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 1. 第 1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2015年秋后的冬天格外寒冷,许传套着陈旧的羽绒服坐在四处漏风的老剧院里。 她把衣服往身上用力扯了扯,想让羽绒服两侧的衣角缠绵在一起,给她带来一丝温暖,但效果甚微。 挂在墙上年纪比她大的挂钟,秒针已经走一步颤一下,活像个下一步就要停摆的老太太。 “到点了。” 她收回视线,从第一排的座椅上站起来,闭着眼转身,再次睁眼时还是空荡荡的桌椅。 今天的演出,又是一张票都没卖出去。 她挺拔的身子瞬间颓下去。 这是她从母亲手里继承下来的剧院,曾经岭城人们在热闹的北部片区里唯一的消遣去处。 人们没事的时候,就跑到这来,听一阵子二人转,便宜又亲民的艺术。 后来,剧院就像母亲的身体一样,情况急转直下。母亲去世,剧院无人问津,连岭城的建设重心都整体南下,曾经热闹的北部片区已经成了被遗弃的老城区。 而剧院成了老城区里的冷窖,许传成了冷窖里腌制的小白菜,腌了几年看别人赚钱,她就酸酸的。 白菜腌成了酸菜。 剧院买一赠十三,她咬牙继承剧院的那天,同时也成为了传承剧团的小团长,带着十三个二人转演员一起守着这冷窖。 十四颗大酸菜。 “今儿又没人呐。”一颗男酸菜说话了。 许传摸摸鼻子点头,这男酸菜是她搭档,叫陈南。今年是他对许传展开追求的第四个年头,也是许传连续拒绝他的第四年。 他兴致缺缺地蹲在台上说:“你打算怎么办?” 许传把自己裹起来说:“不知道,可能南部片区的生意好点吧,但我现在没钱去那边租剧院。” 陈南点了根烟说:“我不是说生意。” 许传皱着眉,不是很明显地往远挪几步,最后找到一个烟不会吹到她的地方站住。 这么一会儿功夫,许传已经知道陈南说的是什么了。 不是说生意,说的是工资。 传承剧团从不拖欠工资,之前是仰仗生意好,后面全靠许传用母亲留给她的积蓄支撑。 而这笔钱,已经见底了。 陈南见许传的五官快拧在一起了,他见缝插针:“要不你嫁给我呗,这样我工资你就不用发了,到时候咱俩出去打工养剧团。” 许传白他一眼说:“我跟你说过吧,我十年前就封心锁爱了。” “那你倒和我说说为啥,因为谁啊?”陈南不死心地追问。 他觉得这就是许传搪塞他的借口。 实际上不全是,许传确实早在十年前,还在上初中时就遇到过感情的滑铁卢。 她幻想中美好的初恋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故事的男主角,现在已经成了大明星,和守在破旧剧院里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她的情书以优美的姿势飞回到她手里,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后,是易凯晨有些跳脚的声音:“我不和唱二人转的谈恋爱。” 不得不说,初中时的易凯晨是有远见的,不能和唱二人转的谈恋爱,因为以唱二人转为职业的许传,现在快吃不起饭了。 “所以谁啊?你是不是蒙我的?就这么看不上我?”陈南的声音插进她的回忆。 许传懒得理他,收拾起东西说:“下班。” 陈南追着她死缠烂打地跟出来剧院大门,穷追不舍:“肯定是蒙我的,我哪不好?你嫁给我,我家还能出彩礼,这工资又有了。所以十年前是谁啊?你不说就是没有。” 许传停住脚步,两人停在了一家发廊前。发廊透明门透出电视屏幕,里面正上演着大热的爱情剧《寒风吹过》,许传转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随后指着说:“他。” 说完拔腿就跑。 陈南站在门外,寒风刮得他脸上刺痛。这么冷的天,发廊里根本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发廊小妹坐在椅子上看剧。 剧里上演着俗套的爱情故事,而故事的男主扮演者正是易凯晨。 陈南推门而入,发廊小妹站起身问:“帅哥剪头吗?” 他环视一圈后,目光停在发廊小妹身上,他上下扫视一下后说:“走错了。” 发廊小妹被他的目光冒犯,有些生气的声音透过老旧的玻璃门:“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 出来后,陈南在心中艹了一句,许传他妈的居然喜欢女人? 甩开陈南,许传心情明亮许多,阴沉的天空夹杂着呼啸的北风带给她的寒冷,在走进老楼房那一刻消失。 她重新被温暖笼住,像毛毛虫一样脱下一层层茧,不一样的是毛毛虫会变成蝴蝶,她脱完还是一个没钱发工资的团长。 她靠在沙发上,翻开电脑继续翻求职信息。筛选一下高薪一点的工作,依然是一成不变的电工、焊工。 她揉揉脑袋,又开始看一些网络上的综艺信息。 最近《极限挑战》大火,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出现,如果她能带着剧团参加综艺就好了。 不求什么大火,能稍微在本地小城有一点小水花,就足够了。 她开始在网上搜一些综艺报名信息,然后海投。 一些名头很大的综艺她不抱希望,但投投又不花钱,她把搜索到的、能在网上报名的都投了一遍。 这一晚许传睡得十分不安稳,梦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轮番上演,一会儿是陈南塞给她一张卡说收了就要做他媳妇,一会儿是一大片情书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最后她梦到自己收到了综艺邀请,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喘着粗气惊醒。 冬天的太阳出得晚,外面一片漆黑,许传抓起手机点开,四点二十,没有任何消息。 梦里带给她的激动和欢喜变成巨大的失望,想睡觉也睡不成,她索性裹着被子发呆。 这房子也是母亲留下来的,三室一厅的老房子,瓷砖地,外挂楼梯。 她一个人住,有些空,在母亲刚刚离世那段时间她还不敢一个人睡,就像现在这样一睁眼就睁到天亮。 她抓着手机刷起微博,熟练地点开常看的第一名,易凯晨cc。 微博里充斥着熟悉的营销文案:冬天#《寒风吹过》#,陈尔也在北风中颤抖ing。 下面是一条花絮,易凯晨穿着黑色风衣,在片场踱步。 初中的记忆对于许传而言并不算美好,不止是因为被易凯晨拒绝,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谣言围绕着她。 转学之后,她和易凯晨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大学,她的室友们都在追一部网剧,她跟着看了几眼,男主角越看越眼熟。 她发问:“这男主谁演的?” 室友骄傲回答:“帅吧,我偶像。” “你偶像平均三个月换一个。”许传回道。 “这次不一样!这个是真帅,之前的都是喜欢这个的眼睛,那个的身材,这个是完美的结合。” 许传承认挺好看的,她接着问:“所以呢?叫什么?” 室友笑 2. 第 2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一早,许传拖着行李箱踉跄下楼。在外挂楼梯的阳台上,许传看到了楼下一身黑色的陈南。 陈南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许传说:“其实不用送,我打个车就到了。” 陈南没说话,自己在前面和行李箱较劲,然后示意许传坐在后座上。 狭小的电动车载着两个成年人和一个行李箱,压得轮胎喘不过气。 就像剧团的重负压在许传身上。 距离发车时间还早,陈南开得也不快,顺势说:“我说句实话,我昨天想一晚上,我觉得参加节目不现实。先不说能不能选上,就算选上,你就能火吗?你火了,剧院就能有人来吗?” 许传把自己捂得严实,靠在后椅背上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电动车停在半路,陈南留给许传一个后脑勺,后脑勺传来一道声音:“许传,这五年生意怎么样没人比你我更清楚。” 许传没说话,她知道陈南要说的是什么,不止陈南,很多人都和她说过这句话。 解散是最好的办法。 陈南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在和什么较劲,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许传阴沉着脸,下了车走到前面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 “你如果是来劝我解散剧团的,你可以回去了。你要是想找另一棵树去吊着你就去,这么多年我没有强留过任何人。”许传机关枪一样说了一串。 陈南任她拉走自己的行李,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许传的背影很快淹没在寒风之中,陈南朝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句:“你他妈就倔吧!他妈驴一样。” 许传死死拽着自己缺了一个轱辘的行李箱,真的像头小驴一样,头也不回地朝着高铁站方向走。 距离不远,打车已经不划算,走过去也来得及。 “你就倔得很。” 寒风中浮现出母亲的声音。 许传加快了步伐,仿佛当时听到母亲病危时赶去医院一样。 东北的冬天,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时段。 自从许传上大学,许红每个冬天似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 她早就不能上台,只是继续做着她的团长。 她其实对自己的身体有很好的评估,去一线的大医院和在小县城里的小医院治疗效果差不了多少。 唯独许传不肯,她倔强地说:“攒够钱,咱们可以换心脏,而且无论如何大城市都比县城医疗条件好。” 那段日子里她看着许传在剧团、学校、医院、兼职的地方忙得团团转。 最终她向许传下了最后通牒:“我是不会去北京的,我死也要死在岭城。” 许红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劝许传不要接手剧团。 “我已经因为剧团失去太多东西,你爸、还有你本来快快乐乐的初中,我喜欢这个东西,所以我不后悔,我除了觉得对不起你之外,我一点也不后悔。”许红因为激动,说话喘着粗气。 许传绕到她身后,为她顺气。 “但你不一样,你根本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接手?” 许传没说话,许红甩开她的手说:“我明天就解散他们,这么拖着生意只会越来越差。” 许传站在原地说:“我就是想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想证明给一些人看,二人转没有那么不堪。” 这下换成许红沉默,她知道许传说的一些人是谁,沉默许久后,许红说了一句:“你就倔得很。” 转月,医院窗外的枯树无声地见证了许红的死亡,她真的如愿至死留在了岭城。 独留许传一个人捏着前往北京的两张车票,站在走廊中发呆。 除了骨灰和剧院,许红还给她留了一笔钱。 不够换心脏,但足够许传在十八线小岭城无忧地生活。 许传顶着寒风摸了一把眼泪,瘸腿的行李箱也按时到达火车站。 手中前往北京的车票目的地变成津城,两张车票变成一张,许传抬眼小声对自己说:“我不信我什么都留不住。” 高铁飞驰,抵达津城时已经是中午。 许传找了一家便宜的青旅,放好行李后,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吃了些东西。 吃完结账时,许传与老板搭话:“老板,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烟酒的吗?” 老板思考一番说:“对面商场你看看去。” 许传道谢,朝着商场走去。 津城的商场对许传来说有点错综复杂,她绕了快十分钟,总算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一家卖烟酒的小店。 她其实不太懂这些东西,但贵的肯定不会出错。她咬咬牙,买了她认知里最负盛名的中华烟。 赶去面试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津城虽说比岭城暖和些,但十二月底的冬日,也感受不出什么差别。 许传带着材料和包裹好的烟,走到节目组给的面试地址——南阳古镇。 不算太近,她走得又快,厚重的衣服之下出现一丝薄汗,她迟钝地领略到几度温度的差别。 来古镇旅游的人不少,在门口排队的人长长一排,像排着队的鲤鱼要越过南阳古镇的龙门。 她将手机里的电子邮件给工作人员看,随后工作人员领着她走进偏僻的小门。 “您从哪里过来的?”工作人员和她搭话。 许传恭敬地回答:“我是岭城过来的。”说完觉得岭城地方太小,人家可能没听过,所以补充一句:“就在东北那边。”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你也是岭城的呀,我们老板老家也是岭城的。” 许传笑笑:“好巧呀。” 一点也不巧,她本来就知道易凯晨老家就是岭城的。 “到啦。” 许传拎着她准备的烟愣在原地,这里的队伍比大门排队进古镇的人还长。 原来,她这条鲤鱼才是真的需要跃进龙门的人。昨天那点入选的兴奋荡然无存,从队伍看来,她是海投,这个节目也是海选。 拥挤望不到头的队伍在等待的时间里变成压在许传心头的山,焦虑和紧张在这座山上肆意生长。 她观察着周围的人,大多是些青春活力的女学生,只有她是拎着烟、准备靠贿赂过面试的市侩的大人。 手里的袋子变得烫手,她把口袋往身后藏了藏。 3. 第 3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关上的屋门再也没开过,院门开启,从外面走进一个中年男人。 “咦?你谁啊?”中年男人说出和那个迷糊男人一样的话。 许传讪讪地笑说:“不好意思,我真的是走错了。” 说完从院门溜了出去。 天色渐沉,浑蓝色的天空笼住奔波的人群。 远处的霓虹灯逐渐亮起,但终究没办法代替太阳,高楼大厦上的广告大屏被衬得更加刺眼。 许传站在电子大屏之下,身后是川流不息的游人,眼前是放大无数倍的易凯晨。 她仰头幻想着他拍照时的样子,呼啸的风和嘈杂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吹回十年前。 混乱的班级、扬起的粉笔沫交织在一起,绘制出的是她黑白相间的初中生涯。 一切是从班级文艺汇演开始的。 她站在台上,攥着手绢和扇子,带着少年时期的陈南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 一曲唱罢,掌声雷鸣。 可这种骄傲的感觉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次日上学,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从母亲手里学来的二人转,成为了别人孤立她的原因。 虽然她本身就不算太合群,孤单对她而言并不算难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越传越离谱的谣言。 直到有一天,一些人彻底不顾情面地站在她面前,污言秽语像一层保鲜膜,把她缠绕起来,越缠越紧,皮肤变得粘腻,呼吸变得困难。 眼泪夺眶而出,那些人停顿一下后,是更大声的笑。 她身上的保鲜膜缠到面部,她开始窒息。 直到一声惨叫,像一把刀割开她身上的保鲜膜,她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围着许传的人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惨叫来源看去,只见一个有些陌生的男生和刚才起哄最欢的男生扭打在一起。 许传随手擦干眼泪,总算分辨出那个男生是谁。 班里乖巧又透明的易凯晨,也是在她之前上一个被孤立的人。 那一刻许传黑白相间的初中生涯被一根彩色的粉笔划开,里面被塞了一些五彩斑斓的故事。 许传拿出手机与被放大的易凯晨拍了一张合照,她收藏起来,当做自己与他迟到十年的毕业合照。 如果没转学的话,他会在自己的同学留言簿上写什么呢?毕业照上会和她站在一起吗? 她摇摇头,头脑清醒一些,应该不会,男生和女生不是一排。 回到青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静悄悄地走进屋子,发现居然只有她自己。 冬天的旅游淡季恰好成就了她独包屋子的快乐。 她打开灯,躺在床上打开微博,易凯晨的名字挂在第一名,后面跟着《海河畔》三个大字。 许传点进去,评论区骂声一片。 黑粉与真粉难得统一战线,骂得凯宿集团和赵经纪狗血淋头。 许传翻看着粉丝统一的话术还有后排零星可见的黑粉,总结出了原因。 易凯晨要上恋综,真粉骂他经纪人乱接工作,黑粉只是跟风看热闹,顺势嘲几句。 可有一条评论虽然挂在后排,还是让许传莫名在意。 【易凯晨这种烂人你们也喜欢?救命,去看看眼睛吧。】 许传点进ta的主页,发现全都是易凯晨的黑脸视频和照片。 这位黑粉的名字就是:y凯c的黑脸合集。 许传的微博是岭城传承剧团,她退出微博,切到自己的小号:传转转。 换成了小号,她无所畏惧地点击那条评论回复:“他脸不做表情本来就是这种状态,怎么就算黑脸呢?而且他本身很有礼貌的。” 即便很多人说易凯晨狂妄自大,但她总觉得里面有很多添油加醋的成分在,因为他有凯宿集团做靠山,所以说他轻狂。 可在她的记忆里,易凯晨只是天生一张有些厌世的脸而已,加上还有些矜贵的架子。 但是熟起来,其实蛮乖的。 他要是真的轻狂自大,又怎么会在初中时被人按在地上打,一声不都吭。 过了一会儿,手机亮起。 【脑残粉滤镜八百层。】y凯c的黑脸合集的回复。 许传觉得没有辩论的必要,这就是个很偏执的黑粉,于是拉黑,拉上被子睡觉。 这一觉睡得安稳,她买了今天下午回岭城的车票,准备回家慢慢等消息。 上午清闲的时候,她打算问问车票报销的事,昨天跑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问。 一通忙活下来后,得到的答复是三个工作日之后会打款。 她伸个懒腰拉着行李走出青旅,外面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冬日。 回到岭城的日子没有什么波澜,除了她收到一笔一千元的报销费。 从收到报销费那一刻起,她才真的开始紧张自己能否进入节目。 这么财大气粗的节目组,一定会很努力宣传营销。如果真的能搭上快车,不知道比下乡公演和到处拉生意好多少。 第七天的下午,许传正窝在剧院的小角落里吃饭,一条邮件进入她的视野,周围的演员们听到许传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 再次搭上去津城的火车时,与上次的情形截然不同,不再是擦着眼泪自己回想母亲去世的事情,而是满脸挂笑,看到树上不多的几只麻雀她都跑过去逗几下。 抵达津城后,住宿的地方也不再是狭小的青旅,而是由投资方直接安排的、凯宿集团旗下的自家酒店。 许传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七楼,用房卡刷开房门,一个带着阳台的中式套房出现在眼前。 她放下行李,开始探索房间,她还没住过这么大的套房,即便是剧院还没潦倒的时候,她也只是住一些快捷酒店。 门口传来叩门声,许传打开门,是节目的导演,她之前在面试的时候见过的。 “张导您好。”许传侧身让路。 张导也不客气,直接进屋坐到椅子上说:“我来找你是有些情况要和你说清。” 许传坐在对面,一副您说什么我都行的模样。 “是这样,先恭喜您入选成为了我们观察室唯一的素人嘉宾。这个嘉宾其实更多的是需要您的反应能力,必要时也需要分享自身故事的。” 许传点头,别说是分享自身故事了,只要能上节目,她把自己档案贴在摄像头前都可以。 导演沉默一会儿说:“但是节目里还有一个嘉宾有点棘手。” 许传问:“棘手是指……” 导演笑笑说:“就是脾气不大好,情商也不高,还有点狂妄自大,可能需要您托着他点。” 许传问:“那邀请他上节目的原因是……” “他能带收视率,也是我们投资商的亲儿子。” 许传大脑飞转,投资商的亲儿子…… “就是易凯晨。”导演的话和她脑海中的话合拍在一起。 “我们之前和他合作过,确实不是很好相处,其他圈子里的嘉宾都知道,只有您没和他接触过,所以我过来给您打个预防针,不要和他硬碰硬。”说完导演往外走。 许传小声问:“真的吗?” 她其实不太愿意相信,黑粉说他,是因为讨厌他,甚至有可能是因为利益。 可这些亲身接触过他的人也这么说的话…… “什么真的假的,不要对明星有太多滤镜。”导演拍拍 4. 第 4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在易凯晨的目光下,觉得演播室的温度逐节攀升,她不知所措,回头看导演。 张导此刻忙成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个被扔进大海的鱼饵。 她只能回过头,机械地重复了一句:“老师您好。” 易凯晨没有任何回应,站起身离开座位,离开前还撞到了节目组的茶几。 留许传一个人在演播室里凌乱。 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与他见面的准备,可看到易凯晨见到她后匆忙离开的背影,她心中还是泛起无数的苦涩。 当初在班级里如果幸运的话,广播体操可以并排的两人,如今身份地位早已隔着一条鸿沟。他是光鲜亮丽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演员。她是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底层。 她根本没有任何底气与他相认,更何况他们的曾经的交汇点那么阴暗无光。 他们是两个曾经生活在阴沟里脏兮兮的猫,如今打扮得光鲜亮丽,但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华丽的衣服便会突然缺失一角,露出仅有彼此可以看到的腐肉。 他们不会为重逢而感到愉快,只会慌乱地拾起掉落的布料企图遮住不堪的一切。 门口传来声响,许传以为易凯晨回来了,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给他一个“放心吧,我不会说”的眼神。 可她抬头看见的却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女人。 * 易凯晨从观察室里出来,狼狈逃窜进了卫生间,被茶几磕到的小腿传来阵阵的痛感,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打开尽头的小窗户,企图让零下的寒风吹回他的理智,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老赵。”这是他的经纪人,被网上痛骂的赵经纪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 他是易凯晨父亲易震亲自挖到凯宿集团的金牌经纪,起初只负责易凯晨一个人,如今凯宿集团的娱乐事业蒸蒸日上,他的工作量也成倍地增加。 “祖宗求你了,别说什么坏消息。”赵经纪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隙敷衍他一句。 “《海河畔》的素人嘉宾怎么选出来的?”易凯晨没和他闲聊的心情,直击正题。 “哪个素人?录制的还是观察室的?” “观察室的许传。”易凯晨说。 “海选的。”赵经纪虽然忙,但记忆力超绝,每个他经手过的东西出现的疑问,他基本都能秒回。 易凯晨捏着手机的手稍微放松一些,但还是补问了一句:“不是我爸定的吧?” “不是,他没空。” 易凯晨的心总算稍微落下,挂断电话后是心中难以压抑的兴奋和欣喜。 仔细回忆起来,他对许传还有一丝怨念。 许传,一个在他心里被尘封多年的名字,一个说好陪他一直到毕业的骗子。 他关上小窗,回到观察室。 许传再次听到门传来声音,她暂停了与面前人的对话,重新酝酿了一个眼神给过去。 这次确实是易凯晨。 易凯晨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深呼吸。许传知道,他认出来了。 比易凯晨早进门的中年女性是赵阳阳,圈子里资历很深的老牌女主持,近几年随着年龄上升,已经不怎么接节目,但关于她情商高化解尴尬名场面的剪辑一直很热门。 她敏锐地感知到两个人有些不同寻常的状态,开口问:“两位认识?” 许传连忙摇头:“没有。”说完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另一个当事人。 易凯晨径直走到许传身边坐下说:“许老师贵人多忘事。” 许传抿着嘴,她不知道易凯晨要干什么?戳穿她的谎言吗?还是为了保险直接把她逐出节目。 “那天迷路闯进我别院的不就是你吗?”易凯晨话锋一转,许传如释重负。 她知道,这是她可以继续留在节目组中的信号,是他会帮助她圆谎的暗记。 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的重逢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开始了。 “不好意思,我那天没看清。”许传回复。 易凯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原位转动着手上的装饰戒指掩饰慌乱。 不久,从观察室门外又进入两位明星,分别是与易凯晨合作过《寒风吹过》的女主角李雪,和李雪下一部待播戏的男主杨旭。 四位观察室成员和一位主持人就此聚齐。 主持人是单独的座位,其余四人坐在宽敞又舒适的沙发上,许传坐在最边上,易凯晨挨着她,李雪扫了一眼位置后,坐到易凯晨身边,杨旭自然坐在最后一位边缘位置。 录制并没有马上启动,除了许传之外的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触,但如果许传与其他三人隔膜太深,势必会影响到节目的效果。 所以,张导决定先让大家做一个破冰游戏,而最简单的破冰游戏不过是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他们找来一个空玻璃水瓶放在茶几上,又把四人的桌签围在玻璃水瓶四周,赵阳阳转动水瓶,游戏开始。 瓶口静静地停在了李雪的名字上,瓶底对准的名字是杨旭。 李雪选了真心话。 杨旭眉眼见笑,瞥了易凯晨一眼问:“你觉得和我合作快乐还是和易老师合作快乐?” 李雪皱眉,眼光跳动,她带有些许不满地回复:“我都喜欢,大家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杨旭穷追不舍:“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现场的氛围逐渐变得奇怪,不像是破冰,反而像是一场尴尬的文艺汇演。 许传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如果观察室的嘉宾们的关系如此剑拔弩张,她有些担心自己宣传剧团的小九九能不能如她所愿地被观众注意到。 李雪沉默不语,似乎想用沉默来表达对杨旭的不满,而杨旭的关注点不在李雪而在易凯晨。 他是凯宿集团最大对家董氏娱乐旗下的艺人,前些天还被人拍到他与董氏千金董小姐约会的照片。 如今凯宿集团和董氏并未有撕破脸的举动,表面维持着友好和平,但实际上董氏的人都知道那些照片是凯宿养的狗仔发出来的。 杨旭就是继续维持友好的棋子,他来参加这个综艺,是为了破除凯宿与董氏不合的谣言,降低外界对董小姐的 5. 第 5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回到观察室的时候,现场的紧张气氛早已消失,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异样,这是她一直抗拒的事情。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很坚强,坚强地扛着剧团,哪怕几次濒临倒闭也只是自己回家蒙上被子哭一场,这是连陈南都不知道的事。 可这样一个坚持了两年的事情,在见到易凯晨那一刻,轰然崩塌。 与易凯晨所关联的一切让她原本画好的直线人生仿佛被人撞了一下,画笔偏离,直线出现了扭曲与偏离。 她向所有人道歉:“不好意思,刚刚身体不太舒服。” 李雪对许传的好感自她为她解围那一刻便涌出内心,她关心地走到许传面前,将她带到她原本的位置上:“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许传摇头:“没事,真的没事了。” 在场的片酬都是以万起步的,哪个是她耽搁得起的,原本已经浪费时间的她,现在连找一个创口贴都不想,只想尽快弥补自己的失误。 杨旭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电话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什么?谁啊?不是一个月前就谈好的吗?凭什么说换就换?” 他偷瞄着旁边的人,有些不想出丑地往门外走,恰好装上手里提着袋子的易凯晨。 两人侧身经过彼此的时候,易凯晨笑着小声说了一句:“杨老师,安心录综艺吧,别惦记着你的电影了。” 杨旭的脚步停下,他回头看过去时,易凯晨已经走到了许传身边。 他漫不经意地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许传接过口袋,里面是准备齐全的碘伏、棉棒和创口贴。 杨旭气急败坏地走过来对易凯晨说:“你……” 易凯晨挑眉,头也没抬地帮着许传拆碘伏说:“坐下吧,再闹综艺都没了。” 李雪在一旁拆棉棒,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旭忍下气愤,坐到了一边。 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并不算明显,自己的枪口也一直对准的是李雪,虽然里面掺了些对易凯晨的不满,也不至于他直接扳掉自己的电影资源吧。 难道易凯晨和李雪实际上已经在一起了吗?他不可思议地望过去,另一边几个人完全没有时间把目光分给他,许传正忙着说谢谢,并且暗中拦住了易凯晨想要为她上药的动作。 手与手相触的那一刻,许传的手还是抖了一下,她迅速地夺过棉棒,低头用长发遮挡住自己此刻有些透红的脸。 易凯晨直起身坐回原位,将手放到口袋中,黑暗中,拇指在食指上不断地打转,仿佛食指相触的地方被什么灼烧出了一个深不可见的洞,洞口通向的是他的心脏。 经过一番闹腾,杨旭已经安静下来,看起来心情十分阴郁,除他之外所有人的关系在张导看来已经完全具备了录制综艺的条件。 观察室的摄像装备开启,《海河畔》正式开拍。 五人面前的巨型屏幕开启,映入眼帘的是航拍的津城,无人机在天空俯视整座城市,地标性的建筑无比突出,最终摄像机的机位落在一座造型别致的桥上。 参与录制的人全部都是素人,所以围观的人并不多,桥的两端已经封闭,拱桥中央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房子。 在小房子的门框上方是木塑板做出的综艺的名字,名字经过艺术化处理,畔的两个点变成了心形。 首先朝着房子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看起来彼此之间已经有些熟悉,经过屏幕中的介绍,许传在心中暗自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李毅和吕薇。 这两个人长相并不算十分突出,但莫名让人觉得气质很像。镜头开始回放,两人彼此熟悉的原因出现了:这两人拎着同样的节目组定制行李箱在地铁上偶遇,一路过来从互问名字到聊大学聊未来,发现居然还很投缘。 观察室里杨旭和李雪都很敬业地烘托气氛:“好有缘分呐。” “我觉得这两个会在整个节目期间绑定诶。” 许传用余光偷瞄了易凯晨一眼,这人从屏幕开启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还没有刚才给她买药积极。 许传回想起张导分配给她的艰巨任务,犹犹豫豫地对易凯晨发问:“易老师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吗?” 此刻赵阳阳对许传开始刮目相看,这本来是她的任务,但是易凯晨的烂脾气她是知道的,何况她还知道了易凯晨参加这个节目的前因后果,简而言之,此人来参加这个节目脾气就不顺。 所以她一直不打算把常规性的问题抛给他,免得把整个观察室的氛围带得尴尬,影响拍摄进度。 易震和张导对易凯晨在这个节目中的定位认知也十分准确,就是吉祥物,捞收视率用的。 张导对许传的嘱咐,完全是赌博,赌易凯晨会对素人有点客气的意思在里面,据她所知,易凯晨讨厌的是这个圈子,所以许传这个素人是引导易凯晨最好的人选。 不过即便许传不说话,也不会怎么样,并不影响录制。 身边的两位也对易凯晨参加节目的前因后果略有了解,此刻和赵阳阳一样,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挪到许传和易凯晨身上。 “你问我吗?”易凯晨发问。 许传点点头,她都叫了易老师了,还能是问别人吗? 可旁边的几位已经听出了易凯晨意思:他不想说话。 易凯晨突然嘴角扯起笑了一下,盯着许传说了句:“我嫉妒他们。” 许传脑袋嗡地一声,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其它的含义在里面,她条件反射地问:“为什么?” 她知道此刻不应该过度地刨根问底,可她心中的疑问还是跑了出来,随着从心脏泵出的血液流到喉咙,从唇齿中脱出。 她想问的何止是为什么?还有好多问题,比如她转学之后,他过得好吗?那些围绕着他的乱七八糟的新闻哪些是真的? 她这么多年在无数的八卦小报中曾经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易凯晨。到了今天,所有的问题都纠缠在这一句“为什么”中冲出身体,敲在真实的易凯晨身上。 “因为……”易凯晨早已收回看向许传的目光,转而看向屏幕 6. 第 6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第一期屏幕中的节目到林阅发问的那一刻便停止了,剩下的是观察室的环节。 那些恋爱选手的戏份并不算多,许传猜测节目组是要把节目的重心放在观察室,这对于她而言是个好事。 赵阳阳笑着开启话题:“确实有点震惊,节目里居然还有分手的情侣。” 杨旭说:“这得多尴尬啊。” 李雪说:“刚才你们听到了吗?他们十几年的感情,那得是青梅竹马了吧。” 杨旭此刻十分敬业地接了一句:“咱们也演过青梅竹马,马上就播了。” 与另一边的热闹比起来,许传和易凯晨安静得异常。 许传此刻的眼神正在刻意地跳过易凯晨,试图融入另一边热闹的组合。 赵阳阳叫了她一下,把她拉回原位:“传传,青梅竹马和天降你更喜欢哪个?” 许传收回目光,开始认真思考赵阳阳的问题,思考了好一阵子,她发现自己对爱情简直是乏善可陈,于是只能模模糊糊地说:“我……” 突然她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按掉电话,看到电话上的名字,内心有了一个新想法。 “我觉得青梅竹马吧。”许传笑眯眯地回答。 赵阳阳问:“你有青梅竹马吗?” 许传点点头,回答:“我有和我一起长大的……” 许传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道十分灼热的眼光在看着她,她不必转头便能知道这道目光的来源,她心虚地把话说完:“二人转搭档。” 身边那道灼热的目光似乎消失了,但不知为何,许传此刻比刚刚还要焦虑与不安,口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摆摆手说:“不好意思。”然后拿着手机暂时离开了观察室。 她接通陈南的电话问:“什么事?” 陈南轻易不会连打两个电话给她,因为一般的小事,她如果没有接通,陈南自己就拿了主意,许传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手机的声筒里传来陈南有些不安的声音说:“你卡里还有多少钱?” 许传没有问原因,直接回答:“两万左右吧。” 陈南在另一边啧了一声:“张姨儿子赌博借了高利贷,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张姨房子抵押出去了,现在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许传捏着手机说:“还差多少?” “差多少?天坑。”陈南的声音有些激动。 许传没有说话,陈南替她拿了主意:“我把手里的钱拢一拢,把你密码给我,把这次的工资先发了吧,然后……” 声筒迟迟没有传来接下来的话,许传眼眶有些湿润。凭她与陈南这么多年的默契,她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是然后张姨怎么办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张姨全名叫张舒,很好听的名字,许传小时候的二人转全靠张姨教,张姨也是跟着许红时间最长的演员。 张舒和许红的婚姻如出一辙,都是生了一个孩子,然后和丈夫离婚了,不太一样的是张舒的丈夫是出轨,许红的丈夫是感情不和。 说起来,许红和张舒的儿子还差点有了娃娃亲。 在许红病危那段时间,忙得团团转的许传没钱请护工,也没时间全职照顾母亲,还是张舒每天三趟地来陪许红。 想着想着,许传第一次与陈南的想法相悖:“不行。” 陈南其实能预料到许传的态度,他早就准备好了,对许传说:“你知道多少钱吗?一百五十万。” 许传抿着嘴,沉默一会儿说:“不行,工资要发,但人也不能少,你先帮我把工资发下去,剩下的,我想办法。” 陈南说:“你想清楚,这不是剧团的义务,就算是公务员、铁饭碗,也没有帮人还赌债的理。” 许传说:“我知道,但是……对不起。” 手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是陈南挂断了电话,许传揉揉眼睛,给陈南输了一串数字,重新回到观察室。 刚刚的选青梅竹马还是选天降的问题突然变得那么简单而无趣。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风筝,观察室是她飞上天时快乐的乌托邦,而线的尽头终究是远在岭城的剧团,那里才是她肉身栖息的地方。 许传的神情不怎么对劲,她笑得实在勉强,但也算是完成了录制的任务。本想借着青梅竹马的问题把陈南也带一带的,万一他也火了呢。现在完全没了心情,许传心里知道,远在岭城的陈南现在估计正在跳脚地拿着许传的密码在银行前面骂骂咧咧,火气十足,也算是火了。 录制结束的时候,虽然只是傍晚,但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观察室里没有窗户,许传对时间的流逝也没什么概念。 这么一看观察室确实是一个十分合格的乌托邦。 她疲惫地拖着身子回到她的酒店房间,她刷着房卡,发现其余三个人也住在这个楼层,并且间隔并不算远。 回到房间,手机出现一条短信,是银行的信息,陈南已经把钱取走了。 她拨通电话,对面也接的很快。 “反悔了?”陈南问。 许传笑笑说:“没有,工资发了吗?” “没呢,马上。” “发完我就欠你两万多块钱了。”许传早已把每月的工资刻在心中,扫一眼便知道这个月工资的缺口有多大。 陈南笑笑:“当彩礼了。” 许传轻笑一声,她早就习惯了陈南这样的玩笑说:“那我得赶紧还上。” “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陈南收起玩笑的语气。 许传说:“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你给我打打气吧,我要去找导演预支我的工资。” 陈南好奇地问:“有多少啊?娱乐圈工资应该都不低。” 许传说:“我没多少,当时谈的是五百一期,本来是六百,我说我想在节目里宣传剧团,主动请缨减了一百。” “靠,你傻吧。”陈南笑了一声。 “是后悔了。” 之后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主要还是剧团最近生意怎么样,张姨的儿子到底什么情况了之类的。 许传挂掉电话,走到了阳台边,月亮异常地明亮。 她走出屋子,摸到了导演的房间,双手不断地交缠着,慢慢地渗出汗来。 终于她屏住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似乎不是张导,许传第一眼看见的,是黑色的紧身背心包裹着的有些优美的胸肌线条,她抬头一看,好熟悉的脸。 易凯晨的脸上同样闪过一丝意外,他比许传先反应过来问:“你找导演?” 许传此刻不怎么愿意 7. 第 7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张导靠在门上挑眉:“你和我说实话,你和许传什么关系?” 易凯晨沉默了半晌,在脑海里翻遍了词汇,最终开口只是苍白的一句:“初中同学。” 张导好奇地问:“诶?那你们怎么一副不熟的样子?她没认出你?” 易凯晨笑了一声,反问:“你和你初中同学都很熟吗?” “也是。”张导嘟囔一句,又想到易凯晨的来意:“都不熟了,干嘛还问人家要多少钱?” “我又没说要给她。”易凯晨的目光移到一边又移回来,张导知道这是他习惯性的撒谎动作。 “她没说要多少,但是我借给了她四千。”张导说完又补充一句:“是她录制节目的钱。” 说完,张导关上门,打算躺平好好休息一下。 门外的易凯晨拿起手机,点开《海河畔》的群聊,找到许传的微信后久久没有点下添加好友的选项。 许传,很熟,特别熟。 他也敢肯定许传对他也很熟,不存在认不出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许传装作没有认出他而已。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而息屏,黑色的屏幕映出他的脸,灯光昏暗,他的脸似乎变成了十三岁时的模样,拉扯着他回到十二年前。 那时,他刚刚从岭城搬到锦城,这个城市和岭城一样狭小,不同的是在这个城市他除了有一个会打他的爹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他,也没有人会停下来关心一个校服有些脏的小孩。 转入锦城中学的第一天,是个阴雨天,学校外面的小摊贩有伞的撑伞,没伞的在慌忙地收摊。 面对陌生的班级和陌生的城市,他的心情比天气还要差。 更差的是,他上学第一天钱就被人偷走了。 狭小的学校里连图书馆都没有,只有一个叫图书室的地方,更不要说食堂了。 也确实没有设置食堂的必要,锦城就那么大,大多数学生走几步就到家了。 剩下的那小部分,就是在校门口外的小店或者小摊上买些吃的。 他就是那个需要买却丢了钱的倒霉蛋。 暴雨冲刷走了校门前学生们随手丢掉的垃圾袋,小商贩都躲起来,他呆呆地站在雨里,想的是不仅要饿肚子,回家还要被易震骂一顿。 午休的时间很长,校门口早就没有几个人影,他显得格外突出。 他对回家的恐惧像雨水带来的寒冷一样慢慢浸透他的衣服,钻进他的身体。 直到,一把粉色印着盗版哈喽kitty的伞递过来。 他跟着这把粉色的雨伞走到一家门店,获得了短暂的温暖,还有一屉包子。 那天他特别别扭地说了来到锦城中学之后的第一句话:“谢谢。” 回答他的是有些清脆的少女音:“不客气。” 那一刻天空似乎放晴了。 这是困住他的十年回忆的开端。 * 许传躺在摇椅上,正为那看不到头的一百五十万发愁,摇椅被她晃得规律地作响,手机被她甩在床上。 突然手机传来了一声提示音,她从摇椅上起身,点开手机,是一条好友申请。 这个人备注也没有写,头像是一只黄色的小狗,看起来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对方通过《海河畔》工作组添加。 她返回到群聊的界面,点开群成员,发现这个小狗头像下面的群昵称是:易凯晨。 她将自己摔在床上,高举着手机,心跳加速地通过了他的好友,对面似乎一直在等待她通过一样,消息很快发过来:“真不记得我了?” 哐当,手机砸在了许传的脸上,她“嘶”了一声,一手揉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手指停留在手机键盘上面,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说记得的话,今天一整天的戏便白演了,若是说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任由冷风吹进来。周围没有什么高楼,看到的只有凯宿酒店的中式造景,也许是太晚了,花园的灯光也都熄灭了,只有月亮是整个夜晚里唯一的光源。 在她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个这样的夜晚。 那是她父母都在身边的最后一个跨年夜,2004年的最后一天。 那天刚好是一个周五,自从易凯晨为她出头一次之后,他们便成了组队的伙伴,上学这件事也不那么难熬了。 这一年也是她和易凯晨成为朋友的第一个跨年夜,反正第二天是周末,她约了他放学之后去看从网站上搜到的流星雨。 跨年夜看流星雨,总是让她觉得非常有意义,在这一天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加倍实现。 从笨重的电脑上搜索了一些看流星雨的技巧之后,他们找了一个足够黑暗、视野足够开阔的地方——学校的操场。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光污染,也不知道网站上的东西并不全都是真的。 他们各自回家报备之后,就跑到了学校里一个隐蔽的角落,等到天黑才鬼鬼祟祟地走到操场。 许传躺在草坪上,难得地放松,她问:“你怎么还站着?” 还在变声期的易凯晨嗓子有些难听,他说:“不想弄脏衣服。” “那你许什么愿?”许传没有硬拉他坐下。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许传对此嗤之以鼻:“又不是过生日。” “那你呢?你有什么愿望?”易凯晨找了一块儿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的愿望就是快点毕业,离这里越远越好。” 他们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天空没有任何一颗星星坠落。 但许传的愿望在一年之后真的实现了。 许传打了个冷战,关上窗户,拿回手机,轻轻敲下一行字:“易老师您好。” 对面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但许传还是带着一丝紧张,在床上像个煎饼一样翻了半天才睡过去。 次日的录制对于许传而言已经有些轻车熟路了,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李雪进入房间,许传礼貌地朝她点头微笑,等到李雪坐到自己身边时,许传把酝酿了一早上的话问出口:“李老师,您那边有没有什么群演的工作?我想录完节目做做兼职。” 李雪仔细思考了一下说:“没有诶,但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 8. 第 8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听到这句话,没有预想中的晴天霹雳,更像是悬着的心终于落到海中,坠入无边无底的深海,触不到尽头。 一次,对于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娱乐圈的顶流算是少了吧。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难过,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转学,也许他们就会一起上高中、上大学……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她想不出来,她与他的人生轨迹早就被扯得零零碎碎,就像班级里传纸条一样,中间一个人听错了,纸条的终点就不会是正确的。 “许老师呢?”易凯晨脸色并不算太好地对许传发问。 许传能感觉到他今天特别喜欢叫她许老师。 他在报复她的易老师你好之仇。 许传想要留在节目组,现在理由已经不止是宣传剧团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要火,只有她火了,那一百五十万才有盼头。 在这样一个综艺里,没有故事是火不了的,于是许传决定要给大家来点故事。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和他经历过好多难忘的故事,是我至今仍然忘不掉的。” 素人的优势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分享所有事物,而其余几位明星即便只是演员而非爱豆,也只能说得模模糊糊。 观察室的各位都停下来等待许传继续说,她清清嗓子说:“那是我在大学时认识的人,那个时候我妈妈病危,剧团也摇摇欲坠的,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把自己的经历尽可能说得悲惨一些,说完之后发现除了那个人是虚构的,其余发生在她身上的全是真实的。 而这个人有几分陈南和张舒的影子。 “我那个时候真的很绝望,可我想把剧团留下来,至今也不曾后悔过。”许传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些哭腔。 许传的皮肤本身就很白,加上精致的造型,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倔强的白天鹅,一滴眼泪落下,十分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观察室此刻只剩下机器的声音,所有人沉浸在故事中,最后是易凯晨打破这股氛围问:“那后来呢?他去哪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许传不知道他的颤抖中包含着什么,她一边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编回答:“去了很远的地方。” 赵阳阳发问:“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分开呢?” 许传心虚地抿了抿嘴说:“这也是我最遗憾的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说。实际上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圆这个故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大家自然不会继续追问,易凯晨刚想开口,听了这话也默默将无数问题咽了回去。 节目的后半段不过就是几个人在津城晃晃悠悠地做游戏,偶尔的肢体接触擦出一些小火花,杨旭看到这种就嗷嗷乱叫,观察室的氛围十分不错。 津城这个地方易凯晨来过很多次,那些所谓的关卡设置点都是带有浪漫符号的标志性地方,他之前不屑一顾的地方。 可此刻他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一种莫名的攀比心在他脑海中占了上风。 如果是他在许传身边,他一定会做的比那个人好。 如果是他和许传,来到这个地方,他会找出更多好玩的事。 想着想着屏幕中的那些人的脸被他自动代入变成了他和许传。 第二期录制到了尾声,三组人员的比赛以李毅和吕薇获胜为结尾,他们俩得到的奖励是明天优先选择交通工具的权力。 视频的最后是李毅的单采部分,画外音在问他:“谈谈你今天的感受吧。” 李毅沉默了一会儿:“遗憾吧,本来有一些地方我可以做得更好,我觉得我可能早就在遇到她时就心动了,都说爱是总是会感到亏欠,我可能已经爱上她了。” 屏幕中的单采镜头转换到今日他们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上,最后落在一个巨大的摩天轮的夜景中。 这是津城最有名的地标建筑,津城之眼,据说坐在这个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津城方圆四十里的夜景。 而浪漫的说法是在到达摩天轮的顶端时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屏幕熄灭,易凯晨回过神,赵阳阳问:“我其实感觉李毅今天做得已经很好了,但他依然觉得很遗憾,那大家至今为止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呢?” 许传是第一位回答的人,此刻她为自己打造的人设足以摆平这些小问题,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许传的遗憾会是与那个虚构的人有关。 可许传思考了一下后,很坦然地说:“我最遗憾的事是我在大学时没能带我妈妈去北京换一颗人工心脏。” 说出这句话时,是她在这个节目中最坦诚得时刻。 杨旭的遗憾是小的时候没能买到马路对面的奥特曼。李雪的是错过了一次和大师合作的机会。 话题交给易凯晨时,他抬眼看了许传很久,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等到许传抬眼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说:“我最遗憾的事,是我拒绝了我最喜欢的女孩的告白。” 心脏中被许传封印住的东西在撕扯着,想要挣脱束缚,占据她的神经,她徒劳地拨弄自己的头发,喉结因为紧张而不断地滚动,使她的喉咙越来越干,像一条被波涛汹涌的海浪推上岸的鱼。 “为什么呢?明明喜欢。”李雪微颤着声音问。 许传也同样好奇,她不确定那个所谓的最喜欢的女孩是不是自己,还是说刚刚她在自作多情。 她看着易凯晨,与有些不甘心的李雪一起等待那个答案。 “因为我胆小。” 胆小,许传收回目光,琢磨起这个词来。 仔细回想起来易凯晨那个时候确实不怎么勇敢,钱丢了就站在雨里也不知道借,被人欺负了就默默忍受,真的很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小面团子。 唯一勇敢的一次就是为她解围的那次,但那天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颤抖,一边抖一边问她:“所以老师真的不会找家长吗?” 确实很胆小,所以许传才会在各种评论里反驳那些说他黑脸的人。 想到这里,许传偷瞄了一眼被回忆的对象,此刻易凯晨蓬松的头发微微垂下,遮挡住了 9. 第 9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发现是个新注册的账号,主页的信息少得可怜。 十分像诈骗,她立刻警觉起来,拉黑了这个账号。 躺回床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无望的无力感,一百五十万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在岭城一个人有一百五十万就能算得上富翁了。 想拉张姨出苦海,她可能等不到节目播出自己爆火的时候了。 她鲤鱼打挺地在通讯录试图扒拉出几个有钱借给她的人,最终手指停留在易凯晨的名字上面。 这可能是她通讯录里最有钱的人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学着网上搜到的欠条模板写了一份欠条,借款空了出来。 她不确定能借到多少,就算易凯晨有钱,一百五十万也不是小数目,所以借到多少她就填多少。 顺势也写了一份给张导,借款肆千圆。 她先去了张导的房间,把借条递上去,张导看了看笑了一声说:“真不用,这个不算借,算预支你工资,你还郑重其事地搞个这个。” 但在许传的坚持下,张导还是收下了借条。 之后是易凯晨的房间。 许传与易凯晨的房间间隔并不算远,但她从来没有往这边走过,她轻轻叩响房门,过了半晌,房门打开。 易凯晨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被他用毛巾裹起来,见到许传,他想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的事,眉眼间带了些不快,问:“有事?” 许传拿出准备好的借条,小心翼翼地说:“是,我剧团出了点事情,想借些钱,利息我也写好了……您如果方便的话或者手里有闲钱,可以借给我一些吗?我会还的。” 说完,她把借条双手递过去。 易凯晨扫了一眼,利息写得很高,他觉得有些好笑,打赏不要,偏要上门来借,他靠在门框,看到借条上没有写借款问:“借多少?” 许传抿紧嘴,艰难地开口说:“一百五十万。”说完连忙补充:“我欠的是一百五十万,您借多少看您自己方便。” 易凯晨心中嗤笑,开口阴阳一句:“怎么不找你那终生难忘的男人去借?” 许传愣在原地。 见许传不说话,他又问:“还是说你在替他还债?” “没有,是我们剧团需要钱。”说着,她举着欠条的手渐渐放了下去,但还没落下,手中的纸就被对面的人抽走了。 她看到易凯晨用手指夹走了她的欠条,然后问:“有笔吗?” 许传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他,易凯晨大大咧咧第在欠条上随便画了几个字然后把欠条还给了她说:“把你卡号给我,明天到账。” 许传看着欠条上一排简体的一百五十万说:“你这样是没有法律效益的,我等下重新写一份给你吧。” “不用,我就喜欢这份。”说完作势要关门。 关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你着急吗?急的话今晚也能打。” 许传摇头,微微鞠躬说:“不急的,谢谢,我会尽快还的。” 易凯晨似乎急着回去吹头发,对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许传拿着手里的欠条有些虚脱,这才是她必须要认清的现实。 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能压死她的高墙对于他来说就像这张欠条一样轻飘飘的。 他们隔着一扇门,却仿佛隔着堆叠在一起看不到尽头的一百五十万人民币。 她苦笑着拿着欠条回到房间,手机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跳出来一条消息:“你卡号多少?” 许传将卡号发过去,对面回过来一只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她没再回复,这个综艺对于其余的四个人来说就是一个习以为常的工作,对于许传是一棵救命的稻草,也是她暂时逃离生存游戏的休息站。 第三期的录制没有很快开始,临近年关,为了赶上假期的流量,节目组趁势放出了第一期的节目。 很快在各方的造势下,有好几个词条冲上了热搜,也有几个人开始陆续关注到了许传。 第一期许传表现得并不算好,只能说中规中矩,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对一直摆脸色的易凯晨提问,他还回复了她。 这一小段成了粉丝反驳黑粉说易凯晨没礼貌的证据。 而节目中的素人们也得到了观众的注意,微博账号的粉丝飞涨。 许传不太想把自己的小号变成面向公众的账号,那里面有太多点赞易凯晨的内容,她思考一下后,把传承剧团的账号名称改了一下,变成了:传承剧团-许传。 那天晚上,许传发现居然也有人摸到她的微博来关注,虽然涨粉没有别人那么夸张,但也涨了几百个粉丝。她接手剧团以来所有观众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她意识到流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能把握住,能飞升的可能不只是她,也有可能是她的剧团。 她打电话给陈南:“喂,你手里有没有剧团的视频?演出的那种。”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陈南也没有睡觉,他正在电视前面欣赏完了许传的节目,略带笑意地说:“许大团长,我可看完你节目了,你也不行啊,紧张成那样,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不过你平时也不怎么紧张啊?录节目那么可怕嘛?” 录节目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对象。 但这时许传没空理会他的打趣,继续说:“你没有的话去我电脑里找一个发给我,我手机没内存了前些日子那些视频都被我删掉了,快快快。” 陈南被她督促地有些发懵问:“出啥事了?” 许传略带激动地说:“我想把视频发到微博上,你知道吗?我今天涨了好几百的粉丝!这不就是天然的宣传嘛?陈南,我觉得我们有救了。” 她听到那边陈南似乎把手机夹住翻开了电脑说:“你等会儿哈,我找找,马上。” 这就是陈南的好处,早些时候许传和陈南没少因为各种小事而吵架,但只要对剧团有利的事,他总会 10. 第 10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海量的信息让许传的手机有些过载,卡在微博界面一动不动。 她索性合上手机,走到桌前写了一份正式的借条,准备明天交给易凯晨。 写完之后,她仰着头重启了手机,还没再次点开微博,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锦城的号码。 很熟悉的号码,她接通后对面似乎在为她高兴:“传传,爸爸看到你节目了,你发的视频我也看了,很不错。” 许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但之前他还是坚持一个月一个电话地和她说话,直到他组成新的家庭,他们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许传面对他时有些别扭,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却被时间隔开了很长的距离,变成了陌生人的模样。 “虽然剧团重要,但你也要注意休息。”孙齐见许传不说话,就自己絮叨,他已经习惯许传对他的冷淡。 自从他与许红离婚之后,许传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知道了,您也注意身体。”许传用惯用的公式回复他。 “哎,好好好。”许传听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微博的提示音还没有停下,她点开微博,发现词条已经从#海河畔开播#,变成了#陪在易凯晨身边的人是谁#、#易凯晨关注#,再往下看,她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里面,但位置已经不高,内容是#易凯晨关注许传#。 * 时间退回到许传的手机还没被卡死的时候,此刻易凯晨正乖巧地配合着团队发布微博,也不是他亲手发,他就负责老实地坐在旁边,微博编辑好了然后看一眼,没问题就让团队发出去。 为了让加班的团队快乐一些,加班费之外,他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五百的红包,点了一堆吃的,好好的宣发工作,在他的房间里快变成了一场party。 他对团队很好,这是公认的,他摆架子只针对他爹,之前他的团队招聘时甚至有几个黑粉也混了进来。 但这次团队的成员没有想到拿到的五百块钱红包和吃下去的食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把手机还给易凯晨的时候,大家都七七八八地靠在沙发上松了口气,还没休息两分钟,易凯晨就刷到了许传的微博。 那是一只被关在黑暗中的小怪兽,看到光明后试探着伸出的小触角,易凯晨嘴角上扬,稳稳地握住了那只触角,他想帮她来到新的世界。 于是他转发了许传的微博,并且点了一个关注。 很快,他微博的变化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刚刚还躺在沙发上的团队成员如同惊弓之鸟,赶紧没收他的手机并且试图补救。 补救的结果就是,他现在的微博关注列表多了很多人,只要是参加了《海河畔》录制的人,都在他的列表里。 他关注许传的热度被稍微压了下去,换上来的词条是#易凯晨关注#。 他本人虽然不在意舆论,但看到团队忙前忙后,心中还是涌现出一丝愧疚,于是他又给每人发了一万。 赵经纪的电话给这场混乱的紧急公关添了一把火:“谁让你们把账号给他的?” 易凯晨接过工作人员的电话说:“我抢来的。” 赵经纪听出易凯晨的声音,但脾气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你又发什么疯?” 易凯晨对老赵的感情十分复杂,起初恨不得他赶紧滚得越远越好,后来在他刚出道那会儿赵经纪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脾气好到爆炸,他开始慢慢打开心结接受了他。 所以他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说:“我想帮许传引流。” 他听到赵经纪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今天的事就这样了,你再去转几条李雪的微博和节目的微博,别乱说话了。” 易凯晨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远在凯宿集团总部的顶楼上,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惊心动魄的一晚就这样过去,许传昨天已经看明白了微博的事情,她心中对易凯晨的行为判定为善意的帮助。 所以次日一早她早早地跑到录制现场,看到几个有点眼熟的易凯晨助理,她凑过去,礼貌地问:“您好,我是许传,昨天易老师帮了我不小的忙,想买点东西感谢他,但我不太清楚他的喜好,所以……” 是的,十年的时间,她已经从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不知道他喜好的陌生人。 “哦,你好呀,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吧……”说完,这位助理看看同伴。 不是故意不给,是她们真的不怎么知道。易凯晨这个人在他们面前看似平易近人,跟着他奖金也多,但要是真的问起来他喜欢什么,又没人说得上来。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 许传有些失望,只能点头表示感谢,准备离开。 “诶,等等,他好像挺喜欢周杰伦的,你可以试试买张专辑。”另一个助理说。 “他喜欢周杰伦?”许传轻微皱眉问道。 “嗯,好像挺喜欢的吧,我之前不小心看到过他的听歌列表,蛮多他的歌的。” 许传脸上的狐疑没有消失,礼貌的微笑和怀疑的表情糅合在脸上,有一丝诡异。 但她还是跑到外面试图找到一家专辑店。 现在人们买专辑最常用的办法已经是网购,实体专辑店也随之逐渐消失,许传走了好大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可这一路上,她的脑子就没有停下来过,走到后来她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能找到专辑店,更像是在为自己困顿的思路找一个出口。 她固执地在冷风中穿梭,走得很快,羽绒服将她的热气锁住,她的额头出现一丝薄汗,如同那个夏日。 初二跨初三的暑假,就算是东北也热得让人心烦气躁,那是她父母离婚的第一个假期。 以往的假期虽然也是自己在家,父亲去上班,母亲去剧团,但这一年的假期让她觉得烦闷不安。 她塔拉着自己的拖鞋,把风扇摇摇晃晃的脑袋定住,又去贴满贴纸颜色发黄的老冰箱里取出一个切好的半个西瓜。 勺子挖下去多大,她就张多大的嘴,自娱自乐。 她写作业的桌子原本正对着窗户,因为夏天太热,她把桌子搬到了侧面,因此抱着西瓜吹着风扇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许传根本没看见窗外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直到那个脑袋侧面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她的窗户。 许传虽然没看见脸,但却立刻笑了出来,她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进门的是有些狼狈的易凯晨,短袖有些遮不住他身上的淤青, 11. 第 11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站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有些恍惚,停下脚步后,冷风吹到她时,她才迈动脚步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 她将灰色小狗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可这个人的主页还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难道是易凯晨想给她转钱的账号吗?她有些自恋地想。 手机中提前定好的闹钟叫了起来,她该回观察室录节目了,什么也没买到,她只能将人情记下,等下了节目从网上买。 匆匆赶回节目组的路上,一家便利店正在搞活动,一个眼熟的巨大的熊猫占据了她的视线。 这是那天易凯晨递给她的那包零食的品牌。 她走进商店,看到货架上清一色的熊猫大礼包,她抽出一包,走向收银台时又折返回来拿了几包。 回到观察室的时间刚好,大家都在准备着,许传把零食分给大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像幼稚的孩子,为了给心仪的人送一个东西,又不好意思只送他,索性每人都有份。 但在成人的世界里,许传的动机完全相反,她是觉得单送给易凯晨很不好,所以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份。 但她没意识到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为了掩人耳目。 她分到易凯晨的手上时,还加了一张正式版的借条。 “谢谢。”许传感激地说。 易凯晨没有拒绝,全盘接了过来,顺手抽了一支笔说:“利息改改。” 许传有些心惊,她写的利息已经很高了,几乎和银行里的大额存款的利率持平,再高有点像高利贷了。 但钱都快到账了,她此刻反悔也不太好,她只能硬着头皮看他要写什么,如果特别高,她就拒绝掉好了。 她像一直等待宣判的小动物,死死盯着易凯晨手中的笔,易凯晨看她的样子,觉得有点有趣,于是用笔划掉许传写的字,在利率那里写了一个10。 百分之十?他怎么不去抢劫?许传刚要说她不借了,想把借条抽回来,去发现他笔锋一转,后面跟了一个天。 十天?什么意思?许传第一反应是易凯晨要她十天还清。 这个也不行,她还不上。 可这次她眼中的笔没有再动,易凯晨笑着把借条递给她。 许传没接,摇摇头:“十天我还不上。” 易凯晨从她无所适从的样子中看到几分从前的影子,心中升起一丝熟悉的温暖,温暖之余还有后悔和刺痛。 他收起逗她的心思说:“不是还清,是陪我十天。” “怎……怎么陪?”她脑子里浮现一些不怎么好的画面,他还不至于这么下流吧。 好在易凯晨及时回复,打断了她继续发散的思维:“算是当我助理怎么样?” 许传松了口气说:“可以,但你也太吃亏了。” 做完造型的易凯晨前往观察室,路过她身边时把借条塞到她手里说:“亏不亏我心里清楚。” 皱巴巴的借条回到她手上,她将它摊平折好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也走去观察室。 其实怎么算她都不亏,十天从今天算起,录节目的时间就占了九天,录完之后她再跟着他一天,就可以回岭城了。 很赚的一笔生意。 节目组的录制隔了一天,许传没办法像习以为常的明星一样很快进入状态,她一边看录像带一边回忆前情提要。 画面中已经到了李毅和吕薇首先挑选交通工具的环节。 她才想起一些前面的情节,是组队挑战任务,林阅落单,李毅和吕薇夺冠后获得了下一个环节选交通工具的优先权。 而选择交通工具是为了环线游。 李毅和吕薇很快做出了选择,一个粉色的跑车。 剩下的还有公交卡和普通车,但在节目组的设置里,剩下的三个人则只能全部骑自行车。 许传暗中嗤笑节目组多此一举。 跑车嗡地一声飞驰出去,因为是冬天,他们没有把车变成敞篷,如果是夏天这个跑车绝对会带来更多的快乐,但沉浸在暧昧里的吕薇还是坐在副驾驶里愉快地尖叫。 另外三个人看着单车大眼瞪小眼,林阅先找了一辆调好座椅的角度推到宋萌萌面前。 卢明反应比林阅要慢半拍,有些失去了竞争力。 宋萌萌没有气馁,她刻意忽视掉林阅的车,跑到另一边自己推了一辆,宋萌萌笑着对他们俩说:“虽然是自行车,但也是环线游了,我们给这场旅行起个名字吧。” “叫追跑车之旅。”卢明开玩笑说。 林阅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把座椅调到他适合的位置坐上去。 “哥们儿,你呢?你有啥好想法?”卢明主动cue了一下林阅。 “我没有,让女士定吧。”林阅回答。 宋萌萌看着他,眼神变换之后,冷笑一声说:“那叫寒风计划好了。” 林阅听后,本就疏离的表情变得更冷。 此刻画面插入了林阅的个采。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你的表现就不太正常了?” “因为这是我求她做我女朋友时做的计划,就叫寒风计划。” ”那也是在冬天,我找了很多好朋友帮忙,最后在寒风里,宋萌萌答应了做我女朋友。” 画面之外,杨旭插话:“啊?那不是杀人诛心嘛?” 易凯晨此刻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要是在夏天是不是要叫暑天计划。” “啊?和暑天有啥关系,这不是冬天吗?”杨旭被他弄得没头没脑。 李雪也完全不明白大冬天为什么提起夏天。 而许传知道他要说的不是暑天计划,而是暑假逃跑计划。 * 距离那个有些焦灼的MP3午后没多久,许传又见到一次易凯晨,那段时间他身上的伤似乎越来越多。 而她自己也不怎么样,那段时间剧团已经在走下坡路,所以许红整日地忙叨着剧团的事,有时为了拉个赞助喝酒喝到后半夜,也就不回家直接在剧团睡一晚。 这也是孙齐和她离婚的原因之一。 又是一个许红打电话告诉许传不回家了的晚上,许传自己从冰箱里拿出菜,自己用锅热了一下。 已经是黄昏时段,酷热已经逐渐褪去, 12. 第 12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饭香弥漫在许传的小屋里,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她一向自诩信守承诺,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真的开始精心策划起来。 在饭桌上,她一边扒拉着面前的饭一边说:“我觉得一个伟大的事业总要先有一个名字。” 易凯晨深表认同,许传继续说:“就叫暑假逃跑计划怎么样?” * “所以他们真的叫了寒风计划。”李雪的声音拉她回来,她的视线无意识地先看向身边的易凯晨。 不太一样了,面前的易凯晨虽然狂傲,但在各种名利场中也能游刃有余,不是那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小孩了。 她收回视线时,仿佛看到易凯晨也向她投来了目光。 寒风计划里的三人顶着寒风按照节目组的路线一直骑,没过多久,几个人都解开了羽绒服的扣子,一脚支着车子在路边歇息。 环游快变成了单车比赛,宋萌萌骑到一半时热情好像已经完全消耗,她把自行车摔在路边,站在桥上对着海河大喊:“不骑了,人生为什么要按照规则走!我就要这里做我的终点!” 气氛烘托下,卢明也甩下自行车跑到宋萌萌身边释放压力般地大喊:“我的终点!” 李雪在这里敏锐地发现了暧昧的地方:“所以宋萌萌的终点就是卢明的终点。” 杨旭反应总是慢半拍且夸张的:“啊!还有这层意思!有点好嗑。” 许传看着屏幕里的少年们充满热情且自由地呐喊着,想到自己那个暑假逃跑计划确实也算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冒险行为。 杨旭总是聒噪的,他已经发挥到了:“所以人生就是要过得肆意一点,我小时候最爽的事就是逃课哈哈哈。” 一直置身事外的易凯晨突然开口:“我有和别人离家出走的经历。” 许传沉默着不敢出声,她知道他说的和她想的是一回事。 “那个时候我和她一起跑到了距离家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许传感受到他注视着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然后呢?”李雪关心地问。 “然后被我爸抓回去了。”话题就终止在这里,可李雪敏锐地感受到了异样问:“是那个曾经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吗?也就是你的唯一一次恋爱经历的同伴?” 许传实在坐不住了,她想起身离开,于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李雪笑笑说:“我也去。” 许传感觉到李雪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她刻意放慢脚步等待李雪走到她身边。 她已经找好话题:“李老师,那个群演……” 李雪没有接茬,自顾自地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我一直觉得自己对感情的观察能力很强,所以我从十几岁就出道做演员。” 许传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只能静静听着。 “这种能力让我在演戏时很轻易就能与角色共情,当然我这么多年才混出一点名声是因为我不屑于栖息于任何一个资本递过来的枝干之上。” 许传听得云里雾里,她起初对李雪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此刻的李雪就像一座雪山一样,清冷而疏离,她忍不住地开口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雪对着她笑了笑说:“我要说的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易凯晨之间的眉来眼去。” 许传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你看错了。” 李雪听到她拙劣的辩解收起笑容:“不止我,整个观察室也就杨旭还没看出来,赵阳阳就是个人精,但她和凯宿集团关系好,所以不会说什么,但我不一样。” 许传转身面对李雪,挑眉问:“你威胁我?还是说想用我威胁凯宿集团?” 她想说用她来威胁凯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她觉得李雪没有那么蠢。 李雪冷笑一声说:“我是来劝你的,不要沉浸在对易凯晨的好感里,得不到好处。” 许传也不是傻子,每次她和易凯晨有些异样的时候,李雪就是最破防的那一个,许传虽然在节目里秉持着温和好相处的原则,尽量不得罪人,但不代表人家都跑到她面前阴阳怪气了她还要忍气吞声。 但现在李雪还没说什么过火的话,所以许传也不打算撕破脸,她微微一笑说:“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她没有看李雪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径直走向洗手间。 没走几步就听到李雪朝她喊了一句:“易凯晨有一个快十年的执念,你一意孤行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 这句听起来其实比前面顺耳多了,有点劝诫的意思,许传回头对李雪点点头说:“谢谢,我没兴趣,我讨好他是因为他真的借给我一大笔钱。” 进入洗手间的许传,松了一口气,脑子却乱七八糟,李雪的话一直绕在她耳边。 快十年的执念。 算起来她和易凯晨认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年,所以那个执念似乎并不太可能是她。 那借给她钱、用借条试探她,微博小号名字又叫那个晴天,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吗?还是说一切都是那场十年多前送情书的余震。 说起情书,她头脑又清醒了一些,当年都不喜欢她,现在会喜欢吗? 她扯起嘴角苦笑一下,试图把脑子里这些天的回忆赶出去。 回到观察室,节目继续录制起来,现在无论屏幕里还是屏幕外都已经是天色昏暗的时间,许传回到不分昼夜的房间里,安静地坐下。 屏幕中,李毅和吕薇已经进入一家咖啡馆,咖啡馆的位置很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商场或者住宅,吕薇捧着咖啡问:“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一杯咖啡吗?” 李毅摇头,走到咖啡馆门外,吕薇坐在店里有些看不清他在鼓捣些什么,只是下一秒她看清了,有一个明亮的小点窜上天空,在一瞬间炸开,耳边附上的是李毅有些粗糙的手。 “好浪漫呀。”许传回到营业状态,尽可能给出一些反应。 屏幕中的烟花突然变得更加盛大,镜头向下摇,是成群的人们在看一场更加精彩的烟花秀,人群中甩掉自行车的宋萌萌惊讶地拿出手机对着烟花 13. 第 13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那天的戏并没有那么顺利,易凯晨的情绪从没有感情变成了感情太过,李雪从没看到过他哭成这样。 但很奇怪,那天的哭是无声的,他一直蹲在篝火旁边,把头埋在膝盖和手肘之间,硬是一声都没出,让她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走过去刚好碰上易凯晨抬头。 她在那一刻,居然对他心动了。 在杀青宴会结束之后,她找到了易凯晨,表达自己的情感之后,得到的回复就是那样。 “我有一个十年的执念。” 是十年多还是近十年她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之后就是被杨旭嘲笑的倒追未遂。 她本以为自己的感情坦坦荡荡,但见到许传和易凯晨有来有回的那一瞬间,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感钻了出来。 一种叫嫉妒的感情。 她去找许传的本意是想劝劝她,这种有执念的人,就不要投入感情了,免得和她一样狼狈。 可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了自主意识,让人听起来有些刻薄。本以为会消失的嫉妒并没有在因为找许传消失,反而被另一种情感压住,那种感觉似乎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耻辱。 * 许传在房间里收到了二百万到账的通知,她给易凯晨发了一条微信:“谢谢,我会尽快全部还上的。” 没过多久,对面回过来一句很冷漠的:“嗯。” 真生气了?许传想到网络上很火的真生气了那个小鸟的表情包,代入一下,想到易凯晨现在像个气包一样,越想越好笑。 第二期的节目也如期上线,上热搜的高位词条大多都是那几位嘉宾的恋爱次数。 许传的卖惨故事没有上高位,但也在下面挂了一条。 她微博上的粉丝又积攒到一些,她趁着热度又发了一条微博,是剧团的大合照。 这是她刚接手剧团时拍的,当时许红的丧事办完之后,大家都害怕许传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但其实她本人还好,她对许红的去世早有准备。 只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脑袋懵懵的。 来不及悲伤,因为后面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做,要去火葬场、还要准备衣服和豆腐宴。 忙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反倒来不及悲伤了。 守灵的那天晚上,许传独自一个人在东北的冷风里吹了一夜,她在这种寂静的时候才开始回忆起许红,终于她靠着烧得不算旺的炭火,往灵前的小盆里加了些纸钱小声嘟囔说:“妈,你放心吧,他们都陪着我呢。” 说完,蹲在火红的炭火边,哭得难以自抑。 丧事一结束,陈南就拉着她要搞团建,说是引入先进的管理经验,其实就是要带她去玩。 那天她斥巨资包了一辆车,十六个人上车去了附近的一个景点,下山的时候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现在合照里的人已经走了两个,许传看着照片默默地想着,一定不能再少了。 * 易凯晨这次学聪明了,他提前把公关团队叫到一起,跃跃欲试地想转发这张大合照。 “不行。”赵经纪隔着电话第一个反对。 “为什么?”易凯晨问。 “还为什么?你真以为大家瞎子,看不出来你俩的那点意思?本来就要避嫌的东西,你非要扯到明面上?”赵经纪喋喋不休,说完还加了一句:“那素人有什么好的?” 热搜仿佛在回应赵经纪的话,#易凯晨许传#瞬间空降到第一位。 赵经纪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这是董氏娱乐买的。 他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句:“艹,就知道他们没憋好事。” 易凯晨却看着他们名字并列在一起,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他从那个时候就很热衷于做这种事,上学时每次都尽可能和她考差不多的名次,但只有一次成功挨在一起。 还有逃跑那次。 暑假逃跑计划确定下来之后,那天晚上许传心跳加速地给易震打了个电话:“喂,我是易凯晨好朋友的妈妈,今晚就让他在我们家玩一晚上吧。” 易震对他那个儿子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同意了。 那天晚上许红也不在,于是他被许传安排到另一个屋子里,但他没有睡在那,而是两个人拿着一张白纸在那画逃跑路线。 路线的设置可以称得上是幼稚,没有什么地图,完全就是把锦城这个小镇上,他们熟悉的线路在纸上特别抽象地画了一圈。 最后易凯晨把那张地图收起来,在上面加了他们俩的名字。 易凯晨和许传的暑假逃跑计划。 许传还给许红留了一封信,说的是把易凯晨送走她就回来。 “你不和我走吗?”年少时的他问。 许传那天穿着牛仔裤,上身也是当年很流行的夹克,她用一个豪放的坐姿对着他说:“我和你走啊,但我得回来。” 那天晚上几乎没有任何准备,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他们一路按照“地图”七拐八绕地飞驰,夜色越深,周围的人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他们。 宽敞的马路只有大型货车会偶尔经过,小县城的窄路贴着火车道,他们沿着火车道一直向前。 骑车时,许传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一直不是很喜欢吵闹的人,但现在吵闹似乎能让他的恐惧稍微减弱一些。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买一个打气筒。”许传在旁边好像很认真地在规划他们未来的事情。 “易凯晨,你觉得咱们班哪个男生好看一点?” “易凯晨,你会唱歌吗?” 许传问了半天也没答复,索性自己唱起来,从流行歌唱到二人转。 几辆火车陆续地路过他们,压过了许传的声音,有几个问题他没听到。 最后两人骑得气喘吁吁,只能把车停在海边。 他们学着电视剧的模样,在沙滩上搭了一个小树枝堆,易凯晨掏出火机点燃。 “你怎么随身带这个?你会抽烟?” “不会,我爸的。”他难得回答。 海浪的声音做节拍,许传躺在沙滩上哼着小调。 易凯晨一边在沙滩上偷偷写他们的名字,一边借着篝火的亮光看着许传开口问:“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再也不回锦城,我会照顾好你的。” 许传猛地坐起来,她很犹豫,她扒拉着身上的沙子,假装自己很忙,走到易凯晨身边时凑过去问:“你在写什么?” 他嘴硬划掉了名字说:“写我们的未来路线。” “走吗?不走也 14. 第 14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看着窗外的烟花出神,等到一切归于寂静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无比空虚。 回到床上,翻开手机,突然想给一些人打电话,张姨或者陈南,总之想听听剧团里的那些很熟悉的人的声音。 她打开手机的那瞬间,看到了易凯晨发来的消息,不知怎的,心中的那块空白似乎突然被填满了,真的是他做的。 她看着那两条消息出神,这算什么关系?不是有执念吗?干嘛还来找她? 她心绪不安,想要出去走一走,在离开房间之前,她在网上下单了一张周杰伦的专辑。 走出房门,在花园里转了一小圈,她漫无目的地走,烟花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她看到路上有一些烟花结束之后留下的碎屑,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梦。 她靠在花园的一个围墙上,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口中,迎着凉风张开嘴巴,让头脑尽可能清醒。 她其实喜欢烟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从小就喜欢,不是因为烟花是盛大浪漫的东西,而是因为在锦城生活的时候,放烟花就寓意着过年了,而过年寓意着家人团聚。 可从她父母离婚那年开始,她就尽可能避开与团聚有关的一切事物,包括烟花。 意外的是那年还是有个人特别没眼色地给她放烟花。 很显然这个人至今也没什么长进,还是很没眼色地给她放烟花。 2005年跨到06年的春节,自从暑假逃跑计划失败,许传被抓回来之后,许红似乎对她上心很多,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实在没时间看顾她,就把她放在剧团里。 剧团的春节和别人家完全不同,越是春节越是忙碌,许传照旧被带到剧院里面,找一个角落写作业,周围声音嘈杂,她也静不下心,作业写得乱七八糟。 易凯晨从那次之后很少来找她,可能是怕被许红看见,他诱惑许传和他跑路,许红自然不喜欢他。 但那天很奇怪,易凯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居然避开了剧团里大人们的眼睛。 他扯着许传的袖子问:“你妈妈在吗?” 许传故意打趣他:“你找我妈妈?” 她看到易凯晨摇摇头说:“找你,听说今天六武山上有庙会,还会放烟花。” 六武山不远,就在锦城里面,是整个锦城唯一算得上是旅游项目的地方。 许传促狭一笑:“所以呢?我现在可是拘禁状态。” 她看到易凯晨天生浓密的睫毛垂下,自然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精致得像摆在橱柜里的陶瓷娃娃。 过一会儿易凯晨抬眼说:“那我去买仙女棒,也算看烟花了。” 许传有些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看这个?” 易凯晨支支吾吾说:“当然是为了补偿你被我连累了啊,还能因为什么?” 许传嗤之以鼻:“都过去半年了才想起来补偿?” 易凯晨撇撇嘴说:“你看不看?” 许传也毫不示弱,把目光移到作业本上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边写作业一边说:“我看烟花是因为我喜欢团团圆圆的,我现在家都没了,算什么团圆,看什么烟花。” 易凯晨没理她,径直离开了剧院。 一直到晚上,许传也没再看到易凯晨的身影,晚上剧团里的人们都带着家人在剧院聚齐,一起包饺子看春晚,还有一些男人架着桌子在一边打牌。 这个时候基本上没人理会许传,她妈妈在饺子堆里做领队,她就四处乱逛给自己找点事。 她站在男人打牌的地方问:“你们这么不包饺子?” 那些男人叼着烟,把屋子弄得乌烟瘴气的,他们看到许传笑着摸了一把她脑袋说:“这不有人包吗?你怎么不去帮忙?不会做饭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许传不喜欢烟味,更不喜欢这话,她偷偷白了他们一眼,看了眼刚才说话的男人的牌说:“厉害呀,俩王呢。” 那男人被爆了牌,气得跳脚,但又没办法,许传报复得逞,古灵精怪地笑一下,朝着男人吐吐舌头离开了。 牌堆那边传来的躁动也打扰到了许红,她看到许传捣乱,制止了一下说:“传传你别捣乱。” 牌堆里没了她的立足之处,更不想免费给那群男人做吃的,她索性跑出来。 “你总算出来了。” 许传闻声看去,是冻得鼻子都红了的易凯晨。 许传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怎么不进去?” 易凯晨没回答,他拉着许传就往外走,拐到一个黑暗的地方说:“看。” 周围只有远处还有小县城的人们挂在家里的彩色灯条,所有人都躲在家里准备年夜饭,这么冷的天大街上都没人,更别说一个小巷子。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易凯晨对她说:“你靠近一点,挡一下风,我点不着。” 许传觉得他很拉胯,但还是按照他说的走到一个挡风的位置。 她从这边才看到易凯晨的手也被冻得很红。 “看。” 他总算把烟花点起来,是很小的那种仙女棒,光亮也不大,特别像蒲公英变成了黄色。 许传从他口袋里拿了一根,接着他手里的那根点燃说:“你这烟花真应景,萧瑟又可怜。” 易凯晨没理她,自己挥舞着烟花笑得很开心。 他们把所有的烟花放完之后,靠在一起取暖,易凯晨突然出声:“你不是说烟花寓意着团圆吗?” “嗯,然后呢?”许传兴致不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 “那我们之后会分开吗?” 许传说:“肯定会啊,高中不分开,大学也会分开的,就算大学不分开,毕业也要分开的,哪有人会和你绑一辈子?” 她其实心中想的不是这样的,她想说的是只要我们想,我们就可以一直绑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那我们重逢不就是团圆吗?那个时候我给你放更厉害的烟花。” * 同样的寒风吹到十年之后许传的脸上,她仿佛被回忆扇了一巴掌,她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发现自己脸上居然有几滴眼泪。 要不是今晚的烟花,她可能早就忘了还有这 15. 第 15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在许传沉睡的夜里,微博上#易凯晨许传#的位置极速下跌,替换上来的是#李雪夜会陌生男子#。 而这个热搜至今还挂在前排。 接下来火速冲上来的是#易凯晨室内吸烟#。 画面刚好是许传来到观察室第一天里,易凯晨跑到卫生间开窗点烟的那个画面,恰巧被一些有心人拍到。 尽管他只是单纯点了烟而没抽,但照片上的样子凭他怎么辩解也没办法说清。 许传今早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看一眼热搜,但此刻李雪和易凯晨之间的关系似乎十分剑拔弩张。 赵阳阳气定神闲地坐在主持人的位置,朝着许传示意了一个眼神,许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张导正在朝她挥手。 许传蹭过去,就看到张导的表情也很不好:“昨晚的热搜看了吧。” 许传有些茫然的表情,让张导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你昨晚睡得很好?” 许传讪讪地点头说:“睡得早,没看。” 确实是想那些以前的故事太费精力,回到房间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张导继续说:“没看也是好事,我长话短说,易凯晨和李雪的CP正在做解绑分割,本来我们的计划是这个节目录完之后再做切割,但很显然有些人的团队已经等不及了。” 许传认真地听着。 “他们俩这么僵持肯定对我们的节目效果有非常大的影响,但我们又不想拉着李雪重新炒,这样难免让李雪也吃到红利。” 张导是凯宿集团旗下的导演,节目也是凯宿投资,所以说话的立场完全和易凯晨的团队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有一个新的思路。”她看着许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许传被盯得有些不适问:“和我有关吗?” 说完一个想法从她脑海里闪过。 不会吧。 “是的,我们想让你在节目期间和易凯晨捆绑,一来可以很好甩掉李雪的团队,二来对你也有益处,我们是双赢。” 脑海中的思路从张导口中得到验证,她皱着眉思考。 “怎么样?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你们俩的CP感比晨雪的感觉还要真实一些,你保持之前的状态就可以。”她眯着眼睛说:“而且,可以加钱。” 加钱,确实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成功吸引了她。 但她还是装作镇定挑眉问:“那节目结束之后,我会不会落得和李雪一个下场?” 张导很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问题,这个素人比她想象的要难拿捏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的目的是宣传剧团,我们会尽可能辅助你,而至于cp这些事,切割之后并不会对你的剧团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我可以向你保证。” 许传说:“好啊,加钱,签合同。” 张导笑笑说:“十万,可以签合同。” 第四期的录制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时间很紧迫,许传回到观察室,准备新一期的录制。 炒CP这件事,她不太懂,但还是准备硬着头皮为了十万块钱试一试。 屏幕打开,里面还是那些熟悉的人,可身边的人彼此之间的关系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明明才过去那么几天,许传为这种淡薄的感情链接而感到难过,似乎在这个圈子里利益真的高于情感。 宋萌萌自从那天看过烟花之后,对林阅的态度似乎没有那么冷淡,卢明也迟钝地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微妙的磁场,对他们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那晚五个人一起坐在室内的客厅,大家认识这么久,每天都为了任务而奔波,还没有这么聚在一起好好聊过天。 除了组队的人,大家互相对其他人并不熟稔。 李毅先开口说:“一直也没怎么和大家好好聊天,我们先开个头吧。” 吕薇说:“怎么开头?玩游戏吗?” “可以啊,这里有节目组准备的飞行棋。”卢明从手边拿起一个小盒子说。 “可以可以,一起玩吧。” 节目组特制的飞行棋里,有很多暧昧不清的问题,大家心照不宣地各自找一些代表性的小物件准备开始游戏。 吕薇第一个摇骰子,骰子停下那一刻,是2点。 她把自己选的小摆件往前挪2格,上面写着:“在场有没有很喜欢的异性?” 这对于吕薇来说,简直算不上为难:“有啊。”说完看了一眼李毅。 以女士优先的原则,第二个摇的是宋萌萌。 她随手投过去,点数是六。 她拿起自己的小纸片落到6的格子上,上面的问题仿佛是对她量身定制的一样:“有没有经历过印象深刻的校园爱情?” 宋萌萌手没有离开小纸片,小纸片在她手中逐渐变形,所有人都看得出宋萌萌的焦灼。 屏幕中一片安静,而观察室也没有声响,许传去看平日里最热闹的杨旭,却发现杨旭也瘫在沙发上,一副没空理别人的样子。 许久之后,宋萌萌说:“没有。”说完看向林阅。 赵阳阳企图挽救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问:“大家有过校园恋爱经历吗?” 没有人出声,许传抿紧嘴说:“我有一段,但不算恋爱的经历。” 老成如赵阳阳,在这样的环境里,此刻听到许传的回答回复也如释重负,她笑着问:“说说看嘛。” 许传皱着眉,这是她最不喜欢回忆的片段,也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可想想十万块钱,似乎就没那么艰难了。 她调整自己的神情,尽可能显得轻松一些:“那还是我上初中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装作释怀地笑笑说:“其实那个时候年纪很小,也不懂什么爱不爱的。” “那时,我不算合群,在班级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和我一起被孤立的人陪着我。”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就把互相陪伴的情谊错认成了爱情。” 说到这里,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深呼吸,分享这些比她想象得还要困难。 她缓了缓继续说:“然后,快要毕业的一天,我在他书里夹了一张情书。” 她苦苦地笑笑:“然后被甩回来了,他应该觉得很丢脸,被我这样的人告白。” 赵阳阳问:“这个和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很难忘的人不是一个人吧?” 许传思考起来,算是一个人吗,不太算,这个拒绝她的是易凯晨,可仔细思 16. 第 16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凯宿集团酒店的7楼,充斥着硝烟的气味,许传本身就不是十分圆滑的人,气氛烘托到这里,即便硝烟散去,她也无所适从。 易凯晨比她更能熬,他就是站在那里,对于许传的控诉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气愤,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许传想起他从小就是这样,发生什么大事他都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那她送情书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跳脚,被她告白就那么不堪吗? 越想越委屈,她索性抬手要关门。 易凯晨轻轻抬手,抵住了正在关闭的房门说:“你需要多少?我可以给你。” 许传此刻心里难过,那件事就是她感情上的逆鳞,一旦触碰到就会让她陷入很多负面情绪之中。 自卑里夹着不甘心。 可转念一想自己还要和他炒作,心中的十分难过,也被她压成了五分。 她故作姿态地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 说完,用力关上了门。 她深吸一口气,跑到床上,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面。 十年的时间里,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有一样没有改,就是易凯晨始终不喜欢她。 从前是看到她的情书就跳脚,现在是她赶着和他炒CP,他都一副冷淡的样子,看起来避之不及。 被窝里的温度逐节攀升,外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冒头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接通电话问:“怎么样?张姨的钱还上没?” 对面的陈南说:“还了啊,你从哪借的?没干啥违法的事吧?” 许传切了一声说:“没有,我是好公民,剧团最近怎么样?” 陈南听到这个,笑了起来:“你别说,你这综艺还真有点效果,今天有了几十个观众吧,可以和南边那几家打打擂台了。尤其是今天绿帘子剧团的团长,就那个老太太,也来咱们这凑热闹了。” 绿帘子剧团,是整个岭城里二人转剧团的顶尖存在,甚至放眼整个省,都能排的上号。 但是近几年生意也不怎么样,各家剧团生意不好是大势所趋,只是像许传这样的北部片区剧团生意下滑得是最快的。 绿帘子的团长许传见过,是个很严肃的老太太,姓赵,人们都叫她赵老太太。 即使是在这种不景气的时候,赵老太太手里还有四五十个演员,而且开出的薪资也比她的剧团高,从许传手里跑的那两个就是跳槽到了绿帘子。 许传问:“她来做什么?” 陈南说:“不知道啊,说是来看看,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是眼红咱们剧团最近生意好,要过来搞事呢。” 许传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在,你仔细看着点。” 陈南应了一声之后,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可陈南还没有挂断电话。 许传问:“还有事?” 陈南嗯了一声说:“你和那个什么易凯晨什么关系?” 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传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陈南却锲而不舍:“你和他认识吧?从来没看过你那副样子。” “哪副样子?”许传问。 “和他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样子。”陈南醋味十足。 许传也没有否认什么,直接说:“从前有关系,但以后不会有什么,录完这个节目,大家各回各家,我回我的岭城,他回他的北京。” 陈南沉默一会儿,玩笑般地说:“其实你不用顾虑我,你要是喜欢你就追呗。” 许传猝不及防地被逗笑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南听到这个回复,已经明白了许传的意思。她只否定了前半句,却没有否认自己喜欢他。 陈南转移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姨和她儿子的状况,随后挂断了电话。 * 今晚是《海河畔》第三期开播的日子,也是许传最不想看到的那一期,里面的氛围有点过度暧昧。 可她还是点开了客厅中的电视,一边洗漱一边把节目的声音当作背景音乐。 她偶尔斜眼看一下自己的行为,看起来确实有点做贼心虚,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抬手关掉了电视。 热搜上不出所料是凯宿集团的定制热搜。 #易凯晨许传# 这次的热搜很明显是买的,所以许传也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上一次那样慌乱不安。 可奇怪的是这个热搜一直在跳动,总是在登顶之后没多久就被一条莫名其妙的热搜压到第二名。 与此同时,隔壁易凯晨的银行卡正在疯狂出血。 他不想让许传成为炒CP的血包。 这么多年,易凯晨这个名字就是用这种方式吸引了无数的粉丝。 每拍一部剧,男主的光环就会映射在他的身上,宣传期一过,立刻撇干净对方,成功吸到数量庞大的粉丝。 这是他第一次拍戏时,就被易震发现的巨大的商机。 于是易凯晨往后的每一部戏都是这个路子,虽然这种方法一直被人诟病,但易震显然并不打算放弃这种无本万利的做法。 好在易凯晨自己还算争气,几部戏下来,演技也算是进步了不少,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但也破坏了自己的路人缘。 而每一个和他炒了cp的女演员,都被易震用资源堵住嘴,默默地继续在演艺圈里埋头拍戏,丝毫拿不到任何这部合作戏的红利。 那如果这个人是许传呢? 易凯晨握着手机的手指轻颤,与他合作的女演员多少都有些成绩和背景,再不济也有一些粉丝基础,易震不敢让女演员吃亏,所以后续为她们输出一些不痛不痒的资源来堵嘴,那素人会怎么样? 以他对易震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考虑许传的死活。 他也根本不信张导的保证。 那个刺眼的热搜又跳了上来,他看了一眼自己银行卡的余额,默默地又给一个账号打了一笔钱。 手机开着免提,赵经纪看他又打钱,就劝他:“你别做这种螳臂当车的事行吗?你银行卡里那点钱,怎么可能能和集团比?” 易凯晨没说话,他徒劳地看着热搜再次因为他的钞能力被压下去,终于一个座机电话打进来,阻断了他和赵经纪的通话。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喂。” 易震的声音带着年迈的沉稳说:“我想起来一件事。” 这就是易震的说话风格,有事从不直接切入正题,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最后落到正事上。 可对于易凯晨来说 17. 第 17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和易凯晨的热搜因为有资本的推手和易凯晨自身的热度,在第一名挂了一晚上,凯宿集团对这项业务简直就是信手捏来,所以很快就有工作室的人建立起两个人的超话。 超话的名字取了两个人名字里的晨和传字,谐音乘船CP,一晚上的发酵,超话很快登顶。 易凯晨的唯粉对于他炒cp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不过素人cp倒是第一次见,他们并不算讨厌许传,因为这样一来解绑的时候,许传根本没有战斗力,省了他们一番力气。 许传昨晚拿到了之前在晚上购买的专辑,再屋子里思来想去还是送到了易凯晨房门外。 她敲门之后匆匆跑到拐角处,看到易凯晨把她放在门口的专辑拿了进去,本以为会就此安心,却没想到意外看到了易凯晨很异常的状态。 开门的易凯晨脚步有些虚晃,全身有气无力的样子,但从地上拿起专辑之后,似乎好了一点。 许传心中只剩灰烬的地方蹭地一下又冒出了一个小火苗。 易凯晨关上门之后,许传躲在角落一直没有离开,走廊的声控灯暗下来,只有安全出口的标志还闪烁着绿色。 许传缩回脑袋,靠在墙上,试图将心中的小火苗压下去,却始终都是徒劳。 * 次日一早的观察室里,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许传在进门时,看到李雪朝她点点头,而易凯晨的座位却是空的。 许传有些疑惑,李雪先开口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要晚一点。” 许传点头坐下,拿起手机随便翻着,想找一些可以发微博的照片。 翻着翻着,手指停留在了她刚到津城那天,与易凯晨的大屏合拍的照片。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能有几千的粉丝、带起了剧团的热度,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要和图片中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为了利益而装扮亲密。 她苦笑了一下,前几天还在感叹这里的人利益高于感情,如今自己也要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了。 所以,把感情都删掉吧。 她的手指颤抖着挪到了删除键,按下去的那一瞬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阴影。 她抬头一看,是迟到的易凯晨,他似乎瞥了一眼她的手机,许传慌忙地按了下去,一张算不上清晰的照片从许传的手机里消失了。 易凯晨落座,节目的录制就已经开始,许传此刻无暇关心他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她端坐在一边,听到赵阳阳说:“今天的录制可能不太一样。” 许传仔细回想台本,第五期的台本上大致的内容是几位素人前去坐那个摩天轮,去之前要做游戏配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这次我们可能要出外景哦。” 不止许传惊讶,观察室的所有人眼中都透出疑惑。 赵阳阳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惊喜环节。” 许传应对炒cp的压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如今有了跳出台本的内容,让她更加不安起来。 “什么外景?”杨旭按捺不住地问。 赵阳阳神秘一笑说:“这期的主题是游乐场,大家也要和素人嘉宾一起去参与游戏。” 杨旭很喜欢游乐场,他兴奋起来:“我们也有福利了。” 而许传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一个节目组临时安排的坑。 即便是临时安排,对于财大气粗的节目组而言,物质上是十分充足的。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早早停在了楼下,许传跟着大家一起下楼,敏锐地注意到旁边还有一辆双人自行车。 设计仓促而紧张,连游戏也是十分无趣的抽签。 四张扑克牌,抽到同一种颜色的人分为一组,再由这个组里派出一个人作为代表,两人猜拳决定交通工具。 许传第一个走上去随便抽了一张,是一张红色王牌,杨旭准备抽卡的时候主持人的手却转到了易凯晨面前。 “按照顺序来。” 许传看到赵阳阳手中的牌有一张似乎突出一些,同时还有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易凯晨迟疑一下,抿紧嘴抽走了那张暗示他的牌。 果不其然是红色。 剩下的两个人没有必要抽牌,但许传还是看到了赵阳阳收起牌时掠过的一角,她的手里都是红牌。 易凯晨走到许传身边,眼中似乎有许多歉意:“你要去猜拳吗?” 许传没看明白歉意何来,看到对面派出来的是李雪之后,她也识趣儿地站了出来。 许传其实并不是怕承担责任的人,她从毕业带着剧团就知道责任意味着什么,但这个简单的游戏,一个节目中的小环节却让她心惊胆战。 她在剧团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牵连着十几个人的饭碗时,都没有怎么紧张。她站在李雪对面,还没反应过来,猜拳便结束了。 墨菲定律就这么验证在她身上,她果然输了。 她略带歉意地回头看了看易凯晨,一身灰色的羽绒服盖住了他最近有些消瘦的身体,被风吹乱的头发胡乱地垂在他的镜框上,他今天难得没有带隐形。 他肯定已经看到了结果,但看起来并没有沮丧,而是来到她身边说:“走吧,自行车也好。” 许传只能跟着他走到自行车那边,绕了一圈之后她说:“双人自行车比单人还要费力。” 易凯晨坐到前面的座位说:“两个人说说话,就不知道累了。” 许传总觉得今天的易凯晨有些异样,按理来说炒CP这种事,她被通知了,那易凯晨绝对也接到了通知,但不知为什么自从被通知之后,他反而没有前面表现得亲密。 如果按照许传这几天的经验来看,正常来说,他在这时肯定会提起他们偷偷离家出走的事。 可他今天却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算暧昧,也不是独属于他们的记忆。 许传坐到后面说:“这种车后面省力,等下你累了我们可以换着骑。” 易凯晨只是嗯了一声,时隔多年的双人骑行就这样开始了。 许传默默地在后面蹬车,企图让前面的人省点力气,可掌控着方向和速度的始终都是易凯晨。 说路上说说话不会累的易凯晨却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 他们骑得比路边的老大爷还要慢,摄像机跟在一边,不断提示着许传这是一场节目,是一场表演,你该说些什么。 终于许传皱着眉问:“你对津城熟悉吗?” 算不上成功的开场,僵硬得像是演技拙劣的演员在背台词。 “还行吧,从锦城搬出来之后就住在北京,离得近偶尔会来玩。”易凯晨接了她的话茬,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 “那边就是他们一直念叨的摩天轮。”易凯晨突然说。 许传望了一眼,白天的摩天轮看起来并不算好看,没有预想中的惊艳。 还没等她收回 18. 第 18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轿车一路飞驰,许传因为那么一句“不讨厌你”心情还算不错,但她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找了个话题问:“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易凯晨手把着方向盘,眼睛注视前方,他没有直接回答许传的问题,反而问:“为什么是周杰伦?” 许传说:“你助理说你喜欢他。” 易凯晨笑笑:“我不喜欢他。” 许传失落起来,说:“那下次我……” 她想说她下次换个礼物,结果还没说完,就听到易凯晨说:“但礼物不错,笑脸画得很好。” 许传不知道这是真心话还是在打趣儿她,正当她不知如何回应时,车子停在了一个废弃的游乐场门口。 门口还有一辆豪华加长版的轿车,许传跟着易凯晨走下车,看到对面的豪车上走下一位穿着貂皮的女子。 她在岭城也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贵妇买貂皮大衣穿在身上,但眼前的人很显然和贵妇不一样。 有些贵妇穿着这样的貂皮衣只会显得俗气,而面前的人年纪不大,白色的皮毛搭在她身上,与她有些高贵的气质融在一起,十分相配。 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很亮眼的绿色珠宝,许传之前研究过一阵子石头,看得出她身上的冰透绿色的珠宝绝对价值不菲。 “才来?”那女子下车之后摘下墨镜,瞥了他们一眼,开口说。 话语中带着熟悉又调笑的意味。 许传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易凯晨身上。 “比不过你的车。”易凯晨的语调也十分放松,是这么多天她不曾听到过的。 “你爸那么有钱,好车都放不下了,也不给你一台?”女子提了提搭在身上的外套,说完,眼睛落到许传身上。 她上下扫视许传,眼神让许传有些不舒服,许传皱眉点头说了句:“您好。” 对面的女子笑笑说:“你好,我是董黎,你们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说完一直看了看手表说:“走了,我可不像易大公子那么清闲。” 易凯晨对着她点头示意说:“谢了。” 董黎背对着他们摆摆手,上了自己的车。 豪华的车在他们面前开走,车窗是防窥的,许传看不到车子里的董黎,却能看到身边的易凯晨。 这才是他的圈子,富家子弟、跑车云集的社会圈子。 刚刚收起来的自卑心又偷偷跑了出来。 她暗中嘲笑自己不争气,回味着这两个人之间熟稔的语气,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 她错过了易凯晨十几年的生活,而最亲密的朋友这个位置,早有人替换上来,她不再是可以和他绕着整个锦城乱跑的小孩,他也不是那个在班级里孤立无援的少年。 易凯晨见许传站在原地低头不动,走到她面前说:“那是董氏创始人的女儿,董氏就是凯宿最大的竞争对手。” 许传抬头,看着他点点头,心中别扭地说:“我想回去录节目了。” 是的,录节目才是她的任务,易凯晨和谁做什么都没关系,董氏也没关系,她只是个拿钱和他炒CP的小角色,剧团才是她参加节目的初衷。 易凯晨有些意外,她的态度突然疏离,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些开心,她在吃醋。 这是在初中时她就会做的事。 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孤单又独立的存在,所以许传的醋也没什么地方可吃。 所以那个时候许传追求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朋友,独一无二的秘密。 但没什么追求的必要,她本来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只有一次,那次春游。 那是和别的学校一起举办的春游,学校租的大巴车上许传和易凯晨坐在同一排。 许传递给他一颗薄荷糖说:“吃了不晕车。” 易凯晨撇开脸:“我本来就不晕,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许传撇撇嘴,拆开包装自己吃了一颗。 虽然是春天,但是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许传穿着一个夹克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她打开窗户,外面吹进来的是夹着青草气息的暖风。 她迎着风,微微张开嘴,享受着薄荷带来的凉爽。 “好傻。”易凯晨看到她这副模样说。 许传把头从外面缩回来:“嫌我傻你去找别人玩呀。” 说完,许传看到易凯晨真的挪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她气鼓鼓地别过头不看他,那天她数出了锦城的锦程路边有146棵杨树。 她本以为下车之后易凯晨就会像从前他们吵架一样,过一会儿就乖乖地回来,没想到情况不容乐观。 易凯晨在另一个学校里非常受欢迎。 她自己站在队伍的后面,孤零零地拿着自己准备的双份零食,赌气地拆开,毫无感情地往嘴里塞。 至于吗?小气鬼!她不就是说了一句嘛。 春游的路线漫长而无聊,许传的背包重量逐渐变轻,她的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她迈着大步从易凯晨身边经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意思就是:我要和你绝交。 * 易凯晨并不打算让许传站在这冷风里吃这个没头没脑的醋。 他拽着许传往这个破游乐场里走,许传别扭地甩开他说:“整个节目组都在等我们,我们就这么跑出来不合适。”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做这么无厘头不讲理的事情。 就像她现在不会像从前那样吃醋就和自己赌气一样。 “进去看一眼嘛,就看一眼。”易凯晨的声音似乎柔和起来,与同董黎说话时的语调不同,听起来像在恳求。 许传摇头说:“该回去了。” 易凯晨抿着嘴站在原地说:“我和董黎就是朋友,没有其他的。” 许传失笑说:“你在和我说话吗?” 易凯晨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他说:“是啊,周围还有别人吗?” 许传裹裹自己的衣服说:“你没有和我解释的必要,我们又不熟,你已经耽误到我工作了。” 易凯晨似乎还想坚持,他无奈地拿出之前的约定说:“助理可不是这么当的。” 她还欠着他二百万。 她刚刚还嚣张的气势瞬间颓了 19. 第 19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许传在数到146的时候,身体晃动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说:“这路边是杨树。” 易凯晨说:“是。” 许传又试探了一句:“好长的路。” 易凯晨没有说话,好长的路,他那天和许传分开之后,坐在大巴车上时也是这么想的。 长到他数出了路边杨树的数量。 许传见他没说话,自己缩了回去,车很快停在了节目组选定的游乐场。 预想中的大家焦急等待他们的场景没有出现,他们根本没有等本该骑自行车来的两个人。 赵阳阳看到他们走过来:“到了就赶紧进去吧,都已经开始了。” 许传小跑着走进来,这一期完全是硬填进来的,完全属于观察室嘉宾的活动,所以没那么多规矩,只有她还紧绷着。 其余人已经坐到小型过山车前面的休息椅子上,他们见到许传过来也站起身准备下一个环节。 许传看到过山车时,脚步顿了一下,她是从来不玩这些刺激游戏的,上次和许红来游乐场,她只玩了旋转木马。 许红嫌弃她二百块钱门票她浪费了一百八,但她也不后悔,她觉得过山车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最后许红为了玩回本,坐了四趟过山车,一边吐一边往下一个项目走。 易凯晨走得也不慢,就在许传到了没几分钟,他也抵达集合地,扫了一眼项目,很淡定。 这才是不怕的人。 许传暗中佩服一下,并且祈祷自己可以不上过山车,如果非要玩,她可以用十遍旋转木马换一次过山车。 杨旭见到易凯晨,脸色不怎么样,很差劲,许传想到他和董小姐的传闻,又目睹了易凯晨和董小姐的行为,稍微有了一些猜测。 说起董小姐,她还没来得及问自己欠她的大人情是什么。 赵阳阳见人齐说:“今天我们的主题是浪漫摩天轮。” 又是摩天轮,许传在心里吐槽,津城除了摩天轮就没有其它浪漫的地方了吗? “我手里有两张摩天轮的票,完成所有任务的人可以拿到票,邀请另一个人和他登顶摩天轮哦。” 如果规则是这样的话,许传倒也不是很想要那两张票。 赵阳阳说:“任务就是谁最先挑战完所有的项目,集齐任务星,谁就是赢家,注意,一个项目同时只能有一位玩家使用。” 许传不想要票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很快大家分头行动,许传不想要归不想要,但是录节目,还是要装一装的,她首先一个百米冲刺,霸占了旋转木马。 她斜眼看了一下别人,李雪似乎在往鬼屋走,易凯晨慢悠悠像个老大爷一样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要选什么,杨旭速度最快,直接上了大家身后的过山车。 工作人员见她走来问:“您要挑战旋转木马吗?” 挑战?旋转木马也算挑战吗? 许传满是信心地说:“对!” 工作人员拿出任务卡说:“好的,旋转木马的任务是:站在旋转木马上跳舞满三分钟,即可获得一颗任务星。” 许传皱着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狐疑地问:“跳舞?” “是的。” “站在旋转木马上?” “没错。”工作人员笑眯眯地回答。 许传犹豫地往旁边看看,想挑一个更简单的任务。 易凯晨还是一副世界喧嚣与我无关的样子,许传觉得他绝对是进了游乐场比她还浪费钱的人。 她是二百浪费一百八,易凯晨就是纯粹多余来。 她转头看杨旭,杨旭的任务看起来倒是不难,在过山车上唱歌。 另一边的李雪从进了鬼屋之后再也没出来。 剩下的项目也是大摆锤之类的刺激游戏,她犹豫一会儿,咬咬牙说:“可以。” 她这么多年的二人转也不是白练的。 二人转除了唱戏之外,演员身上还要有一些绝活,只是这几天她有些懈怠,没怎么练习基本功。 她在空地上简单地热身拉伸过后,站到旋转木马上。 机器启动,许传抓紧马头前面的杆子,随着节目组给的曲目跳起来。 很久没有表演过了,她比在舞台更肆意一些,这场表演不用担心观众的反应,也不用愁下一场有没有观众,只需要完成就可以,不摔下去就可以。 远方的易凯晨坐在休息的长椅上,位置刚好对着旋转木马,他静静地看着许传,嘴角是难以遮掩的笑。 三分钟并不算短,许传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时,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她看到一颗星星出现在自己的卡片上,心中涌起久违的成就感。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想争一争那张票。 之后,她零零散散地挑战了许多项目,最后还是只剩过山车、大摆锤和鬼屋。 鬼屋里的李雪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大摆锤和过山车实在需要她坐一会儿心理准备。 她拿着手里快要盖满章的卡片,在过山车入口踌躇半天。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她转身,看到易凯晨,这不算意外,这段时间里,她已经逐渐适应了易凯晨对她莫名其妙的示好和试探,她也礼貌地回应着。 归根结底,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人并不合适,他们的圈子不同,生活自然也不可能绑在一起。 与其到最后哭哭啼啼地斩断关系,倒不如一开始就咬牙坚持住不要承认。 “走吗?一起。”易凯晨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可以陪她。 许传说:“一个项目只能一个人参加,你这么快就忘了。” 易凯晨说:“没关系,我陪你坐一趟,不要星星。” 许传还在犹豫,易凯晨就到一边询问工作人员能不能这样操作。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拉着许传走上过山车。 许传紧张地握着前面的栏杆,心跳莫名开始加速,机器向前移动,许传身体因为惯性贴在椅背上。 她开口问:“我现在还能下去吗?” 易凯晨轻声笑说:“放松就行。” 许传还没听清,过山车飞速向下俯冲,许传难以控制地尖叫,手指抵在栏杆上微微泛白。 之后又是一阵上升,身边的那个人一声都没出,许传有些佩服。 上升时周围的声音不大,她听到易凯晨说:”记得唱歌。” 许传这才想起任务,顺嘴胡唱起来,就像那天晚上骑车逃走时一样,胡乱地唱。 又是一次比前一次更高的俯冲,许传的声音更大,简直就是生理性的恐惧,难以压制的尖叫。 她一边喊,一边看向旁边异常安静的人。 这个人全程闭着眼睛、抿着嘴,根本没打算好好体验这项目。 许传十分恐惧的心,在看到易凯晨也吓得不敢睁眼之后少了八分,之后的几个小坡 20. 第 20 章 《橘色广播站[破镜重圆]》全本免费阅读 摩天轮还是慢悠悠地上升,许传即便想立刻下去问个明白,也只能乖乖坐在杨旭对面,“享受”这场浪漫的摩天轮。 杨旭后面一直盯着许传阴晴不定的表情,暗出一口恶气。 在他们摩天轮达到顶端时,杨旭突然靠近,许传往后挪了挪,一脸警戒地看着他。 “听说在这里接吻可是会永远在一起的。”杨旭莫名其妙地说。 许传皱着眉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坐到一个角落说:“你应该和董小姐来这里。” 摩天轮的顶端停不了多久,顶端之后的时间就都是在下坠,杨旭撤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往下瞥了一眼,黑色的商务车外面站着一个人。 颀长的身形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优越,他仰头,目光越过眼前的车流与人群,目光锁定在他们的摩天轮中。 随着摩天轮的上升,他逐渐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是等到他们抵达顶端时,他看到两个小黑点的距离突然拉近,他的心脏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他挪开自己的视线,暗中气恼地上了车,温暖的车里被他带来一股寒风,李雪见他回来,随口说:“你爸知道你找董黎肯定气个半死。” 说曹操曹操就到,易凯晨的手机响起,上面易震两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按掉电话,静静躺在座位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易震有过忤逆的行为了。 想起易震,他就一阵头疼。 从他记事开始,这个人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原因是:他长得很像他妈妈,而他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 那段时间,易震算是丢了老婆也折了兵,生意越来越差,跑了的女人为了能和那个野男人离开,选择了净身出户,虽然那个时候即便是分家产,以易震当时的境遇,女人也分不到什么。 净身出户的主要意思是不要易凯晨。 易凯晨并不记得那天是什么天气,或者是星期几,甚至是冬天还是夏天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天他因为晚上回家晚了五分钟,被易凯晨关在门外一整晚。 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哪里是因为他回家晚,分明是易震也是真的不想养他。 之后的日子里,易震常常喝酒到深夜,越是喝酒越是迷糊,生意也就更差,恶性循环,也是在这个时候,罚跪、挨打对于易凯晨来说都变成了家常便饭,他就这样和醉鬼易震在岭城混到十二岁,转机才突然出现。 陈燕就像易震父子两人昏暗生活中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温柔又漂亮,她是来岭城出差的,恰好遇到了为生意发愁的易震。 易凯晨也不知道易震哪里吸引到陈燕了,突然两个人就陷入了热恋,在他看来易震就完全配不上陈燕。 他甚至偷偷私下找过陈燕,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像个小豆丁一样,他拽着陈燕的袖子偷偷跑到阳台小声说:“陈阿姨,我爸爸不是好人。” 孩童一般的提示没得到陈燕的重视,不过陈燕很快就出差结束,回到了锦城。 陈燕在的那段时间,简直是易凯晨最安心的一段时间,易震从不当着陈燕的面为难他。 可陈燕走了之后没多久,易震就变回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甚。 一天晚上,易震的酒瓶砸中他的后背,他躺在地上装死,这是他学会的保命小技巧,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就算是装死,易震也不愿意停手。 最后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哭着喊:“爸爸我们去锦城找陈阿姨吧。” 易震突然停下来,易凯晨抹去脸上的血,恐惧又哀求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易震难得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明天就去,而且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易凯晨管不得什么弟弟妹妹,他只求能快点找回陈阿姨,然后解脱。 他随着易震来到锦城之后,不仅获得了一些解脱,还作为插班生遇到许传,他那天也懵懵懂懂地体会到了易震遇到陈燕的心情。 陈燕从岭城突然离开的行为,在多年之后拍过无数偶像剧的易凯晨的眼中,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带球跑,她在离开岭城之前就已经怀了孩子,在出差结束之后,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易震,易震起初还以生意为由,劝陈燕来岭城,可陈燕坚持不去。 最终,易震拉着易凯晨千里迢迢跑到锦城,就是为了陈燕。 可能易震和陈燕就是八字相合、天生一对,自从易震与陈燕在锦城结婚之后,易震的生意青云直上,没多久,爱吃蛋糕的胖胖也就是易凯宿出生之后,易震创立了凯宿集团。 易凯晨的生活算得上是千变万化了,但唯一不变的,是陈燕不在,易震就会喝酒,他就要遭殃,但易震从来不会打胖胖。 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怎么在易震手下生存,易震让他进娱乐圈,他就进娱乐圈,让他往东,他都不会往西挣扎半下。 近些年,随着易震年岁渐长,易凯晨也不会有小时候的遭遇了,但精神上对易震的紧张,一直围绕着他。 正想着对策,手机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他下车接通电话。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易震说:“你找的董黎?” 易凯晨没想瞒他,承认下来:“嗯。”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不想用素人炒。” 就算是他成名以来都是用这种不算正当的手段,得到了无数的名气,他也不想用许传做血包。 “是不想用素人炒,还是不想用许传炒?”易震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 易凯晨深吸一口气说:“用素人很没道德。” 易震没有继续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你好久没回家了,回来看看。” 易凯晨没理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才不回去,回去听他骂自己吗? 他挂断电话上车之后,就收到了银行卡冻结的提醒。 他大爷的,他在心中骂了老头一句,然后看了看自己其他的卡剩下的余额。 剩下的几张卡也陆陆续续遭殃,只有那几张用别人名字、瞒着易震办的几张卡还幸存,但余额并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