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 1. 第 1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齐国,富丽堂皇的皇宫内,一名年轻美妇正款款站于精美的香炉前悠然焚香,素手纤纤,香烟袅袅。 女人约莫三十上下,一袭艳丽宫装,眉眼昳丽,乌发红唇,四周烟气缭绕,远远望去,尤像是画中仙。 大宫女巧雯见到这副美人焚香的画面,饶是已经知晓娘娘的美貌,还是愣了愣,一双眼眸中还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可她心中明了,这位主子可不是的脾气与在后宫不可一世的地位是相匹配的。 巧雯立即回神,上前几步,用足以令瑾妃听到却丝毫不惹人烦的声音道:“娘娘,公主又到祈云殿去了。” 瑾妃漂亮的眉头微皱,美目中流露出不解,随后又是对女儿任性的无奈。 “这个一一,也不知怎的了,自从那五公主帮她捡了一次风筝后,便成天往那祈云殿跑。” 听闻此言,一向心思活络的巧雯立即道:“咱们六公主生性活泼,惹人怜爱,这阖宫上下,其余公主早早便出嫁,也只有与公主年纪相当的五公主,能陪着公主解解闷了。” 言语之间,尽是将一国公主的地位说得犹如陪着主子逗趣的宫女太监一般。 “皇后那般懦弱模样,能够教导出什么像样的孩子,那五公主幼时也算是活泼聪颖,跟在皇后身边,如今倒是越发阴郁沉闷了。”瑾妃手中焚香动作不停,精致的眉眼间满是不屑。 静候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奉承道:“五公主自是比不上六公主惹人喜爱,这满宫上下,谁人不知娘娘和公主最得陛下疼爱。” 此话一出,殿中满是寂静,瑾妃手中动作微滞,略带不耐地看了身旁的巧雯一眼。 巧雯立即会意,嘴中训斥几句,便将人带了下去。 那宫女此时才将将反应过来,外人皆道瑾妃娘娘仗着陛下的喜爱嚣张跋扈,但在仪华宫伺候过的人便知,这位主子属实有些高深莫测。 在巧雯临出门之际,只听殿中又响起那道清亮的女声,不疾不徐:“多派人跟着公主,仔细着点,她想玩就由着她。” 巧雯领命后,便退出了殿中。 而此时被母妃惦记的六公主正疾步走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内,路过一座座华美的殿宇,穿过幽长的回廊,总算是来到的当今嫡五公主的祈云殿。 三月微风徐徐,轻柔地拂起小公主颊边的乌发,随风飞舞,一双乌溜溜的黑眸狡黠地转动着,虽只年过十一,但那张小脸明眸皓齿,杏眼桃腮,与母亲五分相似的容颜已颇具倾城之姿。 秦颐一一身浅粉色百褶如意月裙,肤白胜雪,眼睛大而圆,看着禁闭的朱红色宫门,面上不显,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嫡姐的确是难搞。 或许是被宫中的流言影响颇深,是以,以皇后为主至其余嫔妃包括公主,都对仪华宫她们这对母女十分排斥。 其中,尤其以皇后和皇后所出的嫡五公主对她们母女敌意最大。 这也怪不得她们,原书中,自打她母妃进宫得宠不久,宫中瑾妃嚣张跋扈,不将中宫皇后放在眼中的传言便四处流窜,三人成虎,久而久之,饶是一向贤淑的皇后心里难免留下疙瘩。 是的,她穿书了,胎穿成了一本古早小说中的反派女配。 尤其在她出生后,父皇并未知情,将皇后一开始便属意的烟云纱顺手赐给了母妃,流言甚嚣尘上,后因着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母妃跋扈的名声便渐渐流传至民间。 一年前,她因一场高热恢复记忆,才知自己也是穿书大军中的一员,前世的她不过刚满十九岁便身死,而这十九年中,有近九年缠绵病榻,在医院看惯世间悲欢离合。 想起原书剧情,她国破家亡,死状凄惨。一时间也没空理会那已经不足为奇的糟糕名声。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如何保住上天开恩给她再活一次的机会。 若单单如此,她也不必刻意亲近女主。 可回望过去十年的记忆,这书中所说的昏庸无道的齐国皇室,似乎也不是那般不堪。想起慈爱的父皇,温柔的母妃,秦颐一觉得,若是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她还是更愿意成为公主,而非前朝遗孤,而更在意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日子。 书里,她作为古早小说中的恶毒女配,仗着身份高贵,有着父皇母妃的宠爱,对自己那并不受宠的女主嫡姐颐指气使,处处打压。 尤其在那丰神俊朗的男主出现后,自己更是对男主一见钟情,看与男主“眉来眼去”的嫡姐极为不顺眼,在瑾妃没有出事之时,借势欺之辱之。 女主因着自小受到的挫折及折辱,对昏庸的皇室厌恶至极,恨不得将之亲手摧毁,尤其在皇室因一场洪涝而失去大失民心后,女主更是愤懑。阴差阳错与男主成婚,二人便走上了救国救民的道路。 而作为反派女配的她,在国破家亡那一日,仍旧痴心不改,在刺杀女主失败后,毅然决然拔剑自刎,不得善终。 作为读者时,她不自觉便会带入女主视角,对这懦弱不堪的皇室、不堪其用的皇子公主甚是唾弃,女主作为嫡出,没有受到该有的尊敬的优待,反而深陷泥沼,被自己的亲人一再伤害。 亲情刀伤人最痛,秦颐一理解女主的选择,甚至在齐国皇室易主之时,还成为让他们这群读者的爽点。 可如今嘛……想到自己死状凄惨,似乎就不那么爽了。 和煦的日光下,小公主原先见到宫门紧闭的面无表情终于破裂,有些稚嫩的面庞露出苦恼和无措。 本想趁着时机跟女主打好关系,不让原书剧情再次上演,谁成想,这女主当真是跟书中写的一般,执拗又固执。 说不愿搭理她,是以哪怕这一年来自己绞尽脑汁,对于改善自己与她的关系,还是收效甚微。 一旁年约十四五的宫女蕙兰看着六公主不复往日的活泼,蔫哒哒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口中自发埋怨道:“五公主也真是的,公主您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她这位姐姐,巴巴找上来,可她倒好,总是避而不见。” 秦颐一闻言,略感无奈。 也怪不得书中的秦颐一会变成那般刻薄模样,小小年纪,众星捧月,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父亲宠爱,母亲溺爱,身边的宫女太监更是只有奉承,别说是心智尚不成熟的幼儿,哪怕是已有一套独属于自 2. 第 2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祈云殿内,门窗紧闭,外头天光大亮,微风和煦,这寝殿内却是死气沉沉,连宫人走路的脚步都似无声无息。 连寝殿中时不时传出的猫叫都显得极为渗人。 秦颐甄一身素色寝衣,乌发半披,小小年纪五官便英气逼人,眉眼凌厉,不怒自威。只是眉眼间有着浓重的郁色,见那宫女端了一盆上好的魏紫进来,本就不甚明亮的眼睛又暗了几分,似不在意般问道:“她走了?” “回公主的话,六公主将花交给奴婢后便走了。”小宫女见秦颐甄那副沉郁模样,低头恭敬回道。 她缓步上前,看着那盆长势甚好的魏紫,眼中流过惊艳,但只是瞬间,又被阴沉替代。 一旁的大宫女见公主明明喜爱却又忍着不碰的模样,斟酌着开口道:“这六公主似乎是真心想与您交好。” 都往这祈云殿跑了近一年了,受了冷脸也不在乎,过几日又来。 秦颐甄闻言,压下内心的那点异样,冷笑道:“交好么?本宫贵为嫡公主,无论是衣裳首饰,还是父皇的喜爱,处处不如她,你说她是想与我较好?不过是炫耀罢了。” 说着,秦颐甄眉眼阴沉地便扬手将那盆魏紫扫落在地,眼底有着浓烈的不甘。 一时间,空旷的殿宇间,花盆落地的巨响似久久回响。 秦颐甄看着地上凌乱的花卉,凤眼中闪过心疼,但还是厉声道:“拿去扔了。” 几个宫人立即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来,她坐在一旁,抿唇冷眼看着宫女将花摆弄得更加不堪。 终是看不过眼道:“放下,都出去。” 一旁的大宫女静和还想再劝,却见五公主眼底的狠色,只得跟着几位小宫女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光,秦颐甄才缓步来到那一盆花前,伸出有些枯瘦的手,一点点将绿叶沾上的污泥掸去。 她盯着那盆魏紫看了许久,莫的起身,自顾自换了一套衣裳,捧着那颗魏紫疾步向御花园而去。 谁也不知,就在房中少女换衣时,在那单薄的身子上,有着深深浅浅的淤痕。 这边,秦颐甄才出门不久,离祈云殿不愿的凉亭中,两名少年相对而坐,将祈云殿宫门口发生的一幕收入眼中。 其中一名少年锦衣白袍,眉目清冷,坐于凉亭中,似修竹般,端方持重。对于方才之事像是不曾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不甚在意。 而另一名眉眼有些张扬的少年,翘着腿,勾着唇,倒是对姐妹二人之间发生的事颇为好奇,不免对对面的少年道:“霁安你瞧,我那傻六妹又去给人送东西了,巴巴凑上去看人冷脸,也不知图什么?” 路霁安淡笑道:“女儿家闹些别扭罢了,家中的几位妹妹也是如此。” “这倒是,之前出嫁的几位五姐在宫中时,也是这般,时不时便要闹出点动静。”七皇子呷了口茶,感叹道。 “不听夫子整日念叨的日子当真自在。”四皇子秦颐泽放下腿,转而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入口中,少年眉眼间皆是逃脱书海的肆意。 “只是又要连累你被罚了。”吃完点心,他终于想到自己连累了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路霁安闻言,唇边的笑意倒是真诚了几分:“不妨事。”夫子说的那些东西,他早已倒背如流,倒是不如来此处赏景瞧热闹来得快活。 “殿下不去看看六公主么,我瞧着她似乎很失落。”路霁安开口。 “不去不去,六妹跟父皇最为要好,若是见到我,哪天她一说漏嘴,我定要因着装病出逃而遭到父皇的严惩,女儿家闹点矛盾,过几日便好。” 四皇子自顾自说着,还把自己往柱子后缩了缩,俨然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丝毫没有注意路霁安提起六公主时眼底闪过的不喜,以及说出这话时的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例行公事一般,见不到半分语气里的忧心。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小小年纪,言行举止间,早已沉稳有度、八面玲珑。 他看着此时已无一人的朱红宫门,目光幽深,对方才用来敷衍七皇子的话不以为然。 世人皆知,当今皇帝宠幸瑾妃,连带着瑾妃所出的女儿也一同荣宠加身,而本是中宫的皇后因着二皇子去了后,多年再无嫡子,行为举止又担不起一国之母的风范,失宠多年,连带着五公主也失了嫡公主该有的规制。 况且,那母女二人皆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六公主给五公主送东西,难道只是单纯地向对自己的姐妹示好么? 恐怕是炫耀荣宠的成分居多吧。 官宦后宅这样姐妹争宠的戏码比比皆是,更何况是这囚笼般,更为严酷的皇宫。 所谓的女儿家的别扭,不过是既得利益者对下位者高高在上的赏赐罢了,这六公主小小年纪,不愧有着路家的血脉,同那些人一样,令人恶心。 天家无亲情,这是百姓都熟知的道理,怕是只有眼前这位四皇子才会真的以为这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 真不知这深宫后院是如何养成四皇子这般直率天真的性子? 路霁安如是想着。 这边,秦颐一被拒门外后,有些郁闷的来到母妃的仪华宫。 瑾妃见她虽同以往一般,活泼机敏,三两句话便逗得这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喜笑颜开,但知女莫若母,瑾妃还是在女儿的小脸上瞧出了几分端倪。 只怕是又吃了闭门羹。 果不其然,不多时,原本与一众宫女太监玩九连环玩得好好的秦颐一有些泄气地将其放下,撅着嘴,对着瑾妃骄纵道:“母妃难道不问孩儿因何事不开心吗?” 瑾妃放下手中为女儿做的衣裳,挥退宫人后,将坐在一旁的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拂了拂她颊边的碎发,笑着问:“一一因何事不开心?” 她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看向瑾妃问:“孩儿一直想与五姐交好,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往那边送,可她似乎还是不愿意搭理我。” 她一张嫩白的小脸上满是困扰,看得瑾妃有些心疼。 本想出言安慰女儿不搭理便不搭理,贵为她路荞的女儿,何须去捧皇后之女的臭脚。可转念一想,如今一一也有十一岁,再过几年便要及笄,在这深宫中,一直这般没心眼儿也并非好事。 “你可曾想过,是你的法子不对。”瑾妃终究还是将这其中的关窍掰开了跟女儿说。 “为何不对?”秦颐一状似不明白。 “这深宫之中,我与皇后早便水火不容,你是我的女儿,五公主又是皇后所出,你与她立场不合,她又怎会与 3. 第 3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三月的御花园,虽不是花团锦簇,但也算五彩缤纷。暖风唤醒了沉睡了整个冬日的花草,亦如此刻小心翼翼将那株魏紫埋入土中的秦颐甄的心情一般。 对这株花,犹如她对秦颐一,羡慕掺杂着嫉妒,想靠近,却又按耐不住心底的不甘,她阳光灿烂、幸福美好,而自己同为公主,与她却是两个极端。 若从前在秦颐一嚣张跋扈,欺她辱她之时,她对其只有浓烈的恨意,那自秦颐一不顾自己冷脸相待,仍旧处处与她示好之后,便是不愿沾染。 她渴望亲情,却又害怕像曾经一般失去。 秦颐甄将最后一赔黄土掩上,盯着迎风而舒展身子的花儿良久,起身来到湖边,双眼逐渐放空。 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她只觉身体向下坠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三月冰冷入骨的湖水,悉数灌入口鼻之中,瞬间没过头顶。 她出来得急,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更不会有人在意她去往何处,此刻湖边空无一人,今日她怕是要死在此处了罢。 这样也好,这人鬼不分的日子,她算是过够了。 秦颐一来到湖边时,见到的便是湖中一开始挣扎的人,不再与湖水作斗争的求死之态。 从母妃宫中出来,她先是到了祈云殿,结果满宫上下未能寻到五姐的身影,直到有一个洒扫宫女说,见到五公主往御花园去了,她又急急忙忙往这边走。 母妃说,如果她始终以施舍模样与秦颐甄交好,哪怕秦颐甄最后接受了她,也会为以后留下一大祸患。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从前在那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她见过形形色色这样的事,但却未曾经历过。 母妃说:“若是想真心与之交好,不如有求于她,你们互帮互助,日久天长,真心换真心,方可长久。人或许记不住你对他的好,但他对你的好,他一定会铭记于心。” 这一点,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就眼下的湖中的情景而言,什么都是空谈。 原书中曾有一段提到,女主因父母不和,没感受过多少亲情而自杀。 看着湖中不再挣扎的人,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秦颐一想也不想地跳入水中。 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游泳,为了强身健体,却忘了,她学艺不精,况且如今只有十一岁。 身子噗通入水的瞬间,耳边不仅是灌入的凉水,亦有宫女太监的惊叫,她奋力向秦颐甄游去,勉强抓住她的手,之后便力竭,身子缓缓跟随秦颐甄往下沉。 意识模糊之际,她在想,自己逞什么能?身旁明明有这么多的宫人,女主怎么会有事呢? 待秦颐一醒来之时,她早已躺在了仪华宫中。 床榻旁是眼眶通红的母妃,帘账外是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瑾妃见女儿醒了,抬手为其掖了掖被角,一双美目通红,急忙问道:“一一,你可有哪里不适?” 不待秦颐一回话,便扬声道:“太医,公主醒了,速来替公主请脉。” 帘外等候的太医不敢怠慢,立即为秦颐一把脉,只道是入水着凉,邪气入体,喝几服药,将养几日便好。 待太医退下后,瑾妃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美眸里的忧色褪去几分,便拿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准备与外头候着的宫女太监算账。 秦颐一一见母妃这架势,哪里不知她的想法。 若是今日体罚了下人,与她们母女的坏名声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连忙道:“母妃,不管他人,只是我见五姐落水,一时情急,却不想孩儿并不会水,念在他们救驾有功,便功过相抵吧。” 说完,她怕仍旧说服不了瑾妃,坐起身在瑾妃耳边小声道:“况且,经此一事,五姐必定不会再躲着我了。” 看着女儿眼中的亮芒,瑾妃心中总算是重视起女儿一直想与五公主交好这件事来。 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没有玩伴,反正也是送些东西,孩子之间闹归闹,无伤大雅。可今日一看,此中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你可能告诉母妃,为何一定要与五公主交好?” “孩儿是想着,父皇本就子嗣单薄,五姐总是孤身一人,有些不忍。”秦颐一忍着不适说道。这茶言茶语,她自己都有些消受不了。 可她也不能将实情说出来。 瑾妃闻言,只是看着她,不知信没信。 “若是如此,你何必……” “唉……”她叹了一口气,“倘若你接近她只是为了显示你得你父皇的宠爱……”女儿的性子她了解,的确被她养得有些骄纵。 “母妃说到哪里去了。”不等瑾妃说完,秦颐一便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知女莫若母,这还真是原身干过的事,假借姐妹之名接近女主,不过是更好的靠近男主,欺辱女主,也是女主黑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既为他们求情,那此事便算了。” “可一一你要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无论此事后,五公主愿不愿与你交好,你都不能再这般莽撞,你若是出了事,你让母妃怎么活?”美妇人语重心长道,本就微红的眼眶又红了几分。 秦颐一见状,连忙安抚,她跳入水中后,虽然后悔过,但在那一瞬之后,也知晓,这或许是与女主打好关系的重要转折点。 若计划顺利,此次也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底下跪地的宫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没成想,却是公主救了他们一命。 似乎自打公主生过那一次病后,便越发和善温良了。 与温馨有爱的仪华宫相比,祈云殿显得冷冷清清。 除了原本就不多的宫人外,也就只有一个被瑾妃派过来给五公主看病的老太医。 见五公主醒了,开了几副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让着本就空空如也的宫殿,更加寂寥几分。 秦颐甄躺在床上,脑中不断回放着秦颐一拼命向自己游过来的小小身影,还有在冰冷的湖水中,抓住自己一只手的温软。 她扬起了右手,看得出神。 一旁的宫女静和见状,忍不住开口道:“这可真是惊险万分,若不是六公主,殿下您可就……”说着,她摸起泪来。 “说起来,这六公主倒是真的忧心您,就是您二人被人救上岸,双双昏迷,她也紧紧抓着您手不放,还有瑾妃娘娘,若不是她发话,我们怎么请得动太医院的江太医。” “也不知这宫中的瑾妃娘娘和六公主暴虐蛮横的流言究竟从何而来,当真可恶。” “听说那六公主根本不会凫水,却义无反顾地救了您,依奴婢看,她是真心将您当成姐姐的。” 秦颐甄愣了愣,真心将她当姐姐么?在这深宫中,还有人能够以真心待她么? “母后可曾来过?”秦颐一问,掩住眼底的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闻言,静和喋喋不休的嘴巴顿住,低声道:“未曾。” 秦颐甄闭上眼,自嘲般笑了笑。 离她落水已经两个时辰有余,宫中消息一向传得极快,可她甚至连派人问候都不没有,当真凉薄至极。 距二人落水后两日。 秦颐一被瑾妃拘在宫中养病,哪也不许去。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忽听宫人通报,说五公主到。 秦颐一双眼一亮,可算来了。 当即小跑至门外,双眸看着来人,笑得眉眼弯弯。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像样的朋友玩伴,哪怕接近女主是别有目的,但也存着 4. 第 4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日升日落,御花园的花儿开了一茬又一茬,那株魏紫开了败,败了开,整整四回。 瑰丽的皇宫内,一名身着绛紫色葡萄缠枝纹百褶裙的少女亦如平日,脚步匆匆往祈云殿而去。 刚到门口,便见守门的小宫女一脸笑意盈盈对她行礼,将她请进门。 “五姐,五姐,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秦颐一踏进屋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自从四年前那一次意外后,她靠近女主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姐妹二人感情逐渐融洽。 女主不似从前,眉宇间总带着沉郁,虽待人仍旧冷淡,但也算有了一点进步。 同时,在她的不断努力下,母女二人在后宫的名声也好了不少。 秦颐甄正拿着手中的书仔细翻阅,耳边传来那道娇俏的声音,将手中的历史典籍放下,起身从内室出来,一张脸上难得带着笑意,眉眼温柔。 四年前,她无意间能够听到六妹的心声,多次试探验证之下,才发现,只有六妹在心中提到什么男主女主时,她才能够知晓六妹的心里想法。 她也渐渐明白,他们似乎是活在一本话本里,而她是女主人公,因着亲人的背叛,最终恨上了至亲之人。 一开始理清这些时,她是震惊的,但想到身上的伤痕,她又觉得,似乎很合常理。 而对于六妹,从知晓她故意接近只为改变她来避免祸端时的感伤,到后来日渐相处中的真情,那些所谓的故意接近和目的不纯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这丫头,整日咋咋呼呼,也不知瑾妃娘娘如何受得了你。”秦颐甄怪嗔道。 “五姐~” ”五姐都受得了,母妃又怎会受不了呢。”秦颐甄撒娇卖痴。 “五姐,你瞧。” 秦颐一说着,将宫女手中端着的东西拿到桌上,“你看看,这是一些公子的画像……” “你,你小小年纪,怎的这般……”秦颐甄看着画像上一个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羞红了脸,吞吞吐吐,剩下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秦颐一看到五姐这般羞窘的反应,愣了愣。 她就是最近看了几篇书生与妓子的风流话本,命人找了不少戏子画像,想令人演来看看。 谁成想,五姐竟是多心了。 秦颐一看了看秦颐甄羞红的脸颊,只见眼前少女美目含羞,原本有些凌厉的眉眼此刻化作春水一般。 她这才惊觉,她们都长大了。 五姐早在一年多前便已及笄,而不久之后,便是她的及笄宴。 “五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秦颐一一边说着,一边将前半部分画像拿开,露出下面的女子画像。 “这几日我瞧中了几份话本,就是给你看过那几本。想让人演来看看。这些是我觉得合适的人,实在有些多,特意找你帮我挑一挑。” 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恋爱脑没有好下场的话本。 闻言,秦颐一放下心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六妹的心声,才缓声道:“原是如此,那我便帮你瞧瞧。” 秦颐一见着秦颐甄一脸认真的挑选着画像,不禁玩心大起,调笑道:“我瞧皇姐方才见到这些男子画像面颊羞红,怕不是,想找婆家了罢。” 秦颐甄被这话惊得猛地抬起头,凤目微瞪,恼道:“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丫头,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话落,秦颐甄将手中画像卷起,便起身朝着秦颐一打去,看似凶狠,实则下手极轻。 秦颐一被轻轻打了一下,起身便跑。 姐妹俩在院中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秦颐一打着秋千,问在一旁侍弄花草的秦颐甄,“如今五姐已及笄一年有余,可曾想过要许配什么郎君?” 知晓这六妹素来胆大,但这些总将婚配大事挂在嘴边,秦颐甄实在不习惯,是以便没理她的问话。 秦颐一见状跑到秦颐甄身边,抬头说:“五姐不必害羞,这婚配大事关乎我们一生,倘若不如意,那这辈子便毁了。” 秦颐甄低头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只要阖家和睦,郎君友爱便好。” “可是五姐,你我姐妹自四年前,不仅学了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就是那男子该学的‘六艺’、武术之流也不曾落下。若是嫁为人妇后拘于后院,岂不吃亏?” “可女子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本就是理所应当啊。”秦颐甄反驳。 秦颐一闻言笑笑,不以为然道:“哪有什么理所应当,不过是这世道对女子的压迫罢了。” 她一张芙蓉面上换上严肃,道:“你可曾想过,我齐国本就式微,倘若有朝一日强敌环伺,父皇不得已需公主和亲保一方平安,你我二人该如何?” “我知晓贵为公主,既享受了百姓的爱戴,也当承担起爱护百姓的职责,但若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又为何不用。”秦颐一继续道。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又比男子差在何处呢?” 她又开始老生常谈,这些年里,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她说过不少。 而她的第一步计划,便是改变女主因时代背景而依靠男子的思维。 秦颐一说了一堆,心中腹诽:“要是女主立不起来,还是个恋爱脑,谁知道原书结局究竟能否改变。” 秦颐甄本就被六妹这一番话说得头晕目眩,眼下听闻六妹心声,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自是知晓六妹有些离经叛道,可从未像今日这般直接显现出来,可像男子一般……她又不免心生向往。 转眼,秦颐一及笄宴这日便到了。 自那日在祈云殿说完那番话后,秦颐一一边忙着准备及笄宴之事,一边又要读书习武,姐妹二人只见了两面。 她看得出,秦颐甄是在她日积月累的洗脑下,那些话还是被她听入耳中的,往日里,二人在一处学习那些治国之道、练习武功时,秦颐甄总会若有若无说上几句,这些都是男儿家该理的事。而自那日后,她便不再提,且或许连秦颐甄自己都不知道,上起课来,她比往日认真了不少。 一开始,对于她的这些要求,母妃是极力反对的。 她赞成她看书,但却不喜她系统地学习那些东西。 当然,秦颐一自己也不喜欢,但她得陪女主啊。 纵观父皇子嗣,不是喜爱吟诗作画的,便是喜爱舞刀弄枪,或者便是她这样胸无大志,只爱享乐之人,根本无人对江山社稷上心。 而盯着齐国的,不仅有外敌,更有反贼男主以及文中为了彰显男主能力而捎带提了一笔的她父皇的皇叔,那也是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主儿。 而女主,在书中黑化后的她,对待敌人手段凌厉狠辣,也算治下有方。除了被男主PUA太多成了恋爱脑以外,实在是最适合当帝王之人。 如今的她,只是被时代局限了眼界,一旦突破这一层 5. 第 5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秦颐一及笄后,生活并未发生太多改变。 除了每日的课业,就是在与秦颐甄在一起时,时常会将一些前世对女性思想解放以及独立女性事件改编一番,当成话本讲与她听。 只是她深知,自己的空口白牙必定收效甚微,必须得有示例才能令女主有所受益。 原书中,男主在一次宴会上对女主一见钟情,喜爱她隐忍性子,不屈的倔强。 若是她知晓,这个宴会就是她的及笄宴,那她定会崩溃,当然,这是后话。 书中,在男主知晓女主身份后,便刻意接近。 毕竟,有皇室之人在手,日后推翻皇室另建新朝更为名正言顺。 皇室的名声一落千丈后,男主凭借一次大功,积攒不少名望,同时也以此,博得女主欢心。 本就郎有情妾有意,在她这个反派的陷害下,二人顺利成婚。 原本男女主的情感就因各种女配的干预以及男主的有意接近而误会频发,况且,在后期,男主决定谋夺秦氏江山时,对女主诸多隐瞒,本就没有亲人缘分的女主在享受过男主那点微薄的情感,又在男主的刻意冷落后,更怕失去,对男主几乎百依百顺。 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选择与男主共进退,理由是为了百姓。 或许在当时女主的立场来说,她没有错。 她想百姓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也想自己能够拥有一份真挚的情感。 但在如今秦颐一的立场来说,这与要她的性命无异。 在秦颐一看来,与其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反贼男主身上,还不如女主自己当这个皇帝,至少名正言顺。 虽然前路艰险,但不去试试,又怎知没有结果。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秦颐一的第二步计划,便是断了女主对男主的滤镜。 她记得在书里,男女主感情升温的一个重点情节便是百花宴上,女主被害,男主英雄救美而虏获佳人芳心。 算算时间,这百花宴也快要到了。 随着春日来临,万物复苏,百花竞相盛开,百花宴也如约而至。 百花宴,顾名思义,在春日百花盛开之时,长公主邀请各位大臣女眷共赏这春日美景。这是齐国开国时,便留下的规矩。本来只有女眷参与,后久而久之便有不少适龄男宾参加,慢慢的倒是成了各家暗自相看亲事的重要场所。 当今子嗣稀少,就连那手足兄弟也不算多。有资格举办宴会的公主,也就皇帝目前仅有的妹妹,敦宜大长公主。 百花宴这日,各家主母携家中姑娘共同赴宴。 秦颐一的马车到长公主府时,各家女眷几乎都已到场。 姐妹二人携手走到长公主府的后花园,便见各家姑娘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红衣绿衫,各色衣饰的美人亭亭玉立,倒像是要与这满园春色争出一番高低似的。 秦颐一二人先去拜见长公主,便有同步来到后花园,坐在一株桃树下,伴随着满园春色,欣赏着一个个面比花娇的美人,以及各家主母脸上或满意或嫌弃的神色。 不时便有人前来拜见。 “六妹,我去那边走走。”秦颐甄大抵是觉得烦了,起身对秦颐一轻声道。 她今日穿了一件紫金色锦花纹石榴裙,发髻低垂,凌厉的眉眼难得柔软几分。 秦颐一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点,收回停留在各色美人身上的目光,一身碧色仙鹤纹衣裙,衬得她人比花娇。 秦颐一随之起身,忙道:“我同你一道,五姐。” 说着便不顾秦颐甄的劝阻,执意跟在她身边。 今日可是有大事发生,若是她错过了时机,那日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虽说这本书没有剧情天道,可以改变,但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万一男女主之间有天然吸引力,那怎么办? 她也不是执意要拆散这对cp,但是如果男女主在一起的结局是她秦家的江山易主,那她还是决定做这个拆散鸳鸯的恶人。 她心中这般想,却不知,秦颐甄已经将她心中有关剧情的想法听了个十成十。 总听六妹提起什么男主女主,她大致知晓那个所谓的女主是她,但是男主是谁总是不得而知,难道今日便要见到了吗? 她不免有些紧张。 姐妹二人沿着花园小道,渡过湖中央的桥,走到了这边人相对较少的地方。 此处更像是果园,绿树成荫,遮天蔽日。 姐妹二人未往里走,只站在湖边躲个清净。 只是不多时,耳边便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女子有些骄纵的声音,不待二人凝神细听,那声音伴随着一道男子低沉的嗓音越来越近,隐隐竟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齐国男女大防并不严重,是以,对在这种宴会上单独相处的男女,大家都以为常,秦颐一等人也并未露出惊讶神色。 只是好奇何人在此争吵不休。 不多时,她便见到一名黑袍男子身旁缓步走着两名女子,以及身后的丫鬟仆从。 男子先一步走在前面,身后一名翠绿色衣裙的少女正与一名湖蓝色衣裳的姑娘说着什么,声音由远及近,听语气似乎二人十分不恰。 随着几人越发走进,秦颐一便看见,那名翠绿色衣裙的姑娘显然有些骄纵,语气十分不善,对着那名湖蓝色衣衫的姑娘喋喋不休,而那名湖蓝色衣衫的姑娘则是从容不迫地走在男子身边,甚至嘴角含笑。 男子先察觉这边有人,远远地朝她们点点头,似不确定般又看了这边一眼,像是想往这边而来,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姑娘,还是迈步往反方向而去。 秦颐一点头回礼,虽有好奇,但并不准备继续看人热闹,二人便欲穿过小桥,折返回去。 此时,那名湖蓝色衣衫的姑娘似低声对翠衣少女说了什么,只听那翠衣少女气急败坏道:“沈怡淑,咱们走着瞧!” 放下狠话,那姑娘便气冲冲地向木桥这边来。 姑娘显然是被气狠了,像是一阵风般疾步而来,怒气冲冲往秦颐一等人身边擦过。 不巧,恰好撞到正欲踏上小桥的秦颐甄。 只听“扑通”一声,秦颐甄落入了水中。 秦颐一自今日踏入长公主府便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是以眼下这状况她不过是呆了一瞬,惊叫了一声“五姐”,便立即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还不下去救人,愣着作甚?” 几名宫女闻言,纷纷下水。 自那次两位公主落水后,秦颐一 6. 第 6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待姐妹二人一番梳洗,百花宴也快要开始。 虽明面上是宴会,但实则不过是各家贵女争相攀比的现场,看看花,赏赏景,之后在一同入宴吃吃喝喝,便就此作罢。 不过,听闻母妃说,每年的各式各样的宴会总会有些好戏上演。 秦颐一想,多年不出宫,想低调些搏些好名声的她,今日怕是要为这百花宴奉上一出好戏了呢。 唉,真是可惜了她这四年来的低调作风。 四年过去,她与五姐甚少出宫,也极少参加宴会,容貌上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 或许正因如此,才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什么人都敢惹。 “六妹,你……”秦颐甄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张面庞上毫无血色。 她在水中待的时间久,呛了不少水。 秦颐一因着水性好,回来喝了一碗姜汤,沐浴过后便无任何异样。 秦颐甄看着她那张芙蓉面上一脸肃杀,像是往常完成骑射课业一般,没有素来的亲切和蔼、天真烂漫。 她知晓六妹非同凡人,但每每见到她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惊奇,心底也有些异样之感,细究之下,那似乎是向往。 那一点异动像是一只破壳而出的种子,正蠢蠢欲动。 “五姐,今日那人撞了你,等妹妹去给你出气。”秦颐一收了脸上的不虞,对秦颐甄温柔道。 “可她似乎不是有意为之。况且,你若是前去找她,那你苦苦维护的名声……。”秦颐甄心底一股暖流划过,但想到六妹这些年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便如此说道,不想她因着自己惹太多麻烦。 秦颐一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并没有因着帮人出头还被拒绝的不快,甚至因着她的体贴而感到窝心。 不过她还是心下腹诽道:“没有黑化的女主贵为一国公主居然还这般好欺负,怪不得人人都想踩她一脚。” 秦颐甄:? 她,好欺负吗? “五姐,那人虽不是有意,但她没有因着将你撞入水而有丝毫愧疚,甚至出言不逊,实在是狂妄至极。” 秦颐甄默。 就六妹的名声和此刻这副模样,居然好意思说别人嚣张狂妄? “你我断不能让人这般欺辱。”秦颐一没有在乎五姐一言难尽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至于名声,你我就是因着这些年过于低调,才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欺上门来。”秦颐一仰着有些肉肉的下巴,有些骄纵道。 秦颐甄闻言,只是笑。 六妹一次又一次救她,又是为了她连一向在乎的名声都不顾了,她又怎会继续拒绝她的好意。 她的眼神随之冷下来,就像六妹说的那般,她贵为一国公主,不能太好欺负。 “我与你同去。”她当机立断道。 “可是你的身体……”秦颐一忧心。 “无碍。” 长公主府待客的庭院中,男宾女宾分席而坐,不少男女间,经过一场赏花,眉眼之间已是不同,流露出的互相爱慕而满意的情意。 就在众人各自低声言语之时,一道高亢的通报声响彻在他们耳边。 “敦宜长公主、和顺公主、温阳公主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似打着旋儿钻入一众宾客的耳中。 一众人起身相迎,恭敬行礼。 敦宜长公主约莫三十四五,眉眼柔和,面颊带笑,她身后跟着秦颐一和秦颐甄二人。 此时的二人不再是一身素雅装扮,反而是一身精美宫装,高贵典雅。 秦颐一眉眼精致,脸颊虽带些肉,却不失可爱。与之相反,高挑的身形纤秾合度,一举一动间尽显皇家风范。 而秦颐甄眉眼本就偏凌厉,此时端起姿态,气势迫人。 姑侄三人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声声声入耳,场中歌舞引人入胜。 但席间有几位宾客,此刻各怀心思。 男宾席间,不少人窃窃私语,皆道当今还未成婚的两位公主,近年来行事低调,如今一见,惊为天人。 卓然看着风华出众的秦颐甄,不知怎么,莫名觉得,这样的女子应当在他身边才是。 再听那些自以为小声议论公主的声音,他烦不胜烦。 而女宾席间,众位年轻女眷也对二位公主极尽好奇。 只一人见到秦颐一的面庞略显局促和惊慌。 沈怡淑往斜侧那边瞥了一眼,端起桌案上的花茶,浅抿一口,掩住眸中的幸灾乐祸。 席上,长公主居主位,秦颐一姐妹二人坐于长公主斜下方,是以她可将一众宾客尽收眼底。 此刻的她,既不品尝珍馐美馔,亦不欣赏轻歌曼舞。 她只定定看着那道翠绿色身影,目光玩味。 在那人略带不安地看过来时,她还对人挑眉笑了笑,极尽猖狂。 秦颐甄静静看着六妹的淡然以及那名姑娘地坐立不安,心底暗暗发笑,这个一一,还真是顽皮。 待到那人实在受不住煎熬,欲起身离席时,秦颐一知晓时机到了。 恰逢此时歌舞尽停,众人沉浸在歌舞中没能缓过神,席间一时落针可闻。 秦颐甄一双杏眼定定看着那抹翠色,缓缓开口道:“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可是身子抱恙?” 此话一出,众人便循着秦颐一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女子此刻眉头紧锁,一脸惊恐。 她颤声开口道:“回,回殿下,臣女是礼部尚书府王景静,行五。臣女,臣女许是花酒引得过多,有些醉意。” “是么?依本宫看,王五姑娘必不是此时才醉的罢。”秦颐一眨着圆圆的杏眼道,颇显几分天真,除了王景静等在湖边的知情人,其余人被她一脸真挚的外表所迷惑,当真以为王五姑娘一早便喝了酒。 “殿下这是何意?”王景静额头已渐渐渗出汗珠,此刻她恨不得从未来过这劳什子百花宴。 “何意?王五姑娘自当心知肚明。”秦颐一缓缓道,声音清脆悦耳。 但灌入王景静耳中便如魔音入耳,令她坐立难安,此刻方知钝刀子割肉最疼。 “还请殿下明示。”她强自镇定道。 “你还这般嘴硬?”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眸骤冷,一张小脸凌厉逼人。 王景静满头大汗地看了一眼上首,继而慌里慌张地在男宾席间寻找着什么。 秦颐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蓝衣锦袍的男子起身,对她行了一礼道:“殿下,舍妹年幼,自小被家中父兄溺爱过度,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高抬贵手。” “年幼无知……”秦颐一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对下方那人道:“你既是她兄长,敢问领妹芳龄几何啊?” 她似满不在意一般问道,大有轻拿轻放之意。 王家兄长听闻她语气里的轻松,人也放松不少,挺直的脊背松了几 7. 第 7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就在众人惊诧之际。 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从女宾席上缓缓起身来到中央,规矩对上首几位公主行了一礼,掷地有声道:“王五姑娘的确不是有意为之,也是怡淑当时说了气话,王五姑娘当了真,公主落水之事,怡淑也有过错。”说着,她便跪了下去,本就纤细的身子,越发柔弱。 人群当即有不少赞叹沈二姑娘深明大义之声。 王景静恨得咬牙。 她知晓沈家老爷作为礼部侍郎,她沈怡淑绝不敢在今日这种场面给她难堪,但这贱人着实厉害,一番话,又立名声,又博同情。 有她这样想法的,还有上首的秦颐一。 她在心底感叹,不愧是女主的劲敌,确实厉害。 不仅是男主的青梅竹马,父兄还是男主的左膀右臂,自身实力也不差,比原书中她这个无脑嚣张的反派强多了。 这才是反派该有的模样嘛。 秦颐甄听着六妹的心声,在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这一一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这心思调笑。 不过…… 她定睛看向跪着仍身形挺直的沈怡淑。 她是她的死对头? 难怪一开始自己便对此人有着莫名的不喜。 她并未发现,此时的她已经越来越相信了秦颐一了。 “殿下,臣可为王五姑娘作证。”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众人循着这道声音看去,便见男宾席上,卓然躬腰行礼,道:“臣当时也在那边躲清静,王五姑娘的确是无意为之。” 说着,他略带愧疚地看了秦颐甄一眼。 王家与他卓家乃是世交,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恰是这一眼,与正看向他的秦颐甄对上。 秦颐甄心下惊跳,这不是那晚她撞上的人吗? 见那人看向她,眸若星辰,俊逸非常,她不自觉心跳加快,微微红了脸。 秦颐一见男主也跳了出来,心中冷嗤:“这男主还真是会找时机英雄救美,方才那么多机会,这会儿出来,真是显着他了,搞得跟个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 秦颐甄闻言一惊,暗道,男主居然是他?心底的欢喜骤然降落,暗暗打量起这所谓的男主。 发现他剑眉星目,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但比起六妹给她看的那些风流公子,还是略逊上几分,只是一身世家公子的气度倒是那些人无可比拟的。 “啧啧啧,瞧瞧,王景静看向他的眼神都感动得活像是中了几十个亿。”这时,她耳边又响起六妹的声音。 她转眼看过去,果然见到王景静看着卓然一脸动容,那眼神中,是痴迷与爱恋。 “不过这沈怡淑倒真有几分本事,几句话,既不得罪人,也赚了贤明。只是掩在裙杉底下的手肯定攥得死紧哈哈哈哈哈。” 配合着六妹的话看向沈怡淑的秦颐甄被这笑声弄得一阵无语。 六妹平日里除了在亲近之人面前撒娇卖乖之外,在外人面前倒是端得起公主的架子,只是谁又能想到这内心里竟是个活宝呢? 还总说些她听不懂的言语。 就在秦颐一在心中不断吐槽男主的不要脸行径时,一旁的敦宜长公主略带严肃地看向秦颐甄道:“和顺,王五姑娘既是无意之举,此次就原谅她罢。” 秦颐甄想到六妹的好意,有些为难。 姑母既然都开口了,她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拂了姑母的面子,但如果贸然应下,又怕寒了六妹为她的一颗赤诚之心。 秦颐一见到五姐的进退两难,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应下姑母。 秦颐甄见此,松了口气,点了头。 “温阳,本是没有的事,你怎可口空胡言?”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下,还是敷衍地敲打敲打侄女。 谁料那鬼灵精说了一句:“姑母,温阳年纪尚幼,若是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原谅。”后半句话,她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向众人。 众人心底发笑,连道不敢。 这话一出,王家兄妹二人只觉脸颊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烫。 年幼无知,是出自他们为自家人开脱所找的借口。如今比王景静年纪更小的温阳公主在众人面前这么一说,王家日后就算是想找皇帝告状都理亏。 长公主忍住心底的笑意,看向松懈不少的王家众人道:“但王家景静伤公主在先,就罚你抄写《女则》《女戒》各一百遍,禁足三月。你可有异议?” 王景静咬紧牙关,闭了闭眼,小声道:“臣女谢恩。” 眼见时候不早,长公主以身子疲乏为由,率先离席。 秦颐一今日难得一箭几雕,心情畅快,也提前走了。 至此,今年的百花宴在这一场由温阳公主主导的闹剧中,彻底结束。 回去的路上,随着摇晃的马车,秦颐一回想起方才在宴会上发生的一幕幕。 今日还真是捅了配角的窝,沈怡淑、王景静等人皆是男主的忠实爱慕者。 那王家一门更是男主日后的左膀右臂,至于沈怡淑,她是男主的青梅竹马,也是男主造反的后备力量。 如果说,王家与男主的纠葛是自父辈便有,那沈家与男主的关系,便全靠沈怡淑一人从中斡旋。 她若想保住皇室不倒,那与这些人必然会站在对立面,更不用说,这两人在原书里,跟女主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跟她也不见得有多好。 是以,在姑母宴后暗中责怪她不应如此骄纵当众对上王家时,她也只是顺着姑母承认错误。但她心中知晓,王家跟男主密不可分,他们早晚有一日是死敌。 今日一事,不仅她自己出了恶气,又敲打了王家,最重要的是,以王景静在京中比她还臭的名声,今日一过,明日王尚书怕就会被御史弹劾。 “殿下,那边像是宣平侯府的马车。”蕙兰的声音忽然响起从马车外响起。 秦颐一叫停马车,有些疑惑,宴会早已散场,侯府的人怎会在此处逗留。 随即她有些心惊,怕不是又在惹事生非吧。 秦颐一当即叫停马车,交代人跟秦颐甄说一声后,便前去探探究竟。 说起宣平侯府路氏,那可谓是风头无两。 作为当朝宠妃的娘家,并无多少能人后辈,却依旧依靠瑾妃在朝中任要职。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宣平侯府便占了两位。 秦颐一知晓原书描述的种种与现实还是有些差距。但是,宣平侯府那一众人,在她鲜有的几次接触下来,觉得,实在没得洗,确实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听着小巷中传来那嚣张霸道的声音,秦颐一有些头疼。 这都是她央求母妃约束过后的效果了。 看来这侯府不下重手是真不知收敛。 还 8. 第 8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仪华宫,瑾妃正于皇帝对弈。 永安帝抬眼看着对面妇人不见老态的昳丽容颜,手中落下一白子,斟酌着开口:“朝中御使弹劾你兄长整日碌碌无为,拿朝廷俸禄,却不为百姓分忧……” “皇上。”瑾妃将手中棋子放在白玉棋钵中,语气淡淡道:“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之事,皇上自己定夺便好,不必顾忌臣妾。” “但那毕竟是你的娘家……” “先君臣,后父子。这个道理,皇上应当比我懂。”瑾妃看着永安帝,神色认真。 见她不似因跟自己置气而说的气话,永安帝低声细语道:“好好好,依你依你。” 说罢又继续下起棋来。 若是从前她定不会理会这些琐事。 她自幼受宠,本就不愿入宫,但父亲含冤入狱,一个个兄长不堪大用,眼看求救无门,与其落入他人之手被人玩弄,还不如入宫做贵人。 没成想,这一试,她成了宠妃,娘家也因此翻身。 皇帝喜爱她,她知晓,但帝王无情,她不做不切实际的梦。 她懂进退,也知足。皇帝烦于朝政,需要事出有因,那她做这个妖妃魅惑君上,担了臭名便好。 在她看来,他们是各取所需。 可在女儿不止一次提过,宣平侯府仗着她是宠妃横行霸道,她们母女的臭名天下皆知,实在不美。 应当约束候府众人一二。 从前她觉得她无儿子傍身,娘家又是那般行事做派,虽引人诟病,却少了被帝王猜忌的嫌疑,又可活得肆意。 但她看着渐渐长大的女儿,忽然觉得若是日后她有了心上人,嫌弃她有这样一个母妃该如何? 世家大族最重名声,她想女儿日后有个好归宿,但皇室在朝臣心中有几斤几两,她心知肚明,那些世家的老顽固根本不在意你是宠妃还是公主,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他们便会不择手段。 她只希望,如今挽回,为时未晚。 是以,在这四年中,大到候府,小到仪华宫的宫人,她都处处约束。 名声是转好了不少,但活得也有些憋屈。 就在帝妃二人在棋盘上厮杀博弈之时,秦颐一踏入殿中。 自及笄后,她便一人独自居住在离仪华宫不远的揽月殿,时常往仪华宫跑。 “给父皇母妃请安。”她规矩行礼。 永安帝见小女儿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棋子,眉目温和道:“一一来了。几日不见,一一越发美丽了。” 知晓女儿爱听什么,永安帝顺着女儿的心开口夸赞。 这是他与心爱之人的血脉,亦是最得他心的孩儿。 “父皇不也风华依旧。”秦颐一娇笑着说。 “你这孩子,还打趣起你父皇来了,淘气。”永安帝嘴上斥责,却嘴角含笑。 与父皇寒暄一番,秦颐一依偎在含笑看着父女二人互相打趣的瑾妃身边道:“母妃,孩儿今日想去外外祖家玩儿。” “怎么,你今日的课业已经完成了?”瑾妃有些意外女儿居然想要出宫。 她这个女儿这些年不知是何缘故,成天带着和顺公主不是扑在那些四书五经、治国之策上,就是在六艺武术在下功夫,没有半点姑娘家该有的样。 看着她因苦练武艺时常红红肿肿的身子,以及为了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而熬得眼下青黑模样,她心疼不已,可奈何这孩子倔,认定的事情便一意孤行。 “也好,多出去走走,省得日后成了个闷葫芦。”瑾妃抚着女儿的乌发,看着那张酷似她的面庞,宠溺开口。 “什么闷葫芦,咱们一一糖舌蜜口,难有人不喜啊。”永安帝闻言插嘴道。 “是是是,皇上您自己看自己的女儿那是样样都好。” “你我二人的血脉,自是样样都好。”永安帝看向瑾妃的目光执着而又坚定,那里面是帝王难见的情深。 一旁的秦颐一有些无奈,父皇母妃又来了。 明明是在说她,最后总是会变成二人的恩爱日常。 不过她早就习惯,行礼告退后,便往宫外而去。 母妃多年协理六宫,她想出宫实在便利,只是她记忆恢复的晚,想要实施计划定是要先充实自己,提升自身能力。 看到那些长篇大论、生涩难懂的文章书籍,她多次萌生放弃的念头,但午夜梦回时,书里国破家亡、父皇母妃惨死,自己自刎于城楼的惨状总是出现在脑中,使她不得不咬牙坚持。 连一贯宠她的母妃都忍不住斥责她的倔强,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前世她没有感受过世间的美好,今生她定要好好享受。 “殿下,宣平侯府到了。”蕙兰低声提醒车内的秦颐一。 才下马车,宣平侯府众人知晓温阳公主到来,阖府出门迎接,就连今日休沐的宣平侯都一道出门。 “外祖父不必多礼,你我乃是自家人。”秦颐一道。 宣平侯府众人连忙应是。 宣平侯一生,嫡出的三子一女,庶出三个女儿。 长子和三子皆在朝中任职,二子去世得早,只留一个遗孀和路霁安一个庶子。女儿除瑾妃外,都嫁到外地。 孙辈里,除长孙在朝中任职外,其余人皆无所事事,甚至出了两位京中有名的纨绔。 秦颐一知晓,外租父寒门出生,到如今地位,虽说有母妃之功,但也有自己之能。只是在教育儿孙这一点,秦颐一实在不敢苟同。 除了母妃和为见过面的二舅舅继承了些外祖父年轻时的风采外,其余全都用酒囊饭袋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么一看,为人狠辣、城府极深的路霁安的确不像路家血脉。 “殿下可算来了,你我二人都多久没见了?”秦颐一沉思间,一道桃粉色身影来到秦颐一面前,拉着她的手说着话,言语间亲昵又嗔怪。 “萱儿表姐,你也知晓我出宫不易,你瞧,我这不是来了。”秦颐一对着路萱道。 路萱是侯府大房的次女,也是孙辈中最小的女儿,比秦颐一大上半岁,虽有些娇纵,但不算讨厌。 母妃时常会将舅母等人召入宫中叙旧,路萱便偶尔跟随,姐妹二人感情不错。 与舅母等人寒暄几句,秦颐一便跟着路萱一路到了她的院子,聊起了近日百花宴的事。 “殿下可知,那日百花宴结束后,听说王五一病不起,还是近些日子才好些。”路萱以帕掩面笑道。 “就连王尚书也被御 9. 第 9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宣平侯府经过多次改建,后院极大极深,人迹罕至。 遮天蔽日的古树将最偏僻的那一方小院遮住,像是常年不见光一般。 路霁安看着眼前矮自己半个头的男子,目露不屑。 这小公主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那日对那俩草包一通说教,今日那两人便找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不想死就滚远点。”他低声开口,似乎是很少言语,男子本就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有人托我来教训教训你,识相的,先把你的财物交出来,小爷可以下手轻点。”那人满脸狂妄,仰着下巴,一副市井混子的模样。 这大户人家还真是乱,自家人害自家人。 路霁安眼神一冷,出手极快,三两下那男子便倒地不起,连求饶声都虚弱不已。 他款步上前,伸出脚,随意地踢了踢那人道:“还不滚。” 那人忍着疼起身,一步步艰难地朝着进府时的偏门而去。 假山后的秦颐一呆愣许久,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书中也没说路霁安这么厉害啊。 震惊过后她便欲离开,想着之后再来个偶遇。 不想一枚飞刀忽然向她这个方向袭来,她下意识偏头躲避。险险避过那暗器,又一道劲风袭来,她抬手回击,却因与那力道悬殊过大,小臂被震得生疼,她也连连后退几步。 “是你?”路霁安有些吃惊。 随后躬身行礼,“见过公主。” 秦颐一暗暗甩手,忍住疼痛,挺直脊背,拿出公主姿态道:“表哥不必多礼。” “表哥好身手。”秦颐一讪讪奉承道,因着偷窥人家显得有些心虚。 路霁安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公主何故来此?” “不知怎的便逛在这边来了。”秦颐一老实说到。 路霁安挑眉,今日这小公主倒是有问必答,怕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只见秦颐一快走几步到他面前,眼眸晶亮地看向他,问:“我见表哥身手敏捷,招式新颖,表哥可愿做我的教习师傅?” 阳光下,小公主仰着脑袋看着他,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亮如清泉,里面盛满了希冀和期盼,最是让人心软。 可他偏偏不是那心软之人,便冷漠转身道:“不愿,公主请回。” “二表哥,你就教教我吧。”秦颐一又绕道路霁安面前,不死心道。 “我那师傅见我是公主,又是女子,总是有所保留,我已止步不前半年有余了。”她说的倒也是实情。 母妃见劝她放弃习武无用,便暗暗敲打过那女师傅。 “唉,二表哥,求你了。”秦颐一想到自己的那个绊脚石母妃,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语气难免有些不走心。 可这副模样在不明所以的路霁安看来,便是:公主果然是公主,求人都这般勉为其难,毫无诚意。 “我只会些雕虫小技,公主另请高明。”他说完不再耽搁,绕过秦颐一,抬步便走。 秦颐一闻言,嘴角抽了抽,就刚刚他袭击她时,自己感受到的杀意,还有脸说雕虫小技? “嘶——” “哎呦,好痛,蕙兰,我的手是不是要断掉了!”秦颐一做作地大喊。 嘴里叫着蕙兰的名字,一双大眼睛却紧盯着路霁安的背影不放。 那人向前迈的步子一顿。 嗯,看来这人目前还良心未泯。 秦颐一如是想。 “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蕙兰从那边疾步跑过来,慌慌张张查看起秦颐一是否有恙。 秦颐一见路霁安只是回头眉头紧锁地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本就清冷的眉目,此刻仿若覆上了寒霜。 想到这是书中的头号反派,她莫名有些害怕。 随即她脑中灵光一闪,前世偶像剧里的白莲花示弱时总会流泪。她也对父皇母妃用过这招,效果甚佳,就是不知这大反派吃不吃这一套。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若不是此人实力超群,对自己有用,她实在不想过多接触。 “蕙兰,我的手是不是要断了。”秦颐一暗中死劲儿掐了一下大腿,疼得她一双杏眼立即雾蒙蒙的,随即那豆大的泪珠子便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的确有几分可怜。 “都是你把我的手弄成这样,你得赔我。”秦颐一象征性地掉了几滴眼泪便哭不出来了,只好对着路霁安色厉内荏道。 一边急得快要掉眼泪的蕙兰一愣,忘了动作。 公主这又是怎的了? 路霁安看着小公主暗中掐自己的那一手,唇角勾了勾。 这人到底在弄什么把戏? 他饶有兴致问:“怎么补偿?” 明知故问的狗东西,秦颐一暗骂 10. 第 10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宣平侯书房。 路霁安一身月白衣袍,背脊挺直,坐于宣平侯面前。 “公主找你给她做教习师傅,是怎么一回事?”宣平侯开门见山问。 “或是今日公主见我露了几招,临时起意罢。”路霁安没什么意外他会有此疑问,语气平平道。 宣平侯见他这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有些气恼,“好端端地在侯府,你怎会动武?” “那日公主见三弟四弟找我麻烦,说了他们几句,今日二人想必是找人来报仇了。”路霁安喝了口茶,掩去眸中的寒凉。 闻言,宣平侯叹了口气,“那几个不成器的惹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点教训就够了。” 这孩子自年幼跟他回侯府后,一直深居简出,伤好后不久,又远赴荆山学武,多年不回侯府一次,与那些兄弟姊妹便生分无比,偏那几个不成器的被那几个妇人惯的看不清形势,若是哪一日他这把老骨头死了,那几个混账早晚犯在他手里。 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爱屋及乌之人。 也怪他早年汲汲营营,只顾仕途,疏忽了对子孙的教导,如今后悔也晚了。 “既然公主有所要求,你就去吧。切记不要暴露身份。这段日子京中太平,我也不会给你什么差事,你好好教公主便是。待公主歇了心思,也是时候给你在朝中安排个差事了。”宣平侯看着路霁安,眸光复杂。 这若真是自己的孙儿,那侯府的未来,他又怎会如此忧愁。 “我不愿。”路霁安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便要出门。 “当是老夫求你。”宣平侯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气急败坏。 路霁安脚步一顿,眸光泛冷。 但想到这是宣平侯,忍了忍道:“好。” 果然是人人宠爱的小公主,倒是不知她可能抗住自己的操练。 他抬步往外,手刚搭上门,身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又道:“霁安,祖父这些年的确委屈了你,但自打你选择跟我走的那一日,便断定了只能如此,我也有我的无奈。” 这一句,歉疚中夹带着一个老人对家族顾虑和思量的心酸。 “孙儿知晓。”路霁安的语气仍旧毫无波澜。 宣平侯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知晓这孩子重诺却凉薄,只叹息道:“去吧。”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所谓的祖孙关系,不过是名义上对路霁安曾经那道身份的补偿。 宣平侯救路霁安一命,给他一个正常的安身立命之所,以及一个稍微看得过去的身份,路霁安则用自身的能力来报答。 银货两讫,最是合理。 路霁安一双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霞光都暖不进那双冷眼中,他迈步踏下台阶,走入霞光之中,似乎才有了那么点人气。 回去的马车上,蕙兰替秦颐一整理着因打斗而轻微歪斜的钗子。 秦颐一脑中思绪纷杂,之前见到路霁安,想着以两家的关系,二人处好关系不难,但今日一见,此人实在难搞,还不如与之直接摊牌来得容易。 以此人的疯劲儿,若是被迫应下此事,定会前来找自己的麻烦,若是连宣平侯也无法控制他,那此人便绝不可为她所用。 这是试探,也是赌博。 “殿下近日似乎格外钟爱这翡翠菊钗和那几样新送过来的首饰。”蕙兰见公主跟宣平侯说了几句话后,神色有些不好,便开口闲聊。 “是么,这是秋菊给我弄的,我的发髻一向是她打理。可有不妥?”秦颐一随口道。 “倒无不妥。”蕙兰回道。 想了想,她又道:“只是月余前,殿下的首饰几日不重样,这些日子总是这些,奴婢以为殿下极是喜爱,日后便叫内务府那边有好的就紧着殿下来。” 秦颐一闻言,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若不是蕙兰今日提起,她倒是忘了。去年母妃送给她的生辰礼是一只金步摇,状如蝶翼,轻巧又灵动,十分好看。 似乎,她好久没见那步摇出现在她的发间了。 只是她整日忙着读书习武,于装扮一事上着实有些敷衍,倒是令有些人钻了空子。 秦颐一回宫后,便去了仪华宫,磨着瑾妃答应她命路霁安进宫教她习武。 瑾妃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是撒娇又是哀求,一向拿这个女儿没有法子的她,只好应下,隔日便传话回侯府,命路霁安择日入宫。 消息传到宣平侯府时,宣平侯府众人看着路霁安坦然应下口谕的模样神色各异。 路家三公子和四公子也在,见此恨得牙痒痒。 这路霁安走得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跟温阳公主朝夕相处,若是日后此人做了驸马,那他们岂不矮了他一头。 不行,此事绝不可就此放任不管。 二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的决定。 路霁安斜眼看着那二人眼中的机锋,漫不经心地从两人面前走过,连个眼风都未曾给过半分。 “呸,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路三公子恨恨道。 “三哥别动怒,今晚就让这小杂种好看。”路四公子安慰道,语气阴毒。 “你二人别太过分,小心闹大了,你祖父饶不了你们。”路三夫人听到了这兄弟二人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却没有丝毫阻止之意。 说来也怪,路霁安那小崽子没爹教没娘养,却总能得到侯爷的青眼,偏偏他家那个不成器老三和大嫂家的老四,整日就只会在那烟花柳巷之地厮混。 多年前,路霁安刚回府时,他与夫君怀疑那孩子的话语被老三听去了,加之路霁安越发讨得侯爷欢心,这俩孩子便将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三弟妹怕什么,小孩子间小打小骂罢了,届时你我二人求求情,相信父亲不会多有怪罪的。”世子夫人走过来,语气凉凉道。 路霁安那小人心思颇多,公主不过才来半日,他便有手段将人诱哄了去。 她多次提点女儿,也不见公主与女儿有多亲近。 见路三夫人还欲说些什么,世子夫人又似闲聊般道:“听下人说,前两日公主在花园散步,遇到了路霁安。” 只这一句,路三夫人便讪讪闭了嘴。 公主才遇到路霁安,隔几日路霁安便成了教习师傅。 一年前四皇子被禁足,路霁安作为皇子伴读也遭了殃,本以为在他们两房的 11. 第 11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昏暗的院落外,三公子路明与四公子路理带着身后的几名打手,悄悄摸摸地进了院中。 此刻的院内早已熄灯,比起外院更加昏暗,那参天的古树正正罩在房屋上方,微风轻起,树叶的沙沙声,诡异得令人打起了寒颤。 “路霁安这院子怎的连个下人都没有,邪乎得紧,就跟他那个人一般。”路明搓搓手臂,忍不住嘀咕。 是的,他们多次针对路霁安,但没几日便会倒霉。可这二人始终觉得,那是他们在烟花之地的对家前来报复,从未怀疑到路霁安头上。 只觉沾上他便会招来晦气,有些邪门罢了。 路明压低声音:“你们几个,进屋后给小爷我狠狠地打。” “照着腿打,打折了最好,重重有赏。”路理补充道。 说起来,这两人最是会窝里横,在外虽爱玩儿,但始终忌惮宣平侯,是以还是收敛不少。 但对路霁安,他们从未手软过半分。 即便没有占到过好处。 兄弟二人满脸阴笑,候在院外,本以为会听到路霁安受不住疼痛的哀嚎,却不成想,那三个打手进去后,一刻钟后还未传来动静。 二人狐疑,双双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两人鬼鬼祟祟地走进内室,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不见一人,包括方才那几个打手。 “三哥,这屋里,怎的这般冷?”路理有些发抖。 他话音刚落,窗户忽然被冷风吹开,屋内的纱帘迎风飞舞。 “啊啊啊啊啊——”两人大叫起来。 不过片刻,除了吹拂的大风之外,屋内寂静无声。 “路霁安,你给我小爷滚出来。”路明见他们暴露了踪迹,索性不再隐藏,直接叫嚷道,只是语气有些色厉内荏。 “路霁安。” “路霁安。” 二人满屋子叫嚷着,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怕是不知去了何处,看来今日咱们扑空了。”路理道。 “那刚进去的那几个打手呢?怎的也不见踪影?”路明十分不解。 闻言,路理吞了吞唾沫,“三哥,怕不是这屋子里闹鬼,你我快些走罢。” “胡说什么,哪里,哪里有鬼。”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那,那你在这里,小弟先走了。” “等等,等等我。” 说罢,兄弟二人便跑了出去。 路霁安与秦颐泽站在房顶,身轻如燕,看着跑远的两人。 秦颐泽翻了个白眼道:“当真胆小如鼠。” “走吧,真正好玩儿的还没开始呢。”路霁安语气平静道,丝毫没有即将恶整别人的心虚。 秦颐泽见此,无奈耸耸肩,跟上他的步伐。 这边,兄弟二人踏上后花园的木桥,二人似乎还在因着方才的事而争执。 忽地,路理脚步一顿,瞬间噤声,结结巴巴道:“鬼,鬼啊——” “你还在胡说八……啊——”路理抬起头,便见到曲折的木桥前方,那不甚明亮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衣,面容模糊且面色惨白的人站在那里,披头散发,黑发诡异的飘着。 “你可知在侯府装神弄鬼乃是杀头的大罪,还,还不速速过来给小爷请罪。兴许我……”路明强撑起的话还未说完,那白影便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向他们袭来,二人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便已跌落湖中,扑腾着喊救命。 不仅如此,在落水的那一瞬,耳边还传来阴森森又慢悠悠的一道声音,“谁让你们挡了我的路,该死,该死~” 将两人在湖中挣扎的身影抛在身后,秦颐泽走在路霁安身边,颇为得意问:“怎么样,我那道‘鬼音’属实是点睛之笔吧。” 路霁安扬了扬唇角,“殿下觉得是,便是吧。” 当日夜里,待侯府值夜的小厮赶到湖边将人救起时,两位公子只剩半条命,嘴里喃喃有鬼有鬼,一连病了好多日。 世子夫人认定此事乃路霁安所为,但侯爷身边的暗卫声称,二公子始终在院子里不曾出来过,反倒是三公子四公子乃是从二公子的院子过来。 宣平侯听闻此事,叫路霁安前来询问,却发现他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像是被人殴打所致。 当即怒斥路明路理,将二人禁足一月,此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秦颐泽知晓此事后续时,还是忍不住感叹,路霁安此人当真不要脸,那伤明明是他找人比试时落下的,那暗卫也是他训练出来的。他不仅 12. 第 12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揽月殿的浴池内,热气氤氲。 秦颐一难得享受这片刻的放松,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一道劲风夹杂着水汽向她袭来。 秦颐一猛地惊醒,下意识闪避却手臂却还是受了一击。 她顾不得疼痛,当即随手扯下一旁宫女早就备好的衣物,随意将自己裹好便与来人过起招来。 那人速度极快,招式诡谲又刁钻,三两招下来,秦颐一自知不是其对手,张口便要叫人。 那人似知晓她的意图,一掌击中她的右肩,掌风凌厉,力道十足,秦颐一不敌,扑通一声落入池中,溅起水花无数,口中的呼救也自然淹没在水中。 那人还嫌不够一般,伸手入水,便将秦颐一的头死死按入水中,秦颐一一急,死命挣扎,但奈何此人力气极大。 她只好假意挣扎,在雾气的掩映之下,摸上一开始为了不让乌发打湿而簪的发钗,用力刺上来人的手臂。 瞬间,池内鲜血四溅,那人似没料想到她有如此动作般,因疼痛而送了手。 在那只手扯回去的那一瞬,秦颐一看清了那右手虎口处的一颗小痣。 秦颐一心下大怒,破水而出,转眼便袭向男子,口中怒斥:“路霁安,你这个卑鄙小人。” 没错,来人正是路霁安路二公子。 路霁安面具下的眼眸微动,有些意外她居然认出了他。 但他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开口道:“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 竟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秦颐一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发泄一通后便停了下来。 “不就是皆外祖父胁迫了你一下,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居然想刺杀本宫。”秦颐一火气高涨,本来那点愧疚之心此刻荡然无存。 她不禁想,自己与路霁安是否从今日起,便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刺杀到不至于,但你令我心中不快,我不过是略施惩戒,图个爽快罢了。”路霁安随意按了按伤口,随意道。 “这里是皇宫,你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呵,皇宫而已。”他态度嚣张,不知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自视甚高。 秦颐一气得不想说话,实在想大叫一声“有刺客”让这个目中无人之人见识见识羽林卫的厉害,但又不想彻底将人得罪死,只在一旁抿唇不语。 路霁安见她不再说话,干脆摘下面具,“我实在不知,你堂堂温阳公主,受尽宠爱,为何要习武?” 秦颐一气得不想跟他废话,只恨自己此刻功夫为何这般弱。 “喂,我在问你话。”路霁安伸手扬了些水撒往秦颐一身上,此刻哪里还有方才的肃杀,问得理所应当。 秦颐一有些无语地看向他,实在摸不透此人。 “说吧,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路霁安道,“警告你,我不是你消遣的玩物,若是惹恼我,你会死得很惨。” 见秦颐一不愿理他,路霁安不再自讨没趣,放下狠话,他戴上面罩便要离去。 秦颐一知晓今日若是不将事情摊开说清楚,路霁安敷衍过外祖父后,只会更难控制,与其等男主开口告诉他并非路家血脉,还不如自己来说,以此博得一些利用此人的机会。 没有得到过亲情的人,大多数还是渴望亲情的。 秦颐一又赌一次,赌路霁安会因身世为她所用。 “我要你帮我做五件事。”秦颐一站起身,目光坚决。 路霁安闻言驻足,回头望向说出此话的秦颐一,目露嘲讽。 他不想理睬,转身便走。 “你并非路家血脉,不过也是宣平侯手中的一枚棋子,为我做事,我能与你……呃——”秦颐一话音未落便被路霁安掐住勃颈。 只听他有些幽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听谁说的?你又知晓什么?我又凭什么为你所用?” 他并非宣平侯府血脉之事除了他和宣平侯,应当无人知晓,这个身在深宫之中的小公主是从何得知? 秦颐一对上路霁安那双泛着杀意的眸子,面颊渐渐涨红,她扣着路霁安铁钳一般的手,断断续续道:“我知晓你是……为报恩情……留在侯府,也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乃是南邵国五皇子。” 闻言,路霁安的手逐渐收紧,眼眸阴狠,此人绝不能留。 “你就……不好奇……你的父母为何对你如此恶劣吗?”秦颐一眼前发黑,堵这最后一句话是路霁安的死穴。 人的执念总是会伴随一生,恰好,书里说,父母就是路霁安的执念,所以,她并非毫无胜算。 可偏偏,此人的手并未放松半分。 就在她以为自己因一场豪赌而即将殒命之时,路霁安终于放开了她。 “咳咳咳——”秦颐一身子疲软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不停。 “你应当知晓,当年若不是我外祖父救你一命,你早便跟随南诏一起灭国了。你为他做事,与为我做事并不冲突不是么?” 她恢复些力气起身,看向面无表情的路霁安,“我敢保证,这世上,唯有我一人知晓你为何不受父母待见,你大可杀了我,那你的心魔就会纠缠你一辈子。” 书里,若不是路霁安因自己的心魔而至内里不稳,男主又怎能轻易将其杀之。 路霁安的身世,书中提过一点,但不甚详细,只说是一名南诏王身边的随从被男主找到,并将路霁安之事告知了男主。 “当年跟随在你父王身边的随从如今仍然健在,我知晓他在何处,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日后你定能知晓此人行踪,助你解开执念。” 路霁安居高临下地睨着秦颐一,的确如她所说,父王母妃为何总是那般对他,是他一直想要放下,但又无法放下之事。 若他们还尚在人世,或许此事就不会困扰他这般久,午夜梦回时,也不再有那冰冷漆黑,令人窒息的牢笼了。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他冷冷丢下一句便想走。 “等等。”秦颐一开口。 路霁安不耐烦回头,秦颐一疾步来到放衣物的柜子边,拿出里面自己藏得金疮药。 她洗澡不喜外人在场,为了不让母妃常常忧心自己的伤势,她便常备了一些药放在这边。 “拿去,我本心并不想与你交恶,但不知为何演变成了今日场景。只希望你知晓,我们是公平交易,并不是我胁迫与你。”秦颐一将手中的药递到路霁安面前。 路霁安接过药瓶,“公主这冠冕堂皇的话,留着说给别 13. 第 13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打发走路霁安,秦颐一思绪良多,泡在浴池中洗去方才因打斗而出的汗气,脑中思索着今后之路该如何走。 热气氤氲,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肤白如玉。 不稍片刻,蕙兰掀帘而入,在她耳边低声道:“殿下,人拿住了,人赃并获。” 秦颐一点头,穿戴整齐后便来到内殿,看着秋菊那张渐渐惨白的脸,抬起头看着殿内的几名宫人问:“我应当没有亏待你们吧?” 她着实有些疑惑,在她宫里当差的人,吃穿用度一律不差,月钱甚至比起一些妃嫔宫里的人都要多些。 被人背叛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殿下待我等极好。”几名宫人毫不犹豫道。 几名宫人的话皆出自真心,在揽月殿当差的确不差,甚至极好。 曾经的小公主的确有些娇纵蛮横,但随着公主的年岁渐长,那些习性早便没有,只要没有触及到公主的逆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公主一向轻拿轻放。 “殿下,殿下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啊,殿下——。”秋菊见秦颐一隐隐有发怒的征兆,立即哭喊求饶。 “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大可告知于我,这可不是你随意偷盗的借口。宫中律例,偷窃者处以什么刑罚,你该当知晓。”秦颐一有些恨铁不成钢。 世间不得已者千千万,可这些不得已都不是犯罪的理由。 “殿下饶命,奴婢是一时糊涂,奴婢家中母亲身患重病,那买药钱整日如流水一般,奴婢实在没办法了啊。”秋菊哭得凄惨,声音悲痛。 秦颐一缓缓走近秋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杏眼严肃认真,紧盯着秋菊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开口道:“秋菊,你最好实话实说,或许我还可救你一命,今日之事想必此刻已然传到母妃耳中,你若还是如此固执,届时只怕你小命不保。” 秋菊的理由实在好用。 不过,先不说揽月殿最下等宫人每月的银钱都已经足够普通人家的半年的生活,更何况秋菊还是她的梳头宫女,月钱只在蕙兰这贴身宫婢之下。况且秋菊一家并非全靠她一人承担一切。 自怀疑起秋菊那一日,她便派人暗中盯着秋菊,她家中之人个个安好,生活宽裕。 秋菊本就单薄的身子在听完秦颐一的一席话后不自禁地抖了抖,显然是知晓瑾妃娘娘的手段的。 秦颐一坐回软榻上,拿起手边的策论看了起来,给足了秋菊思虑的时间。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直到秦颐一将手中的策论分析完,偌大的寝殿中还是只有秋菊啼哭的声音。 “来人,将此人带出去,照宫规处理。”秦颐一耐心耗尽。 几个力气大的宫女闻言上前,一人架住秋菊的一只手,将人拖到殿外。 此刻的秋菊不再有侥幸心理,比方才更加撕心裂肺地哭喊从殿外传来,“殿下,奴婢只错了,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我说,我什么都说。” 眼见被架出殿外,殿内还未有任何动静传来,秋菊面如死灰,拼命嘶喊。 她自以为公主极其喜爱她的手艺,方才那两刻钟便是在赌,赌公主念在这点情分上,能够对她从轻发落。 可她偏偏没有想过,那是瑾妃的女儿,宫中人人避其锋芒的温阳公主,就算近年来性子有所收敛,但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她哭得绝望,若是她受不住刑罚死了,那家中该如何?王家阿娘又该如何? “殿下,奴婢知错,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啊——。”她铆足了劲儿地叫着,挣扎着。 终于,在她模糊的视线中,见到了蕙兰的身影。 回到殿内,秋菊不再拿乔,老老实实将自己为何偷盗的事讲清楚。 原来,秋菊在家中行四,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生活不算宽裕。 阴差阳错进了宫,因着手巧,被瑾妃看中,进了揽月殿伺候,家中日子越发好起来。 她与街坊家的王习文青梅竹马,在她进宫前两家便有意结亲,待她二十五岁出宫后便可喜结连理。 可后来王家阿娘重病,相依为命的娘俩本就生活拮据,王习文又是一介书生,除了读书并未有多少本事,王家阿娘越发病重。 直到她弄了些银钱从宫中托人带出去,王家阿娘的病情才有好转,二人感情也愈发深厚。 可渐渐地,王习文来信要钱的数目越发大,说是母亲的病反复无常,大夫说得用好药,信中还好一通诉衷 14. 第 14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宽阔的定安街上,一辆华贵的马车远远行来。 秦颐一微微掀帘,看着两边街道上吆喝叫卖的小贩,满脸稀奇。 与后世人造景点特意营造出的古代氛围不同,此刻街道上的百姓令秦颐一对这个世道有了更多的真实感。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家赌坊前,秦颐一派人前去赌坊中假意传话与王习文,告知秋菊托人带钱出宫了。 赌坊中,王习文正堵得畅快,一旁熟悉的赌徒正恭维着他。 今日他手气不错,赢了不少银钱。 听闻有人正在家门老树下等候,王习文知晓这是秋菊托人带钱回来了。他立即起身,不顾众人挽留,急急跟着那人往外走。 而赌坊不远处的拐角,秋菊双眼通红,看着远去的男子满眼不可置信。 秦颐一见此,并未多言,真像往往残酷,亲身经历者更是痛不欲生。 王习文一身长衫,做书生打扮,见到树下之人,道一声“有劳”,便欲向往常一般接过银钱。 那人见他,便照着上面人的吩咐道:“秋菊姑娘说了,前些日子她因触怒主子,被罚到浣衣局当值,以后实在拿不出太多钱。” 王习文闻言,当即垮下了脸,随即见到眼前人狐疑的目光,又愁眉苦脸述说自家如何不易,实在要仰仗秋菊云云,请小哥在秋菊面前多说好话。 暗处的秦颐一闻言,实在忍不住轻嗤出声。 听闻心上人在宫中遭难却没有半分关心,只顾自己,好一个忘恩负义之辈。 秋菊见此,悬在眼眶中的眼泪终是顺着面庞滑下,一脸难堪。 那带路之人特意找了一个理由,令王习文绕了远路,他们一行人才能赶在他之前隐匿好行踪,听到他这番狼心狗肺之言。 秦颐一看着隐忍哭泣的秋菊,想看她如何反应。 就见秋菊抿了抿唇,从房屋的拐角走出,对上王习文震惊的目光,眼眸中尽是受伤。 “为何骗我?”她泣不成声。 “你可知,这些钱是从何而来?”她隐忍着质问。 她从未想过,年少时那个文质彬彬地男子,如今会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出入赌坊妓院,听闻自己遭难没有半分关心,还咒自己的母亲重病。 “菊儿,你怎的出宫了?”王习文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一脸关切,像是忘了方才那番话般,对秋菊嘘寒问暖。 “我问你为何骗我?为何谎称王家阿娘病重,骗我钱财,为何拿着这些银钱出入赌坊妓院?”秋菊难以置信,眼泪簌簌而落。 王习文闻言,脸上的关怀被难堪取代,任哪个男儿被一个女人家这般质问,脸上都挂不住。 他冷下脸,一甩袖,道:“是谁同你胡说八道,我一介读书人,何时去过那种污秽之地。” “我亲眼看到你从赌坊而出。”秋菊眼神变冷。 王习文闻言,顿了顿,心中担忧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但好在她事先有准备,“唉,我还以为你怎的了,就为了这事?” 他又换上那副虚伪模样,“今日是我同窗拉我去的,我也是第一次去,若是你不喜欢,日后我不去便是。” “那我给你的钱,你用到何处去了?” “给母亲治病抓药了。”他见秋菊语气渐凉,咄咄逼问,有些不耐烦。 秋菊忍了又忍,见他此刻仍旧满口谎话,一怒之下甩手给了王习文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习文呆住,车内的秦颐甄等人呆住,而秦颐一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个秋菊,自己没看错她。 “你个小娼妇,竟敢打我?”王习文回过神来,扬起手便要殴打秋菊。 却不想,扬起的手被一只细白的手截住,看似纤细,实则力量十足,王习文试了几次都未能挣脱。 秦颐一王习文还未回过神来那一刻便下了车,正是预感到这一幕。 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抬脚便朝着王习文的腹部踹去,王习文没料到此人这般厉害,被踹倒在地,哀嚎出声。 秦颐一冷眼看着,她如今的力量虽达不到路霁安的要求,但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说,已经够他喝一壶。 秋菊震惊地看着秦颐一的动作,正欲开口叫一声“殿下”,被秦颐一抬手制止。 “一个靠女子养着的废物,竟还如此大言不惭,当真有辱斯文!”秦颐一嘲讽。 “你,你是何人?可知这京中城内不准斗殴。”王习文忍着疼痛开口。 “你打不过我,所以不算斗殴,只能算单方面凌虐。” “你,你,你……”王习文气得说不出话。 后面赶来的秦颐甄掩唇忍笑。 “你今日若不向我致歉,以及还我清白,我定要报官,将你下狱。”王习文理直气壮道。 他将面前这几名女子看了一遍,见几人衣着与秋菊无异,便以为秦颐一与秋菊一般,都是在宫中当差的低等宫女,不识得几个大字,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赌坊与妓院的人他都打点过,防的就是今日这般情况。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秦颐一饶有兴致点头。 京城,京兆府。 京兆尹一脸肃穆升堂,待看清所站之人乃是温阳公主后,差点跌下座椅,实在不解她怎会到此处。 知晓此人最是开罪不得,当下便要过去行礼。 秦颐一只一次偶然在父皇身边见过京兆尹,不成想这位大人记性极好,见他的动作,秦颐一暗暗摇头,不想暴露身份。 京兆尹见此,才抬起的屁股又一下子落在凳子上,心下惴惴,开始审案。 待王习文将来意和冤情表明后,京兆府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秦颐一,不知如何是好。 秦颐一微笑,将一个为好友鸣不平的宫女角色扮演到底。 她朝着京兆尹屈膝一礼,吓得京兆尹内心咯噔一声,心中哀叹:“若是让陛下知晓,还不知他这乌纱帽能否保住。” 秦颐一不知京兆尹的隐痛,只脆声开口道:“大人且稍等片刻,人证马上就来。” 闻言,王习文一脸狐疑看向她们,心中隐有不安,但想到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银钱,和那些地方个个人精似的脸,心底又安定几分。 “大人明察,这几个女子实在欺人太甚,竟这般诬告于我。只因家中老母病重,在下实在无法,只好开口跟邻居借钱为母治病,却不想因我手头不宽裕,她要钱不成,就想着败坏我的名声。我一介读书人,清清白白,如今遭此冤屈,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秋菊在方才王习文对她动手时,便已心凉。此刻,她只觉自己可悲。 曾经满心满眼的少年郎,几年不见,竟变得这般面目可憎。 她的一言不发,让王习文心中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女人而已,先吓唬吓唬她,过 15. 第 15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从京兆府出来,秦颐甄等人都十分沉默,秋菊更是面如死灰。 此时早已临近午时,秦颐一等人便来到一处酒楼,打算用完午膳再回宫。 见众人都像是被打击得不轻的模样,秦颐一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你得庆幸还未与他成婚,及时止损终究是幸运的。你尚且年轻,未来可期。” 秋菊怔怔得看着秦颐甄那张瓷白的面庞,明明公主比她还要小上两岁,却能够如此通透。 她行礼谢恩,“谢殿下提点。” 斟酌许久,秋菊又开口道:“劳请殿下准许奴婢去尚服局,奴婢、奴婢想做女官。”她说得有些磕绊,生怕会惹来嘲笑。 经此一事,她算是明了,什么年少情深皆是虚妄,不会背叛、欺瞒自己的只有自己。 “准了!希望日后能够叫你一句李尚宫。”秦颐一笑着道,她知晓秋菊这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同样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秋菊惊愕地对上那双熠熠发光的美眸,忽然觉得,今日所遭受的一切,似乎也没有那般糟糕。 “一一,你说,天下男子都这般薄情吗?”秦颐甄沉默了一路,此刻才出声询问,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确定。 “五姐,之前看话本时,我说天下男子大多薄性,你偏是不信,今日一见,可算是信了吧。”她语气俏皮,并非指责,而是一副你快夸我厉害的表情,配上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实在可爱。 “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了。”秦颐甄心中原本那点郁气此刻消散了不少。 她们这个如花般的年纪,谁不是年少慕艾,唯有她这个六妹,简直就是一个怪胎,可偏偏她又总是能够一针见血。 想起梦里那个男子,秦颐甄不自觉叹了口气。 秦颐一见她这副模样,有些狐疑,不等她开口细问,便听一道男声自屏风那边响起。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天下男儿并非人人薄性,就那当朝左相来说,自丞相夫人走后,便一生未娶,可谓情深如许啊!” 秦颐一等人来时,酒楼已没有雅间,只好要了这二楼的大堂,以屏风阻隔,比起楼下的喧嚣,倒也算是清净些许。 可不想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有人插嘴了。 秦颐一有些烦,她正准备借此机会给女主洗洗脑呢,哪个不长眼的撞上来? 秦颐甄听闻六妹心声,有些无奈,六妹总是一副怕她被男子所骗的紧张模样,若是往常她还会觉得六妹小题大做,但经今日这事,她倒是上心了几分。 不过她也好奇,这说话之人是谁?声音怎的感觉有几分熟悉。 “敢问阁下是?”秦颐一发问。 “在下镇北军校尉,卓然。”屏风那边的男子答道。 秦颐一:…… 妈的,又是男主这个狗东西,一出宫就遇上,一遇上准没好事。怎么的,只要女主一出宫男主就像是苍蝇似的,随处可见是吧。 秦颐甄:…… 这……的确是有些巧了。 “嗯,对对对,这位公子说得都对。”秦颐一眉头微蹙,不耐烦道,并不与他辩驳什么。 屏风那边的卓然一噎,显然没想到温阳公主是这一番回答。 二楼大堂本来有些嘈杂的人声在这话一出后,似瞬间消弭。 卓然面露尴尬,看来温阳公主与瑾妃一般无二的传言果真不假。 他也是听出另一道声音乃是和顺公主,想到百花宴那日的愧疚,他才出声搭话,想借机表达自己的一番歉意。 “卓二公子,小妹年纪尚小,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秦颐甄开口缓解这凝滞的氛围。 “无妨,无妨。”卓然一脸淡然道,只是藏在宽袖之中的手,微微收紧。 秦颐一一脸狐疑看向秦颐甄。 难道女主还是扛不住剧情被男主吸引了? 可他们才见过一面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五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宫吧。”秦颐一见秦颐甄只略略吃了几口,生怕男女主产生点什么火花,有些心急道。 秦颐甄听着六妹内心的哀嚎,不免觉得她有些杯弓蛇影。 且不说她与卓二公子素不相识,就算是知晓此人,也是从六妹的内心中了解的,而且那人还是一个起兵谋反的佞臣形象。 她再不济,也不会为自家招来祸端。 “好。” 但看六妹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秦颐甄还是开口道。 姐妹二人才起身,走出屏风遮挡之处,迎面便走来一人,一身桃粉色金线如意纹罗裙,头戴珠花,后跟两名丫鬟,派头十足。 秦颐一见来人,是真的想要骂娘了。 来人不是那王景静又是谁。 王景静今日听闻然哥哥与兄长在此处小聚,便带着人过来了。 可偏偏,她面前被几个不长眼的丫鬟挡住,正当她欲开口怒斥时,抬眼一看,为首的两人不是百花宴那日她不慎得罪的和顺公主和温阳公主又是谁? 可此刻想要回避已是来不及,皇室虽衰微,但明面上公主还是公主,她一介臣女也不能做得太难看。 秦颐一此刻心中极其郁闷,但她也不是那怕事之人,直接迎面而去,一张娇颜面带愠色,显然今日的好兴致被这二人一扫而光。 王景静见秦颐一过来,只能屈膝行礼,只是底下的眉眼间尽是不甘。 秦颐一随意点头算是还礼后便与王景静错身而过。 这时,一旁的客人见到秦颐一等人的真容,便小声议论:“原来这二人身份不一般啊,怪不得方才敢让卓二公子下不来台,不知是哪家姑娘?” 王景静一听秦颐一姐妹二人居然令然哥哥难堪,那还了得,当即开口道:“二位稍等。” 秦颐一此刻想抽人耳光的心达到了顶峰。 她就说遇到男主准没好事。 一旁的秦颐甄闻言,此时也十分赞同六妹的想法。 秦颐一不想暴露身份,听王景静并未称呼她“殿下”便知,此人还是有些分寸。但她也不敢赌王景静遇到男主的事是否会发疯。 届时闹大了,她和母妃又要被人诟病。 于是她只好耐心停下来,道:“何事?” “久闻二位姑娘骑射了得,这离邱山狩猎不日便要开始,不知二位姑娘可会去?”王景静缓步上前,来到秦颐一二人面前。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秦颐一迎上王景静挑衅的目光道。 “殿下,你我二人的私怨,我们自行解决就好,为何要祸及旁人?”她压低声音对秦颐一道。 “待狩猎之日,你我二人比试一番,若是我赢了,劳请殿下日后莫要追究此事。” 王景静眼里势在必 16. 第 16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幽暗的寝殿内,只几盏烛光幽幽发亮,时不时传来噼啪的声响,清晰可闻。 秦颐一思索着书中男主在离邱山的所遇之事。 男主卓然在家中行二,上头有一个不甚出彩却事事压他一头的兄长,父母对男主的期望不高,关心极少,使他处处不得志,也是他为何在知晓路霁安身世后为何对他如此惺惺相惜的由来。 后在离邱山,他惨遭兄长陷害,跌入深坑之中,救了里面一奄奄一息之人。 可是两人一伤一残,根本无法出逃。 结果峰回路转,遇到了同样被陷害走失的女主,女主克服万难,帮助二人脱险。 自此奠定了男女主二人深厚的情谊,即便后来虐身虐心,二人也终是修成正果。也有这离邱山一劫之功。 而那被救起之人,更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才,见男主如此壮志难酬,为之出谋划策,在男主起兵谋反后,又为他数次破解死局。 秦颐一想,若是此人能够为自己所用,那齐国皇室的局面,是否能够得到一定的改变。 思及此,她当即下定决心。 秦颐一扬起脸对上路霁安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怎么,考虑好了?那即日起,我便来教你骑射。” “我并未应下她的比试。” “什么?”路霁安闻言驻足,有些不可思议。 以她的性子,被人当众挑衅会不前去应战? “我说我并未应下她的比试,但我的确有一事需你相助。” “呵,是准备直接让我杀了她,还是将人弄残啊。”他的唇形流畅,唇线清晰,当是极为好看的一张唇,可偏偏吞出的字眼残忍嗜血、冰冷无情。 秦颐一默。 她给他的形象已经是这般残暴嗜杀了吗? “都不用,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离邱山,山势连绵,巍峨壮观。 因着地势、风水极佳,齐国皇室的行宫便建在此处,每到春猎、秋猎之时,皇宫内上下不少宫妃、皇子、公主以及众多宫女太监,加上不少世家之人,皆会到此处,共度七日享乐时光。 正值入夏,天气渐渐热起来,秦颐一坐在马车内,整个人蔫蔫儿的,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一行人井然有序地进入行宫,各自安顿。 离邱山行宫离城外稍远,从城内卯时启程,至酉时一刻才将将到达。 行了这般久的路,难免人困马乏,秦颐一尤是。 才来到这边安顿下来,她便在床上昏沉睡去。直到蕙兰在她耳边轻声唤她,她才悠悠转醒,双眼迷蒙,一副困顿模样,令蕙兰不忍心将人叫醒。 “殿下,清溪殿那便马上便要开宴,您先醒醒神,奴婢这就叫人前来为您梳妆。”蕙兰柔声细语道。 历来前往离邱山第一夜,都要举办一场宫宴,帝后皆在,与众人同乐,是以秦颐一不得不出席。 她可有可无应一声,努力爬起来,一双眼还时不时耷拉着,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就你这模样,不知是怎的起来习武的。” 忽然,一道有些低沉的男音在殿内响起,秦颐一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一瞬间清醒。 转头便见青色的床帐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她的床榻之前。 “你怎的来了?”如今的秦颐一对路霁安随意出入她寝殿早已见怪不怪,反正此人不怕死,麻烦的也不是她。 “你该告诉我,你要我救的人是谁?”路霁安冷声道,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日在揽月殿,秦颐一并未将那人的名讳告知他。 哦,是哦。 秦颐一原本有些迟钝的大脑终于活泛起来,但男主遇害乃是三日之后,所以她并不着急。 如此想着,秦颐一懒洋洋道:“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彰显自己的机会,三日后你自会知晓。” “我想彰显自己?”路霁安闻言直接气笑了。 这没有睡醒的小公主说出些话还真是让人想直接一手掐死。他从前怎会觉得此人高高在上? “我这几日不在离邱山,你若是想那人活命,最好告知我,我可将危险扼杀在源头。”等什么三日之后,他路霁安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个耐心。 秦颐一闻言,思索一阵,想到被男主救的那人因着腿伤过重,患上腿疾,终是没能拥有一官半职。 若是路霁安能够直接将人救下,便更好。 “他叫魏焱,约莫二十岁上下,白衣出身,无父无母。我只知晓这么多。”秦颐一爽快道。 路霁安闻言,不咸不淡地看了秦颐一一眼,不再逗留,一闪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塌上的秦颐一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逗留,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 清溪殿,帝后二人为首,几位跟随而来的妃嫔及皇子公主联袂而来。 众人起身相迎,高呼万岁。 永安帝笑呵呵地命众人起身,嘴里道:“今年春猎耽搁了些时日,到了现如今才到离邱山。众位舟车劳顿,望各位吃好喝好。” 众人遵命,顺势坐下,丝竹管弦声起,歌舞曼妙,一派太平盛世之景。 秦颐一与秦颐甄相邻而坐,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的轻歌曼舞,嘴角含笑。 只是不多时,她便发现,身边的秦颐甄似频频向对面看去,动作极小,但面庞渐渐发红。 “五姐,你是否饮酒过多,脸怎的这般红?”秦颐一分神看向秦颐甄,只见美人凤眸含羞,面颊泛粉。 “并未,我只是觉着这殿中有些闷热。”秦颐甄被秦颐一忽然的发问惊了一下,极力镇定下来。 秦颐一闻言,吩咐宫人给秦颐甄面前又多加了些冰,便继续看起歌舞。 只是暗中继续留意起了秦颐甄的举动。 六月初的离邱山,最是凉爽不过,这清溪殿更是因着四周环水而得名,若说在清溪殿还觉得闷热,秦颐一是不信的,五姐本身也不是苦夏怕热之人。 果不其然,不多时秦颐一便发现,秦颐甄又状似无意看了一眼对面,有些扭捏。 秦颐一顺着秦颐甄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场上舞姬错身的空隙里,出现了男宾席上卓然的那张脸。 并且那人正借着观看场上歌舞的幌子,直勾勾地盯着秦颐甄。 秦颐一闭了闭眼,心中哀叹一声。 服了,这个死男主,到哪里都忍不住要勾引女主。 她实在搞不懂这剧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都尽力改变了许多情节了,偏偏这男女主的感情 17. 第 17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陈既此人他知晓,定远侯独子,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年将将要满十七,褪去幼时的顽劣不堪,如今上了战场,倒是有几分乃父之风。 和顺公主难道看上这个小子了? 卓然有些疑惑,随后又摇头失笑,觉得自己真实魔怔了,就算和顺公主当真看上了陈既这小子,但陈家一向识时务,深谙功高震主的道理,定远侯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永安帝也不会亲手培养一个本就功高震主的亲家。 察觉卓然的视线,陈既回看了卓然一眼,点了点头。 卓然回以一笑。 见陈既与定远侯一般无二的肃穆模样,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以至于三日后秦颐甄受伤被陈既救回之时,他心中虽有不快,但也不是那般在意。 此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世事无常并非虚言。 当日的晚宴一过,翌日一早狩猎便正式开始。 皇家狩猎共七日之久,期间宴饮、歌舞、比试等等,七日里,宾主尽欢。 秦颐四年来每日早起练功,鲜少中断。自路霁安被她威胁之后,二人表面的倒是兄友妹恭,瞧不出异样。 心情不错时,他也会认真指导秦颐一,而秦颐一也悟性极佳,两月来功夫长进不少,路霁安都有些意外。 狩猎第二日清晨,天边才稍稍泛白,秦颐一按照惯例起身练功。 小院里,姑娘纤秾合度的身子不断变化着招式,将一套功法武得虎虎生风。 当天边日头从山后冒出一点头之时,院外传来些许响动。 正练功的秦颐一察觉到动静,停下动作,凝神静听那点点响动。 “还愣着作甚?你要的人来了。”一道微哑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是路霁安。 秦颐一悄声开门而出,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宫女。 她不喜人守夜,也不喜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旁看着。 朱漆大门才打开,便见一身黑衣的路霁安手持长剑,抱臂而立,他身后是逐渐升起的太阳,那点点霞光,像是照不暖此人。 在他的脚边,是一名浑身脏污、陷入昏迷的男子,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容,手和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出不少血迹。 秦颐一凝眉看着地上的人,倘若直接将此人弄到行宫中,实在不好向母妃解释。 想来想去,秦颐一觉得,只有将人过了明路,方可安心。 她直接伸手拉住路霁安道:“跟我来。” 路霁安不明所以,被她拉住的手臂下意识收回,冷声问:“作何?” “收拾烂摊子。” 听出秦颐一语气里无可奈何,路霁安眉梢上扬,“怎么,就你这臭名声,还在乎宫中是否多了一个男子啊。” 他语气戏谑,显然对她的印象极其不好。 秦颐一回怼,“我本以为,以路二公子之才,定会以一个稳妥的方式将人安顿好,之后再告知我,没成想,你也不过尔尔。” “我对不上心的人或事,一向敷衍,更何况,你我之间,只算是交易,你没交代的事,我只好自己做主不是吗?” “少废话,你帮我将人弄到后山去。”秦颐一冷然道。 路霁安见人急了,也不再多说,忍着肩甲处的疼痛,将昏迷的人扶起,跟在秦颐一身后往后山而去。 离邱山行宫坐落于离邱山山脚,呈环抱形态卧于离邱山的怀中。 秦颐一所住的明泉宫恰好接近后山,将人弄来此处,更方便行事。 二人就着晨光熹微,躲过巡逻的侍卫,过了一刻钟,总算是来到后山树林。 “你可以走了。”见将魏焱安顿好,秦颐一对路霁安下逐客令。 路霁安见她这副翻脸无情的模样,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秦颐一先是在周围林中窜了一圈,发间、劲装之上都沾染了些露水,又急速在原地打了一套拳法,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终于,在计算着侍卫到来之刻,秦颐一喘着气大喊:“来人,快来人。” 明泉宫,瑾妃得知女儿在后山救了一人便跟永安帝一道急匆匆赶来。 见到女儿一身靛青色缠枝如意纹罗裙,亭亭玉立站在那边与太医说话时,她悬着的心才算是安定几分。 “一一。”瑾妃一向温和的声音沉了几分。 “母妃。”秦颐一提着裙角小跑到瑾妃身边,嘴角挂着讨好卖乖的笑。 “母妃,我就是今日起早练功时,忽听几声鸟叫,声音极为悦耳,心下欢喜便跑了出去,蕙兰等人也没发觉。” 见瑾妃还是面沉如水,秦颐一抱着她的手臂摇晃道:“母妃,母妃——孩儿知道错了。我还救了一人,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女儿的造化呀,母妃莫要生气,好吗?” “好了好了,一一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晓,况且这离邱山四周有重兵把守,她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出事便好。”永安帝有些舍不得女儿受到冷脸,便开口劝说瑾妃。 瑾妃看着秦颐一那双盛满讨好的眼睛,终是拿自己的女儿没法子,又耳提面命道:“不是母妃不许你玩耍,但你得时刻带上人,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母妃如何活?” 秦颐一闻言,原本扬起的嘴角缓缓下压,想到书中母女二人的结局。 她将瑾妃牢牢抱住,“母妃,我们都会好好的,活得恣意潇洒。” 尽管这一条路,极为艰难。 见女儿无事,瑾妃与永安帝便先行离去,这七日里,各家公子小姐纷纷大展身手,诗书乐、骑射武,各显神通。等着永安帝和瑾妃的事务众多。 帝妃二人临走时,还命人仔细查查魏焱此人的身份,省得招来祸端。 当日,魏焱在用药后便被移到西边世家所住的行宫中的一处偏院,秦颐一派人守着,人一旦醒了,便前来禀报。 午时一刻,便有人来报,说魏焱醒了。 秦颐一听闻消息,与秦颐甄一道来到魏焱所在的偏院。 床榻上的人此刻清爽干净,只是眼眶凹陷、脸颊瘦削、嘴唇干裂苍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见偏院的宫女对着前来的两名女子行礼问安,从宫女口中知晓左边那位长相娇美可人的贵人便是自己的救命 18. 第 18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屋内,秦颐一见魏焱说出那句话后,还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路霁安一眼,只见这人正盯着魏焱看得出神。 什么毛病? “咳咳——”秦颐一轻咳提醒路霁安,可偏偏这人还是一动不动。 魏焱闻声抬头,因着光线昏暗,看不清二人的表情。 不过,经过今日见过的人和公主发才说的话,他也大致明白,眼前的男人恐怕是公主暗地里养的手下,不便暴露身份。 “多谢公主和这位大人救在下一命,魏焱愿跟随公主、大人,日后听二人差遣,已报救命之恩。” 秦颐一闻言,眼眸一亮,她的目的达到了。 而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路霁安听到此话,眼神却慢慢冷了下去。 这是将他当做小公主的奴隶了?真是找死。 秦颐一在开心之余猛然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变化,即刻开口道:“既然跟魏公子解释清楚了,你先养病便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说完,便拽着路霁安出了门。 “你大费周章地救他,到底为了什么?”路霁安的目光落在扯着自己衣袖的柔夷上,细腻的白与极致的黑,确实抓人眼球。 “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看不出来。”秦颐一说。 “挟恩图报?” 秦颐一毫不心虚得笑着,看向路霁安点头。 月光下,那张莹白的小脸此刻瓷白如玉,娇媚的笑容像是离邱山修行的精怪,危险又迷人。 “没成想,我路霁安也有看错人的一日。” “嗯?”秦颐一疑惑,他曾经是如何看待她的。 不过她显然是得不到答案了,因为此刻的路霁安已是强弩之末。 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的细汉汇聚在一起,大颗大颗从他的额头滑落到面颊,颀长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这是怎么了?”秦颐一在出了院门便松开的手此刻重新扶在了路霁安手臂上。 方才在屋中光线过于昏暗,她并未发现路霁安有什么不对,怪不得他直直看着魏焱不说话,原是身体出了问题。 “没事,受了点小伤。”路霁安的声音有些抖,显然不是他说的那般轻易。 “我带你去找太医。”秦颐一扶着路霁安,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她承担了大部分力量。 “是我让你去救人时伤的吗?”秦颐一有些不确定地问。 听出她语气不对,路霁安低头看向这个极力稳住身子带着自己前行的姑娘,鼻尖是萦绕着女儿家独有的馨香,似乎伤处都不是那般疼痛难忍了。 路霁安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你是在愧疚吗?” “自然。你是因我而伤,我原以为你武艺高强,应当可以对付那些人,是我考虑不周……”秦颐一自顾自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真该死,就因着书中将路霁安说得过于强大,自己便忽略了,此时的路霁安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不是书中后期无所不能的大反派。 “不是,这是我与人打斗所伤。”路霁安打断秦颐一的话。 活了近十八年,这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多了,还是都一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受伤而愧疚,真新奇。 “你跟人打斗所伤?”秦颐一顿足,震惊地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见他脸上一派稀松平常。 “难道是我以为的那个打斗?”跟人切磋武艺,将他自己伤成这副模样。 路霁安心中那点新奇还未消散,看着忽然停下,声音不自觉拔高的小公主,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真是不要命了,你以为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很容易吗?活着已是不易,偏偏还有你这种人不爱惜性命。”秦颐一气愤道。 因着前世对生命的渴望,她真的不理解也不喜那些不爱惜自己性命之人,她总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既已说活着不易,那又为何要活?”路霁安盯着她因扶着他有些泛红的脸道。 “那你可知许多人只是想活着便拼尽了全力,或许还以失败告终。”想到前世的种种困苦,以及今生的前路艰辛,秦颐一眼眶渐渐湿润。 路霁安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有些手足无措。对浑身是刺、满眼算计的秦颐一他应对得游刃有余,但对此刻泪眼汪汪、情绪失控的秦颐一,他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住,人人都有自己的抉择,我不该这般失控,将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不过片刻,秦颐一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路霁安道。 “我们得快些,你的伤拖不得。” 路霁安见她这般大起大落,有些愣神。 自那夜秦颐一找了信得过的太医给路霁安医治后,两人便再没见过面,只秦颐一时不时以表妹的名义派人送些药过去给路霁安。 那个为了精进武功,直接找人拼命的疯子,想必在上药这一块定是不会上心,她想,这反派对自己还有用,不能死得这般早。 对于温阳公主给路霁安的赏赐,路家一众人又是嫉妒得不行,但自那次被宣平侯敲打过一次后,一众人还是安分了不少。 路霁安躺在床上,修长的手握着手中的瓷瓶把玩着,这是秦颐一送来的药。 想起月光下小公主通红的眼眶,激动地质问,以及情真意切的遗憾,路霁安觉得,她像是经历过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一般,可她自小生活优渥、备受宠爱,又怎会有那般情绪呢? 他有些想不通。 令路霁安想不通的秦颐一此刻早已记不起那晚的种种,此刻的她,看着秦颐甄鲜血淋漓的后背,怒火中烧。 姐妹二人约好今日前去林中狩猎,比比二人的箭法是否有所精进。 二人兴高采烈去到林中,不多时便分道而行。 秦颐一这边倒是很顺利,不一会儿便收获颇丰。 而秦颐甄那边却遇到了卓然。 秦颐甄因着从六妹那里知晓了不少事,是以在卓远跟自己行礼后,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免礼”便欲走。 奈何卓然不依不饶,二人又多说了几句。 恰巧被来寻卓然的王景静见到了。 王景静爱慕卓然,但与王家有婚约的事卓然的长兄。本就因此不舒服的她,见卓然竟跟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一处,她心下慌张。 本就没有解决家中婚约之事,如 19. 第 19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离邱山的傍晚晚风习习,花香沁人心脾。 行宫外,王夫人带着家中几个女眷正站在一辆华贵的马车旁,拉着王景静的手,母女俩以手帕掩面,正依依惜别。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自远处而来,马背上的秦颐一一身红色劲装烈焰如火,火红的夕阳笼罩在周身,衬得她像是浴火而生的凤凰。 秦颐一在离王家人不远处停住,眉眼冷厉,眼神骇人。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弯弓、达箭、松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三只箭矢相继而出,一只擦着王景静的耳边而过,另一只则夹带着秦颐一微薄的内力插入王景静的左肩,最后一只射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王家女眷脚边的一只白兔身上,鲜血四溅,当场毙命。 过了良久,众人才惊叫起来,一阵兵荒马乱。 王景静惊痛交加,当即倒在王夫人怀中冷汗直流。 秦颐一在众人又惊又怒地神情中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王家众人身前,慢慢逼近,活像是取人性命的厉鬼。 饶是谁都想不到,那张单纯无辜的脸上会出现如此令人胆寒的狠厉。 “不知,不知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哪怕你贵为公主,也不该如此目无王法、肆意妄为。”其中王家的一个女眷忍住对秦颐一的惊惧,开口质问道。 或是想到王家在朝堂的影响,原本不算有底气的声音也渐渐笃定。 秦颐一毫不在意地笑笑,“夫人说的有理。” 于是在众人一头雾水的视线中,秦颐一朝众人微微低头,只是语气有些散漫,“本宫从山中追逐一只兔子,不成想居然跑到这边,这夕阳甚好,就是有些晃眼,我本想射兔子,没成想误伤了王五姑娘,是本宫的错。” “还好没有酿成大错,本宫愿自己禁足一月,好好反思。”最后四字,秦颐一加重语气,讽刺至极。 不是说,姑娘家家嬉戏玩闹闹出的事不算事么,不是说她王景静不是有意的么? 王家既然敢如此厚颜无耻,仗着自家在朝中势力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中,如今她们式微,那她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 她也是无意为之,甚至理由充分,没见那边还有一只被猎住的兔子么。 “你,你,你欺人太甚。”王夫人抱着怀中鲜血汩汩而出的女儿,泪流满面,颤着声对秦颐一道。 不等秦颐一说话,便听一道有些冷然的女声传来,“哦?王夫人倒是说说看,本宫的女儿如何就欺人太甚了?” 瑾妃一身华丽宫装,显然是刚从猎场那边过来。今日各家子弟比试骑射,行宫这边的人少之又少。 “今日在明霞宫之时,你们王家可不是这一番说辞,怎的轮到自己遭殃了,就如此不要脸面。”瑾妃走到秦颐一身前小半步,显然是要为自己的女儿撑腰到底。 秦颐一见母妃这般动作,从得知秦颐甄受伤起便没好过的脸色此刻终于有些许光彩。 她今日敢如此行事,一早便想好了退路。 王家一直奉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四两拨千斤便将自家孩子的犯罪行为用打闹、无意掩饰过去。从第一次无意伤害秦颐甄便是如此,上次她给过教训,结果这群人自视甚高,丝毫不将那点禁足放在心上,那这次就让他们真正长些教训。 知道痛,才记得牢。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王家错在先,就算心中有怨,无论在永安帝面前,还是朝堂上,都得咽下此苦果,若是闹大,王家不仅捞不着好,甚至会引来更多祸端,王尚书断不会自掘坟墓。 况且,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王家也不敢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秦颐一正是拿捏住这几点,才敢在行宫前如此大胆行事。 今日这一口恶气不出,她怕憋死自己,也怕委屈五姐。 正如秦颐一所想那般,王家在知晓此事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王景静处理好伤后,便在永安帝的人的催促下,灰溜溜启程。 他们选择将王景静送去观中,便是为了若王景静害人之事不甚传了出去,日后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过经秦颐一这一闹,倒是彻底不必为名声一事担忧了。 毕竟温阳公主如今似乎格外重视自己的名声。 不过,这一次,王家料错了,剑走偏锋的温阳公主自己将自己的名声越搞越臭。 待人都走后,暗处走出一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身姿欣长、气质冷然,在这夕阳霞光中,面容俊秀得像是山中走出的画中仙。 他看了看地上那只死去多时的兔子,又看向秦颐一远去的地方,眸色渐深。 小公主真是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 他有些遗憾地看向地上那摊还未清扫的血迹,若是他的话,那王什么的左臂必定残废,这般教训才能使人牢记自己所犯过的错不是吗? 秦颐甄受伤这几日,秦颐一便一直陪伴左右。 永安帝为了安抚女儿的心,珠宝首饰、玉器古玩赏赐了不少。在处理政务时,王家的同党有意无意将温阳公主在行宫门前的所作所为告知永安帝,但因言辞过于模糊,永安帝只当不知。 先不说他极其宠爱小女儿,再者和顺被伤成那般模样,他堂堂天子,为了所谓的大局不得不委屈自己的孩子,如今有人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他又怎会加以责怪。 “行宫清净,风景甚好,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永安帝处理完政事,对着床榻上的秦颐甄道。 养了几日时间,秦颐甄那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许。 “一一,你姐妹二人亲厚,父皇就将你姐姐交给你了。”永安帝又对着一旁的秦颐一道。 “女儿明白。”秦颐一答。 让五姐在这边养伤也好,至少远离皇宫便可减少期待,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太多失望。 自秦颐甄受伤至今,已足足过了三日有余,今日已是此次离邱山之行的最后一日,也是启程回京的一日。 这期间,皇后得知秦颐甄骑马受伤,姗姗来迟。 看见秦颐甄气息奄奄的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女儿家弄成这副模样,叫人看笑话。堂堂公主,不好好学习宫中礼仪,规范自身,偏偏跑去狩猎,半点闺秀该有的模样都没有,当真丢尽了我的脸面。”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从进门见到秦颐甄开始,没有一句母亲该有的关心,只有不断地指责。 一旁的秦颐一闻言,一双眼中竟是不解。 两世为人,她一直很幸运地拥有善良开明的父母。 20. 第 20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此次离邱山狩猎,看似风平浪静,但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家早便知温阳公主与王家五姑娘发生的龃龉。 世家夫人小姐私底下如何议论这两个嚣张跋扈的女子暂且不论,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开始揣测皇上和王家是否要翻脸,若真是如此,那朝堂上又是一大动荡。 今日众人整装待发,准备启程回京。 不过,正当一众队伍将要前行时,永安帝忽然龙体不适,行程又耽搁下来。 明霞宫中,身体不适的永安帝正端坐于主位,秦颐甄面色惨白的跪坐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着什么。 皇后一进门便见到这副场景,脸色当即一沉。 瑾妃母女面色不甚好看,坐在永安帝下首,上首的永安帝脸黑如墨,并不理会秦颐甄的低低哀求。 一众宫人低着头,只余秦颐甄的啜泣声,在偌大的殿中沉沉地撞入每一个心中,压抑至极。 皇后见此情形,直觉定是秦颐甄犯了事,走近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秦颐甄,习惯性扬起手,一巴掌扇在秦颐甄的脸上。 秦颐甄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头去,惨白的脸上红色指印根根浮现,破了的嘴角,渐渐有血迹渗出。 秦颐一一惊,一个箭步跑到秦颐甄,查看她的伤势,急声问道:“五姐,你怎么样?” 她一双温暖的手捧着秦颐甄的脸查看着,神色焦急。 秦颐甄似被这双手暖到,回过神,对着秦颐一笑了笑,“无事,我不是都说过,我习惯了。” 秦颐一见此,本就有些红的眼眶,在她话落的那一瞬,又蓄满了泪水。 “傻姑娘,哭什么。她给了我一条命,这是我该她的。”秦颐甄伸手抹去秦颐一脸上的泪水,一脸麻木。 她本以为这个她和母后之间的秘密,能够瞒住世人一辈子。 但还是在今日曝露在众人眼中,显得她可怜又可悲。 原本巳时一刻,除两姐妹外,其余人皆要启程回京。 在回去之前,永安帝不太放心两个女儿,便又来交代了些事情,将自己手边不多的亲信留了几个在姐妹二人身边。 永安帝去到明霞宫中时,秦颐一正在听母妃对她的训导,无非是在外谨慎行事,莫要冲动云云,不然好不容易好听点的名声又要前功尽弃。 “母妃,你回京后,派些可以信任之人,将我在行宫无故射伤王景静之事传言出去,越遭越好。”秦颐一在瑾妃愈发不解的眸光中说道。 既然维护名声是如此鸡肋的事,那不如利用此事来为王家添点麻烦。 她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告知瑾妃,瑾妃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到面色严肃。 “一一,你可知你在作何?” 秦颐一点头。 见女儿眨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里面尽是无辜,瑾妃内心叹口气,她是不该将她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后宫不得干政你可知?”瑾妃干脆将话挑明。 “母妃,王氏一族太过张狂,女儿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谈不上干涉朝政。”秦颐一道。 她深知,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证明她能够将挽救皇室的颓势之前,是不可以跟母妃说太多的。 “你,你这孩子……”瑾妃有些苦恼,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秦颐一的要求。 秦颐一虽然已经料到,但还是再一次感慨,若不是她知晓剧情,怕自己也会在这种溺爱之下成为书中的“秦颐一”。 从瑾妃这里离开,秦颐一径直到了明霞宫,这时永安帝刚走,父女二人还在明霞宫不远处寒暄了几句。 她像往常一般,直接进入内殿,只是她刚走进去,便见秦颐甄急急忙忙将被褥往身上揽,像是急于遮住什么一般。 秦颐一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鼻尖充斥着一股子苦涩难闻的药味儿,亦如她此刻渐渐落入深渊的心情。 若是她没看错,在五姐急忙拉被褥,却因慌乱而没有将自己遮盖全的地方,露出了她没有受伤的地方。而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上,此刻青紫一片。 “静和,五姐这是刚上完药啊?”秦颐一走进去,坐在床旁的软椅上,故作轻松地问宫女静和,脸上又带上些许笑容。 “一一来了,你且先出去,这屋中药味儿重,等点上香,过一会儿味道散了你再进来不迟。”秦颐甄见秦颐一此刻虽面上带笑,但眼底泛冷,便知,她应当是察觉到什么了。 她身上的伤,必定是不能让六妹知晓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静和,是你帮五姐上的药吗?”秦颐一没有理会秦颐甄心虚地掩饰,又继续问静和。 “回殿下,我家殿下一向不喜旁人近身,是以换药这些事,都是由奴婢来做。”静和顶不住压力,老实道。 她知晓温阳公主若是动怒,绝不似表面那般可亲,却不想如此可怕。明明笑着,眼神却极冷,那嘴角的弧度也变得骇人起来。 “是么,那我五姐身上的多出来的伤,便是你不知轻重弄出来的了?”秦颐一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质问。 静和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口中连连求饶,“冤枉啊殿下,饶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如此行事。” “一一,那些伤关她一个宫女什么事,都是那日被惊马所伤……”秦颐甄替静和解围。 “五姐,你还要骗我吗?”秦颐一见她还是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想要借那日之事蒙混过关,她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你我交好多年,你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发现你身上的伤吗?我理解你的自尊,但你却让我看着你一次次受苦,一次次活在苦痛中,你不止在折磨你自己,也在折磨我。”秦颐一说得情真意切。 若说恢复记忆初时,她接近秦颐甄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多年相处下来,若说半分真情没有,那定是假话。 方才说的话,担心是真,但所谓的见过多次秦颐甄的伤却是秦颐一诈秦颐甄的,之前的秦颐一虽有所怀疑,但并未深究,只以为那些伤是习武练剑所致 21. 第 21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皇后被一张巴掌打得左耳嗡鸣,只见到永安帝动唇说着什么,但却不知内容。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满面怒容的永安帝,有些悲切地笑了笑。 成婚多年,少年夫妻,尽管她深知这个男人从未爱过自己,但他自诩君子,即便自己曾惹怒过他,他也从未向自己动过手。 她见眼前这般情形,明白永安帝定是知晓了什么,本还想辩驳,但见永安帝眼中的嫌恶,当即怒从心起,目露哀戚又咄咄逼问道:“臣妾自以为这些年来,一直在做一个好皇后,但陛下您呢,对臣妾一日不如一日。除了皇后的尊崇,还有什么?” “知晓你不喜我,我从胆怯懦弱,到能够承担起一国之母的重担,甚至,甚至为了你能够多看我一眼,不惜模仿这个贱人。”她指着一旁冷眼旁观的瑾妃。 “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皇后这副躯壳。” 永安帝闻言,目露怔然。 在他眼中的皇后,的确从在王府时的怯弱到如今颇具一国之母的风范,但他以为,这边是她想要的,不曾想她心中还有这些想法。 他忆起刚成婚时,即便不喜曾经的皇后给他指的这一门婚事,但二人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是何时起,开始变了呢? 或许是兄弟之间为皇位厮杀得惨烈,他彻底歇了夺位之心时,又或许是皇子之间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却是他被当时的皇后推上皇位,龙袍加身之时。 初登皇位,他为皇,她为后,二人也算和睦。 直到太后说,先帝时,夺位之争致使本就稀薄的皇嗣雪上加霜,那时的他,就算是皇帝又如何,不过一个傀儡而已,太后的母族王家几乎把持大半个朝堂,他只得听之任之。 或许他天生就不是当一国之君的料,渐渐地,他从初登皇位时的野心勃勃,变得力不从心。 唯一一次的极力反抗,便是王家想要废后,让王家女进宫。 他就算无心皇位,也知这是底线,若真让王家女诞下子嗣,日后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王,那便不好说。 等他从政权斗争中回头时,昔日温婉柔顺的妻子早已面目全非,亦或者,他们二人都已是如此。 后宫新人一批又一批地进,但皇子却诞生得极少,他知道,那是皇后做的。 从开始知道实情的愤怒,到后来的暗中扫尾,他知道,这后宫王氏一族的鹰犬并不比前朝少,皇后所为正和他心。 此时的他,深知想要收回皇权何等艰难,也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制衡。 是以,他亲手扶起了定远侯府、宣平侯府等等,只为在有生之年保住秦氏江山。 但天不随人意,在少有的子嗣中,并无能堪当大任者。 “即便如此,和顺是你的女儿,你何至于对她下如此毒手,你有何不满,你向着朕来啊。这又关和顺什么事?”永安帝悲哀地看着皇后,实在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何会对自己的孩子这般。 “怎么不关她的事。”皇后激动道,“若不是因为她,我的皇儿又怎会夭折?太医说,那是一个男胎,若不是她在我腹中抢去我皇儿该有的养分,死得有怎会是皇儿。他是嫡子,是嫡子,是将来大齐的皇帝啊。” 皇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似要将这些年的苦楚都喊出来一般。 永安帝想起,在皇后两次落胎后,第三次好不容易保住孩子时,在他耳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一胎怀的是双生子时眉眼幸福的模样。 可后来,产下一女,另一个,是成形的死胎。 “朕看你是疯了。” “我是疯了啊,从陛下您一日日宠着那个贱人时就疯了,从我的皇儿没了时就疯了。” 她摇摇晃晃来到瑾妃面前,逼近她,笑着道:“本宫没有儿子,你也不能有,谁都不能有。” 瑾妃一脸平静,并未理她,倒是永安帝满目震动,“她这么多年不曾再有孕,是你动的手?” “当然是我,王家那群贱人不能有皇嗣,这个贱人也同样不行。” “啪——” “毒妇。”伴随着又一声响亮的巴掌的,是永安帝的怒斥。 皇后被打倒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永安帝的手都在颤,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愧疚地看向瑾妃,就见她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像是被害的人不是她一般。 见此,永安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瑾妃知晓此事,甚至是顺水推舟。 “好,很好,一个个都瞒着朕,你们一个个都好得很。” 永安帝忽觉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秦颐一和秦颐甄二人被方才的一幕幕惊住,此刻见到永安帝身形不稳,立即回神,起身搀扶。 “父皇。” “父皇。” 永安帝缓了缓,道:“朕没事。” 他被姐妹二人搀扶坐下,扬声道:“来人,朕要拟旨,废后。”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看向永安帝,如今朝堂局势不稳,皇后母族虽不如王家等一众世家,但也算是历经几代的簪缨世族,即便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安帝绝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陛下不可。”瑾妃跪下道。 “求父皇三思。”秦颐一、秦颐甄相继跪下请求。 永安帝有些失望地看了瑾妃一眼,他想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以正妻之名。 “朕意已决。” 颇有一意孤行的意思。 秦颐甄慌了,在得知母后憎恨自己的原因时,她只有原来如此的心如死灰,但若是母后被废,以母后那固执的性子,怕是会一死了之。 她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后身边,对看着永安帝一脸冷笑又眼眸哀伤的她道:“母后,你快求求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啊,母后——” 岂料,皇后像是被激怒,揪着秦颐甄的头发便开始撕打她,嘴里念叨:“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死的不是你,若是皇儿还活着,陛下就会来看我了,像在王府一样。”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何死得不是你,为何死的不是你……” 变故发生得突然,秦颐一见到这一幕,率先上前,顾不得所谓的礼仪尊卑,一脚踢在皇后的肩上,皇后骤然吃痛,这才松开了秦颐甄。 “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朕带下去。” “且慢。”秦颐甄嘴角带血,眼中含泪,那 22. 第 22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秦颐甄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见眼前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城墙上,一男一女正对峙着,秦颐甄便见那女子拿刀横于自己细白的脖颈前,对男子质问着什么。 画面一转,秦颐甄来到了城墙上,看清了二人。 女子是她的六妹秦颐甄,男子则是六妹一直极其厌恶之人——卓然。 “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情?”秦颐甄见秦颐一泪水涟涟对着卓然问道。 “从未。”男子答得冷漠。 “呵呵呵呵——”秦颐一笑得绝望,“卓然,你这个佞贼,本宫咒你不得好死。我定要世世代代大齐子民记得,你的皇位从何而来?” 说完,她手中的长剑一挥,鲜血直流。 “不——”秦颐一还处在二人这番对话的震惊中,她想上前阻止,但画面又一转,她来到了熟悉的皇宫。 偌大的宫内,人人惊惧,她不知为何来到了太极殿,见到了父皇和瑾妃。 还不等她上前出声,便忽听一声巨响传来,大门被粗暴地打开。 她见到一只乱军攻进太极殿,看见父皇瑾妃在此时目露喜色。 其中一人见瑾妃容色昳丽,下流道:“早便传闻这妖妃姿容绝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反正她该死,不如……” 话未说完,但意思明显,几人奸笑起来,渐渐逼近永安帝和瑾妃。 秦颐甄见状心急如焚,但她此刻像是被施了咒一般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反抗受伤,瑾妃宁死不从,撞墙而死,血染太极殿。 睡梦中的秦颐甄见到了很多从未发生过的事,她见到国破家亡,见到自己在一方小院等着什么人,见到了那时的她极度煎熬。 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亦如她不被外人察觉的梦境,风过无痕。 秦颐一见五姐又在梦中哭泣,拿着沾湿的手帕一点点将她颊边的泪水掩去。 这已经是秦颐甄昏迷的第五日,那一刀她下了死手,只差一点便刺入心脏,届时就算是华佗再世可能也难保她这条小命。 太医院的人值守一整夜,倾尽全力将人救回。 “殿下,这里有奴婢们守着,您这几日都未曾好生歇息,还是……”一旁的宫女劝着秦颐一。 “无妨,我再等等。”秦颐一打断宫女的劝谏。 她看着秦颐甄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心疼得又红了眼眶。 从一开始只想改变自己和家人结局的利用,到几年朝夕相处后的真情。 看着她极少却又十分浓烈地对母亲的渴望,以及皇后对她的忽视,秦颐一甚至还想过自己得想办法弄清这母女二人的症结,帮帮女主。 谁曾想,真相竟是这般残酷。 “五姐,你就是个傻子,怎么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也不会找人倾诉,求父皇帮忙呢?”秦颐一握着秦颐甄的手,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她曾经期盼着女主不要黑化,不要接近男主,也唾弃过女主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该有的底线。可若是她经历了那么多,承受着家人亲朋刺来的一箭又一箭,或许她连反击的能力都会丧失。 女主啊,你快醒来吧,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爱你,我也是。 “五姐,你快醒醒吧,我再也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你自己说的,可不能食言而肥啊。”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秦颐甄在梦里仿佛度过了一生,那一生,伴随着痛苦,伴随着绝望,伴随着家破人亡,短暂的情爱欢愉,不过是浮生一梦。 待她有些许有识之时,便听到六妹的心声,告诉她还有许多人爱她,许多人有谁她不知道,但一定有一一。 梦里的秦颐一与眼前的秦颐一大相径庭,但想起先前的种种,还有梦中城楼上的一幕,秦颐甄想,六妹应当是与她有同样的际遇,才会在一次高热后想着接近自己。 原来如此,怪不得六妹会有那般多的奇言怪语,起初对她的态度也那般奇怪。 或许换做曾经的自己会怪罪六妹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但经历了这一切,秦颐甄深知,谁对她真心实意。 秦颐一像是做梦一般闻声抬头,便见秦颐甄微微睁开眼,对着她温柔地笑。 “五姐,你吓死我了。” 秦颐一喜极而泣,喋喋不休地嘱咐着秦颐甄日后不可那般鲁莽,姐妹二人说了几句。 永安帝和瑾妃得知消息便来到了明霞宫。 一番慰问后,秦颐甄便得知了皇后的结局,她没有什么不满意,对着永安帝道:“多谢父皇。” 永安帝见女儿短短几日便消瘦下去的身形,嘱咐了几句让她好好养身子,便离开启程回京。 接下来的两个月,秦颐一姐妹便在离邱山行宫修养。 自秦颐甄可下床走动那日起,秦颐一便陪着她在离邱山四处散心。 待两月过后,秦颐甄忽然提起,要将这几月没有学的功课补足,秦颐一有心阻拦,但想着五姐或是养病烦闷,也就陪着她一道读起了书。 教授他们课业的夫子,乃是当朝左相周大人,也就是那位卓然口中自妻子离世后再未娶妻的典范。 因着这位老先生年迈,又有朝中事务在身,教习姐妹二人之事便被委托在了周大人唯一的女儿周如清身上。 说起周如清,京城无人不知,但又甚少见其真容。 周大人老来得女,夫人又早逝,唯余一位体弱多病的女儿,十八那年与王氏当家祖母的母族徐氏结亲,却不想那徐三公子嫌弃女儿体弱,成婚半载纳了通房不说,还在一次醉酒后去了花楼闹出不少笑话。 周如清自来傲气,当即和离回家。周大人也在朝堂狠狠参了徐家一本,周家与徐家以及极力保媒的王家自此交恶。 周如清继承了父亲母亲的才情,自小便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女。 是以,姐妹俩这几月的课业,便是周如清代父亲来教导。 秦颐一第一次见周如清时,便觉得此人似水,温和无争却又自有一番令人不可忽视的力量。即便面对的是人人口中刁蛮任性的公主,她也不慌不忙,从容不迫。 不过这段短暂的授课,只持续了一月,九月中,秦颐一等人便被永安帝召回宫,只因瑾妃即将过生辰。 秦颐一等人回京后,京中对秦颐一与王家五姑娘的不对付流言甚嚣尘上。 不明原因的百姓觉得王家姑娘实在胆大,竟敢惹上公主,怕是在劫难逃 23. 第 23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两位殿下,今日授课便到此罢。”左相周大人摸了摸白髯,颇为仙风道骨地道。 “先生,弟子有一事要问。”一道清灵的女声响起。 闻言,周大人有些花白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眼底是对这位小公主问题颇多的小公主的无奈。 一年过去,秦颐一的身量又高了些许,今日她一身珊瑚红缠枝莲花纹衣裙,发髻高挽,娇俏活泼,出落得越发美丽。 “何事?殿下但说无妨。” 秦颐一看了一眼旁边的五姐,才对周大人开口。 秦颐甄疑惑,六妹这又是想要作何? “敢问先生,以如今我与五姐之资质,可有望中举?”秦颐一面上一副大无畏似玩笑话般道,实则眼底深处有着希冀和小心。 秦颐甄闻言,惊叹六妹心大之余,也隐隐有着期盼,一双眼直直看向先生。 她们姐妹二人虽不说寒窗苦读十几载,但也有好些年,每日起早贪黑,如今总算是有些信心。 可不读书不知其中艰难,哪怕前世在医院多年,父母也为她请过老师,但后世的学习始终不同于古代。就怕从先生口中说出还需十几年这种话,委实叫人失落。 不过好在周大人并没有让公主失望,他思索一番道:“两位殿下启蒙虽晚,但好在背靠皇家,又勤勉好学,无论哪方面皆是最好,得进士怕是有些难度,中举人应当可行。” 周大人自然有这个自信,先不说他便是他那一届的状元之才,就是他的学生,得进士者不在少数,状元探花也有,而他这两位学生,怕已经是宗室中最有天资之人了。 一开始永安帝请他给两位公主教学时,他还不太乐意,直到回到府中女儿跟他说了些话。看着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的女儿,他欣慰又遗憾,料想陛下和瑾妃定是想要公主想自家女儿一般。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这才同意了此事。 听着温阳公主的话,周大人认真作答,不免想起家中满腹才学的女儿,若是换做她的女儿,就是状元也是拿得的。 “多谢先生。”二人行礼。 将周大人送出门,秦颐甄问秦颐一:“你可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周大人也定看出了六妹的意思,但碍于身份,并未戳穿,但她不用顾忌那么多,便直接问了。 “五姐,你说为何这世间只有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加官进爵,女子就必须得守于后院相夫教子?” “可历来便是如此。”秦颐甄的语气里也有些淡淡的惆怅。 “男子可在外施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女子便自幼被教导以夫为天。可你看看先生的女儿如清姐姐,才学不输男子甚至更胜于不少男子,早早出嫁却遇人不淑,白白蹉跎一生。”秦颐一愤愤道。 “若是女子也可考科举,入朝为官就好了。”秦颐一状似憧憬地道。 实则在后世,女人在社会上虽还是身处劣势,但比起古代已经好上不少。她虽身患重病,但可以见到网络上那些在自己领域闪闪发光的女子。 秦颐甄被六妹这离经叛道的想法惊到,但一想到自己可以如男子那般在朝堂上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解难,秦颐甄眼中渐渐泛起亮光。 “你可是有什么想法?”秦颐甄问。 秦颐一意外,以为五姐又会像之前那般对自己隐晦地说教一通,没成想这次她的那双凤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和兴奋。 好像自打去年离邱山之行后,五姐就开始变了。不再像从前一般,读书习武只是因着她的撒娇而陪着她,如今的五姐反而有一股冲劲儿在,像是忽然有了什么目的一般。 秦颐甄见她那一瞬的疑惑,哪里不知她为何这般惊奇,只是想到自己梦里见到经历的那一切,秦颐甄觉得,就算是跟六妹一道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是快乐的,而非表面扬起笑脸,实则内心早已死亡。 有什么能比得上亲手将自家的江山拱手让人来得痛呢?无论如何,她坚信,六妹不会害她,更不会害了大齐。 没过几日,夜晚的揽月殿,秦颐一在浴池中洗去一整日的疲乏。 姐妹二人经过那日的谈话后,心照不宣地埋头苦读,只是有一件事,二人不好出面,又不可求助父皇或者母妃,秦颐一便想到了路霁安。 路霁安来时,恰巧撞见温阳公主沐浴这一幕。 一年过去,公主脸上那点软肉不知是读书太苦,还是习武太累,竟生生薄了些,显得一张本就娇艳的脸更为精致。 热气氤氲中,公主褪去幼时的稚嫩,眼尾被热气熏红,莫名有几分媚态。 其实池中雾气过甚,路霁安压根只能模糊看到秦颐一那张如今越发勾人的脸,但也只是那张脸,居然令他的喉咙莫名的干渴起来。 明明,之前也见过这副景象不是么。 秦颐一本在池中享受这片刻的放松,一会儿还得应付路霁安那个疯子。 不多时她便察觉有人靠近,不用多想,定是路霁安那狗贼。 她这揽月殿他来去自如,甚至这一年来多少次为了突破武艺找人一次次拼命受伤,也是来揽月殿治的伤;有时不知发什么疯,时不时还要来这里喝茶,就一个静静坐在那边,什么也不说,喝完一壶茶便走;又或者没了耐心时会用剑抵住威胁他将后面四件事说出,他好一次解决。 秦颐一试图琢磨过此人的想法,但他实在举止怪异,后来便放弃了。不过知晓了一点,此人的确重诺,从他说出口的话,便不会反悔。否则,倘若他不想再找到那位老仆或者实在烦了她,以他的性子大可一剑杀了她,反正他也不怕死,更何况是皇家的追杀,说不定这疯子还会觉得有趣。 “路霁安,你别太过放肆。”秦颐一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恼怒,身子往水中藏了藏。 平日里对他的容忍不过是想维持表面和平,这人阴晴不定,她那点威胁他的筹码又的确微薄,若是他忽然发疯,自己的事不好继续实施。 可今日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进了她的内室,此刻水下的她□□,怎能不 24. 第 24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揽月殿宽阔的床榻上,女子衣衫半退,露出白皙圆润的香肩;乌发披散,眉眼迷离,像是喝醉一般。 “表哥,求你教教我。”秦颐一声音娇媚,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路霁安,似嗔似怒。 路霁安的喉头微动,一双指骨分明的大手顺着秦颐一因习武而线条极美的手臂慢慢滑下,握住那双柔夷,渐渐与她十指相扣。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好,我教你便是。” 轩窗半开,微风轻拂,床榻上的轻纱随风扬起,将交叠的一双人影陈得模模糊糊。 路霁安猛地睁眼,看着帐顶,喉咙干渴,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回神。 他掀开被褥欲起身喝水,动作猛地一顿,他低头看去,才知自己被褥下的异常。 路霁安有些不可思议,狠狠吸了一口气嗤笑道:“真是疯了。” 他下床猛喝了口桌上放凉的茶,心中的燥郁压下去几分后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拾掇好自己出来,路霁安不管还在滴水的发丝,将轩窗打开,任由凉风吹向自己。 此刻暮色四合,万籁俱寂。 路霁安抬头望向夜空,脑中不期然又浮现梦中秦颐一那张娇媚的脸。 他嗤笑,若是让她知晓自己在斩钉截铁说过对她没兴趣后又转眼便梦到了她,以她的性子,还不将他贬到尘埃里。 他知晓,从第一次见那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起,他对她便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从最初以为她是一个跟母亲一样虚伪至极之人。那是个高高在上对他呵护备至,却又转眼拿起手帕擦拭自己抚摸过他脸的手的女子。 那时见到她讨好秦颐甄的模样,与记忆中的人极度重合。 直到后来,她似乎想与他交好,但被他破坏后的破釜沉舟,展露了她最真实的一面,那一瞬,他知道,她与他一般,是个不同于被这世俗条条框框所束缚之人,她威胁他做事,以她那点筹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过,他见到了小公主眼里惊人的野心和欲望,见到了她厌恶卓然,甚至厌恶王家并非是因浮于表面迷惑世人的骄纵,而是欲除之而后快的警觉。他好奇,这样一位深宫长大的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前朝有女帝亲政,难道她也想效仿? 想到这一点的路霁安那时极度兴奋,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君臣天下,对前朝女帝登顶处处口诛笔伐,若是哪一日也有一个女人掌握了他们的生杀予夺,他倒要看看,那些自诩君子的人,还敢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可是,他作为看客,甚至顺势加一把火只为撕下那些假仁假义之人的面皮的那一份心境似乎有些变了。 从他受伤后会下意识去揽月殿开始,从他烦闷时会到揽月殿喝茶开始,从那张娇艳的脸入了他的梦开始。 路霁安动作极快,没过几日,假身份的各种文书便呈到了揽月殿。 秦颐一面露欣喜,与秦颐甄一道向其真挚道谢。 路霁安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小公主,心底有些异样,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后便掉头离开,至此甚少再来揽月殿。 秦颐一只觉今日的路霁安很是奇怪,说他今日心情不错吧,但是那张脸冷若冰霜,眼中半点情绪也无,甚至都没有惯有的奚落,说他心情不好吧,他又很有礼节的对她的道谢有所表示。 她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甚至连跟着路霁安习武一事也被耽搁下来。因此也并未发下路霁安已经很久没来骚扰她。 从童试到乡试这一条路,姐妹二人走了三年。 放榜这一日,姐妹二人看着榜上的名字,泪盈于睫。 十九岁的秦颐一和二十岁的秦颐甄相视一笑,彼此都懂得心中的那一份欣喜和这一路的苦涩。 皇宫御书房,永安帝正不情不愿地低头批折子。 人人趋之若鹜的皇帝实在不好当,他在一开始的新鲜之后,剩余的便是无穷无尽地厌恶。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内侍可以压低的声音响起。 永安帝闻言,本被政务折磨得黯淡无光的眼眸一亮,扬了扬嘴角道:“宣。” 说着他便撂下狼毫笔,从龙椅上起身,走到门口亲自迎接他的爱妃。身后的内侍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无奈地收拾起桌案。 “这般大热的天,怎的还过来了,也不晓得爱护自己的身子。”永安帝拉着如今早已成为贵妃却仍旧美貌依旧的瑾妃,迈步进了殿中。 嘴上虽责怪着,但眼角眉梢的笑意根本无法掩饰,“快,多拿些冰过来。” 瑾贵妃不理永安帝的殷勤,语气有些冷淡道:“陛下倒是不急,和顺和温阳一个二十一个十九,早便过了相看人家年纪。虽说公主自来出嫁晚,但若是再不定下来,这天下人怕是又得编排我趁着皇后病重彻底掌了六宫,苛待嫡出。” “朕看谁敢,你对和顺与温阳一般无二。”自打皇后那事后,瑾贵妃深觉和顺这孩子的确可怜,生母比起后母还不如,自小一个人独自长大,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怜惜。加之她与自己的女儿要好,她便当多了一个女儿,温阳有的,和顺也不缺。 “至于姐妹二人的婚事,朕觉得倒是不急。”永安帝觑着瑾贵妃的神色,见这话一出,美人面上便带了薄怒,他立即改口道:“不过她们的确年纪不小,过几日便是中秋,你不妨交代哪家夫人举办一场灯会,让姐妹二人相看相看,可有心仪之人。” 听他这么说,瑾贵妃也只能点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别人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不是有了心上人便是对情爱有些想法了。结果她家这两个倒好,整日不是在听先生讲学就是待在藏书阁,亦或是在演武场,哪里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模样。 就算是因着宫里不便,可大齐男女大防不重,这些年举办大大小小的宫宴也不少,两人愣是像见不到那些世家子弟一般,真是愁人。 这边瑾贵妃刚走,永安帝无可奈何的拿起笔,正看得昏昏欲睡,那边秦颐一姐妹便来到了御书房外求见。 听到内侍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永安帝只觉得像是头一次听闻贵妃唱曲儿一般,甚是动听。 25. 第 25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哼,你还有脸说。”永安帝不悦道。 御书房内,原本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被秦颐一这几句话轻易破解。 一边摸着额头冷汗的内侍松了口气,还是温阳公主有能耐。 秦颐一低头不语,秦颐甄也不再说话,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看着女儿的倔样,永安帝气急败坏:“你可知,若是你二人的身份一旦败露,朝堂上那些老东西能逼着朕把你们吃了。” 他指着秦颐一,“尤其是你,别以为朕不知道这几年来,你明着暗着给王家使了多少绊子,若是让王尚书拿住你的把柄,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见父皇如此火大,秦颐一服软道:“父皇,女儿知晓您是担忧我们的安危,但不做足万全的准备,我也不敢冒然行事。” “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永安帝难得肃容盯着女儿。 姐妹二人的这些年的那些小动作她怎能不知,甚至在打压王家一事上他还有意无意的偏帮过,虽说对王家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但能够让他们添堵也算不错。 但这两人此次行为太过大胆,做的事也有意无意向他证明着什么,与其静观其变,倒不如直接开口,省得这俩胆大包天的姑娘又背着他做出什么冒失事。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本来今日就是来向父皇摊牌的,也就不再有所顾忌,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永安帝闻言,久久不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颐一心底越来越凉。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将女子为官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告诉父皇时,他会有的反应。 最差不过是像这个时代大多数男子一般,驳斥她们不知天高地厚,但她们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危。 更何况,秦颐一知道,父皇虽不算时励精图治的明君,但也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甚至在某些时候绝对算得上是聪明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在他的一众皇子当中,无一人愿意,也没有那个能力当上储君,而如今,王家势大,邻国强盛,内忧外患之际,能供其选择的路不多。 这也是秦颐一敢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想法如数告知的原因。不过她也只说了可让女子为官的想法,这是试探。 只是,她似乎要失望了。 哪怕平日里对她们姐妹再宠爱又如何,自古流传灌输的思想,始终是难以动摇的。 良久,偌大的御书房内响起永安帝的声音:“你们二人考得如何?” 一个与方才谈话毫不相关的问话。 秦颐一低头答:“我与五姐都中举。” “一一得了亚元,我差了些,得了第三名经魁。”秦颐甄补充。 永安帝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秦颐一,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此事过后再议。” 二人领命退下。 御书房内,看着女儿出门的身影,永安帝忽然道:“你说,朕是不是后继有人了?” 做了多年皇帝,他知晓自己不是那块料,是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自己那几个孩子身上,可偏偏,无论他如何培养,那几个也不是做储君当皇帝的料。 大儿子勤王爱吟诗作画的,倒是各种翘楚,三皇子黎王成日游手好闲,逗鸟养花;好不容易盼来个四皇子,结果人跑到荆山习武,几年不曾归家。 看来看去,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今日看着形式进退有度的女儿,永安帝遗憾,若是一一是个男儿该多好,大齐的江山后继有人,在百年之后他也有脸去下面见老祖宗了。 内侍听闻永安帝的话,眼中难掩震惊,陛下这话中之意,难道有想法将皇位传给温阳公主。 内侍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得哆嗦,正思索着该怎么回话时,便听永安帝缓缓道:“若她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啊。” 此刻内侍知晓陛下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默不作声的听着。 永安帝这一思索便是好几日。 这几日里,秦颐一虽然心情低落,但她从一开始便做好了父皇不会同意的准备,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愁苦,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被父皇责罚便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五姐,今日咱们出宫去玩玩儿?”秦颐一问一旁的秦颐甄道。 秦颐甄看着六妹,见她眼中期待不似作假,便点头答应下来。 她有遗憾,但也有准备,比起她更难受的应当是六妹。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六妹为了那件事所做的努力。 姐妹二人才刚刚商定好,瑾贵妃便到了揽月殿。 两人迎上去,皆有些疑惑瑾贵妃亲自到来的用意。 “我是来告诉你们,明日中秋灯会,孙府设了宴。你们年纪轻轻整日闷在那藏书阁也不怕闷坏了。届时你二人出宫去玩玩儿,同时瞧一瞧可有心仪的郎君,我去求陛下赐婚。” 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人,都是花容月貌的好颜色,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母妃……”秦颐一开口,想要解释她们今日想出去玩儿,并不想去什么宴会。她可没忘记早便过了男女主被陷害的时日,男主可是还没成婚呢。 “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瑾贵妃斩钉截铁道,说完不等二人反应便走了。 没办法,二人只好歇了今日出宫的心思,准备明日再去。 反正中秋灯会全城欢闹,去孙府露个面便好,之后便可自由来去,至于什么好郎君求赐婚,秦颐一压根就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翌日傍晚,两辆马车从宫门驶出,不多时便到了孙府。 这宴席本就是瑾贵妃托孙夫人为公主择婿所办,是以受邀的王孙公子不在少数。 原本瑾贵妃也可在宫中办一场,但知晓女儿的性子,也不愿意勉强她,便只好找一个目的明确又不让女儿为难的法子。 若是她不喜,还可直接离去,毕竟这场宴席公主才是最大的。 秦颐一也果然不负瑾贵妃所料,在席上喝了几杯酒,便推脱说身子不适率先走了,同行的当然还有要“照顾”幼妹的秦颐甄。 姐妹二人的马车离了孙府不久,便有一人远远骑马跟在后面。 中秋佳节,京城宽阔的定安街上,人来人往,个个面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秦颐一拉着秦颐甄下车,便走便看,时不时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拿着,眼眸晶亮。在她的感染之下,秦颐甄原本因前几日在御书房的愁闷也消散不少,扬起的嘴角半天没放下来。 二人来到摘星阁,眺望着整个灯火通明的京城。 谁又能想到,不出两年,这里会因战乱而民不聊生呢? 秦颐一眼底有着凝重,来不及了,如若父皇再不表态,她只能重新选择另一条路了。 “臣见过二位公主。”正当秦颐一思索之际,一道有些清朗的男声传来。 秦颐一偏头看去,便见卓然一身玄色长袍,提着一盏花灯人模狗样地 26. 第 26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五姐,你怎的了?”秦颐一看着心不在焉的秦颐甄问。 好似自从遇到男主后五姐便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三年两人也没怎么见过啊,怎的还是敌不过剧情吗? 秦颐一心中腹诽着,秦颐甄闻言心中无奈着。 “我没事,一一不必担忧,或许是今日有些累。”秦颐甄看着六妹关切的眼神,只好开口解释,但眼神中带着些幽怨。 她为何这般心不在焉,还不是先前听到六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 她今日才明了,六妹她可不只是想像男子那般在朝为官,还想让她成为这大齐之主,虽是名正,但是言却不顺啊。纵观古今,女子登基为帝者屈指可数,她怎就这般大胆。 更何况六妹睿智聪慧,就算是女子能够称帝,也不该是她,而是六妹才对。 秦颐一想着,若日后真有这么一日,她一定要成为六妹最坚固的助力。 在姐妹二人走后不久,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们方才买花灯的地方,骨节分明的手在小贩热情的介绍中拿起秦颐一买过的一盏一般无二的兔子花灯,干脆利落地付了钱,看着那窈窕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自打他知晓自己对这小公主心思不寻常后,便开始慢慢疏远。可三年过去,那想要得到又想要疏远的妄念折磨得他发疯。 既然断不掉,那就任由它肆意疯长吧,总有一日,要么忘掉,要么得到。 路霁安盯着那道背影许久,直到人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才转身,一回头便见不远处同样看向这边的卓然,他勾了勾薄唇,慢慢向宣平侯府而去。 花灯节过后的两日,仪华宫内,瑾贵妃坐在梳妆台前仍由宫女给自己梳妆,永安帝侧躺在床榻上,看着镜中的美人出神。 “你的两个好女儿,二十好几了还不愿意嫁人,愁得我又掉了几根头发。”瑾贵妃看着手中的机率青丝,语气有些幽怨。 梳头的宫女早已见怪不怪,私底下的帝妃二人就像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 “她们是公主,是朕的金枝玉叶,这天下儿郎谁不想娶?” “她二人还不想被困于后院,想玩儿就多玩儿几年,能有什么?”永安帝想起御书房中的谈话道。 “哼,陛下倒是不及,与她们年纪相当的姑娘要么定亲,要么早已成婚,就您的两个金枝玉叶还没着落。”瑾贵妃有些阴阳怪气。 永安帝一听,立即改了口风道:“你可有看好的儿郎,要是她们姐妹也喜欢,朕即刻下旨赐婚。” 瑾贵妃哑然,她虽然着急,但也舍不得女儿出嫁。若是女儿自己喜欢上哪家儿郎,她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女儿看上的,她也没有办法,可若是让她给自己女儿找男子相看,跟她自己把女儿推出去一般,还不得膈应死她。 永安帝见瑾贵妃不说话,便知她只是嘴上着急,实则根本不舍女儿嫁人,笑了笑没说话,起身穿戴好,便去了御书房。 今日没有早朝,他先派人去将左相周大人请来,又让人去叫秦颐一秦颐甄姐妹。 有些事情,他还得做出决断才好。 姐妹二人到时,周大人也恰好到。 秦颐一有些疑惑地看向父皇,心下猜测应当是那日的事有了着落,甚至于她们而言应当是个好消息。 若是父皇不允,那直接回绝她们并勒令她们今后不可再接触朝政之事便可,但他偏偏请来了周大人。 左相周大人不仅是她们的先生,更是一位自先帝在时便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 “父皇,您找女儿是有何事吗?”秦颐一压住内心喜悦故作不解地问。 永安帝看着女儿眼中的狡黠,忍不住横了她一眼,之后便跟周大人将姐妹二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周大人难掩震惊,看着对面的两个学生,欣慰之余又掺杂着些遗憾。 若着二人是男子,便无需有这种种忧虑,大齐也后继有人。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不妥。历朝历代都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若是在我朝出现这等怪事,那……” 尽管他看好这两个小辈,可入朝为官并不是儿戏,不可随心而为。 “先生此言差异,自古女子被安排在后院相夫教子,可有谁人问过她们一句,她们可否愿意?” “战乱时,大多数女子的确不如男子健硕,可上战场杀敌,但女子的血性不比男子少半分,男子在战前厮杀,女子在后方安定,缺一不可。而到了安稳时,男子在外养家糊口,女子在内操持家务。女子在任何时代任何地点都有着自己生存的能力,可见女子不比男子差。” “如今,只是女子换了一个方式来展现自己的能力,也没有阻挡男子在官场发光发热吧,先生觉得有何不可?” “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周大人道。 “规矩都是人定的,曾经没有女子觉得这有何不对,那是因着她们或喜欢或被迫按照男子所规定地框架活着,如今有人觉得这框架是束缚自己枷锁,想要跳脱出来,你们便以‘规矩’压人,怎么,堂堂七尺男儿,还会惧怕你们所瞧不起的女子么?”秦颐一说着说着,语气难免带上了讽刺。 永安帝知道这个女儿厉害,却不知她能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 “一一不可无礼,那是你的先生。”永安帝训斥道。 秦颐一也知晓自己有些激动,当即低头致歉。 “先生,学生知晓,女子为官在这世道的确像是白日做梦,可您想想看,像清如姐姐那般好的才学,却因是女子不得不困于后院了此残生,她难道没有远大的抱负和为国为民的心吗?或许不是她没有,而是世道不许她有。” “倘若如清姐姐可入科举,在朝为官,以她的资质和聪慧,我相信她定不输于先生您。” 秦颐一眼底带着憧憬,说得激昂,周大人一时间竟被她带得想象起女儿在朝堂指点江山不再郁郁寡欢的模样。 若是如此,女儿又怎会被徐家欺凌之后和离回家后只能由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替她出气,倘若女儿有那样的机会,女儿便有更大的权利和能力保护自己,就算他这把老骨头去了,也不必太过担忧。 周大人越想,眼中光亮越甚,只是渐渐地那抹光亮还是暗了下来。 他沉思许久问:“殿下可知,这条路有多难走?” 秦颐一笑答:“既然我已经向父皇证明我可用几年时间考中举人,便知道这一条路会有多难走。” 她眼神极为坚定,周大人看看秦颐一,又看看同样 27. 第 27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闻声偏头,便见两名身着袭精美宫装的女子从偏殿走出,慢慢行至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永安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快请起,你们怎么来了?”永安帝敛了刚刚不满的神色,对着两个女儿慈爱道。 他这一副纵容模样,又引起底下有些臣子的不满,当即想要出言提醒二位公主这里是前朝议政之地,后宫女子怎可随意干扰。 不过不等他们说话,方才那道女声再次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便见温阳公主站在朝臣前方,面对着他们。面容尚算稚嫩,身姿虽纤细却一身雍容气度,淡定从容地立于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尽显皇家风范。 只见她勾起唇角,回答永安帝的问话:“来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皇室的九族都要诛杀啊。”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听的人有些已然瑟瑟发抖、冷汗直流。尤其是方才大言不惭提议要灭了那两个女子九族的官员。 谁能想到,那两位欺君的女子会是皇帝的女儿呢? 不用多想,秦颐一这番话正是表明了那两位参加科举中举的女子便是当朝两位公主了。 说完这话,秦颐一看着神色各异的朝臣,对着方才为了劝诫永安帝的臣子道:“这位大人刚刚说的话,本宫觉得不对。” 那人脸色有些不好,但碍于秦颐一是公主又不得不回话,他沉着脸道:“还请殿下赐教。” “赐教不敢当。大人说女子就该在后院相夫教子,那请问大人可有视察过民间,可有看过底层百姓是如何过日子的?可真有你说的处处是男子在外挣钱养家,女子在家织布教子?” “据我所知,民间的女子,若是夫家有些钱财本事,的确如大人所说那般过活。但若是夫家没有本事,那些女子还得自己挣钱养家,与丈夫一道下地种田。那请问大人,这些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又损失了谁的利益呢?跟男子比起来,她们又差在何处?” 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秦颐一又道:“不知各位大人是否高高在上惯了,你们可知就在大人们爱去的京城东街,有一家酒肆,那家男人整日赌博酗酒,不成人样,但他家的妻子在危难时撑起了整家酒肆,甚至将生意做到京城之外的地方;还有你们常用的淮阳宣纸,它的老板也是一名女子。所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女子只需相夫教子,安于内宅吗?” “或许她们是在走投无路、无可奈可的情况下才有此成就,但这还是证明了女子不比男子差,你们男子可做的事,我们女子同样能做,哪怕是在战场上!在不少史书的记载中也有女将军不是吗?” “女子从来不输于男子,只是她们缺少展现能力的机会罢了。” “如今本宫身为公主想要为父皇分忧便遭到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读圣贤书的能人大加鞭挞,可想而知,那些有没身份背景的女子,在这世道活得何其艰难!” 秦颐一看向众人问道,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大殿中像是极具分量一般,砸在众人心中。 “男子天生便有很多特权,女子却为生存不得不苦苦挣扎。”一直沉默的秦颐甄开口,她冷淡的眉眼此刻更加严肃,一身气度逼人。 “本宫与温阳中举用了七八年,这其中不妨因我们是公主,有足够优异的先生教导的原因,但敢问各位大人,你们家中的儿郎没有好的先生吗?没有好的书籍吗?扪心自问,若是只给这点时间,你们的孩儿可有能力做到这些。” 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家中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或庸碌无畏,或尽是些酒囊饭袋,成器的少之又少。 右相卓大人,也就是男主卓然的父亲看着这两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公主,看着她们据理力争,眼神讥诮不屑。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她们所说在理又如何,动了这些人的利益,坏了规矩,那些老顽固绝对不会轻易同意。 哪怕她们的父亲是皇帝又如何,皇帝就可以事事如愿以偿了吗?简直痴人说梦。 果不其然,在一瞬的安静后,左相周大人这个十足十的老顽固开口了:“殿下所说在理,但男子为官自古如此,家国大事皆由男子做主。且殿下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个例,女子天生柔弱无知、优柔寡断,岂能在朝为官,这简直有悖人伦,这若是让邻国知晓,就是天大的笑话。” 周大人掷地有声,话说得极重。底下应和声四起。 右相卓大人勾起嘴角,不需他多言,这两人便成不起气候。女子就该是男子的附庸,依附男人而活。 秦颐一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当即驳斥道:“听左相的意思,若是男子不愿,女子便不得为官?” “正是。”周大人翘着胡子,无视温阳公主犀利的视线。 一众朝臣见此,纷纷赞扬周大人公允。哪怕是自己学生是天潢贵胄,一旦有违规矩,也丝毫不留情面。 众人眼见公主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想着这温阳公主本就刁蛮,突发奇想想要做官怕也是为了找乐子,正要出言安慰几句,让公主打消这个想法,便听公主冷笑一声道:“照左相所言,那假若女子不愿诞下子嗣,男子是否就该断子绝孙?” 一石惊起千层浪,此话一出,一众人的脸色像是沾了锅底的黑灰。 周大人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个小公主还真敢说。 他做出一副被这不堪入耳的话气到失语的模样,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这时,龙椅上的永安帝笑了笑道:“朕看你们争执不下,不如这样,你们打个赌如何?” 他一副昏君只知看好戏的姿态,似这殿上争吵之事与他的江山社稷无关一般。 秦颐一状似疑惑地看向父皇,周大人也看向了永安帝。 永安帝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道:“前几日西北来报,今年天干无粮,请朝廷派人赈灾,不如就让温阳去,若是此时办成了,那明年的会试朕便准了你二人参加,只要考取功名,那便入朝为官;若是办不成,那便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朝臣闻言,一个个装模作样跪下磕头,说公主金枝玉叶,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一时贪玩,请陛下收回成命。 实则那些反对之人心 28. 第 28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仪华宫,瑾贵妃正站在香炉前焚今年新进贡的香料,整个大殿内香气缭绕。 一旁的宫人低声开口,说是宣平侯求见。 “父亲来了?请他进来吧。”瑾贵妃只是皱了皱眉便命人将人请进来。 想到父亲前些日子对自己提起的事,她有些不满。 那路霁安除了长相不俗、武艺超群之外,无一可取之处。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脸便不是一个会疼人的,若是真将一一嫁到宣平侯府,她倒是不用担忧一一会在侯府受什么委屈,但在路霁安那里就不一定了。 她就是再有能耐,也不能时时刻刻插手夫妻俩的感情之事,这婚姻之事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是想到女儿当时那般希望路霁安能够教导她习武,那时的她差点以为女儿是看上路霁安了,结果过了那么些年也没有动静。 想到女儿连路霁安这样的好相貌都不放在眼中,不由得有些埋怨那路霁安也只是空有一副好容貌了。 “老臣参见贵妃娘娘。”宣平侯道。 瑾贵妃看着父亲越加老迈的身影,心里酸了酸,忙上前扶起他道:“都说了多少次,你我父女二人不必多礼,父亲还是这般见外。” 宣平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宫内人多眼杂,宣平侯府本就名声不好,若是让陛下知晓他在宫中的行事张狂,对女儿不满那便不好了。 “娘娘可知今日前朝发生的事?”宣平侯开门见山问。 瑾贵妃并不知晓女儿干的那些事,大齐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可女人干涉政事也会引来诸多非议。 瑾贵妃并非害怕非议之人,只是她单纯不喜那些嘈杂的事情而已,是以在宣平侯来之前,她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女儿不知,难道右相和王家又做出什么触怒陛下之事了?” 不怪她有如此猜测,实在是永安帝对王家一行人实在厌恶,常常在她耳边提起,不是谩骂便是憎恨。 “非也。”宣平侯道,随即将今日早朝大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瑾贵妃。 宣平侯知道,女儿与外孙女一样,不是那些传统的后宅妇人,若是没有女儿的决断,也就不会有宣平侯府的今日。 果然,瑾贵妃在听完宣平侯的话后,呆愣了许久,眼神复杂,不知是在缅怀她的过去,还是在感叹女儿的胆大。 “父亲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你啊,还是那般精明。”宣平侯道。 “臣始终觉得,公主和行慎的婚事……” “父亲不必多言,在我看来,行慎并非良人,与一一并不相配。”瑾贵妃打断宣平侯的话。 行慎是路霁安及冠后的字。 “娘娘,公主此行西北,若是事成,那将来入朝为官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世道对女子如何你心中比谁都明白,公主的确金枝玉叶,在朝为官的确稀奇,但稍微有些血性的男子又怎会娶一个事事压自己一头的女子为妻呢?届时即便公主能耐滔天,在婚事一事上,也会就此耽搁下去。”宣平侯语重心长道,似乎处处在为秦颐一考虑。 瑾贵妃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有些嘲讽的笑笑:“父亲,这么多年,您还是没变。” “口口声声为一一好,实则是在利用一一控制路霁安,您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在看出他对一一的那些特殊之后,便想要利用这一点,让路霁安永远不会放着侯府不管。” “本来您可以选择路萱,因为她才是路家血脉,一一毕竟隔了一层。但您又不能暴露路霁安的身份,是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世上最难过的关之一便是美人关,只要路霁安能够对一一动心,您就是在百年之后也可安心了是么?” “毕竟侯府是一一的母族,你害怕路家从此没落,你需要一个永不背叛的继承人,可偏偏侯府的其他小辈全是酒囊饭袋,只有路霁安有望成才。但你利用他,侯府苛待他,你害怕控制不了他。” 瑾贵妃将宣平侯的目的血淋淋的撕开,“可凭什么我的一一要为此付出代价,若是他们二人有情,那顺水推舟之事我也不反对,可一一不喜欢他。” “父亲,为了所谓的侯府荣耀,牺牲我一人还不够吗?”瑾贵妃问得小声,但难掩语气里的痛心和颤抖。 二十几年前,父亲凭借自己封侯,十几年前,为了侯府她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妾。但她享受了侯府的姑娘该享有的一切,那为了侯府付出她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但她的女儿绝不可为了侯府而陷入泥潭。 “您又为何敢保证,路霁安就一定会按照您的期望娶了一一,就凭他对一一的那点特殊吗?” 宣平侯被女儿说得脸色惨白,原本红润的面色渐渐灰败。他知道女儿心中有怨,可他一直认为父女二人的心愿都是为了侯府越来越好。 此次公主的作为,他虽然觉得过于冒险,但成功了,侯府便会更上一层楼,失败了,侯府或许也会受牵连。 不过依今日朝堂上陛下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偏帮自己的女儿的,是以公主此次西行,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行慎能够在公主身边保护,便是最好的保障。可女儿精明,之前自己就已经提过两个孩子的亲事,此次若不直接讲话讲清楚,以女儿的性子,定不会将行慎放在公主身边。 还得要她自己愿意才行。 “你说的这些,的确是我考虑过的。但我也担忧过公主如今的处境。此去西北,右相一群人虽不将公主放入眼中,但也会加以防范。公主此去,必定凶多吉少,若是有行慎在旁守护,安全自不必忧虑。” 他站起身,对着瑾贵妃行了一礼道:“无论娘娘如何想,当年将你舍出去都不是我心中所愿,但既已走出那一步,不如步步走好。如今也是,行慎的确对公主有意,而我想要控制行慎是真,但知道以行慎之能可护住公主一生平安也是真。” “况且,行慎不是那些世俗的男儿,只要是他在乎的东西,世俗的看法和想法,他都不会在意。” 言外之意,只要路霁安想要娶公主,便不会在乎公主是否压他一头,比他厉害。 老人带着些叹息将这些话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宫中。 待他一走,瑾贵妃回过头,一张美艳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午后,皇宫的御花园景致依旧独特,八月里的桂花芳香四溢,四季秋海棠争奇斗艳。 秦颐一扶着瑾贵妃的一只手,母女二人在宫人撑 29. 第 29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纠结良久,在母女二人回到仪华宫时,瑾贵妃终于开口了。 “尽管你身边有诸多人护着,母妃还是不放心,今日你外祖父进宫跟母妃说了,可让你二表哥护你左右,你看可行?” 她还是选择了让路霁安在女儿身边保护,不过还是全看女儿的想法。若是女儿不愿,那自己就算强行将两人绑在一起,到时候成了怨偶还会加剧女儿的困苦。 此次两人同行,她再派人暗中撮合一下,成了自然好,若是不成,她也可为了女儿豁出命去,只要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其余的她不在乎。 若是路霁安能够对女儿好那自然最好,若是他不行,女儿堂堂一国公主,休了另找一个驸马便是。 想通这一点,瑾贵妃也不再那么抵触。 其实她一直觉得路霁安这个后辈不错,只是那些话由事事以侯府为先的父亲提出来,她下意识便会抵触罢了。 秦颐一闻言挑眉,让路霁安同行,那还真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这次去西北,她本就想要路霁安同行,目的便是保护她和五姐平安无虞,想要办成事的前提是好好活着。若是真让她弄出点名堂来,那些老狐狸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西北天高皇帝远,能够让人有去无回的借口数不胜数,她不得不防。 有了路霁安,就又多了一重保障。 此事一过,她和路霁安的交易便到此为止,因着这三年,为了给王家和男主添堵,她还是拜托了路霁安好几回,虽然疑惑他怎么没有提起交易一事了,但她还是很守诚信的,陪她去一趟西北,顺便告诉他那老仆的下落,解了路霁安的心结,他们的交易就此结束。 虽然知道路霁安无论是功夫还是心计都十分厉害,即便现在的路霁安还没有表露出算计那一面,但秦颐一也知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的道理,以后的路,还要她一步一步走,可以有助力,但不能全部依赖与人。 路霁安能够成为她的盟友最好,但若是不成,只要关系不恶化,她也无所谓。更何况这些年她自问对路霁安不错,哪次他去外面疯回来不是她为他治伤疗养的。 “二表哥武艺高强,若是有他在,我与五姐的安全不成问题,母妃是不是也能放下心来了。”秦颐一笑道。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瑾贵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受,女儿还不会真瞧上那个路霁安了吧。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她只求路霁安真如父亲所说,对一一是特别的,若二人当真心意相通,她也可勉强同意就是了。 瑾贵妃思绪纷杂,一边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她知道女儿这一条路绝对满是荆棘,没有人随时保护她的安危,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另一边又是担忧女儿与路霁安那冷冰冰的人如若真的成婚,能否过得幸福。 她怎么想都不如意,连带着看永安帝都不太顺眼。 而此刻令瑾贵妃颇为头疼的路霁安在听完宣平侯的话后,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小公主果然大胆,竟敢应下如此赌约,真不怕从此葬身西北再也回不来了,朝堂上那些人模狗样的老东西杀气人来跟他可没什么两样。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宫里的帝妃怕是要睡不着了吧。 “行慎,你可知晓了?”才刚收到贵妃娘娘口谕的宣平侯落下最后一句。 幸好,娘娘还是想得通其中关窍的,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两个孩子的婚事,但也算是一种妥协了。 “公主金枝玉叶,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条件艰苦,你能帮公主的便多搭把手。”宣平侯看着路霁安那双稍显狭长的眼,暗示道。 听出老头子想要自己讨好公主的意思,路霁安不在意般笑了笑:“公主身边能人辈出,不差我一个。” 他是对小公主有些意思,但还不到想要当驸马的程度,护她一程可以,但要给她当牛做马,他路霁安还不是那种为讨女人欢心就折了傲骨的软骨头。 宣平侯知道多说无益,还得路霁安自己琢磨。不过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一旦是他看上的东西,即便一开始不太在意,但到了最后还是会想方设法得到。 他不急,宣平侯老神在在地想。 是夜,揽月殿。 秦颐一与路霁安正坐在棋盘前对弈,殿内的烛火将整个寝殿点亮,衬得秦颐一那张精致的脸吹弹可破。 路霁安看着,心想去了西北,还不知这张嫩白的脸会被风沙糟蹋成什么样子,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三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是以秦颐一不知为何稍稍有些不自在。 良久,她才开口道:“此次请表哥前来,是有最后一件事摆脱表哥。想必表哥也知道了,西北之行还请表哥护我和五姐安全。当然,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说的那位老仆,如今人正在西北,表哥此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路霁安闻言,晃了晃神,五件事已经只剩这最后一件了吗?那是否在事了之后,他们二人便不再有交集。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大齐未来的女官,而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罢了,他们之间隔了的不止是一道天堑那般简单。 “还望表哥再助我一回。”秦颐一见路霁安看着自己不说话,她出声提醒道。 路霁安回神,忆起方才自己的那些想法,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天堑又如何,鸿沟又如何,他何时在意过那些,只要他想,他便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只是他并无此意罢了。 “行,此次事了,你我各不相干。”路霁安起身,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记住,若是下次你再犯在我手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一番话,不知是说给小公主听还是他自己听。 他折回来,俯身看着灯光下的美人公主,勾起嘴角缓缓道:“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 秦颐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人的确是个疯子,绝对不是在恐吓她,若是日后自己再惹到他,那个疯子定会杀了她。 秦颐一有些懊恼,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大反派,以她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了他。但是想到他为自己办的几件事,她还是有些庆幸。 魏焱如今中举,王景静与卓家大公子婚约解除,王、卓两家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定有嫌隙。 待到时机成熟,她推王景静一把,让她得偿所愿嫁给卓然,既了了男女主在一起的心头大患,卓然与他大哥又会彻底成为死敌,王家也会因卓家办事不体面而心存怨怼,那她的挑拨离间也算奏效,到了 30. 第 30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越往北走,天气越热,空气越干。 这日,在离西北境内不足十里地处,一行人停下整顿歇息。 秦颐一正在马车中吃着带来的干粮,忽然感觉鼻尖有热流滑过,她放下手中的饼,心中暗道不好,怕是流鼻血了。 下意识伸手一抹,纤长的手指上果然鲜红一片。 这时蕙兰取水回来,掀帘一看,便见公主正拿着手帕擦着鼻子下面的血,秦颐一还来不及阻止,她已惊呼出声:“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天干气燥,流些鼻血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秦颐一说着,接过蕙兰拿来的水,倒了些在手帕上,自顾自擦了起来。 蕙兰想要上前帮忙,秦颐一制止道:“这些日子你照顾我也颇为辛苦,趁着这点时间好好歇歇吧。” 蕙兰见自小金尊玉贵的公主才出来了月余便像是瘦了一大圈,眼眶渐渐泛红,但知晓公主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不敢开口说些丧气话,只能低头抹泪。 秦颐一无奈,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但她不觉得苦,从前从未体会过这般鲜活的人生,她觉得自在又快乐。 “一一,出了何事?”秦颐甄听到蕙兰的那一声惊呼,立即从后面的马车赶来,眉眼间尽是担忧。 西北凌河县离京城路途遥远,他们已经走了一月有余,日夜兼程,难免人困马乏,秦颐一时时刻刻都担心会出什么事。 此刻的秦颐甄跟秦颐一没什么两样,再美的美人吃不好睡不好也会显出疲态,姐妹二人都清瘦了不少。 秦颐一将人拉入马车,打发了跟随秦颐甄而来询问情况的陈既、卓然等人,又跟五姐解释了一遍。 秦颐甄见六妹没事,放下心来。 不久后,一行人启程,却不见了路霁安的身影。 陈既命人来报,秦颐一虽疑惑,但不能因一人耽搁行程,只说前行就是,不必管他。 路霁安虽然跟来了,但实在像个隐形人,如若秦颐一不找他,他也不会特意往前凑。只是今日忽然不见,秦颐一难免有些担忧,但转念想到他那一身高强的武艺,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怕是受不了这几日的粗茶淡饭,自己先去前面找客栈吃香喝辣去了吧。 临近西北这一带,店铺稀少,朝廷对西北一向不算重视,是以连该有的驿馆也不成样子。 虽疑惑路霁安的去处,但还未到西北,现在的她还威胁不到那些人,也算是安全。他想去便去罢,只要不耽误后面的事,一切好说。 当众人又走了一段路后,秦颐一便听见自己马车的窗边有几声响动,应当是人刻意用什么敲出来的。 秦颐一疑惑地掀开帘子,便见路霁安骑在一匹枣红色打马上,背脊笔直,一身白色衣袍迎风飞扬,那副冷淡的神色不变,似不被这西北的风沙侵扰半分。 路霁安见帘子被人掀开,露出那张有些憔悴的小脸,他敛了神色,递了一个袋子进来,秦颐一疑惑接过,问:“这是什么?” “拿着便是。”说完,路霁安一夹马腹,人便朝前而去。 秦颐一放下帘子,打开袋子,便见里面放了一个小小的水壶,以及几个瓜果。 秦颐一双眼骤然一亮,这几日吃的东西实在干涩,如今看见这些新鲜的瓜果,秦颐一简直口水直流。之后她又打开那个小水壶,浅浅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绿豆味在口腔中蔓延。 秦颐一眉眼带笑,压根没想到路霁安会有这些举动,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东西。果然,一旦入了大反派的眼,便会被他当做自己人对待。 如今,她应当算是入了他的眼吧。哪怕不是至交好友,但普通朋友应当也算了吧。 秦颐一如是想着,便将东西分了一半给秦颐甄送去。 当他们抵达凌河县时,又是半月后了。 这期间,路霁安时不时会给她弄一些消暑的东西。 有一日,秦颐一实在有些忍不住问路霁安为何要这般费心费力多跑很多地方去找这些东西,路霁安只是面无表情睨着她道:“我怕你没死在那群老东西手里,倒是折在路上了。看到不到那些老狐狸跳脚的样子,我会很遗憾。” 秦颐一沉默不语,果然,路霁安就是路霁安,压根没变。 到了凌河县,秦颐一一行人直接在县令安排的一处小院落落脚。 修整一日后,便以凌河县为赈灾首站,开始发放朝廷批下来的灾款和粮食。因着两位公主亲自到场赈灾,底下的官员虽然有些疑惑皇帝的做法,但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更何况,听说出京之前,皇帝可是给了两位公主极大的特权,若是有地方官员敢贪墨不配合,可不用上报,直接就地处决。 所以当地官员,贪官人人自危,清官则是喜不自胜。 见凌河县的赈灾情况步入正轨后,秦颐一等人又出发去了凌河县周边的地方继续赈灾,因着公主处处都盯着,那些想要犯事的官员也不敢做手脚。 秦颐一计划先将赈灾一事解决,再解决流民问题。 届时他们一行人的声誉有了,号召力也就相对要强些,到暴雨倾盆那一日,便能够更快更好的劝说百姓撤到其他地方避开洪水和滑坡。 书中说,这一次的灾情来势汹汹,根本不等当地官员和百姓反应。所以,一切迫在眉睫,他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京城,右丞相府。 “听说咱们那两位公主在西北动作频繁,似乎将赈灾一事做得不错啊。”王尚书抿了口茶,对对面的右相说道。 这话看似是赞扬,实则语气里的不以为意十分明显。 “动作大又如何,国库本就空虚,也只能支持她们走这一段了。”右相看了看窗外的晚霞,缓缓叹息道,像是与好友闲聊一般,丝毫听不出他对落难百姓的担忧。 王尚书闻言,笑了笑。 似想起什么,他看着对面的右相道:“你家二郎到了那边倒是可以好好历练历练。” 右相闻言,听出他的试探之意,只微微扬了扬嘴角,应和道:“二郎的确缺乏历练,此去长长见识也好。” 王尚书闻言 31. 第 31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殿下,朝廷运来的粮食撑不了几日了。”陈既进屋禀报道。 “嗯,先安抚住灾民,粮食和银钱我来想办法。”秦颐一镇定道。 陈既极快地看了一眼面前面容坚毅的温阳公主,压下心中的讶异,领命而出。 原先得知为何被陛下派来西北时,他只觉得荒唐,两个女子,连马都控制不住的,又哪里有能耐在西北赈灾。 只是皇命难违,他作为臣子,就算是公主胡闹,他也得奉陪到底,同时在关键时刻也可将事情尽力挽回。 只是看着这连路来,两位公主明明十分不适应长途跋涉的痛苦,也没有抱怨过一句,明明受不了西北的恶劣环境和吃食,也不曾喊过一句苦。 在到了地方后,立即开始发放灾粮,亲力亲为,尽心尽力。 就连此刻,面对朝廷或许不会帮助她们的局面,她也镇定自若,临危不乱,一切似乎成竹在胸。 陈既自嘲笑笑,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她们了。 他来到房内,提笔写信,寄到定远侯府。 这边,秦颐一问蕙兰:“东西还没到?” 在离京前她就与父皇和周大人在御书房秘密相商,知道王、卓两家就算明面上不会做什么,但暗地里也会对她们处处提防。 原先她告诉父皇王家与卓家一定会站在一处时,父皇还不愿相信。如今不愿支持西北赈灾一事是右相提出,想必父皇会不信也不行了。 她告诉周大人,无论右相说出什么,只要有理有据,那周大人便一力支持,不必考虑她这边。 甚至周大人如果反应过于激烈,事事出头,那以右相动不动明哲保身的性子,定会让周大人冲在最前,用他来抵挡父皇的怒火。 如此,右相等人便会稍微放松对她们的防备,她们也能更顺利成事。 至于银钱不够一事,她这些年请求母妃举办的宴会,陆陆续续以募捐灾民的名义逼的那些高官显贵捐了不少钱。那时各家不满者处处皆是,在他们看来,妖妃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名义搜刮他们而已,目的就是为了筹钱享乐。 王家和卓家出得血最多,他们又怎会想到,辛辛苦苦贪的银钱,最终还是用到了百姓身上。 唯一不好的便是她们母女的名声更臭了而已。 “回殿下,怕是就这几日了。”蕙兰道。 秦颐一点头,在他们出京前不久,她便派人到了江南那边乔装成富商购买大量粮食,秘密运往西北。 算算时间,应当要到了。 “禀殿下,外面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朝廷无钱我们马上便要启程回京,那些灾民听了后便闹了起来,现在城外一片混乱,那群人都要冲进城中了。”一个护卫忽然来报。 秦颐一倏地起身,眉头紧锁。 朝廷才说国库空虚,今日灾民便知晓了。 好一个卓家,好一个王家。 “走,随我出城。”秦颐一抬步往外。 才走到门口,秦颐甄便迎面走来,“外面太乱,你不能出去。” “五姐,若是我们龟缩在这小院,那朝廷放弃他们的谣言便会被做实,这不是你我此行想要看到的结果。” 秦颐一看着秦颐甄道:“西北之行于你我而言太过重要,就算前路千难万险我们也不得不继续前行。” 说完,她便要往外走。 “等等。”秦颐甄叫住秦颐一。 秦颐一回过头,知晓五姐担忧自己的安危,本想再说些什么,只听秦颐甄的声音再度响起:“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秦颐一果断拒绝。 灾民一旦乱起来,以他们身边那点人手根本拦不住,更不要指望这里的那些衙役。 秦颐一好歹还有些武艺傍身,秦颐甄因着之前只是为了陪秦颐一,也没有好生跟着师傅学过,到了想要努力上进之时,她们又在时时刻刻将心思花在了科考上。 不等秦颐一再说什么,秦颐甄道:“我知晓自己武力不行,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只要多安排几个人守着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的功夫不如你,但跟那些饿得骨瘦如柴的灾民比起来,也不算太差不是么。” 秦颐一见她坚持,知道五姐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姐妹二人来到城门口时,许多灾民早已涌入城内,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山中猛兽饿了许久后见到猎物时的光,一张张干瘪的脸上,是对食物的渴望。 这里是距凌河县不远的一座小县城,若说凌河县还算是西北境内的大县,那这里因着地理位置原因,土地贫瘠,水源稀缺,说是县城,却还不如凌河县富裕些的村庄。 秦颐一等人从城西过来,连路便见城中商户家家门窗紧闭,人人自危。到了城西门口,便见那群率先冲破衙役阻碍的灾民个个灰头土脸,不管不顾地朝城中跑,见到门窗便砸,冲进屋内见到食物便开始狼吞虎咽,吃不完便拿走,只是瞬间,整个城内便乱作一团。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蕙兰显然是被这副场面吓到了,声音颤抖地问。 秦颐一两世为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副场景,本就有些消瘦下去的脸,此刻隐隐发白。 路霁安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于眼前的混乱毫不在意。只是偏头见到秦颐一发白的脸色,睫毛动了动。 明明怕得不行还偏要逞强,真是个蠢货。 秦颐一尽量遏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她知道,若是就此放任下去,只会更糟。 视线一扫,发现不远处的墙根下有一个大木箱子。 “去,把那个箱子给我拿过来。”秦颐一对身后的护卫道。 两名护卫领命而去。 这时,一直暗中观察他们一行人的几个大胆灾民见他们身边带刀的护卫少了两个,只剩下一个白衣翩跹、略显单薄的男子,虽然手中持剑,看上去应当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剩下的就是三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以及三个带刀的护卫。 几个灾民对了对视线,那个人衣着虽然一般,但气度不同,或许身上有什么好物件也不一定。 趁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三个护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几个灾民伺机而动,当即向秦颐一扑去。 “殿下,小心。”蕙兰尖声道。 只是瞬间,利剑脱壳,路霁安的剑尖没入冲在第一的那名灾民胸前。 他缓缓低头,看见胸 32. 第 32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乌泱泱一片人群中,一道高挑的身影立于木箱之上,身穿天青色长裙,在一众灾民里显得格外惹眼。 秦颐一细白的腕子高举,“见令牌如陛下亲临,本宫以公主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一定会解决眼前的困难,也一定会让你们吃饱饭,穿暖衣。” 一众人看着那道令牌,怔怔说不出话。 不多时,有妇人的哭声渐渐由弱转强:“不是我们不信公主,而是这么些年,朝廷来的赈灾官员只是走走过场,从来不将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放在眼中。” “我们是真饿怕了!” “是啊是啊,如果朝廷能够对我们上心一两分,我们何必如此冒险,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 …… 他们渐渐褪去方才的激动,哽咽着哭诉。 秦颐一看着他们,心中也不好受。 她何尝不知朝中贪官污吏尤其多,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却不为百姓解忧。 可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解决那些人,不过总有一日,那些人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们不要被蒙蔽了,她刚刚才说朝廷没了赈灾粮,这会儿不过是为了安抚住我们,等我们不注意,他们便会悄悄溜走,大家伙不要被她花言巧语所骗啊。” 本来逐渐安静的人群听到这话又窃窃私语,或许是令牌的作用,就算有人故意挑拨,他们也不似之前那样反应激烈。 见挑拨不成,人群角落中又有人煽动人心道:“没错,他们还杀了人!” 一群人闻言,便朝躺在地上浑身鲜血的那人看去。 那人在冲过来时便被路霁安一剑毙命,此刻早已没了丁点气息。 站在前面些的人在注意到这副情景后,立即后退了不少。 哪怕他们知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但还是下意识惜命。 “此人是西陵的奸细,想要趁乱刺杀公主。”不等秦颐一想出解决对策,便听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陈既开口了。 他走上前,拿起那人的手,对众人道:“此人手中老茧颇重,不像是常年劳作所致,更像是经常使用长枪的手。” 紧接着,他将那人的袖子往上拉,便见那人手臂上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黑色纹路。 “这是西陵人南边部落的图腾。” 陈既站起身,一双眼凌厉地扫视过众人,“今日之事诸位不觉得实在蹊跷,你们就不想想,朝廷没钱的事,你们怎么会在两位赈灾的殿下之前知晓?你们又怎么忽然在今年闹事?” 按理来说,就算灾民想要闹事也不会如此愚蠢,明明见到两位公主身边有这般多的守卫还敢撞上来,果然,在他细细观察之下,还是让他发现了疑点。 秦颐一闻言,随即便反应过来,看来这一次灾民闹事还不只是朝中那几位的手笔。 “诸位,或许你们当中便有西陵之人,不要被人挑拨,相信朝廷不会放弃你们。” 灾民们一听这话,下意识左右看看。即便大齐对他们谈不上爱戴,但这里也是生养他们的地方。 西陵邻近西北,时不时便要骚扰边关百姓,如果他们对朝廷是失望,那对西陵便是憎恨。 “可,朝廷都没粮食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有人哀声哭喊,说得绝望。 他们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们放心,我既然到了这里便不会放任你们不管,这里是赈灾的最后一个地方,我和和顺公主一定陪你守到粮食到这里。”秦颐一说。 秦颐甄道:“乡亲们不必忧心,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粮食一定会有的。” 底下人看着这两位金尊玉贵的公主,许多人心下仍旧不信,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皇帝令牌和两位公主都出现在这边关小城,只为安抚住他们,能有好好活着的机会,也没人愿意拿命去拼。 只是被朝廷那些官员哄过太多次,他们心底始终不安。 “来了,来了来了。” 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声音远远而来。 秦颐一惊喜回头,是粮食,粮食到了。 一行人的目光都被那道声音吸引,唯独路霁安,偏头看向了站在木箱上的秦颐一。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惊喜,看着她嘴角绽开如花般的灿烂笑容,看着她眼底的熠熠光彩,路霁安觉得这小公主还真傻,怎么总是要背负着他们的责任而活呢? “禀公主,一百担粮食已安全押送至此。”领头的侍卫跪地行礼道。 “一百担粮食,一百担粮食啊。” “你们听到了吗,那是一百担粮食啊。” “我们终于不用挨饿了,终于不用挨饿了。” …… 灾民们听到那侍卫的禀报后,个个激动欣喜,热泪盈眶。 “诸位排好队,不要乱不要挤,务必保证大家的安全,咱们马上放粮。” 秦颐一在最初的激动过后,立即反应过来道。 众人闻言,脸上或凶残暴虐或麻木淡然的神色被激动欣喜所代替,不知是谁带头,忽然高喊:“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遍又一遍,响彻云霄。 *** 待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后,他们一行人回到那方不起眼的小院。 才进门秦颐一便急急倒了一碗水,大口大口喝下。 “瞧你。”秦颐甄笑着用手帕将秦颐一嘴边的水渍擦干,眼中是浓浓的心疼。 “五姐,我很开心。”秦颐一看着秦颐甄道。 “嗯,我也很开心。”秦颐甄真心实意道。 不亲自来到这里,她只知西北苦寒,百姓艰苦,但到了这里后,她才知,为何六妹会选择来到西北赈灾。 “那几个人,就劳烦世子了,务必将他们的嘴撬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是谁的人。”秦颐一面若冰霜。 倘若动乱难以控制,今日不知要死多少人,又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她不敢想。 陈既闻言领命而去。 这位温阳公主,似乎很信任他。 路霁安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既的背影,顿了顿,他又看向此刻已然换上一副笑脸与秦颐甄有说有笑的小公主。 难道这小子审讯人的手段会比他还厉害?小公主似乎对那小子不太一样。 “两位殿下真实巾帼不让须眉,今日更是让在下刮目相看,你说是吧,行慎兄。”卓然笑着看向面色不太好看的路霁安道。 从来到西北便很少有存在感的他此刻倒是与路霁安搭起话来。 路霁安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33. 第 33 章 《公主她不敢嗑男女主》全本免费阅读 凌河县。 作为最早开始赈灾的地点,此时的凌河县百姓早已步入正常的生活。 秦颐一一行人再次抵达这里时,没有再惊动太多人。 他们花了两日时间把凌河县周边转了转,名为游山玩水,实为寻找一个合适的避难所。目的就是为了在突发洪水的时候,能够及时转移百姓。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就在距县城不远处的一个村庄找到了一处地势较高又比较平坦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那个小村庄的田地,只是干旱多年,粮食总也颗粒无收,是以,这块偌大的地方也算是荒废了。 在找到地点后,秦颐一便开始着手说服百姓转移。 凌河县也算是大县,这几日走访下来,秦颐一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发生洪涝灾害也是县城这一带靠近凌河的地界受灾最严重。 书中提到过,凌河县是最先爆发洪灾的,凌河下游因着人家较少,又因当地官员报信得及时,是以受灾情况并不严重。 只是似乎是她估错了时间,来到凌河县已经逗留了五日,这西北的还是天朗气清,没有半分想要下雨的迹象。 “殿下,咱们还不启程回京吗?再不回去,贵妃娘娘该担心了。”蕙兰对着正抬头看天的秦颐一道。 “不急,难得来一次西北。我怎么也得好好感受感受这大漠风光。”秦颐一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心里忧愁得不行。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着她改变了小说的走向,西北的这一场天灾也随之改变了。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怕就怕在他们回去后,这一场天灾还是降临在凌河,她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就算是临时赶赴西北救灾也还是来不及挽回那些在洪涝中丢掉的性命。 一旁的秦颐甄将秦颐一心中的所思所忧全都听在了耳中,看着远处刺眼的阳光,眼中也渐渐流露出忧色。 秦颐一深吸一口气,“再等等吧。” “等什么?”路霁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颐一回头,便见路霁安站在院中,如松如竹,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她有些疑惑这人今日怎么好奇心这般重,不过嘴上还是道:“等我玩儿几日再回京城。” 路霁安看着小公主晶亮的眼眸,知晓她是在糊弄他,没多说话。 是夜,路霁安悄悄潜入秦颐一房中,出声将人毫不留情的叫醒。 秦颐一闻声,睡眼迷蒙地从梦中醒来,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人,一脸迷茫。 路霁安看着她这副迷迷糊糊地模样,嘴角噙笑,深觉此刻对他不舍防的小公主甚是惹人怜爱。 不过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必定不会表现出来,眼角眉梢的那点笑意悉数敛去,语气毫无起伏开口:“五件事办完,你答应我的事何时兑现?” “嗯?哦——”秦颐一闻言,从起先的迷茫到反应过来,用了几息时间。 今夜的路霁安似乎格外有耐心,等着小公主渐渐醒神。 待秦颐一彻底清醒后,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来到桌案前,点了油灯,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殿下,您是要起夜吗?”外间的蕙兰见屋内忽然亮起灯,压低声音问。 “无事,我只是有些口渴喝点水,你快歇息吧。”秦颐一打着哈欠回,她知道没有她开口,蕙兰不会进屋,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这是地址,离凌河县不远,你快去快回。”秦颐一见外间响起蕙兰轻微的鼾声,小声对路霁安道。 因着要压低声说话,秦颐一下意识靠近了路霁安几步,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馨香。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离邱山那夜,她气急败坏对他说“活着已是不易,偏偏还有你这种人不爱惜性命”时的生动模样。 那一夜发生的事他其实记得不太清了,只是那张为他伤势担忧的小脸在这几年里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你跟我一起去。”路霁安看着秦颐一困顿的模样,鬼使神差道。 “啊?”秦颐一不解,他又发什么疯? 路霁安眼神恢复清明,看着秦颐一道:“我让你陪我一道去,倘若那人不在,也可防止你畏罪潜逃。” 秦颐一:…… 所以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这点基本的信任路霁安都没给她是吧? 此时的她早已瞌睡全无,气得深吸几口气。 “不用那么生气,一旦我解开心中症结,武功突破以后,还可为你做一件事。”路霁安忽又开口。 油灯早已被秦颐一熄灭,此刻的她看不清路霁安的神情,但那听入耳中的清朗男声带着明显的诱哄。 诱哄? 她居然从路霁安的语气里听出了诱哄?秦颐一觉得她怕是还没睡醒。 但路霁安后面的那一句话,实在对她诱惑太大。 她无数次想过,若是她实在无力改变剧情的走向,男主还是协同王家成功篡位,那路霁安答应她的五件事里,总有一件她会要路霁安帮她杀人。 可后来她发现路霁安还不像小说中写得那般厉害,自己也不是杀人狂魔,于是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总不能让路霁安去白白送死吧。想要刺杀那些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事。 可如今路霁安居然自己提了出来。 难怪在小说里,路霁安在后来要结尾时才横空出世。想必那时的他,一定是在机缘巧合下武艺更加精进,人生阅历也逐渐丰富,才有了那般强大的实力。 秦颐一看着路霁安,有些犹豫。 倘若她跟他一起去找人,那凌河县这边怎么办? “我不急。”看出她的心思,路霁安安抚道。 “你先办你的事,我的事慢慢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小公主留在凌河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秦颐一开口又顿住。 她想问路霁安怎么忽然这般好说话,转念想到那日赶路时他怼她的那些话,甚至这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秦颐一又果断闭嘴。 等路霁安离去后,秦颐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要尽快得到路霁安的那个承诺,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承诺在凌河是否会用得上,但又担心凌河这边会忽然而至的暴雨。 看着账顶叹了口气,秦颐一又翻了个身。 *** 翌日一早,秦颐一一抬头便见天上万里无云,看样子又是一个晴天。 “蕙兰,你把西北的舆图拿来。”秦颐一舀了一勺清粥放入口中。 “是。”蕙兰答。 很快一张纤细的西北舆图便放在了秦颐一面前,她迅速将碗里的那点粥喝完,净过手后便拿着图册细细看了起来。 蕙兰有些疑惑地看着公主,前些日子为了赈灾公主日日都看着舆图,如今赈灾都结束了,公主怎么又看起来了? 秦颐一看着舆图上安和县所在的地点,距离凌河县不远,但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日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