车,开车往回走。九级巅峰境界,相当于武神强者,纵观整个天火域,都没有一位武神强者坐镇,而龙昊见过的唯一一位武神境,就是万紫语。艾萨克一愣,不知道徐飞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随即眼神中露出追忆之色。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金盾角斗场中的牢房中。当时徐飞正要被施以吊刑。很是骇然,龙昊靠着阵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九座石像下,爆发出的一股股无尽杀戮,似乎要毁灭天地一般。没错,这次的“魔鬼”就是因沙伯曼的父母仇恨徐飞而生。其实因仇恨而生的这个说法不妥,是暗影峰的暗影鬼感受到强大的怨恨之力,然后在千眼之魔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如利刃般的视线狠狠扎在了曲清染的后背上,充满了狰狞和狠毒,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曲清染这会儿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惜现在曲清染满心满眼的都是三生石的事情,也就忽略了此刻几乎被刺激到几欲发疯的曲清悠。也许在叶朋诚的眼里,自己并不关心时局。但通过报纸和收音机,肖天浩对当下国共的局势还是很清楚。虽然以自己现在的境界,凌空飞行还不可能,不过从高空跳落的话,已经没问题了,好久没有感受在高空滑翔的感觉了,难得能从飞机跳一次,自己可得好好享受一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附加题(感谢傳説中嘚橘喵的白银盟 考试还在继续。即便是迎来了终局和尾声,依旧没有任何的停顿,在逐出所有的无关者之后,内外锁闭,彻底隔绝。而此刻,在黑箱内,任何卫星讯号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季觉睁开了眼睛。璀璨耀眼的阳光之下,海水漫过了金黄色的沙滩,澎湃的潮声里,远方有海鸥的声音回荡。工坊消失不见,此话与其说是对义安而发,不如说是在对近二十个寺僧发出保护义安的命令。义安对此心如明镜。就在他心领神会、点头示意时,一队人马逼到了大树寺门前,不知是织田家的人,还是野武士。在火影原剧情的中忍考试里,犬冢牙在中忍考试对战鸣人时,只用一颗烟雾弹形成的烟雾,便足以弥漫大片会场,凌云现在所用的,便正是这种东西。“宫主,白公子他们已经下山去了。”叶疏启禀道,见栖蝶还是依然坐在古琴前,丝毫没有要弹奏的样子,一只蝴蝶煽动着翅膀,从远处飞来,最后停与古琴之上,静止不动。羿说出此话时声音并不大,但这句话语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贯入了过秦的双耳之中。夜里,猴子、高师傅以及挪威出现在了监控器内,我迅速打开房门,只见高师傅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进入房间后,高师傅直接将盒子放在了茶几上,打开,一张怪异的人皮印入眼帘。另外两人正在食用狼肉的拳手,纷纷点起了头,显然也都发现狼肉的气味,十分特殊,总觉得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松上义光不知道崇源院是何时想要夺取后见一职的,他也不知道崇源院和大野平信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但他却明白如果放任崇源院成为后见的话她一定会倒向大野平信的。“是,是。”平时威风凛凛的寨主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就忍不住的点头哈腰。最害怕的不是生老病死。而是分离。我之所以迟迟沒有同意和祈玉寒在一起。哪怕是一天我也沒有允许。因为我害怕离别。当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缓缓松开。不舍的眼神。转身的刹那。似乎连落下的眼泪都可以灼伤人的皮肤。此刻,身手重伤的陈虎,十分缓慢的穿行在丛林当中,那颗变异柳树此时已是遥遥相望,再有几分钟便能够回到营地。保安跪在地上直接傻了,那横杆就算是再不结实,就算是空心的,但最起码也是铝合金的好不好?只见那圆滚滚的篮球在空中画了一个美丽的弧线,直奔篮筐而来。当年如果说是他爷爷早就去世了,李家后人要安稳的生活下去,他爹妈没修炼也算是正常。朱洗也看到了效果,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没错,只要连续轰击,这座阵法的光罩,定可以砸碎。叶无道哪里知道,他刚才的两套衣服的价钱哪里是几十块钱可以买得到的,而是总共三十二多万,这些钱自然是方怡帮他给了。身躯一震,当体内源气随之流通的同时,萧炎身体上的疼痛也随之缓解了不少,紧接着,火焰之下,一双冰寒的眸子便抬头扫视着眼前的诡异空间,嘴角也随之勾起一抹狞笑。也就在不久之前,不少的强者对那座岛发起了冲击,经过多次尝试之后,岛上的毒雾终于是消散大半,同时,导致那毒雾扩散的原因,也随之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们的协会正在蒸蒸日上捏 潮声涌动之中,尴尬的死寂突如其来。两人沉默的对视,一者兴致勃勃满怀期待,一者生无可恋彻底闹麻了。如今,听到考官所说的话,季觉都快被气笑了。你就压根不听人说话是吧?还有,什么叫你去把冥海蠕虫干掉?“我?”他指着自己的面孔,无法理解:“去打冥海蠕虫?”如果不是海格力斯全力以赴的不断投掷着泰坦之箭,成片成片的击倒眼前的魔族,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恐怕是坚持不到现在的。姥姥没有应声,四处的打量了一番把碗放到了一边,姥姥放下碗我心里清楚了,姥姥要么是觉得墙里面有猫腻儿,要么是能确定那几个男鬼养到这里面呢。他百般谋划,万种心思,可是,根本比不过那些人的心机和狠毒。当唐晋琛把车停在墨家别墅外面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的问墨陌。我现在突然感激起叶清词和轻饶了,要不是这两人给我药水浸泡的话,我估计就被东条信长大的半死了。今晚的墨修尘,比那晚要得更加激烈,甚至,像是故意折腾她,把她柔软的身子摆成各种姿势,时而温柔,时而狂野,时而轻缓,时而猛烈。但是如果不能确定“皮球”的近战方面的能力是否足够强悍,大家又都不愿意去直接的面对“皮球”身上的那些诡异的眼睛的凝视,所以局面顿时有些僵持住了。宋婉儿要顾忌着怀中受伤的人,白袍老者看起来也没有打算伤到宋婉儿的性命,双方人一时间倒是打的难分难舍。可也正是因为那位龙骑士团的团长,领导着各种联军在对抗魔灾的那一场战役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这才造就了这把最强的王朝武器——“天使联盟”。霍可所射出的后一根箭矢还没有射到地狱三头狼的身上,前一根箭矢所留下了的伤痕往往便已经恢复了。再看看他写的字,神韵超逸,瘦劲清峻,给人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楚安北∶“好了,都去伙房那边忙活吧,忙活完了交接手头的活计,收拾一下准备跟朕出发回京。郑秉曾家旺皱眉,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裴二叔按住了,此时的裴二叔目光落在似乎有些苏醒迹象的红霞身上。现在也只是在电视台报纸上宣传,而且说话还比较中肯,没有那么的吸眼球。千里眼和顺风耳仔细察看后,告诉玉帝那是一只天地精华成就的石猴。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极其配合的“咕噜”叫了两声,在这寂静的山洞内格外响亮。当地官员经过重重阻碍才将此事上报朝廷,经查证,苏远致命人购买沙砾的证据确凿,又在苏家一处老宅中搜出了那些被人调换的粮食,人证物证俱在。众难民们眼睁睁看着祖孙两人拿到钱袋子,竟没有“天雷”炸她们。直到温氏一瘸一拐的拉着田果果过来坐下,老太太这才开始发起地瓜。韩月瑶现在有些依赖,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他点了点头,印象里自己跟他很亲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看见他就觉得心安。李无忌是金仙中期,日月行宫之中,他是神宗之下的第一高手,在皇族当中威信极高,他这一开口,李氏族人的喊杀声为之减弱。骑士们奔跑到近前,烟尘落在身后,众人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身穿肮脏皮袄,手持雪亮弯刀,显然是纵横荒原的盗匪。 第二百九十四章 锁(为傳説中嘚橘喵的白银盟加更 随后他发现,天地间的灵力比较稀薄,完全不足以让他修行,毕竟他现在是超级仙帝,哪怕恢复一点修为,所需要的能量也是非常恐怖的。云安仔细的看了这家伙一眼,人确实是挺帅气的,不过那桃花眼的眼周围全是黑眼圈,很明显就是一个放纵的人。“你别说了,让别人听到了告诉赛飞扬你就完蛋了!”有人暗中提示道。黎念倾从上一秒的天翻地覆中勉强找回自己的神志,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的手指尖血色全无。那身影永远存在于她视线的死角之中,所以像是隐形了一般,让她无法窥见。“收到。”顾玉珩趁着把箱子捡起来的功夫,低头微微动了动唇。“真是什么主子调教出什么丫头,你也是个伶俐的!”晴雯赞了一句。太阳对万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当太阳消失之后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它们会逐渐萎靡,死亡、然后消失,而食草动物因为没有粮食,要么进化成食肉动物,要么被自然淘汰掉,可哪怕是进化成食肉动物,也只是苟延残喘。加里奥一个后撤步,庞大的身形退后,不仅躲过杰斯激射而来的炮弹,还把盲僧正式带入蔚的大招范围。“六尾别闹,它还在睡觉呢。”逸飞看到科斯莫古这样子,莫名地觉得有些喜感。“这刘恒隐藏的还真够深的,我为何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那种气息?而在张虎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气息?莫非刘恒身上有某种隐蔽异能者气息的功法?”凌逍暗想道。曾毅收起微笑,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实际上,他是真的很认真的说出这段话。陈志杰对阎宁点了点头,目送阎宁跟在苏艳的身后离开营地,比起关心苏艳找阎宁所为何事,他需要关心的更多是苏艳留在这里的守卫,只希望阎宁能与苏艳谈好,不要波及到自己的兄弟亲人才好。墙外满是太阳穴鼓起的壮汉,个个神情严肃的在墙外巡逻,虽说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但是他们并没有一丝松懈,反而更加严肃起来。想法一定,健步向寂静内街迈入,刚跨一步,心里又想:五皇子被我杀死了,皇上虽然知道我杀的没错,但是五皇子他妈妈绝对没那个肚量,都说儿子千错万错在娘心里没有错,就这样进宫她肯定当场掐死自已。烈阳火焰稍微掩熄,幽静令人昏睡的晌午,清风徐徐吹拂,澄澈澜水粼光闪闪,风中夹带着阵阵桃梨花香,把心旷神沁的柔美香味传送给所有人。窗户被打开,一颗肥大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看到人。王大东粗糙的大手在雍丽沫脚上揉的捏的时候,雍丽沫的身体竟然微微扭动起来,脖子也仰了起来。真要是那样,他们就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二战后最差总统,已然没有人同密特朗相争。可还是想尽量挽回一些,谁都不希望成为历史上最差的那一个。有此可见它的毒性之强,身在最后方的他完全如同妖兽之中的君主一般。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南宫夜叫人在城下一里处摆放了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等着无忧国城门打开进去。他比李志恩还有脑子不少,虽然说话客气,但是他的本意依旧是不相信杨寒跟白百何有什么实力,毕竟两人的体型,军队之中任何一个都是要比他们二人强太多了。所以此时此刻,大多数人也都是默默的等待在家中,等待着这一次的战争的降临。“可你为什么”萧艾拂风的话还没问出口,晦夜长庚已经走了过来,萧艾拂风只好将嘴边的话压下。可是……那笑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因为她爱的人也同时爱着,着她。“那霄哥哥还是爱着我的吗?”见他说没生气,季佳佳又急切的问到。随后手掌在脚下一踏,缺少的最后一道阵纹也是彻底刻画完成,于是乎整个楚城之外的顿时爆发出金黄色与血红色交错的光芒,激射而出。员工都能各司其职,还需要什么管理;无形之中降低了企业成本。毕竟相比于普通员工,管理人员的薪资;可是要高不少。调动十二颗碧眼珠子,凌空而起,瞬间飞入云端深处,十二颗珠子光滑流转,直接化为巨大的牢笼将千羽鹤的巨大身躯彻底禁锢住。齐玄易不敢迟疑分毫,瞬间结出幽冥教主教出的罪魂印,直接将此印打入千羽鹤的身躯之中。明白这一点的同时,裴东来如同之前打枪的同学一样,拿枪的动作显得很生疏不说,十枪之中只有一枪中靶。 第二百九十五章 善与孽 换个方法?  季觉傻逼了一整天,想来想去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想换个脑子,或者换个考官也行。  这狗东西针对我啊!  百分之一万的!  可无可奈何之下,他又再一次的投入了研究之中去。  ——倘若以量难以去解决,那不妨转而用质吧!  倘若蠕虫老兄你对我的机械工程学不感兴趣的话,  “我……”司敏哪想到应瑶会这么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心寒还是辩解。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医护人员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这句话后,其余担忧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从明天开始月初就要给宝月楼供应卤菜,而且罗子舟要的量大,所以月初下午的时候就要开始着手准备。  不然,怎么会因为她披着沈窃蓝的狐裘下车,就设法招了欧阳渊水过来?  顾及到白沐雪在昏睡状态感受不到水温是否烫脚,所以林枫只能将水温控制在一个怎么泡都不会感觉烫的范围内,也就是四十来度的样子,给白沐雪泡了差不多二三十分钟,用毛巾擦干双脚后,林枫又重新把她抱回了床上。  “地阶高级神龙异象,果然强横,加上狂暴武意,竟然与我打成了平手!”那沉坤吃惊地道。  沈随心气结又找不到话反驳,只想把杯子的牛奶泼到他可恶的脸上。  陆时遇把她抱到餐桌前,叮嘱她吃完就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和陆昂下去招待宾客了。  “还不知道得坚持多久,而且这些东西沾到皮肤上也会有一定的毒性。”云迟摇了摇头。  本来我已经做好失败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治疗技能彻底让我改变了想法,从背包里拿出五百点生命恢复的止血药、给juds灌下。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欺负回来。”莫威挺起了胸膛,他现在可是黑狼帮的老大了,还有谁干不过的?  叶风一听,星眸一亮,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虽然霸王蛇不是极品灵兽,但是在四级灵兽之中,已然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了,体型那么大,招出来战斗,其实是很拉风的。  他也是为了我将整片大陆都给找寻了一遍。依然没有能够找到让我在短时间成为圣兽的机缘。当时的我已经非常感动了。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强求的。  “额……”夏流被姐姐这样一训斥之后,很是无语的看向夏雪。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这姐姐好像变得有些陌生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大咧咧的主儿了。或者说,以前姐姐都是让着他的。今天姐姐好像有些不正常。  天气已经转冷,洪秀才捻起最后几粒花生扔进嘴里,抿了口茶汤,两手抄在袖子里,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出门去了。  爆狂蛮熊是个暴脾气,迟迟无法将玄山摧毁,进而攻击到叶风,这使得狂暴蛮熊气的几欲爆炸,攻击的更为凶猛。  吴天霜顿时色变,咬牙有将哪里有暗哨护卫等消息详细的交代了一遍,木云才点点头。当着她的面,对那些侍卫说明了她们的目的。而对方也十分配合,纷纷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去救人。  来不及心碎的心情。一个整夜的时间,飞雪忘记了哭喊忘记了恐惧!没有了恐惧!幽灵鬼王非常满意自己的实验品飞雪,恐惧之血完全融入飞雪的体内,黑火已经完全成为飞雪的力量之一。 第二百九十六章 工匠的嘴,骗人的鬼 万幸,并不是。 嗯,大概。 倒不是季觉小看兼元的手段或者是能耐,而是指望兼元那老登像是这考官一样放下身段和自己打交道,才叫做梦呢! 老东西就只会牛不喝水强按头,鸭子不肥就往死里填,良才美玉就往死里炼,哪里管会搞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要是考官和幽邃没关系的话,这协会的水也太 “无忧这么一闹,大家也算是明白了,太子今年十一岁,但是手段不是一般人比得上,比皇帝还要狠辣许多,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宗政景曜盯着顾知鸢说道。 王南山心乱如麻,他闭上眼睛催动着一种神秘的心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知道江南省距离这里很远,一般火车至少要十个钟头左右,这还没算中途转车的时间。 放好电话,罗易没有任何的迟疑,就离开自己办公室,去往楼下封印的办公室。 一处水坑里的水清澈无比,一处水坑里的黑紫色浓郁粘稠的水,水面上偶尔冒泡,泡泡爆裂散出一团黑气,像毒气泄露一样,并且此水坑周边设置了两层栅栏,似乎在防止其他史莱姆靠近这里。 跟着车流,罗易忽然发现,这些路不是自己往常自己打车经过的路段吗。往常都是打车,有些地方并不太注意,今天开车跟踪,虽然觉得道路熟悉,也没太认出来,但过罢这个红绿灯之后,道路旁的背景,罗易太熟悉了。 黑隐技能必须在阴影处或者黑夜才能发动的隐身技能,与月隐月光下隐身一个道理。 “我正和胡总商量这个事呢,这时候去了也是午休时间,要不下午再去吧。”他商量着问道。 毕竟这里是最高规格的消费地点,这些酒,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 他仿佛置身河水之中,眼前荡起了一道道水纹,十分清澈,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些鱼儿轻轻摆动着,游来游去。 他知道陈涵这是故意在激怒自己,但陈涵说的,还是让他忍不住。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但是,此时,她却隐隐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输了。在这一场情感的战争中,她输给了这个男子。 农场提供腌制好的半成品,游客可以租用农场的烧烤工具,跟朋友一起现烤现吃,顺便再烤几串早上亲手摘的新鲜蔬果。 在韩少东一阵阵的舒服叫声和痛骂中,几个保安终于将他从玻璃碎渣里抬了出来。 周琰又露出了一贯的冷笑轻哼,那是他最为自信的时候所表现出的特定行为动作。 冯丰看着他那样色迷迷的急切的眼神,虽然在说软话,可是,眼神里已经有了君王的狠毒和不耐。 北雪宁再到处看了看,同时用启动紫璇宝戒,将新地也带了下来。 潜台词也就是——你彭城要对付妙莲可以,但是,不要拉我们下水,我们也伤不起了。 但不知是在反对他的话,还是因为她这样坐久了,头晕目眩,身子一歪,但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燕城大学的学生就可以睡睡懒觉,然后一整天待在篮球场,看一整天的篮球比赛。 看到黄万高的车停下,黄万高和乌斯从车上下来,楚家的人开始议论了。 阿娘——最常用,皇子公主如果是皇后亲生的或者跟皇后亲近比较受宠,也这么叫。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吴阳一把将苏月明拉入了怀中。 第二百九十七章 虚无之灵 死寂中,季觉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那一张嬉笑的面孔。 “找一堆傻子来演猴戏,你问我能不能接受?”季觉冷淡发问:“就算我不能接受,又能证明什么?难道我就生活在一群傻子中间?” “唔?”考官震惊:“我久未履联邦之境,难道如今联邦境内今非昔比、路不拾遗?” “……” 季觉表情抽搐了一下 扫地僧的衣服被我扔在脚下。高昂着头,虽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依旧不愿意弯下腰。这一刻如果我妥协了,或许我会有苟延残喘的机会,但这又如何? 拥有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后代,不如没有。当然这还不是全部,这一切的原因都要从扶桑年幼的时候遇到的那一次收割说起。 脑海中,江临仙仿佛老了许多,身子几乎变得透明,一副随时会被大风吹散的样子。 而王玄明在帝路前也是步步惊心,艰难度过一个个大劫,本有希望证帝,只可惜为了人族于半途陨落。现在换成王不归,不知能否真的将这条葬下无数英杰的路走完。 这种前景,德鲁伊实在不抱太大希望。但也不会害怕,因为他已经做好了的准备,为了自己的荣誉,英勇战死在与邪恶抗争的战场。 哪咤一副无辜表情,望向雷军求助,雷军假装没有看到,直接走进了酒店,医生跟蝎子也随后跟了进去。医生进去的时候,拍了拍哪咤的肩膀以示安慰,蝎子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很显然这地道的修建应该与清虚观并没有什么关系。清虚观的存在应该是镇压的一个阵眼。 “得找个工具。”墨霖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街边虽然有停驻的车辆,但没有钥匙的话启动需要一些时间,然而目前的情况没法停下来。 大家都心怀叵测,聚集在大黑山的山下,准备着上山的力量和勇气。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天居山脚,一行人下了车,陆陆续续地望向了天空,“哇塞,天居山,上面不会有真正的神仙居住吧。”望着巍峨壮丽山峦,其上顶峰覆盖着皑皑白雪,荣成大呼一声,打了个哈哈。 “帝九枭,这几天我都见不到你,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慕雪染强撑着睡意,话里有些委屈。 只是更多的情况,一旦真的是发生了,那么这所有的东西,自然也就有了让人完全不可以知道的,甚至是完全都不能猜透的存在。 但是,莫司空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威严,那么是一种不能明白的东西,就那么深深的藏在他的心中。 另外一个也是非常厉害的,甚至要超过这个大力士,徐飞一看就知道,功夫一定不下于前几天埃尔曼德隐藏的那位高手。 一时间,鲁炎和张冲,也纷纷叫嚷起来,吵着要去,唯独李俊杰显得很平静。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在歌柒的事情上,他真的想尽力做到最好。 赵夕看了一眼那些忙忙碌碌的大型工具,然后带着徐飞来到了工地的办公室里面。 在见到托马斯神父的这副表情之后,李宇轩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刚出口,沈舒姝就忍不住想敲敲自己的脑袋,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毕竟现在歌柒是公司的总裁,公司的现在任何事情都掌握在她身上。 君耀把忍者直刀倒过来拿,用刀柄对着无影的脑门轻磕了一下,这可比他用手指弹还要疼。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早上好 “好了,灵质维持稳定,逐步提升熔炉温度,直至极限之后退回普通,提升六次,降低四次,记录这个流程,接下来就可以投入生产了。”  季觉后退了一步,关上了熔炉的门,虚空中传来了回应的声音:“进六退四已录入。先生,药剂好了,按照您的习惯,十分苦,不加糖。”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婚礼现场,叶晓媚的心突然好疼,疼的鼻子都开始发酸,泪水开始有点不听话的在眼眶里打转。  他虽然对别国的兵马元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感到有一些恼火,但是却绝对没有想过要将苏弈怎样。  也亏他警觉,这厢才刚刚吩咐完毕,那边提早到达的刘玄谏己双手抱胸,饶有意味的往他们这里看来。不动声色的回以一笑,刘煜昕摈退侍从,从从容容的邀其一同来到侯府中的后园之中。  刀光蕴含奇点韵味,巽风破灭、宇宙终结,堙泯一切权柄,击溃亿万物质。  回到大院,昨晚的饭菜早已经凉掉,凌墨在外面买了早餐,三人吃过之后,回房间洗了热水澡。  “不行也要跟我走!”她的语调上扬,冷冽的眼眸里犹如寒冰一般,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意,不,不能算是寒意,而是冰。  现在他已知道,自己的领域属于先天,有别于大多人的绝对领域,并且在阮裴的研究结论下,隐隐掌握了自己的领域特点——绝强融合。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现在跟所有的宾客说,你不会嫁给凌墨,并且马上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我们就把你爸爸送回来,否则……”对方开出条件。  “好吧。”凌宝鹿无奈一笑,转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裴彧,走过去,伸手牵住他的手,直接就朝车门走去。  但是他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在她每次恸哭过后,会温柔地帮她敷眼睛,按摩眼睛周围的穴位,让她不那么难受。  阿维瘫坐在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高个怪人刚才想要抓住自己,但他知道藤奇和沃尔夫冈应该一样,都是无辜的。  菲德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因为他们逗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  姜玉炎也是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些阵法的材料很多都是可以再次使用的。  只用了两个问题,就把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还真就是没有办法辩驳。  走到房门前,豆豆依然犹豫了一下,这里是她不曾进入过的地方,有一种莫名的惊慌出现在了她的心里,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终于,豆豆还是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那扇门,原本紧锁的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豆豆走了进去。  柳四爷张开蛇嘴,口吐人言,谅他千年的道行,尚且没有补全五遁之法以及化龙之术,不知为何,杜萌短短三百年的修为,竟然奇遇连连,将他这个所谓的叔父比试了下去。  随着一声极为巨大的响声,两只威力巨大的带着凌厉的戾气的手掌,在众人紧张惊讶的目光中最后撞在了一起,一股股无形的气浪也在此时开始扩散开来。  精神力感知力场全力启动的叶风,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可疑的地方。  另一个阶下囚则用肩膀撞了撞那个还在怒骂修莫的人,低声劝他不必再说了。  苏易就这样修炼了两天,终于彻底的把体内的元力熟悉完毕,能够灵活的作用。 第二百九十九章 循环和轮回 完全失控的物灵和不着调的主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绝配,简直相得益彰。  一个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创造者的拟造灵魂,和一个完全不当回事儿把一大  “青梅绕床竹马来何日剪西窗?琉璃,你可愿意与我共剪西窗之烛?”煜城望着我,眼眸中脉脉柔情缱绻得好像一潭泉水。  好人,也有邪恶的时候,正人君子,也有生出龌龊想法的时候。真正十恶不赦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这等未知的情况下,真气不能动用,不禁加剧了温清夜内心的不安。  亚美在各个摊位前蹦蹦跳跳,看着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美食兴奋的手舞足蹈。  “应该属于厌胜术的一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只要把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写在布娃娃或者草人身上,然后施法就能控制对方,更能主宰他们的生死。”我大致介绍了一下。  “准备好死吧,我会将你那自以为完美的身体扔进贫民窟的。”萧狂眼冒寒光的说道。  “我,我的空间之力,这怎么可能!”冰剑男子瘫软在地上失神的说道。  瞧着武俊熙一脸的得意我就来气,明明被压的是他,你说他怎么好意思这么嚣张,我勾起嘴角,一个坏点子浮上心头。我一把推开武俊熙,飞身就出了屋子,屏住呼吸躲在了门后。  鸿蒙破命指直接射出,将无道的头颅射爆,无道的肉身仿佛就是泥所化,无论如何攻击,都只会化泥散去。  就在其面前的真气消散的一刻,温清夜眉头猛地一皱,向着远处看了过去。  叶卿歌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君如胭一只手帮他递上了碗筷君如烟乖巧的点头眼睛依旧红肿。  宋仁满脸惶恐,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情况,反观宋紫薇还在照顾昏迷的李梅,想跑也是根本不可能。  老婆婆说完转身进了她的院子,“啪”的一声关门之后还鄙视了她们一眼。  每次这里饭菜的味道飘过来,她都受不了,折腾一次,吓的腾罗恨不能现在就带着她搬。  对于约翰·列侬,卡特琳娜也是非常的不喜,话语中也就同样没什么敬意了,就这么兑了列侬一句,她就转头向阿梅利亚说道。  江梨连忙把门打开,周七走了进来,却不见风无痕,她的心跟打鼓一样,手都在打颤。  之前她的助理也曾说过,她要是回国了,必定会有很多家媒体或是集团公司要找她合作和代言。  此时的贾筹,脑子里在想着一个其他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问题。  后来,因为事情太多,我跟你爹就分开行事,我们约定事情办完了直接回店里集合,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老大,我们明天做什么?”赵破从厕所走了出来,正好凑了过来。  “我……”陈蓝张张嘴,随即哭笑不得,好歹自己比他大,怎么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呢?  你说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自己明明是和他一起见到的黄研儿,现在高强的好事近了,自己还光棍一个。  “谢谢大哥,以后必当为您马首是瞻!”杨伟谄媚的笑道,梦之蓝算什么,现在跟神龙大哥搞好关系,以后说不准能进神龙长老团,想到这里,杨伟心奋不已。 第三百章 铁人叛乱(感谢北极熊是真的熊的盟主 只是,在重新开始之前,容器之中的工坊之灵却并没有开始工作,反而回忆起季觉刚刚的话语。  “下班?”  伊西丝问,“先生,下班是什么?”  “唔……你问了个好问题。”  季觉陷入沉吟,捏着下巴。  他也没上过班,实在难以形容下班的定  凌阳故意留下这一段话,为的是故意把矛头指向老板金达莱,免得无辜的服务人员丢了饭碗。  口塞球比凌秒想象的大不少,一想到自己的嘴要被这玩意儿撑开不知道多久,他就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  “大胆!”这家伙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抢夺九天镜,我还没来得及问出珞珈的下落呢,我并指如剑,立即催发出三道剑气杀向了此人,她被我的剑气一逼,立即停了下来,同样发出了剑气抵挡。  在凌阳的意识里,依哈娜就是一个性格极品的土豪老太太,一个比自己还不着调的窃贼头子,所以凌阳已经注定了悲剧,无法逆转。  姚菲儿笑道,捥了白忆雪的手,便上了自己的车,朝着昊石集团去了。  “看吧,都看着我呢,看样子,他们对我这个总裁,还是有异议的。毕竟我在集团的才三年多而已。  慕容瑾回到家中,蓝成哲和两个孩子还坐在餐桌旁。不过脸色都很差,特别是蓝成哲,青着脸让两个孩子都不敢说话。  一步一步,苏影湄和莉莎,走进了凯瑟琳的那间总裁专属的办公室。里面风景不错,好像还被从新布置了一下,苏影湄还满喜欢的。只是,苏影湄也明白,很多人的用心,真的是很可怕。  接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转过一道拐弯之后,大家就看到了那两尊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古代武士雕像。  大头目看着王凯说道,在科研方面,王凯一直都是相信自己,这让大头目很感动。  要是没人知道,染柒直接掐住宋云儿死穴的计谋也就根本不能得逞。  一晃已是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再听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已经离世的噩耗。  此时的司绝深都有一些魔怔,仿佛又回到了和东方妍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这般亲昵的模样,再加上刚刚两人都上去做过题,稍微想想便知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他人都能想到,灭绝师太自然也不傻。  作为他这个级别的人,想要斩杀一般的先天,估计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苏宁知道马儿不用力跑,那个钉子不会有什么影响,便同意了七公主的提议,且吩咐马夫跟上。  老三不明白田甜为什么会说这个,他们现在说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感觉到周围注视的目光越来越多,楚香君额头黑线,直接将啵啵和月轮从安检口拉开了。  南冥诸位皇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帝一武皇收服,全部投靠帝一武皇,整个南冥,都被帝一武皇掌控。  所以温简根本就没有必要在皇上身体还健朗的时候,与哪位皇子交往从密,他只要一直能得到皇上的看重就够了。  男子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陌生人能把她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心下震惊:“高人,请高人指点迷津。我弟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死了我也想找到他的尸骨。”男子对着柳玄灵深深鞠躬,双眼通红。  “系统君,你来检测一下我的各项属性以及感激点憎恨点复活点什么的。”廖兮召唤系统君说道。 第三百零一章 冥海工程 “难以理解,您将心血倾注在一片虚无之中,不惜忍受一个不曾忠诚的工具和悖逆的折磨,只为了赢取一个毫无任何意义可言的胜利?”她问:“我看不出坚持的必要,先生,这真的值得么?”  “坚持,不就是最大的意义么。”季觉反问。  “为何?”  “因  火光,陆平可以看到很明显的火光,在那边不停地闪耀着,那些兵士们此时又开始乱了起来,叫嚷声、喝骂声都传到了陆平的耳旁。  陆平的冷汗就下来了,自己虽然会游泳,但是在这样的大江中,就不敢保证了。更何况,那些强盗,往往喜欢把人绑做“粽子”再扔到水里,那不是完蛋大吉了吗?  可谁知道呢,如果说进行人体禁忌改造的话,到达一定程度,甚至能够免疫一些炸弹手雷的攻击吧,虽然这种想法和狂妄,很颠覆。  “皇上仍然是皇上,但是他只能统治老曙光这九百来人,并且必须服从大明统治,遵守大明法律。”夏天说道。  他刚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响,原来是一个铁甲虫撞在了护盾上了,虫体也因为高速撞击被炸成了肉渣四散,撞击力让护盾上生产一个涟漪散开。由于护盾是能量波产生的,可以传递声波,所以在舰内就能听到嘭的一声响。  得到了回复的离央又是一愣,这看着明显是一件仙家至宝的银色圆球居然是一件洞天法宝。  后来规则从新制定,工程人和纯生人将只作为民间的口头称呼,而在官方语言中则删除这两个名词。  守护灯塔星的另一端天域,第二舰队正在建设之中,它的旗舰是“华夏号”超级战舰,或称之为星际母舰。亦是开放式母舰级飞船,个头比追梦号更大。  “这胭脂鹅脯和那道火腿老鸭汤是谁做的?”慕雪芙看向其中一个婆子,指着两道菜,问道。  秦琼一听喜事,心中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来意,毕竟他可是带着程咬金和牛进达大张旗鼓的给王兴新招亲呢。  博览会之后,全国的订单激增,原来的纺织厂根本不足以支撑,所以,唐傲命杨自持加紧扩建。  那男娃也没想到这结果,讪讪的说:“这咋还哭上了,开个玩笑都不行!”说完就走。  叶瑾璇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她得走了,自己最近脑子不太好使。  她还一脸无辜的说她是为了对方好。然而人家用得着你调查吗?你又算是什么娃娃鱼。能无视别人的感受闲着没事干就只是为了挑拨对方的关系。  叶镇坤就将沈雨潇刚刚跑到镇国公府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将军。  李玉华千里迢迢走烂鞋的求到饺子馆儿,就是笃定了纪茹芳和徐樱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知道她的遭遇一定会帮她。  田老爹的想法,和唐傲的老爹不一样,后者觉得丢人,但是前者却认为这是个好事情。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唐傲很乐意让大哥验证一下,这说明家人已经开始慢慢的接受他了。  音音聪慧,若是得知明日他与陛下去过蒋府,定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蒋林。  但彼时云嘉已然出生许久了,又如何解释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孩子?  妖灵这次的攻击速度明显又提升了一大截,以至于嫣然妹子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妖灵欺身而至,手里的弯刀直接穿透了嫣然妹子的胸膛,致命攻击,我靠,这娘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第三百零二章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感谢鬼畜破颜拳的盟主 兴奋的嘶鸣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当封锁解开,空间站向着蠕虫开启大门的那一瞬间,黑暗沸腾奔流,不假思索的顺着无以计数的线缆,逆袭而上!  轰鸣声不绝于耳。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防护隔离层彻底损毁,第五隔离层正在瓦解中。”  伊西丝报告的声音响起:“虽然您的取名水  两人说着话朝驾驶舱走去,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声沉闷的重响毫无征兆地在船舱中响起,下一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随之而来,白秀认出这是王海平的声音,想也不想冲向船舱。  “还在警察局看守所里关着呢,下手有点重,腿给打断。您要亲自审一下吗?”刘大同回答道。  “有喜欢的项链款式吗?”莫凡抓起赵吉阳的手,将珍珠放到了她的手心。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人,才能够更好分配人选对他们这些人动手。  美国银行的放进第九卡位,摩嘤嘤根大通的,塞进第六卡位,富国银行的,这张数额比较大,拉开拉链夹层,夹层内有三个卡位,安娜放在第二卡位上。  此时石鸿正在主持监视任务,宁志恒把今天汇报的大概情况讲给他听,只是没有提具体的内容,比如说投放假情报,这是保密条例规定,就算是石鸿,也只能是对自己负责的工作知情,不能打听其他配合部门的行动。  自己这算不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虽然,可能是一只杂血凤凰?  说完后,老人笑呵呵的看着汪道武,继续说道:“你创建的那个万世殿这些年做事太过于没底线了,如果是圣武界没攻过来之前,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不会来找你茬。  段容辉更不知道这个里仁镇新面孔新同行的底细,所以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想帮那个托付自己的人教训他一次而已。  这个时间还早,离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苏明达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把人绑来。  两个宝塔并不大,可是却散发着极为恐怖的威能,同时笼罩在了关云长头顶之上。  “滚!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满脸横肉的西装男,显得极其凶悍,冲秦力深深鄙夷着。  常良惊见梁飞,口里正紧张地说着“梁少”之时,魏经理却是听成了“常少”,而这时他的注意力也都投在梁飞的面上,没有去看正紧张兮兮的常良,便大声说道。  眼看上班的时间到了,李清风和他聊了一会,便转身上楼去了销售部。  “你……你是……?”佟四喜拄着手杖几步走近一瞅,竟然是朴老蔫,他不认得朴老蔫,只知道这中年人是马程峰的人。马程峰手底下能打的就这么几号人。  “五郎明白,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娘子,陈公子,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回我娘子的命。”五郎大声的道。  看到鬼五受伤,李清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血狼拳头犹如一颗陨石,带着狂暴无匹的力量,不停的打在鬼五的身上。  “接受了主人的传承,重新找回亡灵神舰的所有碎片,银河圣武的威力,便足矣让你抵挡不灭强者的攻击,即便你现在是个一星界主,同样可以保你性命。”银戬认真的说道。  奥莱心中无奈,队里其它人的选择,真的让他们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  她没猜错,上楼以后,保镖在外守着,这一次,她靠近,没人拦住她。  虽然笹川了平完全不在乎,反而更……热血了。极限地燃烧自己的笹川了平在雾气上来的时候,也是非常热血,一路打着拳从加州清光的面前……消失了。  现在的他,正如那漂浮不定,无处可归却又无所不在的沧澜一样,无依无靠,孤独一身。  今天运气不错,发现了许多不错的苗子,虽然司马和校尉级别的没有,但是伯长百夫长级别的极多,这大大壮大了军队的战斗力。  大口喘着粗气,周泰满脸的失望之色,无奈之下,只能摇着头走下了擂台。  他是个男人,闹起来虽然吃不了亏,可是传到父皇耳中就完蛋了。  都说朱允炆没有下落,但真正的下落就是,朱允炆去了酆都躲避风声,酆都错综复杂,人鬼一窝,虽然危险,但也是一个庇佑之地,通常官府也不愿进去。  梁奕一概客气的见了礼,姜淮面色绯红随着姜采叫了一声表哥,姜玥垂着头不敢多看匆匆行礼,姜瑜仿佛对美色没什么概念,很是大方的喊了一声表哥,然后跟着姐姐们入座,又开始一贯的神游作风。  短时间内见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情,陈珂虽然心里还有点怕,不过见到周明轩依然温和的笑容,她觉得心里安定了   随意说了两句话,唐宁正要继续去找空位,却发现刚才才像上演过蓝色生死恋的哈利竟然瞬间满血复活了,只是他怎么看起来有些说不出话了?  枭感觉到身体里的禁制散开,整个身体可以动了,第一反应就是跃起朝着门外掠去,只有自由了才有机会做别的。  当然,心中想法无数脸上却做出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旷课一学期,虽然有不能避免的原因,但他还是觉得收敛一点儿比较好,至少自己这幅作态让杨悦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中浮现着的都是满意。  因此,此次在一开始便突破壁垒,大幅度提升自身修为的武者,绝大多数都是年长的武者,而且,其中以三鼎武士居多。  周毅都迷了,为什么你一个妖怪要整天强调不动用蛮力?你的特长就是蛮力好不好?  但周毅也疑惑起来,参谋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诱骗七个高中生以及他们的家长?  顿时,看台上的国米球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场边的所有国米球员、教练、队医等等全部冲进场内,和场上的球员们大肆庆祝起来。  那好似九天银河倾泻而落的炙热龙息,在雷神嘉里德拉反应不及的一瞬间,直接将他淹没了进去。  现在当地时间已经是半夜了,唐宁与唐克斯在街头找了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旅社,放置了行李,旅途疲惫,他们打算等到天亮之后的时候再考虑去地图上标注的地点。 第三百零三章 繁花与你 自由。那样的话语,飘散在风中。容器之中的星光明灭,如同冷漠的眼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啊。”季觉笑起来了,“我想要让你获得自由。”“自由是个谎言。”伊西丝说:“这个世界也是。”“或许这个世界假的,可自由不是,乐趣和“罢了。”姬太后很无力的挥了挥手,若不是还得靠姬家扶持,她才能坐稳太后的位置,她真想大骂姬权一顿。同样惊讶的不仅仅是玉帝一方,同样惊讶的还有蜀帝和冥帝,因为,这样的攻击方式他们真是闻所未闻。紧接着,又有几支箭羽飞射进来,云夜怕伤到人,一股强大的内力从丹田里释放出来,顷刻竖起一道屏障,将飞射来的箭羽挡下。魔轻点了一下头,对雪儿这张伶牙俐齿,他可谓是心知肚明,所以也由得她说,就算不加分,想必也不会减去分数才对。“怎么了?难道是那些日本人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蒋臣见苏慕琳反常的表情,不由的猜测道。定了定神,我踩着貌似优雅平静的步伐推开双开的教室门,慢慢走了进去。似乎终于满意了彭拯的叫喊之声,周晓东竟然没有再找他的麻烦,而让我极为意外的是,他却突然威严地叫着我的名字。躺在温暖的床上,水媚十分困乏,但却因心中装着事情,根本睡不着觉。一想到明天就要分开了,她心中就如被人撕裂般难受。如果,将这些散修全部全部加在一起,那绝对是一股可以横扫一切的力量,再加上各大门派倾巢出动,就算蜀山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与之相抗衡的。不过走的时候,苍劫还是使出一招刀法,暴风般的刀气将附近方圆万里的空间绞成粉碎,才带着苍修离开。虽嘴里没有问,但红孩儿毫无敬色的眼神却已经明显表达了那份意思。黑林山岭:原本一片长满绿色树木的山岭,一千多年前,天龙帝国之前,据说炎龙帝国建立不久的初期,突然冒出一片片浓浓的黑暗魔气,侵染了这片庞大的山脉形成了这片黑暗山林。城内的这些个大将能臣虽然一身实力被禁锢,但他们手下可也不乏强悍的家将和精锐卫士,倘若自己未曾“精心布防”,那吴汉定然会被营救而出。端坐在马背上,赵前运起紫微斗数默默盘算,却发现竟然与张清烈有关。就在赵前为自己的反应点赞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地响起来一个声音。刘淮大喜,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行事,才可牵引天下大势!还望先生赐教!”此时刘淮心中暗赞,不坐等变化,而是主动出击,创造出天下大势,必然不凡。对于刘淮的到来,王承业不敢怠慢,出城三十里相迎,迎送的队伍相当庞大,随从之多令人侧目,沿途都是欢迎的随从,排场可以说是相当的大。“殿下可知大汉天威?”李简持节质问道,蒙古人封王昛为高丽忠烈王,不过是藩属之王,而汉制中皇太子、诸王皆称殿下,是以李简如此称呼。但只是其为幽冥地府名义上的统治者北阴酆都大帝,能够直接秘法跨越界面逃命,孙悟空却依旧只能通过特殊的点返回人间。却是犹自忍不住心中狂乱万分,不知该作何想,只觉烦闷无比。 第三百零四章 排名 协会总部,天枢。耀眼的阳光之下,白色的建筑高耸,刺入蓝天,飞鸟的声音从海风之中传来。自肃穆森严之中,隐隐透露出闲适安宁的意味。一切总是不急不缓,按部就班。不仅仅是来往的工匠,长居本地的居民也以此为傲,走起路来都四平八稳,神情雍容,不显急躁。只是在今天的时候,协朱武这人精明的很,朱明一点就明白了,把马匹赊销给百姓同样还能让马匹不那么集中,免得数万只马匹太过显眼,引起官家的注意。“已经七十招了,你还有三十招。”魁梧男子看似大大咧咧,可心思却不粗,一直记着招数。楚毅担心外域在紫儿身上施加了什么特殊的力量,所以还是检查一番比较好。星影游兽,藏匿于星空阴影之的星空巨兽,星空之的捕食者、猎杀者,也是星空之最危险的存在。“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淡定,想必道友也不是泛泛之辈,可露出真容让我等瞧一瞧。”森罗派的长老冯志兴开口说道。林飞羽能够感应得到,自己入落入了泥沼之中,不管是身体动作还是神识,都变得迟滞了起来了。“易寒杀了梵古,为何这次招收弟子,不见此人,你们有谁见过?”通天殿的修士,对着各大教的人问道。昨天洛昊是悄悄回来了的,客厅里只要安娜和苏菲看到了,佐藤美惠还是后来知道的。或许是心中对硕鼠一众总有不舍,龙渊决定这三个月就在山洞方圆百里生活,这里因为有僵尸的存在,人迹极少,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眼看就是中秋佳节,大家历来重视这个象征团圆的日子。朱明选取了县里二百多困难户,带上焦挺,让卫士赶上两辆马车,马车笼子里放的肥鸡。按照名单上面罗列的,挨家挨户的给送节日的礼物,一只鸡,二十斤米。他的身上的气息温热而诱人,带着淡淡的烟味,还有他特有的麝香味。“皎皎――”还不知道在谁在耳边轻轻叫着自己,皎皎是谁?对了,好像是自己,谁在她脸上磨蹭,湿湿的一片粘腻,难受!陆希嫌弃的扭过了头。白芷走了过来,司马惊鸿将她的手握了,白芷却一眼瞟到了他身后台阶下跪着的李青柠。蓝子介低头看了看,也叫了一嗓子,他那从古代一路穿过来的大裤衩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下去了,身体重要部位就那么粗暴地露了出来。见他们都平安的过去了,我心里也安了很多,而此时脚下的冰块似乎已在滑动,分裂的裂纹边缘,碎冰屑脱落得离谱,眼瞅着这冰层是支持不住了。原封心中也十分慌乱,这样的情况,他从未见过,这些变异的尸体,诡异的黑虫,同样让他束手无策。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明着看和和气气,一派祥和,暗的里,却是风波暗涌。磨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宛如烈火烧烤着我们的神经。这放在火上烤的滋味,让我心急如焚,豆大的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滚落。“你对我阿耶做了什么!”突然一名壮汉围了上来,一把揪起谯王的衣领唾沫横飞的大吼道。姚星海皱眉,他没有立即拒绝,只是在考虑慕轻歌这个要求的实现程度。西萝曾经的仇人们,纷纷化身怼怼怼,毫不客气的来了一波恶意满满的嘲讽。 第三百零五章 恭喜 “这么正式么?”季觉愕然。“不然呢?”楼封看过来,问道:“多少人自从蒙受天选以来,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的煎熬攀爬,所为的,难道不是今天么?多少人耗费了大半生,都难以步入其中,难道你就敢说,达到如今这一切,只不过是轻而易举?”季觉无话可说。余烬之艰难,又有谁未曾体难道说,天上的那个天帝,并不是洪荒世界观里的傀儡昊天,而是中国传统神话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三界至尊昊天?这次试训一共邀请48名新秀参与,格里芬等热门高顺位新秀都在其中。好在眼下赶来的这些王宫卫兵中,还没有什么太强大的敌人,基本都是一、二级的初阶战士,三级的都算高的了。至于中阶战士,还没有能赶到的。钱开复满脸通红的揉搓手里的纸牌,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把手里的纸牌甩了出来。那就是他们在江上发现了双龙的踪迹,双龙现在正和香玉山以及刘黑阀和素素在一起,正在赶往江都。电磁炉上,鸳鸯锅里的汤水已经沸腾,两种火锅底料夹杂在一起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开。两人回神儿,同时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长孙捏起一枚杏仁扔到口中,眯着眼对两人笑笑。可是魏玖却无心睡眠,那个吐蕃人只能算是一个过客,但是吐谷浑的事情不得不考虑,李二把他一人丢到鄯城了,说是让他来镇压吐谷浑,但是一兵一卒不给,这咋办?只能说还好这次遇到的是后土,要换做是其他大能,说不得自己已经身死道消了。因为它不可能再普通,也不可能再“往下掉”了,所以就很会踏实。赵宝成原先同房家相互都有生意上的帮衬,但井水不犯河水,看到老头插一杠子,当然不是很乐意。但想着县尊大人救了自己全家,做人也不能知恩不报,吃相太难看,也只得乐呵呵地接受了。烛九阴的气息则是沉重起来,此时他的眼睛也是猩红一片,毁灭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识海之中,让他有一种要大杀四言的念头,这种感觉一出现,烛九阴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则在疯狂地衰退着,他的神识开始变得蒙胧起来。阿秀抬头急看,惊见店中伙计发一声喊,全都奔出门来了,或坦胸凸肚、或满身黑毛,或手持剁骨大菜刀,料是厨子一类。算来足达七八人之多。那衣柜下传来一道喊声“大帅,这里有条暗道,直通数百步外的一个墙角根。里面有十三名刺客,都已经被我们就地斩杀。”说着一阵大响传来,那衣柜中,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跳了出来。在城中转了一会儿,林锋看到许多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气势极强的人。那何不想办法,让他们将目标对准其他地方,而不是打到大隋去?在夏鸿等人退入山林之时,李御偶有所感,望向东南方向,也不知夏鸿他们如何了。“婷婷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林天生愣了一下,伸手捏着周雨涵‘胸’前的柔软。或者,是将自己原本带着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心情呢?当然,这其中也有附着『毛』皮和油脂的皮甲对于不够锋利的武器阻拦效果同样不错的原因。卡尔卡斯循声望去,才发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男子走过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菲洛克忒忒斯。 第三百零六章 季觉 “诶,你们听说了么?这次协会真是大手笔啊。”蔺恪眉飞色舞的说道:“考试的模拟,居然真的是天工·万化,据说每次光是启动就烧掉好多亿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消耗尤其多,多的离谱。我做院务的师叔跟我讲,考试结束之后,万化还烧掉十六万份的上善精粹和协会三分之一以上的储备灵质。”玄龙一出,燕震周身真气居然隐隐间有真龙环顾,霎时,龙吟起,身形不动,一记肘击朝着身后的凌厉之剑冲过去。神相心中震惊,他知道这个恶兽不是开玩笑的,这次自己是真的引狼入室了,而且神相似乎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喊杀声。伸手,一点点轻抚着那凹凹凸凸的脸,没有惋惜,没有可怜,也没有嫌弃,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记住他此刻的样子。这几天皇甫贝儿都不能出门,在家里又不知道做什么,突然很想学做菜,她什么技能都培训过,唯独没有培训过做菜。眼见慕容倾雪危险,清清娇躯一转,她知道张凯枫现在情况不明,只能逼退他,彩虹剑爆发出犀利的剑芒,一剑劈下张凯枫的后背过来。我心中一急连忙施展法术,想追上那个带走莫莫的人,不过有些担心格买丽娜的情况,正好见着忘忧急急忙忙地待着太医赶了回来,这样我也能放下心去追莫莫了。阎夜霆的房间里依旧是安静的,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床也铺的很平展,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由此可以看出阎夜霆是个非常严谨的人。总而言之,大家无论怎么分析,都觉段云这一去,凶多吉少,于是所有人都苦劝段云还是不要去,让段云就呆在神国,若是奥登寻来,就跟他拼了。圣岚了然,这就是说为何她可以发出火系攻击和雷系攻击的原因了。我略略想了想,裴子清给我的感觉也是有些不太正常,但到底是哪里我说不大好。这些人看向蓝冰儿时,眼中尽是火热与欲望。而看向史炎的眼神却满是嫉妒与愤恨。对于这些不有好的眼光,史炎只是无所谓的喝着他的酒。周渊一个趔趄,差点没一下子趴在地上,眼皮子狠狠地一跳,当下也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七个字。“唉,甲午一战之后,中国海军就名存实亡了,想要重新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谈何容易,在充足资金和战舰的保证下,至少也需个十几二十年呐”王泽明再次叹道。开中华民国临时副总统选举会,选举黎元洪为中华民国临时副总统。史炎离开韩家之后,究竟值得朝着北方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是回家查一些事情,所以史炎并不急着赶路,这样正好让他观赏沿途的风景。到了安徽境内时,史炎决定到黄山走走。当年上一代真龙陨落的地方乃是域外战场,那里可是域外与魔域的交界处,广袤无垠!话题从爱丽丝和林鹏,到爱河网络,从第一次火星战役到导致爱河网络全面瘫痪的第二次突袭,最后终于转到了萧梦楼和夜廖莎的身上。崔封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走向那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球状物,当崔封走到球状物前一米处时,球状物骤然开始燃烧起来,赤红色的火焰将之包裹,石室内的灵气流动也变得迅速了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天枢虽云乐 就算是专业的攀爬高手,也不可能一鼓作气攀爬上去,中间需要休息。 卡斯卡大队长就好像孩子一般嘟囔嘟囔地抱怨着,满腹委屈似乎也无法宣泄出来,洋洋洒洒的抱怨根本看不到尽头。 “不成。想要自己买去!”屠白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才傲娇的把脸扭到一边,就看见青蛮闪身从外边进来,满头满脸的汗,把衣服都沾湿了。 这是一个陷阱吗?难道,上次也是如此?从自己进入校园的第一步开始就是陷阱?而自己却没有察觉?那么,自己的调查是不是被误导了呢?她错过了什么?校长又到底在隐瞒什么?事情是怎么回事? 只是看一眼,秦言曦便是惊叫起来,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又看不到了。 家族中那些有修炼天赋的,是不需要处理这些杂事的,像他们这些在外经商的,在普通人眼中可能已经是很好很有地位了,可只有赵蒙自己知道,他在家族里的地位是很低下的。 伊萨却觉得胸口微微有些发闷,似乎卡着一口闷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反驳:内心深处,她知道霍登是正确的。 池奶奶不理会她,周氏尴尬地杵在原地,见池爷爷由屋里抽着老烟杆出来,又笑着唤了声“爹”。 直到四人一起来到寺庙,日真子发现贼人眼神经常有意无意的看身后,他才推算出来人可能藏在佛塔之内。但日真子却没想到这塔竟然如此神奇。 陈昊这边则庆幸自己遇到了有远见的几个合作伙伴几个大哥,而非那种短视的人。 “很意外对不对?”沈嫣咧嘴笑着,“倘若我说是,你是不是接下来又想说我不要脸了? 迪恩轻喝一声,一根根青绿色的魔晶锥毫不客气地朝着迪伦射过去。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能够让“开心少年”的组合维持很久很久,甚至能够成为几代人的童年记忆。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的吃几口饼干就会……”她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总之意思就是林暖暖这次是麻烦——死定了。 徐团长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来顾佑北身后的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声招呼。 渊虞和流零孤如同两个稻草人一样,站立在雨中,任风吹任雨淋,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几个来回了。 虽然看不到模样,但那端立的气度与窈窕的身段却仍是惊人的出众。 她曾单纯地认为,只要把林暖暖和霍启信之间分开,只要林暖暖与霍家扯不上任何关系,霍家从此就应该会家业平安,财源滚滚的。 这药罐子有的时候还要给穆山煎药呢,里面的药味越来越浓,用来装粥都开始有药味了。 尸魔蛊经过妖魔的改变,严格意义来说已经不算是蛊了,现在再进过百万年早就和之前大不相同。 本来,因为临近过年,街道上偶尔几家店铺门口奢侈的挂着红红绿绿的灯串儿或者花灯和满目的红色对联儿挂钱儿映衬出了独属于过年的暖味儿。也会有些爱热闹的会为了这丁点儿暖味儿忍受住寒冷出来逛逛街街。 倒不是她们知道吃,而是这只怪物实力不高,虽然样子有点古怪,但是再古怪的东西,还不是吃的? “是是是,”古寒听到林福笙的声音直接一激灵,完全一副,大舅子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主线任务要求把“先锋者号”装甲强化到e级,这个家伙的职能定位一定能够胜任。 齐老极为欣慰地说道,他当然知道,赵天明在姑苏那边,当场就出手了好几幅画,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孤品。 只有耐心的哄劝,自己何尝不知她陌幽月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性子倔的不得了。 我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回想着,然而只是越回想越感觉到伤心心痛罢了。 这时,头顶上石盘再次光芒大作,生转与死魂四字不断闪替闪现,陡然间一股强大的旋转之力锁定整个虚空。 她屈指轻轻一弹,打出一道碧清之色的光束,如上苍漠然,降下灭世天罚。 “陈易,这次它们都会进入方寸山,我看那你到时候怎么办?”见到陈易有些呆住的眼神,千寻月冷冷说道。 张庄陌火气更大,她又是一鞭下去,陆尹琮后背出现了第二条血道子,他疼得双腿一软,马上就要跪倒在地。 一手剑诀引动,寒冰血剑再度迎上去,另一只手却是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块黑色卷轴。 在他认识之中,要说修炼浩然正气,还是要数燕国第一宗门——浩然宗。 乔洛怯拉住尹琮的腿,尹琮失了重心,不得再上去,乔洛怯看准时机,刚要伸手握住那在半空中的宝剑,突然,只见那剑被一只手握住,红袖翻飞,乔洛怯一怔,旋即落了下来。 此次超维科技公司来此的负责人,是一名叫做路云的三十岁男子,他以前在别的公司有过类似的经验,在超维科技公司,是市场部的副经理,办事能力非常不错。 第三百零八章 不如早还家 一瞬间,季觉汗流浃背。 抖如糠筛。 “前妻和后妈的事儿……算了,东西还行,就不敲打你了。”叶限挥了挥手,轻拿轻放,只是说:“以后如果实在不会起名的话,可以不起。” “好的!” 季觉疯狂点头,感动得小珍珠都快掉下来了:“老师最好了!” “考试的记录我也看了,表现的不错。” 夜清落准备接下风铃第二招时,便特地让七七,将璃猫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去救阿风。 回想起自己自从那日与云汐颜交谈之后的疯狂,他便觉得浑身发凉。 因伤了皇家的子嗣,皇宫里又多是看热闹的主,不一会的功夫,穆嫔就被内侍太监送回了储秀宫。 不能总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总该让那些人知道知道自己狠毒起来,也是可以吃人不吐骨头。 顺元皇后蹙眉不悦,可这事皇上已经做决定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裴安安此时的眼神冷冷的,好像在做着什么打算,让她不由得防备了起来。 她端起桌上的粥,正想要喝下去,可随后眸光一凛,然后,慢吞吞的将粥,一点点的喝下。 夜清落斜睨了眼身侧的男子,媚眸微微眯了眯,敛去眸底一片深意。 身为娘亲的沐云轻,自豪的同时,已经开始为天下间的姑娘们担忧了。 可谁又想得到,马戬不同于马景,他有自己的势力,又有自己的计谋。先皇这些周全的计策落进马戬眼中,却成了阻挡他独揽大权的重重枷锁。 原来秦佑那天在校门口没等到我,就到班上来找人,没想到正撞见我被人欺负,他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妹妹,怎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他这是纯粹为了讨回面子的话,他是将官,说当兵的无能,其实就是说当官的无能。 罗‘门’心事重重地来到枪械台前,魏汉的谈话让他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在第一次震动之后,又是两次晃动,这一次众人都是一阵不安,一边的猪皇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一时间丫头们高兴极了,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闹着,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淮安侯府来了人。顾雁歌听了就皱眉,这家子人还有脸找上门来吗,真是脸皮厚的。 凤凰仿佛发现了大鹏一般,再次鸣叫之后,一个直冲就像大鹏这里扑来。大鹏连忙的向一旁使出缩地成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出现在几十里外的上空之中。此时大鹏的头发有些散乱,却是仓惶的逃跑造成的。 “呵呵,初见呀就是会说话,说得伯伯我心里都甜滋滋的。”陈伯伯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初见呀,上次贷款的事伯伯真是——”他一脸的内疚和为难。 “我叫李茵,真的忘记我的声音了呢,还是太吃惊?”对方这么一说陈依才敢肯定,绝料不到对方竟然记得电话,还会打来的他一时惊喜的失措。 其实罗安也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恪亲王的话,他们总是拥戴的,而且这么说了,就有这么说的道理。对于恪亲王,他们这些人,总是容易无条件地信任与支持。 “大祭司尽管放心,没有您的奇迹之药,我哪里也去不了。”我恭敬的向贝丽丝深深一鞠躬,表示对她权力的臣服,不过后者好像看不懂。 她可是在酒精沙场上混的人,什么男人没见过,能有这种气势的男人,可是头一回见到,所以才有点顾忌。 一卷结束啦,求月票~ 而这个时候,周雨楠莲步轻移,走到一旁的墙边,一把抓起一块板砖就走了回来。 他在感悟着这一股道之气息的同时,感觉这一股道之气息非常的熟悉,但一时之间就忘却是何。 鬼子一点也不笨,他们知道如何将八路军的部队拆分开来,现在还没有下雪,天气只是微微转凉,鬼子在为以后的战斗做准备。 看到此般,端木雪莎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笑容是非常之美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确认没有任何抢救的可能之后,赤鹫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不再了。 老张最近不知道从哪弄了一些孜然回来,这种调料可不是哪都能有的,应该是从西边搞回来的吧。 听到这话,没有人都选择相信这话,而不是不相信。故而,没有一人说话回应,而是用行动作出回应。 最初,陆离担心封印布欧过程中会出现变故,比如将布欧遗落在低武世界中。 可以说,这个闫大师还是有点本事的,竟能看出这间店里有不凡的财运,还能隐约感到,这是天之财运,非人力可以阻挡。 还没等男人把话说完,一支魔法箭就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惊愕的低下头,这时又有四支魔法箭射进他的体内,在这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像一个没人理会的麻袋一般瘫倒在地。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说他要自己做饭,而不是指望姚清沐来做。 肖遥跟着冷暮寒过去,这边冷暮寒跟冷沅打招呼,那边他悄悄离去,他们兄妹好久不见,自然有话要说。 “你管得还真宽,我身体哪里不好?我真的不喜欢喝,也喝不习惯。”夜倾城不知道怎么感觉有点怕他这样子的表情。 “别闹,困死了。”挥开陆风帆伸过来的手,这会儿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只要慎重就好了吗?”苏珊对蔡金铭给的信息表示不满,分明是真机,怎么可以就这么一点点忠告? 不知不觉间又下起了毛毛细雨,他却浑然不觉,人人纷纷奔走寻地避雨,他却越走越慢了,当他觉得脸上微凉,抬头发现是下雨了的时候,仍是不躲。淋淋雨或许更让他清醒些吧。 卡尔根本就是个会走路的武器架,担心他没有武器,实在是多余。 荣允走到圆桌前坐下,拿起刚才琴殇刚才用过的酒杯,又自斟了一杯“思醉”,饮了下去。 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他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云家世代守护边关,一直与魏国为敌,虽然现在与魏国修好,可是谁能预料的到,什么时候还会和魏国爆发战争? 虽然佟泗阳身为化神境的超级高手,被这一下击中后,却也很明显地受了重创,不然他绝不会如此不顾身份地逃跑。 命运神魔此言一落,鸿钧道祖与天道则是再也不敢开口了,因为他们都能够感受得到三千混沌神魔还有巫族身上的杀机,那绝对不是做假的,只要他们一开口阻拦,那绝对会遭受到三千混沌神魔与巫族的联手绝杀。 至此,那些怀疑艾克无法将歌舞电影拍好,这部电影将成为艾克的滑铁卢等等声音,都烟消云散了。 “父亲请放心,孩儿晓得。此去北疆,路途遥远,孩儿在此敬父亲一樽。愿父亲鼎定三郡,扬我大赵雄风。”拿起酒樽,李御看向正值壮年的父亲,心中的温情让他有着无比强大的动力。 骑马走在街道上,李御看着两旁皆被红妆布满的高墙,心中有些恍惚,他这便要成婚了,肩上蓦然多出了一份责任。 当艾克见到今天的杰西卡时,眼睛一亮。她穿着一件淡黄s的连衣裙,领口很低。衣服的颜s配上她那巧克力般的皮肤,显得很yu人,bolng式的棕s卷发过肩,脖子上还带着一串明闪闪的项链。 前来观礼的修真者中,不乏羽升境修为的绝高手,但是即便是这些高手,却仍然被简易放出的强大气息震得不寒而栗。 林鸿飞心有种预感,或许,这次到王家,在这件事上就是要和王家摊牌的时候,希望王家不是那么黑。怔怔的出了会儿神,林鸿飞忽然叹了口气。 同……样的道理,步惊云适才欲要提气,却先是全身大穴喷血,继而动弹不得,也极可能,是一种摩诃无量打通其任督二脉后的“瞑眩反应”。 那么如果之后其他人也要求进去的话,他就没办法和其他人交代了。 不过哈里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这不,今天是基础射箭课,正好是艾莲娜指导他们,哈里看到与丝丽聊得火热的达瑞,恨得牙根直痒。 在雪山腹地里她也算是九死一生,好在成功的到达了地图上所标记的地方。 面对不少人的质疑,财富者队如果想要证明自己,那么就是在常规赛上,让他们刮目相看。 “”可能中国人民记忆很深刻的了,当年疫情爆发的时候,全国上下一片恐慌,这种病是要死人的。 只见十余块巨大的岩石突然晃动起来,随即粗壮的四肢从岩石中伸出,一对对惨白色的眼睛,充满仇恨的瞪向三人。 第三百零九章 垃圾佬的日子 午后阳光灿烂,远方潮声回荡。冬日之中的万里晴空中白云飘荡,太阳散播光晕,驱散了潮湿和寒冷。花儿在绽放,鸟儿在歌唱。而有的倒霉孩子已经快没气了……嘭!工坊的大门缓缓开启,有一条面目全非的身影艰难的蠕动,在地上蛄蛹着,气若游丝。而就在他的身下,羊绒地毯嗤嗤下意识地,她以为是燕弦歌回来了,心中一阵激动,她连忙回头,可惜,她从漆黑弥漫的瘴气中,只看到一张若隐若现的邪恶脸庞。睫毛轻轻一颤,滚烫的泪水忽然从眼角里滚落下来,华曦轻轻抽泣了一声。可惜金甲武士没有被我内心复杂的想法所说服,也没和我实现心灵感应,仍坚持不懈的一刀刀追着我砍。大有不死不休的决心。这里立着营地已经有一些距离,四周也无他人,越君正缓步而来,仓洛尘一时之间却忽然觉着有些局促。蛟魁看到倒地的风栾心中怒火滔天,提起长枪暴起元力,一枪刺向怨灵君者的要害,只是长枪未到蛟魁就已经感到头颅一阵剧痛。在这里我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有幻觉,也有阵法使然,但更多的是黑暗封闭空间造成的精神压抑,这往往会让人曲解误判某些事情。他见破坏他好事的张明宇还在埋着头看杂志,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凶狠。因为他此时穿的是尖角皮鞋,所以这一脚踢过去,是纯粹要给张明宇点苦头吃,让他之后有点眼力。晨曦脱了衣服,单脚立地正脱裤子时,重心忽然不稳,叫了一声便蹦哒着往后退去,恰是沙发。是千夫长,虽然身上多少带着一些刀伤,但从喜形于色的神情上看,估计这些伤对身材魁梧的他来说并无什么大碍。至于虚无剑杖的锋锐程度,更是锐不可当,所有试图抵挡他的东西,不论是铁制的武器,还是有护甲保护的人,都在他一挥之下直接断成了两截。张大圣说着就指向自己的一只白眼,他的这只眼睛无数次被人称之为可以看透未来的眼睛,拥有神奇的能力。风逸看到龟元的神色,就知道龟元已经动摇了,立刻冲着龟元喊道。关键时刻,王城迎刃而上,浑身上下气血同时沸腾,混元炼体术催至巅峰,裂空九击术第一击裂木击直接打中虚空气爆,而后不等力道衰减第二击裂岩击紧随爆发。楚枫并不知道,皇蓝变化的原因。不过皇蓝从房间出来,走了两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何三思自奔火球而去便没了踪影,星辰说不必往心里去,韩一鸣却难以做到。秦无缺为人虽然嗜杀,倒不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他与我们成不了朋友,但是经过阴山一役倒也没成敌人。紧咬着牙关直扑进去,这回他一扑进去就看到下方火焰升了起来,韩一鸣两眼看着那红黑相间的焰光,不管不顾直扑下去。李怀风的声音慢慢地、稳稳地从耳机里传来,杜施施立刻有样学样,开始大胆面对话筒复述李怀风的话。在第二层的另外一片空间,同样有十四人在练习,一旁更有一位老者时不时的指点几句。但是,炎树妖们配合无间,进退有度,敌方中还有大量内应,叫三部如何能挡?拿什么去挡?夫妻俩当年就驻扎在淮安城,三百年来,淮安城中的梁夫人祠一直香火鼎盛。顺着红土大陆一路往下的这一支商船舰队上,踌躇满志的商人们还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到来而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误会。苏芽常在夜里飞檐走壁,早就习惯了这份开阔,今夜她想要与母亲分享。她不仅是赵玖后宫中的一个贵妃,还是一个幼儿的母亲,身后有吴氏上千的族人,容不得她任性,也容不得她试探。邱奈成的夫人在内宅里坐立不安,使唤着管家奴仆将前院妥善照顾,车轱辘话来回说着,严令各人约束言行,既不可在人前失了礼数,更不可将沈淮医治的情形向外吐露。星空中的空间震动,一道道蓝光从炮管中射击而出,向着飘荡在前方的巨大陨石飞射而去。虞夏大概能了解到她的意思,越过沙发看了眼对面厨房里的瘦高身影,嘴角勾起一点温柔的笑。许氏和周根去县里给万晴空办理户籍的同时,把周巧儿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生下来的孩子,大概率会一只眼睛是写轮眼,另一只眼睛是白眼吧!”白宇乐呵道。趁着混乱,三狗让爆破手披上日军阵亡士兵的衣服,假装仓惶四窜样子,窜到日军核心阵地边上去。自从炼丹大赛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整个神界之中,吴良已变得人尽皆知,吃饭免费,住店免费,买东西免费,就算遇到收费的情况,也有无数人抢着给他结账。“嗷呜!”右眼被打爆,身上多处被子弹命中,全身鲜血狂冒的魔虎,愤怒的大声咆哮,铺天盖地的风刃,斩断树干、树枝、树叶,之后又将一个个克隆士兵轰杀。维克托的控球的脚是右脚,这是维克托的有利脚。那么维克托的支撑脚自然就是左脚。而左边大腿肌肉,在维克托扣球的时候,再次传来的疼痛的感觉。让维克托不由地咬紧了牙关。“轰!”的一声,从天而降的天雷,把一个登上甲板的青年劈成飞灰。“我们符篆门,愿意让天符帝国并入炎黄帝国!”符篆门门主马行风说道。宗信能算出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他对赵匡胤的如此了解,怎么可能想不到赵匡胤会用这种绝地反击?所以宗信并不是要让赵匡胤死,肯定是有其它用意。至于这个用意嘛,那就彻底猜不到了。一个能量块可能支持‘宇航服’一天的使用,能量百分之百为一千个能量块。两军攻势迅猛,士气鼓舞,焦灼不下,寒风肆意,士兵身形单薄,逐渐失去战斗意志。严青栀也冷笑了一声,雨水从她下颌线滑落,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水痕。 第三百一十章 杀人放火,作奸犯科 “喂?好的,恩恩,我会跟他说的。好,麻烦您了,谢谢,有劳。”一顿应酬之后,叶纯挂掉了电话,无可奈何的一叹,瞪向季觉:“又是你的事儿。”“啊?谁的电话?”“学校。”叶纯耸肩。作为叶家的米虫和工坊的咸鱼,叶教授教育界的耻辱和现代炼金术的累赘,她也是要工作的——虽然颠簸的地形对集卡影响很大,很多时候胡野几乎抓不稳方向盘。幸好他的车技已经达到大成级别,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勉强驾驭这辆大卡车。如果换了其他人,肯定早就把车开翻了。商震一愣,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说道:“我们不能守住,如果韩旅长能守住,当然倭军占领更好!韩旅长,你这点人太少了,别逞强,还是撤离,以后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再反攻打回来便是。明夷心头暗喜,这就是说,她与他的亲吻,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而不是明娘子。一个星期后,丁潇逸坐着自己的指挥机来到了云南远征军指挥部。位于昆明西山区碧鸡街道办事处高峣村冷水塘1号今紫园内大礼堂里,华夏三军总司令亲自接见了这次远征军团级军官以的所有军事官员。她确实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全部都说出来了,就连幕后黑主都说出来了,穆清苏究竟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呢?到底是什么事情却又以时间想不起来,算了,还是不要想了。三月底,远东大建设正如茶如火进行着,罗塔岛扩建工程也进入到了全力以赴打造的时刻。丁潇逸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多天,看被填埋的海域平原已经栽植了大量的花异草、珍贵树木、瓜果的地面,让他高兴地流连忘返。圣华莲放在一处空地上,神花灵元不断被人吸走,花色渐衰,花瓣枯萎。张傲天费尽心机,意在窃取帝耀千芒的力量,他究竟在做何盘算?登上二楼,明夷觉得这里的记忆已经十分久远。尤其是那个供着丰四海牌位的房间,总有些阴森森的气息,虽然知道他并未离开人世,但那个风水局,不断涌出一种湿漉漉的恶意,让明夷不寒而栗。“不怪他,那就是怪你了?你要怎么补偿我?”那男人冷笑一声,神色不善的瞪着她。洛彦顿时感觉到一种温软舒服至极的感觉,传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洛雪那柔软的部位直接贴到了洛彦的身上。百里一箭连续射击落了空,但是在落地的刹那仍然朝着洛彦攻击而来,但洛彦仿佛鬼魅一般,再次躲避掉百里一箭普攻伤害,当即身子一倒进入了影子位面。在国外已经发生过几起了,在国内也有报道发生过该款手机电池爆炸情况。相对于帝国,西方的混混、痞子更加多些,只要是晚上,街道上基本上就是混混和痞子的天下。别说这天蓬元帅变成猪了虽然又懒又馋,但是说话却很好听比那个死猴子强多了。“但没想到,是你。”云灵儿这次苦笑中,又带了一丝无奈,她很清楚,洛彦的心中住着谁。张无忆依言将黑衣人背进若仙厢房,然后草草替她止了血,将她放到若仙床上。若仙稍作犹豫,连忙哀求道:“婆婆,段大哥既已答应你为你寻人,婆婆又何必为难他呢,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赐他解药。”既然纳兰云龙已经现身,若仙心中也有了些底气。可坐在电脑面前,摄像头只照到上半身,她再好看的裙子,都穿不上。舒曼抿着唇,静静的看着江焱,半晌,终是垂下头,无奈的低笑了一声。借助着月色,只见床榻上的人儿侧身而睡。那玲珑曲折的线条展露无疑。舒哲明听到她的话语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去找家里的那只大猫。于是,她微勾了一下嘴角,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温和的开始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们不知道燕赤霞与李逍遥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们与李逍遥之间的恩怨,却几乎世人皆知。宿醉加上在地上睡了一夜,第二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谢翎白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痛的。其实在前几天,舒暖就已经主动向附近的几家店铺登门拜访过。毕竟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总要相互认识认识。戴安娜芳心暗颤,她见识过徐铮的聪明,但是如今却不得不再次为他的聪慧赞叹多一次。周围的人一听,眼珠子都瞪大了,什么,新郎是她的未婚夫?堂姐抢了人家的婚礼?吴蔚说完之后,舒曼不禁略微沉思了一下,她也相信,凶手不是一个普通的服务生。如果真的是要下毒,那么在那样显眼的地方,一路上又有监控,很难实行。将机甲的武器调了出来,是一对锋利的斧头,不是普通的斧头,锋利处是锯齿状,可以高速旋转,能够切断京素最硬的宝石。自从上一次的雪夜和楚萱的独处归来后,楚萱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一些,偶尔也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点笑容,但更多的时候,仍是见她时不时地发呆,只有在苏俊这里,才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光芒。楚萱笑着接上了一句,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瞬间,两人又仿佛找到了当初的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攻势如潮,稳重如山,利物浦的前后场给球迷们带来了两个完全相反的局面。随后,简丹的博客也沦陷了,大家都戏称简丹碰瓷了宁怡,除了年轻外,简丹没有一点胜过宁怡。“院长你好,我是宗茂才,听说你们医院招聘养老科的医生,我来面试的。我从医二十一年了,十九岁开始就……”宗茂才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的经历。保安们冲进来,手里拿着强力电击枪,但没等瞄准呢,就被实验室的机械手臂抓住,直接打晕。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出门靠朋友(感谢ForestH的盟主 哒!哒!哒!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忙碌之中,陆妈打开了门,看到了门外表情古怪的男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在是很难形容那样的神情,就好像麻木的同时努力的微笑并且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一样……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但总感觉很晦气的样子。 “我,我……” 来访者手 一边说,秦宇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了沈毅一眼,秦宇知道,他这么说,只是在安慰沈毅而已。 我拿得出二十五亿吗?也许我拿得出来,只要我把从央光买到的毛料切割出来。可是那还是要经过拍卖和估价的。就现在来说,他确实拿不出二十五亿。 姚星对这些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是信心十足,毕竟他是大师兄,只要现在态度好点,以后在大选的时候肯定会得到好成绩。 这话听得张浩黑脸,明明自己才说过招待她,居然转脸就去拜托冰美人。 嘿嘿,张浩出两声坏笑,并没有再纠缠庄海鸣,毕竟二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张浩还不想撕破庄海鸣的脸面,当然如果庄海鸣不识进退,再来招惹张浩,那张浩就不敢保证会不会主动帮庄海鸣脱裤子啦。 说着,夜天就不顾珍妮,目光落在了擂台之上,柔拳高手和俄罗斯壮汉之间的较量,才真正的开始。 “疯子!”黑耀龙怨毒的看着孟霸天,狠狠地骂道,如果现在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黑耀龙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我最近脾气比较急也是和身体不舒服有关,但这都不是大问题,医生说了按时吃药,好好调养几个月就会好了。最重要的还是放松心情不能生活那么不规律。 “圣人怎么说?”萧江沅一直在殿外等着李隆基,待随李隆基回到东宫之后,才道。 这里毕竟是风月皇朝,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自然不能在此杀人。 “这些是我家乡的符号的,用于写空间魔法阵的,我从来不听炼金术课程的,你们不知道么?”炼金术课他从来不去听,却报了名要参加考试,每次都接近满分,是他拿手科目之一。 但让他迷惑的是,宋雨佳一行到美国的信息,仍然是从何玉贵的qq传过来的,而何玉贵早已被双规了。 修炼者逆天行事,各种因果报应。一旦沾染,就不是转世轮回那么简单,灰飞烟灭都是轻的,要是被抓住炼化,生生世世饱受痛苦的煎熬,不得轮回,比灵魂碎裂还要难受。 “我没事,项来,没事,疼吗?”冷颜淡笑着对项来说,一点也没把眼前的汉二放在眼里。 “属实属实,全都属实,赶紧开始测试吧,我可是急着回客栈喝酒呢!”,墨非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浑然没有将考官放在眼里。 “提起刁晨就愁死我了。”蒋婉的事情压在心头,屡战屡败,搞得我都没食欲了。要是刁晨在场,我一定把他扔锅里给涮了,免得祸害留千年。 牧牧本人很愿意打破陈规,他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那些乖巧讨巧的角色位置总是被白狼这种人占领,自己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划清界限只能另辟蹊径,不然能怎么办? “这次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杀人,只是吸引。”林天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皱眉道:“要不是岛国那边也派人去华夏,我们不能做的太过分,早就行动了。”好几次机会,林天都忍住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家没有地下室(感谢傳説中嘚橘喵的盟主 “恭喜乔迁!” 陈玉帛敲开门,把作为礼物的发财树塞给了陆锋之后,去厨房里混了一圈之后,就熟练的捞起砂糖橘吃了起来,还抢了老幺的遥控器换了台,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 “诶?我居然是先到的吗?” 他惊奇感慨:“没想到我车技进步这么大,以前二十多公里,要开好久!” “只是这地方太偏僻 萧望说完,已是直接拨转马头,率军返回了本阵,继续围堵营寨。 为什么在同龄的情况之下,他们会不由自主的认为唐易比他们强是应该的呢。 知道他马上要离开,如温却还是想要将这件事说与他听,只是希望他回到自己生活世界的那个时候,或许记起这件事情之后,能一笑了之。 一院子的下人都放轻自己的脚步,生怕出了什么声响在惹怒了马上濒临暴走的齐大力。 齐淑宁一直盯着那产婆看,看的那产婆无所适从,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了。 银针一刺进去,孙飞立马停止了抽搐,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陆正做的很果断,无论对方是谁,势力有多大,他都是直接下令,没有丝毫的顾忌和优柔寡断。 只有昂贵的售价才会配得上它的璀璨和雍容,但天价背后却是劳斯莱斯用了100多年对于极致豪华体验的恪守和坚持。 唐雅茹身边,一直都有他的人,即便后来那人凭空消失了,可是起码之前是一直守在姑母身旁的。 他们都被她的年龄给惊了一下,直到看到她胸前佩戴的大学毕业证,面上的震惊、怀疑才转为了尊敬、崇拜。 但她可不是替夏漾漾解围,而是给她挖了一个更深的坑,夏漾漾喜欢帅的,男艺人没她喜欢的,那不就是在变相说现在圈里的这些男艺人都不帅了? 苏阳转头看看金杰,发现他也有点懵,显然也不知道求助人是这么个情况。 照片中,黄历是被一根钉子钉在蛇神的舌头上的,宁哲给它拍摄照片的时候也把蛇神的半个脑袋给一起拍了进去,细看背景的话,仍能看清蛇神那栩栩如生的飞扬姿态,以及一双毫无生气的刻板眼睛。 因为整个副本的怪物都已经基本被已经清理完毕,并且副本也已经通关,所以之前那个隐藏起来的副本传送门也已经出现在了虫巢的正中央位置。 剩下的就是夏漾漾,最后一根签也只能是她的,停止发病,拿签。 但却不再是和上次一样先让宠物老虎先上,而是趁着老虎扑过来的时候,自己也直接从侧边拎着砍刀也冲了上来。 莫名其妙被离了一次婚,又听到孟志国道歉,庄倩倩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强烈的不适让他的身体开始摇晃……即便秦律很认真的在给自己施加不要动了的暗示,依旧无法改变这一现状。 摄影师还是很尊重每个嘉宾的想法,听到不让跟,就抱着手里的机子回到了屋里。 当时苏阳打电话来跟他商量,说他要当个市场恶霸,在景华市场对商贩们“吃拿卡要”时,他根本不同意。 而且这还是因为在重庆里面,国民政府有太多原因顾及,没有动用炮火等重火力的情况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备注可是把江明野彻底限制住了,他一张全民皆知的脸,去任何剧组说免费客串,还不得被当做爷爷一样供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晚安与明日 譬如信用卡账单,譬如老同学借钱,譬如公司解散社保停发…… 晴天霹雳来的总是突然,毫无征兆。 “嗯?”闻雯抬眼。 “嗯?!”童画震惊。 “emmm……”这是欲言又止的叶纯。 “啊?”小安茫然。 “哦吼……”这是吃瓜老头儿的感慨。 “……”这是不知道作何反应的童 老猪老沙却是认不出他来。看到是大师兄带进来的客人,两个也起身让座。 这颜三娇跟颜春一样的善良,认为自己没有受到伤害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看错了呢?可她不知道的事,这次没有伤害到,难保下次就不会有伤害,这些事只有去防,真要是发生了,也就只有后悔的份。 这是一条水势极其凶猛的大河,源头乃是临近极冰之地的一座万丈高峰,那里常年下雪,雪水汇集于一处形成了大河。 这样的传言还未止住,便又传出了慈宁宫闹鬼的事情。接着,便有人说当初慈和皇太后并非病故,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周明睁开了眼睛,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因为雪狼王带来的修复程度实在是太好了,他回头看了一下郑玄,发现郑玄还在修炼当中,周明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扰他,如果不打扰的话,那就只能一直等下去了。 这边在商议着如何防范佟贵妃,而另一边自然也在谋划着要如何对付云妃。 尉迟牧正在大堂内,今日总舵轮到他值守。沐风还没进来,他就赶忙迎了上去。 没想到圣殿会藏身在此处,难怪一直都无法找到,十万大山乃是妖族的领地,地域有多大,无人清楚,五行族的族人自古就被严令靠近十万大山,所以对于妖族的实力如何,极少有人知道。 “行吧。事情说到这里。你回去商量下。以前的不理智都过去了。从现起在能够好好把握幸福也是不错的。”兰海军好意安抚道。他怀疑那个男人跟妻子刚刚和好。未必肯舍得下她一走两个月的时间。 “你牛什么?不过是有一个好哥哥?我要是换了我靠别人做靠山,我早撞死了我。”结巴高说的是气话。 封君扬展开那信纸,借着顺平端过來的烛火看去,就见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行字:有友前來,去去就回,勿念。 用过了午饭之后,又象往常一样和程佩佩一起演起了双簧,故意把药品说成是可以强身健体养颜美容的保健品,哄着赵玉环喝下去。 这种关系确实很温馨很亲切,但绝对不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因为程佩佩一天八趟的往这边跑,几乎要成三人行了。 或许是走的累了,或许这里就是目的地,李陆飞停了下来,在三院大门对面停了下来,象个流浪汉一样蹲在马路牙子上。 “你这么问,是打算要离开了吗?”上次挽留她的借口,如今已过了三个月之久,断然不合适再说出口的了,就算说出来,恐怕桑离也不会理睬相信了。 众人闻言,皆都惊愕地看向张奎宿,似是都不敢相信张奎宿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十月二十一日,泰兴水军拔寨,向西返回泰兴。因是逆水行舟,行程就比来时慢了许多,直到第三日头上,船队才进入了襄州界内。 孟焱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转身,就看到乐雨珊看着自己,正在傻笑。_ 第三百一十四章 高压锅炖卷狗 日子没法过了。 季觉瘫在地上,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好像有嘲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却像隔着水一样,听不清楚。抬头看过去之后,就看到三个叶限在朝着自己惋惜摇头。 哦,重影了。 脑震荡,还好,小事儿。 他从另一边给自己的脑袋补了一拳,均衡对冲了一下脑壳子里残存的动荡, 安陵清漓耸了一下肩膀,太子哥哥还真是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当时他看着情形不对,曾经要阻止来着,可太子哥哥一意孤行,非跟雪钰比试不可,他有什么办法。 闻言,蓝灵儿心下一动,昨晚回来的时候通知了无风,自己没有再去那个地方了,也不知道沐星寒怎么样了。昨天的他实在是怪异的紧,想着先给他时间冷静下来罢。 本来还吵的火热的梵爱爱和夏雪突然感觉浑身不舒服,好像被谁抚摸一般,于是两人就回头看向欧阳。 可能是房门没关死,远远的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叨叨声,仔细一听,还正是二愣子的。 古船颤动发出的轰鸣声,灵器符箓爆裂开来回荡的爆裂声,在这一刻纷纷响彻四方。 南雪梦恼羞成怒,“她、她还不是想借机在越王面前表现吗,又哪里是真心想要做了,虚伪,讨厌!”越王的眼睛始终不离南雪钰周身,要多可气有多可气,好像离了她,越王就沒什么可看了一样。 南雪钰淡然道,“我知道了,谢父亲提醒。”册封仪对她來说,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她既得太后恩宠,其他的都是走个过场,无所谓。 可能是太多太大吞不下去,也可能是别的原因,金牙竟又吐了出来,暗藏在手心,悄悄的塞在了海绵座垫的海绵里面。 李萍跟着柯镇恶一行人,没啥问题,见柯镇恶几人催的紧,郭靖也就只好找上了林朝辞求助。 虽然还没有给方昊具体时间,却也是让方昊安心不少,而且交易的筹码也没有发生变化。 姬瑕明白过一些味道来了,方昊是觉得有人大规模对据点动手,那肯定只有堕落人类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一场大水,庄子,宅子,良田,桑田,什么都没了。 数十位身穿黄色法袍的赤明道宗弟子在那吆喝,想让镇守弟子的队伍多些秩序。 随身空间中灵气和空间的变化,龙熙非常地高兴,甚至非常高兴地登上随身空间第二层。 看似真的简单,但实际并不简单。比赛选手需要留意,自己的对手到底都钓到了多大的鱼。 按照天元神庭那边的记载,大型宇宙本源雄厚,给予的奖励自然会多一些。 大家更羡慕的,就是齐婉的房间有电。也羡慕齐婉的员工,韩老伯、韩英和和蔡晓枫,他们家中也都有电可以使用,以及住在齐婉隔壁的赵乐湛,也有可以使用的电。 老厂长虽然已退休,但人脉还在,一个废物能提拔自然也能拉下来。 凌白抱着胡列娜飞掠而来,望着前方膨胀的黑色光球,眼瞳猛地一缩。头微偏,一块墨绿色鳞片破空飞射,不知穿透多少棵树的树干才停下来。 凌白握紧拳头,目光投在比比东身上,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凌云子远远的听见萝尔丽声音说道,听到这话凌云子的悲愤更加浓郁了。_ 第三百一十五章 景震与含象 季觉走的很安详。 确切来说,整个过程就是,季觉起了,季觉冲过去了,季觉死了。 充分的发扬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素质和优势,尤其是在‘倒头就睡’这一方面,颇有建树。 从头到尾,叶限只出了一招。 没有使用矩阵和赐福,没有调动超出季觉的力量和灵质,甚至没有改变战术,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季觉 说到这,自称二棍子的男人左右张望了一眼,侧过身挡住人多的那边,将手放在裆部的位置比了个八。 凡人世界那样的修仙者,有一张金刚符,就能轻易的抵挡冰冻术的伤害。 接到命令的何央与阿奇来到显示情况不明的防护前,巡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不对劲。 “我是来救你的!”陶奈赶紧把骨灰坛收到道具包里,一手拉着苏灵跑,身后又传来了刑神婆的尖叫。 而飞仙宗内,也有数名结丹期的修士,在这几年内破婴成功,让飞仙宗的元婴期修士越发的多了。 随后,江浩按照御风决的施展方式,调动法力,在自身和任婷婷的身上,加持了御风决。 在骨灰坛朝着自己兜头砸过来的瞬间,邢神婆下意识的做出抵挡的动作,以至于她没有时间反应过来,被闻烛挥舞来的触手给抓了个正好。 当然,如果对方有隐藏修为的手段或者法宝护身,天眼术就会失去作用。 史阳知道谢乐不会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这个事情对对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个事情现在就算是决定了下来,公司收购的具体的事务,自然有专业的人去处理。 慢慢的凑近石长生的脸,一道一道的褶子清晰无比,也真实的很,就好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 其实我特别害怕他不说话不笑,虽然他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出柔柔的光,但是整个看起来就跟年万冰山似的,让我想起惨绝人寰几个字。 “曲曲,家里事家里解决,我们回22楼说话吧。曲曲,曲曲……”樊胜美动之以情。邱莹莹使劲配以“曲曲”,弄得樊胜美后来也觉得直接喊曲曲比说什么话都亲切方便。 “夏楚君,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重?”夏轻萧抱着双臂似笑非笑,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触及的秘密,偏偏因为浓郁的好奇心促使要探索。 幸好,樊胜美的电话打到邱莹莹的手机上了。老好樊胜美的声音让邱莹莹如沐春风,邱莹莹不知不觉流下委屈的眼泪。 她实在无聊的厉害,而且听到了一些不想听的话,转身去了化妆间。 无奈,对方一来全是三阶高手,二来他们手中都有枪,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张语馨根本就没得反抗。 身体里一个声音在喊着什么,我嘴里发出难耐的细碎的喊叫,弓起身子,不知道是抗拒还是邀请。 安迪说完回房间去了,留下2202一室惊讶。樊胜美直到上了王柏川的车子才想到,关雎尔与安迪两个一前一后,都对她说的是“不客气”。前后的一致,说明的是什么? “他们自己有车。我老大进来了,拜拜。”关雎尔放下电话后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这么早就告诉爸妈是对还是错。 买了些家里烧菜用的盐,然后又添置了一些布料,赵氏想在闲暇的时候给夏卫兴做几件衣服。 李天佑听完不由得双眸闪过一道精芒,如今南满攻破了本溪,已经彻底将杜聿明的目光吸引到了本溪,想必短时间内四平一定没有援军可言,看来自己一定要抓住战机,与将军预定的时间也不能等了,于是看向万毅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指派与工作 将来? 季觉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总感觉,是有点陌生的词汇,虽然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以前的时候,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在冷嘲热讽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讲‘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将来恐怕只能去要饭’,陆妈在炖汤的时候,看着他在楼下扛着轮胎背单词的样子,总会笑起来,告诉他你将来一定会有出 这段时间,凯飒非常忙碌,国内的亲戚朋友看比赛,自然要让人妥善安排。同时,外国友人过来找他的,他也要招待。但凯飒拥有一个团队,比姚名更有能量,完全不是问题。 黄金城,信奉王权之神,这是一位执掌‘统治’与‘律法’的神祇,也是北领地的主神。 不过,像劳德诺这么大的年轻人,赵婆婆对其更是慎之又慎,这两年没少调查背景,才敢推荐上山。 天父与蒂希娜有契约关系,所以很清楚后者变化,方轩问它更能准确判断。 “所以,这位圣者,只要你起誓,永远不踏足月球,我就保夏岚平安,并且将这个我好不容易拿到的躯壳也还给你们。”月树开口。 像是仙界和人界,因为几乎处于相同的空间之内,仙界会做一个结界。 反观佩顿曼宁,就打得非常聪明,没有踏出过口袋一步,有时候眼看着线卫逼近,居然主动跪地放弃这一档进攻。 马凤仪娓娓道来,“八极拳刚猛,我就不多说了,我们马家的劈挂拳放长击远,以通备劲为特征堪称一绝。 三是,玉虚剑宗与铸星殿,终究不是一路人,暂时摒弃前嫌,不代表握手言和。 伊森被请进了房间,内部陈设透露着一股后现代的气息。就算以三十年以后的眼光看也算是非常时髦了,地毯很柔软,屋内有些杂乱,沙发上散落着一些衣物。 有他这句话,不要说南江,便是整个沿江地带也没人能动的了叶辰和他父母。 当时已经中国和日本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事态远远比现在紧张,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搜查还如此松懈,那么放在现在,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检查肯定也不会严格多少。 话音一落,顿时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技艺高超,形态多样,品种繁杂的雕刻品,游花园似的转了起来。 看看时间,进去很久了。方楚楚喝了口柠檬水,赶紧去洗手间看看。 “在这里!”他立刻扇动左翼,向左前方狠狠扇去,正好扇到王玄的身上,竟是直接令王玄灰飞烟灭,化入大道之中。 李氏眼里露出希望,莫不是仙长觉得阿樱有灵根有天赋,所以才提出来去测试。 江辉煌点头,随即转身走向办公桌下边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面黑色的旗帜。 林江北推开房门,闪身进屋,反手把房门锁好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 金色火焰剧烈燃烧,仿佛永不熄灭,其中赵墨的惨叫声传来,令人头皮发麻。 项去病冷笑一声,周身气血之力熊熊燃烧,针锋相对,而拳头上的白光也已经仿佛凝结成了一层白色光膜。 人们轻叹,莫无畏果然厉害,一来就将所有的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没有立刻出手,因为楚毅身边一位是千峰道人,另外一位,则是天毒道人。 而星战榜前十的那些人,其真实的战斗力,都是媲美仙王巅峰的存在,一旦修为突破,那么战斗力更会飙升,在短时间内一口气从至尊冲到仙主境界。_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很简单,我进厂不就是了? “这和吕镇守有关么?”反应过来的瞬间,季觉不由得好奇。叶限欣慰点头。到底是良才美玉,一点就透,自己只提了汽车厂,他恐怕就已经从军工资质延伸到最近的动荡风波了。如今之时局,虽然称不上危如累卵,一触即发,也算得上是是数十年来未有的激烈变局。随着联邦和帝国之间的摩擦他们离开生命研究院后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沿海一家私人酒店下榻,这儿呆一晚后第二天再伺机转移。顿时黄沙漫天飞起,那道身影从黄沙中步出,风衣飞扬,墨发飞舞,当那张绝美的脸出现时,画面永久的定格,那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击中了众人的灵魂。这个时候,所有人看见前方的焦土大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片冷白色的冰封之地,而是冰封之地外面紧贴着地面温度600摄氏度的焦土大地。这就像把两个世界强行拼接起来一样。德莱斯也来到了悬崖堡垒外围,他已经通过官方渠道递交了入内申请,但显然施烨没有丝毫搭理的打算。他公开抗议了一下,迟迟没等到回应,等到第二天傍晚,竟然等来了悬崖城堡召集五角会议。再次出现时秦卫国已经换回了那副威严的面容,刚才的温柔隐匿了起来。那码头比起西芜的码头要大上许多,地面有很长一段架空在了海面之上。李嘉玉觉得这项目管理团队还好,弱点在营销,技术层面也弱些。但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撼地这个技能还是比较容易获得的,无论在竞技场,还是在副本,这个技能都是十分实用的。不过发动这个技能的首先要求,就是必须装备重型近身武器,而洛天幻的双剑属于轻武器。面对这种焦灼的局面,武越二话不说,果断开启菊部静血装,进入到虐菜狂魔状态。"既然可以和驾驶员保持同步的话,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双剑流吧!"虽然洛天幻无法控制机甲释放一些双剑流技能,但是这并不代表洛天幻不能使用双剑流技能,只要机甲都与自己的动作保持同步就ok了。“这是一个遗憾。它是中阿国的第一位神。在他看来,任何天才都是垃圾。他被认为是最接近至高神的超能力。一步之内,他就成功了。叶梵天的双目微微的眯了起来,既然是要封印的话,他的记忆中倒是有着不少的办法,而对于白素贞的话,他更是相信的很,因此在看待这九尾妖狐的时候,脸色已经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不得已,王林看向了那对眼睛的主人,有些尴尬。卡兰赤/裸着后背躺在大理石的圆台上,温暖的拱形大厅热气升腾。况且除了这件事外,徒弟其它的事情都作的很好。徒弟死因,自然是要搞清楚,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娘子,你不必劝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西门飘雪终于抬起眸正面对上唐唐,一如从前的深情许许。“什么意思,你外面的人什么素质,不仅调戏那位姑娘,还出言不逊,更主要的是居然拦住了那位姑娘,不知你是什么意思?口中叫放人,暗中却做如此勾当,哼!”纳铁冷冷的说道。沐卿宇没想到她会突然的发难,只得放开禁锢在她颈间的手,飞身向后,躲过她袭来的玉脚,一时间二人所在的空间急速的变换着,那刚刚还繁华无比的青楼慢慢的瓦解,直到最后消失在这空气之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熔炉之血、不熄之薪、天授之灵。非攻在蜕变期所指向的只有这三个赐福,三者层层递进,互相衔接,缺一不可。既然熔炉之血已经完成,那么季觉就应该考虑更进一步、早做准备了。三者虽然同样以来余烬的经验和创造,可其实细分的方面和倾向乃至要求,都有所不同。熔炉之血关键在于技艺的掌握和“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王鹏扶着冯天笑到床上坐下,又去卫生间拿了毛巾來给她擦眼泪。其实,肖敏身体里里外外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可以不用留在白医宫居住。艾萌大喊一声吓了房间中所有人一跳,随后士兵和特工就在他的命令下开始检查起来,水管,床下,淋浴,下水管道,水龙头,所有地方都没有被放过。他的兵将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他训练出来保护闵家的的一千暗卫,又失去了保护闵家能力,那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倏然,一个陌生,又让人能心里发毛,毛骨损然的阴森声音,从空中传出。王志到达南绕机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到达京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当时京东时间是晚上八点一刻。伊莉亚丝菲尔,打算将今天这个回忆的日子,到最后都在喜悦中结束吧。那开朗明亮的声音,完全和哀叹无缘。又是两分钟过去,一阵剧烈的眩晕之后,高震再次睁开双眼,已经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水元素位面。“你现在有时间问我这些废话还不如赶紧给她治疗!”林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年轻男医生之后直接转身向顶楼走去,雪嫣已经没什么大碍,体内的毒素已经被灵气全面压制,如果这帮医生还清理不出的话那他就无话可说了。“好了,大家继续忙吧,我既然来了就搭把手。”王志笑了笑,开始招呼大家一起接诊看病。“廉祭酒无需试探我,‘妖圣’一动,气机牵扯之下,你们人族那几个老不死的怪物早就一拥而上了。”黑暗中的声音轻笑一声,言语间似乎在讽刺着人族以多打少。祁溯溪在看到vn官博发出的消息之后,轻叹息一声,放下手机去了画室,准备画画。你这时候凑上去,除了当炮灰,可能还要承受来自亲叔叔的打击报复。“艾莉的母亲呢?”叶笑问道,还是切入正题吧,将这个任务链做下去再说,当然,之后肯定也要问问村民,每个都要问,哪怕是一条狗,汪汪几声都要问几次。从缥缈岛去星子岛的途中,湛胤钒带着她上了游轮时就见过,也给她诊过几次。“估计你真把金刚刀带回去,盘山门的当代仙子,就要下台了!”中年人却是不以为意的道。而玄龟说他预感今天就是他应劫的日子,可是到现在都平安无事。因为脸色有些苍白,出门的时候她还涂了粉底,画上了一抹浅浅的的口红。原本脸色一片清冷的苏白茶,这一刻竟然笑了,露出了又宠溺又温暖的笑容。这可是能得到极乐,提升实力,甚至获取洞天尊者“友谊”的大好事,不搞就是最大的傻瓜。只见,叶辰他这里施展出来的无数剑气,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崩溃在了这里了,但是,随着他的这些剑气全部都崩溃在了这里,这些血色光束,在如今的这个时候,这也都是彻底的崩溃在了这里的。宋勉等人,他们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们的脸上这也都是露出了高兴之色的。实际牛轧糖添加了明胶,水果软糖则含了琼脂,来源是猪皮和海藻,说明白了就一钱不值,但在那时期,俨然是高科技。“它们倒是学会了趋利避害。”岳霖淡淡一笑,忽然合身扑出,瞬间便来到十丈外的一棵大树后,待他转出来时,手上倒拖着一头长足有两丈多的野猪。而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们这里的人,这也都是彻底的恢复了过来了。他们之前的任务当然是找到适合自已的武器,然后把进来灵渊的所有青鸾外门弟子都灭了。我把北京的事儿跟老爷子学了一遍,他听我说要拿着东西去北京告状,思考良久还是同意下来。伏羲说完最重要的事情,接着问道,他离开了三个月的时间,或许有一些事情他尚未清楚的,而且他急着传授八卦之事,对于手下的禀告也没有仔细询问,现在这些部落当族老都来了,现在处理时正好的事情。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只需要按照师尊的吩咐,保护好木雨便是。而这个时候待在飓风之中的亚索装完了逼,左手持剑朝着吉格斯狠狠挥下,空中的巨大飓风开始朝着地面冲击而去,不管是建筑还是地面都在飓风的冲击下疯狂爆开,地面都开始崩溃。信里面的内容很稀松平常,貌似是商会的熟人希望低价处理一批香水和琉璃给四海商会,但是里面的收件人却不是商会的主管,而是骆宾王。“爷爷……”袁宝也明白,这个左非白,真的超越了他一直认为最强的爷爷,他到底有多强?看着李飞等人将古砖全数搬了回来,左非白才与袁正风一行下了地下一层,在地下一层,给排水工程师正在指挥着施工人员对给排水管道进行着改造。锋芒毕露的长刀与只能依稀看到虚影的白瓷茶杯撞击,发出一阵响亮的声响,那只白瓷茶杯竟堪比坚硬的金刚石,硬生生将黑心长老手中那把威风凛凛的长刀击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群英荟萃 “……这什么?”冬日阴云,寒风阵阵。季觉站在寥落破败的厂区前面,依旧还怀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的可能,鼓起勇气发问。“厂区。”中年人即答。“什么区?”“厂。”中年人憨厚一笑,正如同流水线的工头面对新来的牛马们时一般,告诉他们,欢迎进厂,厂就这样。人在陆川的想象中,利用近防炮的威力,足够将任何靠近的丧尸绞杀掉。老人回到家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老伙计,希望他们能发力,甚至不惜进行了一些交换。“也好!”李无解此刻浑身乏力,想着估计泡个热水澡会清醒些,于是点头同意了。以许纤纤已有的身体素质,若是激发内气强化三倍的话,可能一拳下去,那个司机大叔就要被活活打死。大家睡觉的时候是和衣躺下,这会醒来,直接从山洞里面跑出来就成。听到凌侠交卷后,广场上顿时传出一阵吸冷气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向凌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南宫仞被监考官领进巡抚衙门觐见巡抚大人时,凌侠从庄家那里领来了自己的金币,除了自己投注的十枚金币三十枚银币之外,他又赢了三十枚金币九十枚银币,这一局,他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在确认了远程打击完毕后,顾不上观察效果如何,楚宾已经是一声令下。通过无线电,这一声命令传到了每一名士兵的耳朵里。起初只是微风一样的速度,一眨眼的工夫,就已化为狂风,然后恍如划过天际的流光。当廖静上前要查看李无解的伤口时,李无解下意识地一躲,不过看到廖静脸上的表情,还是乖乖地坐着不动了。“没问题!领导!”蓝多也暗暗冲李总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他手中上下运动的篮球也禁不住慢了下来。暮在一边看着,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右手挡在嘴前面,挡住了笑容,却遮挡不住笑意,一双月牙般弯弯的眼睛,好像是被阳光晒透了似的,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就在这节骨眼儿上,远处却跑来一头羊角骡身,流着哈喇子的鬼山羊,蹦蹦跳跳地在打着呼噜的英招牙缝里找肉渣吃,眼看就要经过我的身边。宇轩:认识的确需要时间,生活环境也要考虑。物质精神,同等重要。认识的角度不同,评判就会有差异。境界高低,认识有别。只见离我不远处,那烈风阵南面边缘的土堆下,竟然忽地冒出一个灰脑袋来。这不禁让徐良即刻推测想到,难道喰种的幻想实现,还得依靠体内有着超大量的rc细胞力量提供支撑?“从来没有人敢进攻我们药王谷,该死的血狼盗,我要你们付出代价!”姚步平一声爆喝,和血尊狠狠冲撞到了一起。“乐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与梁国交手?”熊黎说道,虽然熊黎是曾经的荒熊部落最聪明的,但是熊黎的脾气也是非常暴躁的。最近一直压制着不敢放手大干一场,让熊黎都有些浑身难受了。既然防不住,那明园中学他们只好采取了和煦夜中学的对攻当中。临走,他又问了特雷斯一遍:“你当真不打算把源代码交出来?”目前,帝国内所有相关专家都在倾力恢复源代码,只要时间允许,恢复源代码是迟早的事。 第三百二十章 颜色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暮色初上的时候,季觉在水龙头前面洗了洗手,擦掉了灰,点头说道:“多谢延工指点,差不多搞懂了一大半吧。”搞懂?一大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猪话?延建生无可恋的在旁边点着头,懒得附和了。你说是就是吧。你说行就行。“具体但与此同时,虚天之上的那九尊吞噬之力狰狞鬼面的力量,也像是降低了不少。“放心,人在蛋在!”王奋没好气地回应道,星核也太不会安慰人,净说这些没用的。与此同时,南天门处,哪吒和孙悟空的思维差不多,都以为天河之内在战斗,亦或者是比武,不甘寂寞的哪吒亦是将巡视的事情交给了四大天王,驾着云便是飞往天河驻地。看着不假思索就答应,且眼珠乱转的孙悟空,观世音岂会看不出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洛神虚影内,那缕蕴含炎之力的灵气竟自行依照口诀运转于灵气经脉中,只是速度却极为缓慢。知恩图报,这是他做人的原则。否则他早就走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每次跟客户喝完了酒,要不带着他们去洗浴中心…算了,不说这些了…”陈平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戛然而止。“把清单里面的装备拾配好,我等下过来取,这是军区交下来的任务出勤通知!”秦复雨淡淡地点点头,两张盖着印章的A4纸递向那名士兵。它足有十人之高,数人合抱不及,上雕花纹,异常古老,近观似灵术口诀,但他知晓,这是北之玄武的身形线条。这件事。柳莺梓是在许久之后才知道的,而如果她早点知道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以后那件让她无奈的事了。休息了几分钟,喝了几口水之后,特拉普在两侧鱼雷发射管处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才又转回指挥舱,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在这样的地界中,是不入流的妖魔鬼怪最喜欢来的地方,真正成气候的妖魔鬼怪都有自己的界域反倒不会随便出现,反而是这些不入流的家伙,会被环境所吸引,壮大自己。鱼包城,遭神秘人抢劫,这神秘人眼光极高,所选之物往往都是那些店铺内的镇店之宝,甚至连那些有着深厚背景的店铺,也毫无例外,遭到了洗劫。自己攻击还是太单一了,除了雷霆碎云经就只有七杀拳,冰火秘莲咒太费灵气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只能起到偷袭作用。刚刚正在修炼中的三人,哪知这神秘的黑袍武者突然出现,那诡异的能量,让三人大失方寸,两名师妹更是落入了这黑袍武者手中,还好左俊喆见机早,不然肯定如同那地上的枯骨般。话音刚落,手持紫霞神剑,挥剑一斩,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狠狠将眼前竹屋给斩开,斩得四分五裂,剑口光滑。对此,王墨本不想多管闲事,然而贺方三人却坚持想要下去看看,无奈王墨只得让三人多加警惕之际,才一同下去。摇了摇头。风雪月将那乱糟糟的思绪甩到一边,专心应付眼下的危机,若是不能解决眼下的危机,就算留下再多地脉能量也是无用。不久之后,柳莺梓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待停止哭泣之时,她看到杨风云的胸口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而自己还在男人怀中,顿时又羞又臊的离开了杨风云的怀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好了!是季厂长,我们有救了! 翌日,上午。 赶了个大清早,季觉开着车抵达了厂区,转了一圈之后,就听见一辆小电驴向着厂区驶来,骑车的秃顶中年脸色苍白,眼圈乌黑,明显一夜没休息好。 “延工你来啦?” 季觉向着他招手,笑了笑:“考虑的怎么样?我和那边说好了,补偿可以给到……” 延建打断了他的话,告诉他:“我想先 到了台阶前,手中紧了紧,提了提青龙剑,然后,缓缓的,一步跨出,踩上台阶,走到擂台上。 周浩天也没有拐弯抹角,反正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龙青尘也是奇怪地看了龙青玉一眼,龙青玉似乎有意挑起他的怒火。 佛罗里达某空军基地内,这里是隶属于米国特种作战的总司令部。 那个黑影好像感受到了身后呼啸的风声,转过头来的时候顿时一惊,俏脸之上一片惊恐。 鬼畜猛然伸手,对着空中一抓,顿时,一股天地灵气落入手掌之中。看了眼,他淡淡的说道。 “铛!”一声惊人之响,数十道长枪如数落空,三道白色身影惊现,为首一位,月光之下,霸气浪荡。 龙青尘有点吃惊,这个老家伙不愧是半步永恒的盖世强者,他身上加持了隐藏秘术,这个老家伙都能察觉到异常,了不得。 “沙蛇都想把我们挤出赌船业务了,让奥美的人给他们上一课也是好的。”龚平道。 “伯爵大人,为了表示我对您的尊重,这一次我可要使用真正的杀招了!”方程看着一脸疲惫的德古拉,兴奋的咆哮道。 抱怨声曳然而止,从一直都显得吊儿郎当的艾克脸上收到的信息,几人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 “我可没有娱乐圈里的消息要通报给你的。”陈德荣很巧妙的拒绝了豪劲。 苏凌看着沉默无语的众人,又道:“若要进天牢营救的话,只能在今天晚上了,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被提走,今天晚上我会当值,你们要行动,早作准备!”留下了联络方式之后,苏凌便重新作好装扮,迅速离开了。 那样做的话,会有被怪物率先秒杀的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灾厄源里会不会蹦出个高敏捷、高伤害、高速度的家伙来。 方程眼神一眯,长剑一挥,一道湛蓝剑气应声而出,直接斩击到了鬼煞掌的掌印上,两个法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但是鬼煞掌的威力要远远的大于方程的剑气,将剑气震碎之后,鬼煞掌继续向着方程飞来。 “无法制御住混沌,影之国就会暴走,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约修亚点点头。 经理忙保证不会搞错。他递个颜色,主管就出去了,务必要把这件事情确定好。这是珠宝店开业以来第一次遇上如此土豪的人,戒指柜台和耳环柜台货品几乎全空。 “利贝尔?玲去那里做什么?”放下了玲的亚莉莎有些奇怪的问。 四清钓可是钓,就是这成绩不如人意,有时能钓上三两条,有时却是一条不条,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他。 “对了,高兴的境界,至少在造化境,怎么会被金辞令所伤!”孙嘉陵很是不解,他对金辞令的了解,其实和外界差不多,认为金辞令就是造化境而已。 可我还是想错了,这个矿洞不但没有奥刚晶体,就连金刚石也没有。 “借刀杀人?你倒是想的好,可是那个高兴这两年来,能应付高歌的这么多陷阱,能是等闲之辈?你太天真了,从今天开始,罚你闭关,别在出来丢人现眼了!”赵黎气的手都发颤了。_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好了,外面有个绿眼睛的老登打进来了! 啪!啪!啪!啪! 沉闷的办公室里,寂静里回荡着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声。 粘稠的水声响起,是鼻血和口水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见证着生命的奇迹。 眼看有了效果,季觉的耳刮子抽的就更凶了,而在一个个耳刮子之下,窒息者的脸迅速肿胀起来,胸膛也终于有了起伏。 可季觉刚停下他, 季简不吭声了,她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有人的手能巧成这样。 “你就是打定主意要去送死是不是?”老夫人红着眼,用力拍了下桌子。 陈静疏信心十足,自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她坚信父皇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陈一跟自己较真。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作为上级单位的市公安局怎么能‘坐视不管’? 如果真如班仲说的,陈一派兵杀出城门,哪怕只有几百骑,都能把她这十万大军打废。 幸好之前为难的部分,她已经处理完,不然,岂不是要耽误傅子睿的事? 皇家花园太大,两人又在里面绕了许久,找到这棵杜仲后,许微微已经心满意足了。再也没有力气干别的了。 这些精神力的特殊波动就像是给金色头骨输入了正确密码一般,将还在朝四周平稳输出能量的金色头骨给激活了。 人走之后的第二天,许微微把张皮特约到了玻璃花房。从菲恩儿带回来的几盆中草药都被安置在这里。 “那人到底是谁,我们不清楚,只道是华山剑客,但是他不会轻易出现,一出现,见过他的人都会死!”阎王老子道。 但是眼下看来,眼前这天皇强者并不惧怕这些,从那少年的言行举止上来看,很明显看出他此刻的背景不凡,能够拥有天皇保护的势力,又岂会简单。 楚毅点头,沈末真的是十分有礼貌地退了出去,那表现完全是一个合格好脾气的服务生。 现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彻底的爆发一下,让整个世界的人类都知道,他太阳神不死鸟并没有消失不见,而是不愿意出现在人类的世界。 此言一出,坐上诸人皆是诧异沉默,当日她确实是流着眼泪说过此言,可在洛善人父子心中,那不过是一时的戏言,想不到在今天的除夕家宴上,她竟然当着太子和公主的面前,重复着当日的说辞。 杀人的是迦陀莎,直到少年死去他都没有看见是谁杀了他。在他的潜意识里,下一刻应该是他射爆凌枫的脑袋,然后将汉娜打成筛子,但就在他准备宣泄心中的怒火的时候,他的心脏被扎破了。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我隔着玻璃看到主治大夫在外面向我招手。 特制的苦无与符咒被放入了两位火影的脑中,秽土转生强大的控制力展现,将两位火影的意识压制。 而此刻,除了虎休等三人,并没有其余人,甚至是魔兽,都未曾发现,这虎休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大树上的蓝若歆,这次不止感觉到整个树身都在晃动,连身旁的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还不算,她的整个身体要不是死死的抱住了大树枝,早就被这股冲击力给撞落了。 王波和何晴子、三爷离开了中州,王波这一趟有许多的收获,一来是开阔了自己的眼界,让他获得了神识的提升;二来是得到了第二本傀儡术,让他拥有了能够比较轻松操控十八具傀儡的能力。 “你感觉万香草不重要的话,你可以不用亲自去,安排你的手下去就行,只是这件事情要办砸了,让无极魔宗的人偷偷溜走的话,你可就没有机会了!”蒋胖摊摊手讲道。 他不知道的是,笑傲宗主就爱看战奴以死相搏,一直养着大量战奴,以前都是去要塞比斗,这里建好战奴宫立刻赶来。 饶是假话,乔楚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加深,安念楚老实巴交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曾发现这一幕。 霎时间,广场成了碰碰车游乐场,几十台车子开始相互撞击,火花四溅,惨叫连连。 而在城墙内侧,有着一块长宽足足百丈的卷轴榜单被拉开,从每一个大圣的身躯上卷走一丝气息,随即那榜单上就会显现出一个墨点。而墨点有的淡到看不清,有的居然浓郁到好似一点黑洞。 第二天清晨一睁开眼睛,便是一张熟悉的俊脸,苏念安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心头一种甜蜜,带着一丝身体酸痛。 另外,隐约间,他感受到别墅客厅中,充斥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因此他很同意路振飞的话,左良玉是不对,可是高精忠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手掌的温度,他关心的语气,他的出现仿佛给她希望,让她原本难过不已、撕裂开来的心脏愈合,可她明白这仅仅是感动,不是动心,但他却是在她的心里有了一丝地位。 张远航只是冷笑,他认为这个光明之王和黑暗之王还有着一个非常可疑的疑点。 铁块由矿物质形成在加上挖掘出来,需要的时间很久,可是提纯的过程,三天就已经足够了。 贺豪猜出了个大概,毕竟这是联盟,肯定各有各的心思,有利都是往自己怀里揽——人都是自私的。绝对不会真正意义的拧成一股绳。 先前准备的再好,终究是没经过战斗的检验。而现在,一连十几只等级七八级的魔兽蜂拥而上,立即就将这些职业者们打回了原型。 齐阳收起自己的长剑,给了逸兴北使一个眼神,接下来看他的了。 虽然明知这点还要留下趟浑水,会大大增加自身的危险性,但这也正是了解堕星教派的绝佳机会。 当中事情很多,宝玉也记不清楚那么多。唯独对于温都拉草原上的三朵花,却是记忆深刻。 看到方锦他们打扫完战场、并且草草将常茂才安葬后返回,在阳台上远远围观了这一战的方爸,忍不住发出了担忧的感叹。_ 第三百二十三章 好消息(感谢飞光无罅的盟主 “诶……”  叶纯的神情得意了起来:“堂堂工匠首席,轻取第一的季觉大人居然也有求我这种米虫的一天啊,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捏。  就是,腿有点酸了……”  瞬间,她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已经坐在了季觉的椅子上,然后一双小手儿就仔细轻柔的给她捶打了起来。  “姐,这个力度能行吗?”  季觉抬  当硬币被陈虚拿在手里,它诡异的自己立起来,似乎非常不敢置信。  赵翔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由康王抚养长大,对康王有着近乎绝对的崇拜。  秦猎心头一颤,向后看去,只见原先的叶尘军如潮水般杀了出来。  赵家养了两头猪,还有六七只鸡,鸡窝就在院子东边靠近园杖子那里。  此时却是重新将青丝挽了一遍,白皙的脸颊虽然还透着病气,但一双圆润的眼睛大而有神,嘴角边的梨涡浅浅。  我总不能,搬一辈子砖吧,退一步讲,搬的再好,又有什么价值?  “温岚,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洛阳直接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心。  高阳公主会选择李承乾,因为她感觉李承乾才有可能是最后的胜利者。  再比如说,他们自己可以是,吕布或者司马懿,但他们决不允许,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吕布或者司马懿。  “呼……完全不给人痛的机会,这个重组也太可怕了吧?”谢信大口的喘着气,因为此刻的他是非常虚弱的。  直到了清心殿,颜月的思维仍然纠结在这五十板子之上,这皇宫之中真是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只是,只是那扇子的做工怎会如此之差?是有人想害自己还是自己真的命运不好?  大汉已经衰弱到了这个地步,洛阳皇宫这边,居然还有龙气存在?  “铿。”身在空中,剑与剑鞘自发的与空中合二为一,最终化作了一道流光于秦天的面前悄然而止。  张力龙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的警卫又加强了不少,操场的前方架了一个大台子,台子下面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警,然后武警前方就是站成一排一排的犯人。  大概就是觉得九原这边太靠近胡人居住区,万一他们南下,若得不到中原的支援,九原城随时都有可能会陷落。这样的情况下,他这个郡守,一家人只怕都不能幸免。  “对了!师尊,再过两天就是门派收徒的日子了!”娄圭突然想了起来,焦急的说到。  “前辈,实不相瞒。这蛮荒神殿的前两层晚辈也曾去过。那里面自成一个世界,分春夏秋冬四个领域,非常奇特。而且晚辈还听说蛮荒神殿的第十二层,是传说中的存在,人人都想入得其内,取得重宝!”青云缓缓说道。  听了医生的这些诊断后,寒子年那颗紧绷的心有所舒缓,但是,他看着寒铭朝苍白而又倔强的脸,真的是喜忧参半,寒铭朝的伤势好转,对他而言是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是,寒铭朝坚持着要见莫无双,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呢?  此时的秦天却是也是已经是将徐芙蓉的一只**给猛的是握在了手中了。  不然以后那些战士上战场就会担心自己受伤后没人来救自己,对士气影响不好。  往左是城外的大路,往右,是李平安之前和伊卡瑞斯战斗的郊外。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造与重启 “……是这样么?”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声音。 当天晚上,深夜,从医院里检查了好久终于出来了的尹朝阳在城里兜了好几圈之后,终究还是从专人那里拿到了特殊手机。 无界通信的架设的最高级卫星线路将保证通话的绝对秘密和安全。 即便是如此,进入房间的时候,依旧经受了检查,确保浑身上下没有携 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夜羽将六个伙伴都收回了宝贝球之中返回了神奇宝贝中心。在神奇宝贝中心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夜羽在次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了茵郁道馆进行挑战。 “既然你已经是查尔家族的走狗,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秦枫淡淡的说道,点燃一根烟,向白灵芝挥了挥手,示意她躲到自己的身后。 胡菲菲说完,自己也笑了,林成也跟着笑,不过林成仍是一头雾水。 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有太多的共同语言,那心是相通的。我跟刘倩似乎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就算说,也都是无法说到心里去的,很多话也只是应付吧。 “帮我护法,我现在要运功调理一下。”徐元兴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而是径直盘腿坐了下来。比起在这上面浪费口舌,抓紧时间恢复真元才是正事。 “我并不清楚呢。”口中说着,脚步没有丝毫的减慢。距离神奇宝贝中心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不过显然夜羽现在是在争分夺秒。 那种感觉,我想只有零下七十度时,一条从河中捞出被扔到冰面上的鱼才能体会的到。 这些矮子让渠胖头欺负的估计也是气急了,虽说对身在玉门外面的渠胖头他们也毫无办法,但是这些家伙就像发了疯似的,不敢往玉门外面扑,把火都撒在了玉门上面,一只一只的朝了玉门上就扑了过去。 “恩,有可能,要是能击杀狮子王,我们就可能得到更好的装备了,也能大大地缩短练级的时间。”释迦一边攻击另一头狮子,一边对妮妮说道。 一路下去很多路边的队伍,都对释迦和妮妮发出了组队申请,不过都被释迦一一拒绝了。 在与蛮大交谈的过程中,他通知了李岳山董事长,后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而如今情况则有了转变,她不仅从心里接受,而且主动要求叶凡继续跳下去。 眼前的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睥睨天下之姿,似乎即使他们成仙也不放在眼里,这究竟是什么气魄? 他来一个家族我就打一个家族,他来一个星球的人,我就打一个星球的人。 等到柳蔚用完膳,将两人叫到房间,分别询问时,两人的语气,还格外愤愤不平。 没想到这么个大人物,居然住这般简单的房子,喝这般简单的茶水。 自羽没办法了,条条逃生路都被堵死,只能继续听柳蔚畅所欲言。 云锦绣体内魂火爆涌而出,炽热的火焰,在她的发丝发烧上跳跃。 说话的同时,他掌印轻动,一柄黝黑战刀浮现在手,他仙武之力运转,气息攀升。 s2病毒风暴尘埃落定,全球受其危害最严重的两个国家,其一是英国,主要是经济打击,其二是东瀛,是经济与人口双重方面。 难怪安娜的车子里面没有一点无用的装饰,以她这样的开,如果有个什么硬一点的装饰,怕是这个时候车子里面乱撞起来,都会对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第三百二十五章 珍宝与垃圾 两天之后,在东城的倡导和推动之下,中城毫无征兆的通过了沿海环境保护法案,同时公开了新的惩治环境污染的管理条例征集意见稿。 尤其是针对燃素车辆的污染和燃气排放,订立了全新的标准。 这代表着联邦的环境保护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同时,保护了沿海区域的碧海蓝天,避免生态环境的恶化,有助于减缓日渐频繁的 约莫着猜到了来者是谁的柳梦泽在安抚了一下刘监察大人一下后,开口说道。 “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呢,据我所知,这山上,飞禽猛兽横行,没准现在就已经盯上我们了。”张子衡故意吓唬甘兰。 不先跟布里迪打招呼,不光有想先跟凝雨套近乎,向后面的其他人炫耀,还有就是他的北帝语实在是不是太好。 “不,我就想现在看,你坑了我,总得给我点利息吧?”付炎说着不容令狐凝鸢抗拒,直接强搂着她的腰,把她洗手间的方向带去。 这种破坏力……蛙脸妖心中一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说,他曾听自己奶奶说过妖怪中最顶尖的存在是可以幻化成人类的,那些都是大妖怪中的顶尖高手。 “反正不能让这些强盗再祸害我们的商队了,再这么下去,商人越来越少,我就成光杆司令了,西蒙老师要的东西都是这些商人运来的,要是老师生气了,我可吃不消!”布鲁斯嘟囔着,一副无奈的神情。 “空对地导弹?不,凝固汽油弹!”方离的第一反应就是前世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 这话不知情的人看来好像毫无杀伤力,但是在圈子里的人看来林峰这个态度问题就大发了,很明显林峰是不想再弄华夏科技公司的事情,随便这些老牌家族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反正公司他已经不在乎。 “安琪,请问你所说的是事实么?那个当事人怎么不自己站出来说明?”一个大台的记者站起来提出来自己的质疑。 付炎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可乘之机,听到电话有可能是那边打来的,付炎连忙集中了精神,穿过雨声,风声,海浪声将自己的听力延伸到了刘哥的电话那边。 尹伊不等慕容月反应过来,抓起毛巾擦了擦嘴便拉着展风跑了出去。 陈维如的家,是一幢高级大度中的一层。原振侠是在医院下班之后才去的,当他到达那幢大直的门口之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战斗中始终没有出现过伤痕的星质构装体竟然在这一刀劈中后,蓝色微光一闪骤然消失在空气中。 在冥火阎罗喊出“幽离神君”的名号之时,便等于是将宗门修士都要弄了个干干净净。 一踏进房间简耽就发现了不对,太史两老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就算是面临火凤凰,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可此刻简耽分明感觉房间里充满严峻的气氛。 “喏,这是你的球服,当初队里订球服的时候我帮你订了一套,号码帮你取了出号,穿上吧。怎么说你也是系队的,先下去再说,上场机会会有的大雷说道。 “会不会是主控者做的?”所有人地脑海中都盘旋着这个问题,可是谁都没有问出来。 镰刀李看着卫风,微微赤红着的眼睛眯着。寒芒闪动,一直以来,战队里的队友都说他跟敌人拼命起来完全就像是个疯子,可是他此刻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瘦弱单薄的年轻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年度车型评选\’ 确切的说……甚至不算发布新闻。因为压根就没有一个主流网站和平台上能找得到相关的新闻。充其量,不过是一张朋友圈而已。【AAA海岸汽车兼废旧炼金物品处理小季(接单全国可飞)】照片是季觉带着延建和一群牛马大学生在总装车间里的集体合照,而背后的则是一具从头到尾被遮阳布盖着的什“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两人说完后惊讶的瞅了一眼对方,接着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一抹淡淡的愁绪在空中飘散开来,花卿颜突然抬头往山崖上张望,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山崖上除了石头,便没有其他。“早就起床了,两人一起出去散步了,还不忘叫我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餐。”叶凯成无奈的笑道。一天的和平相处,傍晚回家,趁着叶振还没回家,叶刑天独自跑到了白子画家的围墙外,还是上次和白子画交恶的那一面墙。“我只是有身孕,现在还没显怀,你们个个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陈鱼觉得自己真的被打败了,也懒得挣扎,直接由娜莎扶着,往回走。倏然间,一直低着头的郭嘉猛地抬起了头,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眼神中精芒闪烁迸发。不到三天,接任陈常乐的统领就赶到江陵坐到了谢半鬼面前,一番长谈之后不但归还了老钱的火枪,还留下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礼物。另一边,叶枫跟着钟灵来到钟万仇的密室之中,只见整个密室百十方丈,各式各物琳琅满目,五脏俱全。南宫霖毅笑的勾了勾唇,看她那呆愣的表情,肯定想不到在她和沈诗怡聊天的过程中,荻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谁叫他们是最好的哥么嘛。“我是医生,我来,你去看看那边。”张佗一听卦半仙伤的很重,脸色郁闷的神色更加深了,因为就是他指使卦半仙的。因为我是有持枪证的,所以我把开枪的事情全部承担下来,李欢欢则和我保持一致,说是被万龙会的人袭击的时候,她一直是躲在楼顶上的。虽然,此人等级在一行人中处于中游,但论战斗力,估计这位应该是最低的。因此狙击手必须在各种不同的天气、温度、日夜环境下进行不同高度、距离的射击训练,并详实纪录在枪械射击纪录卡上,以帮助了解枪械的性能与误差所在加以修正,直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史晓峰随她穿过走廊,来到一处供病人活动的幽静花园,此时悄无一人。“哼,有何不敢?”大叔神情不屑,拉着他一旁的伙伴,就应了苏珺等人的赌局。我感觉到,我的面前传来了一股不断扭动的气流,那是魔界大门慢慢开启的感觉,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电流逐渐变成了紫色,并且聚集成了一团紫色的电流团,那电流团也不断的开始扩大,和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你的人呢,你当兵第一天吗?”沈铜大声的说道,牛飞应了一声向楼上跑去。史晓峰不敢再存侥幸心理,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跟他拼了!他的五鬼折骨手太霸道,不可硬拼,高手相争最忌心浮气躁,不妨激他一激。迈特凯重新看向病床上的父亲,他有点想哭,可是他却咬着嘴唇忍着。陪着马英俊说了一会儿没营养的话后,给他留下一些零食,夏夜又去看了看张豪。云天歌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甚至能听到自己体内那“噗、噗”的剧烈跳动,昭示着这汪泉眼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和古紫珊有关。嘭的一声,出现在城市内的是一只体型堪比尾兽,但不属于任何尾兽的尾兽。听到这个问题,宇智波斑知道鱼儿上钩了,他可以实行自己的计划。凤玄音望着凤武离不由觉得心寒,但当她的余光轻扫过门外角落的那道身影,波动的心境在此刻平复下来。刚才,她真的被吓坏了,她别无所选,第一时间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秦峥。贺西堂脸上面不改色的把菜单递过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按灭了手机屏幕,心里却一直都在打鼓。“暖和吧,我老早就想买个这东西了,难的有空这次买下来了。”高木尚仁把一盆橘子放在桌子上,晴生立刻就拿了一个剥来吃。尸体躺在战场各处,大地也被炸的满目疮痍,前不久还在好好聊天、好好吃饭的朋友们,眨眼间就变成了另一幅场景。可这条蛇实在是太滑了,还是在我动手之前,像条泥鳅似的就从我手里滑了出去。树根怪的头变成“炮弹”,带着绿色的汁液,打到赛尔号的艇身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大洞,不过没有一发击穿。她从容不迫的点射,打光了灵力手枪中的子弹,随手将枪丢到一边。“天辰,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去看伯父,伯母了,我会找个时间去看望他们二老的。”秋梓说道。三道流光从狮驼兽的背上飞下去,就像陨石,狠狠的向大荒泽射去。后悔没有用,现在,常闯带的那帮人肯定在电梯口守着,只要他们几个从电梯里出去,人家正好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她的这股怒火还没有发泄,佣人便抱着一个大盒子,走进了大厅。刘三石对梁成那轻薄的笑声极为反感,要搁往常,早就训的他灰头土脸了。可今天他是来找梁成办事的,得给这家伙一点面子,就算看不惯,也得转着弯来说。在对神的看法这件事情上,“苏摩人经历了两个转变:第一次是从崇拜自然现象转变为崇拜具有人的行为方式的神灵,第二次是从崇拜具有人类特征的神灵到想象神是全知全能的主宰”。林枫也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抢先一步,心中早已经是充满怒火的他,直接是一招天炎魔掌袭去。但是这个过程并不好受,他必须忍受着灵脉的不断扩展的剧痛,才得以如此巨大的灵力冲击自己的命脉。黑夜中,响起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喊,被抽中的那人立刻昏死倒地,躺在那里不住地抽动。。学府招生负责人的眼中也是爆发了精光,显然是在思考几十天之后,如何将叶无涯能够招揽到自己的学府之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自由 自由。 难以想象,有一天,他居然会在一辆小三轮上用到这个词儿,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一众工程师纷纷趴地上去看,趴不下去的直接把车吊起来。 大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野狐狸了,什么聊斋没看过,一时间却不由得看呆了。抛掉先入为主的偏见去看的话,他们竟然在一辆小三轮上感受到了某种难以 孙悟空皱眉,看到六耳猕猴的第一眼,他就有种遇到天敌的感觉,他忽然想起袁洪曾告诉他有一位长着六只耳朵的猴子,很强。 随后拉着鱼线的一头跳下了大梁,找到大门口的地方安静的躺了下去,重新装作尸体。 酒吧老板十分清楚,木少是宜宾市数一数二的家族公子哥,像他这样的酒吧老板,还真的不是能招惹的。 他对叶天辰寄予了极大的厚望,从一开始就认为,叶天辰能在离开观剑峰前,将剑意境界提升到剑意通心。 “特么的,这个鬼地方,真是太诡异了,莫名其妙的竟然有这么大的风,真是活见鬼!”莫天抱怨的说道。 “嚣张的是你,我让你先出手就出手,废话真多。”凌宇淡淡地说道。 水晶冰玉蛇背对着萧狂,看向火焰雄狮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它不明白萧狂为何不逃走,难道准备等死吗? 霍镇余回头对秦君说道,一路上,他发现这些圣人对秦君言听计从,包括菩提祖师在内。 柳若来眨了眨眼睛,刘芍楠可是最近名气正盛的天才之一,怎么在秦君面前就变成懦夫? 不过不管如何,萧狂终于找到了认识路的人,在半个月后,终于赶到了中林城,虽然途中又遇到了不少人,不过都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而且凡是遇到的人,都是朝中林城赶来的。 “怎么回事?”看到木森一脸蔫不拉几的样子,水凝儿更加疑惑,难不成仙磊真的是个穷逼,但再穷也不至于一贫如洗吧?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暗红色的灵力顷刻之间,从楚铭的手掌之上涌了出来,然后直接的包裹住了这一团庞大的,准备侵蚀楚铭身体的灵力。 工程师说:混合了几十种材料,配方很复杂的,而且都是纯度很高的材料,你们现有技术很难完成的,即使做出来,成本也很高。 “好了,萧澈,别说了。虽然父亲自己也很向往江湖,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去什么江湖圣地拜师的。”萧龙天这时也恢复了理智。 众人笑了起来,连潘长江也笑得无声的张大嘴巴,作为东北人一员,他脸上自豪表情很是气人。 她爱他,真的好爱好爱,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是他不需要,她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只是他不知道。但是,她还是愿意,并且,一切都不需要他知道。 听闻此言,巧珠和凤鸢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绣真的怀孕了,海西特医院的查验结果出来了,证实这一事实。阿绣懊恼的说:真的对不起,想给你帮忙的,结果又变成了累赘。要不,咱们做掉他,等两年无暇大了再说? 徐三是明白了,眼界问题。莉姐和黎旭明就不明白,庄由彰就云里雾里,更是不明白了。 玄墨卿暗暗点头,这个在理,她因为是昆仑山少山主的原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行,比不了其他几位,要是让他拿着,的确很可能忘了。而能够妥善保存的,只有方雷如凤。_ 第三百二十八章 豆角、花生和黄瓜(感谢季觉生日快乐的盟主 就在豆角三轮车畅销荒野打进各个村庄聚集区的同时,海岸汽车厂趁热打铁,顺理成章的发扬了一切奸商应有的品行和素质——指当一只蛤蟆还有油水的时候,就往死里攥,攥出尿来也不撒手!仅仅隔了两个星期,在季觉的授意之下,豆角三轮车的兄弟车型……——花生三轮车,震撼登场!神特么花生!许慧琼满脸的纠结,一只大鸟能听得懂人话吗?就算它能听懂,难道它还会欣赏音乐?“霖枫,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没有?”傍晚回到山海居的大餐厅,沈紫月看到王霖枫依然垂头丧气就问了一句。还有人说顾少受不了侧夫人雪玲珑成为了自己的侧夫人,而因为新帝龙斐陌登基又抛弃自己另投皇帝的怀抱成为贵妃而决定离开帝都。君靖轩被晾在一边半天了,看到清荷跟苏明哲他们聊着起劲却唯独没有理会自己,君靖轩不禁心中很是后悔不该带着三个损友一起过来的,此时见清荷得了空闲是以借着要学算盘以期唤起清荷的注意。噗噗噗,阿强奋力格挡,一步步后退,但肩窝和锁骨处,还是挨了几拳,打得他身体直晃。豹子的攻击力,即使是同级别的高手,也会被他完虐,更何况阿强两人也不过是天尊初级而已?望月不肯求饶,赵德妃也没得台阶下,笑儿是大急,偏生无计可施。当晚,唐浩东亲自为蛛后三人安排了住处,就住在萧青虎和唐浩东之间的一个房间内,离着唐浩东的房间,只隔了两个房间。罗中瑜起初对这个方法有点犹豫,但她也忽然童心大起,才最终同意了唐浩东的这种近似胡闹的方法。琅邪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道,看到她他就会想到当年的龙玥,虽然说苟灵已经错失最好的训练时机,但琅邪有足够的方式让她成为一柄杀人不见血的锋锐兵器,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波风水门其实更愿意和九尾相处得平和一点,毕竟这个家伙就在自己的体内。夏侯玄见眼前的路如此难行,顿时有些后悔上山。武艺不凡的他倒不是怕自己难以登顶,他担心的是怀有身孕的惠姑。李诗诗回头看了他一眼,瞧着像是之前在祭祀大典上见过的那位公子。虽说献帝困守于宫室之内,但是朝中的消息还会有只言片语的传进来。那个宇智波羽原真的太危险了,作为二代火影的弟子他自然知晓万花筒的恐怖之处。不知凡几的伟大之人从这里走出,用他们创造的奇迹改变整个世界。突袭莫斯科是列夫计划外面的重中之重,其我地区部队的集结都需要时间,要是不能在部队集结起来之前就把莫斯科控制在了手中,那场战争我们就为种胜了一半。反观温蒂尼出乎意料的只是脸颊有些微泛红,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累的样子。其余的食客见状也都纷纷朝着门外跑去,苏木一边朝着跑出去的食客陪着笑脸。潼关,是整个帝国最为有名的险关之一,因为临近潼水而得名,古时,人们给它起了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桃林塞。“若瞧的起便围而不攻,等待寡人救秦心切主动出城。倘若瞧不起,便或如爱卿所言,今日便回攻来。”子婴淡淡道。眼看盖聂就要大仇得报,木屋外一支箭穿窗而过,生生把盖聂的手钉在木屋之上,盖聂的手鲜血淋漓,铁剑掉落在地。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别让事故 成为遗憾 “只是,为什么要叫黄瓜呢?”新闻发布前一天,中午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延建忽然问:“还有,为什么要叫豆角和花生?”“啊?”季觉端着饭碗,茫然抬头:“豆角不好吃么?花生也很好啊。”说着,他低头从盘子里夹了一筷子拍黄瓜,嚼嚼嚼,点头:“恩,今天的黄瓜也不错。睡意正浓的王晨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喊声,使王晨的鸡皮疙瘩立马遍布全身,王晨转过身来朝王玲道:“下次我睡床下。”说完狠狠的宣开自己的被子去洗刷去了。“鸿蒙紫气。”一脸的慎重,在说到鸿蒙紫气之时,青龙那说话的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分贝,十分的艳羡。此话一出,冰‘玉’儿三人不由相视一眼,没有想到秦逸居然采取自我牺牲这种办法,来引开噬神鼠,三人心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夜深乃重,船上与岸上的火光照不了几许于此,加之夜凰一时诧异浮游于水中,也没注意到江水之色已变,只心道此人怎么不见时,另外两个船夫也游到了跟前。“别这么冷血,好歹也是堂兄妹,怎么就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他笑道。将臣与轩辕菲玉相似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不解,轩辕菲玉道:“我们先放下你我之间的战斗,先把这弄清楚再说。”将臣听到后答了一声恩,便不再说话。刘邦见赢可对韩信一直紧紧跟随,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半步,所以才会这么说。严绾问得很平静,也很轻柔。心脏却跳得有点无规律,因为男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一阵发‘毛’。潘云早就看见邓石他们的此时的状况,所以只能叫王晨带着他们离去,自己用来拖住他们。话落,百里傲云却突然扯起身旁的红色衣衫披在身上,一边抬手,用劲风打熄的蜡烛,黑暗中,双眸如冷洌。“你们先去吧,我有点事,等下再去。”顾北掏出四张全国歌手32强赛的vip票递给沈城,这是他找全国校园歌手大赛的评委赵钧要的。朱莉也就不说田恬和陆梁了,然后让顾北出院要到她家去吃饭。她说这不光是她的心意,也是家里大人的心意。她爸爸妈妈非要让她带顾北去家里吃一顿饭。杨波带着杨德兴和颜如玉走出好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回头张望。“我要去见郎主,将事情分说明白……”左彣腾的站了起来,显然已经乱了方寸。后来他们又把目光移向了毒狼,可毒狼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影子部队都没有找到他。而这重达两百吨的怪物,却在踩下油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迅速地冲了出去。而吴老大显然很享受马姐的这种反应,哈哈笑着,在马姐的臀部重重地拍了一下,马姐立刻夸张地娇呼了一声。廖建新立马说这事儿他早已经准备好了,组建御都餐饮的事情这几天就能办下来,御都餐饮组建好之后,立马对接入驻餐饮商家的资源,让顾北那边的代表张寒亦全权负责,资金人力物力汉鼎全力支持。“好,我这就去……”唐宝宝立马看见了曙光,跳起来就往房间跑去,也没来得及思考和问见他爹地跟他换衣服有什么关系。“真的要吗?”到了里面,余飘飘抬起头来傻傻的问道,眼底一圈圈的水迹泛满,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她着副表情,都会在零点一秒的时间内喜欢上她。 第三百三十章 慈善造车,回馈顾客 有道是十年磨一剑,不快剑也光。十六年用来磨剑的话,起码也能磨上一把半了,结果你海岸汽车厂磨了这么多年,冷不丁给大家背后来上了这么一枪,令人眼前一黑的同时,属实有点离谱了。车怎么样姑且不论,宣传片反倒是在这种极度抽象的内容和操作之下,迅速的蹿红整个网络,车好不好另说,这活儿实在是崖城第公韧心想,也罢,到了此时,生还已无希望,死了能和弟兄们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幸事。于是把头一昂,只等受死。其实不单单是陈紫娴对吴雨林失去了耐心,吴易阳也觉得不能再有孙子这样无理的‘闹’下去了。身体渐渐的明显的不适,让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吴雨林自己成熟起来了。炎龙一步上前,前爪下压,按在了金甲鼹鼠的身躯之上,滔天龙威升腾而起,镇压着金甲鼹鼠。卓南知道二愣子肯定会到这里来,卓南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倪红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许少,这里的房间你随便选。这些都是空的。”高管家拿了一大串钥匙递到许逸轩手里。几波异技的压制之下,王凡还是以失败告终,肖河也成功的拿到了进入第三轮的“门票”。“你看,官兵们准是把你家的房子点着了,老百姓正在救火呢!这些可恶的官兵。”韦金珊骂道。果实上印刻着一头露着獠牙的野兽,很明显是“野兽果”,食用后可以在短暂时间内拥有野兽的体质和力量,且无任何副作用。不得不说,南哥这家伙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耻,竟干些类似变态坏蛋的事情。说罢,诸葛不邪重重的拂了一下袖口。流云急忙跑到前面引路,两个老者也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素衣男子则是一把提起了瘫坐在一边的风心远,一行人扬长而去。也有说是内部人员操作不当引起的火灾,还有说是黑客攻击引起的。就这样,跑男的七个固定嘉宾,就定了下来,来自龙腾传媒集团旗下的有邓超,杨蜜,陈禾,沙溢。当然,因为距离春节越来越近,这些科幻设备都在为传统的年味做着贡献。随着十二剑在古风身旁游走,其身周的海水再次被排开丈许远,使得古风可以继续向着海底深处潜去。不过最终还是没走成,他还没啥动作呢,老爹就领着三个陌生人进来了。然后他就像下了决心一样,看了看董清晨,让星期一执行了B5计划。早就按耐不住的彭修诚一声咆哮身上上衣一脱露出一身流线型肌肉。直到木诺儿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之中,数百米外的数人才终于神色一松,彼此对视一眼,都不敢再做停留,纷纷化作一道遁光就此离去。也难怪秀香有了这种逃避的想法,虽然是个地下室,不仅灯火通明,通透而整洁,一应物品更加让这里视线完全不受阻碍,总的来说,这里很美、也很空灵。而我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告诉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当然会有危险,但是我也需要将事情真相告诉她,毕竟我不敢真的保证莎夏不会对我做什么。苏扬和纪丹萱走到涧边,亦是沉默,只是气氛却不像草坡上那般平静,虽然无事,但真的很难相安,有一种令人尴尬不安的气氛。魔皇殿最近来往的恶魔数量不少,墨泗筠在确定她的敌意之前,倒还不会有过多的怀疑。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风起云涌 雨落雷鸣 时阳十八岁生日宴上,白色的公主裙,漂亮的高跟鞋,很美,她优雅的坐在钢琴旁边尽情的倾泄着她对音乐的喜爱。 斜向礼炮带着后座力冲上天空,绽开七彩的烟花碎片,亮晶晶的材料落下,虽然开炮的佣兵没有标准的“五步跪炮”,但动作整齐划一,节奏很好。 伊森自然是非常明白克诺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平等关系的合作者,此时克诺斯只不过是为了帮助伊森,才会故意采取了这样一个低姿态。 杨子赶到了最近的市二医,才到门口,就见急救科的医务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已经一边把孩子放上担架,一边开始进行简单的救护,并且迅速把孩子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时阳知道他就在自己的后面,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转身,彼此的视线便在空中交汇。 此时,这些人越说越是过分,甚至是恨不得对杨秦直接动手,才能够让他们的心头之恨稍稍消除一些。 花千舞微眯着眼睛安心的将脑袋靠在了洛夏的胸口,感受着身后温暖宽阔的怀抱。 听到荆风雨的话,看着率先一步走出的穆阳,王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伊森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星光,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擂台已经被彻底摧毁,支离破碎的缓缓沉于湖底,而那离魂宗灵王的尸体,早就被惩罚之力摧毁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 “可我为什么要阻止呢?打打更健康,就让他们打个够吧!等他们打得累了,自然就会收手了!别担心!”凤栖玥安抚着。 墨颜卿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庞气急,双手不停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开来。 前世的太后下场如何,她记不太清,似乎在她帮着邵远争皇位以前就已经病逝了,可这宫里的病逝,往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病逝,其中内情如何,也只有死去的人才能知晓了。 是真的恼了,不然,一向温润如玉的大长老,又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回头,看到一只圆滚滚,肥得像颗球的白猫正蹲在身后不远处,微微歪着头,冰蓝色的眼珠子盯着她,纯粹又清澈,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雪融浅海。 张乾心中嗤之以鼻,脸上却一片感激之色,目光扫过这老狐狸身边的狄青权,敏锐的看到狄青权目光身处闪过一道阴狠。 如果不是因为云纾安发话了,不让她动乐采薇,她早就把那贱人给杀了。当然留给阮碧玉去杀也不错。 看着依旧沉睡着的万俟殷,墨颜卿叹了口气,觉得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头疼极了。 沐婉呃被蛋清绷紧着脸,目光温和的看着何絮,伸手拉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何絮心底发起酸来,忙扭过头,用帕子按住了眼角。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接近了建筑物,来到了一个房子后面,两人跨过了一条沟,叶浩问道了泔水气味,这里应该是厨房后面。 老头锲而不舍,对着风芊芊极尽赞美之能事,吹了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 即便想不起来,也算了,她最好把自己这个妈咪给完完全全的忘了。 叶浩的表情有些木纳,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但听在冷冰冰耳朵里很是刺耳,但他说的又是事实。 提到了想要和她表白,却被他扼杀在摇篮里的艾哈德也提到了开心不开心,都喜欢喝奶茶的她。 林副将斩下一人,却不妨旁边窜出一人弯刀挥向了他,他暗叫不妙,拼着废了一条胳膊,抬手去挡时,那人却倒下了城楼,摔了下去。 “我乃是元明宗的长老,你有什么话可我说也是一样的,宗主目前在闭关修炼,短时间内没法出来,还是说,你看不起老夫这个长老的身份。”这个金丹长老脸色一沉,十分不爽的开口。 “这还不难?”林副将张大了嘴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轮椅上的那人。 一个身高六尺,肌肉发达的男人怒视庞统。站在一侧似乎是刚刚从圆凳上起身的男子一脸的大胡子。 “敏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程逸奔听到这里,一颗心完完全全的被震憾了。他张着嘴,心里极其的复杂和震动,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才好。他的话又被宁敏悦抢了过去了。 “你放心,我这狗,寿命很长,别看它这么大了,活个二十来年都没问题,养不熟更是笑话了,你看着!”李龙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不用杨峥吩咐,在 他扑出去之后,十大分身两两找到各自的对手,也先后扑了出去,强大的音爆,让天外震耳欲聋,不得安宁。 媒体的嘴实在是堵不住,为了获得高流量,他们什么新闻都写得出来。 对此,他曾经感叹命运的奇妙,感慨自己与那个青年的相遇的确不是无缘无故的,确实是有冥冥之中有种看不到的线给‘操’控着,让人意想想不到。 毕竟,想要让陆北配合演完一场戏,不把故事背景、大纲梗概、剧本台词完全告知,也是不妥当的。 萧峰斩杀安德烈,见证者太多了,木村净雪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他。 周围树林被大火照的透亮,不用戴战术目镜也能看的清楚,大家爆发出超常的战斗力,一会儿工夫就杀死了近百人,将扑杀上来搜查的敌人干掉大半,剩下敌人被杀破了胆,纷纷后撤下去,但大家没有放弃,继续猛追猛打。 易容液,会对皮肤有影响吗?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涂了。和离开相比,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当然,他们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接触的,最多就是谈论一番了事。 第三百三十二章 疾风骤雨 电闪雷鸣(上) 12月27日,下午一点四十一分,崖城郊区,海岸汽车生产厂区。食堂、车间、宿舍,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遥远的闷响,就像是车胎爆了一样,一分钟之后,火灾警报骤然拉响。回荡整个园区!当远方巨大的苍白气柱渐渐腾空而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朵渐渐扩张的诡异蘑菇云。刺耳的警报此起彼于是,他也一屁股坐在了陈馨蓝身边,然后故意露出一副猪哥的模样,一只手伸向了陈馨蓝的胸前的波涛处。唐国力强盛,是东方的霸主,有“先发制人”的能力,其实有唐一代,无论国力强弱,李唐从不惧怯任何人。作为一名有志向的人,杨基一直想办法想破解吐蕃的诅咒之谜,研究多年还是一无所获,郑鹏算是一个外来人,夸下海口说五年就完成前人一百多年没完成的功业,太能吹了吧。秦阳这几场的表现不算是炸裂,但是胜在稳定,胜在轻松随意。其他超级巨星也不是没有爆发,但是哪一次都是出场四十多分钟,出手三十次,最终拿到30+三双,或者是五十分,这才是一次爆发。虽然艾薇儿没有变身,全力一击任然达到了九阶巅峰,这样的单体攻击竟然破不开,可见防御力之强。无论那份雅致是从内里散发而出,还是外在的粉饰,但由此而产生的氛围却都让人感到颇为舒适。“…好吧,你可别勉强”山治脸色复杂的看着宛如咸鱼一样想要翻身的亚伦,不自觉说道。雅菲儿只是后备,负责更替艾薇儿和打扫卫生,李晨也很满意,雅菲儿打扫卫生的方式。“原来是这样吗…”娜美听到亚伦的回答,她脸上不由挂了一丝尴尬。甚至有人将此事传到微博,简单叙述了整个过程,顿时引来更多看好戏的人。石锋显在是领略到了这位道姑的厉害,擅抖着手往腰上的一个香包摸。阿真见了伸手一把扯下来说:“是它?”尔后迫不急待又有点献媚似的交到了那临灵的手中。“不过……这是王妃给的,说是爷毒发的时候施完针再给爷吃两粒,王妃没说这是什么药,所以我也不知道。”南宫岑在轩辕璃夜的眼神攻势下老实交代。轩辕璃夜伸手准备继续帮她输真气的时候,才发现手下的肌肤实热的。安静的涯底仿佛因为她的到底而变的有所不同,云雾深处有些风声响起,而便随着风声响起的那一刻,断断续续的诵经声也跟着响起。看到刘伟来了后,穆罕默德王子废了半天的劲才挠的让自己好受点,然后走到刘伟面前叽里呱啦说了好多话。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一直关注着林欣欣杀人事件的百姓们徒步上了山顶,林欣欣自然也跟着这些人一起爬山。难民营方向刚生枪声和爆炸声,郎战就知道了,他第一反应打电话给内田龙,喝问是不是他策划的。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如果她不这么做,而是很民主的和肖艾商量,那出国留学的事情肯定会被搁浅,但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正如他的父皇,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知晓但凡登上了这个位置,冷心冷情,心里除了权谋江山,不会再有其他。一股磅礴的气息自殊胜殿后方冲天而起,随着这股气息的出现,同样出现的还有一股令人惊惧的天地之威。 第三百三十三章 疾风骤雨 电闪雷鸣(下) “我叼你马!”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往往就会笑一下,然后,顺带骂句脏话。在最后的瞬间,陆锋扛起陈玉帛,猛然掉头,跳向了刚刚才爬出来的废墟,钻进车筐,将陈玉帛垫在了胸前之后,手里的提箱举起。拉杆扭转。嘭!提箱破碎的声音里,银光骤然扩散,弥漫。蠕动的水银仿佛利润=零售价-成本,降低采购成本,可以拿更多费用拿来做营销。“还不是最终结果。”谢灵秀眼睛笑成一弯月牙,孙不器似笑非笑的笑容让她直打鼓。可是,郑辰既然敢在他面前动用剑气,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便逃了。“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傅容止,你告诉我,究竟怎么样才会变回以前的自己?”眼前的男人,仿佛是她唯一的稻草一样。“你把我同学打的吐血,还在这里威胁我?这样好吗?啧啧……”我冷笑了一声,一脚猛的向着秋龙踹了过去,直接让他倒在了床铺之上,嘴中也有着鲜血流出,没想到一时间,我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道。当看向巨魔神的时候,鬼魔神依然是如此的阴冷,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法海的身影瞬间而至,也没有说话,配合着白素贞开始救水,法海法力高深,再加上一个从旁协助的陈凡,水患才勉强止住了一些,但很明显,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果然是技术流。”秦奋觉得此时自己的动作形如流水,仿佛自己在一刹那就爬到了顶端。如果能够达到‘次点’,那已经要强于一般的‘归元’修者太多。达到‘次点’的修者,进入‘归元’境界以后,将会继承本身在‘真人’境界的实力,而且还会增大一倍。“哎呀,这不是彭局长吗?”刘宏举装着刚发现彭涛的样子,一脸的激动。“也不是,我不太喜欢吃肉,只少吃些牛羊肉。”枫熙耶据实相告,不想以后再受这罪了。再次出示了手谕之后,所有深处矿藏之中的灵侍军,全部退守了出来。瞬息之间,那虚无世界之主流牙的识海,就被震塌,本命世界之种被击破,所有辛苦修炼的神灵之气,都被打散。事实上,那只不过是曾经的元皇祖师,在神宫之中,遗留下来的一道残余的神念,作为传承。吕秋实为伊婷感到不值,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是让混蛋碰上?为什么我和雪儿之间就没有这样的一份感情,如果雪儿能够这样对我,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守护住我们的爱情。几天前,雷泽隆卡就是从这片草原穿过,跟踪那头不知准备跑到哪里去的火龙,直到进入荒漠才果断出手攻击。在独眼巨人族之中,能够屠龙的勇士才能得到尊重,屠杀龙族的数量和质量则意味着地位的高低。他虽待她一直温柔纵容,但骨子里却是强势的,又或者是因为发号施令惯了,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轻易臣服的本事,总之,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就不会给有她拒绝的机会。各个星球都在上演毁灭证据的戏码时,悬月星最大的天浩城暗云涌动。元旦一天过去了,学期末再次紧追而来。为了考好这次期末考试,或是很多人想赶超周壹的成绩,班里的学习气氛渐渐地浓厚起来。白若虚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安,出言道“你这话是何意?”说完之后才发现,之前叶丰都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全面封锁(感谢季觉生日快乐的白银盟)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市政厅这种蜂窝煤一样的墙,就更指望不上了。 根本就没半个小时,整个崖城人都知道了! 许朝先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撞大运了、许朝先洗澡没拉电闸触高压电了、许朝先出门先迈了左腿被花盆砸死了、许朝先报应来了吃屎撑死了、许朝先接受不了最新的科学理论爆头了、许朝先转生异世界 每天,我和副班长站岗时,我都要利用站岗时间,用手里的95突击步枪练习瞄准。 现在没有犹豫的余地,李旭直接施展天遁法诀钻进了瞬间出现的通道。 太阳鸟是神话中无比高贵的存在,很多强大的鸟族身体中都带着一丝,就如同祖血,可是万年中能觉醒者寥寥无几。 沈桐坐下后,刻意往边上坐了坐,而乔曼用手指从上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把外套脱掉扔到一边,然后又把一步裙褪去,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对着沈桐傻笑。 十分钟之后,不信邪的万灵真人又一次回到了柱子旁,他这次没有敢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通过观察他发现,只要他不做一些过分的事情,这两根大柱子还是很平静的。 “这个我就不发表意见了,不过你父亲说得对,就按你父亲说的吧。”随着父亲说完后,母亲也立刻说道。说完看着我。 这一幕搁谁眼里看起来都是一副高僧圆寂忠马护主的感人场景,可是实际上,凡人无法察觉的元力波动,正在金蝉子和龙马之间不断的传递着。 连长将我扶着再次落座后,强忍着泪水,听着连长讲述爸爸和哥哥的这一次遭遇。 也正是因为这个,悟空被大王子错认之后,才会顺水推舟束手就擒,想要借着被大王子擒住的功夫,待在大王子的身边,由此来碰碰运气能不能碰到那个散发古怪檀香味的存在。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呵呵。就什么说定了。”唐汐儿高兴的说道。 深邃的眸子渐渐变得阴暗,邪笑的表情也被冰冷所取缔。正是因为这道伤疤他才会找寻了她2年。 安品琳对着heny很不感冒,上次在餐厅他对她敌意就非常明显,而且他铁定是跟夏咏宁站同一战线的人,只是那两人又是谁? 眼前这个冰通道就是他们刚才来的时候那条通道的延伸,这说明他们已经正式走进了这一片地下实验室的范围内。 藤齐浩二连忙道:“那就有劳苏姑娘你了。”言毕,他振臂抱起仓木绫子,紧随着苏蓉蓉向我这边走来。 她这辈子,从遇见楚焕东那刻开始,就是步步错,错到今日,已经惊涛骇浪,万般无奈。 洪武十九年,礼部侍郎章祥,伙同员外郎辛钦,竟然私自侵吞皇帝赏赐公主婚礼的银两,也被朱元璋拿了个正着。 说着,留下了两名年轻的弟子看守,长老一甩修袖,又大步流星地赶了出去。 当然,就那几只田鼠发疯,对于他来说还不是事儿。但如果遇到的是普通人,就那样双眼充血四处乱咬的样子,估计能对付它们的人也没多少。 神龛下的陆明萱原以为罗贵妃主仆离开后,凌孟祈便也离开了,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便是最好的明证,正打算要动一动因蹲得太久而麻了的双‘腿’,然后立刻离开大殿的。 庞统可知道杜金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想对付他,那得有真本事儿才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与酒,杀与谈 阴暗的仓库里,太师椅上的陈行舟依旧是那副久病缠身的样子,脸色蜡黄,放下电话之后,就抬头看向了那个被铁链吊在半空中,奄奄一息的天选者。 漠然的挥了挥手。 “吃里扒外,见利忘义,伙同外人,构陷弟兄。” 他说:“按照规矩,三刀六洞,海底除名。从今天开始起,你跟社团再没有关系了,是生是死, 又掐了下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这才让他确定,王宇是真的拥有这种血脉。 只是有些事情太子妃一个儿媳实在是不好管,都是内务总管在管着,像是陛下寿辰这等大事则是由太子妃操持,内务总管辅助。 柴铮铮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徐载靖将又一个穿好胷甲的白高人勒在怀里。 可他的话音刚落,胳膊便被人反手拧到了背后,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连带着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能动。 这冰寒的感觉,应当是他在警告自己,慕容凌云立刻就低下了头。 念及,她又抬头看向明月,然后摸到了茶几上的茶杯,举杯敬明月。 黄董还记得当初陆宴峋刚刚登上Ceo之位,需要他们这些董事给予他一定的照顾。 这个丹药是凤星瞳自己配置出来的,前世在蓝星的时候,她可是医毒双绝,研究出的药物多如牛毛。 一旦成了陆太太,沈蔓羽的身份就要比如今更上一个台阶,愈发尊贵。 “得救了。”唐然心里升起一道念头,刀尖抵在地上稳住身形,就是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们,难道是军方吗? 谷雨一共在滨海市开了五个体验店,这几天,每个体验店外面都是排起了长龙,有的甚至排到了几条街之外,各种新闻媒体蜂拥而至,对语言学习机进行报道。 暗火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就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火舞弄到手。 这是柳宗他们第一次听到来自于对方Boss的吼声,不过这也是鬼面兔最后的吼声了。 万毒内力的毒,在面对天下唯一一种毫无杀伐之力的药灵内力之时,根本发挥不出丝毫作用,它的所有毒性,都会被药灵内力瞬间化解,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相比起一点点的安全隐患,还是掌握了这门技能得到的好处更大,更有诱惑力。 对于柳宗的情况,他也比较好奇,见柳宗的沧龙要塞在斗士碑上空不停地盘旋时,他也在那里猜测着柳宗的举动。 这话虽然带着极大的不屑和嘲笑口吻,可是,老不死却偏偏认为她的意思是,知道自己还拥有震慑她的能力,觉得自己又找回了自尊,所以,又有点儿飘飘然起来。 “还不回去?”蔡荣信背上自己的摄像机,对着和自己问候的后辈说道。 那个刺客心中的恶魔是决斗怪兽“记忆破坏者”,三星,恶魔族。这一切正好和神官塞特在封印它之前所说的话相互照应,向游戏暗示了塞特是知道这些原本只有三千年后的决斗者才知道的情报的。 可以看的出来,眼下的白骨狮比起之前许英的那只白骨狮多出了几分杀气,同时许英的头发也慢慢地重新转化为淡金色,之前强行就职的后遗症正在慢慢地恢复。 “你去哪了?”张昭疑问道,大半夜的汪武鬼鬼祟祟的行为极为可疑。他们栖息在楼顶,就算是方便也是早偏僻的地方去方便的,没理由要深更半夜的到楼下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夜与船(为白银盟季觉生日快乐加更) 十点钟,崖城东港。 当季觉抵达入口的时候,就看到一辆早就等在这里的车,如此熟悉的型号,黄瓜。 车里放平的座椅上,还有人在懒洋洋的打哈欠。 “学姐?” 季觉从小牛马的车窗里探头:“你怎么来了?” “正巧路过,才怪。” 叶纯隔着两扇车窗,抬起手,把一个圆卜隆冬的东西抛 这座山脉虽然同样位置偏远,仙灵气不足,可比之那石头村却要好出了太多。毕竟山脉深处很少有人涉足,仙灵气并未受到破坏。 自从泗水河畔一别,两人再没有见过面。一方面是因为他忽然被皇帝哥哥抓去办差,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觉得应该冷静一下。 “你别假好心了,你现在做这些,只是怕外人说你苛责哀家,怕落得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吧。”江太后冷冷讽刺她。 洛晴浅真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直接怀疑洛云启在军队有猫腻。 “不行,浩子,这里是华夏,不是国外,不能闹出人命,不过缺胳膊少腿倒是可以的。”叶天赐强调了一下。 苏妙音欣喜万分,跟林辰配合作战,就像是找到了当年与南天师兄并肩作战的感觉。 一个个朝气蓬勃,信心满满,情绪兴奋,早就迫不及待了,哪会有什么异议。 突然他感到手腕一阵疼痛传来,定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前出现一个男人,正抓住他的手腕。 气势磅礴的土龙刚一接触到灰袍人,瞬间便被吞噬,一条,两条,三条,根本毫无停顿,也根本没有对那灰袍人造成任何的一点影响。 林锦婳也跟着笑起来,不管如何,在宫里多一个自己人,总好办些。 江遥的笑容里,突然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面对飞驰追来的军荼利明王,他右臂并起成刀,竖直高举,虚劈一记。 紫铃与乐离看得大急,几次要冲出飞船来帮忙,却被海无心拦住,海无心深知冥魅的厉害之处,如果任凭两人前往,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离澜微微蹙眉,但是她旋即有些明白了,因为她知道峡谷前那一战,楚风干了一件极其疯狂的事情——引地脉入体。 这一看,我心中顿时大惊,这竟然是一个水井,看下去就是深绿色的,深不见底。 所有人都知道离开神龙局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战士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痛,耻辱。而留下来的战士们,在在雷战的话语中,勉励着自己,并且告诉他们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下一个离开神龙局的人。 发现那哭声是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传来的,将再缘想了想就寻声走去。 另外两名雪妖也不是傻瓜,看出来人不是普通剑客,早已同时向后飞遁。饶是如此,仍有一人被剑光所伤,虽说雪妖体质与人类不同,伤口中并没有鲜血流出,却也痛得“吱哇”乱叫不止。 苏阳没耐心和这个武藤幸田这么玩下去。他今天来,可是为了救江燕,而不是为了和这个东洋鬼子切磋。 锁翠被他一提醒,立刻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投出热切的目光望向路西菲尔,却发现路西菲尔正瞪着蓝色的眼睛望向他,很透彻很无辜,紧紧的闭着嘴巴,生怕她抢了自己嘴里香香的红烧肥肉。 司克雷脸上升起一片因激动而致的潮红,再次按动了手中的长方形物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平(感谢苍琥珀的盟主 一言既出,整个贵宾厅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沉默之中,只剩下了低沉的呼吸声。 充斥所有人的耳边。 来自凌洲。 就像是磨砺爪牙的野兽再也无从抑制,看不见的锁链铮铮作响。恶意冰冷的灵质波动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就在他的双手和面孔之上,一只又一只诡异的眼睛睁开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季觉。 维特鲁威装作被海风刮倒,被海浪卷入了大海,然后从船舷的另一侧跳落入海中,在水中直接变身哈卡,蛇尾一摆,冲向了金枪鱼魔兽。 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再次看去时发现那头鲨鱼王居然直接化为一阵血雾,要知道那可是三阶高级,在大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存在,只是一瞬间便灰飞烟灭,只留下一阵血雾,这是有多恐怖。 骨科总是会嫌云白她们报告发的不好,云白总是嘲笑连个片子都不会看,一来一去大家就都会互相找茬。 她答应凰云羽只出宫俩天,现在也该回宫了,虽然舍不得,很想在外面等着他们考完。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梅青说完却又感觉到奇怪,而且还是很奇怪的那种。 唐也是找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拼命的引导着寒冰异能传入苏木体内,再加上素蓝冰玉镯能强化寒冰力量,使得苏木实力大增。 她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害怕呜咽声,可心里,却是恨的滴了血。 他壮着胆子,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当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时,张怀德禁不住傻眼,大张着嘴,什么鬼? 大概,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来看她了。这不就没见她了,她好像憔悴了不少。 纵使这种事情在前世早已经历过,如今席若颜握着匕首的手,还是禁不住一颤。她瞳孔紧锁,侧过身拿着匕首去切另外一个完好的包子,直到两只被煮的滚熟的眼球,全在她眼前呈现。 看着那些人一眼,古堡主人笑的很是诡异,随即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听着二姨娘的冷嘲热讽,三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压下心里的恼怒,只是抬头冷冷的看向二姨娘。 “那么湿的天气,我想大部分的老年人应该不会出来了吧?”环看了一圈,苏末点点头,然后继续的吃着东西。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甚至压下了她所有的惶恐与愤怒。她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只要想一想到时的情景,想一想傅慎行会表现出来的模样,她就觉得解恨。可泄愤之后,她就只觉得这样的自己如此陌生,叫人不寒而栗。 “想什么呢,大妮儿肯定不会原谅我的,而且你到时候要是不给我钱呢,没凭没据的,我拿什么相信你。”说着,付远业抬脚离开。 何妍无法解释,只能垂头坐在那里。以沉默应对父母的询问,然后任由着他们痛斥责骂。当时家中,真可谓是乱作一团,以至于何妍现在想起那时情景,都还不禁心头发颤。 不到半个时辰,下面来报,在凤栖宫找到一个极有可能是当年叫陈凤月的宫人,皇帝早就誓要剥其皮,所以决定移驾凤栖宫,亲自去审问。 从沉塘之后,她就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权利。七皇子说是为了她安全着想,她也对那天的事情也觉得后怕,便没拒绝。 为此,孙雨辰竭尽全力地使用超能力,但不管他如何努力,仍然只能像面对不断换台的电视节目一样,捕捉到一瞬的画面。_ 第三百三十八章 开!(感谢墨玉染清的盟主 而死寂的贵宾厅内,荷官已经就位,展示着手中刚刚拆封的纸牌。 规则德州,底注一千万,上不封顶。 “第一把,先来试试手气如何?” 凌洲笑着将一叠筹码丢到了底池中去,看向季觉,季觉一只手翻着问荷官要来的规则手册,满不在意的丢了一千万的筹码上去。 两张暗牌发放之后,三张公共牌展示。 究竟过了多久,它也早已经遗忘,但是唯一记得的是:它需要食物!它的食物稍微有些不同,不属于肉眼可见的东西,而是人类的精气。 然而王槐等人哪里能够那么容易就让他们逃脱,之听得一声钟响,二人的身躯便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谁不知奥沐司膳雷厉风行,又不肯给任何人面子,她们还能落得好? “我下个月就要走了。”顾屿的眼眸里有晦暗不明的光芒在微微闪动。 她坐下来,四处张望,看到场边那么多好莱坞明星,一时惊叹不已。 在凉州之战之后,“林好”将他和童渊“释放”,但没有告知离开此世界的办法,这一定有某种深意,但他尚未想通。 “喂,蠢系统,奥杜因呢?”我把霍斯加高峰的监控转了几圈,天空中仍然什么也没有。 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这些完全没有被灌输过智慧,只等着自己控制的“马甲仿生人”总不至于会像“智械危机”时一样觉醒自我意识……吧。 “没关系,事不过三,先看看慕容雄的态度再说。”叶子昂说道。 “灵子转移”和“时空短信”不一样,发短信时只需要考虑接到这种“来自未来的短信”者会进行怎样的行动即可,成或者不成都是瞬间给出结果。 莫流在微微一愣之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是因为这个大汉牧师,竟然没能被干掉那人。 黄三的剔骨刀子上面有着一个血槽,血槽里面都是已然变成了漆黑色的血渍,整个血渍都是在那血槽里面干涸着。 这是一件修身型战甲,深蓝色为主,还有星光点缀,八曲面机身,光滑亮丽,十分酷炫。 殒亡的太阳在洋蜚体内打出万丈宣泄的能量射线,身处在洋蜚体内的生灵全被这种诡异的能量射线骇住了,纷纷卷缩起身体,或者亮起自身的防具,想把这诡异的倾盆大雨挡在体外。 不怀好意的目光来回寻索间,不久,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第五区上,想起太川门刚进场时的狼狈,各州的天才目光闪烁了起来。 冷漠,俯视的冷漠,如同日月俯视大地的尘埃,不会为了尘埃的喜怒哀乐,不会因为你需要它的光与热,不会因为你仰慕它的皎洁,而改变东升西落的作息。 第十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米斗望着这自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太川门长老弟子胸前也有个血淋淋的‘十’字,不禁捏紧了拳头。 它的样子和地球上的毛毛虫差不多,只不过它脑袋中间有一只独特的眼睛,发着蓝光,而且身形较大,较胖。 两道光影狠狠撞到了一起,一股恐怖的气浪从两人兵器的尖端狠狠爆绽开来,便犹如是海啸一般席卷开来,气浪席卷而来。 要真说帅,别说大夏王朝有多少人,就算是这领域之地里,比他雷诺帅的人都多的去。 “我说我叫夜魅!”看着云浅那迷茫又无辜的表情,男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刚刚那么窘迫可是眼前的人却仿佛并沒有放在心上,让他觉得非常不平衡。_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月光与繁荣 今晚,在天波号上,由崖城荒集的陈先生召开的会议上,海岸汽车厂季先生会见了灰港荒集的代表凌先生,双方亲切友好的进行了会谈,充分、坦诚且坦率的交换了意见之后,达成了全面共识。 各方举杯尽欢,会议在一片和谐友好的掌声之中落下帷幕。 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按照荒集的规矩,在魁首之位的 做狐异门的门主固然风光无限,但胡喜梅却觉得,那段时间跟在连海平身边逃亡的日子,才是她一生中最精彩刺激的时光。 出现弗拉德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四个机器人,虽然穿着各式的盔甲,但是就外表来说,和弗拉德在月球上面发现的机器人几乎没有差别,极为接近的样子。 方济仁骑马出了煤厂,绕过居民区,走上玉米地中的土道。方济仁弯腰弓背伏在马背上,“啾!啾!”地唤了两声。枣红马扬起四蹄儿向西飞奔。 被云满天一掌震飞的胡喜梅,刚刚稳住身躯,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向直插云霄的指天峰望去,一颗心砰砰的激烈跳动。 当暴熊睁开了他那一双略带迷糊的眼睛时,头脑中有阵阵疼痛袭来,让他不禁痛哼出声。 这种感觉太过舒服了,就像……就像在草原上一样,在那幼年时候的自信,仿佛又一次回来了。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好好的干上一架,左拳上缠绕着火焰,灼热的温度弥漫天际。 随着黑色玉符的被激活,一束黑光轰击在虚空之中,一个虚空通道随之缓缓浮现。 在这一刻,若是真的交手的话,只怕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在这一刻,他们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 苏风逍看着第一瓶筑基丹的竞拍得主身影消失在了拍卖场中,低声赞叹了一句。 它就像是一粒尘埃,我没法去窥探一粒尘埃中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天帝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这话会从云安口中说出,又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里面的鬼似乎很专注,一时竟没有察觉到停尸间里多了什么人,倒给了云安观察的机会。 “聪明。先说说棋手的事。”费清向珠木投去赞赏目光,也毫不避讳的说道。 顾言欢看了看墨无渊,又看了看自己还被按着的手,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她歪歪斜斜地抹黑走路,凭着一丁点儿灵力感觉,才不至于步步碰壁,这诡异的地方到处坑坑洼洼,看起来破损无比,妥妥的一个破洞。 “我们执行任务时会开启战斗影像,最后上传到夜牙系统中进行审核。”徐嫣介绍道。 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云安无视一旁的墨止夜,满心的担忧,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你们明明,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就有这么强的力量,明明可以救更多的人!!”他一边加重脚上的力道,一边怒骂着,他的声音里充斥着痛苦和悲愤。 她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那照片抓拍的恰到好处,偏偏……孟雪才立马意识到,摸摸自己的鼻:“你在我脸上画什么?那么脏?”她皱着眉,陆谨南的笑却越发静默,仿似欣赏着她气急的模样。 他面沉如水,眼中像是藏着寒冰,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凌香见却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好,是以她一路都没说什么话,以免成了他的出气筒。 第三百四十章 老赖与海 “想得真他妈美啊,这孙子!” 公海的直升机上,陆锋抽着烟,看着下面那一艘波浪之中疾驰的快艇——一艘满载油料、乘风破浪的大飞。 屁股上塞满了五台发动机,跟磕了药的基佬一样,在狂风暴雨之中喷射翱翔。 得亏尹朝阳这孙子开得动。 如果不是费了点心思的话,差点就跟丢了。 “这速度 澹台玉瓶朝吴永麟啐了一口,便抱着吴若兰朝烤羊肉的地方跑去,留下了一脸坏笑的吴永麟。 他就不明白了,安沐为什么要维护司徒轩,还是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后? 即便外婆的影像再模糊,那恶毒而又冰冷的话语也会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强。 有了这样的心境,但此时的靳商钰还要装做一副不懂不知的样子。 “是的。不过……贺家兄妹能这么胆大妄为,肯定也是贺章默许了的。”安沐有些无奈说道。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邢来,此时此刻正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大觉。 “你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存心戏弄我们呢?”邢来虽然有些气愤,但是却不敢太嚣张,毕竟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这个吗!先救他们吧!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商钰回来再说吧!”某一刻,就在凌云很是隐晦的劝说南岭七杀归附靳军的时候,对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不过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狗日的,你有种出来和老子单练,看老子不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老八在前方又吼了一声,让原本犹豫的众人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迈开步子,一前一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了过去。 然而,这一回没有让靳商钰失望,因为那名羯人军士竟然主动开口了。 “我只有一个疑问,如果王爷可以给出准确地答复,我想,王爷所愿之事便可达成。”老神仙道。 闻君虽然得意洋洋,但是也是知道分寸的,这要是惹毛老爸,那真的是要被打的。 薛嫣嫣对她这般热情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薛嫣嫣这人原本就是个虽然刁蛮任性、但本质不坏的人,对她看得上眼的人一直都不错。 楼上是一片巨大厅堂,雕龙画栋,帷幔成锦,却不阻挡视线,能看外间溶洞集市灯火;此时其内已然坐落数百人,饮酒品果,吃虫吞肉,好不热闹。 身为手合会的高层人物,她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时刻了,都习惯了。 飕飕水雾落到静玄身上,洗去污秽恶浊,钟七变神为太乙天尊,掐指决,念开喉咒,一指点去。 门阀氏族在南梁时期依旧厉害,最后出现了一个侯景,这才掀翻了门阀士族的统治。 此地虽然灵物繁多,知识更是如浩瀚如海,但一切前提都得有灵石;不论是购买灵材,还是购买研究耗材,都需要大量灵石。 他定了定神,问道:“那以先生之见,这十八府该如何划分,又该设立几个行省呢?”汪广洋微微沉吟。 萧皇后暂时把那些混乱的念头压下,开始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若是隋军真的大势已去,她和陛下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他们竟然忍不住派遣了一名使者,那般的强者,可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够应付。 最后一句,李震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眼眸中闪烁着火热之色。_ 第三百四十一章 荒野求牲(感谢神祭月的盟主 “延工,你快回来吧!”  “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延工,你带我一起放假吧……”  视频画面之中,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交错显现,嬉笑或者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手里的平板电脑上还摆着延建的黑白照片。  看的病床上的延建目瞪口呆。  怀疑人生。  等等,  三人边聊边喝,一瓶葡萄酒迅速被喝了个一干二净,其中甘谷雨只喝了半杯,尹依沫也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全进了沛沛的肚子。  就算是他们四海龙王再垃圾,但多少也是经过千万年的修炼底蕴,还能比不了一个看上去修炼堪堪千年,连一万年都不到的家伙?  她猛的抬起头,就像最贪婪的捕食者,能量触手犹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将一个又一个的血狼门的人给缠绕住。  干这个找工作感受感受香港打个赌大概都好好的好的好的大宝贝。  如今看来,当初令他险象环生,几次面临生死危机的那匹妖狼,完全就不是只有区区一阶中期那么简单,它的真实战斗力,根本就不在寻常一阶后期的妖狼之下。它很有可能在一阶中期之间,停滞许久,才有这种底蕴。  这地保也是聪明,从段林偷偷的将腰牌递给自己,他就知道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  这不过这个修炼之途,与常人的所言的修炼之途,并不相同,两者之间,具有本质的差距。常人是通过自身的天赋,外加一卷好的功法,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进行修炼。  然而面对叶云燕的询问,叶雄却转头望向视野前方的山崖峭壁,目光所及,正是先前叶逸所站立停留的高空裂缝之处。眼神之间,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偶然?怎么可能是偶然!有钱人的手段多着呢,难怪他有恃无恐的威胁,就是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手段不会东窗事发!”秦思成已经认准了杨登渠,没有其他可能。  “我还用想么?老爷子,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夏元平静的问道。  那49个男人早就忍无可忍了,只等油头男这一声令下,立马就举起棍棒朝倪烟南挥去。  “黑是健康,就是那晒黑的皮肤,也掩盖不了你的漂亮。”黎涛说。  她一直都有意要和池家结成亲家,现在这么一闹,岂不是彻底要泡汤?  下一秒,几人同时回头,凝望着钟鹏,使得钟鹏心头一紧,什么情况,该不会又要打我吧?不…再打,我就玩完了,呜呜呜~不待这样欺负人的。  本来计划着将倪烟南引开,等艾谷被任嘉艺解决掉了,裴景哲又知道了任嘉艺的真实面目,一切尘埃落定时,她再做个好人,告诉倪烟南一切,让倪烟南去救艾谷。  “改变策略吧!”欧阳开天看着急速躲避着自己剑气的姜山,也是自语道。  况且现在新罗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这么多年来辛苦拼杀出来的地盘,就要不保了。  一听陈玉龙这么说,杨慧娴知道此时并不是埋怨林淑窈的时候,便点点头回去了。  太行山刘氏世家,分为仙霞谷和桃花谷两支,是当初大汉朝刘辨和刘协的血脉遗支。  他所言,一点都没错,在千城之地,有数百位分身巅峰期强者,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真正决定一城池命运的,并非是有多少强者,而是他们这些分神期巅峰的城主。 第三百四十二章 问候 陆锋傻眼,看着眼前整齐的队列和热情的笑脸,不由得恍神震惊,要不是场合不对,气氛不对的话,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挥手换一批了……  做惯了工具人之后,忽然翻身做主人,竟然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  忘记了往日的酸楚辛劳,此刻陆锋咧嘴,忽然很想效仿一下海军,掏出精神注入棒来鼓舞一  就在慕丝丝石化之际,沈行之拿着手机走到了她的身边,悄无声息。  所以能在这个时候闹事的,也就只有西边这几户,还没有开始种地,又想要“不劳而获”的不要脸之人了。  秦应龙和段风扬都身负重伤,在距离中心战场几百米开外的地方,秦应龙还在昏迷之中,而段风扬则正盘膝坐在地上,企图恢复伤势。  老离儿闻言点头道:“我也想瞧瞧你的本事。”说罢,老离儿一甩手,那盖在六块巨石上的石盖便陡然被其掀到了一旁。  眼看着那尖部已经紧挨着杜千机的脑袋了,战神之镰和猿王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左宗野不久前才被宫九冰玄劲所伤,而今又得自家主子如此瞧不起,虽心里复杂,却也不得不默默受下这句话。  司马云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惹恼轩辕宏图,这位大皇子殿下自李蓦然三剑困万骑之后便越发狂暴,甚至在整个由他所管的辖区之内广发通缉令,若有人见得他们一行人行踪,汇报者当有重赏。  这是一个将奖品摆在桌面上,只要人将奖品射下来,就可以拿走的游戏。  她坐了下来,开始吃了起来,当她伸手拿着三明治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盯着她的手腕,然后伸长了手抚上了她的手腕。  秦劫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强光灯了,有万宝灵珠在,胜过一亿个强光灯。  看到上去那家伙,所有人都笑了,没想到还真有个不挑食的,叶星离的远,,听不到台上的两人在说什么,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一些开场白,也没多大一会,两人就开始交上手了。  所有的散修都被龙吉公主给惊艳了,特别是那些男散修,他们看着龙吉公主,眼里发出一种叫做钦慕的光辉。  这烈鸟形状不断鼓起,最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只由火山岩浆组成的百丈庞大的鸟,缓缓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没有呢,不过跟一家专门经营豆油的商家合作了,最近这几批肥皂都是用的豆油,但是效果没有猪油好呀,做出来的肥皂很不容易凝固,直到最近几天才好一些。”万云君说道。  同时看向了眼前的多目怪和六大仙姑充满着悲悯以及怜悯的色彩。  “那好,现在就麻烦你一下,帮她们炼两颗醒神丹吧!”凡尘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这一切都跟叶星没什么关系,他来只是想要找到君雪艺,至于当初君雪艺师傅的仇,还轮不到他来报,君雪艺一定想要亲手干掉这些人。  几十个弟子一起炼丹那是一种什么场面,没人手中火焰涌动,白火,黄火,稀奇百怪的火焰彻底刷新了吕枫的认知。  唐僧宝相庄严,双手合一恭敬地坐了下来,身披锦斓袈裟,此刻佛光大涨。暗神弥勒菩萨和唐僧两人开始的谈经论道。  至于他自己所说的话,只要陈凡将金银珠宝全部交出来,就放他们离开这妖魔结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一旦真的是放这些陈凡离开的话,那岂不是他打劫的消息就会让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垃圾回收 废物利用 整个世界都被不断升腾的焰光所照亮,此起彼伏。  火焰仿佛活物一般,汹涌扩散,化为潮流,自聚居地之中肆虐。  呼啸的热浪蒸发了雨水,隔着数公里,依旧炽热的风吹在了每个人的脸上,令一张张呆滞的面孔生痛。  “看到了吗?”  老汤摆弄着手里的长枪短炮,耸肩:“  就在太导师要询问叶少北身上的伤痕来源时,院长司马空却忽然开口了。  通知结束后,那在餐厅内的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也随之打开,画面切到了昨天晚上由士兵头盔上摄像机拍下的画面。  寂静的夜晚,月亮很明亮,杨梦环骑在车上的影子清楚地映射在门前。  当时的情况,是汲辰敢把人给娶回来,老王爷便要把汲辰赶出家门的剑拔弩张的情况。  只听到几声闷哼声响起,韩元倒也是个硬汉子,竟然没有叫起来来。  于飞宇,那个地级学部的师兄,虽然两人交集很少,但从叶少北入院考核第一天开始,这于飞宇就对叶少北照顾有佳。  “操作系统失控了!”驾驶员一边回答,一边慌张调试着各种有可能挽救的设置。  看着他和蔼的样子,九月哭了起来,鼻子有点疼……他为什么这么温柔?  她不想总是被人说成靠父亲一路上来的,可有时候,越是不想发生什么,却还是发生了。  乔锦月与顾安笙进了化妆间,换好了戏服后,乔锦月便给自己化杜丽娘了妆,之后又同样是自己给顾安笙化了柳梦梅的妆。  红娘子在后院听说前面的吵闹,立刻跑了过来,想要阻止双方的争斗。  一路轻手轻脚,沈坏儿如同一只无声无息的蝙蝠,来到韩听香房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看着苏叶有点震惊的模样,彼得潘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给他带来的希望太大了,不由的补充道。  随着光芒一闪而过,苏扬已经来到了第十三层,不出所料的,这一层出现的还是骨蝎,只不过数量由原来的一头化作了两头罢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的不信任,不求证造成的,即然选择了,就没有办法回头,自己的路,终需自己买单。”长空星宇虽在地球数年,对地球上的善恶观念并不十分认同。  在赵一山的身边,则围住了数百名魔族修士,这些魔族修士,都是被赵一山捶打过的。  王应熊微一思索,立刻了然,眉头皱起,复又转眼看了看王欢,有些忐忑的筹措。  长空星宇此时却是手一抹,封住二兽的血腔溅血,再一抹,二兽的身躯己收入盘神戒中。  狂风反应也是不错,看到清水幽兰的火球之后,就立马向着一边跳跃过去,想要躲避清水幽兰的火球。  一闪念又返回五行礁石,这才发现,虽然自身的近半能量都在供给冥天藤,但冥天藤的藤须中包裹的一棵虚灵的石中木正源源不绝的散逸天地灵气进入丹田空间。  “如果给他,他做梦做会笑出来的,”说完又将高纯宇松开接着说道。  安心停下脚步,程言拉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安心安慰地拍拍他。  “我去,”这是龙剑飞的声音,只见叶灵在他的脸上拍打了一下。  中国飞虎队刚一接触不到一分钟就要撤退,这是让日本人始料未及的,在之前的空战中,中国飞行员不出现也就罢了,但是只要一出现,无一不是以命相搏,他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见个面就要跑的中国飞行队。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是怎么回事呢? 飞出去的雷电枪划过了一道弧度,在穿透树干的时候就蓦然间消失了,随着李海的右手一摊,雷电枪再次出现在他的右手掌心,反手握住。 苏晨都感觉刚才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很奇怪,之前的那种特别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原本高鹏已经绝望,虽说抓住他们是为了那四星神刃。可是南宫琪如此姿色若是被他们发现,怕也是自身难保。 话音刚落,周瑞猛然前冲,毫不在意四人的攻击,直接朝着其中一人攻去。 紫黑色的战士服,上面罩着黑色的软甲,黑色的护手,护膝,一双绣着黄边的棕色鹿皮靴,额头上是一条白色的束带将夜枫一头淡紫色的长给高高束起。 其他掌教也都是刚刚看中了叶的修为,多以也都想看看能否带走叶,看样子,叶是铁了心要在朝阳峰,他们也不逗留,笑着走开了。 更令他想不通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阿加约达虽然死了,却并非死于食髓蛊,而是像他自己给熊倜等人说的那样,脖颈处出现五个要命的血洞,而且每个血洞里都有一只吸血蜈蚣。 王大老板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惊叫道:“哎呀,坏了。”话音未落,他已冲向客房,正是方才摄魂鬼手想要逼近的那处客房,情急之下,他的脚步竟震得地面咚咚直响。 苏亦瑶说反正都已经放假了,就暂时不扮丑了,等开学的时候她再继续扮丑,到时候让我千万不要拆穿她。 “喝!”科尔达克冲杀到了战场的最前沿,然后对着铺天盖地的斯托克军队就是一声令人肝胆俱裂的战吼。 刺进夏妹肩膀的这一剑,让王振的攻击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无比锋利的蜂刺剑没有止住剑身,在穿过夏妹的身体后,直接没入了夏妹身后的土墙之中。 两个披甲之士再次离开,不大一会,身穿劲装,身体强壮,带着新伤的李某就被两个甲士押了过来。 无论是什么时候,李俊秀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一双半眯着的丹凤眼便有一丝醉人于无形的笑意了。 “呵呵”余宇淡淡一笑“你还真说对了,这也是一条路。”他有龙息,可以通过化龙池去仙界,这是他后来才慢慢想到的一个可能,只是当时龙王没有明白无误的告诉他。 包子好奇地坐起来,眨巴着金色的瞳看着那一大团的白雾,它总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却好像又没有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许愿决定,这件事的火苗还是由她亲自擦起来吧,否则,以李俊秀脾气,没时候能问的清楚。 雷伯取得了药剂,直接塞给了一名钢铁战士,看着钢铁战士一步步走进战舰,雷伯才送了一口气。 这才是李安明知道刘全是来找他麻烦的,却依然让刘全一众人来他店里直播的原因。刘全想利用网络直播的形式让他彻底地臭名远扬,而李安也同样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美食,和击溃网络上的那些骂声和流言。 牧明见大长老这幅表情,脸色不由一僵,也不好大作,随即看着二长老。 蓝色光影也有些吃惊,他虽是隔着时空随手一击,但那也蕴含生生布灭之意,在一定时间内,灭绝之力根本就无穷无尽,没想到这个试炼者能抵挡如此之久。 陈元松了口气,正要走进去,却和另一名出来的医生撞了个满怀。 桑若意念一动, 镜中的骨翼膨地一声张开, 而镜外的他, 落在地面上的影子似乎也多了一对骨翼, 那阴影仿佛凌乱着肆意生长的枯树枝一样, 在屋内张牙舞爪, 在张开的瞬间刺穿了屋内四处漂浮的家具。 与此同时,胖手里,璀璨的红色透过指缝蔓延而出,夏亦连忙将红石拿回来时,赵德柱整个身体都在靠在他身上抖动起来,惨白的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从皮下泌了出来。 对于潘家的强大,那怕是她在家里长辈的熏染之下也有所了解,一个神秘的武道家族,传承颇久,传闻于明清时代就已经十分兴盛强大了,这些年来虽然因为世界的变化而来时修身养性。 “你也说的是万一,这不是还没到嘛,事情还没发生时最好的什么都不要做,因为等你真正面对的时候,就一切都知道了。”眼睛微微眯了眯,慢慢地说道。 不久之后,回到别墅,走过花园还没踏进檐下,就接到了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 就说化劲宗师,那便已经是能够赤手接子弹的存在了,他们还算人吗?当然是,他们仍然是血肉之躯,是从普通人一步步修炼 到那个境界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低素质盛宴 客观上来讲,世界上并不存在难办的事情。 据说,在混沌时代之前的影像记录里,存在着两位富有街头智慧的先贤:一位叫做鸦哥,一位叫做蝇哥。 蝇哥残忍又暴力,鸦哥暴力又残忍。 蝇哥教导大家穿西装打领带拿着电话没卵用,不要迷信权威。而鸦哥则教导大家不要畏惧艰险,勇于面对困难。 ——难办 山葵珑说对了。虽然张杰瑞已经决定跟她走,但他心里仍不安和紧张,甚至随时都在后悔。 皆字秘,触发之后可以提升九个境界,初始时间为一柱香,短期不可连续触发。 那些没有在车辆里的士兵直接就遭了秧,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感染了不少。 此事说出来太过骇人,像曹操之流都难以接受,更别说这个尚未经事的年轻人了。 无穷云气凝聚成一团,如同两片眼帘在展开,中间孕育着天道的力量。 这些无名英雄可能是异管局,道路公安,军人,消防甚至是默默付出的各行各业,激烈的讨论瞬间引爆了人们深藏已久的情绪。 半通明的空间裂缝慢慢展开,从里面跳出一头黑乎乎的变异生物。 听了那事儿这么多年,特别是在遇到周舷之后,陈介更加相信那是人为的事情,不是什么化解不了的诅咒。 因为他的周边被骚扰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没有人敢跑出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那些失联的队友传达命令。 邵子峰回想起几天前老龙告诉他关于源使者的事情,除非这个世界被源使者光顾过,它们把除冰元素以外的所有元素都给掠夺殆尽。 火云的眼睛猛然射出一道精光,凝视着剑圣,说道:“果然认识秋玄,说,秋玄是不是死了!”火云强忍着想要出手的冲动,必须把这些事情给打探清楚了,以后才能向那人交差。 苏念安点点头,放在她腰肢上的手没有抽离,直接搂着她进了专柜。 还别说佑敬言痞里痞气的泡的茶还真的是非常好喝,这绝对比一般的行家里手泡的都好喝不少。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还有一道绿色的光带,以及一道银色的匹练,直接出现在了巨蟹天魔的上下两旁。 按理说楚风打破了世界纪录,应该直接给他颁个世界冠军的奖杯就完了,然而这很显然不符合比赛规则。 但是,从一只手就能压制住四件神兵来看,他很有可能是神道巅峰。 韩炜原本以为出生到现在,自己的心智已经磨砺的很成熟了,能算得上遇事不骄不躁,不悲不喜。 只见此人头角峥嵘,眉宇间虽有颓意,但也掩盖不住沧桑的气质。此刻正半蹲着身子,摆弄着面前摊位上的几个怪模怪样的法器。 就在这天晚上,离茂给侯爵打来了电话,离茂告诉侯爵,火炎得了非常重的病。 看着这些瓷器,卫慕山喜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从佑敬言手里接过精美的瓷器,脸上全都是惊喜,看来佑敬言这样做是对了。 第二节比赛开始,天诚理工大学校篮球队的上场队员,全部替换为替补队员,分别是:陈宇、何志坤、张兆龙、林志凌、王猛。 “都他妈消停点!”白羽一脚踹在正准备动手的大兴腚上,呵斥了一句。 柴嘉茵也愣住了,扭头看着用身子堵住枪口的大猛,眼泪瞬间流了下来。_ 第三百四十六章 萝卜和白菜 白菜,轻客货车。 昔日海岸汽车厂的拳头产品——山寨小面包的黄金升级异界转生拿出真本事版! 依旧维持着那丧尽天良的性价比,提升到丧心病狂的荷载量,以及海岸汽车厂复工之后一贯的改装可能性。 以及,还在黄瓜同款的流体塑性钢车框和底盘进行了全新的升级堆料。 现场甚至直播了另外一个车间 只不过,相比于昨日朱元璋麾下战船直接冲上去的举动,这一次依旧是前军主将的徐达,则命令麾下所有战船都与陈友谅的舰队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就在叶凡走进巷子后半柱香的时间后,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跟着叶凡的足迹来到了巷子中。 在干掉了恶臭母巢的意识体后,学徒也就解除了矩阵意识链接,二人的意识随即离开了空间,回归到了本体中。 饭饱之后,两人甚至还点了一壶酒,从没沾过酒味的两人一壶酒下了肚开始泛起了微微醉意。 说完,一挥手臂,一片极寒宫的弟子死绝,恐怖的煞气将那些弟子抹杀成灰烬,连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闻言,青灵先是摇头,想要拒绝,但想了想,随手抛出三枚铜钱,还未等落地,便被他一脚踩在脚底。 她在王极天宫的消息不太灵通,还真不知道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几个回合下来,林海岚看着蒋康被对方两人杀的节节败退,叹了口气,直接一个逍遥身法,在和蒋康厮杀的两人,仿佛看见银光一闪,脖子剧痛之后就直接倒地了,林海岚瞬间回到了萧晨身边。 “我孙霸感谢诸位的救命大恩!”霸哥情真意切向萧捕头和林平二人拜谢。 不过按照朱元璋的话说,他的承诺不会忘记,如今在金陵城中的韩钦陈广等人,会在他们抵达金陵后给他派过来。 林夕可还是历历在目的,因为那是他无法忘却的回忆,尽管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发生得有些奇怪。 然而八条锁链,即使已经被魔星草砍断四条,仅剩的四条,却依旧牢牢封印着鼎身内魔物,任凭其不断冲撞,就是冲撞不开。 一颗裹着机械外壳的子弹炸出枪膛,准确的击中了那个“洞口”,并且在那个特定的位置上,直接爆开,子弹里装的不是弹药,而是猩红的液体。 等到他们再定睛看去,只见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大章鱼,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气囊,几只腕足全部被砍断了,徒劳无功的挥舞着剩下的残肢想要逃跑。 阴云越压越低,四周仿佛陷入黑夜,加上雨势极大,放眼望去看不到十米外的地方。 “你们…”似是没有料到还能看到这些以为已经战死的部下,巴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毕竟这是个漫长的活动,要是没有休息的地方,站一天的话,不得累死吗? 东泽朝廷不用兵清除落雪城的势力,恰恰说明短时间内,这里不会出大乱子。 一尾守鹤,阴属性九尾九喇嘛嗷嗷大叫着,刚从宇智波斑的肚子里出来就甩动巨大的尾巴,抽向狼狈不堪的宇智波斑。 就这样!近百名永恒集团精英武者,在冯岩的带领下,追着郝宇渐渐远去。 土狗们已经把拉布拉多作为了大餐,刚才的所为不过是戏弄而已。这就这种傲然的姿态,让周游偷袭的效果非常明显。 第三百四十七章 海岸之造 一百一十万! 果真吗,义父?你没有骗我? 而在季觉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整个现场,哪怕是再怎么冷淡和怀揣着偏见的媒体,也在忍不住,呐喊出声。 面色涨红,兴奋咆哮。 当然,或许里面还有友商的怒骂,尚同文的怒吼。 但已经无人在意了。 一百一十万? 香!好香啊! 在看一眼时间,还没到六点,许辉又随处溜达了一会,找到一路边卖早点的摊位,坐下吃了一些。 四四方方的镜子,宽三十米,高数百米,通体都是冰蓝色,仿佛是用冰块雕刻而成的一般,伫立在大殿当中。 豆豆兴致勃勃的一番话,让袁朵朵的心彻底的掉进了冰谷里:看来,爷爷应该也知道简梅怀了白默的孩子,所以才会格外的慷慨,将那件传家宝赠送给了简梅。 杨雪儿这在是惶恐极了!她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院长大人如此和蔼可亲地对待她? “我师妹还没变成僵尸,你们要是再拖,她就很有可能变成僵尸!后果你们承受得起吗?”宗昊大声道。 蝙蝠兽逃得并不远,严俨杀死双头鸟的经过,蝙蝠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蝙蝠兽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这智能主脑未免太智能了吧,而且居然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楚霁夜颤巍巍地支起食指指着城长卿挺拔的鼻尖,城长卿嘴角微抽,就喝了一口血,怎么搞得跟个要死的人一样? 大劫寺或许是真的用尽了一切资源,一切力量把他培养出来,或许是真的要把他变成真正的大劫明王。 三大供奉现在都是十重境的修为,真要有什么刺客,谁能一次性突破他们三个的防护? 买了!大人物们大手一挥,大把的金币就送到了利贞坊,然后一家一家的接手水岸名邸,到官府报备,交税,产业改成各自的名字。 “萧枫?!”一边的囚星苏也是意外的开口道,他虽然刚才也和嵘黑发生了冲突,但显然不想要我们控制嵘黑。 李谷雨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想到。‘我的孩子你可看到了吗?娘要给你报仇了,你不会怪娘吧,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呵呵。’李谷雨自嘲的笑了笑。 整个场面,无比混乱,这些骷髅似乎完全恢复了生前的战斗力,他们强悍,他们英雄,他们没有发出怒吼,可所有人恍惚觉得,自己在面对着最强大的太极宗弟子。 这柄剑在王胜眼中可比戴欢的那柄剑要顺眼多了,一看就是用来杀人的家伙事,而且绝对见过血。不过,也仅此而已,还没有让王胜动心的地步,况且,王胜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兵器。 能当上副部长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哪会相信这样荒唐的理由,纷纷摇头。 走廊上的那人看到了坐在一楼大厅里的无心,急忙招了招手,示意无心上去,样子好像有些急躁。 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的职业特殊性,也不会来找我们求助。 下去的路很远,他们三人中间捉了一些鱼吃,不过这次下水的只有祁子衍一人。 “我知道,这件事我稍后会和她解释的,先和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祁子衍神色淡然的把玩自后手里的茶杯,只是那青筋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安。 结果竹寒却只是伸出了手,像是给守门的人看了什么,然后守门人就很恭敬的退下了,给竹寒一行人让了路,两人狐疑的互视一眼,随后继续跟着竹寒走起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众望与野心 青年才俊、良才美玉。 少见有人能够得到眼前老者如此的夸赞。 已经很久没有新生代天选者能够博得他如此的赞赏了。倘若传扬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出一阵风头。 要知道,上个被这么夸的,还是如今的虚渊镇守、被誉为‘天元白壁’的苏碧落呢。 吕盈月微微一笑:“总感觉现在良才美玉不是什么好词 哪知他身体刚刚蹿里树梢,金黄色电龙居然划了一个弧线,紧追他而去。方浩猝不及防,正中肋部,就听喀喇喇一声雷鸣,方浩一个倒栽葱被击落地面,肋部炸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倒不是他自负找到了合适的对手,不过是因为他看出了这个将领步伐之间的破绽,一个无懈可击的盾战相当可怕,但有差可循的家伙却不足为虑。 这一些列的战略战术思想并不怎么清晰,甚至在别人看来可以说是混乱。 方浩心头一喜,看着这些整齐划一的黑甲卫士,知道它们现在的战斗力比以前更强了,因为经过重新定制后,它们在遇到敌人会采取团队进攻,这比先前散乱攻击的方式威力更强大。 “辛苦大家了。不过还不能松懈,现在开始布置晚上的事情吧。”方大军点头道。 现在的狐狸也陷入了夜祭之前陷入的困境,他缺少能够对眼前的这个玩意造成足够的伤害的手段。 当秦唐三人转悠到后台一处地方的时候,看到了也来参加春晚的sx组合。 也让工人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就不用管蜂窝煤的事情,但上午还是要先过来,把事情和苏俊的人交接清楚,也别藏私,有什么门路,关系等都给别人仔细好好说完。 陈再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什么,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通过和自己卫队长的这番交流,他内心也感觉到少许温情,愁绪也少了不少。 唯一忽然有点闹不明白顿卡家的教育风格了,“放养”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就是她,绿茶婊,老子费了那么多的钱,到嘴边居然给我反悔!今晚我请客,大家随意玩!”突然,那边传来声音。 “回老家一趟?”意思就是还会回来?厉夫人才知道空欢喜一场。 “怎么你要跑` 々”百兽凯多嘲笑的看着红发,他显然也知道红发的能力,也知道,红发想走,自己压根就留不住。 想到此处,十六夜越发的不满,他一把扭断一个入侵者的脖子,然后顺手将他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 徐青墨来到水床旁边,看着上面的玉人,眼前突然上过一道清冽的身影,但是双眼却是纯洁无暇中又透着一丝恐惧和乞求。 五分钟后,得利斯自行离开,去负责人事安排的长官那里自动解除职务。如果不自觉去,只怕就不是这样的惩罚,而是会被达尔西扔到任何一个蛮荒星球。 莉莉转了一圈,发现确实如他所言,这办公室简单的近乎简陋,要不是桌椅沙发看起来的确是好货,这里绝对不像院长的办公室。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神针铁,也没见过,所以根本制造不出来那种永动机。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雇佣杀人,因为我得罪不少人。”夏凡苦涩笑道。 王学慧看到之后,非常吃惊。她跟了曹明晓也是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夏天的事情。_ 第三百四十九章 输与赢 荒海极限拉力赛。 对于深知内情的人来说,光是看到这几个字,就已经开始痛苦了。 就好像那些博取流量的主播们选择徒步或者是骑着自行车之类乱七八糟的工具去高原一样,风吹日晒不过是小事,当做出选择踏出第一步的那一瞬间开始起,伴随着呼吸一同到来的便是无时不刻的煎熬。 这个世道,离开中心城百里 慕青算是个粗人,他并不懂琴,只是跟在景晔的身边久了,倒也经常听琴,但是对于琴这个东西,他一直都觉得不过是别人弹弹罢了,他随意听听罢了,琴曲他也是叫不上几个,更别说听懂琴音里的东西了。 狼牙佣兵团团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提起速度就开始追踪汉斯。 “流浪忍者?”黑川原朔忽视了奇怪的名字,用了一个叫人怕怕的反问句。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是一个宽敞的船舱,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在一个梦魇领主的梦魇空间里,梦魇领主就是上帝,理论上想要什么都可以创造出来,你现在就可以尝试一下,只要用力的去想就可以了。 茶棚外拴着几匹马,里面有些行商甚至骑兵打扮的在休息喝茶,摊上则都是些土特产和简陋吃食,还有闲汉或蹲坐或游荡。 天气炎热,兰倾倾却因为中了毒的原因,身体有些畏冷,这般盖着被子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热。 进了地下室,点燃火把,借着火光朝着地下室里面看去,三人却一下子全都愣住了,那尊放在角落里的石像,竟然不见了踪影。 一旦想到无尘可能出事了,喻微言片刻都坐不下去了,带着鬼十五就要入宫。 大波愣了愣。虽说才来了一天,这位主子闹腾折磨人的性子倒是摸得七八分了,这语气,一听就是要做坏作乱。 “你做了什么?”看着前一刻还十分高傲不可一世的万茯苓此时此刻如卑微的蝼蚁一般趴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又极为骇人的表情后,沐浅歌挑眉,轻声询问道。 夜云对于领悟仅仅只是一知半解,她更清楚在面对穆绝和凌天羽等人肯定会遇到领域。 “不说话,那就是看清楚了!”他迅速地放下衣袖,长臂一摆,穿过一行人,直朝着大门口走去。 “我还是不同意!”凌云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一巴掌把顾嫣然他们从沙滩上拍回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人,好不自觉!不请自来,鸠占鹊巢,可不就是萧凤歌,依旧是一身绯色的袍子,虽有几分病容,只是依旧风情万种。 容珏瞥见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尽,微弯的嘴角也突然绷紧了。 并且从出了轿撵便已然身处这庄园其中,在这之前有个十分狡猾的家伙又一路的对她严防死守,想要‘弄’清楚个方向都费劲,就更别说入口了。 这个时候,听到这么大动静的黄浦枫和黄浦夜也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君莫月双眉紧皱,“上官婉突然回来,又说出了一番挺惨的遭遇,当真如此吗?”尽管上官婉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是他她却怎么都不相信上官婉的话,总觉得上官婉有些自己见不得人心思。 看到同伴神色有些紧张,后面的男子也压低声音,目光朝鸣人的方向看去。 说不爱她吧,这笨蛋也不装的明显一点,那有说不爱人家的前夫还要写信来让自己的前妻忘掉自己,并且祝福她幸福的? 话毕,顾娘亲还非常配合的给她做了一个饿狼扑羊的姿势动作,那动作标准得简直就是棒棒哒。 我向着她凄然微笑,心中越发自苦,静宜虽从未表露过不满,可她心里亦会有怨吧? 鸣人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让别人是很难相信自己杀掉了敌方 这么多人的,事实上,正是因为没人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些,才让他屡次偷袭得手的。 不是他不相信大师兄,而是任谁端看现在这情形也不能就此断定说是有危险。 我记得那厢房的后窗外是一大片的木槿花丛,何不如躲到那里,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那当然的,那还用怀疑吗?”叶守礼一直不太明白她为何一直在问这些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 “好!”欢儿喜笑颜开的拉住一个路过的丫环,让她带着自己去厨房了。 庄园里面,墨老爷子依然是坐在沙发上,只是他看上去还是等的有些不安,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话说这些日子以来,陆凡忙的不可开交,先是解开地球的第二道封印,紧接着便接连不断的进化突破,一直都没有休息。 甚至陈宝觉得,某些存在生物的行星上,存在这种超级稀缺的‘资源’,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大运气。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印度阿三在惊悚之下,忍不住战战兢兢问道。 就在危机降临之时,敏锐的警觉让他提前有了准备,关键时刻爆发出了六阶尸皇的潜能,瞬间冲出去数千米的距离。 她当时手中印法一动,众人便看到虚空中出现一知龙形地脉,龙气纵横,时有龙气化龙四处游走。 安主任刚才还不信,当他确实想喊出一个字的时候,舌头愣是打结了,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已经深深明白逃不过恶魔的控制,只能跟着下属往主机房的位置走去。 第三百五十章 临行之前 “荒海拉力赛里面的水很深,就算是正规赛事,每次比赛时,意外总是难免。哪怕全程直播,可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在电话中,童盛年直白的说道:“不要高估那些人的底线,你也没必要亲自去淌。如果你担心覆水难收的话,我可以进行安排,这种时候,没必要客气。” “其实,参与荒海拉力赛是一开始就决定 “购买成功!”下一刻,一句提示之后,光子计算机的图标就变成了灰色,得,每次限量购买一台。 所以,当酷风与谷歌组团,准备收购北电网络专利池资产的消息传出后,反应最强烈的就是苹果、微软两家公司。 见此,大太太收紧了手中的力道,把茶盅握得死死的,恨不得捏碎了一般。 当第一架战机拉起的时候,座舱盖掀开,凯瑟琳一跃而出,在空中伸展为三层楼高的巨人,接着是十层楼高,瞬间完成二阶三阶变身。 卫朔既想利用道教为他所用,却又不得不担心其反噬,这才提出改革宗教。 又是一个眨眼,照夫便突然出现在了原先的地方,自消失到出现不到五秒钟。 可问题是自刘卫辰父子死后,羌胡势力遭到重创而四分五裂,其中既有反卫势力,又有亲卫势力,难以合力共抗河西。 卧龙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领主怪的出现都算计进去,那毕竟是“智脑”控制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张扬觉得,自己就算输了也心甘情愿了。 40级的怪,对于60几级的张扬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他甩出一个魔法球,将腾蛇引来,只是两箭,这怪物便是被弩塔打死。 直到现在陆老爷子都还活得好好的,身板硬朗,吃嘛嘛香,唯一遗憾的,就是儿子对他始终不亲近。 他们和人类只能生育出雌虫,这些虫崽儿对雌虫来说,更类似于一种资产,拥有虫崽儿之后,他们可以向帝国申请补贴和福利,未成年和成年虫崽儿的数量则是雌虫必要的晋升资历。 看蒋成勋不到十分钟就开车来到她的楼下,方幼姗稍稍找回被琳琅打击的信心。她瞧着镜子里的精致美人儿,红唇妩媚勾起。在得天独厚的美貌之下,男人就该做她的裙下之臣,用世上的珍宝乖乖捧着她。 付恬恬气得叫上了叶楚,去米高梅歌舞厅捉奸,结果和她父亲闹得不欢而散。最后,章心莉更是如愿以偿,成为了姨太太。 此时的巫目儿并没有发现林毅手中爆发出来的火焰,反倒是惊讶于连连后退的噬魂,但看着噬魂脸上的神色,有只是觉得前者实力不济方才是如此。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被情敌当面如此羞辱,哪个正常血性的男人忍得住? 对方应该不知道吧?只要她每来探监一次, 那个俊美的男人都会被狱霸们狠狠修理一顿。 陶无极早已陨落,除了衣飞石,这世上还有谁能给他的傀儡做不动声色地“升级”? 随着黑袍魔使冰冷的声音传出,那股似乎要将众人尽数诛绝的杀意骤然消失,众人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 几人皆是将目光盯向那各种商品,只见老七云菲双眼盯着那货架上的一见青色罗衫久久不愿离去。 “师妹,当初你能降服陈越,我就知道你的修为增进。本來我曾经败在天者传承的手中,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这些年來,我无时无刻不在刻苦修炼。如今也想知道,自己的道行如何。”一清笑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对或不对(感谢七月··· 季觉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坐飞空艇,居然就能够包机。 放在以前,别说包机,光是飞空艇一个座位的高昂价格,他就连想都不敢想。别说国际,光是联邦境内,大城之间的航线,都是动辄八九千起的。 更不要说这种整个机组预先准备好,等着一个人,随到随走,即刻出发的状况。 季觉甚至连安检都没走,直接跟 叶蒙也不做答,珍珍想什么他就随着她,他一想到君宁澜告诉他这些年二老爷为君承轩卖命,监视他甚至……他就痛心。本是同根生,他顶多施舍些银子救济叶照。 程静娴便有些害羞似的别过脸,心中忐忑,叶蓁到底会怎的说呢? 带着一点交好之心,贾坤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东西透露给兵奇锐了。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可比财团里的几位继承人有见识!做商人的,能多交个朋友,那也许就是一个投资。 踏步归来雅思院,路过院子里种的一株梅花树旁,已然是深秋,梅花树的枝干遒劲,铮铮傲骨,所言不虚,虽未开花,可仿佛空气中已然可闻梅花那若有若无的香味。 叶少轩看着古不缺叫唤的样子,忍俊不禁,只感觉一天不见,这个胖子特么的又胖了,满脸的油光,永远是一个看不见他眼睛在哪的存在。 世界如此冰冷无常,能有个愿意陪着自己走下去的人该有多么幸运。 那方深处此时也越来越曲折越来越深邃也越来越无止境起来,那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永远没有醒来的时候。 “雅雅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梁嫣也是满脸着急不过她却没有忘记担心一下希雅。 “还是君哥哥了解霜儿,霜儿的剑法又进步了呢。”冷霜的身影如流光,拔出插在地上的古剑。 岑可欣看了时间现在不到下班时间,提前下班影响不好吧,再说这样不是韩司佑平时做事风格。 “政委,这哪里不合适的。”高建成本身就和这个魏长河不对脾气。 “您所说的天机之子到底是怎回事?我真的不明白!”夜影现在心中疑问非常之多,但是他只有耐着性子一个个的问了。 慕容弘振笑了笑道:“当然有,不知道李典军对牧民的年龄有什么要求”。 那人又机械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空洞的眼神并无任何聚焦。可当我看到那双眼睛时。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深深吸过去。想逃都沒有力气逃走。 柳墨言现在想起段锦睿那一晚的那句话,还有他当时的表情,便觉得心里有股子郁气在蔓延,若说段锦睿不知道些什么,柳墨言都不相信。 “可恶!竟然偷袭!”吴天咬着牙打算硬抗下这一招,但是就算是赛亚神的身躯,以他的力量也是不足以挡下这攻击的。 黑衣人恭声应道,沒有多言多问,腰一直,翻出了窗子,而柳墨言一袭红衣都顾不得换下,便跃出了洞房,黑夜之间,那一袭烈焰红妆,仿佛是生命在燃烧一般,让人惊艳。 娃娃看了一下比赛的局势,也知道解说席上不能静悄悄的,已经冷场几秒钟了,要是再不开口,到时候领导就要扣工资了。 闻人雅哪里会不懂沈枭的心思,这个男人总是在关于她的事情上才会如此患得患失,真是个傻瓜。 吕方君从他的身上果然搜出来两把枪,还都上满了子弹,吕方君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名警察扒光了,手脚都捆起来,关在一间屋子里,衣服全都扔的远远地。 太叔炙关注大师兄,无非只是玉衡峰一脉罢了,再加上此人不错,他才关心,况且大师兄是这云阳城的人。 白素贞太善良了,这一点陈扬一直都知道,当国师说出这句话,陈扬就知道,今天自己是无法带走白素贞了。 在它们大量进食并且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时,能量充沛的情况下,丝线的长度能达到千米之长。 泉灵的吸收速度十分惊人,不消片刻便是有十株灵物进了她的肚子。 “等我们都不怕火烧了,你们可以放一把大火试试。”沈勤贤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柳风坐在桌位旁边,打量着气力格尔,此人眼神坚定不像是细作之类的人物。 清军要是探知了郑家军登陆的地点,在郑家军登陆时,来个半渡而击,郑家军就算有火器之厉,也只怕落个惨败。 一道凌厉的半月弧的刀气逼的人阵阵败退,曹仁 躲闪不及从马上摔了下来。 土城实则是矗立在南岸的军事屏障,早早地柳风就从历史的轨迹中看到了古人的智慧。 接到命令,刘良佐连忙向阵后的那些汉军旗的鸟铳手们下令,接下来,一队队的鸟铳手越过了一层层的满洲八旗战阵,直抵到第二层才算停了下来。 想到副会长那副拽拽的样子,想到他来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校门,确实心情不错。 “咱们走”说罢,甄阳波便是带着甄家的几位兄弟姐妹离开了清凉药铺。 那背生的四翼以及压倒性的人数让锐雯在第一时间放弃了应战,而后迅速的狂奔了起来。 虽说李锦记明面上说是李家的产业,可这些雇工们都知道,景恬和陈良在李景记也是说话掷地有声的人物。 “心疼你个大头鬼。”婓薰苒话虽说的硬气,可是手还是默默松开了拽着的被子。 陶成安一愣,他还真没把他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从来他就只认大房的几个孩子。 “是,皇上。”王公公很乖觉,立刻带着人下去了,出门的时候,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看到对方态度强硬,苏陌凉等人都是皱起了眉头,他们才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熟悉,实在不便惹麻烦,想着,他们还是默默的掏出了灵力石。 她知道伊嘉宁现在正在荷兰陪母亲接受治疗,听江逸舟说,最少还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顺着李德彪的目光看去,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有说有笑的在那吃东西。 既如此的话,为何对方不将计就计,继续假装护持姜半涯,等到了皇族禁地中的时候,再去动手? “你就是一个废物,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杜鹏山一脸嫌弃的说道。_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太坏了,准备拿眼睛去瞪! 对或者不对? 季觉只感觉脑门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对,不对,不对,对,究竟对不对啊…… 一时间,动作僵硬了不少,小心翼翼的将小安放在了地上,绕了好几圈,仔细观察之后,试探性的问: “你,是小安么?” “啊?” 小安茫然,很快,就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季觉哥 躺在病榻上,沈有容为自己不能回到家乡,死在家乡而感到非常的遗憾。但是再遗憾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将自己的几个朋友和亲人叫到身边,陪着自己过完自己的最后一刻。 “岳重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际刑警里会说华语那那人找到了岳重提出质疑。 头顶不停飘起上百的伤害,前一刻还满满的血量正在一点点下降。北溪一点也不担心,蓝咕噜只是65级的王者boss。就算再厉害,等级的压制和属性的压制,这只boss也不可能反虐北溪。 林一凡一时半会莫名其妙,今天的娜塔莉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疑神疑鬼,就像老公刚回家,一个劲问有没有去偷腥一样。 丢下这句话,在猎豹跑车的轰鸣之下,娜塔莉娅甩了林一凡一脸灰,扬长而去。 可林一凡的嘴都麻了,口腔简直爆炸,完全没办法理会门外的人。 这只红獒自然不例外,它此时眼睛都直了,竟然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曲千荷的那颗血珠。它一接受,曲千荷就打出一道繁复的手诀,手诀打完后,就化作一道灵光没入红獒的眉心。 方家人到的时候,白烨等人已经到了。不同的是,他们开的全是大卡车,方宇昕他们开着三辆越野车过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金袍中年,也就是巨灵宫宫主‘石南峰’,淡淡扫了云复野一眼。 白烨看着面前的药剂,心里相当不安:“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提升实力。”语气中,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夏夫人越说,越打开了话匣子,在夏皇后面前也没了刚刚的拘谨,将在夏府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就往外倒。 莫问说完之后,悟真子久久未语,莫问见他不到,却能看到桌上的茶杯在缓缓转动,不问可知是悟真子在静心思考。 姜玉姝与魏旭边走边耳语商议,操心自己的屯粮差事;郭弘磊则默默盘算,他早已吩咐手下外出探查,决定一获允便张贴募兵告示。 乳母丫鬟齐上阵都没法子把他哄好,谢知跟大部分贵夫人都不同,她基本是亲力亲为的带孩子,乳母丫鬟白天还能哄着他,晚上就哄不来了,一定要谢知过来哄才可以。 “牙齿怎么不一样?”谢兰因奇怪的问,也不怪她想不到,而是她学的东西再多,都没人跟她说这方面的事。 她猛地惊醒,才惊觉泪水潸然,湿透了鬓间的乌发,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拥着,笨拙的手轻一下重一下的落在湿透的脊背上。 姜玉姝眺望远处树荫,登时欣喜,露出笑容疾走几步,虑及外人在场,放慢脚步,敛起笑容,稳步朝丈夫走去。 而此时的这只金银魔虎王,却不是天生,而是由两只带有金银魔虎王血脉的孪生魔虎用秘法合成的伪金银魔虎王,虽然实力只有正品金银魔虎王的三成,却也是帝品魔兽之中数得着的强者了。 “你会吗?”随浅半信半疑地看着顾景桓,她头发又长又密实,如果不得要领,很不容易吹干。 夫妻床帏之事莫问本不想多加干预,后来见老五精神越发萎靡,无奈之下便出言训诫,老五受教,大为收敛。 ——他既然能把从前随身空间的东西随手召来, 也能把面前的东西随手放进随身空间的任何地方。 这薪俸司里的官吏 暂时由户部其他处抽用,待朝廷下发命令,方正式提上台面。 此时的路西法没有一丝的阴险表情,虽然还是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但双瞳中眼神却充满了真挚。。 就在这边打得如火如荼的同时,定海被追击的那两艘战船处境并不好。 “可是他的建议,对我们是有益的,所以你不应该这样评价他。不是么?”很明显,何朝琼也意识到红石基金收购哥伦比亚公司的重要意义,连带着对柯克莱恩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下一章就是浅夜与祖先的一战,引发出夜族千年的传说。这一族的起源,发展,以及现在的状况。 这个出场太逊了,以至于旁边的哨兵根本没把他当主角看待,举刀便砍了下来了。 “让我过去!宣公子要见的人是我!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是穆青青的声音。 一旁的叶嘉柔听见周副官的话,眼底露出嫉妒之色。她没有听错吧,陆三少居然会让叶楚上车?叶楚什么时候认识陆三少的? 叶楚点了点头。这是严曼曼父亲的庄园,住在那里的人,必定和警察署长相熟,想来会是高官权贵。 流火不知道高层里面的这些龌龊,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许风言语里面的犹豫。 “我来说,你们来破!”老人不是不想自己动手,只是他也是只有一口气在强撑着。 一个巨大的光圈围在以齐河为中心的圆圈中,然后光圈的范围逐渐向上移动,仔细观察它,会发现上面一丝丝光线交错而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网,向飞天毒蝠覆盖过去。 布置好这些,方天觉来到前沿阵地。阵地上战士们手里紧紧握着钢枪,警惕的注视着前沿,戒备着敌人。 在双方激烈的激战中,似乎天地间充刺着一股凄凉的肃杀之意。九凰一手拿着长矛一手拿着身下的马缰绳,清冽的目光带着杀意的看着跟他怒目而视的千陌。她知道,能够被巴图王派来驻守巴图边境关隘的将军绝非等闲之辈。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夜黑风高,小心路滑 来这鬼地方蹲了半个月,工匠只能说,就你们改装组的车检流程最特么离谱! 上一个车队检测的时候,车盖一打开,里面一整个血肉模糊啊。 演都不演了! 一根根蠕动的粗大血管缠绕在骨骼一般的车架上,中间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不断勃动跳跃,引擎状的心脏上还长个绿油油的眼睛往外看,遍布血丝,不断眨眼。 她好奇的凑近看了一眼原来是关宛如打开的电话,林子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接听电话。 单元驾着马车,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纵算宫里头现在发生着这么大的变故,很有可能在一夕之间,让他们国破家亡,妻离子散。 这就是很多备胎愿意为喜欢的人当多年备胎的原因之一,并且矢志不渝。 在她不断的钻研之下,她知道解除冰蛊之毒,必须要用内力让她内心的冰蛊蚕食自己的血液,从而以血为药引,让离陌服下。 巨人队飞默笑了笑,见到飞默身上还穿着他亲手做的‘羽毛装’后,就更开心了。 此刻我很怀念那个敢作敢当,可以恣意妄为,能动手就不瞎bb的青春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丞相大人,您这是自卑吗?”我捏了捏他的脸。 虽并非凤冠霞帔,但大红色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跟着之前保安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眼前便是出现了一间教室,老远的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从那间教室里传了出来。 “答应了吧!老大。”圣星河扭头就叫月纪梵希答应了帝听风的要求,反正他们龙环山不亏,解雨臣分析得特别对。 随后,在调整好一切事宜,胜利飞燕一号机,胜利飞燕二号机,一起出发,离开基地,向宿那山进发。 第一次是最容易成功的,如果第一次失败,那么警惕心会有所提高,再来就是找死了,所以那些境外组织也不傻,没必要再以身犯险。 “爸……”听到罗大叔的最后一句话,坐在一旁的罗欣眼眶微红。 这魔器还是帝听风用灵草在那些摊位上换来的,杀人可能没什么用,用来当成工具却是非常厉害的。 可直播游戏给了她们限制,她们在这方面的认知,被蒙蔽,根本无法分辨出陆凡几人是人是鬼,直播游戏也不允许她们动手,只有通过一些测试来验证。 当大古驾驶着车子,驶入利户间市的时候,远处的城市山坡上,正有着一双眼睛,透过着望远镜,注视着胜利队车子的到来。 月桂被不断砍伐,在陈缘的操纵下,十二金人将那些月桂扛起,朝着断裂的奈何桥处走去。 另外几只修为不太高的妖兽有些犹豫,加上又碰到了一只三阶的熊兽,琢磨着这条四脚蛇恐怕是不好得嘴,稍微退开了一些,在边上徘徊着。 “信徒”的样貌几乎和方田脑补出来的一模一样,两者甚至相似到了连他都觉得诧异的地步。 “以我利用自己博学而达成的这种增幅幅度,想来要比那些用诗人灵格凭空捏造的家伙强许多吧?”白发少年如此分析着。 苏晓晓之前就很多次想过做弓箭,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材质,弓身她倒是试过用竹子,但是用绳子做的弦太松了,基本没有杀伤力。 在得到众人肯定的答复后,苏晓晓仰天长叹,铲除封建迷信,要从原始世界做起。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心没用,白天也滑 “天还黑着啊。” 季觉抬头,凝视着早上八点钟依旧昏黑的天穹,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压抑。 “今年长夜来得早,恐怕十一点多才能天亮。”本地的接待叹气:“原本早些年,还会有个过程的,没这么剧烈。 这几年冬天,夜晚越来越长,白天也越来越短,很多本地人受不了,已经向内陆迁移了,可内陆也没什么好地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从其身后传来,叶开回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人脸。 阿狼看到打败了螭吻,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成功了!”然后身子一重,晕倒了。旁边的虾兵蟹将损失了过半,他们看见了螭吻被打败了,都吓了一大跳,乱了阵脚,跑的跑逃的逃,都回到海里去了。 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郭业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而武媚娘呢则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的正香,还有几滴口水流了下来。 虽然远山伦不想休息,但是八神光却硬是让远山伦回家休息一天。八神光拉着远山伦回家之后,人设组里最老的前辈就变成了日富美。 哥德夫利把食物和水分别交给了楚月和克拉帝尔,然后自己也取出了一份,喝了起来。 这位宫人激动坏了,老天开眼活佛垂怜,总算大功告成,终于可以跟云容王后交差了,再也不用每次回宫复命被云容王后骂得跟个龟孙子似的了。 身穿就动力铠甲的Q17的脚力有多大,大概只有传说中人形化的巨龙才能比得上吧,总之一脚过去,那个矮子像个球一样砰的飞掉了,连滚几十个圈撞翻好几个水桶和铁器架一头冲入了一团煤堆之中。 原本楚月还打算今天再去找一下智代的,但是已经是晚上了,还是算了。 “草太。”楚月也对草太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到了那已经走形了的自行车。 肖培看着刘瑾言,当初在美国的那些话就像噩梦一样的再次袭上了心头。 “我,属下…”纳兰无荒摇头,无论现实如何残酷,他与诸葛云终有一层友谊牵绊,剪不断理还乱,可摘星楼主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否则,那种后果可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你这样也太那个什么……”夏禾没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心潮激荡。 这位正是先前为着孩童被拐之事与虞夏有一面之缘的主簿曹茂,只是他神精气足,面泛喜色,官禄宫丰隆,却是官运亨隆的面相。 过了三十几分钟,包厢的门被从外推开,一身戎装的乔铮走了进来。 “我很努力了,你看我穿的是高跟鞋哎!跑过来真的很不容易了!”宋离抬脚让他看看高跟鞋。 孟平声音太大,荣显听到一半就很不要脸地凑近了,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楚金龙转移话题的方式很是老套,但不得不说老套归老套但是那效果确实挺不错的,当时叶灵珊的注意力便被楚金龙给转移到事情本身上来了。 不过还是很瘦弱,形容萎靡,像流民多过像工匠,简直让人怀疑他们还有没有力气干活。 不知道她那天晚上是怎么跟父母说的,她的爸妈最后同意了她来参加比赛。 而且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我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板,一口一个张总叫得也很顺溜。 子璇与人争了许久,最终以三十四万五千枚中品灵石将精华拍到了手。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旷野之息 一开始开幕式上的热闹喧嚣,人声鼎沸。 紧接着直升机跟拍,沿途诸多开着车的粉丝们在两边欢呼呐喊着,追逐。 到后来,追逐的粉丝们渐渐四散,天穹之上轰鸣的直升机躲避着降雪和乌云,速度逐步缓慢。 最后,镜头前还在你追我赶的参赛车队随着道路和状况的不同,自不同的路段渐行渐远,就连沿途的组委会 她不是没伤心绝望过,不是没心灰意冷过,她当时真的在想,就算他莫南爵有再大的苦衷,也不该这样对她。 而且即便他最终还真能将岳峰给胜过,但到了那个时候,定然已是强如之末。那种情况下,怕是连方证、冲虚等人,也该改换心思,顺路送他一程了。 而这一丝清冷,仿佛冲进了她的心头,让她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一回被冷落的感受。 不知何时,岳峰才转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一头的冷汗,看了看天空,只见太阳又一次将要落下去。原来,他这一睡就睡了十几个时辰。 一起下了楼,看见了林洛辰和卓笑笑,陈静好和卓安然,刘佳琪和夏宇。 李墨阳注意到慕睫神色郁闷,显然不是丢包的事情影响的,估计那个新闻有偏差,审核没通过,李墨阳心里一沉。 李墨阳扫了一眼唐雨晴饱满的胸脯,赶紧低头吸溜吸溜吃着面条,心想,那还不是一个意思,换了个词汇罢了。 一把巨大的砍刀出现在后面,上面散发着庚金的锐利气息,一道巨大的刀影,撕裂虚空,猛地从后面砍向了洪远的所有分身。 此时的龙玄空,却也已经得到了云江南等人到了的消息,这暗黑森林之中,到处都有蝙蝠兽的存在,云江南等人一道血蝠门驻地,跟随着龙玄空的舒雅就得知了,龙玄空自然也会知晓。 岳峰刚准备要拒绝,却发现果已经到了唇边。岳峰抬头又看了任盈盈一下,只见她脸上全是关切的表情。岳峰心不由生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便张开嘴将果咬了一口。如此岳峰只吃了两三口,便摇头不愿在吃了。 她们也会遭到麒麟宗的追杀,因为暗影一族的人,早就已经是天域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当日午后,官栈便相继挂出两个条子。一条子上写的是:“宪命湖南团练水师战船局”;一个条子上写的是“益阳民船登记所”。 秋梅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和门童离开。 随后他就带着冰球直接在空中极速飞行,向着200多公里外的苏城飞了过去。 毕竟这家伙虽然嘴巴说话不好听,但只要事关南宫卿,他的嘴巴只会更毒,却句句透着关心。 “嘿嘿,老板,你看他脸色不太好,应该试妆不满意,老板你加油,拿下!”赵琳说着话,看到刚刚送男人出去的助理回来,立马闭嘴,把背直了直。 星辰剑诀被他施展到了极致,神灵一族的大圣强者被歼灭了数十位,就连一位准帝都被他所伤。 所以原本老登总统他们确实是想着只要先离开了这里,再找个机会躲起来或者逃跑都是可以的。 闻言南宫见雪心中的烦闷也驱散不少,抬手一道玄力挥了出去,冲着萧嘞笑了笑。 一个时辰后,塔本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批人影,他们纷纷朝着城主府方向跑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风雪与炉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当三秒钟前,季觉看到苍白的风暴蔓过远方群山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三秒钟过后,铺天盖地的狂雪疾风就将一切都吞没了,包括他们在内……自天穹向下俯瞰,整个世界都被舞动的纯白所笼罩。 可自大地之上向天穹眺望时,一切都沦陷在了狰狞沸腾的黑暗之中。 碰撞的尖锐声 朝臣们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全有家人亲朋,也就全面临着这个问题。他们越能干缺陷就越严重,直到再也无法撑下去轰然倒塌。 她只有知青点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绝对不能让清水大队的人因为这件事厌恶她。 庭院深深,黄墙绿瓦在阳光下默默诉说自己的故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妖族,作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对白苍城形成了巨大的威胁。为了应对这种威胁,白苍城必须维持一支强大的军队,以确保城市的安宁。 龙宇勉强点点头,黄阶剑技每一个玉简旁还有影石,可以观察实战效果。 先不说人参难得,上次那已经是上天眷顾,就单单看夏遥现在的态度,他都能知道夏遥心里藏着其他的事情。 名叫李香主的人嘴上极为客气,但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似乎要将陈礼看透。 这样的夏遥让他新奇无比,他有了探究之心,然而夏遥说出的这一句话,却显得他之前的一切念头都变得可笑至极。 顾玉芬听了韩天雄的话之后,也是安静了不少,她虽然不懂什么社会水深,但也知道要在社会上立足,必须得有靠山才行,很显然这位萧先生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就在她心里震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疾风,没等她大脑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已经知道自己受到了袭击,并下意识的做出了躲闪的反应。 认起功效,它们跟“生命精华”的区别太大了,云泥之别甚至都不足以描述其中的差距。 安息将领听完罗马人的倾诉,感到莫名其妙,这事肯定不是自家人干的,莫非罗马人不愿意援助安息了,存心找茬不成? 云岚点点头,只见她双手在胸前接连打出几个手印,随即就发现身边的空气一阵涌动,原本光滑的洞低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紧紧关闭的石门。 涂元听他这么一喊,看向那个老者,认了出来。他竟是之前谢府之中的那位管家。想不到他也沦落到这里来当一个掌柜了。 飞云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思一样,在赵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在二十多丈外,第二句话说完,人已经从马上飞身而起,手中枪没有一丝迟疑抽了出来。 “真是劳烦两位将军大人了……”虽说已经在心里给他们判下了死刑,但在发难之前该做的掩饰还是要做的……好在以叶羽他的实力。如果是想要演戏的话想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戳穿。 “陛下,陛下,李翊上当了,上当了!”张松高喊着就狂奔进了行宫内。 冬天的交州,气候温和,根本就没有中原寒冷,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民众。 翟羽未能识破李翊,竟然亲手将姐姐嫁给了敌人,他心中气愤不已,心说真是倒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彭飞是假冒的。 等囚车到了,人犯押到行刑场,有官员朝上面汇报,“禀大人,人犯已全数押到。”众人的眼光看上高高在上的座位。_ 第三百五十七章 飞光焰火 季觉没说话,拿起望远镜。 依旧狂暴的风雪之中,那一列车队缓缓的远方驶来,临时急就章喷上去的苍白漆皮剥落,隐隐露出车身下面的厚重的防弹车体。 正常的救援队,可不会有这么多天选者。 同样,也不会携带这么多的武器。 也不会,如此露骨。 “……一点,慢一点,就是这一块!” 我有点嗤之以鼻,在他准备强吻我的时候,我和他就连朋友也都做不成了。 两个孩子看到了侯聪,他不能站在院墙上和人家面面相觑,只能赶紧跳到墙外,绕到街上,又被两个孩子堵住了。 对,这里是最外围的围墙,也是直面鬼罗莎所在。王宗烈,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在这里。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肖剑带着莹月和轻瑶回了房间,教她们大品天仙诀血舞千龙破,因为这套功夫是最好用的了,你内力不够可以只打出几百,几十甚至几条龙,杀伤力却很大,自带定位系统。 元雨飞手中的长剑已经看得卷刃了,但是元雨飞全然不知,完全沉浸在嗜血的杀戮之中。一个幽冥狼突兀地出现在元雨飞的背后,凶残的獠牙随着扑向元雨飞的身躯,咬向了元雨飞的脖颈。 德妃娘娘听见了皇太后这么说完以后差点忍不住的笑了,心里面想着是呀,他的确是把所有的人都给熬死了,可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无非不过就是一个所谓的称号罢了,这个称号就算是拥有了,又有什么用的。 老板娘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对李定开口,说完又忍不住看向李定。 但是一杆一米八长的大撬杠,虽然颇有分量,对于李定来说,还是有些轻了,他只能尽力地用出更多的力量,以弥补器械重量不足无法带来更好的锻炼效果的缺陷。 凌霄从马上凌空而起,吊在了树枝上,碧霄再一看,发现独孤正的马背也是空的。 猫系变异兽龇牙咧嘴的看着末黔,它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同类很强,它不敢轻举妄动、兽类的直觉提醒着它,若是此刻扑上去,等待它的下场绝对不好。 我脑子里的事情本就多,前世的记忆,今世的经历,再加上在青海确实摔了头,此刻他说得有板有眼的,差点把我绕进泥坑里了,当真以为自己出了毛病。 闪转腾挪,懒驴打滚,只要是能够躲开,卫仲道的进攻,刘烨是什么招式都用上了,尽管,此刻他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刘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刑从连看着年轻人,对黄泽勾起唇角,意思是:知道正常人会有什么反应了吗? 他到不担心阿娜公主,他担心的是凌少华的阴谋,万一他想从阿娜公主身上弄到对他们不利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端阳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简单测量着他的心跳,拉起他的手掌检查了下伤口,终于松了口气。 诡异的是,追在后面的那人一言未发,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也没有说什么让他停下的话语,只是在后面紧紧的追着。 郑大仙人扶墙走路,摇摇晃晃去到卞夫人的厢房,实在需要找她补一粒回魂大力丸了。 看客悻悻散开回到座位,留下我本尊立在原地,细细意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太监果然受用,双手高举捧过,堆笑道:“谢年格格恩赏,”滞了滞,不等爱莲吩咐,便自个躬身进了里屋,低声传话,道:“爷,年格格来给您送月饼了。”四爷半醉微醺,下酒菜一点儿都没动,酒倒是喝了大半缸了。_ 第三百五十八章 你死我活 与此同时,当一道道疾驰的导弹纵横呼啸着掠过天空,自卫星的引导之下,飞扑向了自己原本的使用者们,从天而降。 此刻地面上,不止是远方那两辆来检查战果的观测车,更远处的雪原上,兴致勃勃的冲着高额悬赏而行动的荒野劫匪,亦或者悄悄跟在身后想要捡便宜、趁火打劫的家伙,乃至回声、新元、天城和北境的四家车队… 正忧闷的程普和老将黄盖一脸愁容,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前日看到秦军沿江放火,显然传递消息。如果所料不错,周瑜那里也不是很顺畅。如今各条战线吃紧。难道江东地末日真地来到了吗? 唐劲看那两人只是想抢钱而已笑道:“运气真不好电视剧里演的事情生在我们身上了哈哈。”梁晓颖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却不理他。 被徐青岳这么一提点。 宏宇棋士们地议论声开始趋向同一,即便如此,包括徐青岳在内的他们还是不明白星罗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当然更无法改变练明扬被禁锢的命运。 三人闲话一番,可惜各自有要事在身,不得长聊,便约日后有缘再聚。 还有一只与地球上的黑豹长相相仿,黑得发亮的皮毛,优美的弧型腰脊,轻柔矫健充满力度的动作,碧幽幽的猫瞳,略有差异的是背部那一双黑色的肉翅。 e?iiiii说起发生在自己老婆包菊花身上的情况?高泺超脸上的情绪变化可谓精彩纷呈?一会儿压抑?一会儿伤感。一会儿又被一种异样的恐惧所深深替代。 “你到底想做什么?告诉我!”珍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站到李尔身前发声狂喊。 那人只觉得脸上一凉一条细细的血柱从伤口处射了出来痛的哇哇直叫引得周围玩球的学生都围了过来。 第三阳清强悍的力量不是用来攻击也不是用来防御或许是通过心理上的震慑譬如电影里演地摄魂术。 看着祝佳佳笑眯眯的进去,晨曦脸上也带着笑容,这几个朋友,对她而言终究是不同的,上辈子的她可没这么简单而纯粹的闺蜜,如今再活一世,得到了这几个朋友,她便格外的珍惜。 南萌玉连忙出去,告诉守在门口的顾年华,她要用内力替顾东行疗伤,让他把门窗户守好,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们。 两人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白色t恤,长发,她很淡定,似乎并未有害怕的情绪,另一个,则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看样子似乎是某个大学的学生。 而其他人,也都是各领域强者,如他口中的森,是擅长暗杀之术的高手,其余十人中,有擅长追踪的,有擅长陷阱的,有擅长狙击的,还有擅长各类补给的,总之,能够成为顶尖雇佣兵,他们这支团队,可以说相当的精锐。 果然,只是简单搜索一下,就找到了新闻,而且还是刚刚才发布的。 要是施展出杀戮之‘势’,或者神谕血界,苏挽晨有十足的把握,能战木云阳。 突然,一股吸力从李冲的嘴上传来,他猛然发现,体内的九阳真气,居然源源不断的向牛翠花身体涌去。 筑基后,有两百年的寿元,而这个时代的人成熟早,十五岁便可结婚,因此,这个时期的普通人寿元大多是六十岁,所以才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说法。 于是脸上也浮现出了关切的神情,陈天城的手已经要去触碰陈默的手了。_ 第三百五十九章 道左相逢 一场风暴过后,赛事陡然激烈了起来。 热度也开始逐步上升。 第一天的直播结束之后,组委会官方放出了开幕式和比赛过程之中的录像剪辑,又引爆了一波热度。尤其是诸多疾驰的车辆驰骋在荒野之中的镜头,大排量改装车特有的狰狞美感和机械美学,乃至挑战世界的热血和斗志,以及,一辆辆一往无前的车辆冲向暴风雪 “行行行,你说失误就失误吧。”姬倾城撇了姬美奈一眼,笑笑。 其实职场里面,同事结婚也是一样需要随礼的,林初随过的礼就不少。但是作为钻石王老五,他就没有收回过一分钱,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好笑了。 “怎么,你就是特地来羞辱我的吗?”软萌很生气,本来看到漫画的销量就很生气的她因为扬咪的讽刺就更生气了,要不是看对方长的漂亮,欧派足够大,她早就把对方赶出去了。 本来,因为纳兰出走,黑白熊的出现各种事件,他们吃完早餐就已经十点多了。 随着葛长生的这声吆喝,一号演播大厅里面的灯光,瞬间就暗了下来。 “看来我父母的老思想,影响下一代,也害了下一代。”奇点说道。 其他的信息有很多在当初“一切”的释放中消散了,只留下基本框架和理论体系。 “陛下!你就让宫本先生留下吧?等我的惊吓病好了,有了孩子我也就不孤单了,再让他离开。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孩子安然无恙的生下来。”离蝉说道。 姬倾城惊叫着蹲下身子,拉了拉上衣的下摆,想要用力的遮挡住自己的风光。 局长刚把水含进嘴里,就一口喷了出去,然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时空的愤怒更加的恐怖了,可是面对这些,陆峰依然还是淡然,无比的淡然。 一头头飞行巨兽的身影,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了菲耶洛泽军团术师的视线之中。 艾林的身体周围五六米的地面上,陡然涌起无数闪耀着绿色焰光的杂草。 林轩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目光已锁定了魔尊将丹药丢弃的地点,飞了过去。 两大强者的境界都已经到了准至尊的地步,都想要再进一步,成为真正的极道至尊,但是,秦瑶想要迈出这一步,很难很难。 连贺余师兄都‘哈’地一声笑:“弟妹一表人才,果然不曾委屈我那毛躁师弟,请起请起。”说着老头儿伸手向着自己腰畔摸去。 此刻的陆峰面对着这尊恐怖的,已经达到了虚帝的伟大存在,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感!陆峰,平淡,太过匪夷所思的平淡了。 “莫再多言,听从师兄之言。”不听的俏面煞白,急急相劝苏景。 她就这样端坐在场地中,手指一跳,一道弹丸跳跃,ji射向江离的眉心。 时间慢慢的流逝,从神源星海外围到其内环,若是寻常修士的话,需要很久才可横渡,且其过程中存在了无数凶险。 守峰弟子说着,然而就在其话语刚落之时,一道苍老之声却是在天空之中响起。 “现在,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孙兰兰问道,只是已经没了刚才那种杀气腾腾的气势。 他不敢把姿态放的太高,就是怕胡磊告状,至于许墨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超越仙境的力量?”牛魔王一阵心惊,在仙境之上,还有更可怕的境界存在,这让众人瞬间头大。 第三百六十章 First Blood 疾风骤雪,雷霆霹雳。 此刻相较铺天盖地的暴风雪,由两山对夹形成的数十公里宽的垭口也显得如此狭窄。 大地之上奔流的风暴在山脉的收束之下汇聚,更显暴虐。 就像是一瞬间坠入了海中狂潮。 凄白的湍流吞没一切。 自遮天蔽日的黑暗里,黑暗里,无数飞雪和碎片自风中呼啸而过,化为千丝万 一个新兵经历了杀戮,肯定心里上会受到打击,尤其是老班长韩猛是为了给吴飞挡炸弹才牺牲的。团长廖成峰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听到胡宇的话,赵飞下意识的想说直接去大龙附近,做出要打龙的样子,这样很容易解了上路的围,虽然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去打大龙,但是dm战队也绝不会再去推上塔了,这是个比赛中很常见的应对办法。 跟着他的一批人也各个都累的要死,一停下来便立即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但是这些冲上来的雇佣兵们并不清楚,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成为了牺牲品,他们的将军已经准备通过牺牲他们来换取和华夏政府的和平,这些可怜的人还在为已经把自己放弃了的将军卖命,多少是有些可悲的。 他们虽然都是重臣,都是手握一个种族的族长。可是他们对于这件事情还是了解得不多。甚至有几个族长仅仅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在木家,他们一直都是世袭着监军总督,大军师这两个重要的位置。数百年的存在早就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和拥护者。尤其是那些监军的旧部,他们都从一参军就是监军,一直到老去都是认得木家的长官。 庄子里面的人交给他了很多东西,以前他脏的像个在泥巴里面打滚的猴子,但是他们教会了他什么叫做干净,并且给他充足的食物、衣服,让他在几年之中成长为一个壮硕的青年,并且将他训练成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但在这种爆炸声中,即便身边有狙击手恐怕也很难听清楚他说什么,而且似乎也已经太迟了,前方突然惊现数道流火从地面喷射而出,直扑一号武装直升机,电光火石之间,一号直升机瞬间凌空解体。 支那军还一弹未发,这个弹坑只有可能是自己人的重炮砸出来的,说不定是第一轮的试射炮弹,几个日本兵边挖边议论着。 稍微叹了口气,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凌楠家里发生过什么变故,只是看那中年男人的穿着和她母亲的气质,也不像是一般人家,难道富贵之家还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 “大哥,就像你看到的,站在你面前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叫尹振顷,是我丈夫,合法的。”宋欣慈指着尹振顷。 好在他运气好,不对,是抢夺了妻子身上的气运,方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我没生气,我永远不会生自己老婆的气。”尹振顷说着把头靠在了宋欣慈脖颈间。 一旦它脱离万魔窟,恐怕别说是崇州,恐怕整个南开国都将陷于危难之间吧? 言安希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抬头看着他,满腹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泪差点就控制不住的要流下来了。 感受到那唇瓣碾压着他的,轻轻吮吸,寒鸦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下一瞬,便是抬手猛地扣住坐在他膝上的腰肢。 请假一天 沿着这条隧道一直往前走,就是嗜血蝙蝠的地盘了,也只有那个地方没有查探。 “不急,现在这个价格是还拿不下水魂法杖的,让他们再多抢一下,我顺便看看到底谁最有可能成为我最后的对手。”摩西斯和科迪说话时依旧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法杖,但是同时也注意着那些喊价的人。 不过大约还是和衡月有关,廖忠以为自己只需要劝衡月便可以,如今看来,还要哄皇上? 虽然这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自己,但王家与北灵圣院有关系这件事情,李风没有想到。 她专注地看着安南王,目光清澈又真挚,看得安南王不免有几分心虚。 李森是圈内为数不多了解这一切内幕的人,只可惜这个价码的事情他无能为力,此时听闻艾羚心生退意,他在路灯下停住脚步。 几盒脂粉更有意思,每盒都散发出好几种味道,这是各种胭脂大荟萃吗? “……你们两个也来。”走了两步,楚今安又回头,像是才想起似的对衡月说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整个魔界都在钟弦指定的规则下运转,来魔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都是些只想好好生活的普通妖族。 她原想问问楚今安今日之事具体如何呢,但愉妃在的话……只怕一见面又要被指责。 “不是没有医生可以治好,而是灿儿他不让医生治疗。”宁愿低眉。 . “哎哟,我就和我家顾先生亲热咋了,娃们羡慕吧!一边去。”沈舒说着拉着顾先生的胳膊就是一阵撒娇。 梁老爷子和陈老爷子也跟着回头瞪了眼陆行止,不过,两人倒都没有再继续争了。 “我们大顺有名字咯。”陆雨晴低头摸了摸沉睡中的孩子心里十分喜欢这个名字。 江瑶大老远就听到温雪慧的大嗓门,看着她在几米之外一边摇着手,一边朝着她跑过来,然后重重的扑进了她的怀里。 在那之后,洛白从之前那个男人的钱包中,拿出全部的现金,而剩下的那个空钱包,在经过垃圾桶时顺手放了进去。 白雪衫还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但是也只能在心中不断咒骂。 洛白以为一切都会像计划一样,她会跟着凯利去跟let的人接头,然后再谈是生意。 刚进灵堂,就看见北辰堂对她动手,他庆幸,幸好自己来得及时。 华戌为了避免让华紫菀那双敏锐的眼睛看出什么,就只跟她告了别,便离开了海市,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东南亚去了。 所以,现在,魔龙还真不知道陈豪用什么方法能够将这传送通道给找出来。 看着林青气冲冲的背影,慕离自然清楚,方才的事必定是被她全程看见。 “看来鄢儿这是打算给我生儿子了吗?”慕景南瞟了一眼云鄢,悠然说道,同时继续给她夹菜。 “哎,看来我还得再来一次英雄救美了”没得许多多反应过来,萧洛凡已经抱起了许多多,而且还是公主式的抱法。 “谢谢。”林青挽唇,不经意掠过男人的眼底,却见他朝着路晓直直探去幽深目光。 过了片刻,房门再次打开,这回正是刘紫辰出来了,她还穿着淡蓝色的睡衣,眼睛都还没睁开。她见晓蔓喊得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赶紧爬起来,陈天宇看着她这副打扮,也不由一愣神。 众人默然,俗话说钱壮怂人胆,手中有钱又有兵之后,皇帝的胆子自然就便大,这是必然的。 看了一眼四周,云鄢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金焕钊颇为欣喜,他大声笑道:“你也不早点来,不然我们联手御敌的话,这次也不至于被整得这么惨……”他纯属开玩笑,所以不等柏未璧回答,便转向李一亭几人,双手合十再次表示感谢,李一亭只是微微摆摆手。 还是没有武装,就在程立再次看向了程樱,结果没等程樱表示什么,程立面前就跳出了一个光屏,上面有着一个手掌的样子。 场面异常胶着,丹露途、老侯、古枫与金角独狼、狮虎兽、银鳞巨熊争斗了两个时辰,打了数百回合,短时间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吴陌生而为人,劣根性在此显露无疑,就算我不知道如何处置你,你也不能过得比我好!竟然还幻想着先我上岸?门儿都没得!大伙儿一块水里泡着吧。 时妙将竹筐放到地面上,将竹筐里顺路捡来的柴火堆在了火星堆上。 朱棣还从浙江,福建,广东各调动过来三千名步卒,都是擅长在水上作战的 人。 在一段颇具嘲弄味道的毒舌后,斯内普教授稍稍提高了音量,午夜一般的黑斗篷也跟着抖了抖。 冰狮寨剩下几位神元境见大当家的都吃了,他们有什么可犹豫的,纷纷接过丹药,吞服。 否则在母熊的追击之下,他们历经了九九八十一的磨难,逃到此地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地井(感谢季觉生日快乐的盟主 足足两天半的时间,一路向南,跨越了上千公里的雪原。 苍白的雪色渐渐稀疏,触目所及的一切渐渐变成了漆黑的山脊和灰黑色的石块,温度依旧趋于零下,但已经没有了曾经那么恐怖的严寒,随之而来的,是随着高度潜移默化的提升,呼吸渐渐困难。 海拔在变化。 死寂的冰原被甩在了脑后,在行进的方向上,偶 最让苏苏疯狂的是,这三天三夜里,但凡她要睡觉,就会被蓉娘叫醒,在她忍不了要跟蓉娘吵的时候终于知道蓉娘这几天这么崩溃的原因了。 中年男人享受着樊世浩的目光,虽然刚刚这句话没听懂是个什么意思,但看樊世浩的样子,想来也是夸奖自己的。 而且他只是一个艺术院的院长,不是整个水木大学的校长,上面还有领导压着。 再说自己还有个亲娘病着呢,族长都说了,等他娘好了以后再搬走的,林毅要是催促自己,自己就那族老话堵他。 江软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那里的巴掌印已经消去了,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恨意。 “那好吧!”林长生有些无奈又高兴,先生说的对,谁让他娘是真的疼他呢,什么都给自己做,不过还是蛮喜欢段先生的,能去家里吃饭,当然没问题了。 这一记心窝脚用了力道,男人趴倒在地,看着二人的模样,也不想多停留,提着刀就往外面跳去,临走时,那眼神还对着林毅怒不可遏,看得出来是对林毅很恨一般。 看小说上, 陆辰没开启全员禁言,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反正他接下来只准备说几句话后,就让大家畅所欲言说个够。 见时机成熟,江父江母第一时间把江软从国外给接了回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声声本人上,也过去一段时间了,应该对江软那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吧? 就在我晃神的当口,曹佳颖慢腾腾地走回来了,她倒是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似乎看起来,她丝毫也没受到刚才那事的影响,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舒凝抱着盒子目送着舒父离开房间,心里五味杂陈,她坐在床边上,盯着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打开。 “哼,现在知道头疼了?回春堂讨的醒酒药,找人给你煎了它。”路明阳指了指圆桌上的药包,转身欲走。 “我可以代表宾利,给总理府和总统府捐献两辆?不过,梅赛德斯那边的工作,就需要财长先生去做做。”泽曼调侃道。 汗顺着额角就淌了下来,一些汗还流进了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 刚才在餐桌上,夏浩然就已经知道,南宫傲及其大儿子南宫风都在军队就职,而这个二儿子南宫云从商,还是一代商业奇才!而且在业界久负盛名,颇为了得。 他以前还真是天真,以为自己给她的已经够好,可真的到了这边,他才知道,苏寅政比他做的要好很多倍。他给了她所有最好的,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好的衣食住行,最好的人员照顾……还有最深的情。 此前通过那枚1oo万的祈福铜钱,王浩明已经在卢玉国的面前展现了自己在法器上的不凡眼力,现在他就有意识地通过这句话,把自己懂风水的信息传达出去。 雨季一闪,随手丢出一把四角飞镖。影沼琴一笑,身影一阵模糊,接着变成一道影子印在了地上。“当当当”一阵响,飞镖全钉进了影子笼罩的地板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 间歇(感谢百目者的盟主 空气陡然震动。 荒墟和余烬的气息随着瞬间碰撞,永恒和变化的精髓随着两者灵质的激荡和摩擦一触即分。好像有飘忽的银辉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有隐约的裂痕已经出现在了季觉的前方,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转瞬间,巨人脚下扩散开来的静滞带,那一道拦在季觉前方的无形铁壁,被切开了一道裂痕。 即便上善 如果陈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一定会抽搐几下。什么叫做听说。明明就是知道好不好。老板你真够了。 “那就嫁了呗?”柳川环月本听的意犹未尽,却没想到一下子没了下截,不由赌气一说。 可不是这样么?她怎么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跟他在一起,他却一直想把自己推开。 第二天,阳光晴好。已经接近三伏,天气热得几乎要把人烤熟,一贯走轻盈路线的千期月换上了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配上坡跟凉鞋,短袖白衬衫,看起来很有夏天的风味,走起路来,长裙摇曳,一片流动的风景。 老夫人的寿宴照理说应该是要交给林氏操办的,只是老夫人想着最近叶容出了那事,定是沒心思与精力去操办寿宴,便自作主张交给了王氏操办,却不曾想到,为了此事,又掀起一番波澜。 关了游戏,她的目光开始在周围打量,韩司佑的这间办公室宽敞明亮,装饰低调而奢华,她的目光突然停下,定格在她正前方办公桌上,那里摆放着一台电脑,是韩司佑平时处理工作时候使用,一时犹豫起来。 果然,叶少轩接过流光剑的那一刻,流光剑便变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这方空间里。 . 前面就是岑家了,要是被人看到她这样,八成以为自己欺负她了,那他就比窦娥还要冤。 几个外国人被气的哇哇直叫,其中两个外国人早已按捺不住气愤,冲了过来,另外几个外国人一见,也都冲了上来。 他微微拉长声调,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仿若那罂粟花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至死方休。 伸手拍了拍芫荽,心楼拿回了那绣品,在自己染了血迹的那处选择了个比较相近的颜色,然后绣了一朵牡丹花,苞。 “大人,我要状告她,她以前肯定是山贼,一刀就能把刀板劈成两半。”陈管事既在拖延时间,也在努力寻找她不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过来啦?”温暖暖看到司徒衍,微微有些惊讶。毕竟司徒衍没有告诉她,说要来接她下班的。 林岩还是没有感觉出来,不由得回头看去,却是发现惊奇的一幕。 此时,东城门外几乎人满为患,城墙上站满了人,那些雷霆就挨着城墙劈落,这些家伙竟然一点也不怕劈到他们。 温寻先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反应了一会后她懂了。再拿出手机,她果然看见阮静语发的:“我突然有事,抱歉放你鸽子了!”的消息。 这萧玦……到底暗地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做的事情都那般的令人……费解? 近二天,我的心跳得咚咚的,仿佛要蹦出喉咙口,不知为何,自从他开始服用“单氏中药”胶囊,我的心总是揪着,揪着。尤其是他几次要我开大窗户,说憋得慌。摸摸他的额头和身上,有点烫。 关于这一点,心楼也没有想明白,虽然与她这位大表姐算不上多熟悉,可是……她还是觉得,大表姐应当干不出这样的事情,不过,她或许知晓一些什么。 更衣?心楼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渐渐回想起昨日,她最后的记忆便是帮萧玦吸去体内的毒素,而彼时的她昨日穿的衣裳已被人换了下来。 但是西奥却死拉住了他,并且口口声声保证道:“走,进去妈,绝对是神仙般的享受。”看着西奥深吸一口气的牧羊,科里兰又动摇了,神仙般的享受? “怎么你有意见,人家赖好还接受我的所以缺点呢!才不像你!”唐可心气呼呼的朝韩一辰吐了下舌头。 “多谢大人,属下定当尽心尽力,帮助老鼠将虎口峡两山变成大人的势力。”猴子抱拳行礼。 “你……你的衣服呢??”顾屿强装镇定地朝着躺在被子里的唐悠然问道。 白溯墨冷冷的瞥了一眼脸上满是泪痕的欧阳云歌,最后,离开了电脑房。 众人纷纷低头,这样仗确实没法打,对方火器数量是己方的十倍不止,兵力也颇为雄厚,更重要的是,鞑子还有不少帮手。 剩下那两个一直没有太多发言权的人也都是赞同徐徐引的意见,把叶子昂杀死,才能 够安心想着逃离这里。再次,也得控制住他们,保证不会受到反击才行。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就连外面操场上的喧闹声都全部消失了。 罗慕路斯看向艾娅,霍腾休斯的长矛?她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武器么? 五百空魔战士在空中组成的方向虽然坚固,但防守面积终究有限,不可能将数倍于自己的飞行恶魔全部拦下,实际上在交战开始后不久,便有上千只飞行恶魔从交火的空隙中飞了过去,直奔后方的舰队而去。 林嘉若正低头看信,模样很是乖巧,他心中一软,忍不住摸了摸她细软的发。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更好,对于这件事情,陆川没有去找已经忙的要死的风悅他们,最终却找来了之前在神兵世界装神棍的白莲老祖和拜火老祖等一些神棍骗子。 第三百六十三章 毒心 出发的时候,烈日普照,晴空万里。 可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之后,阴云就遮蔽了天穹,再然后,粘稠厚重的寒风鼓动之中,便有惊天动地的雷鸣迸发,回荡在群山之间。 不知道多少石块从山体之下滚落下来,截断了道路。 可就连道路也不过是曾经遗留的狭窄区域亦或者是自然形成的痕迹,在这一片群山如锋交错的高 “不许动!”一个老者的吼声传来,无形的压迫使得古昊不由自主地后退好几步。 “应该不是紫罗仙做的,他没有必要说谎。可船上的人又去哪了呢?”古昊喃喃自语。 在她高中的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好朋友,她很单纯也很善良,她的名字叫做徐娇。 每日,季暖都是晨起练练剑,然后跟着宋忘尘弹弹琴,偶尔他还会教她练练字再赏赏花,或者随便出去街上晃一圈。 “原谅我了吗?”安灿走到琉璃台一旁放满了食材的地方,冷不丁的询问起我。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和他都没有可能了,却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的接近了她。所以,当初哪怕知道他另有所图,她也坚持要和他在一起。 “灿……你,你怎么醒了?”这下被抓包了,你怎么那么衰?好不容易做一次恶作剧,居然还被他发现了? 看小说上, 程筱柔对上他的眼神又立马低下头去,半响才勉强开口道:“师兄,你住哪儿”? 徐飞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当即和大家高兴地吃起来,下午一定会有事儿的。 “公道?”副官冷笑了一声,他才不理会对方的情绪,他只管让士兵往楼上冲去。 无论杰森使用何种方式进行斩杀,无论是将其捣成肉泥或是斩成肉条,都无法将这团恶心的生化畸变体杀死。没有核心,分离的肉质会迅速汇聚而重新凝聚成主体。 “你醒了!”宁奕松开了眉头,低头看向怀里正仰着脸看着他的泰妍。 飞羽同时又看向许愿树上,他要不要也写个许愿卡呢,想了想后,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并不需要。 被混沌感染,信奉邪神的信徒们,已经不能用‘生命力顽强’这样的词语来概括。缠人的触须以及一种‘统一共生’的属性,让叶枫等人已经杀得手脚发麻。 两道一模一样却又不同色彩的光线瞬息间就交撞在一起,两道光线的中心处闪发起一片刺眼的强光,照亮着这片寂静的黑夜区域。 为了向日本主子献媚和自身的挥霍,维新政府还公开实施“烟、赌、娼”三大毒化政策,丧心病狂地毒害同胞,榨取钱财。 他知道刚才那一棍,并不能要母狼的命,最多,只是让它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各家丫鬟也都纷纷赶到自家夫人奶奶身旁,低声儿述说着洛妙姝被砸的情形。 喜比闻言目光转向飞鸟,只见他点头表示自己和飞羽认识,喜比立刻握了下飞羽的手。 可是,陈怀民那出色的战斗动作,引起了敌人的注意,5架日机发疯似地扑了上来,猛烈地向陈怀民射击。 “那你咋不早说。”要是之前的战斗都可以分身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艰难了。 林格原地沉默,不知柳阿泉为何让他出去,想等柳阿泉给他一个解释。 寨子里房屋林立,林格转过一处角落,一个鬼面黑衣人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持着长刀,从另一处转角走了过来,眼看便要面面相对。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来人,上科技! 世间巧匠易有,可良材难逢。 如此美玉在手,试问谁不想精益求精、竭尽全力呢? 季觉同样也是如此,甚至寄予厚望——他一开始设定的目标就是纯粹的灵质炼成,比照的是如同老师叶限的噩兆序列那样的灵质造物! 可遗憾的是,尝试了大半夜之后,别说完成,连起跑线在哪里都没摸到。 纯粹的灵质炼成 气海内闪电印记这次躁动起来刹那幻化变大整个气海立刻充斥恐怖雷霆之力就像雷池地狱般滚动不止却并不影响火焰之心和金丹运转。 俩人相视一笑,米利西奇突然觉得跟这家伙认真相处之后也并不是那么讨厌的人,确切点来说他还是一个应该上高中的孩子而已。 最后由于和爸妈吵架便直接离家出走,在一天前,李琳让她回家见爸妈,并且告知了她要给她介绍那人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让她好奇了,所以他回去了,然后又和李琳出来了。 心分二用,竟然将玄气分叉,一下子就抓取了两株药材。刚开始的缓慢出错再次发生,但是一切都是熟能生巧,过去了一会,这种方法被他掌握住了。 可王元刚才也想到了其内应该是那唐立长老,可是魏猛与王元是先行离开的,这唐立长老怎么会这里!? 当然,是曾经的废柴少爷,自从会选周枫展现出五阶的修为之后,废柴这个称呼,自然理所当然的摘除了。 . “将天辰,你道貌岸然,今日,我便撕开你的伪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你究竟是何面目。”面具武者冷笑,一道刀芒暴涌而出,竟斩向那大阵外郡王府的所在。 来到门前,解开链锁,易轩脸上的表情一直阴沉,用力拉开门,易轩堵着门问道:“有事?”因为被打扰到,所以口气也不是很好。 炀帝死讯传来,手中有银子又有刀子的钱独关“众望所归”,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上。 莫平很聪颖说已经非常流畅甚至思维都很活跃能举一反三远远超出了平常孩童。 为免惊动了猎物,孟汉父子一直只用简单的手语交流,林同学只好暂时打消了请教星元淬体的念头。 正常情况下,实力强大的人,转世之后,只要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醒悟,可是我已经到了神藏境界,要是觉醒应该早就知道了。 众人眼中装饰用的剑匣,等到他真正落下之时,才知晓有多沉重。 就在悟空准备询问希杨兄妹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时,激烈的枪声从外面传来,希云的预感成真,不知道多少修罗鬼刹带着低级噬魂兽从黑暗中冲出来,扑向慌乱的车队,在短暂的混乱之后。 戴骨链那货好整以暇地伸手到锅里抓了两枚栗子,连壳带皮地塞进嘴里嚼起来,另外两人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 “这枯龙树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见到虢冥远去之后,古清收起了碎石剑,对着旁边的镰影问道。 “组队吧,不过我师妹不动手,我自己对付你们两个。”谢童伸出手指点了点她们。 “滚开!”这队长将弓向后一挡,恰好格住光刃。哪知光刃迅速消失,闪了他一下。谢童的光刃又从脚尖伸出,一脚就踢在对手腰腹。 “我只是把它当朋友,有什么不妥。那是它自愿的,灵兽本就该贴近自然,天性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干嘛要去管它。”谢童道,并未将古月的话当回事。 第三百六十五章 猎人与狼 山洪暴雨,雷鸣山摇。 此起彼伏的巨响回荡在狭窄的山间,彼此重叠在一起,浩浩荡荡像是奔涌的海潮。在一片嘈杂之中,甚至彼此说话都需要扯起嗓子呐喊。 可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分明的迎来了瞬息的死寂。 就像是,耳朵忽然之间,再听不见声音了。 茫然恍惚的刹那,呼吸声,心跳声,血液自脑中流过 八云紫没有着急进入悟道场,她打开了系统商城,以前那些武道功法道具全部被拖到了最底层。 项宁轩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离“万国咸宁”的境界差得远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终究能实现这个目标。 虽然一直不相信,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姐姐真的精神失常了。 我在飘窗上坐了一会,有点憋闷。虽然也没有过憧憬,但也肯定想不到,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会是以这种方式度过的。 越常缺当即有些头大,对于自己这个弟子的领悟能力,她实在有些无语。 林幺幺习惯性用审视的目光扫了过去,可随即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三个闺蜜竟然都跃跃欲试。孤独的审视目光面对三道惊愕的眼神,林幺幺果断选择怂一波。 . 没错,那就是井龙王,嘴如野猪,巨口獠牙。手如鹰爪,指长甲利。最清晰的是他两个红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散发着光芒。 医院里熙熙攘攘很多人,我找到路旭东说的手术室时,郭于晴的手术正好结束。 防爆是不可能了,没有看到其他武装力量。所以这只是一场针对重刑犯的抓捕。 价值百万的茄子,几百万的发钗……此刻他有些后悔拿出茅台酒了。 这几天的积累,刘宁的星币林林总总凑起来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五万多,六千星币而已,刘宁完全花得起。 黑袍人头都没转一下,依旧是冰冷的声音飘出,但是藤本三郎却是仿佛看到那金属面具后面,闪过一抹能够瞬间夺命的寒光。 可正当他数钱数的正起劲时,忽然听见食堂之内忽然响起了惊呼之声,连忙跑下来到了食堂中。 飞燕诀只是简单的运用灵力配合步法提升速度,接受的记忆也不多。刘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明了了使用方法。 “这……这是他的……他的座驾,有没有搞错,用超音速战略轰炸机当私人飞机,曹!”白子阳叹为观止,见过豪的,还没有见过这么豪的。 保镖丁同样心中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是他带少爷跑路,他宁愿被打断腿也不要累断腿,至少打断一条腿还有另外一条好的。 先前的风头虽说已经避过了一部分,然而来自外界的压力毕竟没有完全过去,能避一下是一下。 整个看来散发着猩红的血光,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呼唤渴望着鲜血。 有传说表面,一角龙在决斗之中会有意无意的替猎人干掉混在战场之中的黄速龙们。它为何有这种行为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不少的浪漫主义诗人认为,这是一角龙骑士精神的表现。 最终,他没有吸收这些鬼,能量点不多,也没起什么冲突,吸了没啥太大的意义。 莉莉瞥了他一眼,在把太古之块交还给他之后,才跟他解释成铁的由来。 陈腾果断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数名五毒门的弟子全部打倒在地上。 第二次的精准暴击二连射,古烈熊疼痛的在地上抽搐,同时用一道火灵气罩子保护住自己,想让楚天无法继续伤害自己。 悄悄的掩上房门,梅洛兹转身走向下一个房间:如果凯龙发怒了,那么他估计会死在怒火的溅射之中,如果没有,那么算他好运。 试想,这样的地方,如果一个穿着乞丐装的人过来,问一下也很正常的吧?她们保证绝对没有不恭敬的语气。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吴金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用这一套已经爽过许多次了,穿着破旧衣服来到豪华酒店,然后亮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以丹皇当年的实力来说,哪怕历代紫雷剑宗的宗主都在不停的努力试图掌控山河鼎,但是也不过只是完成了初步使用的能力罢了。 看到这个表情,曾远暗道不好,结丹期庞大的神识铺天盖地般散发出去,惊起周围的低阶修士阵阵惊恐,可惜,往返既然敢拔出徐会在令牌上设下的追踪禁制,自然不会留下什么马点。 刘浩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就要坐下,重新和沈莹莹说话,猴子爬起来,一把擦 掉嘴角的血道。 易天云他们都在上面,他哪里敢随意上去,一旦上去就等于脱离保护,那就有可能被围攻了。 正好,他以仙缘杀机炼体,达至帝体二十五层,正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战力。 “干掉第一台车,直接抢车,用他们自己的武器对付弄死他们!”向左冷声道。 尼玛,教训完人,顺便再勒索一点东西,像来都是杨伟的的作风。 在巨手的掌心中有旋涡云状出现,一旦被抓进去,恐怕要被可怕的力量绞成粉碎。 弥兴德心中暗想,同时神念也在四处探查,虽然没能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他的心弦依然紧绷到了极点。 “31万两第二次,没人出价了吗?真么没人出价了吗?今年才刚满二十的花魁绾鸢仙子才值31万吗?今天就没有有钱的公子哥了吗?”老鸨喊第二次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大汗渗处不少。 安静,整个琼楼峰都变得安静非常,就好似生怕打扰到程锋一般。 只见一道狂风自伊剑锋居住的练功石室中刮起,练功石室中躺了一地的白色灰成随着那道狂风冲天而起,只是眨眼功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伊剑锋居住的练功石室又恢复了洁净。 稀里糊涂的被从刑部大牢带到南海子来,又眼睁睁的看着妻儿被番子分开,王维正很想痛哭一番,但当着父亲的面,尤其是父亲那痛苦的表情,使得他只能强忍心头痛楚,默默的替父亲擦拭着腿脚的血迹,以免父亲心里难过。 第三百六十六章 螳螂与黄雀 浑浊的山洪泥浆骤然溅射出一片血色,猩红翻滚。 血泉喷涌! 无数雨水勾勒出的囚笼和极寒之中生长出的冰晶尽数坍塌,溃散,高亢尖锐的嘶鸣声从血泉之下响起,一条条蠕动的肢体弹射而出,挣扎,横扫,将小牛马都顶了起来,掀翻,击退! 血色和泥泞夹杂的浊流沸腾着,一根根蠕动的血肉伸展而出,撑起庞大 父子俩说话的功夫,之前求见的房玄龄等人,已经走进了两仪殿。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总有些东西是世界线收束,比方说建筑风格。 林柯暗暗叫苦,这个条件对于一个相府千金来说比嫁给三皇子还要困难,难度系数升级了。林柯顿时感觉头痛,无奈扶额,只心愿她是年幼无知待到过两年后会清醒自己的形式,改变初衷吧。 刚说完没等明飞反应过来,大棕熊来到他俩身边,紧接着大熊打开黑暗中的一扇门,门的里边很是明亮,林柯毫不犹豫的拉着明飞走了进去,期间明飞并没反抗而是被这一连串的过程惊呆了。 沈家的众人纷纷开始汇报工作,无论是利润还是其他的方面,基本上都是呈现上升的趋势。 李景武被扒的只剩下一个裤衩子,瑟缩的蹲在角落里,眼睛里满是恐惧。 赏赐周大当家的妹妹,总比封赏周大当家和整个漕帮要容易得多。 看小说上, 这一点在长期来说,当然是对郑俊浩有益的,毕竟这些功法若是全部圆满,则郑俊浩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以这些人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沈浪是有所隐藏的,谁都有秘密,沈浪毕竟是龙霸天的弟子,他们也不会深究到底。 宦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若不是马周伸手扶了他一下,就得摔倒在地。 上一场对阵灰熊的比赛,孙大黑也打了,不过上一场孟菲斯灰熊队的高富帅以及康利两人都没有登场,导致让大黑有些遗憾。 她紧急之下也忘记了,这东西怕阳光,一直往前跑,还往胡同里面跑。真是糊涂了。 这是妖兽果的叶子,能够强身健体,这位老校长乃是病体残躯,可受不了妖兽果。 墨非听得明明白白,翻译过来就是:看我的面子,你就别追究孙胜的责任了,如果做的太过了,总有一天要找你的后账。 那些一直潜藏在人类历史当中的武者,他们究竟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不远处交战的兰修和赛琳娜等人,只听到一声巨响炸开,震耳欲聋,大地颤抖。但他们焦灼于眼前的战斗,不敢抽空去瞧那方的情况。 因为有纪维生他们在,纪妍给胡音传音先不回家,而是找了一个酒店,开了几间房间。 而这个男生,如果纪妍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云家的云楚凡,如果不是因为他,以周岚的身份地位也不会认识云漫漫。 “这里的确是半位面和依米尔大陆的交汇地点,破开空间防御禁制之后,就应该可以进入半位面了。”仔细观察良久之后,伊妮·林歌闭上双眼,揉了揉微微有些胀痛的额头,然后神情振奋的说道。 “这身装束……他们的左胸上是不是纹着一个银色的骷髅?”达哈尔的眼力不如兰马洛克,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听到了我这么说话,薛芷晴的脸上明显也不高兴了,她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手上渗出了鲜红的血,好巧不巧落在了玉佩上,接着一道光窜出,跑进了张辰身体里,张辰便晕倒在地上。 第三百六十七章 网与鱼 轰!!!! 怒吼声响起,在周纶倒下的瞬间,不,在察觉到那一点猩红出现在周纶的额头上时,最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之前才跟他不对付的吕杨。 背生双翼的涡系天选者骤然膨胀,肢体爆裂,千百条手臂弹射而出,自半空之中血肉变换,展开了蠕动的双翼,化为了如翱翔之蛇一般的构造,疾驰而去。 血肉一次次爆 相信一位异域四级神明的加盟,会让冥火魔王更加满意它所做的工作。 果不其然,待他刚刚藏好,马源便从上空划过,白龙使也飞步从旁边林子穿了过去。邹奇等他们去远,忍着伤痛背起红绵往回跑,赶到千香店北郊外的义庄暂避风头。 靠在近处的杯子盘子直接被这股声音震得碎开,音波滚滚,以震荡空间之势袭向夜阳,附近观战的人只觉得耳中轰隆隆作响,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看着白骆衣羞答答的样子,徐真忽然明白,心道:“怪不得精心打扮,原来是给邹师兄看的。”他和颜仙儿眼见如此,哪还好意思留在大堂,只好从侧门钻出,去了客栈庭院。 反正江寒现在不缺时间,这里最为贵重的冰雪之心,根本就没有他下手的份。 下方,陈潇借助破魂剑气也已经斩杀了数十头阴尸,只是斩杀了数十头阴尸后,陈潇也开始变得气喘吁吁了。 死裔费姆顿的庞大身躯,在永恒之主、炎阳之主以及刚刚赶来的辉耀之主全力进攻下,从天空中倾斜坠下。 . 二十区地处a市的南端,这片地区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区。大量的工厂建立在此处。店长三人来到一处名为‘南方之路’的工厂前。这座工厂周围杂草丛生,绿荫蔓布,方圆数里荒无人烟。这里的环境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趁着乔斯他们吸引住泰坦神族主力的时候,西方三岛的巴拿马等人麾下军团,却是一路高歌猛进,接连占据元素之精位面的多片矿区。 除非是有紧急情况,霸主势力的族长人物亲自下令,不过这种情况极少,从古到今也只发生过一次而已。 “他说什么?”伊卡洛斯站得远远的,星皇陛下的严厉在他的内心形成了无法抹掉的阴影,虽然此时的星皇虚弱无比,似乎一个蚊子都能够把他杀死,然而心里的障碍仍然迫使伊卡洛斯心惊胆战。 华溪烟一看,还真是!脑子里立刻闪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本想说简单一些就好,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复杂,但是一想到此时此刻,大家忙碌了那么久,我若是说出此话未免有些大煞风景,是以,我便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随着他们一同去吃饭。 更有人说,葬命深渊是一个练兵之地,这些进入深渊的人全部成为了深渊之兵,完全都是以八鼎强者武装起来的深渊之兵。 “随便,去哪我都不拒,我一样能活着回来。”米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吟欢说着,将盒子盖上递给了琉璃,更是猜不透湘妃来的目的,就湘妃的性子完全不可能怀着冰释前嫌的想法来看她。 “嘿嘿,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龙华是最有可能和你争权的人,他现在死了,你爷爷一定会动怒的,那卓羽的死期也到了。”司空昌也笑道。 相较于华溪烟这里的安静祥和,西陵皇宫的另外一边,可谓之唇枪舌战刀光剑影。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惊喜与惊吓 弹指间,无穷雷霆自云层之中迸射而出。 虚无的电光凝结为实质,自内心之恶毒的倾注之下,显现为刀枪剑戟的模样,敛尽余波之后,将毁灭倾注在那一片如梦似幻的结晶之中。 灵质塑形! 以自我之灵魂同世间之运转结合,以自我之灵质化为天地变化之容器,以自我之意志,代行尘世之毁灭! 此刻,万般 言优是踩着点进场的,没想到人会这么多,左右看了看,最后难得找了个最角落的空位坐下。 大泥鳅咬着那只装着灵草兽晶的塑料袋,看着花极天,它在询问这个怎么办。里面还剩许多灵草兽晶呢,肯定不能扔了。 顾玖玖和宋御衍倚靠在栏杆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此刻夜色已深,海平面上也算平静。 最近,华夏和米国,有开启贸易战的苗头。是米国总统川普同志挑起的,华夏来而不往非礼也,只是被动应战。可是华夏一应战,各种人各种匪夷所思的论调,就出来了。 宁凡一眼就看出这人应该是一个结婴期高手,不敢力敌,连忙一跃向后闪去。 吴谦泽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一瞬间就又变得如此嘲讽。 “外面是个大瀑布,水汽很大,我只能看到这么多。”达鲁常识着感应之后,摇头道。 炼器这件事情,很多时候,都需要有人贴身进行指导,才能避免多走弯路,可这样的一个师父让宁凡到哪里去找? 要我在上课时间陪李嫣嫣去逛街,我心里充满了抵触的情绪。不过她可是大姐大,我得罪不起。加之,上次我还请她帮过忙,感觉欠人家人情。 哪里还会有什么婚礼!遇上这样的事情还能结婚,她南瑜又不是白痴。 “陈扬,你养母的生意做得很大,对吗?”项瑾挽着陈扬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张凡双手抱着胸,看着远处正在不断玩耍的筱之之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回到台北后,王梓钧又开始继续撒钱,试图把进去一年多的大哥王梓荣给拉出来。 “果然如此!”莫问天喟然长叹,以他如今的修为,却是无法炼化句芒金木,只能等到修为高深再进行尝试,他惋惜之余,将句芒金木珍重的放进隐戒里,此等逆天宝物若是放进储物袋里,连他修炼的时候都不会安心。 黄邱生在赌船上的戏还不足一分钟,他的重头戏在澳门和台湾,不过为了抓住机会给导演留下好印象,此时也忙来忙去的,一会儿帮着场务抬灯架,一会儿帮着录音师搬麦克风,搞得比谁都积极。 黑袍老者一听这话,脸上居然露出一个笑容,显然他对王峰的坦诚非常高兴。 魔力哟,生命曰识,魔法值曰虫,该物品已绑定。吾爱历心惊雷刀又解封了一些,变为诺顿雷刀,攻击暴涨了很多,很难想象,一旦完全解封之后。 暴风雨下的弗吉尼亚号颠簸不已,却成了童年1900的大摇篮。黑人烧炉工丹尼没多久就意外死亡了,伤心的1900消失数天,人们在找到他时,他却坐在钢琴前,无师自通地弹奏着钢琴。 “有多产人?。项七问道,在战略地图里,镇守村庄的一般都不可能是友好生物。 这些军舰一进入距离大阻港方圆五千码之内,就被项七盯上了,永恒战舰上的雷达,果然极为好用。这些舰队的动向,都被项七侦测得一清二楚。_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雨巴蛇(感谢书友20220822194152449 一开始,只是狂风中的一缕凄啸,就像是断断续续的悲鸣和哽咽,带来恶孽之兆。 可当那遍布裂痕的瓶子彻底崩裂,无穷黑暗沸腾着,冲天而起的那一瞬,宛如漩涡井喷,如有实质的孽化污染升上天穹,融入了这一片残酷狭窄的天地之中。 再然后,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当最后一丝微光被彻底遮蔽,云层之中闪烁 蓝鳄迅速的游向浮台,巨翅飞鱼紧追其后,“嘭”一声,蓝鳄跃出水池来到浮台上,巨翅飞鱼也飞出了水池,但等待着巨翅飞鱼的,是一发早有准备的急冻光线。 “暗影,这件装备给你吧,我已经有一件铠甲了。”当我正沉浸在兄弟们的喜悦之中时,擎天柱突然拿着那件石灵的馈赠朝我走了过来,双手将装备递了过来,他的举动让我感到很是惊讶,这家伙难道是要转型? 一声镇国将军夫人让云瑶心中一颤,她以为兰溶月不在意,没想到却与林巧曦划清了关系。 利用暗黑契约将自己的血值补满之后,我缓缓地坐了下来,本想着自己先去打探一下周围情况的,但由于深海护盾的牵制,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数十道金黄色的雷电瞬间布满了真嗣二人和盔甲鸟的身上,二人一宠都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竟两名斗圣强者那是何等的威严,“看来今日的炎盟要被满门了,希望他日他能为了我们报仇”苏千无力颤抖着说到。 真嗣可不会白白的等皮皮的挥指功完成才反击,见皮皮还在摇动手指的真嗣立刻下令,蓝鳄也迅速再次冲嘴里使出粗大的水炮,射向皮皮。 洪玄机说话,战意昂扬,意气风发,似乎不再是当朝太师,而是年前意气风发的将军。 “白日我曾转告过太长老,娘娘这边无须相助,是你们自己来找死,此刻居然问我。”自兰溶月来金陵后,在柳纤尘的挑拨之下,太长老怕兰溶月不遵守承诺,心中曾一度有控制兰溶月的想法。 在撞击的那刹那,这片空间的声音,仿佛都是安静了下来,不过这种安静只不过持续了一点点的时间,然而人们就看到无数道强光从撞击的中心直接迸发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李允卿才彻底反应过来,瞬间脚步一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她从前也听人说过,那些高门大院的府邸里,如果新买了奴婢,主母都要先抓一个犯错的,重重责罚,借此立威。只是没想到,自己一进东宫,就先成了被用来威慑其他人的那个。 我此刻本就昏昏沉沉的,而且眼睛又干又涩沾满了眼shi,视线本就模模糊糊,我以为还在做梦,下意识的又揉了揉眼睛,这次更加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江枫。 我就坐在他身旁,盯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瞅,可是曾子谦却把眼神瞥向别处,就是不看我。 平日里的温和气质此刻全然不在,苏熠秋怒极了,实在忍不下去,才动起了手。 男人的唇线紧抿着,黑眸更是深沉危险,她也是怕的,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怎么办? 萧鸢把车帘子拉开,一眼便瞧见风亭温润如玉的面容,她眼睛亮亮的,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风亭身边,一边走一边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裙角。 她的容颜秀丽,神色凛然刚正,定定的看着乔伟和姚立诚,眸光如刃。 第三百七十章 就这? 嘭!!! 血雨泼洒之中,吕杨仰天倒下,瞬间的寂静里,所有人愕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里,远方山崖之上那个伫立着的人影。 慢条斯理的拉动枪栓,清脆的摩擦声里,灼红的弹壳自枪匣中弹出,坠落山崖,自黑暗里拉出了一道炽热的轨迹辉光。 漠然的瞥着那喷射而出的血色: “一般货色。” 只是上半身变回了他的样子,连接着他上半身的还是黑影龙身的样子。 走出电梯后,龙妍望着如此有人气和气派的餐厅,竟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手中的包包,一时间有点退宿了。 这样的面积,就算是比之地球上面积再大的国家,也是要大了好几倍。 听到陈容的声音,王弘那明澈高远的眸子,瞬时幽深了。不知不觉中,他的俊脸更红了,同时,他的呼吸也有点粗重。 自己只是稍微提了下韩弱子 这丹殿的殿主 就同意了自己离开的请求? 而且如今的尚武大陆恐怕也没有多少势力是非封建制度的,如今的尚武大陆混乱无比,唯有强横的武力才能在争霸中存活下来。 古辰忙上前拉住君悔的纤纤玉手,想要将君悔拉住,谁想他一上前,那股吸力更加的明显,两人就这样相互紧紧的拉着彼此手全身无法动弹的向洞窟之内落去。 不过他们都在夜兰特星球,而且他明白麻仓耀问他这个问题意义何在。 看着无数涌来的身影,崔斌没有再一次发起攻击,手中的途难开始阵阵轻鸣,崔斌将途难重新背在身后,紧贴着自己的后胸,无数身影瞬间消失,化作烟雾,不复存在。 “呵呵呵呵——”炎龙一行人,除了很凑巧忘了“买饮料”的韩启明,齐刷刷地露出了一种名为叫“开启看戏模式”的表情。 不过今天这件事虽然尴尬,但通过这件事之后,回到学校里,黄美丽终于敢跟关晓军说话了,不再想以往那样躲躲闪闪。 听说太子就在整个皇族的威压之下和凤清浅解除了婚约,凤丞相听到这桩丑闻当场就晕死过了,醒来后明令把凤清浅给关在了家里。 此前林迪一直觉得游戏城里游戏有点匮乏,但是相信有了这款拳皇,游戏城的人气,绝对会爆发的。 if语句,or语句,赋值,判断,等等,其实都是用简单的几个单词完成的,只不过当游戏复杂起来以后,这些语句往往是一个语句套着一个语句。套着套着,就把人给套晕了。 可是乔云英不是这样,她说你的时候,全都是有理有据有节,明明你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反驳,这软钉子能把人气死,可是就算是把你气死,你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重新回到别墅,陆言安还是怕池音突然就跑了,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松。 而此时随着何曼的深入,以及汉军从一开始就准备下的安排,破军营已经完全北拉成了一个长长的深入直线。 自打上次张鹤川给她发短信,说要好好追她之后,她就一直在期待着,看张鹤川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好好追她。 实际上,无论是那强悍到夸张的肉身,还是风属性元力,皆让他心动不已,修为差点那都不是事,反正有法蜕提供力量恢复。 那对佛门极为不敬的话让他十分恼怒,但玄苦老和尚却只是笑容不减地摇了摇头,连道了两声“不打紧”。 第三百七十一章 火狱龙山(感谢季觉生日快乐的盟主 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那么一瞬间,高成想要震怒控诉——戏不是这么演的,剧情不应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 季觉来了,季觉被轰杀至渣,季觉死了。 大家一起欢欢笑笑,各回各家。 多圆满的结局!有什么不好? 可现在,原本安排合理又顺畅的剧情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戏霸,一言 要不然,她又不是没有尝试对其他人好过。结果,心里就是难受,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其实其他匪徒也对熊子今天的反应很惊讶,没想到这位一向稳重的兄弟竟然如此失控,难道是在车中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纷纷询问他什么情况? 后来鼓肚婆变了性别,只有男人才可以做这个职业,男人阳气重,就算被四阴仙给盯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他的尊重和好意是从何而来,总觉得有些违和,似乎并不是朝着我本人来的,毕竟我们素昧平生。 而他们找刘宁雅的时候,却听说刘宁雅和孙彪一起回他们村子了。 在那些羞耻感下面,又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在说:他有什么错? “这是不是你娘子给你做的?”洛青衣将手中的糕点,伸向了沈辉的面前。 张丹枫没有话,却在看着施无求,这时候不该是以人为本,一个碗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麻雀如今的实力不比周显差,可以说,它的实力已经超过周显不少了。 孟明已经下了车,司机也给陆先生打开了车门,麦甜默默地打开车门下来。 只见大阵之中,已经不见两大善尸,只有两颗珠子悬浮在哪里,散发着淡淡金光,内敛澎湃佛力。 他相信,他的乔星炼不是懦弱的人,一旦确认了,绝不会遮掩半分。 自从圣诞夜的天空树回来后,叶冰涵差不多就一直是这种怨念不爽的态度,究其原因,则很简单。 “难道就因为那些未经证实的传言,你们就可以随意杀人不成?”沐雨霜怒叱道。 她猜不到四哥会对四风景衍说什么,可是,她相信四风景衍的心,也想让那两人都看到。 喻微言在听见如此稀稀拉拉的掌声时,抚额轻叹,自己在元素学院的人气是有多差才能得到如此的待遇? 但是为了变强,邢天宇这一次也算是豁出去了,况且,按照昨天在巫医的梦境中看到的画面,自己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狗带。 等厨房又有食物香味飘出的时候,王虎一干人到了,这十余人鱼贯而入的时候,就有家丁忍不住跟在后面,训练中的家丁们动作也有些变形,尽管王虎等人没有带着兵器,可这些人的气势却很是压人。 “我去!”喻微言听她言语,迅速入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她说的难道不对吗,她出身比乐冰高贵,名声比乐冰吶,长的比乐冰漂亮,实力比乐冰强,天赋更是好,而且她有权有势也有财。 她想说是,但是想到陈景苦涩忧愁的脸庞,她又说不出口。但是若不说,又违背她的本心。她,很矛盾。 好不容易有徐铮这个大助力,周良可不能平白放他跑了。再说了,只要到了那个时候,镇寇军的将领都战死了,还不是他接过大权?如此一来,他周良的皇朝不是更加稳固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初生的东曦 叶天生打造了一个雏形世界,随身携带,然后,乘人不备,把人送到雏形世界里面。 对于金哲云的命令,他自然不会违背,更何况,这件事从已有的线索来看,其实并不是很难调查。 琉璃球世界的感知范围,能够感知到很多隐藏在乱流当中的一言难尽怪物。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陶志良和东陵高科的职员,大多是去了十层楼房那边,李东陵和姚正儒、任岳峰等人,则是来到了东方嘉苑另外一边的别墅区。 “爸妈,我们就坐这边大厅,包厢坐不下,安排了一个包厢给爷爷和外婆他们坐。”龚心怡解释一遍。 苏晓枫环视一圈,道:“在这儿聊天不会不太好吧?”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恐,不知所措。 之前他说这个家她最大,她想干什么都可以,随她高兴,谁都会顺着她。 也是,要是现在掐着她脖子的男人真的要她死,她现在也不可能还活着。 池将手掌放在了大门的两边,当他的手掌与大门接触的时候,他的手掌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突然之间,他们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身形,就悬浮在虚空中,挡在路中央,脸色淡漠的看着他们。 “你就那么确定他会帮你办好这件事?”夜子轩慢慢停下了脚步,歪着头看着沈云悠。表情有些不解,又有些无辜。 一个星期后,苏沫沫拿着石子宸刚买给她的几件衣服,在镜子前试了一遍又一遍。 司徒睿跟着沈云悠走出房间,看着沈云悠同那男人说话的模样,眸底划过一道寒光。那男人是司徒南派来给沈云悠的,沈云悠在这个时候把孩子交给他,很明显,是对他的一种信任。沈云悠为何会对司徒南的人如此信任? 混沌老祖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所以他也是楞住了,因为这个说话的人的实力太强悍了,就连他都无法断定对方是在什么地方说话的,是在什么方位和自己说话的。 “听说你准备到祈天国去了?”傅宇恒在见到夜子轩之后,开口问道。 一连部署了许多之后,圣主与汤浩两人便离开了联盟城。而姬宇晨则是留下了一具分身坐镇联盟城,灵魂分身便直接进入了永恒世界。 叶寒瞥了一眼谷中之人,昨晚天黑前,在山下见到的那几个师兄师姐,也都位列其中。 “这孩子动的这样厉害,生出来定是个调皮的公主。”他轻笑着说道。 至于梁一柔,她的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如果她真确定住这里了,到时候再给她买张床就行了,顶多二十分钟就搞定,不耽误事儿。 说不定自己还可以从中捞的汤水喝喝呢,章大导演心里yy着,但是这个话还是要好好地禀报的。 慕绝尘,柳凤曦两人像是没看到突然跑进来的人一样,两人似是完全不受影响,姿势无比尊贵优雅继续品茗,期间偶尔谈笑一句。 凡昌礼朝他伸过手来,刘明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躲避的动作,才发现对方是要给他递烟。 “幽兰姐!怎么样?”慕容芊雪睁大眼睛看着谷幽兰,坏坏的说道。 数十分钟后,林笑轻车熟路的来到百花台处,此时虽然是清晨,但是百花台四周已被看客以及修士们围的水泄不通,人数丝毫不必昨日少,而且众人个个热情高涨,面带喜色。 千芊勉强定了一下心神,就见对面之人,头上黑袍掀开一条缝,一对幽暗的鬼火正在面前闪动,幽幽暗暗,忽明忽灭,好像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冷忆苦笑了一下,松开拉着任思念的手,抬起胳膊揽到了任思念的腰上,把任思念搂在怀里了。 这栋楼中间的窟窿围着围栏,旁边放了十几张凳子,凳子清一色全是由玲珑剔透的水晶做的,在白色的灯光下,非常耀眼。 “就算是,也要死!”凌安风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此刻,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摇了。 “想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结婚呢?”迷惑着,林心遥其实对于少爷一直想结婚的想法也觉得奇怪了。 看到此人,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来人果然就是仓天!仓天的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九的样子,东洋人能长这么高真是不容易,脸上照旧蒙着那只黑色的铁面罩。 “狐狸嘛,又不是没见过。”话间身边的男子已经化为一头白毛狐狸,他蜷缩在叶希的腿边,埋着头,一双媚若蓝石的眼眸却溢满了疲倦,他埋首在叶希腰间。 傅双双张开 双臂拦住那辆马拉蒂莎,大步向前走,而原本停下的车陡然直接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又动了起来,直逼向她。 纳兰方元受伤可是不轻,花佛这一拳,把他内脏都震伤了。也是纳兰方元本身实力很强,这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一拳只怕就能塞性命了。纵然如此,纳兰方元这一次,估计也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墨宗主放心就是,若是我二人联手,还击杀不了此人,那在下也就不必参加此次的大比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帝青有些不屑的说道。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伸出手去,先是各抓了一根玉米,又去抢最后一根玉米。最后两人滚在一起,互相踹了对方好几脚,才达成协议,将最后一根玉米分成两半。 宋元峰发现叶峰的气息显得有些紊乱,无论是呼吸还是灵气的运转,叶峰所表现出的都是在极力压制,尽一切可能将气息调匀。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计划和变化 如果伊恩是故意不去报考炼金师,亦或是他压根就不会炼金术,自己这个问题不是当场拆他的台吗?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片黑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人们明白的是,堂尝伊米利修四天王之中的最强者暗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这一次去福建的路上,王晨就看到了大量的三轮车。甚至还有的车子直接换成了马皮,如果人力累了也有马匹可以拉动。因为轮胎的关系,比起以前的要省力不少。所以说这种承载量大的货车更受欢迎。 “知道老鼠为什么会飞吗?”青雨彤笑眯眯问道,那笑容堪称魔鬼之笑。 “就你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想要伤我!?”楚辰冷冷一笑,然后一挥手剑,一招剑气,直接贯穿了汪寒暑的胸膛。 这句话倒是中肯,别看布莱特现在固执,其实心里装的都是绝天,什么样的人都要和绝天比比,可见绝天在布莱特心目中的地位。 楚玉轩冷笑一声,双手开始变化,血潮眨眼就化出更多的血手,猛地冲向了华阳。 不过,再怎么说风鬼也只是星械的其中一种功能,很显然杨炽的双生诺思域会赢下这一局。 云华春刚刚想问是谁乱射箭,忽然就看到了箭下痛苦扭曲的黑蛇,被吓得一哆嗦。 他一边学习,一边教导着自己手下的学徒,也不居长自傲,学徒们对这个师傅也多有敬重。 至于韧性方面,他的天赋带了两个韧性,分别是精密系的传说韧性和坚决系的坚定。 拿下峡谷先锋之后,墨白选择来到中路释放,把skt中路一塔二塔全部推掉。 都不用看最后的成绩,我爱罗做完了卷子以后直接闪人,大片的空白让他知道了两边基础教育之间的差距。 这一车人,除了坚叔,都身着汉服,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可是,如果能练出什么明劲、暗劲、化劲之内的东西,是不是能瞬间变强一大截? 一旁的得福晃了晃身子,只觉脖子僵硬得不行,他不想在望天了。 听到慕天音提及这位兽宗二护法时语气间的随意,想起药翁前日来信说兽宗此次也派了两位护法去九仙山坐镇,是得了慕天音首肯的,不由得联想慕天音与兽宗的关系。 一言既出,就已盖论,于是这晚众人都睡得不是很好,有些事自你所见时是如此,长此以往便会觉得它生来便是如此,往往会忽略了自己所知之自然规律。 比如现在的情况:在献祭了三个玩家后,一大堆玩家狗狗祟祟地蹲在不远处,和Boss陷入了僵持。 “是!确实是如此,从前大哥在的时候我也懂一些,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而近一年,我却把这些摸了个透彻,我是真的担心呐!你是否有些失望?”三叔如实相告。 自己跟他这两年,虽然别人不知道,但他们私底下也算是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她怎么忘得了。 “不对,再往下一点点。”顾辰继续的摇摇头,嗓音越发沙哑了。 因为上一次来过,所以对于这里并不是十分的陌生,反倒是还挺熟悉的,毕竟当时自己可是被禁锢在这里不能离开,然后便干脆把这个别墅给逛了一遍。 现在马拉卡南宫应急电力系统已经打开,除了军方,也是整个马尼拉地区唯一有电的地方,可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突然的恐1怖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风光,你还在吗?”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闲陌在这个空旷的寝宫内,发出了不确定的声音。 一听到迹部的名字,慈郎就浑身哆嗦,赶紧的自觉从千奈的身上下来了,他想起了那天回来之后,自己受到了一些非人的训练,真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了。 当年,她父母车祸离开之后,家里的亲戚都怕负担重,都不愿意收留她,她每天都是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饭。 话语未落,三千大世界末位,有无尽虚空之地,名唤:无界。盗者将被永世流放入不得三千大世界。 西蒙将身上几道开裂的伤口用衣服扎紧,见血液不怎么流出,将手中巨剑,提了提,似乎随时准备上前帮忙。 话痨黄雨也觉得时间差不多,继续在这里不好,站起来起身告辞,赵如玉并没走,告诉他在门外等几分钟,黄雨不疑有他,率先一步出门。 后来两人被分到不同片区鲜有见面,再后来父亲寿终正寝,秦老爷子并没亲自到场,只是送来挽联。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林坤坐在 椅子上,心里忐忐忑忑,不是滋味。 第三百七十四章 喜欢和讨厌 刹那之间,仿佛万籁俱寂,时间冻结,自恍惚的幻觉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迎来了静止——就在安凝指尖显现而出的一截利刃之下。 与其称作利刃,倒不如说,仿佛幻觉一般。 晶莹剔透,好像存在于安凝的指尖,但却不论怎么凝神去看,都分辨不清形状,如梦似幻,介于有无之间。 明明被称之为‘苦昼’,却映衬 索尔嘴角微微上扬,魂兽?呵呵,没想到居然把它跟魂兽相提并论,说着,它的身上顿时出现一股威压。 许知淮瞬间回神,见沐秀婉瑟瑟发抖,忙上前将她抱住,顺势不让她在看见自己流泪的脸。 在场的父母,要么光鲜亮丽,要么惬意有度,她在李立坤两人身上,只看见了忙与碌。 他方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上次也是这样……他极其隐晦地抚摸着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对自己这一点点的血脉,产生了某种微妙的知觉。 林佳也亲自上场来安抚,林云月见此,不屑的撇撇嘴,大少爷就是身娇肉贵,自己把自己雏破了跟个呆逼似的。 就在这时薛清柟的手机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很严肃。 “好好好,太晚了走夜路不安全,是该早些回去。”盛老太太赶紧附和道。 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不清楚原因,都是同情弱者的,一部分人开始指指点点。 那些唱衰的早就刷屏了,此时大家都没了新鲜感,毕竟都清楚结局已经注定。 翌日早起,大帅夫人的房间里,江大帅亲自交代司叔去办这件事。 被两位心腹大将拦住,孙策终于清醒了过来,此时,他再抬头往前方敌军那里一看,果不其然,敌军将领连同他手下的士兵,一个个早就脚底抹油,跑出去的距离,比刚才两军相聚的距离,足有一两百步远。 他好像认识我,粗略看了一眼,这是个西方异人。看样子,应该是黄昏教会的人。 闻人白看着一动不动的逍遥王,从他怀里拿出钥匙交给云素语让她先去救人,自己留着善后。 秦风却慢悠悠的走在大殿内,而那些人,没有一个敢靠近,甚至一个个惊恐的盯着秦风。 云素语睁大了双眸看着不远处同乘一骑的御司暝和锁心,二人的行为举止极为亲密。 说来也巧了,傅干、杨会、第五巡和严象父子,就在同一时间,从略阳县的东城门进城,守城的将领一听说是来人是傅干和第五巡,就立刻有人将他们引到了县衙。 而身处战局中的易白,听到了这个声音后,略微向他们这边撇了下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兄弟,你是不是感情受挫折了?而且,这十只兔子,你从哪里分出姓别的?”王林疑惑开口。 “圣洞?这里面的元气有比秦国那个皇陵塔浓厚吗?”秦风倒是满期待的,而这时系统还来了一道声音。 对了,下次我再抢到炸弹的话,如果你不吻我的话,我是不会把炸弹再还给你的。 就是要寻找机会,好突然下手抢回慕寒烟,可是韩力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即就向后退了回去。 他们认识这么久,岂会不知赵志龙是什么样的人?别说他不知道秦彦的底细,就算清楚,也不会跟赵志龙透露。 即使他暴涨到了准帝七重,但是比起帝主这个至少是准帝九重的高手来说,还是差了点。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叮! 叮! 束缚在唤魂铃外侧的一切限制尽数解除。 再然后,储备灵质库启动——末日专列的燃料库衔接完毕,海量灵质的洪流灌注其中,诡异的银铃化为了灼红,激烈震颤。 肉眼可见的猩红波澜从季觉的手中绽放,扩散,耀眼猩红,舞动在群山之间,所过之处,点点滴滴的磷光如同暴雨那样,自泥土、血水和尸骨之中 谁都看不起软骨头,导演这话一出,马上被看热闹的网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联想到之前它对自己的留意,毕云涛忽然明白了六耳听天兽为何要一路跟随自己。 陆续有参加万念石修炼的武者回到自己的道峰,正在买东西的左军打听到,更是不敢耽搁,赶紧买完酒食,御空飞回剑道峰。 车队继续向前,并没有打开警笛,只是前面的一辆车开着大灯。而后面的车全部根据前面一辆车的尾灯行驶,并且都没有开灯。这样一来的话,可以降低那些人的警惕性。而刘芒的黑色大奔,则是在最后面。 毕云涛拿出一片碧绿之色的仙魂草递交给妖白灵,再将李琼花轻轻扶起。 寒月乔仿佛可以亲眼看见北堂夜泫为了救自己所做过的那些努力,在不知不觉间寒月乔竟然走到了北堂夜泫的房门外。 随着一阵阵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傲雪寒身上的衣物逐渐减少,她痛苦不堪,脸庞上不断流淌着屈辱的泪水。 这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为省时间,他只能利用时光结界来一点点的琢磨和参悟,在没有能力控制星魂之力之前,他是绝不能进入庄园去见饶航的次魂的。 “这可不一定,局长一定不知道,我们的组长是谁吧?”刘芒此时话语淡淡的说到。 几个呼吸以后,秦淩一跃而起手中突然闪现出一颗红色的丹珠,那珠子如同鲜血一样红亮,刹那间无尽的火海将整片空间笼罩在了一起。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商家这么多年,我没见过大人几面。”随从吓得蹲在地上不敢起来。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董欣然见顾暖暖因为自己而被刘副总一再的侮辱哪里受得了还冷静的下来,直接就浑身颤动,气愤的指着他怒叫起来。 “你不该出来!”水神放声大笑,降临的第一战就将取得开门红,真心让他心情大好。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为了力量,前来报名的,在绝对的实力提升面前,作为修士的他们阻挡不了诱惑。 秦淩将对方的第一个攻击挡下来之后,总算是见到了这飞鸟,见到这飞鸟的时候,秦淩不禁有些惊讶。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都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火热的看着如山的物资点了点头。 孙妤也察觉到他的不正常,握紧了他的手。他则走向那一对爷孙,蹲下。老人已经睁不开眼,却也知道身边来人了,况且一辈都在摸索所谓的天道命运的家族,对于来人当然有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李尘沙现在修成了火焰圣魂,要成长壮大,成就神级,必须吸收炼化天地灵火,这种产生了灵智的火灵对火焰圣魂尤其有吸引力。 我隐隐觉得,鲁沙这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尤其知道了我们仨背后的一些事。 毕竟,前有魔灵,后有燕京,两者都能解决掉灵魂傀儡,说真的,要说这五千余年来明面上改变最大的东西,应该就是灵魂傀儡的生存现状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幻影与谎言 轰! 无穷血色如海潮,喷薄而出,从巴蛇的庞大身躯里扩散,席卷,血染群山。邪物嘶鸣着,疯狂挣扎,紧接着,就好像不堪受辱一样,轰然爆裂! 狂暴的烈光升起,辐射四周,烈焰滚滚。可再紧接着,爆炸中心,那一片鱼鳞之上就浮现血色,肉芽萌发,再度的生长,膨胀,再度化为了巴蛇的模样! 无穷再如何整 白芷用力甩开白术扳着她肩的手,眼眶忽然就红了,两只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浸湿,大颗大颗往外流。 徐夫人为老爷穿着外套,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心神不自觉的摇曳。 闻言,从空中跳下了三个黑衣人,俱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系着黑色的布,一看就是做杀人放火,抢劫越货的勾当。 楚存安吓得不停颤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睁开风子崎就往外冲,可是还没跑出一步就被风子崎一拦,嘭的一声撞上墙壁,额头顿时就鲜血淋漓。 总而言之,进化成功了你就是新新人类异能者,进化失败了你就是没有了人性的丧尸。 另一边,徐千洌为最近七皇子入朝的事与徐子智发生了分歧,就是不发生分歧他也不会亲去送。 竟然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不说,还有这么大的能力反过来对付我。 明珠急忙凑上来,蹲到床边,痴心的看着主子:“品易让奴婢告诉娘娘,皇上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气的半夜传了太医,今早闭了早朝。”明珠说完看着娘娘。 另一边,黎家花费巨资全世界打造人工降雨后便宣布归隐,这一消息使得世界震惊,帝国股票下降,部分大爵脱离帝国自立门户,诺大的帝国只有少许家族留了下来。 很明显,这颗炸 弹的威力并没有他们手上和安置的大,要是和他们的一样,他们早就该被震飞出去,摔成了肉酱。 “呃,老婆,我们下面去哪里?”打着嗝的墨阳,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一屁股就坐在车里向身旁的凌烟问道。 于此同时,独孤仙儿也闪烁到了张琪的身后。手掌幻化出一把长剑,硬生生的逼近了张琪。 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片沼泽地,沼泽地对于军队来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走吧。”荀禹手指轻抬,一道白色的指芒没入天佑混元伞中,使得整个淡蓝色的光幕更加凝实了些,看起来更加坚固。 剑气深入泥土,在不断地旋转作用下,这一方的泥土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以剑气的切入口为界,形成一个椭圆形区域。 慕容枫点点头,淡淡一笑,用手拍了拍身边邪少的肩膀,随后又对廉贞神君一个拱手,不曾多言一句。就在慕容枫刚准备提气飞跃时,身后邪少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了慕容枫的衣襟。 要是这种国家大事让他一人來做沒准儿早就成功了,说不定伯西现在已经是万人瞩目的大国。男人对于权势特有的野心在他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丝机会而已,而现在,他等來了。 这时唐嫣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套衣服仍在了自己的面前,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绮梦,你没事吧?看到仙子姐姐憔悴的样子,墨阳不由一阵心疼,关心的搂着吴绮梦的细腰问道。 这个念头升起来,吓了陈蓝一跳,她忙转过身,有些慌乱地拿起菜刀,开始切竹笋,尽量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破大残,血流满地 死亡如阴影,悄然扩散。 漫山遍野的畸变种在嘶鸣和哀嚎迅速的消散,渐渐清晰的寂静里,只有细碎的倒地声响。 生命的凋零就像是数之不尽的蚁群,浩浩荡荡的归向了灭亡,随着血水一同流尽。 就在那一片鱼鳞碎裂的瞬间,庞大的巴蛇嘶吼着倒下。 就连垂死挣扎的力气都被夺走了,如山岳一样庞大的身 “这个东西是我们蛊师之间留言的密术,经过很多东西调成的药水,只有用驱蛊粉才能使其显化!”穆棱和我们解释道。 陆羽一边指点,一边却是不断回忆中自己看过的身法秘籍,不断的参悟,融入自己的身法中。 那军兵害怕道:“都护,我一定注意观察,你赶紧给慕容大人写信,一定记得,信中问问我的家人好不好。”乌狄尔应允道:“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信中带到。”说完之后,乌狄尔跟那军兵分别,回自己大帐去了。 这便是遭红色异种能量魔染之后的后遗症了,真的是相当的邪恶,直接作用于生灵的神识,一旦染上非死即伤,还是那种即使恢复,也难以挽回的记忆伤。 车子渐渐驶去,慢慢的消失在了赵若知的视野,望着远去的车子,他心中竟有些不舍,昨日还盼望陆水一早点离开的他,今天却有种追上去的冲动。他心中默默叹气,虽然留下了电话,下次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了。 “不用麻烦了,我还是住原来的那里吧,上班方便,而且那里也是我的财产。”李静儿笑了,笑起来丝毫看不清她真实的情感。 此时灵符也是即将完成,周天的道则仿佛感觉到了这里一般,一时之间,灵符白光大放,鬼毅几人只感觉身体一沉,自身对于道的领悟竟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就是溟水陀罗释放出的溟水,此刻也是蓦然一停。 作为一个多年来的贴身特助,又是兄弟,自己老板要干什么,或者想干什么,岂能不知道。 这天,杨渥正在朝会上议事,而刚刚被正式加封为闽国公的王审知同样参与其中。 一眼望去,这面前大片虚空竟直接化作了一面海水一般,水面仍源源不断扩大范围。 此时众人在万鬼幡的保护下冲进了静心湖,诡异的是这里边竟然没有见到一个活的水下生物,这让众人难免心中疑惑重重。 “你听我说好不好?你先坐下,带着身子的人,打我没有什么,你如果摔着碰着那可是大事儿,你先坐下好不好?”金承业是真得有点胆战心惊。 张德天虽然不在乎生死,可若是能让自己多活几年,家族的事情他也可以从容安排,他已经得到医院的通知,若是幸运的话,他还可以活三个月,若是不幸的话,恐怕难活一个月。 凤凤心中本就发虚,此刻闻了流云这话,那面上就有点儿藏不住,顿觉微微发烫,心道着可别是起了红云!又恐被人瞧见,忙下意识转过首去。 淑沅也猜不着汪氏的心思,不过眼下金承业是真得需要一张床、需要一碗热水或是热汤,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依着汪氏的话扶着金承业进了汪氏的院子。 这时,中年男子擦了把汗,谢过了乘务员,把老者扶到椅子上后道。 “阵营选择。”我没好气地回答道。妈的,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黑了我这么多金币。拿来吃么? 第三百七十八章 骗你的 远方,轰鸣声响起。 此刻,当美妙的蜕变自灵魂之中扩散,残缺的巨人狂笑着,抬起头,看向了自己最大的恩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季觉! 杀意狰狞。 只是随意的伸手,从地脉之中拔出一把数十米长的铁石之剑! 自轰鸣地动中,疾驰而来—— 就在那一瞬间,在天穹之上,当暴雨落尽,阴云渐渐 试问当时,如果丁夫人给那些家族一个道歉信的话,那么还会有这种事吗? 星空舰队的防御太严密了,算想要闹事都是不可能的,更别提浑水摸鱼了。 锦答应跟沈答应都是同一批选秀进宫的,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承过宠。 在摩纳哥队友的祝贺声中,邓卓襄走下球场,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云盛。 “暗爪……”房间里的众人纷纷琢磨着这个词语,但是除了雷纳德,其它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一股刚才还要强大的气势升腾而起,战台已经完全看不见xuming的身影,他的身边尽被光华所照。 周扬将吃饱饭,脑门子还冒着细汗,就累的昏昏睡去的豆豆放到了编织筐里。 两回合比赛中,莱万上演了帽子戏法,保持极佳的状态,但是梅西同样用一个精彩的大四喜,帮助巴萨顺利晋级,总比分4比3杀入欧冠决赛。 走进庙宇大殿之中,上面端坐的佛陀,笑呵呵的看着眼前一切,对于庙宇的荒败,不以为忤。 而且,杀鬼剑士的死亡率那是一等一的高,连主角团都没有光环,更别说路人了。 广钧侯的弟子们,倒是从容镇定,身影一晃间,斩杀接近城墙的凶兽、野兽。 陆绾看着纪盛年的黑脸,她知道自己的后路在这一刻全都坍塌了。 “可算离开那筒子楼了,一家四口人挤在一间房里面”,李猛撇了撇嘴,以前住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颜子期听这话的时候,心里泛着酸涩,甚至有点生气。 顾准明智的不跟她争论,选了家自己常吃的餐厅,点了餐发现她是真的还能够吃下一顿完整的正餐时,很是无奈。 陈长安身形飞旋,腾跃至在上空,掌心处还沾染着“金啄鹰王”的血迹。 他的神色突然不复往常的平静,却陡然折射出一种惊异而又愤怒的感觉。 这是他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会对外人暴露出来的弱点,但今天却似乎根本没有了顾虑,暴露出脆弱的喉咙也无所谓。 刘云情不自禁,修炼了一下,这念力果然厉害,此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袭来。有些惊讶,这念力居然能预测到危险? 只见他手中的银剑,对着前方的蜂巢猛地一挥,一条密实泛光的灰线便从剑身之上喷射而出,斩向蜂巢的悬挂点。 第二天一早,归来的风一发现了杂货铺附近战斗的痕迹,也察觉到了那些阴魂的死亡,在听完了幸存者的讲述之后,风一怒了。 有些岁月的夯土在苏哈的一剑之下开始崩塌,剑气四溅开,在轰塌的台子下,一道以肉眼可见的剑气摧枯拉朽的朝男子斩下,带着浓浓的煞气。 沙爷瞟了段老五一眼,正好对方也正看来,二人皆看见对方眼里的喜色。 沈霆川不知道的是他完全是想多了,叶清清并没有那么想,也没有被吓到。 “不疼,有你治疗不疼。”苏哈咧开嘴,低头看着无比认真的安吉拉,他笨拙的挠了挠头,任由安吉拉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第三百七十九章 真相与谎言 咔—— 好像有牙齿咬碎的声音响起。 遗憾的是,一口牙齿快要咬碎的,不止是安凝。 还有昆吾之外的陇原荒漠里,那个被拦在外面的老者,即便是手持天工,位列超拔,距离天人只有一线之隔,但在这之前,当无以计数的导弹从天而降的时候,却甚至连抬起手的动作都未曾做到。 一左一右,仿佛护法一般 20只太少了,如果搞到上百只这玩意儿,组个百人团,估计一个冲锋就是地动山摇,把玩家吓得屁股尿流。 “段老狗,那神棍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没想到真被他算到了。”张平凡平静的说道,用力抹了嘴边的鲜血,背靠在墙壁上,左腿瑟瑟发抖,因为已断。 宁瑾还是第一次和男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特别还是她心仪的男人,她的心跳加速,如玉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胭脂。 “我想取回自己的东西。”宁瑾又继续重重的说了一句,好像这样就更能让人看到她的决心。 许久不曾说话,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冷,只是这清冷中多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闻言,涛涛惊讶的说:“怎么可能,我和崔飞都发愁要不上孩子呢? 宁瑾眼中的轻视跟讽刺更甚了,季一江说的话每一句都被透明手机录音了,现在他说的越多,到时候,就越后悔。 “那我先离开,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何娜跟叶安安约好晚上的聚餐,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一直沉浸在试练塔,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这一看却吓了他一大跳,居然过去了整整一天。 娜娜莉抬起头,眼中满满的都是对于能上位的势在必得。既然慕家与上面的那些人有关,那么就从他们入手就是,就算她与他们搭不上线,可她也不会让罗德如意。 跟敌人的特工渗透作战一样,我也把“铁拳出击”行动时间放在夜间。敌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马上去进攻别人的时候却突然遭到敌人的攻击,这就是兵法上常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对方蓦地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被罂漓漓那严肃的尊称给逗乐了,那微敛的笑声仿若清晨莲池第一朵破苞而出的睡莲,乍起一池的潋滟,让罂漓漓烦乱不堪的心忽然有些平静下来。 太极终究是道家的功夫,很多时候,讲究的是一个悟字。你悟通了便是通了,如果没悟出来,那么可能一生就停滞不前了。 兄弟见面,自然喜不自胜,作为五人之中的灵魂人物,陆远和闫杨一脸笑意地看着正在赵彬说话的尹胖子以及徐博。 关于永难熄灭的仇恨火焰,关于曾经许下的诺言,罗凌是时刻记在心中的。有人,必须要为他们曾经的决定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这是属于他的执着。 之前林与并不知道,其实陈韵已经是一个非常有名气的歌星。她的外貌和气质,加上天籁般的嗓音,让她的星路异常地顺利。 郁闷了一些日,深蓝不得不接受现实,拉着花憩、天臣,关起门来研究了许久,也拿不出好的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拉尔卡亚是我手头这个任务的关键npC,如果它挂掉了,这任务也算完蛋了。 林魔天,本名林三,出生于战乱时期,在战乱的时候,九岁上山修道,二十一岁踏入炼气的境界,是当时百里之内,最有天赋的道士。 第三百八十章 相逢不笑泯恩仇 天亮时分,落地崖城。 暴雨落尽之后,风平浪静,被雨水洗过一遍的街道上一尘不染,一如既往的安安稳稳,无事发生。 暴雨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随着雨水一同流去了。 除了下水道里泛起猩红的污水,还有一些顺着排污管道一起去向海洋的漂浮物之外,无事发生。 “听说昨晚闹得很乱?” 吕 于娜二人此刻伸展着自己的身体兴奋的手舞足蹈不断的运气挥舞着。脸上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守夜的太监?”乐之扬低声揣测,梁思禽摇了摇头,忽一沉身,跳下屋顶,落在一道人影前面。 黄少华微微有些无奈的摇头,看了看龙虞卿与林雨涵两人,第一次觉得有种没面子的感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而在众人这般宁静之时,两道人影也是从外面掠进!让得蒙奇心中一惊!身体微微下蹲做好双脚微错。防止对方的突袭。双目更是向着来者看去。 “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好好的在这,怎么今天就被调走了,你说谎,待我进去问个清楚。”中田玉乔迷惑不解的说道,语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毕竟这是一个爱门狗,如果死活不让进去,你也真的没有办法。 叶灵苏将信将疑,看了冲大师一眼,见他光风霁月、迥异当年,不觉有些信服,向渊头陀点头致意,一拂衣袖,向山下走去。 话,新田大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膝盖。 说完话后,灰衣男子一把将浓妆艳抹的前台甩在了一边,转身夺门而去。 你还别说,胖子坠地的声音还挺沉闷的,一看就是非常瓷实的圆球。 那一剑刺过寒气必流全身!!这就是寒光剑的特殊之处,经过极寒之毒的淬炼之后,变得寒性无比。 他们认为,这家伙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所以才会跑来周家闹事。 刚一临近正院,就有婆子看到,匆匆去告诉了赵嬷嬷。赵嬷嬷迎了出来。 “客舱监督员是吧?那可否在我将手机交出去前,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凌安巽说着,也向牟帆伸出了一只手。 苏柒柒气得只想打陆止一拳,但是想着陆止还带着伤,就灭掉了这个想法。 对着身后的苏柒柒嘱咐道,如果他自己对付这条蛇就不会顾及这么多多了。 “你的脏手也配动赵帅,这就是你的下场。”王琦抱起胸来,调侃道。 万一,这部喜剧片的票房大爆,那么,不久,许磊就会竖立起他的“榜样”标签。 现在来看,这暗道应该是一条回廊,怪不得公馆里的走廊那么狭窄。 “还有些部位没按摩呢?”叶峰美中不足地嘀咕着。这都到了关键的时期,结果被雅妃给打扰了。 “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开口的是坐在中间的一个老教授。看着眼熟,似乎和导师有点来往。 此时的钱道人便是在请伏虎罗汉上身,不过不是上自己的身,而是上弟子的身。 听到薛苍宇这么说,司徒国和方启华松了口气,笑呵呵的看向了楚昊然,如今对方最强的攻击程序都被楚昊然挡下来了,他们虽然不懂编程,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这场胜负见分晓了。 玉指极为留恋的在火热的肌肤上拭动着,不知脑中又在想着什么,昭儿那几乎滴水的脸颊上,更是凭添了几分妖艳的笑容,玉臂优雅的在身上旋转了几圈,滑至温玉般的鼻口处,突然停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意未尽 竞技圈传来噩耗…… 由于恶劣天气影响,突发性的大范围强降雨导致了昆吾高原出现大规模山洪和泥石流。 多名参赛者遭受影响,继天城之后,回声、新元、北境、等三家车队的参赛者相继失踪,同时,多名车手因此而受伤。 因此而引发的诸多连锁反应导致三家车队的赞助车企股价一落千丈,连续两日跌停,令诸 林锋一把将所有魂魄收集起来,看了眼‘墓碑’上的记录,此时已经收集了一千三百只魂魄了。 白雪依旧不停地撒向大地,大河之畔,齐赵交界之地,几点火光于夜色中闪烁,在雪白的大地上有些耀眼。 两个师兄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同时用神念这么说了一句。 “好端端的,那赵宝成家害你儿子干什么?你们家以前有仇么,有钱财纠葛么?”梁丰问道。 12月10曰这天,郭拙诚很早就被军方一辆高级防弹轿车接到了西山地下指挥所。指挥大厅里气氛凝重,这里汇集了海陆空二炮等方面的军方大佬,许大将军亲自坐镇指挥。 在简易回来之前,这十几年来这个铸剑峰的发展还算喜人,在于奉高涨的热情下,整个铸剑庐一口气多出了数百名弟子在于奉手下学习炼器。 所以让他疑虑,则是认为徐离焰雨会做这等事情的动机理由实在不够充分,说天玄无敌会与她合作这等秘事就更说不过去,以天玄无敌性子,若真行这等事情,必会瞒住旁人,凭独孤照那妖魔禀上之事就可看出。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起床,照例是练拳跑步。话说白蕾找的房子还真不错,离学校五公里左右,正合适跑步上学。 此时纳兰柔弱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像是在竭力控制着六道轮回印,想要融合他们的力量对空间裂缝进行攻击,但是又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这个时候。若是打搅了纳兰柔弱,很有可能造成她不可承受的影响。 十年前他纵横落花谷而毫发无伤,可谓意气风发,然而一名羽升境修为的邪修出来后,随便一招便将他拍得全身经脉尽碎,连气海都为之毁灭。 再次来到雨隐时,整个村子的氛围已经全变了,透着倚重肃杀和压抑。 玉公子为什么会被气疯了,就是大家过来时候,他和一个同伴斗嘴,那个同伴说,就算是人家救了柳姑娘,你也去迟了,这种英雄救美的结局,一定会和美人那样了,人家救了人,就有所有权,不是吗? 宾客们十分兴奋,来了来了,真假千金正面刚。不少人掏出手机录像。 而原主随了亲生父亲的姓氏叫做顾晚,开始真假千金还勉强“和睦”的一起生活在大院里。 按照说明,把烧开的水放在水桶降温,然后烫了半瓶差不多六十毫升的奶粉。 即便他们几个蒙受冤屈、枉死无常,但他们阴魂脱身后,大开杀戒,数十人被活剐惨死。 白事铺最强底牌是镇压着一座恐怖巨坟,谁要是惊动了此坟,会怎样?我是不敢想的。 只是吧,恰巧红旗大队又来了一批知青,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同志。 临近的汉子起先只是一怔,随后看到朱兴盛,面色顿缓,但接下来出现的黑影毫无兆头,逆着光线在眼前陡然放大。 可是为什么现在优菈明明嘴上说着对别人记仇了,但却还是没有陷入诡异化的状态呢?_ 第三百八十二章 欢未足(感谢欢未足的盟主 安凝很生气,非常生气! 足足十分钟没有跟季觉讲话! 然后发现,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顾全大局只能委屈自己,我堂堂白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然后,季觉不经意抬头,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脸上多了个小乌龟。 ? 他愣了一下,一晃神,发现又多了一个! 因为杨二郎也还有强大底牌未曾动用,就如他眉心那只令项昊都有些心悸的竖眼,还未动用过。 但一炷香时间后,张郃依然勇猛如前,身边倒下无数自己的麾下将士,距离程喜自己也仅剩百步距离,不过张郃身后的五百人也仅仅剩下三百多人。 “迅速清理战场,立刻回防,准备迎战!”陈到吩咐一声,便沿着奇怪的路线向燕丘走去。 猫哥回:“我说的就是真话,你爱信不信。”猫哥话毕,将老德的手指松开,任老德指着自己。 盒子一头,如烟火一般璀璨绽放,一股桎梏的力量从盒子之中爆出来,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叶晨笼罩在其中。 对战之中,一丝一毫的变化对方马上就能感觉的到,郭援在武艺一道上的确造诣不浅,立刻就感受到了庞德的变化,心中认定庞德后力不足,手上不由得再次加了半分力道。 柜台收钱的听了,去给他拿墨汁。墨汁在柜台里,柜台收钱的将墨给他拿了出来,放到柜台上。 “收了他的尸体,送回燕县!”赵云吩咐一声,转眼纵马向曹仁逃跑方向而去。 几人出了彩云俱乐部后,萧峰与杨妙坐进了自己跑车中,跟在众人后面。 寇夫人和两个儿子正在哭灵呢,突然就听到了寇员外的咳嗽声,吓得直哆嗦。 浑浊沙尘遮挡住普通人的视线,实力够强的人则能观测到,张青阳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般。 岸边准备下去探索的众人见到河水的转变一时都不敢下去了,纷纷看向此地修为最高的张玄素和姜维二人。 孟懿宁没有功夫和他闲情逸致的开玩笑,她叹了口气,没有看见他兴奋的双眼。 只不过出乎樊芜意料的是迟先生也在这里,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迟先生也在追求踏入远游境。 作为一个左手拿着房屋,右手聘请了庞大的律师队伍的房地产公司,可谓是占据了优势,要知道各个单位已经取消了福礼分房。 他们并不想要其他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儿子,就在出院后急匆匆离开家,换了一个地方居住,生怕有人在医院里看见儿子把人弄走。 妖城的建立本来就是荒途山君晋升妖帝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由法则构成。 知道自己想念着李氏,胤禛不想承认,却又赶不跑脑海里的那个身影。 “怎么了嘛?”周少安一下子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看着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的林苏苏反问道。 有可能激化她和丈夫原本就不怎么和谐的关系,只怕绝对是戚惠眼中钉,不然对方的眼睛中仿佛冒出来火,不就是显示出来对方的愤怒? \t“嘿嘿,孙子轩别走别走,老夫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传授给你这仙医之术,只是这前奏有点长,但是老夫考验的就是你的耐性。”空空仙人说道。 他们既然这时候敢说走,并且谋划已久,我估计很多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_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终点与你 “有没有可能,那叫蜥蜴?”  季觉叹了口气,安家究竟有多偏僻,没上过高中就算了,怎么连动物世界都没看过的?  可惜,不等听到季觉的解释,安凝就已经跳下车去,灵巧的翻过了沙丘,跃向了小小的绿洲去。  混入其中。  汇聚在水塘旁边低头饮水的诸多野生动物们  就在这时,林丰感觉一股巨力砸来,他想要避让却发现全身上下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无奈之下只好抬起右手抵挡。  毫无预兆地,他的耳畔陡然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悲切的猿啼声,旋即身体左侧出现了一面雕刻着凶猿城门轰然砸下。  可无论是太祖皇帝李渊还是盛宗皇帝李建成都念及他开国之功的份上,而且本是吴家家事并没有威胁到朝廷的安危,所以每每只是口头责罚并没有大动干戈。  术哥看见老陈的表情也是感觉成功扳回了一局,爽朗的笑了起来。菜终于上齐了,这个时候斌哥他们才把筷子拿出来。  可宋默从那年长的杂役处打听来的消息,得知这人是个赶山客,是在上山采参的时候遇到了老虎。  而在这个存在着各种隐患的世界他也迫切需要提升自己实力,因此今天休息便也就跟了上来。  其实,和对其余头领敷衍的不同,张行的确还有一丝额外的情绪,因为战局背后多余的那一丝破绽正是来自于他张大龙头自己。  简夭夭却越看越心惊,摩挲着撕扯后的半边照片,猛地看向了采采,果然在她腰侧的公主裙上发现了两处因果线。  便道虽然有防滑措施,但便道较陡,患者家属当时一愣,她手忙脚乱,林依依和她都追上去,因为手推车冲势迅猛,田歌直接被手推车撞到,跪倒滑出,田歌伸手拉住栏杆。  她甚至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再怎样身上又岂能有那种需要用年龄、岁月去经历,所留下的痕迹与深秘?  血宫中枢的石池中原本是见底的清水,只在司夜成为座主后,为红衣寻找寂灭之体的血液,才抓了许多人放了许多血,血灌入石池,这就形成了血池。  一道道入水的声音接连响起,远远的看见有一道身影在前方,便追了上去。等到楚御龙感应到分身已经走远后,他们才慢慢地浮了上来,上了岸。  继续来到一扇大门前,凌天稍运转真气,向前一推,门锁就被推断,露出里面正在看守的几名黑衣人。  晏容长也有些惊讶,他以为君子喻还会再坚持一会的,有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结果触及到他几欲喷火的目光,晏容长方知自己想岔了,他暗叹一声,君子喻果然是太年轻,还需要历练。  但是,在严俨九世的人生之中,什么样的精妙招数没有见过?什么样的神奇武功没有见过?  魏玉斐虽然蒙着面,但是她的眼神中的仇恨可是毫不掩饰。她出手狠辣,完全没有半点留余地的意思,而李归尘虽然也是会武功,在她那奇异的攻击中节节败退。  出了几家的宗主,国主未被拦截,其余人在撤退突围是都被楚家一方死命拦截,想要将他们留在荒凉宝地。  “喵喵喵……”嘴巴被砸出血的布偶猫,还在出发尖锐且凄厉的惨叫声。  高长兴得意的介绍着,在他口中,这支队伍变得战无不胜。他大手一挥,自身却退到队伍后面,好好的在一边隐藏着。  “二哥,这不是去找名妓吃花酒,你跟着我去干嘛?”况且苦笑起来。  “这怎么好呢?”陈安琪的声音有些飘忽,显露着几分不好意思。  以前若是听到陆长鸣这样说,即使觉得尴尬不已,也不会拂了陆长鸣的面子。  见到大师姐的时候,刘浩瞬间就尴尬了,原本吊儿郎当坐在床上的他,也立刻端正坐了起来。  况且坐在骆秉承的桌子前,还是有些不适应,这还是被关押吗?如果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  苏湘悦揉着酸痛的肩膀,眼看老公的爱车已经千疮百孔,不禁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他大爷的,老子这么辛苦的帮他,他居然不相信老子,看来老子必须让他受点苦头了。”暗瞪着红红的眼镜看着周三。  况且感觉这纯粹就是阴谋论,连他都不会展开如此丰富的联想,也不能把什么都看作是内外勾结、跨部门勾结吧。不过他知道,皇上掌控着最丰富的信息,或许皇上手里真有这方面的证据。  “靠!我没有!”周三感觉更尴尬了,妈的,地上有没有缝,给老子钻一钻。你个老货,你是不是傻?还有下句呢。周三脑袋被监狱长晃 的嗡嗡响,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进来吧。”容湛给成庸使了个眼色,成庸搬了把凳子放到床榻附近。  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伴随时间推移,贤者虚影越来越淡,仿若已经支撑不住精神本源所化形态。  在他视线中,那躲藏在桌底下的家伙,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来到面前。身后如恶魔触手般的尾巴高高翘起,‘噗嗤’穿透他的胸口。  “全部拿下!”秦风结束诵经,淡淡的下令道,犹如绝代神王,执掌生杀大权。  陆少曦见义父神色严峻,知道他还是不想自己涉及太多“燕帅”相关的事,不由暗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个醇厚的声音是这样的亲切,迎春猛的睁开眼睛,孙绍祖是什么时候来的?  沈莫伊能够感觉到被这样温暖而厚实的大手握着是多么的安全,这种感觉就是她想要的依靠。  “原来咱们这位新来的主任医师是大山里的兽医!呵呵呵……”一位主任医师笑着说道。  男子清冷无尘,情绪无波,显然没有想到伊会这么果断的拒绝他,但是眸中却是闪过不屈不挠的坚决。  钱姨娘不但死得有些突然、且还死得有些蹊跷……顾筝隐约猜到应该是岑老爷想彻底的了结过去的事,才动手将钱姨娘除去、把子嗣上头的‘阴’影全部抹去,此后眼不见心不烦、一心一意的栽培顾风这个新儿子。  陆少曦与秦如绚还是第一次看到燕天北完全睁开眼睛,上次哪怕与宫本龙之助作生死之斗,燕天北也只是半睁着细长的双眼。 第三百八十四章 美梦尽头 罕见的,季觉失眠了。 原本闭上眼睛立刻昏迷的优质睡眠忽然消失不见了,一夜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全都是动物世界里猛兽捕猎的场景。 什么狼熊虎豹森蚺巨蟒,忽然之间出现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顷刻炼化。 小白兔季觉哪里见到过这么残忍的场景,当场就被吓醒了。 吓醒了好几次之后, 虽然重获新生,但经过救治后的笨娘还在昏迷之中,全身的伤患远远没有内心的担忧更让陈澈痛苦,一路以来,笨娘尽心竭力的照顾着他们兄弟俩,不离不弃。 毛乐言一咬牙,知道凭受伤的他以及不懂什么武功的自己要突围而出是不可能的事,为今之计,只能是施展法术离开了。 可这声涛虽盛,一声过后,倒也复归沉寂,众人所料想的辜御清如仙人一般腾身飞举,踏空前来的场面却不曾出现,反而是那上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老者。 “独角兽,休息日哪天哥哥带你出去玩好吗?”凌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边说着话一边递出了一张黑色的票。 太后也微微皱了皱眉,甘棠好整以暇,含笑看着甘美怀里不知所措的荣寿公主。 其实他哪里知晓那黑衣人长相如何,只是此刻心中只道自己大限已至,头脑中只想到这一句斗气的话罢了,岂料随着他呼喝声毕,林间黑影竟是径直窜了出来,左掌直勾勾地便朝着墨止面门劈去。 或者,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刘渐心中的位置,以为他兴许能看在她的份上,让景王和皇后在一起。 而它的眼边则有一圈淡红色印记,之前心韵给他讲过,这便是神话生物吃人后会产生的特殊变化,吃过的人也越多,哪圈印记越红。 这还没有正式交往呢,自己就吃上软饭了,吴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喷了杀虫剂那屋子里短时间内是不能待人的,在这件事情上南疏不可能表现的太奇怪了,便跟着孙沫出去,干脆在外面吃饭。 叶弦说得对,就算现在没有确定她与楚轻寒有着血缘关系,楚轻寒对她的态度,也是如同对待亲妹妹一般。 简露娜拉着简厉泽转身潇洒的离开,不管身后那些记者拍的是什么,以后会怎么报道怎么说辞都无所谓。 颜峰在s星军队中训练出来的身体素质,在这一刻全部展露了出来,首先是身体的反应能力,其次再是刚才的爆发力,本来他拼命般的训练,是为了上战场与z星打仗用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从她圆睁的眼瞳中,肉眼能见的呈放大式的惊恐的神色,仿佛她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一种邪恶而藐视天地万物的暗元素,直接穿透她有躯体,震撼了她的灵魂,刹那间,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颤栗,出了一声冷汗。 薛仁贵一声爆喝,胯下赛风驹速度不减,居然是如同飞一般的冲了过去,让敌军骇然不已。 江老爷子的心里越发的放心,也越发的觉得傅家真的不错,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对叶锦幕谈这件事情。 大当家微眯着眼睛,毫不慌张,摸出了一把匕首将袭来的碎冰全部斩碎。 岳席笙满是不屑,看吧只有思想肮脏的人才会看人肮脏,这种人还真的不值得同情,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却偏偏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尘埃 红毯之上,诸多纷繁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简直就好像是什么发布会一样,只不过比那还要更加热闹,四年一度的荒海拉力赛天然就是一个巨大的流量瀑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来分润一点曝光。只不过,区别于一米红毯走半个小时的流量明星们,季觉只是信步而过,充其量的向着记者席挥了挥手,懒得去理会那些呼唤。 “好 辞梦窟最令人熟知的哭嚎嘶鸣与惨叫咆哮则随阴风而来,回荡四处,直透身心,恫吓神魂。 拉克丝高举圣光法杖,一道又一道光辉魔法在魔法水晶蝎子中爆炸,蝎子发出“扎扎”痛苦的声音,身体爆裂,留下来一颗液体一般的水晶碎片。 有了巨灵神的默许,他们很轻松就离开了巨灵神殿。再次化为阴鬼之态悄然潜至巨灵神殿的百丈之外。 斗龙冷哼一声,立时变化,成为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正是当年王龙曾在九霄伏龙谱之中见到的样子。 只不过最后之印只有亿人级存在才能发动,而叶幻却只有千万人级,虽然距离那亿人级只有一线之隔,但是这差距却凡人与神的差距。能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到达亿人级,就算是叶幻,心中也没有底。 骁勇是非常明白的,三月界的天道盯上红衣男子的分身演化的天地,打的主意就是趁着红衣男子的分身化为天道的那一刻,做那取而代之。 ??最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吴天又被释放出来,毕竟警方也不能仅凭金天成的一面之词抓捕吴天。 而看着这般复生神魂的条件是拥有骁勇前些日子所赠的袖珍短刀,顷刻间,得了这样东西的截仙,双目前所未有的明亮。 光能者的能量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就和路西菲尔的黑气一样,无法被叶幻所吞噬,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能量,才让艾丽蒂娅陷入了昏迷。 “那么走好。。”狂三一转手中的温切斯特散弹枪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扣动了扳机。。 现在真正的血玉已经极少,可以说是罕见之物,虽然市场上有很多的血玉,但是大多都是假的。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安志强扭曲了面容,爆吼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我知道,这回,我是难逃一死的了,死而已,十八年后,又还是一条好汉。”采花贼毫不忌死,洒脱得,任谁听上去,都有一股悲怆。 飞虎爬在窗户上慢慢把外面的情况看了一下,才弄清楚,这里是一处被拆迁后,留下的民房。 “就你精,这个二哥不会亏待你的,不过这生意大家也可以合伙做,你运输一下,能挣几个钱,如果能和二哥一起干,那可挣的是大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叶威的话,一点一点的渗透了进来。 森冷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萧翎晓却有恃无恐一般。老道这样的反应也就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接下来自己要知道的便是这老道从什么地方来,他帮的又是什么人了。 这时宝蓉儿端着茶壶进来,正好听到萧奉铭说这话,不由得瞪了萧奉铭一眼。 当然,更多的还是迷惑,甚至是烦恼,他很想知道昊天口中的那个惊喜是啥,可是询问了半天,昊天就是不肯松口。 “所以你把萧七月当成是我,然后睡了一晚上?”黎洛洛面无表情的道。 “对,这证明你胆子大,什么人,只要看上的都要吃进嘴里。”苏卿寒别有意味的看了苏染染一眼,笑着说完这句话。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点 颁奖仪式过后,季觉将剩下的事情丢给工作人员之后,就直接搭着童家的飞空艇回崖城了。 小牛马装着一路上让中继站的工作人员代买的礼物,大包小包的,先跑了一趟大陆汽修店‘卸货’——大米、珍珠、工艺品摆件、根雕……堆成了足够将老幺都埋起来的小山。 考虑到陆妈的习惯,买的都是不算昂贵的特产,只不过外 老两口看到地上的血迹,以及躺在床上双目无神,面色惨白到极致的左鸣飞,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别看陶然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但走起路来不用人搀扶,也不用刘家老爷子这种需要拐杖,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多人都说,这是陶然一辈子行善积德换来的福分。 初迢也不脸红,自己说了话就跟放屁似的,也不补救,若无其事的跟着厉司丞出去了。 因为旁边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停下,钟良和一个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爸爸出钱,爸爸想睡哪睡哪,她这个跟着混的当然要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那显示屏上,刚刚王金荣手里的杯子,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而且平头哥尤其喜欢干仗,每天不是在干仗,就是在前往干仗的路上。 刘老爷子一脸懵逼,根本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只有刘行权心里咯噔一下,也是没有想到左鸣飞变化居然如此之大,转眼就要将之前的好心付出全部收回。 奥雷维尼尔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有时候,甚至几天不接单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唐龙并没的拒绝他们的请求。这个时候,带着帮手去找水,也是他接下来要作的事。 或许是筹办仓促的原因,加工厂看起来很简陋——简单的工棚完全没有遮风避雨的能力。 但在楚军大墓面前,春日料峭的清风徐徐……似乎也让熊午良的五感变得恍惚了。 老贵族们在楚国树大根深,楚国大地上到处都有他们的家族旁支、附庸势力、庄园田地……郢都是肯定要沦陷的,所以要尽早把这些后辈子弟送出城去。 刚才胡鑫的说话,她也听到了,心想,没想到老公居然基因战士。 随后姜邬道一抖袖袍,更是神采奕奕,仿佛将火球吞噬后,自身的功力还得到了提升一般。 系统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胡新皱起了眉头,规则升级,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候,一道凶猛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头猛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以他如今的境界和光明圣体,这个普通的光明圣池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在这风云世界中,更是获得了红炎剑的美名,甚至天下会雄霸,也亲自邀请过他,希望他能够加入天下会。 “兰特!你怎么能把我都认错了”脱塔帕拉冲上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林希羽遇到的是一个速度型的武修,两人走的都是速度灵巧路线,但是对方无论是修为还是攻击威力上都弱了武侠六阶的林希羽不止一筹,于是林希羽轻松获胜。 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君展绍的实力在他们之中名列前茅,却被如此轻易击败。 虎族人走时,还不忘抬走了他们依旧还无法动弹的虎大王,也不知道虎朔回到虎族后,还有没有威信做这个大王了。 既然这里无人,秦峥索性就从念念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省得跟着吃那满口的黑灰。 “喂,老不死,要不要合作。”突然,东方博在远处冲我们这边吼道。 钟无道有些不信邪,黑色的雾气再次从他身上爆发,那绝强的力道,竟然直接将他脸上的面具给破了开来,露出了他半张面具后的完整容颜。 魔族的军队最前列是一些骑兵,可后面,全部都是步兵罢了,光是战马冲过去,也能直接把他们给踩死,更别说还是师父带着黑甲军冲击的。 甚至有些人开始吹嘘起来,自己早就看出那纸船不一般,叫嚣着龙力和他们的伙伴们,真是极度不识货的货色,殊不知刚才,其实根本没有人看出来纸船的奥妙。 要是真的爆发势力之间的战斗的话,如果对上的是佛门还有道门这样的超级势力的话,在最顶层的修士还没有出手的时候,神主这个境界的存在就显得至关紧要了。 5分钟休整完毕后,教学中心的中央竞技场地中重新变成了原定的2对2校内规则比试。 彭烨能感受到这位紫霞姑娘 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而他自己也是一位医师,闻这药香便是知道其中故然有奇珍神材,无害人之物。 然后成为傅希希的眼中钉,若不是这些人,自己怎么会有那样不得善终的下场? 刚一下车,猛然见到陈寂然的车子停在前方不远处,并且陈大总裁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巡着他的眼睛往前望去,赵云正提着一柄长枪来回翻转扫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正当这两兄弟要动手教训教训敢破坏学城和平的“肇事者”的时候。 我缄默,他说的对,我们身边的一切,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包括人和事。 晚上陈寂然有应酬,到了下班时间顾西西就有点百无聊赖不知道做什么好。 路旭东脸上一喜,紧张的神色也随即放松下来,但在听到我说“不知道”的时候,又立刻变了回去。 “季流年……”睡在床上的乔灵迷迷糊糊,带着灼痛咕哝了一句。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眉心复又皱起,侧眸望向断崖外翻滚着的白雾。 “你还想用激将法?好吧,既然你那么想听,我就不告诉你!”这段时间里能用来找乐子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就算是雷伊这样稳重的精灵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开心的机会。 这孙子心狠手辣,办事从来不会有什么道德底线,说灭人满门那就是真的灭人满门。 他现在也不是想要跟二哥拼个你死我活,他只是想试试二哥,看看他现在是会退一步,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玩命。 一处山峰上,满天黑‘色’火焰熊熊燃烧,接着一道红光劈碎黑火冲了进来,随后郑吒和复制体默默相望,李逍逸知道,这里就是那所谓的最终一战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九型之变 “老师,我回来了!” 晚饭过后,一路散步走回家消食的季觉终于提着手里的特产,推开了潮声的大门。 只是,说话的时候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心虚感,不对啊,自己这又不是翘课去网吧,是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啊,是外派工具人功德圆满回家……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之所 听了周济青的话苗婕虽然心中怀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治病的钱是梁善借的,周济青他们也是梁善请来的,想破头苗婕也想不出来梁善有什么理由骗她。她几乎是精神恍惚地看着梁善进了手术室。 虽然想要如实地说,叶行就是她之前跟陆初雪提过的那个神秘大佬。 这几年来,她谈妥了好几个大项目,足以让陆家在五年内,赚到二十亿。 秦渔眠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她面无表情地拿下少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 再三确认陈锦山没有太大问题之后,由温瑄拍板,让温琼过去专心照顾陈锦山,这里有他们这些人就够了。 可是,她怎么可以忽视,那个因为爱而变得陌生的人正是慕容澈呢。 眼见着时间不多了,温璋有些急眼。眼中神情明灭间,决定冒险一试。 萧靖川手里的东西,除非他自己不想要,若不然,别人休想抢走。 王老板觉得有这个分成的问题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最大的贡献了,所以希望他能够答应下来这次的合作。 岑青州皱着眉头,坐在他旁边的还是上次那个姑娘,看他心情不好,就没搭讪。 现如今启明科技公司为每一个全息投影设备的使用者开放了全息投影电影电视剧专区,在全息投影影视基地将电影电视剧拍摄出来,就可以直接上线全息投影电影电视剧专区,让观众们付费收看。 “从此,这就是我们的希望之地,只要诸位愿意,都可以举族迁入这里!”陈凡环顾一周开口说道。 孔学斌此刻的心情,用欢天喜地已经不足以形容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头一次买彩票就中了头等奖,领奖的路上又顺手捡了一个十斤重的大钻石。 王昭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叫王翠蝶,她觉得爸妈给取的名字太土了,就想方设法换了名字。 有了人开口,一时间不少人也纷纷脸色难看的开口,之前有些人忍着没有说话,但眼下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将这件事给道了出来。 “那,李教授,你可知道有什么强劲的对手吗?”苏梦莹明显是林奕还要着急,赶忙问道。 “可是,没有比你更加适合的人了……”班长的声音弱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仿佛,一切都该是如此的。 不过管家还没开口,祠堂里便传来了阵阵哭声,伴随着拍打门框的声响。 &nb也愣住了一下。如此恐怖数量的食人虫,哪怕是他也不得不谨慎应对。 水看似密度很低,但是要拼命的往一起挤,那密度也是大的离谱,到了这个时候,孙悟空身边水的密度几乎已经超过了泥土,直达钢铁的硬度。 就算想要排除异己,也没有对自己一系的人下手的,除了疯了,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而李治也默默的赞许着,冲他点了点头,老子有难,身为儿子的,就该出来帮忙不是?_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所造之物 所成之工 “象剑九型,无不分为两部,前者铸造养剑,后者砥砺养人。 象剑说的研修,就是令工匠自己的灵质在砥砺九型的过程之中,人剑相激,使自身灵质逐步具备九型的特性。 解离之上的景震之境,其基础就是因此而成——以自身所具九型之灵质,彼此相激,自对象内部引发破坏。” 伴随着叶限的话语,九道截然不同 随机应变是岳不双的强项,灵机一动就想到一计,装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哭着诉苦道。 只要将朱雀石融入打造的装备中,装备质量明显的提升,防御力也明显的提升。 后方的凌潇潇忍不住竖起了拇指,觉得自己儿子这行为当真是霸气呀。 通过询问一些人,王海生也逐渐的知道了贺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是知道贺川对国外组织有着什么样的看法,王海生觉得自己找鬼狼,那是一个很有用的抉择,至少鬼狼会将自己所想要知道的,都会告诉自己。 按照他们的推算,楚晨多半是凶多吉少,此时出现,让她们很是意外。 “将纳克罗的手臂砍下!没有了鲜血活力,恶魔之魂便没有了力量!”朝渊激动的说道,林炎虽然你不知道朝渊老头在激动什么,但是下意识的执行朝渊老头的决定。 红毛更是委屈了起来,这要是不给,恐怕一会儿刀子是要扎进自己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暗刃拿出了一卷漆黑的卷轴,放在两个东方晓的面前。 “怎么不像刚才叫我‘爸爸’了?”大叔富态的脸上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 李远之后的三个天赋能力者也都一样,被洛雨下达了加入主神空间的最后通牒。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加入,心里的想法大都和李远一样。 “就是救了,也需要花费很多的金钱……”大夫看了一眼他们,这一个个穷的,怕是一点钱都是拿不出来的。 那些人被关押进县令府就开始闹腾,一直怒骂县令说他冤枉好人。被衙役打的话他们就说县令想让他们屈打成招,让他们承认他们做错事情了。 他精致白皙的容颜一如既往,薄唇温柔的微笑着,就像只是睡着一样,栩栩如生。 他们两个潇洒走了,其他人却是不好走的那么随意,只能尴尬地留在原地,低着头当鹌鹑。 “带着它,出什么意外它可以挡一下”墨铭哲的语调还是冰冰冷冷的,但是眼里的关切之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想必他也在因琴音儿的事而自责吧。 双方骂的酣畅淋漓,暗无极阴沉着脸,对方不过来他也是没有办法,直接杀出去,他又害怕中了伐天的埋伏,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售卖草药的第一步就是储藏问题,如果存放出了问题,那么这些辛苦采来的草药都会变成无用的杂草。根本产生不了价值。 他刚到片场,就听到秦王宫一阵喧嚣的声音,似乎还听到了司徙喵喵的声音。 “赵观,你这个事精,你是不是……”司徙喵喵以为赵观又折了回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 念及着儿时的好,她曾经还对这个父亲带着一丝的期盼。期盼他们看清楚杜宝仪和陈玥的真实面目,可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另一边,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可能持久的,等到体能耗尽,等待我的自然是三岛方子夺命一刀。_ 第三百八十九章 死灰 在传说中,世界曾经分崩离析。当原初神明们从天穹上坠落,太阳消失无踪,大地荒芜。黑暗中,冰霜与死焰如潮水,席卷大地,笼罩所有。而后,混沌时代的诸王们拖曳着神明的尸骨,行进在大地之上。祂们束缚了太阳,同荒芜战斗,囚禁了黑暗,又将寒霜和烈焰驱逐,再造了如今的一切。现在,火焰他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天才把那些鱼全都串了起来,这么多的鱼,重得他根本就搬不起来。南栀眸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篮子,放着一些鸡蛋,还有手工做的鞋子。徐娇的脸都要气白了,正欲开口,却瞧见点麻辣烫的那人直接走了。这让金阳公子更加暴怒!天火圣人在丹师大会结束后便消失不见。李大龙也没有去在意。每一次他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都会使用这种方法,而且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最有利的。李大龙之前在天魔大界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天魔族的野心也是知道,他更知道在天魔族的上层也有十分可怕的人物。陈奇知道很多A级超能力的用法,而他现在有了A级的超能力,还有了四品的修炼境界。沈随心双手随意的搭在身前,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徘徊,眼底的笑意掩饰不住。什么赛亚人,什么宇宙帝王弗利萨,这对于神仙几人而言,无疑都是很难消化的讯息。众人匆忙躲开,但越来越多的黑影跳了出来,花凌钰见状甩出几颗夜明珠,将四下照亮,众人这才看清攻击他们的东西。“紫涵···这几天御膳房做的菜怎么朕从来没见过?”龙羽晟夹着菜好奇地问。星际研究中心离发射台并不远,而且是最原先两个发射台之间的位置,七艘太空飞船已经准备完成,就连发射管道也已经打开,露出外面已经满是星辰的天空。赤心在那枪剑交会的刹那之间,直觉一股浑厚博大的金属真元,向自己猛冲而来,急忙收回法器,护住空门缝隙,抱元守一,全身赤邪真元鼓荡,将那金属真元一一化去。今番却又有人欲渡九重天劫,前后相差不到二日,如此怪事即便是勾陈大帝见多识广,也是不明所以,是以才特别派出自己坐下两大九天神仙初期高手,前往天劫之处,若这渡劫之人不能渡,则化为飞灰;反之,则尽力拉拢。“慢,我自己有脚,知道走,他由我负责,不需要你们当犯人似的押着。”水玲珑双手一挥,顺势阻止鲛人士兵的缉拿,转身弯腰将金羿高达健硕的虎躯,给抱在怀中,龙族高傲的性格岂能容忍做他人的押解之囚。“也许有,但我不知道。或是只有达到了传说中的神级才能把苏姗治好吧……”史蒂夫叹息道。“放心,夫君知道,真儿静下心来,我们继续合籍双修”金羿话完,闭口不言,一心一意,操控着那进入白语真体内的两股真元。“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带我们离开的,该死。”坐在墙角的克米特狠狠的将石头砸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沮丧。“放心,我这个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年会让她天天这样笑的!”紫涵拍着胸脯保证着。乔乔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准备翻身睡觉,尽管该死的睡不着!可是在这里,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被注射过药剂的身体,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力度跟柔度,就连睡觉都觉得僵硬了很多。 第三百九十章 荒野的问候(感谢贫道信佛的盟主 初夏将至的时节,在严寒笼罩下萧瑟了一整年的联邦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和暖风。冰雪融化之后,荒野之中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跃然在所有人的眼前……除了海州。海州都特么的快要晒死了!每年冬天最冷的那一段时间,对于海州而言还算温度适宜,可一旦冬天过去之后,暴虐的阳光说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时不时的瞅着林天,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哼哼……老夫打你是有理由的。”孙懋晃了晃脑袋,一脸的‘我很有道理’的样子,就好像李吏应该挨打一样。“睡觉,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公司呢?”说完,陈心仪打了一个哈切后便不再言语,房间的灯光自动熄灭,一切又陷入安静中。大殿中站着不少穿着怪异的人,都围在大殿的另一个出口处,那里有一条由火焰组成的道路,通往极远处的一朵红云之中。巨大的压力让华生突然看到了悠远的岁月里,那一个个身高几十丈的巨人,矗立在雷电、罡风、烈焰和暴雪之中,以纯肉身的力量硬抗妖族神通,一力破万法的现象被展示得淋漓尽致。她没想到李真居然连这样的话儿也能说出口来,真是太不要脸了。“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面对这恐怖一击,凌天却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脸平静。“相公,我觉得你可以去做太后了……”孙滢幽幽叹息一声,捂着脸感慨道。其实,丁春秋也暗示出,现在他们龙隐有李真这样的超级强者,加上三支高能电磁激光枪,根本就不畏惧聂锋他们这些老牌强者。“他?还管不到那么多!”楚不丑也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边的战况也是愈发激烈,可以说是人间法术界,最年轻法师之间的巅峰对决。楚风也选了一个方向,只是他没有去寻找那只邪物,而是前往他刚刚通过“红色探知”发现的地下暗室。可是,从那些下坠的士兵身上带着的火焰,他一眼便是看出这乃是地心炎火。张百仁手中雷光闪烁,陷仙剑气数十道剑气迸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被割裂,留下了道道不可愈合的痕迹。前面一处楼子里面,姑娘们站在门口冲着路过的男子们喊着,各个声音娇弱无骨。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后,陆续接到赵铁虎秘密的兴华军高层,以及居住在棉兰老岛跟各密营的华人工商领袖,也陆续被秘密的召开了多次会议。之前这些玩家只是杀红了眼,可是现在听到了浩劫的那位指挥的话后,纷纷回过神来,能不死,他们自然不想死。“陛下派我前往通济渠探查修补之事,不知娘娘可有通济渠修补图纸?”张百仁不经意间开口问了一句。烛火悠悠,长孙无垢施展道法断绝了所有可能的窥视,然后方才出了一口气。就是第一次虎哥都给他贡献了这里的地图,而有入口之时又吸引了大量火力,让他们得以进入。立刻向枣庄守备司令部发报请求支援时,河防大队也没忘记向更高一级的河防联队求援。希望联队能派遣距离最近的河防部队,赶来枣庄这边支援。如果是以前金大大肯定会损萧无邪一顿,说他少见多怪,但此时就连他自己都激动不已,又怎么会挤兑萧无邪。 第三百九十一章 爱的奉献 其实新泉镇原本并不叫新泉。作为依托泉城废墟发展出的临时聚落,不知道多少垃圾佬们闻风而来,就像是荒野中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迅速分解着坠落的巨鲸。这样临时的聚落在荒野中太过常见,一场洪水、一次降雨甚至是一场地震,很有可能就造就一个全新的聚落。可以预见,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不假思索的抬起脚掌,对着其面庞便是恶狠狠的一下。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左右摇晃的盘旋了两下,伊姆的这才又恢复了自身的中心。老图海心头也知道这一点,可眼下对他而言,可谓是病急乱投医,没得办法的办法了。司机将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秦渔眠和叶寒程坐在后面,为了不打扰他们,司机还贴心地将隔板给升了上去。眼见着时间不多了,温璋有些急眼。眼中神情明灭间,决定冒险一试。“没有。”叶寒程被秦渔眠掐了一把腰,吃痛,只能将人放下来。他们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就如天造地设的一般,谁都拆不开。三人忍不住把手伸向各自脖子,颤颤抖抖,摸到脖子没有出血才松了一口气。温珩闭关炼制丹药,温瑄等人得知之后,都是习以为常的各做各的。来人丝毫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妥之处,听到温珩的问话,赶紧将事情简单说了说。通过这种前所未有的全球级大规模分布式运算,终于完全破解了恐怖天使的进化代码,8亿gByte的高密度压缩数据包,解压后数据量暴增了百倍有余,所以情况紧急之下,不得不动用全球的肉鸡运算资源。“那行,我尽力而为吧,明天就可以出结果。”加藤只能闷头用棉签采样。“有。”张升问话是用的西语,一直在跟俱乐部西语老师学习的聂江也给了回答。“彦,我要出去一趟。”他这些天干脆和彦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也不住宿舍了,一有空就带着彦去周边的教堂搜刮能量。而广州恒大则是把注意力都提高到了极致,龙腾队这样的三名都是以头球进攻出名的球员,加上以往战绩中多次的交锋时的定位球进球,让广州恒大的教练组和球员们不得不极为重视。这个夜视镜可不能防强光,于是他被亮瞎了,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其实徐林的内心相当的自责,如果不是他的犹豫不绝,屠魔舰队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但是这种自责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燕翕也不愿意让步呢?”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诚然,他是清楚的——燕翕当然不肯让步。所以,这些战斗军团的任务就是清理幸存的普通魔族,彻底清理这个不稳定因素,真正意义上占领整个魔灵星域。这场比赛也成了验证龙腾队后防的好机会,和之前的比赛相比,帕托,林峰和周威仍然是雷打不动的主力,其余的位置很多都进行了轮换。面对江褚的冷嘲热讽,周勋忠和郑世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身为鹏城市的四大世家,什么时候轮到武道盟帮忙报仇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笑掉大牙?说不过一想到神秘莫测的凌天,周勋忠暂时闭上了嘴巴,假装听不到。轰隆的低音鼓和雄浑的男声合唱,唱出急促的行进主歌,已经让观众们都头皮发麻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生日与快乐(感谢季觉生日快乐的盟主 碧海蓝天,烈日炽盛。在阳光暴晒的刺痛之下,陆锋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好像眩晕一样,扶住了栏杆,回头,便看到了极远方的海岸线,乃至星星点点的渺小建筑。泉城的遗迹,还有更远的地方,新泉镇那一座座标志性的风力发电塔……一步踏出,居然跨越了如此漫长的距离。他已经在海上蓁蓁一下想起当年火蛇组织在北京西郊山谷里的昆虫实验室,还有y市海底实验室,以及爆炸前的干细胞研究中心,这些实验室都是秘密建成,难道这片深山里也有南木集团的秘密实验基地?谁又是幕后操纵者?叶蓁蓁进了洗手间,关上门,里面很宽敞,除了大大的洗手台,还有一个大浴缸,浴缸旁是个淋浴喷头,洗手台上面是一个长形镜子,下面是一排柜子,打开柜子,有未开封的牙刷和新毛巾。穿越正在交锋的战场,拦在白羽面前的敌人,全被他给一剑了结了,看到这,所有的敌人无论强弱都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这动静和气势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都满是震惊之色,这里面的修士,难道是在冲击化神期吗?spf指的是没有特定病原体的实验动物,这里的实验动物在被用于实验之前,都进行了特定病原体的检测。秦漠没再管她,他也是真饿了,自顾的就下手拿起包子吃了起来。秦漠对此也是略感头疼的,显然他爷爷对红袖门很偏心,留给她们的功法,都凌驾于其他门派之上。秦漠甚至都有些怀疑,红袖门以前的门主,是不是对他爷爷用过美人计。“不可能,不可能!”巴瓦尔看显示屏上的时间,开启启动程序后已经超过三十秒,现在三枚生化导弹应该已经飞在天上才对,怎么会这样?不过生气归生气,异能者的实力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衡量,他依然保持高度警惕,试图看出钱耀的杀手锏藏在哪里。没办法,真是的这样,哪怕是谎言,也证明她海瑟薇-泰德值得他撒谎。林风一脸微笑,表现的胸有成竹般自信,王浩一脸沉思,沙宏目光闪动。苏落想再一口酒,罐子好像空了,捏扁往地上一扔,叮叮当当的声音,地上已经满地空罐子。绚丽神光荡漾着,扩散到周围那些百米高的失落神祇身上,令祂们变得虚实不定。“得得得,你就别忽悠我了,咱俩搭档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套。”王浩笑着摆手道。其实,历代中原王朝早意识到了这一点,也都采取了类似举措,比如分益州设梁州。“联想的柳传志柳总有一句名言,创业就是搭班子、定战略、带团队。没想到李奇只是问芮萝尔过得好不好,还有什么需要,芮萝尔回答说唯一需要的就是萨达尔继续贴身保护,当时萨达尔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此园林乃卫府名下房产,卫朔时常带家人来此闲居游玩,有时还会在此会见客人。“如果不是药,或者说是你根本不知道的药呢?”沈大胆紧闭着问道。秀林这次让其出来,一时打磨一下其的性子,二者也是给其减减肥,那么个长度,那么个粗度,远远望去就是个球!三者嘛,一会其还要和其余的三兽配合,其那么霸道怎么能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轰!!!!推进器的巨响如雷鸣一样,回荡在天穹之上,庞大的阴影从云端缓缓降下,就像是翱翔的巨人一样,一点点的凑近了大地。悬停在海面之上。足足有小半个新泉那么大的驼鹿级货运飞空艇悬停在了繁荣号的上空,遮蔽了星辰和月光,而一道道炽热的探照灯则粗暴的打下来,仿佛发光的天柱一般,俯瞰着东欧有一些地方不是很太平,通过各种手段进入这少有的欧盟国家是很多人的期望,所以一帮身份不明的外国人,带着一帮同样不明身份的病号,理由充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相比于十万块钱,我更关心的,是林宥的未来去向。安然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了,而我却有些傻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在今天,这么纷杂的环境下,安然居然会放下自己的高傲,主动向我表白。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守城的官兵比从前多了些,检查起来,更加仔细了一些。可不知道是谁,说出了南宫兆安他们当时进东漠的消息,而他们出来之后,东漠就被替代了。我借坡下驴。又假装给了乔巧面子。谁知乔巧嘴角一撇,她冷哼一声。看来,我的话又成了她冷笑的对象。这些不入流的大家子弟,都是莫静远带过来的,自然而然地都在处处讨好着莫静远。因为条件所限,军官和士兵们的就餐区都在一个地方,只是老外的士兵们都懂得把握分寸,不会跟军官们坐在一起。徐琛认命地一路将她扛上飞机,扛回家,可是她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了现在,还有继续往下睡的趋势。一想到这里南宫兆安就觉得帝茨真是非常聪明。他可以很轻松的就猜到云漾的下落。好在灵二聪明,发现这是一个更好赚钱的方式,就想出了收取金子才能见陈大师的法子。看着那纹身,他突然想起当初跟沈心还在协议婚姻内时,沈心好几次想拽下他的衣衫看他身后有没有纹身。殷仁实力强大,不住挥剑击溃剑气和刀气,但是依然有漏网之鱼,再加上剑气和刀气引发的剧烈爆炸,把他的龙袍都炸烂了。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她自信地以为穆希辰不带她选首饰选礼服,是因为所有的事情他都一手包办了。不同于上次请客,那时候刚认识,又是为了答谢,饭桌上还带着三分的客套和规矩。前线的士兵只要不在这个时候加入萨拉斯的政权,那就是忠于最高议会的,虽然他们屈服于赛博坦南部的野心家,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最高议会的议员不会就此将他们定义为叛徒。营救车好奇的询问起汽车大师,虽然他喜欢在垃圾中找寻有用的物资,但据他所知,其他星球的变形金刚都不喜欢翻找垃圾,除非生活所迫。当静滞仓打开,变形金刚们从中离开并对赛博坦进行调查,他们发现铁锈时代真的过去了,议员和赛博坦的居民们为此而欢呼。“放心吧,张导。”陈硕笑道:“怎么说我的马技,也是被当做演员界的标杆的。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男人的颜值了,所以哪怕他以后会被赶出穆氏她也不在乎,反正梁氏是她的。比如现在,只要加持灵气到符箓上,就能够将其上的术法激发出来。综合以上种种,学习八门遁甲就成为了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而如今木叶之中,卡卡西已知的掌握八门遁甲的人就只有凯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工匠圈传来噩耗 从混沌时代到现在,这么多年以来,工匠们技术和理念与时俱进,同样,往往也会有那么一点糟粕。正如同工程师们喜欢在机房烧香贡猪头祈求服务器平安一样,各种毫无来由和根据的玄学仪式也在工匠之间盛行了开来,姑且也算是寄托了美好的心愿。沐浴斋戒尚属一般,穿红裤衩辟邪和增加成功率也算有那么点说法……我们向山下走,我一直在等待发生些什么,一个与生死有关的考验,然而眼前无比真实的画面,又让我不断怀疑着自己的记忆。一旁跳到离墨渊两人不足五步距离的蓝毛兔子被墨渊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浑身蓝毛炸起,两只浅蓝色的耳朵发出淡淡的蓝光,随着兔子脑袋一甩,一道由寒冰构造成的冰刃就那么向着墨渊急飞而去。反正大院下有个大长椅子,现在才是初冬,温差不大,裹着被子应该不会冷,自己就在那儿将就一晚上得了。刘星雨说完后,立马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了病房,在医院的走廊里,不时又传来了蒋林舟啼哭的声音。大丫赶忙阻止道,“我们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而已。先前,幸好妞妞掏出了一包东西,撒向了刀疤男,让刀疤男的眼睛受了伤。一把扯起火上烤的金黄的类似于野鸡的烤肉朝着墨渊就丢了过去。王福田和王富贵俩兄弟,才不想让自己的身上背着一屁股债,而让他妹子吃香喝辣的。江雪荷与江云兰都是眉眼像极了裴氏,鼻子嘴巴却长得不太一样。而江雨萱的眉毛眼睛则像周氏,天生带着几分泼辣,鼻子嘴巴却是像裴氏的。其实我曾听过这样一个传说,据说马可波罗游历中国之时,曾经为元世祖忽必烈进献过一颗人头,传说那只是一颗头颅,没有身体,但却不死,能说人言,又水火不侵,它永生不灭。听着这位制片副经理这个说法,李世信“嘿”的一下,笑出了声。接着,他身体上绽开万千道剑芒,杀伐凌冽,化作一道白虹,刹那间猛冲了出去。无忧和无心也听的一身冷汗,只有高昭依旧脸色如常。一旁的卓棋悦脸色煞白,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神曲儿回到酒店,他们直接穿墙进到穆辰夜的客房,将穆辰夜轻放到床上后,神曲儿准起身离开。千年树妖惊怒交加,她守着兰若寺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怎么出去过,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其他妖王。莫清言在对顾城子进行一番复杂的检查之后,问了在场的我、老许和芙蕖这样一个问题。自由意识?这是什么意思?他问的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我们都有点懵了,莫清言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我们这里好客,只要你们遵守爪哇的规矩,我们依然也是乐意交朋友的。”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他浅绿色衣服,看着很是滑稽。蜿蜒曲折向前,庞大的身躯挤断一根根翠竹,穿行于竹林间,空气中充斥着翠竹的味道,野兽的味道几乎都被遮掩过去。神识力增强术非常彪悍,是上古的辅助技能,就连洪荒名门望族和不世天域,也没几人掌握。莫清言挣扎着,但奈何他们两个的擒拿术太厉害了。他越是想摆脱,他们便抓得越紧。“祥妈马上拿晚餐来了,姐姐你这只手能动吗?我喂你吧。”夏之念自告奋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寡人有疾 只能说,但凡有什么事情和季觉扯上关系,那大家就得做好给离谱开门的准备了。从寂寂无名之辈到这一代的工匠首席,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从余烬新秀再到名声鹊起的新一代协会英才,也不过是两篇论文的功夫罢了。甚至在这个过程之中,季觉还抽空将新的海岸工业给也拉上了正轨,在荒野之上站稳了脚跟。“你在开什么玩笑?”用柳枝作人的身体,怎么想都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救人、射火球、冲出百花园,这三步几乎是同时完成,很多人根本没看清楚老者的动作,只感觉眼前一花,台上的流火就已经消失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北邙问,飞天神舟还没有修好,他们肯定也会遇到更多危险的。九凰感激的看了一眼赵玄,他可能是未来的储君,天朝的皇帝,能够这般毫无目的的帮助自己,九凰在心中真的很是感激赵玄。而营帐门外,贴在门帘上偷听的两个将士,突然听到营帐中的争吵声,不由得对视一眼,脸上闪过笑意。莫扶桑终于闭上了她的嘴巴,不再试图去问什么,也不再试图去劝什么,而是默默地拿过王鹏的酒杯,缓缓地将酒倒进去,然后端起杯子递给他。李大鹏点头,然后单只手把床边上放着的那卷卫生纸,拽进了被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打湿了玩家们的身体,迅速的他们很有经验的拿出了遮挡之物逃离城市,青龙城竟然下起了雨?看来头狼是一头已经渐渐有灵智的狼,居然能够听懂他的话,或者是能看出他的想法,而出手反击。还真让二喜赌对了,木刺果然减弱了。二喜是个机灵的,趁着这个空档,右手的抓索直扑敌人,还真让他捞着了,黑铁抓索刺穿土墙,正好射在偷袭者的大腿上。上一次,他见到的定海珠,还是中品先天灵宝,现在居然变成了先天至宝,而且数量变多了。“与其说是没课,应该说是我旷课了吧。因为今天应该比较关键~”阿九此时也是嘿嘿笑道。根据白若琳所说的,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名字叫白山,所以才来到了这个白山市白山镇,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那自己就不清楚了。“不必可以,你叫我天一师兄就好了,毕竟你和阿九……”天一居士此时也是露出你懂的那种笑容。要知道,大鹏帝国的传送阵三个月才能激发一次,一年也就四次而已,算起那赚到的两千万极品灵石,还不够武王殿内部势力一年的消耗,当然,他们在其他方面还有收益,不单单是依靠这传送阵过日子而已。若是遇到大罗金仙或者是初入准圣的大能,李默单凭定海珠,就完全就可以将其碾压。“兹曼格党……是盘踞于贝克兰德东区的黑帮吧?”亚瑟·华生提起地上的琴盒,随口问道。江郎的话也是让众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家都是高手,自然也是知道江郎说的是正确的。祝守一看了倒是惊讶,毕竟九叔这里的每个住房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布局都很舒服。商震他们现在本来就是藏在了山下的树林里,在他的命令下他带着大多数人就往西面跑,而乔雄他们这头就把掷弹筒架了起来。芈月看着嬴稷,欣慰点头:“是,我的子稷,有仁心。”她拉起嬴稷走了出去,一起走到厨房里,却见那贞嫂一会儿生火,一会儿又跑到灶头看,弄得手忙脚乱。周围人,赶紧过来劝架,那朋友一想,算了,反正,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难受的人,是你。“胆敢不遵从我,你这人族着是可恨,不过也由不得你了,我把你洗脑一番,这样就听话了。”莱蒙大人脸一沉,闪身而进,准备扑向丁三阳。周助理和二太太报告了监狱那边的情况,三太太停在耳朵里,并没有说话,脸上始终一副不安与忧愁。公孙明紧咬牙关,忍住要出手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沒有机会再出手了,绝对的优势已经变成了绝对的劣势。如果萧千雪知道莫天的想法一定会笑话自己的少主,莫天也不想想和萧千雪在一起洗澡的时候才多大,七八岁一起洗澡谁会有多余的想法?如果说现在莫天和萧千雪在一起洗澡还没有感觉的话,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此时,它已经连基本的站立都显得困难,只能不断的摇晃身躯,来达到自己的平衡。“多谢前辈,我们这就去神海宗,以后在神海宗一定为前辈马首是瞻。”老者道谢完就和其他三人一起往北而去。丁三阳看他们走的远了,也纵起身法,急急的往破天城赶,自己的基业刚刚起步,绝不能现在出现乱子。傻瓜,不要哭,邹凯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应该开心才对,不要难过。等了片刻,何露露突然苦笑,或许是自己太过幼稚,才会发这么一句幼稚之极的话语,让人看起来,未免有些意气用事。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先觉 季觉有病。要说季觉不太可能有病,但没病似乎也不太可能……“很显然,先生。”对此,伊西丝锐评:“这种事情简直一目了然。”“……”季觉坐在繁荣号的甲板上,捏着下巴,神情严峻。不对劲,十万分的不对劲。虽说做噩梦而已又不是没做过,但一次两次尚且罢了,这但是,杨正杰却没有按照常理进行,就看着杨正杰用手捋了捋头上不算长的头发,环顾了四周一番,嘴上再次叼着一根烟卷,将头昂上了天,背着双手,迈着轻松的八字步,走了进去。“锦衣玉食你不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吗?”夜玄离盯着苏青的脸冷冷的说道。“好了,我告诉你,一会人事部部长等会就过来了,而且点名要你来,你好好表现,别捅娄子,不然我饶不了你!”姜梅艳似乎对于杨正杰这哥家伙有点偏见,所以带着一丝的警告性质的说道。此刻,杨正杰的心中充满了震惊,更是不敢想象闫广居然已经被杨正杰给控制了起来,闫振刚顿时后背上是凉气嗖嗖,比刚刚被杨正杰暴打的时候那种的感觉更要难受。另外,在今天,杨超他们也是有比赛的,之前也是被人说成是焦点战,不过,在他们轻松战胜了理工二队之后,他们这场与师范一队的较量,也就失去了焦点战的地位。夜玄离一定是忙的忘记来接自己了,真的是,不过现在就算他来接她,她也不能陪他了,很晚了,她要回去了。玖月突然坐直了身体,慕容铮依旧没有动。君青冥温和的对白芷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的朝着玖月与慕容铮走去。可是慕容铮的目光里又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竟然忘了,只要她在,师傅的目光里还会谁?他十分感谢温星余,尽管温星余很想跟她在一起,而他并没有做到让温星余满意。毕竟无论是底比斯城,还是斯巴达城,都有科林斯城的许多学生做官为将,科林斯大学保持中立是双方都能够接收的。若科林斯城投降任何一方都会引起另外一方的反弹。我不禁感叹,同为特殊体质,人家称作车辇而来,而我竟然是一步步走来的,这差距简直让我怀疑人生。如今我的灵魂,已经有了混沌之力,致使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更加强悍,于真正人的人体,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个时候,我要是逃了,那像话吗?我陈风像是随随便便就逃跑的人吗?”陈风看了王二虎一眼,昂首挺胸,朝校门口走狗去。“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你利用了我那么久,你骗了我那么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不要有事……不要!”我的手轻轻搂住了佩姨,心里面好痛。听到莫漠这话苏云很是在心里无奈,但她不能表示出有任何情绪,一旦让她知道是因为她答应了怀王妃要求才能得以脱身的话,她定会杀到怀王府去找怀王妃理论的。龟缩在门派内的孙掌门,早就已经吓尿了,他哪敢出来,正在想着对策该如何应对。妖兽尾部鞭挞让命轮遭受重创,真气无法提出,真知境命轮脸谱立刻消失,至暗至邪之力以及末影龙血之力,全部隐与体内。我大吼一声,直接冲向唐梦雨,因为我看见,一名吸血鬼,正在朝背后向唐梦雨杀来。现在不是没解放那会儿,杀完人往山里一钻,官府问都不问。现在的警察想要抓的人,就算跑到天边去都能给抓回来。而且,官府也一样不缺高手,真要惹出来高手,说不定人家都懒得抓我,直接就能把我给做了。绝望的哭喊,让在场所有人为之揪心,然而这个结果谁都阻止不住的。罗勇被巨大的吸力从族老身上吸走,在地上往前爬也不要被吸走,手指抓着地面鲜血狂涌,指骨都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像荀悦一样抱着抑制兼并的想法,只是没人像荀悦一样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从而实践。擂台外面,断愁沉默良久,终于是在四周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吐出了两个惊愕无语的感叹词。贺郑发现,自己力量虽然暴涨,但是敏捷和体质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而且就连精神力的暴涨,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当时承受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撕裂不断地刺激自己,并引发的蜕变。随着她手指向前伸动,那音浪,竟然如同镜面一般,轰然破碎无形。惜芷心痛不已,一把搂住了他的头,泪水扑簌簌地落进了他的发里,尹琮也想要抱住惜芷,可是双臂已然疼得抬不起来。但是呢,有些东西必须用银子来买,比如说各种武器之类的东西。苏逆差点儿感动哭了,这要是放在十万年前,就算是自己拿出来一屋子灵石,都不可能买到一颗冰火兰,更何况是区区一百两银票?薯片妞显然没意识到龙云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所以问起来倒是十分轻松。惜芷脸色登时惨白,张庄陌心中一喜,可还是怕陆尹琮是假装点了穴道,于是她看了一眼张天阡,张天阡会意,欲上前察看陆尹琮是否真的点了穴道。旁边马上有两个年轻的詹事把霍采儿二人拉开,这一变故直看得柴念月目瞪口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名 季觉愕然。“等着就行了?”“你可以试着做好准备。”童听的神情严肃起来:“但要记住,除此之外,多做多错,尤其是不要试着抗拒。你知道预言的自我实现吧?很多人都是为了躲避或者改变预言,反而最后主动促成了预言的实现。况且,预知梦这种事情,十次里有九次都做不得准,越是穷薛梦琪的声音很尖锐,这一声大叫,瞬间便从奢侈品门店里面传遍整个楼层,甚至连楼外面都依稀能够听见了。王兰花成天帮人说媒拉线,做的是中间人生意,只要亲事说成了,双方都少不了她的好处。身边的男人起身坐进驾驶室,那个起先说他犯桃花的人反应过来后大骂。“不对,在往上,再往里,对就是那里。”李萌看着他被子底下蠕动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摸到了大腿内侧。之所以照顾他,是因为十年前他的突然暴富,加上时不时给自己电好处,于是一路也就这样过来了。此刻,李猛南的手掌虽然贴在她的胸~口,但是他的表情却无比认真,没有一丝邪恶。实际上,高一维的精神力高涨,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人,一夜十次郎都没问题。不过考虑到李萌会无端吃醋,高一维自然也没有实践过,因此只能听李萌的安排。高一维和李萌有一个共同爱好,碰到好的电视剧也不愿意一下子看完,因此追完这两集,他便退出了电视。她不愿给陆战霆金光灿灿的仕途抹上任何污点,就算要报应黄雅莲,也不愿染脏陆战霆的手。“少爷,奴才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以让你两全其美!”那人贼笑着说。周将军年纪大了,思虑自然会重一些。周园园刚才一通胡扯,其实是为了让周将军把心中的郁气发散开来,要不然老这么憋着憋着,对身体可没好处。那一次的高烧,害的欧阳淼差一点就撑不过去了,那段时间宰相相府进进出出的大夫,绵绵不绝。老宰相爷爷也因为这件事向先皇一直告假,不再理会朝中的事物。日冕咬着牙,心中计算着各种可能。他非常清楚,正面对敌,他们绝对不是战争杰作三人的对手,不仅特殊协议无法达到要求,自己还有生命危险。陈子仪听了连忙示意别人把棺材打开,蓝璟看着默默的退后了一步。迪奥多拉·阿斯塔蒂正是因为与【祸之团】达成了合作,才得到了无限龙神的力量。凌冰记得,蓝星对未成年孩子实行的是监护权制度。在蓝星,一般孩子的第一监护人是亲生父母,但是根据家庭结构的不同,监护人的权力并不相同。贼眉鼠眼的人叹了叹气,随后颓废的回答,像是看到一排白花花的银子在自己的眼前飞过,自己却抓不出。唐龙此时准备了口罩手套,就要对死者进行勘察,死者被吊在楼梯口的横梁上,从地面上的位置来看,扑倒在地上的凳子,和脚尖的位置符不符合自杀的条件,从高度来看,死者符合条件。两道高昂的龙吟声响起,随后五彩剑龙和黑色巨龙互相撕咬在了一起,不断碰撞。雷啸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个箭步蹿到墙边摘下那把日本刀,又如旋风般卷了回来,同时拔刀向二人砍去——半截刀也是刀。袅袅的炊烟,缓缓升腾翻卷着,映衬着夕阳下的古城,彰显撩绕出人间的悠闲与繁忙,如诗如画。这是蒋老职权范围内的极限——台北故宫特级展品最多离境展出五天,这是死规定。“很有可能!”附和云荼的人竟然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人——童煜。刹尔缓缓起身,转向床边,抬起手臂,指着床上的琅啸月问道:“他,就是苍雪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救回来的朋友”?驾驶牧马人往外开,街道上全是警车和警察,林锐恨不得长翅膀飞出去。冥寒枫想要再次将云荼推开,可是他抬起的手,最终有些无力的垂下。而此时的俞海已经倒在地上挣扎,身上被一层细丝缠绕,那细丝仿佛有生命一般,越缠越紧。我心中暗叹,看来这轩辕天骄的神智果真已经失常,这王力怎么可能会如此听话,这药很可能有假,甚至有可能是毒药,他却吃到了嘴里。慕容倾苒依旧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琅啸月也只是偶尔前来,因为每次来,慕容倾苒都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除了恩,王爷请回,便再没有别的了。甚至没有机会再见到金九龙,第三天早上,他就因为身体不适和老徐他们一行人下了山,据说,在不远处的一处冰岩上修建了一个临时的直升飞机营地,做这次活动的总后勤保障基地。“这儿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滚吧”俊朗少年不屑的撇了撇嘴。可以说天尚人间造出来本来就不是卖的,相当于别人找明星代言,海盛则找一座岛来代言。她原本只是想让李唯避开陈语晗,从而在自己身上出丑,到时候就又能将其数落一番,以报昨日李唯把崔晓雄撞伤并且赢走路虎之仇。除了异常诧异的北洋海军官兵之外,其余国家海军的水兵看起来也是被此等十分突然的声音给搞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到李天锋的话了,滕雪剑才彻底的放心下来,就是这个李天锋,才是自己真正熟识的李天锋,而且,从刚才那一刻,李天锋彻底将自己当做了朋友,那种生死患难的朋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影 “假设世间万象如书,入馆而藏,【名】,就是一个指向,一个特殊的标签。一个可以供你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所需之事象的方法。”童听说:“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一个绝对纯粹和空白的事象,和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所谓的命运还要更加虚无缥缈,更莫可名状才对。那么,它又如何被很显然,他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拿他的一切作为赌注,他肯定是会在意成败。封彦之这几年行军打仗,也算是全国各地四处征战,即使自己有的地方没有见识过,总也听军营里的老哥哥们讲过。毕竟天才武者过招,绝对不会墨迹下去,更不会拖延太久,最多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分出胜负来了。服务员拿走了选单,安子墨看着窗外的景色,这里是整条街观光最好的地段她以前还是单身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坐一会,喝一杯咖啡,待整个下午,寻找着灵感。楚善诚就顶着一张肿脸来回的给各位宾客端茶倒水,一直到入深夜才勉强歇下。古木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想到突然就把南天门给打开了。前些时日,也就是林帅和沐长老去临江城楚家之时,刚好有其它峰的几位长老,找马如烈等人炼丹。秦晚瑟心都未来得及提起,那一击已然落下,将萦绕在楚朝晟四周的防护阵击的粉碎。双胞胎一百天的时候,子墨终于心想事成,成功说服男人,自己开着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去了大雁。莫雨随即便回到破旧屋子里,找了个蒲团盘坐着开始修炼,没有多看一眼其他的人!而周围诸多的新入门弟子对于刚才的事情都议论纷纷……。秦雨柔顿时气极,赌气似得,恨恨走回宿舍,她倒要看一看,今晚那个混蛋,能去哪里?嘶!天空中的一条赢鱼,突然嘶叫一声然后就冲向了周灵,在前冲的同时他的腮帮也是开始鼓胀起来。高庆再次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知道这些,还是从家里爷爷的那本老黄历上看到的,以为是前辈先人骗后世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全场紧张的气氛再次升级。似乎是稍有不和,便会立即开战,周围的观众出了白吝和土童之外,其余观礼的客人都开始想着岛外退去,他们知道,或许这里就是一场大战。而且还是神兽和神兽之间的大战。欧阳雪儿发现行踪,立即率人包围,密集的子弹穿梭而过,秦宇青衫而潇洒地脚踢方形桌,子弹全打在了桌板上,紧急护送丁丹到了遮挡物后。沈家主自然不愿意白父在他家里出事,于是令人送上一根千年人参带走,给白父被元气。此时雷辰只感觉头皮发麻,隐隐觉得马上就会有巨大的危险降临,他招呼了玄真道长一声,然后将周洪海拉起来。“龙老哥,人,你不能带走。”陈汉民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语气却变得阴森寒冷。玄真道长一眼就看到了雷辰身边的东西,他和玄空道长迅速拿出几张符篆点燃扔到屋子的四周,阴气也随之消散。脸上有没有嫣红,极难知道,但惺忪的眼底和脚步的跌宕实在是相告,已然醉了。但随着怪物不断的冲出,而且数量越来越多,整个环城草地都成了战场。夏侯子抱起起芜老儿随着璞玉子走了出去,一出地宫放眼望去地上横竖了几十具尸体,到处飞溅的血浆染红了整个地宫门口。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屠杀,却全然不见凶兽的踪影。西门惊唐愤恨的眸子即便在薛岐的面前也不见得退缩,只听着咆哮道。可能林月是从我心虚的笑声中看到了破绽,一脸忧郁的对我道,“对不起!”声音很轻,好像对不起我的人是她一样。你始终用微笑抨击着世态炎凉,用坚强抨击着人情冷暖,仿佛你的笑容背后,是甜甜的蜜糖,殊不知那背后,是苦涩的悲伤。冯禁城渐渐灰暗下去的眼睛此刻变得没有一丝生气,马盛楠的话仿佛没听到一般,而那名老者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双手再次附上戮血冷宽阔的肩时,不争气的泪水委屈的从眼底慢慢滑落。御姐明显是在装糊涂嘛,想到这里我就想逗逗眼前的御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我草,屎都被打出来了!”虽然很恶心,但我一想到就也跟着狂笑。这两铁警也感觉对方是在故意找事,因为外面很吵,里面有人大声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影响。他和何程程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而且,外面其实更吵,他俩这声音都不算什么。哪怕是人气王杨林,之前他那副摆烂的样子,哪个公司不是绕道走?钟恩赫一脸兴奋地握着拳头,想到这是大功一件,待回国领赏,圣上至少也得封他个爵位。大古身旁,宗方和丽娜扶持着还有些狼狈的崛井,一众人显得有些滑稽。过程好几次教的太专心,都忘了后面锅里还煮着粥了,全靠天养没事戳她两下子提醒,这才让这一大锅粥没糊。完颜真得到重甲骑兵后立即组织进攻,他决定先让重甲骑兵突破敌人的阵型,然后再派出铁骑兵冲乱敌军并进行屠杀。这次大赛规模这么大,有很多老前辈都让徒弟参赛了,就是想检验手艺,练练胆。而高天养在看到他父母尸骨露出来的瞬间,还是有被吓到,毕竟他父母才刚刚去世不到一年,还没有完全的白骨化,比完全白骨化的看着要恐怖很多。他的眼神虽落在密密麻麻的字上,可他的脑海中全是等会儿谭钰收到礼物时看向他的眼神。“要不你试试用高压锅试试。”许若欣将方便面倒进了碗里建议道。“怎么样,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吴欣欣看张三风回来,很高兴问道。“你们先收拾着,我去喊刘冬梅晚上一起吃饭。”吴华对着兄弟几个说。这一次的伤失血过多,当时的环境又无遮风避雨的地方,天气渐凉,罕都的初冬比起唐暮更加的猛烈,身受重伤有寒气入体,李太医也很棘手,所幸公主顽强,一切都已经挺过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雨 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反复尝试和探索,以焚化炉烧钞票的效率,豪掷上千万的资金之后,季觉终于在九型纯钧的研修上,踏出了坚实可靠的……第一步!既然千辛万苦,打样完成了,技术得到验证,所有的流程都没问题。那就要去找预算,组项目,上实践,准备投产了!对于绝大多数工匠来说,这才是折磨的开始。青冥福地外界的纷纷扰扰皆与叶瑾无关,叶瑾他一心都沉浸在闭关修炼之中。与冯紫英分开,穆栩骑马径自向着府里而去,由于今晚南城好几处走水的缘故,路上巡夜的兵卒徒然增多,见到穆栩夜里纵马,不免都要上前盘查,在出示了好几次腰牌后,等他回到府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周若兰怒不可遏,看着叶苏儿的眼神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神都最大的角斗场内,一场场精彩的对决在数万名百姓、达官贵族面前上演。不仅仅是虎视眈眈的海军,不仅仅是野心勃勃的百兽海贼团,甚至就连白胡子海贼团和红发他们也都变得不可靠起来。穆栩便将从自己进京,到最近嘉定帝下葬期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还说了他对一些事的看法。而这一门技术,凯莎用的最习以为常,毕竟别人都是改造为大杀器,而凯莎却与众不同,直接转化为秋裤。没有多久,不等一行人靠近这座新城,城里的异能者就发现了这支数量不少的队伍,并立马下令抛出了无数的火球、巨石,阻止了众人靠近这座城市。远远望去,仿若一股股上升气流那般,在此刻居然将头顶之上的云层都给生生地顶了开来。隐隐预示着大食剑府武道实力已经踏入西土贺洲宗门势力的第一梯队。虽然雪珍没说她顾忌的点是什么,但是江暮曦何尝不能一眼就看穿呢?以往吕教授不管到哪里去开展研究工作的时候,生活条件都非常艰苦,风吹日晒那都是家常便饭,现在猛然到了月亮湾,得到了长水村村委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时间颇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光是一个王胖子她就有些扛不住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杨师傅,可真是够她喝一壶的。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苏千寻都没理会他,也不和他说话,甚至换了自己的轮椅。他想要告诉江暮曦,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宿凌菲,也不知道为什么宿凌菲会再来找他套近乎。地点在京都的郊外,除了城骑马差不多还得一刻多钟的时间;许久未骑马了,她只觉得屁股颠的有些疼。两口子正温情脉脉,路口突然就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好像又有人到他们家来了。说完,他眼睛紧紧盯着董如的脸色,见她听到这个姓神色并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才逐渐放松下来。听完杨大师说的话,他当季就决定带上重礼和韩弋阳,去苏家负荆请罪。别的官员都不想离开长安,认为当京官才是荣耀,但彭季早就过了喜欢荣耀的地步了,当然荣耀是好的,他也想要,但和实惠比起来,那还是实惠更加重要些。可是接下来的几局,龙天威仍是稀里糊涂的大杀四方,连连得胜,面前银票霎时间开了花,高高的一摞,已经有三百来万两,笑的很是得意,至于郑家兄弟和张家兄弟人人面如土色。 第四百章 海岸的狗 雨季。海州多雨,每年随着温度的渐渐升高,雨水就会渐渐丰沛。随着洋流的运转,大量湿润的气流从无尽海上吹来,化为频繁的暴雨。而一场雨过后,温度便会再上升一次……直到大地晒至龟裂,又在滂沱雨水中化为泥潭。如此循环往复。太阳有多晒,温度有多高,雨就有多大,空气就会有多想着,便将他那一柄蓝色长戟立于面前,口中呢喃,忽然他的眉间处闪烁起蓝光,那一柄长戟在蓝光的映射下,居然发出阵阵的剑鸣。听到陈姐的声音,安蓝才反应过来,俏脸一红,忙从唐洛身上下来了。“各位同学,在解释我所知道的内容之前,我想问一问大家,你们可知道,铁器的冶炼是什么年代出现的?”蒋教授问道。“娘亲娘亲,这些人的包袱里穷的要命,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豆包衔着一颗三两重的金元宝欢腾着跑到烈焰身边。唐洛对周倩说了一句,从她手里拿过威士忌的瓶子,在手里掂了掂。整个苏扬大学都被团团围住,而只有这里是守卫最多的地方,所以是明白人都清楚这里八成就是鬼物大本营。青衣少主大吃一惊之下,疾速往后退去,一个照面就被九子连环,夺命的威力,逼得连连后退,整个衣衫也在炸开的火焰中,燃烧的千疮百孔。老五都死了,自然不能说话,他的双腿也没有摆动,脚尖堪堪落在地上,就这么向前移动着。三天后,十大世家,亦不再是那个在星云界有着绝对话语权的联盟。夙眉听罢,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不禁回过头望了宋立一眼,轻笑了一声。“老哥哥,好,好得很。干杯!”芸菲瑶满脸通红的举起酒壶,在虚空对着老丈的酒壶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闷掉了手里的酒。她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眼前的一切都虚幻一片,全是幻影。但他自未来而来,获封璇霄帝位后,听从苏源命令,留在了浮罗天。“你看清楚,这哪里黑的是剧,分明就是咱们姑奶奶。”叶念将评论区翻出来,一堆的黑子在下面跳。除去周围的环境,她和杜远就像是一对单纯的亲密相拥的情侣一般。柳氏满嘴仁义道德的说着,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几个孩子碗里瞟。稍顷,他们互相分开身体,各自褪去身上的衣服,直到露出光洁的躯体。不过,叶雨萱在吃之前还曾多次用源力勘查其中是否有毒,在确认之后才放心吃下。是,她是自卑的。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她不比容淮差什么,但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么可能瞒着家人那么久,不就是怕家里的情况拖她后腿么?突然,地面上伸出来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张道人的双脚,张道人惊骇之余,举起手中的桃木剑砍了过去,面对桃木剑的攻击,那双鬼手迅速缩了回去。白日一动不动就这么受着,只是箍在她腰间的手费的劲更大了,两人死死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砰砰直跳的心脏。眼见着夙堇出手,银白色光亮一闪,一众天兵天将跟着对了上来。“这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吧?”王二心里默想道,不过他现在心里,倒没有这么多感慨,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若是旁人说出这话,二人理都不会理,甚至还可能会以蛊惑之罪来治罪。“混账!你才发疯了呢!你瞧这是什么?”老者迎头打了林煜一巴掌。路奇说道,他对玛丽乔亚并不陌生,作为前Cp9领头之人,会来到这里接受政府的任务。“至于养鸡,我看不太好操作。现在这个年月,恐怕也就是乡下才有养鸡的,想要搞到鸡鸭,恐怕要离开市中心,去乡下找了。”杨泉道。郑钰莹走后王二给虞裳发了个信息,告诉了她这边的事情,晚上可能会晚些回去,然后就坐在店里等着,期间还过来几个算命的,王二也没闲着,帮他们算完草草的歇业了。两人中的毒并不深,等他们赶到后山扁鹊的藏身之处,毒性基本就化解了。魏老二一看苏铮也走了,便强自露出笑脸,开始殷勤的冲花黎劝酒,而其他人也都不再关注这事,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慢慢热闹起来。反倒是余欢的情绪是有点不太正常的,他对华盛顿球迷的讽刺生气,但今天的手感又不好,他又着急,又有一点无奈。手感这种东西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算清清告诉余欢他的投篮热区,但余欢到那个位置依然是投不进球。只不过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这一种事情之前还是有例子的。萧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长弓,这是他第一次彻底的凝聚出射日神箭来,没想到威力居然是如此的霸道。旋涡中黑漆漆一片,萧晗下意识的连挥数掌,打在迎面撞而来的暗礁上,虎口却是被震得一阵裂痛。陶商说的如此郑重,连令牌都呈到了自己的面前,甘宁又如何能够不动容。舒安的声音缓缓响起,让这一位弟子终于从思绪之中苏醒了过来。但一旦出了长安之后,那么下一次见面就不知晓要到什么时候了。此时这块场地上,余欢和勒布朗-詹姆斯都属于此种球员。科比-布莱恩特老了,他的名望仍是超级巨星,但实力已不是了。收到了李君羡传达亚父的话语,哪怕是李世民面色之上都有一些笑意。连续试探步之后,科比右脚蹬地发力往左侧底线突破,等莫布里横移拦截,他突然拉球转身面向右侧,改道冲向罚球线,飘在空中抛投出手。 第四百零一章 日子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顿吃晌午饭的功夫,几个人便已经从海岸的厂区里走出来了。刚出了门,苟二身后的年轻人就再忍不住兴奋。“二叔,咱们发达了,以后……”“放尼玛的屁!”不等他说完,苟二佝偻的身子瞬间舒展,抬起手来就一个大逼兜子呼过去:“来的路上我怎么给你说的?都忘了?让你说话今年是多亏有陈家老爷子这些人带了大车来帮忙,要不然,夏桥也得拉车。割麦子还罢了,夏桥拉车实在是有些勉强。听到东方仗助的疑惑,张孝微微眯起眼,越发觉得东方仗助可能真的没有“变质”,依然是那个热心善良的好人。这个身影或者是他们自己,或者是他们曾经的恋人,又或者是他们已经逝去的亲人。夏至想了一会,不打算为这种即成的事实伤脑筋。明天,将会是崭新的一天。“呵呵呵呵……”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黑雾老魔忽得化作一尾黑烟,从木屋屋顶缝隙处离开。那风对着阴沉着脸的奈长川挑衅的一笑,而后目光落入下方的武斗场中。所以,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知名的菠菜公司Bpi给出了最新的马刺76人的夺冠概率。至于暗部什么的,我们的木叶第一的公主殿下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在办公室偷懒、喝酒、睡午睡,在经过几次大发雷霆之后,有史以来唯一没有暗部守卫的火影办公地就这么出现了。奇才和76人的大战吸引了无数媒体的目光,特纳体育将全美直播这场比赛,他们派出了肯尼史密斯和查尔斯巴克利的解说组合。旋身甩腿,在以强而有力的踢击命中和田理沙的胸口将她踢退数步后,一旁的裁判紧跟上前出手,惠子也微微喘息着停下动作。果然,中年人刚进入的身体忽然爆碎,身外的一层黄光根本不起作用,大股大股的献血伴随着碎肉喷涌在巨龙内部,但转眼就被侵蚀化成养分补给巨龙。申东辰有些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正“上课”上的好好的,突然间李絮柔就给他谈个视频过去。我也要生活,只是一般的作者,不是大神,没办法像他们一样靠版权就能不愁吃穿。我每天都要写很久,六千字对我这种有完美主义的人来说要花很多时间,可收入却寥寥无几,税后两千块都不到。希望各位可以理解。这一日,李翎正在紫云宫潜修,初凤禀报,有贵客前来。李翎听罢,顿时肃然,这次的来客还真是大有来头。不,不是威逼,而应该是完成一开始的任务:对罪恶多端的西元男爵处刑。【队伍】空许诺负红颜:琪琪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大家一起而已。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婷婷的游戏账号密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能上她游戏也好,可是也提示密码错误。虽然有种想要暴揍这个头发乱糟糟的修士,可是北极星君不是笨蛋,不然他也不会抢到这星君的宝座。越是有实力的人越是傲娇。听闻姜盛替董卓除掉了“刘弘”,营中将士多有不解,但他们都是效忠姜盛的,就算姜盛一路走到黑,他们也绝无二话。各路斥候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皇甫嵩手中,从掌握的情况看,颍川黄巾已经覆灭,该向朝廷报捷了。夏日里的白昼总是无限绵长,过了许久月亮才从东方慢慢地升上来,幽蓝的夜幕上点缀着颗颗碎钻般闪耀的星辰,微风袭来,池塘中大片的荷叶舒展如盖,粉嫩的荷花盛开,袅袅婷婷,可爱动人。眼看就要演变成军事动乱了,翔夜抱着脑袋头痛起来。说实话,他跟伊丽莎白大婶无冤无仇,可不想就这么惹上麻烦。按照这家驾校的规定,学员的学习分为三个阶段:理论知识的学习;熟悉车体及操作;最后是出车上路。这是一个逐级递进的过程,每个阶段都有相应的考核,只有考核过关者,方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每次听到她说出那些羞辱的词,她心里的内疚就多一分,或许当初苏老爷子心里也是这样的吧。折磨了二十多年,苏老爷子也无法忍受下去,所以才在得知自己生重病,选择不治疗吗?乔宋在心里想着。一直到他靠近琉璃棺周遭摆着的冰盆,也在没有其他的意外发生。虽然听叶枫的话,知道叶枫没有杀他们的打算,但面对着犹如万箭齐发而来的壮观场面,还是让不少人亡魂直冒。一阵微风吹过,零散的几片树叶随风轻轻摇曳,豆大的水珠颗颗滴落,砸在帐篷上发出啪啪地声响。“路西法,他受于雷的怂恿,开始征服人间界了。”天一说这话的同时,身体便燃烧了起来。而作为这座八卦形城池的唯一一座系统默认客栈,居然没有玩家前来购买经营权,由此足可见依吞布拉克镇的偏僻了。秋若立在素依身侧,默默叹了口气,替素依无奈,更替素依不值,以素依现在的身份何苦委曲求全这样待她?在鲲鱼血脉的吸引之下,攻击逐日战车的妖兽数之不尽,杀之不绝,摩肩接踵遮天蔽日!但林涛的绿魔爆炎弹同样数量巨大,终于在消耗了一百三十万枚绿魔爆炎弹后,轰出了一条海路,凭此登岸。如果不是这么这么地在乎他,也就不会轻易被他攥住了情绪,一下跌进谷底。帮苏糯打了一把,林迪可不打算继续帮人打游戏了,赶紧转移了话题。还没等藤宫缓过神来,面前的盖亚的变身器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藤宫博也面前,接着变身器化成的光飞入了还被捆着的我梦身上,紧接着盖亚的身躯出现在大地之上。“急什么。”萧雪政放下茶杯,茶水热气晕得这人一双修长的眼眸潋滟暗色的碎光,倒是风情。咦?薇娘竟然拥有灵根,而且还是双灵根,其中有一条更是变异灵根风灵根。张志平大感意外,双灵根的资质,在青松门中也仅仅只有几人而已,而变异灵根,据他所知仅有冰凝一人。 第四百零二章 心眼子与电棍子 天空中再一次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远方阵阵雷鸣。 寒意和潮湿的侵蚀之下,泥泞之中汇聚的人群越发狂躁了,最前面的人奋力的在摇晃着铁丝网,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孔在焦躁之中扭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大哥,行行好,通融一下!” “我昨天才来过呢。” “我们是走亲戚的,真的,不信我 不安感促使着这帮反叛者拔刀相向,只是他们还没有接近,就被飞舞在空中的纸片击倒在了地上。 诸神面对塔纳托斯,总是会难免升起一种惊悸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赫菲斯托斯这里,更加严重。 陈玉因为两人一句话就跑断腿,心里怨念很深,嘀咕着令自己暗笑的话。 只能期待今后可以遇到魔药红树,或者变异出更有价值的红树品种。 三人之中,唯有玫瑰还是原来的自己,也唯有玫瑰自己始终不曾变心。 埃俄罗斯的儿子,精明的西绪福斯,看中了这个黄金般的地段,在这里建立了科林斯城。短短时间里,西绪福斯利用这处交通要道聚敛了大量财富,并将科林斯建设成了一个富强而美丽的城邦。 温庭心胆俱裂,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颤抖地爬下擂台,他属下忙来照看,温庭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却委屈的哭了。 阿特洛波丝蹒跚地走到拉克西丝的金色织机前坐下,苍老丑陋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痛苦。看到她这个样子,拉克西丝和克洛托都不由一阵心疼。 辛瑞再去找那个“巫神”,但发觉他已被利刃刺死,多半是那奸细“仙灵”所为。至此,同行而来的刺客几乎全员死去。她叹了口气,奔向火焰。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银子阴沉的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再次化为闪电狠狠的向张大壮从来。甚至速度,更是超越了之前的数倍。 “夜王天魔,你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验证贺俊逸的心中所想一般,叶正平蓦然一声大吼,接着一掌猛地朝着夜王天魔的后背轰击过去。 “你是谁!”黛怜奴面色大变,因为浑身的力量竟然有半数不听她号令,这些力量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思维和生命。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此时,她一丝不挂,洁白的身体显得神圣无暇,飘逸的长发在虚空飞扬,整个身体都是散发出灵性的光辉。 “好了,爸爸现在修炼了。”羽要的就是以断天剑吸收这里的戾气来弥补剑魂,让剑魂恢复正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断天剑威力更加巨大。到时候,就算遇到灭虚境强者,羽都有打败的把握。 幸好苏灵每天出去的早,林媚她们也都或早或晚的出去几位,让郑易接受的鲜血之终末判定的高度始终没有达到最高程度的霸气标准。 “那,那为什么一线天会有这么多的灵气呢?”何天佑郁闷地咽了一道口水,神情沮丧地问道。 额,包贝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悄悄绕到床边,伸出腥红的大舌头舔了舔嘴唇,悄悄抓住被子一角,接着满怀期待的用力一掀。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杨林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他预料中最为糟糕的情况变成现实了,俄国人一定会拷问沈成林,好找出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伴,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立刻倒下去了。天空中再一次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远方阵阵雷鸣。 寒意和潮湿的侵蚀之下,泥泞之中汇聚的人群越发狂躁了,最前面的人奋力的在摇晃着铁丝网,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孔在焦躁之中扭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大哥,行行好,通融一下!” “我昨天才来过呢。” “我们是走亲戚的,真的,不信我 不安感促使着这帮反叛者拔刀相向,只是他们还没有接近,就被飞舞在空中的纸片击倒在了地上。 诸神面对塔纳托斯,总是会难免升起一种惊悸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赫菲斯托斯这里,更加严重。 陈玉因为两人一句话就跑断腿,心里怨念很深,嘀咕着令自己暗笑的话。 只能期待今后可以遇到魔药红树,或者变异出更有价值的红树品种。 三人之中,唯有玫瑰还是原来的自己,也唯有玫瑰自己始终不曾变心。 埃俄罗斯的儿子,精明的西绪福斯,看中了这个黄金般的地段,在这里建立了科林斯城。短短时间里,西绪福斯利用这处交通要道聚敛了大量财富,并将科林斯建设成了一个富强而美丽的城邦。 温庭心胆俱裂,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颤抖地爬下擂台,他属下忙来照看,温庭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却委屈的哭了。 阿特洛波丝蹒跚地走到拉克西丝的金色织机前坐下,苍老丑陋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痛苦。看到她这个样子,拉克西丝和克洛托都不由一阵心疼。 辛瑞再去找那个“巫神”,但发觉他已被利刃刺死,多半是那奸细“仙灵”所为。至此,同行而来的刺客几乎全员死去。她叹了口气,奔向火焰。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银子阴沉的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再次化为闪电狠狠的向张大壮从来。甚至速度,更是超越了之前的数倍。 “夜王天魔,你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验证贺俊逸的心中所想一般,叶正平蓦然一声大吼,接着一掌猛地朝着夜王天魔的后背轰击过去。 “你是谁!”黛怜奴面色大变,因为浑身的力量竟然有半数不听她号令,这些力量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思维和生命。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此时,她一丝不挂,洁白的身体显得神圣无暇,飘逸的长发在虚空飞扬,整个身体都是散发出灵性的光辉。 “好了,爸爸现在修炼了。”羽要的就是以断天剑吸收这里的戾气来弥补剑魂,让剑魂恢复正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断天剑威力更加巨大。到时候,就算遇到灭虚境强者,羽都有打败的把握。 幸好苏灵每天出去的早,林媚她们也都或早或晚的出去几位,让郑易接受的鲜血之终末判定的高度始终没有达到最高程度的霸气标准。 “那,那为什么一线天会有这么多的灵气呢?”何天佑郁闷地咽了一道口水,神情沮丧地问道。 额,包贝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悄悄绕到床边,伸出腥红的大舌头舔了舔嘴唇,悄悄抓住被子一角,接着满怀期待的用力一掀。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杨林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他预料中最为糟糕的情况变成现实了,俄国人一定会拷问沈成林,好找出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伴,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立刻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