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你》 1、第一章 《万般皆你》独家发表 文/子初酒 第一章 褚南容初见江时衍,是在日暖风轻的春天。 窗台上沉睡了一冬的绿植吐出了鲜嫩的新叶,在午后明透的阳光下泛开滢滢碧意,褚南容坐在离窗不远的书桌前,一边翻阅着厚厚的法学资料书,一边奋笔疾书记着笔记。 白皙明艳的脸上,神情专注。 当桌上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时,她终于抬眼,按下了接通。 “嗯……我知道了……” 几句敷衍的应答后,褚南容挂断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正躺在床上看书的室友秋语梦听见响动,探头问:“容容,你又去图书馆啊?” 褚南容本硕连读,念的法学系,今年是她研究生最后一年,还有三个月就要正式毕业,为了准备毕业论文,她最近呆得最多的地方除了宿舍就是图书馆。 褚南容弯腰换了双鞋,随口答道:“不是,有事回家一趟。” 见她脸色不太好,秋语梦关心道:“什么事啊?要紧吗?” “没什么,就是回去吃个饭。” 换好鞋,褚南容背上书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准备出门。 秋语想起来又追问道:“那你今晚还回宿舍不?” “应该不回了,你不用等我。”褚南容扔下一句,挥了挥手,匆匆离开宿舍。 校园里的林荫道上,此时正春意盎然,粉白相间的花簇开了满树,褚南容背着包从花影中穿行而过,来到校门外。 家里的司机已经开车在路边等着,褚南容一眼看到他,走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杨叔。” 杨叔温和地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 上车坐好之后,褚南容便戴上耳机听歌,顺便补足昨晚没睡够的觉。 一路迷迷糊糊,等车子停在周家别墅外,她才清醒了些。 花园里草木欣欣向荣,大概是太久没回来,看着竟然有点陌生。 严格来说,这里其实并不算是褚南容的家。 褚南容父亲早逝,母亲苏昭月带着她过了一段比较艰难的日子,后来改嫁给她现在的继父,富商周茂沣。 因为曾经吃过苦,所以苏昭月对于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从褚南容上大学起就开始借助周家的关系给她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恨不得她早早结束学业嫁人。 褚南容对此没有丁点儿兴趣,为了避免麻烦,她以课业繁重为由选择了常年呆在学校,哪怕放假都很少回家。 今天回来也是因为苏昭月跟她说今晚有个十分重要的晚宴,她必须陪同一起出席,为了这事苏昭月连着给她打了好几天电话,甚至查了她在学校的课表,根本不给她找借口回绝的机会。 褚南容被她闹得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答应。 刚进客厅,就见苏昭月在对佣人吩咐着什么,她穿一身墨绿色的丝缎旗袍,臂弯处拢一条浅色披肩,腕间戴着碧玉镯子,俨然贵妇人的模样。 看见褚南容回来,苏昭月拢了拢披肩,笑盈盈上前:“容容回来了?” 褚南容扯嘴露了个笑:“妈。” 苏昭月没和她多说,催促她上楼:“快上去换衣服吧,再晚要迟到了。” 晚礼裙早已经准备好了,专门请的造型师也已经在楼上等着,褚南容回到卧室放下书包,认命地坐好,任由对方过来帮自己折腾。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柔软,等褚南容换好礼裙下楼,外面天色已昏黄。 先前不在屋内的周茂沣这会儿正一身西装坐在沙发上对着腕表看时间,褚南容脚下顿了顿,上前礼貌问好:“周叔叔。” 平心而论,周茂沣这个继父待她还算友好,虽然不像亲生父亲那样嘘寒问暖关心慈爱,但吃穿用度方面从未有过短缺,甚至没有要求她改口叫爸爸。 至于苏昭月想让她嫁入豪门的举动,周茂沣也一直都持默许的态度,毕竟白得一个联姻工具人,对周家来说,有益无害。 而多养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儿,也不算太费劲的事。 周茂沣听到称呼抬眼,面色温和地轻轻颔了下首,起身对着苏昭月说:“走吧。” 车在外面院子里等着,褚南容本想一个人坐副驾,却被苏昭月拉着坐到了后座。 “容容,最近在学校累不累?要不要回家里来住?……” 苏昭月终于关心起她在学校里的事,褚南容心不在焉地回着,脑子里想的是她背过的法律条文和还没写完的论文。 耽误今天一下午,明天又得熬夜赶工了。 日影西斜,暮色渐渐笼罩下来,柏油路蜿蜒伸向远方,两侧是亮起的灯盏和投下的繁复树影。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山道,透过车窗,褚南容远远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半山庄园,是今晚他们的目的地。 庄园内风暖香浓,褚南容下车,跟在苏昭月身后,随她往里。 落地玻璃窗上映出交错的影子,一踏入宴会厅,浮华喧嚣就扑面而来,仿佛另一个世界。 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是安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江家,听说江家那位从国外回来的大公子江时衍也会出席,所以今晚到场的有不少名媛千金,一个个如孔雀开屏,争奇斗艳。 不过此时江时衍还没露面,只有江董和江董的夫人在招待宾客。 褚南容乖乖充当吉祥物,跟着周茂沣和苏昭月应付了一圈长辈,终于得以自由,一个人端着酒杯走开。 没走几步,就撞见了一向跟自己不太对付的林家大小姐林星冉,她穿一条粉色裙子,打扮得甚是华贵精致。 “容容,好久没见你了。”林星冉一脸亲热地打招呼。 褚南容走上前,熟练地挤出一个假笑:“好久不见,星冉。” 林星冉斜睨她一眼,话里有话地说:“还以为你忙着上课,今晚也不会来了呢。” 褚南容笑得比她还要亲热:“本来是不准备来了,这不是太久没见你,知道你肯定会来,想着过来见见你么。” “……” 林星冉嘴角一抽,差点没崩住。 这么虚伪的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褚南容欣赏着她梗住的表情,弯了弯唇,感觉原本烦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和林星冉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可能是天生气场不和,从两人认识起林星冉就一直看她不顺眼,每回见面总要阴阳怪气一番。 “你今天这条裙子挑得倒是不错……”很快,林星冉调整好表情,视线从她的礼裙扫向她空荡荡的脖颈,语带嘲讽,“可惜就是缺了件像样的首饰搭配。” 褚南容瞥了眼她脖子上昂贵的宝石项链,顺着她的话笑盈盈道:“确实可惜,你这条项链倒是和我的裙子挺搭的,不如干脆送给我?” “……” 林星冉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再次噎了噎。 不过她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怎么,周叔叔没给你买首饰么?不会吧?” 林星冉故作惊讶,表情浮夸。 褚南容仍旧保持着笑意,甚至还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亲昵地冲她眨了眨眼:“那怎么能一样呢?姐妹情深,星冉你送的礼物当然要特别一些。” 林星冉:“……” 再说下去真要吐了。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两个人都被彼此恶心了个够,各自转过头默默抿了口酒。 “星冉……” 正说着,林星冉的几个小姐妹突然过来了,褚南容瞥了她们一眼,懒得再在这里演戏浪费时间,端着酒杯离开。 虽然苏昭月总想着她跟这些名媛千金们打好关系,融入豪门圈子,但褚南容心里清楚,她们大多都瞧不起她拖油瓶的身份,更不屑于和她交朋友,她又何必凑上去自讨没趣? 宾客们来来往往,褚南容从衣香鬓影中穿行而过,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边百无聊赖地品着酒一边等江时衍出现。 虽然她并没有想过真能跟江家搭上什么关系,但对于江时衍这个人,还是有那么几分好奇的。 她倒要看看,这位未来的江家继承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然而,过了许久,眼看杯子里的红酒都见了底,仍旧不见江时衍的人影。 这位江大公子不会不来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褚南容实在等得无聊,放下酒杯起身,决定去外面透透气。 宴会厅旁边有一条走廊,铺着花纹精雅的红色地毯,褚南容沿着地毯走出去,来到后花园。 花园里种了不少花木,夜色下开得茂盛葳蕤,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散,褚南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幽静处。 这里离宴会厅已经有很远一段距离,前面是一处花房,里面亮着暖色的灯,却没听到声响,不知道有没有人。 褚南容犹豫了下,没敢私自闯进去,选择在外面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明月当空,对面小径旁几株早樱开得烂漫,粉白相间的花朵缀满枝桠,像是簇拥的春雪,纷纷扬扬飘落眼前。 褚南容彻底放松下来,一只手撑着椅子,一只手伸向半空,接住一枚坠落的樱花。 她微微前倾,对着掌心吹了口气,将落花吹至半空,吹完她又弯起眉眼笑了,还孩子气地踢了踢脚上的高跟鞋。 笑意还没从眼底褪去,褚南容忽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往旁边看去。 然后,她视线一顿—— 几步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眉眼俊逸,身形挺拔修长,气质卓然。 他身侧,薄光晕染的花影随风轻轻摇曳,在夜色中显出一种温柔的静谧。 褚南容恰好和他的目光撞上,对望的这一眼,心口仿佛被什么轻触了下。 好像刚才吹至半空的那枚樱花并未跌至尘土中,而是落在了这里。 短暂的愣怔过后,褚南容回神,想到自己刚刚无聊幼稚的举动,她有点尴尬,忙穿好鞋站起来。 因为动作太急,险些崴了脚。 男人并未开口说什么,而是单手插兜,静静打量着她。 他的面容英俊,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姿态闲散地站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风流矜贵气。 褚南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朝他解释:“我是过来参加晚宴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而不是直接走掉。 男人不动声色看她片刻,总算开了口,嗓音淡淡:“宴会厅不在这边。” 他的语调带了几分随意和散漫,不知怎么,褚南容莫名有种直觉,他就是今晚那位神秘的未到场的江家大公子,江时衍。 如果他真是江时衍,那单单就这张脸,也确实值得这么多名媛千金翘首以盼等着见上一面。 “宴会厅有点闷,我出来随便逛逛。”褚南容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应答从容。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走廊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来找眼前人的。 褚南容估摸着自己大概是闯入了不该闯入的私人地方,没再多呆,留下一句略带歉意的“打扰了”,匆匆离去。 裙摆轻扫而过,带起一阵风。 江时衍看着夜色中她仿佛穿花蝴蝶一样的身影,牵动唇角,露了点笑意。 中年男人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奇怪道:“是参加宴会的客人?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江时衍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转身往停车的地方去。 中年男人跟在他身后,询问道:“晚宴那边……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他头也未回:“不必了。” -- 宴会厅内,依旧热闹喧嚣,灯火辉煌,褚南容回到其中,感觉自己刚刚仿佛是误入桃源,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重新拿了一杯酒,在角落里坐下,虚虚托着下巴,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经过这一遭,她也开始期待起江时衍的出席了。 她想知道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到底是不是江时衍,如果是他,为什么明明在这里,却不肯露面?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然而一直到宴会结束,江时衍还是没有出现。 更深露重,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场,褚南容也只得放弃再等,跟着苏昭月还有周茂沣一起,略带遗憾地回了家。 …… 2、第二章 第二章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褚南容就离开了周家,坐车返回学校。 她在学校门外下车,给秋语梦买了份早餐,然后回到宿舍。 秋语梦这会儿刚洗漱完,见褚南容拎着早餐进来,立刻两眼放光:“是给我的吗?” 褚南容笑着将早餐递给她:“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 秋语梦眉开眼笑地接过来:“谢谢亲爱的。” 褚南容却有点没精打采,将早餐给她之后在书桌前坐下,捧着水杯,打了个哈欠。 秋语梦见状不由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褚南容点点头:“做了个噩梦……” 可能是太久没回家里的卧室睡,有些认床,她昨晚辗转反侧半天才睡着不说,还梦到自己的论文莫名其妙丢失了,吓得她当场从床上惊醒。 听完梦中内容的秋语梦:“……那确实挺噩梦的。” 她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包子,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去铭新实习的事怎么样了?” 铭新是本市知名律师事务所,褚南容的目标就是毕业后进这家律所工作,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道:“简历已经通过了,明天过去面试。” “那就不用担心了,你肯定能过。” 秋语梦对她充满了信心,她的专业课成绩几乎年年都是第一,拿下个实习名额完全不在话下。 褚南容笑了笑,未置可否。 秋语梦吃着早餐,忽然又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昭成那边不招人,不然你其实可以试试昭成,我感觉昭成更适合你,而且说不定还有机会去钟韫手下。” 昭成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律所,而秋语梦口中的钟韫则是高她们很多届的学姐,昭成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业务能力超级强,被许多学弟学妹们奉为心目中的偶像。 据说,她还担任着江天集团特邀的法律顾问。 其实比起铭新,褚南容更想进昭成,奈何昭成目前根本不缺人,也没有任何实习名额。 钟韫……江天集团……江家…… 褚南容脑子里忽然闪过昨晚在那座半山庄园里遇见的年轻男人。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褚南容晃了晃脑袋,赶紧将他的影子挥散。 论文实习都还没搞定,怎么能分心想男人?! 秋语梦吃完早餐,也拿了一套考公的面试题,加入到争分夺秒的学习中。 这一整天,除了吃饭,两人都呆在宿舍,一直忙到将近零点才上床睡觉。 - 隔天下午,褚南容做足准备,去了铭新那边面试。 面试过程十分顺利,临走时面试官笑着对她说,最迟这周五会给她确切的答复。 褚南容心里差不多有了底,从律所出来后,拿出手机给秋语梦发消息汇报进展:【面试结束!】 秋语梦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当即询问:【怎么样?】 褚南容:【应该没什么问题。】 秋语梦扔了个撒花的表情包过来,又连说了一串“恭喜”。 褚南容一边低头输入着回复一边往电梯口走,没走几步,突然听见一道男声—— “容容?” 褚南容闻声抬眼,看见来人,脚下一滞。 陈俊乐,陈家的小少爷,出了名的风流浪荡,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要勤快。 半年前他在一次宴会上见了褚南容一面,然后就莫名其妙开始对着她各种献殷勤,褚南容烦不胜烦,只能尽量躲着他。 没想到来面个试居然也能碰上他,下次出门非得看下黄历不可。 “真巧啊……”陈俊乐满脸惊喜,看了一眼她身后律所的铭牌,“你来这里做什么?有官司要打?” 褚南容敷衍地回了句:“过来面试。” “你要毕业找工作了?”陈俊乐走到她面前,挑了挑眉,“我跟他们的合伙人认识,要不要帮你走走后门?” 褚南容扯嘴笑笑:“不用了。” “一句话的事而已。”陈俊乐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自顾自做了决定,“你还没吃饭吧?难得碰上,等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褚南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装出有急事要办的样子:“改天吧,我学校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陈俊乐还想说什么,这时律所的玻璃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显然是来接他的。 趁着这个机会,褚南容果断溜之大吉,乘电梯下楼。 - 返回学校,差不多快五点。 褚南容刚进宿舍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然又收到导师沈问的消息,让她将一份资料送到他的办公室。 褚南容只得无奈起身,她看了眼时间,转头问秋语梦:“晚上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 秋语梦正举着柄小镜子在拨弄自己的刘海,闻言道:“我们今晚出去吃大餐吧,提前庆祝你面试成功。” 褚南容不由莞尔:“结果都还没出来,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都说了没问题那肯定是稳了!不管不管!先庆祝再说!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东门那家的水煮鱼了。”秋语梦放下镜子,一脸激动地打开衣柜拿衣服,“我换件衣服,你先去送资料,送完给我发个消息,我们在校门口汇合。” “好。” 褚南容笑了笑,将资料整理好,抱着出了宿舍。 天边云霞如胭脂,深染浅匀,她抱着厚厚的资料,来到导师办公楼的三楼。 楼道里空荡荡的,听不见多少声响。 沈问办公室外的休息室门没关,褚南容径直踏入,却被站在窗边的一道颀长身影吸引了目光。 年轻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背对而立,正望着窗外,远方天际晚霞瑰丽,衬得他仿佛站在画中。 虽然只是背影,但褚南容还是一眼认出来,是前天晚上在江家半山庄园碰到的那人。 听见响动,男人转过头来,目光在触及褚南容那张脸时,微微一顿。 显然,他也有点意外。 因为这一眼的分神,褚南容怀里的资料滑落了两张,恰好飘到他脚下。 褚南容愣了下,赶忙上前想去捡,男人却先她一步,弯腰将纸张捡了起来。 修长如玉的手轻捏着纸张,递到她面前。 褚南容又是一愣,随后伸手接了过来,轻声道谢:“谢谢。” “不客气。” 江时衍抬眸看着她,想起前天晚上见到她的情形。 当时她在花园里,穿着漂亮的礼裙,化着精致的妆容,仿佛一枝开在春雾中的玫瑰。 而今天的她则要清爽许多,简单的黑白衬衫裙,长发扎成马尾,眼眸明亮生动,满是学生朝气。 褚南容道了谢,将掉落的纸张重新放好,正准备进办公室,就见沈问从里头出来了。 褚南容忙抱着资料问好:“沈老师。” 沈问笑着颔了下首:“放到里面去吧。”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短发利落,穿着职业套装,一副沉着干练的模样。 褚南容很快认出来,她就是那位被众多学弟学妹们奉为偶像的传奇学姐钟韫。 这还是褚南容第一次见到她本人,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钟韫捕捉到她的目光,竟然弯起唇角朝她笑了笑,似乎认识她的样子。 褚南容心中一喜:难道沈教授跟她提起了自己? “沈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来看您。” 钟韫同沈问道了别,和年轻男人一起离开。 褚南容最后看了一眼年轻男人挺拔的背影,心想,出现在江家庄园,现在又跟钟韫一起出现,就算不是江时衍,应该也是江家的人吧? 出了办公楼,钟韫突然对江时衍道:“你要是真缺人,倒不如选刚才那个姑娘。” 江时衍抬眉:“你认识她?” 钟韫微微笑道:“先前看过一眼她的资料,叫褚南容,专业课成绩优异,其他方面也不错,几乎年年拿奖学金。” 江时衍想着刚才看向自己的那双乌黑眸子,未置可否。 钟韫之所以跟他提这个,是因为前两天有人托关系想塞个男生到他公司,也是这个学校法学系的学生,只不过表现平平,实在很难入眼。 褚南容将资料放到沈问桌上,沈问突然问她:“你已经去铭新那边面试了?” 褚南容点点头:“刚面试完。” 沈问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 沈问教书育人多年,桃李满天下,性情带点旧式文人的清高孤傲,向来不爱搞攀关系走后门那一套,褚南容也没多想,留下和他聊了聊论文的问题,随后才离开。 她从办公楼出来,拐入林荫道,来到校门口。 早已等在这里的秋语梦跑上前,激动地挽住她的胳膊。 “容容!我刚刚看到了钟韫,她竟然回咱们学校了!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超级大帅哥,那脸、那气质,简直了!” 褚南容斜眼瞥她:“那你这么激动,到底是因为看到了钟韫还是因为看到了帅哥?” 秋语梦扬了扬眉:“就不能两个都有吗?” 褚南容一乐,两人说说笑笑出了校门。 - 之后两天,褚南容一边忙着写论文,一边等着铭新那边的回复。 然而,直到周五下午,铭新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过来。 “会不会是忘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吧?”秋语梦建议道。 褚南容有那边人事的联系方式,她犹豫片刻,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人事那边却说负责面试她的那位律师出差去了,并没有提到关于她的事。 挂断电话,褚南容皱起了眉。 “怎么会这样?”秋语梦的神情也严肃了许多。 “可能就是不满意,没通过吧。”褚南容勉强笑了笑,“没事,找工作哪有那么顺利的?我再试试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 竟然是陈俊乐打来的。 褚南容不情不愿地按下接通,要不是怕得罪人让周家面子上过不去,影响到她妈,她还真想直接当作没看见。 “喂。” 陈俊乐:“容容,明天晚上是我的生日,组了个局,你有时间过来吗?” 褚南容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他的声音就更烦躁了,她忍着脾气婉拒道:“我明天一天都有事,应该是去不了。” “明天周六,你能有什么事?”陈俊乐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总不会是为了铭新那边的事吧?” 褚南容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听到后面那句,脸色微微一变。 “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我跟他们合伙人认识,你有什么事可以明天晚上当面跟我说。”陈俊乐话里有话。 褚南容立刻反应过来,铭新那边没给她回复的原因,恐怕跟他有关。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俊乐竟然会拿工作这种事来威胁自己,差点没忍住直接在电话里骂他个狗血淋头。 “明天晚上我让司机去接你。”见她不说话,陈俊乐只当她答应了,傻孢子一样乐呵呵道,“人过来就行了,不用准备礼物。” 随后,陈俊乐就挂了电话。 褚南容憋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将手机摔出去。 秋语梦见她这个样子,不由问道:“谁的电话?” 褚南容冷冷憋出一句:“一个神经病!” 秋语梦:“……” 3、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傍晚,褚南容还是决定去赴陈俊乐的生辰宴。 虽然她很不想搭理陈俊乐,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忍了这次,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 难道要一直忍下去? 秋语梦听她说了前因后果,有些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褚南容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毕竟陈家也不是好惹的。 秋语梦看了眼她书桌上厚厚一摞法学书,开玩笑道:“那你带本《刑法》过去,如果他敢乱来,你就把书砸他脑袋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遵纪守法!” 褚南容噗嗤一乐,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她换好衣服鞋子,朝她挥了下手:“走了。” 秋语梦没再说笑,叮嘱她道:“你自己小心点,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 褚南容拿上包出了宿舍。 外面天已经黑了,路灯一盏一盏亮着,晕开朦胧的光。刚到楼下,陈俊乐派来的司机就上前道:“褚小姐,少爷让我来接你。” 褚南容没为难他一个司机,跟着他上了车。 陈俊乐的生日宴在远离市区的一个私人会所,到那里后,褚南容直接找到前台,报了陈俊乐的名字。 服务生将她领到了包厢门外,褚南容摆足了气势推门进去。 包厢内灯光靡丽,闹声一片,长沙发上坐了不少人,有喝酒的有玩牌的,应该都是陈俊乐的朋友。 褚南容扫视一圈,看见被簇拥在中间的陈俊乐,他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容容,你来了?”见她进来,陈俊乐勾起身坐直了些。 褚南容劝自己要冷静,压下心里的火气,走到他面前,陈俊乐身边的好哥们非常有眼色地让出了位置。 “来,坐这里。”陈俊乐殷勤地招呼她坐下。 褚南容没有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生气了?”陈俊乐笑着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侧,“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褚南容避开他的拉扯,往旁边挪了挪,冷着脸道:“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陈俊乐摸了摸鼻子,低声赔笑:“我这不是……就想你来陪我过个生日吗?平时约你你又不肯答应……” 褚南容不说话。 陈俊乐看她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越发心痒难耐了,低头凑近,嬉皮笑脸道:“容容,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褚南容头疼不已:“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陈俊乐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嗤笑一声:“哪里不合适了?难道我还配不上你?” “……” 这人到底能不能听懂话? 褚南容知道,好好说是跟他说不通了,只能釜底抽薪扯了个谎:“跟这些无关,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俊乐先是脸色一变,随即又觑着她笑了:“你哄我呢容容?我可没听说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褚南容道:“之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是么?”陈俊乐仍旧不太信,“那你倒是把他叫过来,让我看看。” 褚南容:“他没时间,再说了,我交什么样的男朋友,应该不用征求你的意见吧?” 这话出来,陈俊乐越发肯定她是在唬自己,勾起唇角笑得不正经:“那我也得看看,我输给了谁是不是?” 他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打算善罢甘休,褚南容懒得再跟他啰嗦,扔下一句“你爱信不信”,站起来准备离开。 刚挪开脚,就被人拦住。 “容妹妹,这才刚来,别着急走啊……” 陈俊乐的狐朋狗友之一挡在她过路的地方,伸长胳膊拿了一只玻璃杯,搁在她面前茶几上,往里面倒了大半杯酒。 “我们刚刚可等你半天了,你既然来了,至少得喝杯酒意思意思吧?” 褚南容扫了一眼杯子里波光潋滟的酒,冷声道:“让开!” 那人看向陈俊乐,等着他的示下。 陈小少爷从小顺风顺水,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这会儿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一根拿在手里,没急着点,而是看了眼褚南容,说道:“这样吧,容容,今天我生日,你敬我一杯酒,再说句好话哄哄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褚南容简直被他气笑了,如果不是顾及苏昭月和周家,她真想直接一杯酒泼他脸上。 没等她有所行动,陈俊乐旁边另一个男的忍不住了:“褚南容,我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不过就是周家的便宜女儿,请你喝酒是给你——” 他话未完,陈俊乐窥见褚南容难看的脸色,猛地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陈俊乐,你有病!” 褚南容彻底忍不下去,骂了他一句,绕过茶几,快步出了包厢。 “陈哥,要把她抓回来吗?”有人小心翼翼问。 陈俊乐直接将手里的烟砸了过去:“抓个鬼!老子是要追人,不是想吃牢饭!” - 褚南容穿过走廊,一步不停地出了会所。 外面的空气要清新许多,夜风拂过面颊,带一点温柔的凉意。 褚南容感觉火气消了些,走到路灯下,准备打车回学校。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一件事,这家私人会所远离市区,现在又是大晚上,根本很难拦到车。 来往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一般也不需要打车。 “……”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跑到这里来跟陈俊乐这个狗东西讲道理! 褚南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尝试用软件叫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飘入耳中:“江总,您慢走……” 褚南容下意识抬眼望去,微微一愣—— 竟然又是在江家庄园里见过的年轻男人,他正和面前的人在交谈,修长的臂弯处挽着一件黑色西装,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有点模糊。 一辆库里南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等着他。 褚南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在了他身上,看着他结束交谈,迈开长腿走到停车的地方。 弯腰上车之前,年轻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眸往褚南容这边瞥来。 视线猝不及防相撞,仿佛石落水中,惊起涟漪,褚南容心口怦然一跳,慌忙敛眸,掩耳盗铃般转过脸去。 “容容!” 几乎是同时,身后响起陈俊乐的声音,他居然追了出来。 “……” 褚南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情急之下脑子一抽,竟然跑到那辆库里南旁边,直接坐了上去,还顺手干净利落地甩上了车门。 车内,刚刚坐好的年轻男人微微一愣。 驾驶座上的司机也愣住了,转过头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褚南容顶着两人古怪的目光,问道:“请问能送我一程吗?” 司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看向自家老板。 江时衍靠在座椅里,看着褚南容,没说话。 车内一时安静无声,落针可闻。 褚南容后知后觉感到了尴尬,但她人都已经上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攀关系:“我是沈问教授的学生,前两天我们见过的,您还记得吗?” 江时衍仍旧不语。 这样近的距离,褚南容发现,他的眼眸其实很深,带了点儿冷漠,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样容易接近。 如果他现在毫不留情地将她赶下车,那她真的可以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尤其是在陈俊乐还没走的情况下。 褚南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忽然有点后悔上他的车了,她蜷起手指,小心翼翼同他商量:“或者你们把我捎到前面能打车的地方就可以了。”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以及令人窒息的尴尬。 就在褚南容快要绝望时,男人忽然勾唇笑了下,对司机报了她学校的地址。 “先送她过去。” 褚南容松了口气,忙堆起笑脸:“谢谢!” 江时衍唇角笑意未褪,往椅背上靠了靠,坐姿散漫。 不远处的路边,陈俊乐看着缓缓驶离的库里南,神情晦暗难辨。 车窗贴了防窥膜,他看不清里面坐的什么人,但却知道,开得起这个档次车的,绝不是一般人。 难道她真交了男朋友? - 春夜宁静,沿街花树堆雪。 有花瓣随风沾到车窗上,又很快飞离,褚南容安静地坐了一段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于是弯出一个友好的笑,试着和身旁的男人搭话:“我叫褚南容,法学系的研究生。” 男人掀起薄薄的眼皮,目光落在她眉眼微弯的笑脸上。 停顿片刻,他才启唇,漫不经心地落下三个字。 “江时衍。” 江时衍。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褚南容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他还真是那位传说中的江家大公子,江时衍。 “江先生,你好。”褚南容笑着问好。 “你好。” 江时衍轻轻勾了下唇,算是回应。 他脸上笑意很淡,看起来不像是想和她深入交流的样子,褚南容担心过分殷勤会让他反感,觉得自己有什么企图,也没再继续攀谈。 恰好这时候,手机上有秋语梦的消息进来。 秋语梦:【容容,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秋语梦:【那神经病没对你做什么吧?】 褚南容低头回复:【没事,我在回去的路上了。】 江时衍瞥了一眼她姣好的侧颜,敛回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就是涉世未深的学生,才敢这样随随便便上他的车。 快到学校门口时,褚南容主动对司机道:“在前面停就可以了,麻烦您了。” 司机依言在路边泊好车,褚南容转过头,朝江时衍露出一个礼貌而客气的笑:“江先生,谢谢您送我回来,改天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这样的客套词,本以为江时衍不会回应,谁知他却颔了下首,顺势问道:“褚小姐说的改天……是什么时候?” 褚南容始料未及,一时卡了壳。 4、第四章 第四章 “……您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 褚南容磕磕巴巴说道,心却提了起来。 难不成他真想让她请吃饭,那得去什么水平的地方消费,才配得起他的身份?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江时衍没再为难她,笑了笑:“褚小姐,再见。” 他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子风流散漫劲儿就出来了,褚南容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心脏像被风拂过一样轻轻颤动了下。 那是一种微妙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异样感觉。 “再见。” 她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心慌意乱地回了句,推开车门下去。 夜风微凉,拂来淡淡花香,也吹散了脸上的热意。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褚南容才回头,刚好看到江时衍的车子掉头离开。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他没有给她留联系方式。 所以……他刚刚……只是在跟她开玩笑? - 因为江时衍的出现,褚南容短暂地忘记了陈俊乐那边的糟心事,一路心猿意马地回了宿舍。 “容容,你回来啦?” 看到她进屋,秋语梦立刻从床上探出脑袋,关心地问:“怎么样?事情解决没有?” 褚南容这会儿已经没了先前的火气,平静地摇了摇头:“谈崩了。” “那铭新那边……” “不去了,等过段时间我另外再投简历。” “说得也对,全国这么多律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秋语梦顺着她的话宽慰道。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褚南容没再纠结这件事,打开衣橱,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褚南容吹干头发,正准备做一下睡前护肤,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过看了眼,是陈俊乐打来的。 褚南容懒得理他,直接拒接。 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又打了过来。 褚南容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将他拉黑。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清静了下来,褚南容敷上面膜,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随后便睡下了。 诡异的是,当晚她竟然莫名其妙梦到了只有三面之缘的江时衍。 梦里,周家生意出现了问题,为了度过难关,她被周家当成“礼物”送到江时衍身边,成为他豢养的金丝雀。 灯影朦胧的房间内,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看着灯下的她,气场迫人:“过来。” 她缓慢地挪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拽入怀中。 他揽着她,修长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低笑一声。 “躲什么?” 随之落下的,是男人温热强势的吻。 …… - 天光微亮时,褚南容从梦中惊醒,她呆愣了两秒,耳根发烫,无语地拉过被子蒙住了脸。 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会做这么离谱又羞耻的梦?而且对象还是江时衍? 褚南容彻底睡不着了,在床上躺尸了一会儿,干脆掀开被子起来,拿了本书,到阳台上看了起来。 朝阳缓缓从天际探头,晨曦一点一点爬上屋檐,似碎金洒落肩头,暖意融融。 秋语梦被闹钟叫醒,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迷迷糊糊路过阳台,看到正倚着墙看书的褚南容时,吓了一跳:“不是……你怎么一天比一天起得早?” 褚南容抬眼道:“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晚点再补觉。” 秋语梦闻言笑道:“干嘛睡不着?又做噩梦了?” 褚南容:“……” 她还真说不清,昨晚那个离谱的梦到底算不算是噩梦。 - 拉黑陈俊乐之后,褚南容没再管铭新那边的消息,一心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的事。 谁知没过几天,陈俊乐竟然找到学校来了。 当时褚南容和秋语梦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走到宿舍楼底下,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十分招摇的轿跑。 陈俊乐斜倚在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 看见褚南容,他立刻掐了烟,从车内拿出一捧粉色玫瑰,大步朝这边走来。 秋语梦对此见怪不怪,褚南容作为她们法学系出了名的学霸大美人,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隔三岔五就有人蹲守在楼下送花表白。 “又是来跟你表白的?怎么看着不像咱们学校的?” 褚南容面无表情道:“他就是陈俊乐。” 秋语梦瞪大眼:“你说的那个神经病就是他啊?” 褚南容将肩上的书包递给她:“你先帮我拿上去。” 秋语梦接过书包,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还是别理他了?” 褚南容:“没事,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 秋语梦看了抱着花的陈俊乐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宿舍楼。 “容容。”陈俊乐走到褚南容跟前,笑着将怀里的玫瑰递给她,“给你赔罪的花。” 褚南容没接,只是淡淡道:“去那边说吧。” 这里是进出宿舍的路,来来往往的人多,她可不想被人当猴观赏。 褚南容说着往陈俊乐停车的地方走,陈俊乐只能跟着过去,走到车后面的角落里,褚南容才止步。 “你想说什么,说吧。” “容容,我那天确实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陈俊乐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你消消气,回头我就去铭新那边打声招呼,你想什么去就什么时候去……” 褚南容打断他:“不必了,铭新我不打算去了。” “容容,我都特地过来跟你赔罪了,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陈俊乐固执地认为她是在赌气,有些烦躁,“再说了,我好好一个生日,你不说祝我生日快乐,还骂了我,我不也没跟你计较吗?咱们就当扯平了,行不行?” “……” 褚南容就知道跟他这种人说不通道理,转身想离开。 陈俊乐急忙拦住她:“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事了,就当它过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盯着她问:“容容,那天晚上接你回家的男人是谁?” 褚南容被问得愣了下。 “别拿你男朋友这种话来敷衍我。”陈俊乐嗤笑一声,“我问过你们学校的人了,他们都说你根本没交男朋友。” 褚南容没有隐瞒,说道:“江时衍。” 听到这个名字,陈俊乐脸色微变:“容容,你就算是想拒绝我,也不用搬出他来。” 江时衍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她扯上关系? 褚南容道:“我没骗你,那天晚上送我回来的人确实是江时衍,不信你自己去问。” 她赌他不敢真去找江时衍对质,何况,在送她回来这件事上,她确实说的是真话。 “至于我交没交男朋友,难道我自己不比别人清楚?” 陈俊乐沉默了一瞬,勉强笑道:“容容,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赌气,所以才这么说,我不会当真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看他的神色,明显是信了几分。 “随便你怎么想,话我已经都说清楚了,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褚南容说完没再管他,转身离开,回了宿舍。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俊乐没再过来找过褚南容,褚南容估摸着他大概是顾忌江时衍,终于决定放弃,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果然还是江时衍的名头好用,只希望这事千万不要传到他本人耳中。 转眼春花凋谢,到了五月。 周家突然要办一个晚宴,原因是周茂沣的独子,也即褚南容名义上的“哥哥”周奕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周茂沣要替他接风洗尘。 这样的宴会,褚南容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过去露露脸。 当天下午,沈问刚好叫她过去有点事,褚南容忙到将近六点才回家。 这会儿周家其他人都已经去举办宴会的酒店了,褚南容进屋上楼,从卧室衣橱里挑了件礼裙换上,然后让杨叔送她前往酒店。 等她到达酒店六楼的宴会厅时,晚宴已经开始了一会儿,满堂衣香鬓影,灯火辉煌。 周茂沣和苏昭月正在招待客人,褚南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先和周茂沣打了声招呼。 周茂沣颔了下首,对她的晚到并没有太在意。 苏昭月却皱起眉头,小声道:“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让你早点到吗?” 褚南容从侍者盘中取了一杯红酒,淡淡道:“导师找我有事,我走不开。” 宴会上人多,苏昭月也不好过多责问她,看着某个方向说:“阿奕在那边,你们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过去和他说说话吧。” 褚南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周奕站在不远处,正和两位长辈在说话。 褚南容和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相处的时间不多,谈不上兄妹情深也谈不上讨厌,周奕对她也同样,彼此的态度都淡淡的,井水不犯河水。 褚南容端着酒杯朝他那边走去,还没到跟前,周奕就已经转过头看到了她。 褚南容走近,举起杯子,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下杯,算是招呼。 碰完杯,褚南容本想直接转身离开,可又觉得这样敷衍的态度太过明显,于是随口寒暄道:“上周回来的?” 周奕“嗯”了声。 褚南容又问:“那之后就留在国内了?” 周奕道:“暂时还不确定。” 简单寒暄几句过后,两人都没了话,恰好周奕的一个朋友过来找他,褚南容见状便顺势走开了。 “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妹妹?”男人撞了下周奕的肩膀,“长得挺漂亮的,有男朋友没?” 周奕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离开周奕后,褚南容并不打算回去陪着母亲应酬,百无聊赖地转悠了一圈,一个人走到落地窗边看夜景。 结果没过多久,苏昭月就找了过来。 “容容。” 褚南容转过头,在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陈俊乐时,表情微微一僵。 陈俊乐身旁还有一位贵妇人,看眉眼和他有点像。 “这是你陈伯母。”苏昭月向她介绍。 “伯母。” 褚南容笑着礼貌问好,心里却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要知道周家和陈家平常并没有太多来往,怎么今天却特地来参加晚宴? 陈夫人打量她一番,笑了笑:“早听我们家俊乐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了……你是还在念书?” 褚南容微微一笑:“在读研。” 苏昭月在一旁补充道:“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陈夫人点点头,看褚南容的眼神就像在挑选儿媳妇:“那正好……” 褚南容朝陈俊乐看去,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陈俊乐却只是挑眉朝她笑了笑,一副他自有安排的模样。 “容容,你陪俊乐聊聊天……” 褚南容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她假装不小心将红酒撒到了自己的礼裙上,截断苏昭月的话:“妈,我裙子脏了,去换一条。” 苏昭月看见她裙摆上的酒污,蹙了下眉,只能和陈夫人表示了歉意,陪着褚南容去休息室换裙子。 一进休息室,褚南容就敛了笑,看向苏昭月:“妈,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苏昭月也看出她是故意弄脏裙子找个借口离席,不疾不徐道:“妈觉得陈家那孩子不错,陈家也有联姻的意思,想替你们早点把婚给订了。” 褚南容如被冷水浇头,定定看着她:“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先问一问我愿不愿意吗?” 苏昭月道:“妈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吗?” 褚南容当即回道:“我不愿意!” “陈家有哪里不好?你不愿意?”苏昭月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再次皱起了眉,“要不是看在你周叔叔的面子上,我们说不定还高攀不上……” “那就不攀!” “容容,你别任性,两家联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褚南容微红了眼圈:“妈,我就只是你用来讨好他们的工具吗?” 苏昭月脸色一白:“容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妈妈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褚南容:“可我不需要这样的好。” 她挺直脊背站着,脸上神情倔强,苏昭月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这个时候逼得越紧只会让她越逆反,于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母女俩在房间里僵持了一会儿,苏昭月最终选择暂退一步,缓和了语气道:“你先换衣服,订婚的事等宴会结束再说,你自己也冷静一下,好好想清楚。”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褚南容呆呆站了一会儿,颓然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窗外的夜景。 不多时,有人送了新的礼裙过来,褚南容换好之后,又在房间里呆了半晌才出去。 路过拐角处的休息区时,突然撞见了陈俊乐。 他倚着墙,正在抽烟,指间猩红一点,夜里格外醒目。 “容容。” 他抬眼,唤了她一声,似是本来就在等她。 褚南容脚下一顿,走了过去。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 陈俊乐将烟按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看着她,忽然轻笑了下:“上次?你是说……你和江时衍的事?” 他将按灭的烟蒂扔掉,起身站直了些,“我打听过了,江时衍根本没女朋友。” “那又怎么样?”褚南容彻底忍不住了,厌烦的情绪到了极点,“就算我跟江时衍没有关系,也不代表我就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纠缠不休?” 陈俊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真就这么看不上我?” 褚南容不说话。 陈俊乐看着她,忽然冷讽一笑:“还是你真的想打江时衍的主意?” 不等褚南容回答,他便一脸轻蔑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江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附的。” 褚南容听着他的话,面色愈冷:“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陈俊乐一噎。 “容容,你别后悔。” 见她油盐不进,陈俊乐扔下一句狠话,黑着脸往宴会厅的方向去了。 褚南容靠着墙看向窗外,满心的烦躁,她现在真想直接去外面打个车回学校,再也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了。 蓦地,她感知到什么,直起身,一脸警惕地转头朝走廊拐角处看去。 只见灯光和阴影交界的地方,站着一个颀长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衬衫,左手插兜,气质矜贵,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正是被她无辜牵扯进来的江时衍。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刚才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 “……” 5、第五章 第五章 褚南容整个僵住。 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也能被他撞见?! 江时衍往前走了几步,非常绅士有礼地同她问好:“褚小姐,别来无恙。” 褚南容脑子乱成一团,差点连话都说不清:“你……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 江时衍闻言轻笑了下:“我恰好走到这里,又恰好听到我自己的名字,怎么就成偷听了?” “……” 也就是说,刚刚的对话,他真的都听见了。 包括她拿他当挡箭牌拒绝陈俊乐。 褚南容脊背发麻,满脸的尴尬,她动了动唇,下意识想解释:“我刚刚……都是随口胡说的……你别误会……” 江时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似乎不打算计较的样子,褚南容迅速翻过这一页,换了尊敬的语气问:“江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江时衍微微一笑:“自然是来赴宴。” 褚南容估摸着应该是周茂沣让人给他也递了邀请函,忙殷勤指路:“宴会厅在这边,我带您过去吧。” 江时衍看她一眼,并未拒绝:“那就劳烦了。” 褚南容目不斜视,领着他往宴会厅走,走廊里铺了厚厚的羊绒毯,脚步声隐没在其中。 快到门口时,褚南容突然停了下来。 江时衍随她顿足,露出询问的眼神:“怎么?” 褚南容看着眼前人,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江先生,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江时衍眼底流露出一丝兴致:“什么忙?” “请你暂时当一次我的男伴。” 话音落,褚南容抬手搭上他的臂弯,只是指尖轻轻搭着,并没有过多碰触。 她抬起脸看着他,等他同意或者拒绝。 江时衍的目光从她明艳生动的脸上移到自己臂弯间,葱白的手指攀附在黑色衣袖上,映衬鲜明,似一簇开在夜里的素白茉莉。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并未推开她,而是屈起手臂,任由她挽着自己继续往前。 褚南容暗暗松了口气,蜷起手指将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 虽然隔着一层衣袖,但她还是能清晰感知到他的体温,那点暖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抵达心脏深处。 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许多道目光从各个方向投了过来,褚南容挺直脊背,承接着各式各样的眼神,突然有种明星走红毯的错觉。 灯火胧明中,她和江时衍相携而行,俨然一对璧人。 不少宾客窃窃私语,小声谈论着他们的关系,就连周茂沣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他确实给江家递了邀请函,但却没想到过来的会是江时衍,更没想到,他会和自己的继女一同出现。 “容容什么时候跟江时衍认识了?”他转头询问苏昭月。 苏昭月比他还要惊讶:“我从来没听她提过。” 褚南容挽着江时衍的胳膊,一路从容地走到周茂沣和苏昭月面前,才松开了手。 “周叔叔,妈。” 她神情自若,似乎已经忘了刚才不愉快的争执。 江时衍则向着周茂沣礼貌致歉:“我父亲无暇抽身,让我代为前来,还请见谅。” 周茂沣忙笑着道:“哪里的话……” 寒暄了两句,周茂沣看向褚南容,语气温和地叮嘱:“容容,你好好招待时衍。” 褚南容微微笑着应下,再度挽上江时衍的胳膊,和他一起往里面去。 很快就有人过来跟江时衍打招呼攀谈,褚南容目的达到,便松了手,打算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呆一会儿。 谁知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手腕就被修长的指骨轻轻握住。 褚南容愣怔转头。 江时衍结束掉和对面那人的交谈,靠近她,低声道:“这就准备抛下我了?”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激起一阵酥麻。 虽然有肢体接触,但他的举动却并不让人觉得轻浮,反而显得绅士而礼貌。 褚南容有些心虚地笑笑:“我是怕影响到你……” 江时衍松开她纤细的腕骨,忽然看向不远处:“既然要演戏,为什么不干脆演到底?” 褚南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正盯着这边的陈俊乐和他身旁的陈母。 褚南容立刻打消了离开江时衍的念头,重新挽上他的胳膊,扬起脸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既然他愿意当自己的挡箭牌,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江时衍牵了牵唇,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很快又有人过来攀谈,褚南容没再走开,只是微微笑着陪在江时衍身旁,看他和人交谈。 这人身上有一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从容,举手投足优雅贵气,褚南容看久了,竟有些挪不开眼。 不远处,陈母看着两人的身影,脸色十分难看。 “她跟江家那位是什么关系?” 陈俊乐同样黑了脸,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假借江时衍的名头来拒绝他,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真话,江时衍真和她有关系。 陈母本来就对褚南容不太满意,毕竟不是周家的亲生女儿,身份上多少差点,这下更不想结这门亲了。她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叮嘱道:“既然她已经和江时衍在一起了,你就不要再去找她了,江家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陈俊乐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酒。 江时衍没有在晚宴上呆多久,大致走了个过场后便以有重要事务为由准备离开。 周茂沣没敢留他,嘱咐褚南容送他出去。 褚南容尽心尽责地将他送到了楼下,客气而礼貌地道:“江先生,您慢走。” 江时衍单手插兜,觑着她这副与先前判若两人的模样,忽地轻笑了声:“利用完我,连声谢谢都不说?” 褚南容立刻道:“谢谢,改天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和上次一样的回答。 江时衍未置可否,转身准备上车。 褚南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又拦住了他:“您不留个联系方式,我怎么请您吃饭呢?” 江时衍顿足,重新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探究她的真实意图。 褚南容从包里拿出手机,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一双眸子明亮清透,仿佛当真只是想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 江时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报了自己的私人号码。 褚南容认真记下来,笑盈盈道:“等您哪天方便,我一定请您吃饭。” 江时衍没再说什么,弯腰上了车。 车内坐的是江家的管家杜向明,他看了看车窗外的褚南容,疑惑道:“她是……” 江时衍靠着椅背,微微牵唇。 “一个有点意思的小姑娘。” - 褚南容目送他的车子远去,转身回到楼上宴会厅。 苏昭月一脸严肃地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问道:“容容,你跟江时衍是怎么认识的?” 褚南容掐去了他们的初见,简单解释道:“之前在学校见过一面,刚刚在外面碰上,他说要来宴会厅,我就顺道帮他带个路。” 苏昭月面露狐疑,如果只是带路,根本没必要挽胳膊。 “你不愿意跟陈家联姻,是因为他?” 褚南容没承认,也没否认。 苏昭月只当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件事就先算了……” 褚南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在她眼里,江时衍这个筹码要比陈家强得多。 苏昭月话锋一转,忽然又关心起其他事:“还有一个月你就要毕业了,早点搬回家里来住吧。” 褚南容道:“我已经在找工作了,等工作定下来,我会在外面租房住,就不回去了。” 苏昭月闻言蹙眉:“在外面租房多辛苦,回家住不好吗?” “我找的工作不一定离家近,租房方便些。” 褚南容看了眼时间,离宿舍楼锁门只剩不到两个小时,她没再继续聊下去,抬头道:“妈,我明天一早还有事,就先回学校了。” 苏昭月只得叮嘱道:“那你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褚南容随口应了声,拿上包先去旁边的休息室换了自己日常的衣服。 结果换好衣服出来,又撞见了陈俊乐,他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褚南容自认为已经把话都跟他说清楚了,没打算停留,谁知陈俊乐却叫住了她:“容容。” 褚南容顿足,看向他。 陈俊乐皱眉道:“江时衍那样的人,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不会认真的。” 褚南容笑了笑,没有接话,抬步与他擦肩而过。 - 褚南容紧赶慢赶,总算抢在宿舍楼落锁之前回了学校。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今晚借江时衍的势解决了陈家的麻烦,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算坏事。 还有,江时衍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另一张床上,秋语梦刚好也没睡着,听见她这边的响动,小声问:“容容,你又失眠了?” 褚南容侧过脑袋,“嗯”了一声。 秋语梦:“还在烦毕业工作的事?你想好要去哪儿了没有?” 江时衍的身影仍旧在脑子里挥散不去,就在这短暂的瞬息之间,褚南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对秋语梦道:“昭成。” 秋语梦闻言有点意外:“昭成要招新人了?” 褚南容:“没有。” “那你……” “我打算,曲线救国。” 秋语梦:“?” 褚南容心里仿佛有一簇小火苗在燃烧,忽然就充满了斗志,拉了拉被子道:“睡吧,等成功了我再告诉你。” 6、第六章 第六章 三天后的下午,褚南容空出时间来,给江时衍打了个电话。 拨号声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喂。” “喂,江先生,我是褚南容。” 听到电话里的女声,江时衍顿了下,离她要走自己的联系方式已经过去三天,他还以为,她不打算联系他了。 “褚小姐……”江时衍问,“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还欠您一顿饭么?不知道您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吃个晚饭。”褚南容将语调放得轻软,试探着道。 电话那头再次停顿了下。 “我现在在公司,待会儿还有个会。” 这句话像是委婉的拒绝,褚南容却不管这些,立刻道:“没关系,我就在您公司附近,可以过去等您。” 说完,不等江时衍再开口,她就飞快挂断了电话。 只要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不会被拒绝。 另一边,明亮的落地窗前,江时衍看着手里消声的手机,轻轻勾了下唇。 褚南容迅速换衣服化妆,打车来到江时衍的公司也即江天集团大楼下。 往里走时,被前台小姑娘拦住询问:“请问您找谁?” 褚南容道:“我找你们江总。” 前台小姑娘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褚南容点点头:“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 前台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添了一丝怀疑和古怪:“稍等,我问问。” 她说着拨了个电话给总裁办。 片刻后,前台小姑娘挂断电话,重新端起笑容,替褚南容引路:“电梯在这边。” “谢谢。”褚南容在她的指引下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前台想姑娘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心下忍不住揣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江总的私人号码,难不成是江总的女朋友? 褚南容乘电梯上了江时衍所在的二十八楼。 江时衍此时果然在开会,一个小助理将她领到会客室,请她稍等,还给她备了一份看起来精致可口的下午茶,应该是江时衍吩咐的。 看来他并不排斥她来公司找他? 初夏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被垂落的窗帘掩去一半,褚南容一边慢悠悠品着茶,一边想:如果能够偶遇上钟韫就好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六点左右。 日影西斜,晚光绚丽,屋外终于响起敲门声。 褚南容忙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直起身坐好,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江时衍出现在门口,穿一件黑衬衫,下身同色西裤,看着比前两次相见多了几分沉冷严肃。 原来他在公司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倒是与平日不太相同。 褚南容莫名生出了一丝退意,有点紧张地从沙发上起身问好:“江先生。” 不过下一秒,这点儿紧张就化为了惊喜,因为她看到了站在江时衍身后的钟韫。 她今天运气也太好了些,竟然真的碰上钟韫了。 褚南容双眼一亮,立刻弯出笑脸:“钟韫学姐。” 钟韫颔首应了,微微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沈老师的学生,褚南容?” 褚南容越发惊讶了:“学姐知道我?” “之前看到过你的资料。”钟韫看了看她和江时衍,面露疑惑,“你这是……过来应聘?” 就算是应聘,应该也没必要劳动江时衍亲自来面试吧? “不是……” 褚南容下意识否认,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直接说是过来约江时衍吃晚饭,好像容易让人误会。 她将视线转向江时衍,想看看他的反应,谁知江时衍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一脸坦然地道:“她来请我吃饭。” 钟韫闻言露出讶异之色,不过也极有分寸地没多问。 眼见她准备离开,褚南容心下一急,想也没想就道:“学姐还没吃饭吧?不如跟我们一起?” 怕她拒绝,随即又补充:“正好我有点事想请教学姐。” 钟韫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江时衍,问道:“江总介意吗?” 江时衍看着褚南容,略一停顿,淡淡回了句:“不介意。” 三人一同往电梯口走,褚南容跟在江时衍身后,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一着急,竟然对着江时衍说了“我们”。 难怪当时他的眼神有点怪。 褚南容看着江时衍的背影,不由有些心虚,一路上低眉顺眼安静无声。 江时衍不经意侧头,瞥见她这副乖巧模样,倒觉得有点意外。 三人乘专梯下楼,到了地下车库,上车后,江时衍问褚南容:“想吃什么?” 褚南容道:“我都可以,您决定吧。” 江时衍没再多问,直接跟司机报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名字。 餐厅环境雅致,古色古香,连包厢的名字都起得格外风雅。 褚南容借着上洗手间的空隙偷偷搜了一下,这里的消费水平委实不低,甚至称得上昂贵,幸好她之前做兼职攒了一些钱,还能付得起这顿饭。 为了对得起自己付的钱,落座后褚南容就开始抓住机会跟钟韫聊天,力求在她那里刷足好感度。 一顿饭,两人都在聊案例,聊法律条文,江时衍坐在一旁,完全被忽略,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最后,褚南容成功加上了钟韫的联系方式。 江时衍搁了筷子,懒散地靠在一旁,看着她对着钟韫大献殷勤的模样,眼底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吃完饭,褚南容和钟韫约好有机会再一起喝茶,叫来服务员准备买单,却被告知江时衍已经付过了。 褚南容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不由一阵尴尬。 江时衍却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三人出了餐厅,刚好钟韫的先生过来接她,她跟江时衍以及褚南容说了“再见”,就先行离开了。 褚南容目送钟韫上车,回过头,对上江时衍仿佛洞悉所有的眼神。 “你这是请我吃饭?” 褚南容下意识辩解:“我是准备付钱的,谁叫你抢在我前面……” 话越说到后面越底气不足,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音。 江时衍单手插兜看着她,不说话。 褚南容也知道自己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表现得太明显,有些心虚地道:“那这一次不算,下次我一定挑个好时间,单独请你。” 江时衍未置可否,只是笑了下。 这时司机将车开到了路边,褚南容立刻十分有眼色地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您了。” 她说着就要退到一旁,江时衍却径直拉开了车门,语气不容置喙:“上车。” 褚南容看他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没再忸怩,弯腰上了车。 江时衍随后也上了车,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暮色暝暝,车子逆着晚光一路往前。 氛围太过安静,坐了一会儿,褚南容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身侧的男人。 车内光线昏暗,衬得他侧脸轮廓深邃,他的睫毛很长,让人有伸手碰触的冲动。 此时他微阖着眼,看起来要比他睁眼时沉稳许多。 就在她看得入神时,江时衍突然掀起了眼帘,恰好捉住她的目光。 褚南容陷入他那双深邃漂亮的桃花眸子里,不由一怔,一时竟忘了避开。 “看什么?” 他问她,一开口,又添了几分风流散漫。 褚南容脑子有点懵,想也没想就冒出一句:“看你长得帅。” “……” 这话一出,前座司机忍不住往后视镜瞄了一眼,连江时衍也愣了一愣。 他就没见过夸人夸得这么直白的。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褚南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登时脸发烫,耳根也红了。不过为了保住面子,她还是装作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不急不缓地收回了目光。 她抬眼看向车窗外,假装在欣赏街景,实际尴尬到不行。 须臾,旁边传来男人低低的轻笑,像羽毛撩过耳膜,激起细微痒意。 褚南容脸更红了,心跳得飞快,却不敢再偏头看一眼。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流转的灯光隔着窗晃过眼眸。 快到学校门口时,江时衍忽然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褚南容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下,回道:“自然是找个心仪的工作。” 她抓住机会,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的履历,能进得了您的公司吗?” 江时衍看着她,似笑非笑:“你难道不是想去钟韫那边?” 目的被挑明,褚南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笑道:“那应该也得先过江总您这一关。” 一顿饭过去,她对他的称呼从“江先生”变成了“江总”,还是一样的敬称,江时衍却并未从中听出多少敬畏。 说话间,车停在了路边,褚南容没急着下车,而是邀请道:“江总要逛一逛我们学校吗?” 江时衍望了车窗外一眼,说道:“下次吧。” 下次……那就是她还有约他的机会……也就有再见钟韫的机会。 “谢谢您送我回来。”褚南容懂得什么叫过犹不及,没多纠缠,道了谢,推开车门下车。 夜风拂面而来,路灯投下朦胧的光。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校门口居然有人在卖花,不过已经卖得差不多,只剩下寥寥几束。 褚南容心下一动,忽然转身敲了敲车窗。 江时衍将车窗降下来,看着她:“还有事?” “我有份谢礼要送给您,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褚南容说完飞快跑开了。 江时衍很少等人,也很少有人敢让他等,但这一回他却并未直接离开,只是笑了笑,随后便当真下车等起她来。 司机见状,跟江时衍打了声招呼,十分有眼色地去了远处抽烟。 灯火给每一个人身上都覆了一层轻纱,江时衍倚着车门,看着褚南容跑到卖花的女生前,挑了一支花。 付完账,她拿着花笑颜灿烂地跑回来,眸子里似笼着星月。 “送你的花,谢谢你屡次三番帮我。” 江时衍垂目,看着她手里的花,原本应是鲜艳的颜色,在夜色下显得有点灰暗。 “这就是你的谢意?” 他抬眸。 “怎么,你嫌弃啊?”褚南容扬了扬下巴,“你别小看这朵花,它可是很珍贵的。” “是吗?”江时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倒是很想知道它珍贵在哪里。 褚南容:“我问你,以前有女孩子送过你花吗?” 江时衍如实回答:“没有。” 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凑的女人很多,追他的女人也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会选择送花,或许是觉得花不够昂贵,也或许是认为他看不上,总之她们都没给他送过花,更遑论还是这样一朵路边随手买的玫瑰。 褚南容弯唇一笑:“我是第一次送人玫瑰花,你呢,也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花,这难道还不够珍贵?” 此时的她眼眸清亮,流波潋滟,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江时衍似是被她的逻辑给绕了进去,赞同地点了点头。 褚南容将花往他眼前递了递,眨眨眼:“那这朵玫瑰应该足够表达谢意了吧。” 江时衍终于将花接了过来。 褚南容再次展颜一笑:“我先走了,下次见!” 不等他回应,她转身跑开,蝴蝶一样在苍茫夜色中翩跹远去。 江时衍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无声笑了下,拿着那朵红玫瑰,返回车上。 - 初夏的晚风清凉而熨帖,褚南容脚步轻快地回了宿舍。 时间还早,她在书桌前坐下,准备看会儿书,然而才看了两行字,神思就不自觉飘走了。 想到江时衍刚刚的反应,她忍不住托着下巴噗嗤一乐。 秋语梦奇怪地瞅着她:“无缘无故地你笑什么?发春梦了?” 褚南容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敛了笑:“没什么。” 褚南容不是小孩子,自然猜得到江时衍为什么三番两次对她纵容,无非是因为她这张脸长得还算赏心悦目。 男人嘛,对着漂亮小姑娘,多少容易心软些。 可她同样也清楚,他不过是一时兴起,逗她玩玩罢了,当真不得。 褚南容揉了把脸,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端正态度开始认真看书。 还是好好准备论文答辩,努力搞定工作吧! 秋语梦一脸狐疑:她刚刚那个笑跟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傻笑根本没区别,难不成她偷偷谈恋爱了? - 约莫一个小时后,江时衍回到自己的住处。 偌大的别墅里安静无声,他上了楼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褚南容送的那支“珍贵”的玫瑰。 他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垃圾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找了一只细瓷瓶出来,倒上水,将花插入其中。 花瓶被随手摆在卧室里,简简单单的花枝与素净的墙壁相互映衬,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7、第七章 第七章 入夏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褚南容都在忙论文答辩的事,无暇去管其他,江时衍那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六月,蝉鸣声起,褚南容终于顺利完成了答辩。 答辩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她翻出江时衍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江总,您今晚有时间吗?”褚南容开门见山,语气带了几分讨好。 江时衍听着电话里的女声,牵了牵唇:“我还以为,你早把这件事给忘了。” 褚南容立刻义正辞严道:“怎么会?我像是那种会赖账的人吗?我最近都在忙毕业答辩,实在抽不出时间。” 江时衍未置可否,反问她:“你这次约我,是为了私事还是公事?” 褚南容卡了一下壳。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明面上肯定是私事,至于实际上…… 这时,电话那头隐隐传来提示登机的广播声,褚南容讶异:“你在机场?” “嗯。”江时衍随口应了句,“如果是为了公事,你直接和钟韫联系就好,我要登机了,回聊。” 语毕,他便挂断了电话,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 褚南容话到嘴边,不得不又咽了回去。 登机……也不知道他是准备离开本市,还是从外地回来。 不过直接跟钟韫联系也好,省得她还要绞尽脑汁假装去讨好他。 褚南容将手机搁到桌子上,思忖着要怎么跟钟韫开口比较妥当,还没等她想好,钟韫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褚南容赶忙按下接听。 “喂,学姐。” “容容,你的答辩结束了吗?”钟韫微微笑着问。 “昨天刚结束。” “那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方不方便出来喝杯茶?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褚南容立刻道:“当然方便,我随时都有空。” 钟韫笑着道:“那干脆就今天下午吧,你过来我的律所这边吧。” “好。” 挂断电话,褚南容一蹦三尺高,直接约她去律所,十有八.九是跟工作的事有关。 褚南容从衣柜里挑了一件一件浅色的衬衫小裙子换上,化了个淡妆,正准备出门时,秋语梦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她这副打扮,秋语梦问:“你这是准备去面试?” 褚南容道:“暂时还说不准。” 秋语梦不太能理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大概率跟面试有关……” 褚南容把上次和钟韫一起吃饭的事简单和她说了下,不过隐去了江时衍的名字,只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认识钟韫,她借朋友的关系才见到的钟韫。 “原来你说的曲线救国是这个意思啊!”秋语梦握拳给她打气,“加油!祝你马到成功!” 褚南容笑笑,拿上包出了门。 - 到了昭成律师事务所,褚南容在会客室等了没一会儿,钟韫就过来了。 “钟学姐。”她起身打招呼。 “坐。”钟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她对面落座,“江总出差去了,不在公司,所以我就直接约你到我这边来了。” 褚南容心道,原来他在机场是去出差。 “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钟韫含笑看着她,“你有没有意向,来我这里工作?” 褚南容不太确定地问:“学姐指的是昭成这边还是江总那里?” “暂时是在江总那边,以后如果你想来昭成,也可以……”钟韫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缓缓解释道,“我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持续高强度的工作,所以需要一个人过来帮我分担江总那边的事情……” 原本她也想过直接用自己律所的员工,但那天见到褚南容,便动了培养个新人的心思,恰好江时衍也有这个意思,所以就约了她过来面谈。 不过,褚南容还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进江天的法务部,二是呆在总裁办,也就是给江时衍当助理,同时兼任法务部的工作。 “两种方案我都给你列出来了,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褚南容翻开文件浏览了一遍,忽然抬头问:“哪个工资高一点?” 钟韫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小姑娘,当真有意思。 “自然是后一种。”钟韫笑道,“江总给身边助理的年终奖金很丰厚,还会额外给拜年红包。” 褚南容眉眼一弯:“那我选后面这种吧。” 随后,两人又聊了聊关于薪资待遇入职时间之类的问题。 聊完之后,钟韫起身,将她送到了律所门口:“今天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褚南容笑道:“好,学姐再见。” 从律所出来,褚南容感觉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上,高兴得差点忍不住哼起了歌。 她乘电梯下楼,走到路边,本打算直接打车回学校,忽然想起来,过几天就是秋语梦的生日了,自己还没给她准备礼物。 褚南容拿出手机搜了搜,发现附近有个很出名的大型商厦,步行就可以到达。 这会儿在刚到四点,时间还早,她决定过去逛一逛,顺便也给自己买点东西。 商厦很大,褚南容进去随意逛了一圈,在一家首饰店里挑了一条幸运手链给秋语梦当生日礼物,让导购用礼品盒包好,没有再多呆,准备离开。 谁知走到大厦门口,冷不防撞见一个人——林星冉。 褚南容:“……” 真是冤家路窄。 林星冉穿一件薄荷绿长裙,头上戴着一顶宽檐遮阳帽,脚上踩着细高跟,一副要出门度假的模样。 看见褚南容,她脚下一顿,习惯性地开始阴阳怪气:“容容,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褚南容这会儿心情正好,懒得和她吵架,朝她露了个友善的笑,准备避开她。 林星冉却微抬下巴,一脸倨地傲地踩着高跟鞋上前,大有没事找事的架势。 商厦门口有几级台阶,林星冉刚踏上第二阶,脚上的高跟鞋忽然往外一撇,她身子一歪,人便摔倒在了台阶上,遮阳帽也掉落一旁。 “……” 眼见她一脸痛苦地朝自己看来,褚南容立刻撇清关系:“别看我,我可没推你。” 她们之间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呢。 林星冉:“……” 世上怎么有这么冷血的女人?看到人扭伤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拉她一把? 林星冉脸黑成了锅底,扶着崴到的左腿尝试着慢慢站起来,结果脚一落地便是一阵钻心的痛。 她没办法,只能重新坐回了台阶上。 褚南容本来想直接走掉,但看她好像伤得挺严重的样子,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关心了句:“你不要紧吧?” 林星冉怒道:“不用你假好心!” 哦。 她这么说,褚南容也就当真没有再管,越过她准备去路边打车。 反正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随随便便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接,确实也不需要她来关心。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响起阵阵闷雷,乌云也重重堆叠,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林星冉见她当真打算离开,有些急了:“喂!你还真走啊!” 褚南容回头看她:“不然呢?” 林星冉看了看越来越晦暗的天色,一副别扭至极的模样,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向她:“我开车来的,你送我去医院。” 褚南容没动:“不是你说不用我假好心吗?” 林星冉开始理直气壮甩锅:“要不是看见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倒霉崴到脚,你必须负责。” “……” 褚南容懒得跟她理论,接过车钥匙,满脸嫌弃地将手伸给她。 今天刚定下心仪的工作,要开始新的征程了,就当做好人好事给自己积攒福气吧。 褚南容扶林星冉上了车,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先给秋语梦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可能要晚点回去,而后才启动车子。 正值晚高峰,车流多,褚南容开得有点慢。 林星冉坐在副驾上,对她的开车技术各种挑刺。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超?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考证了没有?” 褚南容受不了她的聒噪,怒道:“闭嘴!要么你自己来开!” 褚南容三年前就拿到驾照了,不过她平常开车的机会很少,苏昭月曾经让周茂沣送过她一辆车,她不太想要,就一直放在周家车库里吃灰。 被她一吼,林星冉总算消停了。 褚南容耳根清净,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路况上。 由于林大小姐坚持不肯去附近的小医院,褚南容只能开车把她送到了市中心最大的三甲医院,陪着她拍了片,还给她垫付了医药费。 “你叫了人来接你没有?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家。”忙完之后,褚南容问林星冉。 林星冉坐在休息椅上,回道:“打过电话了,我小姨马上就过来。” 忽然,她瞥见褚南容手里拎着的礼盒袋子,忍不住又开口阴阳:“不是听说你跟了江时衍吗?怎么还用这么普通的牌子?” 褚南容闻言一愣,那天她故意和江时衍亲近,只是为了劝退陈俊乐,没想到绯闻竟然传得这么广了。 见她不说话,林星冉不由面露狐疑:“不会是你故意编造出来骗人的吧?” 褚南容换上冷淡表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被我说准了?”林星冉只当她是恼羞成怒,勾唇笑了笑,“我就说嘛,江时衍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突然看上你?” 褚南容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就该把她扔在路边的,干嘛同情心泛滥,陪她来医院? “医药费我垫付的,麻烦转一下账。”褚南容没跟她废话,直接将药费单子甩到她面前。 林星冉噎了噎,不过还是拿出手机将医药费转给了她。 “哦,还有代驾费,也要补一下。” 林星冉一头雾水:“什么代驾费?” “我开车送你过来的费用。”褚南容面无表情继续,“今天路况这么不好,我一路辛辛苦苦开过来,收你五十不过分吧?” “……?” 林星冉瞪大眼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那个破开车水平,还好意思要代驾费?” “堂堂林家大小姐,连五十块都付不起吗?”褚南容毫不留情地表示鄙夷。 “……” 最终,林星冉还是黑着脸又转了五十块给她。 “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在这里等你小姨吧。” 褚南容收起手机,转过身准备离开,谁知,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机场登机的江时衍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 难不成他突然生病了? 看见褚南容在这里,江时衍也有点意外,脚下一顿,朝她走了过来。 碍于林星冉在场,褚南容不敢叫他“江先生”,也不敢叫他“江总”,只能冲他弯唇笑了笑。 江时衍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去见钟韫了,怎么在医院?” 褚南容微微笑着看向一旁的林星冉:“回学校的路上碰见她崴伤了脚,就做件好事送她过来了。” 褚南容不清楚他认不认识林星冉,也一点都不想和他介绍。 而林星冉则睁大眼看着两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听他们的对话,分明很熟的样子,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们真有关系?! 江时衍显然不认识林星冉,视线只往她身上轻掠了一眼,便收了回来,并未多问。 眼见林星冉准备开口搭话,褚南容抢在她前面问:“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江时衍道:“过来探望长辈。”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冉冉!” 是林星冉的小姨和小姨夫赶来了。 小姨夫认识江时衍,路过他身边时先是一愣,随即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江先生……” 江时衍颔了下首,并不打算跟他多聊,看了眼等在不远处的助理,扭脸问褚南容:“你要跟他们一起?” 褚南容立刻摇头:“我现在就走。” 林星冉本想起身叫住江时衍同他搭句话,奈何伤了脚,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同离开—— 这个江时衍是不是眼瞎,竟然真的看上褚南容了!她除了长得漂亮一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 褚南容跟着江时衍走了一段路,关心道:“您来探望哪位长辈啊?” “我母亲,她伤了腰。”江时衍偏头看她,“你要跟着我过去?” “……” 褚南容没想到会是他母亲,忙道:“还是不冒昧打扰了,祝她早日康复。” 说完,她讪讪一笑,留下一句“那我先回学校了,江总再见”,火速开溜。 出了医院大厅,潮湿的水汽裹挟着雨声扑面而来,外面早已天黑,雨淅淅沥沥下着,亮起的灯盏笼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如梦似幻。 褚南容没带伞,只能站在台阶上,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可就算叫到车,估计也开不进这里来,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等雨小一点再走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褚小姐。” 褚南容回头,发现是江时衍的助理,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柄黑伞。 “江总说今天有事,不能送褚小姐了,这把伞请褚小姐拿着。” 褚南容看着递到眼前的伞,微微一怔。 “麻烦替我谢谢江总。” 她接过伞,道了谢。 助理微微一笑,转身回了里面。 檐下雨织成帘,水花四溅,褚南容握着手里的伞,忽然忍不住想:这样体贴周到的一个人,如果真能当他放在心上的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吧? 正感慨着,手机上突然有电话进来,是秋语梦打来的。 “容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褚南容往旁边走了走,说道:“我现在在医院,一时半会儿打不到车,回去可能要很晚。” 秋语梦纳闷:“你不是去面试?怎么跑医院去了?” 褚南容把来龙去脉简单跟她解释了一遍,秋语梦听完有些无语:“我还说等你回来一起去吃饭呢。” “你先吃吧,不用管我。” 秋语梦应了声,又问:“那你面试怎么样了?” 褚南容笑道:“差不多定下来了,回去我再详细跟你说。” “好。” 挂断电话,褚南容还真觉得肚子有点饿。 她摸了摸肚子,忽然又想到了江时衍。 他刚从机场赶过来,应该也没吃晚饭吧? 褚南容转头往医院内看了眼,心念一动,随即撑开伞,步履匆匆地跑入雨中,纤细身影被雨幕淹没。 - 此时,住院部的高级病房内,江时衍的母亲秦珏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家儿子风尘仆仆的疲惫模样,皱眉道:“都说了我没事,非这么着急赶过来干什么?” 江时衍低头看着医生开的病历单,没应声。 江母又问:“你吃晚饭了没?” 江时衍浑不在意道:“等会儿就去吃。” 过了一会儿,秦珏再度催他回家吃饭,江时衍弄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 他叮嘱护工两句,转身出了病房,准备去吃饭。 结果没走几步,就见先前已经离开的褚南容从廊道那头快步走了过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打包袋子,远远看见他,眼眸一亮,添了光彩,脚步也更快了。 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她鬓边碎发被水汽洇湿,松松垂落着,颇有几分古时书里所说的“风鬟雾鬓”的意韵。 江时衍脚下一顿,看着她越来越近。 褚南容走到他跟前,露出一个笑,将手中的打包好的一碗馄饨递给他。 “你还没吃晚饭吧?这是我刚在附近一家馄饨店里给你打包的,我看了下评价,都说还不错。” 她微微仰着脸,眉眼也是湿漉漉的,透着雨洗海棠的清艳。 江时衍接过她递来的馄饨,笑着挑了下眉:“这算是你请我的那顿饭?” 褚南容立刻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有那么小气吗?这个算是……算是额外赠送!” 江时衍忍不住又笑了下。 褚南容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心口一动,忽然忍不住想,以后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大概率是没法见他这样笑了,想想还真有点遗憾。 她往他身后的病房门口瞄了眼,礼貌性地关心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还好,没什么大碍。” 江时衍顿了顿,忽然问她:“你要进去见见她吗?” “……” 这话怎么说得跟要带女朋友见父母一样? 褚南容连忙婉拒:“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太礼貌……” 话音未落,一道好听的年轻女声突然响起:“哥。” 褚南容闻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眉眼和江时衍有些相似。 听她对江时衍的称呼,应该是他的妹妹。 她走近,视线扫过褚南容,眼神里带着探究。 褚南容没来由紧张起来,当即端正态度,恭敬地对着江时衍道:“江总,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迅速溜之大吉。 “……” 江时衍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不由失笑。 “哥,她是你新招的助理?”江令晚好奇问。 江时衍没否认,转身返回病房。 真论起来,这话倒也没错,她确实就要到他身边当助理了,只不过还没正式入职。 秦珏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碗馄饨,不由纳闷:“谁给你买的馄饨?” 江时衍还没开口,江令晚就在后面抢答道:“是他新招的女助理送来的,长得可漂亮了。” 秦珏一听后面那句,当即警铃大作:“什么女助理?时衍,你不会是学着那些不着调的,在公司养女人胡来吧?” 江时衍懒得解释,将馄饨放到桌子上。 秦珏看他这副模样,越想越不放心,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时衍,你正儿八经找个女孩子恋爱,妈不管你,可别给我在外面胡搞,尤其是闹到公司里去。” 江时衍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家小妹,漫不经心道:“没有的事,别听她胡说。” “没有就好……” 秦珏稍稍放了心,不过却对那个女助理生出了几分好奇,能让晚晚出口夸赞,到底是长得有多漂亮? 8、第八章 第八章 回到宿舍,雨差不多停了。 褚南容衣服袖子都湿了,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才和秋语梦说面试的事。 “也就是说,你要去江天工作了?”秋语梦原本以为她是直接去昭成,没想到她竟然去了江天。 褚南容笑着点点头。 “太棒了!”秋语梦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满脸兴奋,“恭喜恭喜!我以后就等着抱你的大腿了。” 褚南容笑:“你的工作都早定下来了,还抱什么大腿?” 秋语梦抱着天用力蹭了蹭:“不管!那可是江天!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褚南容忍俊不禁。 - 答辩结束,校园生活也差不多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 褚南容和秋语梦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拍了毕业照,之后就是找房子搬家,准备入职事宜。 秋语梦的公考顺利通过,有住宿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房子问题。 褚南容在她的陪同下奔波了好几天,总算找了合适的租房,离江天不算远,交通也便利。 工作以后见面总比在学校的时候难,两人多少有些伤感,刻意在学校多留了两天才开始搬家。 搬完家的当天下午,褚南容接到母亲苏昭月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褚南容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正好她还有一些旧物在周家,可以趁着这次回去都整理出来带走。 无论如何,总是该好好道个别的。 回到周家,刚一进门,苏昭月就让佣人端过来一碗冰镇莲子燕窝羹。 “妈特地替你准备的,外面太阳这么晒,喝这个最好了。” 褚南容不忍拂她好意,拿起勺子尝了尝。 可能是上回晚宴上闹过不愉快,苏昭月这回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先关心起了她的学业:“你毕业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答辩顺利吗?” 褚南容回道:“已经结束了,毕业证书也拿到了。” 苏昭月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从小就聪明能干,很少让妈妈担心……” 褚南容没接话。 苏昭月坐在一旁,等她喝了一半燕窝羹,又试探着开口:“容容,妈让你周叔叔替你安排了一份工作,就在我们自家的公司,这样以后你也可以在家里住……” “不用了妈。”褚南容抬起头打断她,“我已经找好了工作,下个星期就要正式入职。” 苏昭月微微蹙眉:“你找工作怎么也不事先跟妈妈商量一下?什么工作?在哪里?” 褚南容放下勺子,淡淡道:“江天。” “江家?”苏昭月神情微讶,“你和江时衍不是在谈朋友吗?怎么又跑去他那边工作了?” 褚南容道:“我从来没说过我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你们自己瞎猜的。” 这话一出,苏昭月立马变了脸色:“容容,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公司要招聘新人,我找他递了简历,面试通过了,我马上就会是他手底下的员工,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 褚南容微微一顿,忽然嘲讽地牵了下唇:“还是您以为,江家真能看得上我?” “容容!”听到后面这句嘲讽,苏昭月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褚南容不想再跟她吵架,起身道:“反正这份工作已经定了,房子我也租好了,今天回来是想把我的东西都搬过去,以后,我应该很少会有时间再过来了。” 苏昭月实在不懂:“容容,这里是你的家,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来呢?之前说要住校,现在又说要租房,难道外面租的房子会比家里住得舒服吗?” 褚南容彻底忍不住了,说道:“这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 苏昭月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愣怔住。 “容容……”苏昭月有些慌乱地看着她,“妈妈在这里,这里怎么会不是你的家呢?” 褚南容抿着唇,不说话。 苏昭月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理解自己的苦心,非要和自己对着来。 “妈妈替你安排工作,让你搬回家住,不都是为你好吗?” 褚南容抬眸和她对视:“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生活,我一点也不想要你们安排的工作,更不想要你们强加给我的婚姻!” “难道就因为我是您的女儿,就因为您养大了我,我就只能成为一个联姻工具一个提线木偶,连半点自由都不能有了吗?” “容容……”苏昭月红了眼圈,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妈没这么想过……妈只是……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些,不要那么辛苦……” 褚南容看着她,忽然想起母女俩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想起曾经的种种,鼻头不自觉开始发酸:“我明白,可是我真的不需要,您就当……放我自由吧。” 苏昭月听着她的话,猝然落下泪来。 她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只会彻底失去这个女儿。 半晌,她道:“你要拿什么?妈帮你收拾。” 褚南容拿出放在卧室里的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收拾衣物。 苏昭月看她动都没动衣帽间里给她购置的漂亮裙子和珠宝首饰,不由道:“这些裙子,还有首饰,你怎么都不带走?” 褚南容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租的房子就那么大,带过去放不下,而且以后忙着工作,这些衣服首饰我也用不上……” 这些昂贵华丽的东西,拥有就必须付出代价,所以她从不认为它们属于自己,也从没想过带走。 苏昭月不由有些担忧:“那你还有钱用吗?” 褚南容道:“我之前兼职攒了点钱,还够用,而且上班之后就有工资了,您放心吧。” 收拾好行李,褚南容准备下楼,苏昭月看了眼时间,又道:“都快五点了,吃完晚饭再走吧。” 褚南容道:“我今天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吃饭,下回吧。” 这话倒不是随便找的借口,她确实和秋语梦约好了今天晚上去酒吧,打算放松一下,彻底告别学生时代,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苏昭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道:“那让杨叔送你过去。” 褚南容点点头,没再拒绝,拎着行李箱下楼。 夏天昼长夜短,这会儿日光还有些刺眼,苏昭月送她到花园里,最后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要是在外面太辛苦,就回家来。” 在她的眼里,好像自己永远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褚南容心口那处骤然一塌,仿佛被水浸泡过,酸涩柔软。 亲情大概就是这样,厌烦的时候让你恨不得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偏偏又难以割舍。 最伤人心却也最牵绊人心。 褚南容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许多事突然就释怀了。 父亲去世得早,那些年,她独自带着年幼的她,确实吃过不少苦,不像现在,衣食无忧,脸上岁月的痕迹也淡了。 当母亲总是不容易的。 她如今过得好,那就很好了。 褚南容眨了眨眼,将眼角沁出的湿意憋回去,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倾身抱了抱她。 “妈,您好好照顾自己。” 苏昭月点点头,忍不住落了泪。 暮风扶日,晚光映在车窗上,闪烁生辉。 车子驶出周家花园的那一刻,褚南容不知怎么,突然也落下泪来。 …… - 回到尚还比较陌生的出租房内,褚南容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衣物拿出来安置好。 忙完,褚南容倒了杯水,准备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忽然收到秋语梦发来的语音消息,说是她奶奶昏迷进了医院,她买了今晚的票赶回老家,不能陪她去酒吧了。 褚南容连忙回她:【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租的房间有一个小阳台,此时日影已经西斜,褚南容坐在阳台上,一个人望着落日,突然生出了几分伤感。 果然人在孤单的时候就容易伤春悲秋。 最后一抹霞光敛于天际之后,夜幕笼罩下来,整座城市都被灯火点亮。 褚南容最终还是孤身一人去了和秋语梦约好的清吧。 她点了一杯酒,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一边百无聊赖地品着酒,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发呆。 很快,就有男人过来搭讪。 褚南容摆出一张消极冷漠的厌世脸,懒得搭理。 奈何没什么效果,依旧不断有男人过来。 到最后,她烦不胜烦,干脆搁下手中玻璃酒杯,起身离开。 出了酒吧,夜风拂面而来,褚南容拢了下被吹乱的头发,打算沿街走走逛逛。 一扭头,冷不防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黑色衬衫,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褚南容晃了下神,以为自己见到了江时衍。 下一秒,那男人转过身来,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和江时衍没有半点相似。 “……” 这间酒吧的酒怕不是有毒,让她眼瞎成这样。 她甩了甩脑袋,转身往一旁走,然而,江时衍的影子仿佛拓印在了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 下周一要去江天入职,今天是周六,也就是过了明天,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了。 褚南容顿足,犹豫片刻,拿出手机给江时衍打了个电话。 “江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把欠你的那顿饭给请了。”她没有迂回,径直说道。 电话那头,接到她邀约的江时衍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微微蹙眉:“这个点了,你请我吃饭?” 褚南容道:“我今天忙着搬家,所以晚了点,你已经吃过了吗?” 江时衍反问:“你说呢?” “吃了也不要紧,还可以吃夜宵呀。” 褚南容脚尖点地,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儿,不等江时衍回答,她又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今晚不来,欠你的这顿饭,我可就要食言了。” 她的语气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江时衍问:“为什么?” 褚南容弯唇一笑:“你来了,我就告诉你。” 她望向渺远天幕上的那一轮月,等着他的回答。 或许他会觉得无聊,懒得陪她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直接挂断电话; 又或许,他会礼貌地找个借口回绝…… 就在她内心百折千回时,江时衍的声音传入耳中:“地址给我。” 灯火流转过她的面庞,那一瞬,她眉眼间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江时衍按照褚南容给的地址开车赶到酒吧外时,褚南容正懒散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面前还杵着个试图搭讪的花衬衫小青年。 江时衍走近,听见她对着那花衬衫说:“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上一个搭讪我的男生已经被他打断了肋骨,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江时衍:“……” 10、第十章 第十章 上了楼,褚南容开门进屋,看着房间里陌生的格局,还是有点不习惯。 她坐下放空了一会儿,想起来给秋语梦发消息问她奶奶那边的情况。 过了半晌,秋语梦回复她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今晚就回去。】 褚南容:【这么急?】 秋语梦:【要上班了,才刚入职,不好请假。】 褚南容:【也是,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秋语梦:【比心.jpg】 和秋语梦聊完,褚南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租的房子有一个小厨房,但是没有厨具,褚南容想了想,干脆下楼去了一趟超市,购置厨具和食材,顺道补了一些生活用品。 当晚,褚南容将入职需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早早便上床睡了。 可能是记挂着事,第二天清早,闹钟还没响,褚南容就自然醒了。 窗外朝阳烂漫,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她起床洗漱,换上新买的衣服,化了个淡妆,挽上包出门。 褚南容现在还没有买车,只能步行到地铁站,乘地铁过去。 她在路上解决了早餐,到公司楼下时,刚好八点半。 正准备乘电梯上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容容?” 褚南容回头,看见钟韫走了过来。 “来得这么早?” 褚南容弯唇一笑:“第一天,怕迟到了。” 钟韫笑着道:“我刚工作那会儿,也跟你一样……” 原本褚南容还有点忐忑,有了钟韫的陪同,顿时安心许多。 两人乘电梯上楼,钟韫直接带她去了总裁办,见到了江时衍身边最倚重的总特助,黎寒。 钟韫只是江天的法律顾问,并不会时时都守在这边,所以褚南容平日的工作内容主要还是由黎寒安排。 黎寒三十来岁模样,长相斯文,戴着金丝眼镜,褚南容礼貌问好:“黎助,您好。” 黎寒早知道她要入职的事,微微一笑道:“你好。” 交接过后,钟韫就先离开了,黎寒和褚南容简单说了说公司规章制度和她的工作职责,带着她去见了总裁办其他同事。 除她以外,总裁办还有另外一位女同事,叫郑望晴,比她早七八个月入职,主要负责会议记录之类的文秘工作。 上回褚南容过来这边找江时衍,也是她招待的。 “你们俩的位置离得近,以后可以多交流。”黎寒叮嘱郑望晴,“她刚来,你多照应一下。” 郑望晴笑着应下:“好。” 安排好工位,黎寒给了褚南容厚厚一摞公司相关的资料,之后就去忙了。 褚南容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开始认真翻看资料,她没有见到江时衍,据说他今天上午有事,没有来公司。 当然,就算他在公司,褚南容也未必见得到他,毕竟一个小助理入职,还没到需要惊动他的地步。 整个上午,褚南容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资料。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二点,郑望晴过来叫她:“容容,去吃午饭吗?” 褚南容抬起头,笑了笑:“好啊。” 她将资料整理好,放进抽屉里锁上,和郑望晴一起乘电梯下楼,去了公司食堂。 一顿饭过后,两人的关系熟稔了不少,回到楼上,郑望晴忽然悄悄问她:“容容,你有男朋友吗? 褚南容被问得愣了下。 “不是我要问,是替其他人问的。”郑望晴笑着说,“今天上午公司群里都在说,咱们总裁办来了个超级大美女,还有让打听你是不是单身的……” 褚南容目前只加了总裁办的小群,还没有加其他工作群。 正说着,旁边高层专用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两人闻声转头,只见江时衍和黎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总。”郑望晴立刻咽回剩余的话,正色道。 此时的江时衍一身衬衣西裤,宽肩长腿,气质冷肃,完全没有私下里的随意散漫,让人觉得陌生。 褚南容装出第一天认识他的样子,跟着郑望晴恭敬问好:“江总。” 江时衍扫了两人一眼,轻轻颔了下首,没有停留,抬步往办公室方向去了。 褚南容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晃神,总觉得昨天陪她看日出的那个江时衍不过是她的幻觉。 “江总过来了,等会儿估计要开会,我们赶紧去准备吧。”郑望晴拉着她匆忙回了工位。 坐下没一会儿,总裁办的工作群里果然发出了一条新的通知,两点半开会,褚南容也要参加。 褚南容才刚入职,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只得放弃午休,临时补课,快速浏览了一遍郑望晴发给她的文档资料。 两点半,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一众高管们陆续在长桌前入座,江时衍坐在最上首的主座,面上神情冷淡。 会议很快开始,高管们依次汇报工作,轮到其中一位高管时,因为他犯了一个比较低智的错误,江时衍突然动了怒,直接将他递交的企划案打回去重做。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压极低。 褚南容抱着笔电坐在角落里,悄悄看了一眼冷着脸的江时衍,也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私下里的他和工作时的他,真的太不一样了。 会议结束,褚南容回到自己的工位,才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伴君如伴虎,看来以后她工作一定要认真再认真,争取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正想着,黎寒突然给她发了一份长达几十页的草拟合同,让她过一遍,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这算是她入职后正式接手的第一项任务,褚南容回复了一句“好的”,立刻振作精神,打开文档认真审阅起来。 窗外日影游移,褚南容片刻都不敢休息,终于赶在六点下班之前将修订意见回函给到了黎寒。 忙完,她起身去倒了一杯茶,又继续梳理下午的会议内容。 没过多久,郑望晴挽着包过来,见她还在忙,不由道:“入职第一天就加班啊?” 褚南容往江时衍的办公室方向瞄了眼,小声道:“可是江总不还没走吗?” 郑望晴不以为奇:“江总加班那是家常便饭,只要黎助没有特别交代,我们都可以准时下班。” 褚南容心道:那他人还挺好的。 听了郑望晴的话,褚南容没再坚持,收拾好东西,放心地跟着她一起离开。 因为不想下班回去还要做饭,褚南容先去楼下食堂吃了晚饭,然后才返回住处。 一天的工作生活就这样结束,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 -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褚南容的工作渐渐进入正轨,人也变得忙碌起来。 入职之后,她和江时衍几乎没再私下交流过,偶尔帮忙拿份文件过去给他,江时衍也只是公事公办地签了字,没有多余的话。 入职的第二周,周三下午,褚南容刚修改完一份文档,黎寒忽然过来通知她,跟江时衍一起去海城出差。 褚南容一愣:可是她入职才一个星期啊! 虽然有些突然,但作为一个助理,她也没资格反对,只能赶紧查海城的天气,准备出差要带的东西。 隔天一早,褚南容拎着收拾好的小行李箱提前在小区门口等着,等到九点左右,终于等来了江时衍的车。 司机从车上下来,接过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 由于副驾的位置被黎寒占了,褚南容只能硬着头皮坐到了后面,和江时衍并排而坐。 “江总,早。”坐好后,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江时衍靠着座椅,掀起眼皮,淡淡回了她一声:“早。” 一路安静无声,到了机场候机厅,黎寒有事走开了,只剩褚南容和江时衍两个人。 江时衍靠在椅子里,低头翻阅着杂志,衬衫领口微敞,神色平静。 可能是太久没有像这样独处,褚南容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忽然有点紧张。 明明离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日出过去还不到半个月,却恍如隔世。 正神游着,冷不防江时衍突然抬眸问她:“入职以后还适应吗?” 褚南容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这个,愣怔了下,回道:“还好,都挺适应的。” 江时衍看了看她,又重新低头,没再问其他。 褚南容也没有主动找话,安静地呆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黎寒回来了,气氛才恢复正常。 当天中午,飞机落地海城,三人直接去了事先定好的酒店落脚,准备下午的一个商务会谈。 这次出差的时间是一个星期,结束之后,褚南容才知道原来跟着江时衍出差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根本没时间产生任何杂念。 大概是她出差期间表现还不错,返程后没过几天,褚南容就提前拿到了转正合同。 得知这个消息,秋语梦高兴地约她出去庆祝,然而褚南容忙着加班,愣是拖了十来天才抽出时间和她吃了顿饭。 饭桌上,秋语梦连连感慨:“你这个高额薪资拿得是有道理的。” - 炎热的夏天在没完没了的工作中悄无声息过去,一不留神,就入了秋。 楼下梧桐叶纷纷坠地,某天清早,褚南容起床,感觉头晕鼻塞,嗓子也有点疼,应该是感冒了。 她忙着去上班也没太当回事,到公司后多喝了几杯开水聊作慰藉,本以为捱一捱就能自然好,没想到却越来越难受,脑袋像灌了水的铅,完全提不起来。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郑望晴见她脸色不太对,过来关心道:“容容,你是不是不舒服?今晚别加班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褚南容勉强笑了笑:“没事,我等江总那边的邮件回复,过会儿就走了。” 她这份敬业精神,郑望晴真是自叹不如,只得道:“那你别太晚,身体要紧。” “嗯。” 郑望晴走后,褚南容撑着脑袋又等了一会儿,江时衍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她实在头晕得厉害,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高楼外,暮色暝暝,华灯初上。 江时衍处理完文件,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已经空掉的助理办公区还伏着一个身影,脚下一顿,走了过去。 朦胧灯影下,年轻姑娘趴伏在桌子上,纤细的手指松松蜷起,白皙的脸被垂落的长发遮掩去些许,细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像蝴蝶触角,投下淡淡的阴影。 可能是太过于安静,此时的她看着添了几分平日难见的孱弱。 最近夜里气温低,这样趴着极容易着凉,江时衍微微蹙眉,屈起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褚南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敲击声,睫毛一动,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挺拔如松柏,隐隐还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冷香。 因为光影原因,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深邃,五官也有点模糊。 褚南容这会儿脑子完全是混沌的,等辨认清眼前人是谁,她赶忙坐起来。 “江总……” 江时衍问她:“怎么在这儿睡?” 褚南容总算缓过神来,咳嗽两声,嗓音微哑:“邮件您一直没有给回复,我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 “刚刚已经回你了。” 江时衍听她鼻音很重,人也不太清醒的样子,又问:“感冒了?” 褚南容忍着头疼回道:“大概是吧。” “回去早点休息。” 江时衍转身准备离开,见她仍坐在位置上没动,不由顿足:“还不走?” 褚南容反应有些迟钝,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赶忙关电脑起身。 走到电梯口,褚南容跟着江时衍一起上了高管专梯,反正这会儿公司也没什么人了,分开走反而有点奇怪。 等到了地下车库,她才想起来自己压根没车,但她实在不想再折腾了,于是冲江时衍道:“江总,能不能麻烦您捎我一段路,把我带到外面可以打车的地方或者地铁站?” 江时衍瞥她一眼,未置可否,往前两步,弯腰上了自己的车。 褚南容只当他默许,也跟着坐了上去。 坐好后,褚南容还没来得及告诉司机将她放到附近,江时衍就直接说了她小区的地址,让司机先转道去那边。 褚南容咽下到嘴边的话,转向江时衍,礼貌而客气地道:“谢谢江总。” 江时衍没有应声,而是从后面拿了一条毛毯递过来。 褚南容再次道谢,将毯子盖在腿上,本来她还想表现自己的敬业,趁这个机会跟江时衍聊一聊公事,奈何实在头昏得厉害,没一会儿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她合着眼,脑袋渐渐歪向江时衍这边,只差一点点就要挨到他的肩。 一绺发丝悄然垂落,江时衍闻到轻浅的发香,偏过脸,看她片刻,淡淡一哂,收回了目光。 她倒是当真抽身得快,说从此以后是上下属,那就绝对界限分明,不会越线。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快到小区时,褚南容隐约听见江时衍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司机便在路边停了车。 江时衍下车,外面干冷的秋风扑了些许进来,褚南容脑子昏昏沉沉,撑起眼皮看了眼,也没多管,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 不多时,江时衍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感冒药和一碗打包好的热粥。 褚南容终于清醒了些,看着他将感冒药和粥递到自己眼前,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他们还不是工作关系的时候。 “谢谢……” 褚南容开口道谢,这次后面没再接敬称。 江时衍也注意到了,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下。 车子重新启动,江时衍靠着座椅,继续闭目养神,褚南容感受着怀里粥传过来的温热,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很快到了褚南容的小区内,褚南容笑了笑道:“那我就先上去了。” 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脚还没落地,忽听身后江时衍道:“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褚南容脑子一懵,扭过头,瞪大眼看着他:什么意思?她被解雇了? 江时衍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补上后面的话:“在家休息两天,这周六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 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吓她一跳。 褚南容松了口气,又恢复成一贯恭敬有礼的样子,微微笑道:“知道了,江总。” 江时衍极轻微地蹙了下眉,没再说什么,吩咐司机开车。 褚南容目送车子离开,转身上了楼。 回到屋内,褚南容感觉确实有些饿了,便打开江时衍给她买的热粥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突然收到秋语梦的消息:【容容,下班没?】 褚南容回复:【刚回来,怎么了?】 收到回复,秋语梦放心大胆地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我这周有三天假,打算去爬山,放松一下,你周六周日有时间没?要不要一起?” 秋语梦现在工作的单位位置比较偏,离褚南容这边很远,自从上班后,两人就约过一次饭,还折腾了半天。 褚南容叹了口气:“我这周又要加班,肯定是去不了了。” “又加班?”秋语梦无语,“你就没有一天不加班的……” “没办法,我的工作就是这样。” 聊了两句,秋语梦听她声音不太对,问道:“你感冒了?” 褚南容喝了一口粥,说道:“有一点,不是很严重。” 秋语梦闻言立刻变得愤慨起来:“不是吧?你都感冒了,还让你加班,你们老板也太没人性了吧?” “咳咳……” 褚南容险些呛到,替江时衍辩解了句:“那倒没有,他刚让我在家休息两天。” “那还差不多……” 提到江时衍,秋语梦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笑着道:“说起来,你不如攻略一下你老板,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这样你就不用加班了。” 秋语梦也是前些时候无意中看到财经杂志上江时衍的一张照片,才知道他就是那次在学校跟钟韫走在一起的大帅哥。 当时她还跟褚南容感慨,每天对着那样一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工作起来都格外有动力。 “哎,容容,你说实话,他长那么帅,你天天近距离看着他,有没有一点点心动过?” 褚南容眼底闪过一丝漪澜,稍纵即逝。 她笑了笑,没回答,直接岔开话题:“我这两天在家休息,不过周六确实有别的安排,你另外约人去吧。” 秋语梦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刨根问底,说道:“算了,你好好休息,等哪天你不加班了我们再约吧。” “嗯。” - 之后的两天,褚南容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家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也跟在家办公差不多,总有一些事情需要她远程处理。 很快到了周六,褚南容吃完午饭,正准备换件衣服等江时衍通知她出门参加晚宴,突然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她没有合适的礼裙。 今晚这是商业宴会,圈内许多大佬都会出席,她作为江时衍的女伴,总不能随便穿件衣服过去吧? “……” 褚南容看着自己“贫穷”的衣柜,蔫得像霜打的白菜。 早知道离开周家的时候就不要那么有骨气,好歹带走那么一两条高定裙子了。 就在褚南容焦虑不已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她几年未见的好姐妹庄以念。 “容容!我回国啦!” 庄以念和褚南容是高中同学,大一也同校,不过大一结束后庄以念就出国留学了,这几年一直呆在国外。 听到久违的熟悉声音,褚南容满脸惊喜:“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事先都没听你提过?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国了呢!” “就前几天,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所以就先没说。” 庄以念问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出来聚聚?” 提到“时间”,褚南容就脑壳疼:“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明天应该可以……” 说到这里,褚南容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念念,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你说。” 褚南容把自己要陪江时衍参加晚宴但又没有合适的礼裙这事简单跟她解释了一遍,问道:“你能不能借我条裙子?” “当然没问题,你要什么样的?” 庄以念丝毫没有犹豫,她是庄州集团老董事长最宠爱的孙女儿,庄氏的小公主,一条礼裙自然不在话下。 褚南容道:“都行吧,能参加晚宴就可以了。” 庄以念想了想说:“你直接来我这里吧,看中哪条就穿哪条,正好我们还可以见面聊聊天。” “好,那我现在过去找你,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褚南容换了双鞋子,拿上包包出门,准备去庄以念家里。 结果走到楼下,却看见一辆十分眼熟的豪车停在了不远处。 是江时衍常开的那辆库里南。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不过却不是江时衍,而是他的司机何叔,手里还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褚南容一愣:晚宴不是七点才开始?他怎么这么早就派人来接她? “褚小姐。”何叔上前,笑着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这是江总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褚南容接过看了眼,盒子上的logo是某个女装高定品牌。 “……” 原来他早就替她准备了礼裙,害她白焦虑半天。 “麻烦您了。”褚南容抱着礼盒,微微一笑,“江总有说什么时候过去吗?” 何叔道:“不着急,大概六点左右我再过来接你。” 何叔随后便开车离开了。 褚南容抱着礼盒返回楼上,给庄以念发消息:【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去找你了,我老板那边准备了礼裙,他刚派人给我送过来了。】 庄以念:【……】 庄以念:【那你这个boss还挺贴心的。】 褚南容一乐,仔细想想,除了加班多一点,江时衍确实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她放下手机,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红色抹胸礼裙,触感柔软丝滑。 褚南容拿出来换上,走到穿衣镜前。 看到镜中身影的刹那,褚南容也忍不住惊艳了一瞬。 不得不说,江时衍挑礼裙的眼光很有水准。 这条裙子很适合她,将她的身段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衬得她雪肤细腰,高挑大方,有一种不可逼视的明艳。 褚南容越看越喜欢,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 六点左右,江时衍的电话进来,早已经等了半天的褚南容拿上手包下楼。 傍晚的秋色昏黄,江时衍坐在车内,隔着半降的车窗看着红裙摇曳缓步走近的她,眸光微动了下。 褚南容提起裙摆弯腰上车,朝江时衍礼貌打招呼:“江总。” 江时衍目光扫过她雪白的肩颈,问了句:“感冒好了?” 褚南容点点头,也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江时衍。 他今天穿的白色衬衣,外面套着黑色西装,领带齐整,腕间的表换了一块新的,跟他之前常戴的那款似乎是同一品牌。 褚南容不敢多看,很快敛了视线,并拢双腿,安静地坐好。 暮色四合,车子驶入繁华街道,从流动的灯影中穿行而过。 到了举办晚宴的酒店外,刚停好车,便有侍者过来拉开车门。 褚南容下车,轻挽住江时衍的胳膊,同他一起往里。 这还是入职以来她第一次陪他出席晚宴,褚南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努力当好一个敬业的花瓶。 宴会大厅内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江时衍一入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不断有人上前寒暄攀谈。 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男人问起跟在他身侧的褚南容:“江总,这位是……?” 江时衍随口介绍了一句:“我的助理,褚南容。” 褚南容摆出标准微笑:“您好。” 对方颔首,目中有惊艳之色:“原来是褚小姐,幸会。” 江时衍并没有和他多聊,带着褚南容往另一边去,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了一位合作方,顾氏集团的董事长。 “时衍,有些时候没见你了。”见到江时衍,顾董笑着招呼,语气甚是熟稔。 江时衍上前,微笑回应:“顾董。” 这位顾董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姑娘,穿一条紫色裙子,眉眼俏丽,此时她站在顾董身旁,视线却落在江时衍身上,明显对他兴趣浓厚。 “这是我的侄女儿,静檀,前些时候刚回国。”顾董适时向江时衍介绍。 “江先生,幸会。”顾静檀弯唇一笑,落落大方地举起手中高脚酒杯。 江时衍绅士有礼地同她碰了下杯,唇角含笑:“幸会。” 在顾董的搭线下,两人很快便聊了起来。 褚南容见状,非常有眼色地拉开距离,退到一旁。 一个合格的助理,要知分寸,懂进退。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儿,以免在这里碍眼时,先前向江时衍问起她的那位中年男人突然端着酒杯拦在了面前。 “褚小姐,能请你喝杯酒吗?” 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业内大佬,褚南容一个小助理,不敢随便得罪人,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褚小姐,这边请。” 中年男人姓王,名叫王栩,是某家公司的老总,褚南容被他带到不远处落座,维持着笑脸陪他聊天喝酒。 期间,她不经意往江时衍那边瞟了眼,只见他长身玉立,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正和顾静檀聊得开心,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佳人笑靥如花。 褚南容忍不住牵了牵唇,这个人,说他风流吧,偏偏又没见他在身边养什么女人;说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吧,他又格外能招桃花。 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褚南容的酒量算不上太好,在被王栩劝了两杯酒后,她感觉头有点晕,抬手撑了撑额角,想找个借口离开。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阴影突然覆下。 紧随其后,一道漫不经心的熟悉嗓音落下:“在聊什么?”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褚南容顺着阴影抬头,看见出现在眼前的江时衍,微微一怔。 他不是在和顾静檀聊天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江时衍弯腰,一只手虚虚搭在她肩后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端着红酒杯敬向王栩:“王总,我陪您喝一杯?” 他语气随和,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 王栩立刻起身,讪讪笑道:“江总客气了。” 面对江时衍,王栩一改刚才劝褚南容喝酒的态度,端起酒杯自己灌了一大口。 江时衍却只是象征性地沾了下唇,便没再管他,偏头问褚南容:“还能走吗?” 褚南容点点头,站了起来。 江时衍转身,往宴会厅出口方向去,褚南容跟在他身后,低声问:“现在就走吗?” 江时衍斜眼瞥她:“你还想多呆一会儿?” “……” 褚南容感觉他似乎有点不高兴,闭上嘴巴,没敢再多问。 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难道是跟那位顾小姐没聊好? 出了酒店,夜风扑面而来,裹挟着秋天的萧瑟之意。 褚南容酒劲上头,下台阶的时候身形不稳,趔趄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江时衍的衣袖。 江时衍顿足,目光偏移,落在她葱白的指尖。 褚南容愣了愣,赶忙松开手。 江时衍看了看她酒后泛红的双颊,微微蹙眉:“喝了多少?” 褚南容表现出清醒的样子,回道:“没多少。” 江时衍:“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我带你过来不是让你陪人喝酒的。” 褚南容闻言意外了下,她还以为,他带她过来就是为了替他应酬挡酒的,原来不是么? “知道了。”她点点头。 经过这一次,她以后也有了经验。 话音刚落,身上骤然一暖——江时衍忽然褪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了她单薄的肩头。 褚南容愣怔抬眼。 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有些宽大,让她看起来越发纤瘦了,似一株伶仃的花。 江时衍松开眉头,脸色也温和了许多:“走吧。” 褚南容回过神,抬手将外套往身前拢了拢,跟着他继续往前。 外套依稀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他身上的气息,褚南容抬眸悄悄看一眼他挺拔的背影,感觉心口漏了数拍。 - 回到小区楼下,夜已经深了。 褚南容下车,将身上披了一路的外套脱下,递还给江时衍:“谢谢。” 江时衍伸手接过,淡淡说了句:“早点休息。” 车子掉了个头,在夜色中远去。 褚南容回到房间,先倒了杯热茶解酒暖胃,随后才准备去洗澡。 进浴室的时候,她看了看身上的礼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条裙子要不要还回去? 纠结片刻,褚南容还是放弃了发消息向江时衍询问,一条礼裙而已,她都已经穿过了,他肯定不会再要回。 - 隔天周日,褚南容总算没什么公事要忙,和庄以念约出来小聚了一下。 两人约在一家清吧,一边品着调好的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旧。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褚南容的工作上,然后不知怎么话题又延伸到了江时衍身上,庄以念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容容,我这两天听到了一些流言,关于你和江时衍的……” 褚南容抬眼:“什么流言?” “我听他们说,你和他……” 庄以念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 褚南容瞬间就明白了,冷讽地扯了下嘴角:“说我当了他的情人?还是成了他养的金丝雀?” 当初她是拿江时衍当了挡箭牌,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流言还没散。 褚南容指了指脸上的黑眼圈,面无表情道:“你见过每天加班累成狗的金丝雀吗?” “金丝雀……”褚南容嗤笑,“社畜还差不多。” 庄以念:“……” - 进入十月后,褚南容越发忙碌了,不仅要帮江时衍这边处理事情,同时还要跟进钟韫那边的一桩侵权案子。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十一月,冬日至,草木萧索。 侵权案终于告一段落,不过褚南容却没能松口气,因为她随后又接到了一项新任务——陪江时衍去港岛出差。 这一次,黎寒没有陪同,除了常年跟在身边的私人保镖外,江时衍只带了她。 抵达港岛,是傍晚时分。 云霞满天,夕阳笼罩下的暮景美得如同一卷油画。 褚南容和江时衍刚在预订的酒店下榻,合作方就派了人过来请,说是特地设了宴,要替江时衍接风洗尘。 此次的合作方姓冯,叫冯奇业。 冯氏扎根港岛几十年,属于港岛老派资本家,冯奇业是冯家长子,今年三十六岁,来之前褚南容专门了解过一些关于他的资料,这人做事还算靠谱。 不过生意场上人心难测,双方又是头一次合作,还是得小心谨慎。 为此,褚南容一路上都在加班加点,翻阅相关文件和合同。 设宴的地方在一家仿民国风的公馆内,褚南容跟着江时衍过去时,冯奇业已经在包厢里面等着了,见江时衍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江总,有失远迎。” 他虽然是港岛人,但普通话说得不错,没有太重的口音。 客套几句,一行人落座。 刚开始,冯奇业一边劝酒,一边尝试将话题往合作的事上引,但见江时衍的态度不怎么热络,便转换话题,聊起了港岛的风土人情。 饭局结束,冯奇业又在楼上包厢开了牌局,邀江时衍上楼玩两把,放松一下。 毕竟还要谈合作,这回江时衍没再拂他的面子,和他上了楼。 冯奇业还叫了个小模特过来凑局,用的英文名,叫vivi,长得确实挺漂亮,腰是腰腿是腿的,有一把甜得发腻的嗓子,说起话来格外嗲。 见到江时衍,她两只眼睛都亮了。 褚南容忍不住暗叹,这人还真是走哪儿都招桃花。 牌局开始前,冯奇业礼貌性地问了句:“褚小姐要玩两局吗?” 褚南容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拒绝,转头去看江时衍。 江时衍将西服外套交给侍者,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淡淡道:“随你,想玩就玩,不想玩也不用勉强。” 褚南容这才对着冯奇业微微一笑:“我看看就好,多谢冯总。” 她一向不爱打牌,牌技非常一般,这要是上场,估计得输个底掉。 何况他们这场牌局,筹码并不低。 四个人的牌局,分别是江时衍、冯奇业、vivi以及冯奇业公司的一个副总,褚南容另外置了张凳子,坐在江时衍旁边帮忙看牌。 vivi的位置在江时衍下首,她一边伸手摸牌,一边柔若无骨地倚着桌子冲江时衍撒娇:“江总,你可千万手下留情……” 江时衍没有接她的话,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出着牌,一双手修长干净,如竹节玉骨,赏心悦目。 不仅如此,他还偏过头,旁若无人地对着褚南容温声嘱咐了句:“坐近点。” vivi脸上笑意僵了僵,看向褚南容,表情不善,显然是把江时衍不理自己的锅怪在了她身上。 “……” 褚南容只当做没看见,依照江时衍的意思,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离他近了些。 这样一来,她便等于隔在了江时衍和vivi之间。 vivi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褚南容神情自若地坐好,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她是江时衍的助理,自然得听他的话,就算江时衍要用她来挡桃花,她也只能照做。 vivi心有不甘,悻悻扔出一张牌。 牌局一轮一轮过,褚南容渐渐有些犯困,眼皮似乎有千钧重,直往下坠,眼前的牌也看不清了。 来这边之前,褚南容已经因为工作熬了许久的夜,今天又一路舟车劳顿,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实在扛不住了。 她耷拉着眼皮,脑袋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栽。 江时衍刚伸手摸到一张牌,突然感觉胳膊上一沉,他偏头,只见褚南容将脑袋靠在了他臂弯处。 她合着眼,长发垂落,呼吸温热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江时衍的动作顿住,桌上其他三人都投过了目光。 然后他们便看见,江时衍并没有叫醒她,也没有生气,而是将胳膊小心搁在桌沿,任由她枕着睡觉。 牌桌上静了一静。 冯奇业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之前刚见到褚南容的时候,他也揣测过她会不会私下里跟江时衍有些别的关系,毕竟像江时衍这样身份的人,出门以助理的名义带个漂亮情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刚刚吃饭,两人的相处又很正常,完全就是正常上下属的态度,没有半点越线的举动。 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竟然没有吗? 江时衍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保持着一只胳膊不动的姿势,继续出牌,脸上神色淡淡。 vivi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褚南容,眼底的不甘愈甚了。 很快,这局牌结束。 褚南容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脑子还有点混沌,下意识抬手,搭在江时衍的手腕上方,脸还蹭了蹭他的胳膊。 江时衍垂眸看她。 褚南容纤白的指尖往下滑落,摸索到男人袖口和腕间手表,隐约意识到不对,抬起了头。 随后,她整个人僵住。 “……”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空气死一般寂静。 对上江时衍那双熟悉的桃花眸子,褚南容瞬间清醒了,慌忙坐直身体,把手从他手腕上拿开。 “对不起,江总……” 她脑子嗡嗡作响,脸也烫得厉害,恨不得爆捶自己一顿,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 她怎么就在这种场合睡着了?睡着也就算了,居然还拿江时衍的胳膊当枕头?! 憋了半天气的vivi自以为找到了机会,忍不住开始阴阳:“江总,原来褚小姐是您的助理呀,不知道还以为是……” 她扫了一眼褚南容,故意顿了顿,没把“情人”两个字说出口。 江时衍闻言,撩起眼皮瞥向她。 vivi莫名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冷意,剩下的话卡在喉间。 冯奇业察觉到气氛不对,忙打圆场:“楼上有房间,不如褚小姐先过去休息?” “不必了。”江时衍抬起腕表看了看,从椅子上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酒店了,多谢冯总款待。” 褚南容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见状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冯奇业也没强留,给了vivi一记警告的眼神,笑着送江时衍出去。 他要早知道江时衍跟这个女助理关系不一般,他就不叫什么小模特了,差点弄巧成拙,把人给得罪了。 被落在后面的vivi脸黑得如同锅底,再没了刚刚千娇百媚的模样。 - 外间夜色已深,悬空的灯盏静静照着,街道上车辆寥寥无几。 从出包厢到上车离开,褚南容没再说一句话,努力降低着存在感,只当自己是一团空气。 车子启动后,她侧过脸看向车窗外,不敢往江时衍那边看一眼。 街边的灯光时不时擦过眼眸,将心绪搅得更乱。 江时衍唇角隐隐噙着一丝笑意,忽然问她:“不是困了?怎么不睡了?” 褚南容:“……” 经历刚才那么尴尬的场面,她要是还能睡得着,心里素质也太逆天了些。 “睡不着了。”她挤出一个笑,仍旧不敢和他对视。 估计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江时衍没再多问,微微垂眸,整理了一下衬衣衣袖和腕间的手表。 褚南容眼角余光瞥见他的举动,脑子里立刻浮现先前枕着他的胳膊还有无意识摸到他手背的画面,登时耳根又一热。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掌心也泛开细微痒意。 越想心越乱,褚南容干脆闭上眼装睡。 江时衍看了看她,唇角笑意久久未褪。 到了酒店,褚南容送江时衍到他房间门口,扔下一句“江总晚安”,就想溜之大吉。 江时衍却叫住了她:“等等。” 褚南容只得顿足,垂眸听他吩咐。 江时衍道:“好好休息,明天不用起太早。” ……原来是这么一句话。 褚南容紧绷的神经一松,保持着微笑道:“知道了。” 见他没别的事要说,褚南容飞快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她背抵着门,捂住脸,好半天那种挠心的尴尬感才慢慢消散了。 - 隔天睡醒,褚南容忘记掉前一晚的事,跟着江时衍去了冯奇业的公司洽谈合作事宜。 洽谈很顺利,几天后,双方正式签订合作协议,为了庆祝,冯奇业又专门设了一场酒宴。 这回他没再叫什么小模特,而是带了他的夫人出席。 大概是误会了褚南容和江时衍的关系,冯夫人对褚南容的态度十分殷勤。在她的“热情”款待下,褚南容不小心多喝了点酒,等到离开时,已经是微醺的状态。 返回酒店的车上,她醉眼惺忪,趴在车窗边,一脸专注地看着外面繁华的夜景。 褚南容是第一次来港岛,这几天忙着工作,还没顾得上好好看一看这座被誉为“东方之珠”的城市。 夜幕下,灯红酒绿,浮华迷眼。 光透过玻璃扫过她的侧脸,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江总。”她忍不住道,“我们明天上午就回去吗?” 江时衍偏头,侧脸浸在晦暗中:“怎么?” “我这是第一次来港岛,想逛一逛,买点礼物带给同学。” 褚南容口中说道,视线仍黏着车窗外的夜景。 她这会儿脑子不是特别清醒,甚至忘了她和江时衍现在是下属和上司的关系,说话也随意许多。 要换了平常,她不会跟他提出这种要求。 江时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吩咐司机兼保镖:“到前面那条街,找个地方停车。” 司机依言找角落停了车。 褚南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表情有些懵懂。 江时衍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她那边,替她拉开车门,低眸看她:“还不下车?” 褚南容这才反应过来,忙高兴地下了车。 她看着江时衍那张英俊的脸,感动得一塌糊涂,向他保证:“我就逛一会儿,买好礼物马上就回去。” 江时衍未置可否,抬起戴着腕表的那只手,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他突然将手腕抬到她眼前,表盘正对着她,桃花眼底笑意流转,“从这一刻起,你的假期开始了。” 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江总,一派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精致的表盘内,秒针悄无声息地走着,可那一刻,褚南容分明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像是心脏跳动声音,与指针行走的频率交织在一起,敲击着耳膜。 噗通、噗通…… 远处天幕下,倏地冲起漫天烟火,盛大而绚烂,刹那间点亮半边夜色。 那是维多利亚港的烟花。 褚南容仰起脸,沉入眼前人含笑的眸子里,像是坠入一片海。 半晌,她缓缓弯起唇,也笑了,眼底碎光闪烁,仿佛满天烟火都纷纷落在其中。 “这个假期有多久?” “三天。” “那我现在,是不是暂时不是你的助理了?” 江时衍散漫一笑,单手插兜,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瞬,时光倒流,将两人拉回曾经。 褚南容笑着走入灯火中,像踩在云端上。 街景繁华,路旁橱窗里商品琳琅满目,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流与两人擦肩而过。 对面墙上,贴着巨幅的明星海报,被灯影蒙上一层模糊的纱。 褚南容一路悠闲地逛着,偶尔看见熟悉的场景,似乎在哪部老电影出现过,只是她一时记不起。 逛完一条街,两人又拐入另一条街。 霓虹灯照着老旧的街市,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拦住两人,用粤语笑盈盈说道:“先生,买扎花啦!” 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出游的情侣。 褚南容本以为江时衍不会理会,谁知他当真买了一支粉色玫瑰,绅士有礼地递到她面前:“给你的回礼。” 褚南容微微一怔。 她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曾经在学校门口送给他的那支“珍贵玫瑰”。 这样的小事,原来他还记得。 “谢谢。” 褚南容接过花,看了一眼眼前人,低头继续往前。 她的心思全在手中的玫瑰花上,完全没注意到一辆小推车忽然朝这边撞了过来。 江时衍眼疾手快,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褚南容被他这么一拽,转过身,恰好撞入他怀中。 她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原来有时候,心动真的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毫无道理,也无法隐藏。 一辆叮叮车从旁边经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时衍的身后,矗立着一盏复古风格的路灯,柔和的灯光无声落下,将画面晕染得昏黄,有种上世纪旧电影的质感。 而他们,仿佛误入了某部老电影里,在演一段风花雪月的戏。 不远处的音像店里,正放着一首粤语歌,歌声随着温柔的晚风隐约飘来:“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分/我都捉不紧……” 褚南容仰头,看着灯下他风流俊逸的眉眼,还有映在他眼底的自己。 先前那点醉意似乎越发浓烈了,淹没掉仅存的理智。 她忽然忍不住,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是我的老板就好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江时衍微愣下了,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什么?” “因为……” 褚南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不曾错开半分,仿佛眨一下眼,就会戳破美梦。 晚风中,歌声仍在痴痴缠缠地继续:“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 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碰。 她仰着脸,漂亮的眉眼一弯:“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追你了啊!” 江时衍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就笑了。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刚认识那会儿的她。 明艳、生动。 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第三十二章 正文完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正文完 直到江时衍走到面前, 褚南容才找回了一点神思。 “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移开半分。 江时衍直接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担心你。” 修长的手?臂紧箍着她的腰, 用?了几分力度,褚南容闻到他怀里的干净气息,眼角突然一涩,仿佛这半年来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处。 她本能地也抬起手?抱紧了他。 风雪簌簌, 落在伞面上, 江时衍感?觉到她回抱的动作,唇角微弯, 浮开一点笑意。 “外面冷,进去再说?” 褚南容松开手?, 从他怀里起身。 江时衍却没放开她, 把?伞递给身后的保镖,单手?揽着她进了旅馆里面。 值班的工作人员居然还没醒,甚至打起了鼾,褚南容想?过去叫醒他开新房间?,被江时衍揽了回去。 “你住哪间?房?” 褚南容看了眼跟着他过来两名私人保镖,以为他们会帮忙开房, 没多想?,带着江时衍上楼, 去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之?后,褚南容心底的激动和?欣喜慢慢平复了些, 她看了江时衍一眼,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 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时衍笑了笑:“问的钟韫。” 也对,他想?知道她的近况, 只需要问一下钟韫就可以了。 “那你……” 她本想?问他为什么会过来,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刚刚在外面已经?问过了,他也已经?回答了。 ——因为……担心她。 褚南容顿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平时工作的时候遇到再刁钻的问题,她都能条理清晰地辩驳回去,怎么对着他,好像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江时衍笑问:“什么?” “你要不?要喝水?”褚南容最后只能傻傻问。 江时衍却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一路坐车过来,他确实也渴了,笑着应道:“好。” 保温瓶里有之?前烧的白?开水,褚南容给他倒了一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 她说着又将?椅子挪开,让他坐下:“你坐。” 江时衍看着她,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这是把?我当你的客户了?” “……” 褚南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傻里傻气,登时脸一热,尴尬道:“我不?是怕你一路过来太累么……” 江时衍眼底笑意愈深,不?过也没辜负她的好意,在椅子上坐下了。 褚南容则在床边坐下,问他:“这么大?的雪,你们在路上走了多久?” 江时衍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眸道:“还好,下午五点多出发的。” 六七个小时,这样的风雪天?气,幸好平安到达了。 褚南容看了看他,有些不?安地道:“其实你不?用?特意赶过来的,我在这边也没碰上什么事,明天?庭审结束就回去了,这么晚了,又下雪,多危险……” 江时衍笑了笑:“不?是说了,我担心你?” 褚南容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一时心情复杂:“你……” 江时衍看她片刻,忽然将?那天?晚上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去拿你的礼物?” 褚南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下眸。 最后,她小声?说:“等我回去再看吧……” 江时衍看着她垂落的睫羽,无声?笑了下,这时,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江时衍从椅子上起身,过去开门。 是他的私人保镖送了一个小行李箱过来。 江时衍接过行李箱回到屋内,对着褚南容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要开庭,早点休息。” 褚南容看着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睡衣,下意识问:“他们没给你开房间?吗??” 江时衍抬眸看向她,神色似笑非笑:“在这种地方,你让我一个人去住别的房间??” 褚南容被他这么一看,当即卡了壳:“……” 江时衍往她床上扫了眼,顿了顿,又补充:“你要实在介意,我就在这椅子上凑合一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风雪天?气,褚南容自然是不?能让他坐在椅子上睡一晚的,只得默许了他留下。 她不?太自在地问:“那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江时衍牵唇一笑:“以前怎么睡,现?在就怎么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想?到从前,褚南容越发不?自在了。 怕她当真恼了,江时衍没再逗她,拿上睡衣去浴室:“我去洗个澡。” 褚南容提醒道:“你随便洗一下就行了,这里的浴室很冷。” 江时衍应了声?,推门进去。 褚南容坐在床边,听着浴室内的水声?,心乱如麻。 他们现?在这算是……复合了吗? 坐了一会儿,褚南容觉得双脚冰凉,于?是先进了被窝。 很快,江时衍洗完出来了,褚南容背对着他躺着,想?回头却强行克制住,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 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掀开,江时衍躺到了身侧。 大?概以为她睡着了,江时衍没有吵她,只是抬手?搭在她腰间?,从背后虚虚搂住她。 褚南容被他的气息包裹,顿时更?紧张了,忍不?住动了一下。 “没睡着?”他低声?问,唇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褚南容往里面挪了挪,结果动作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了他腿上。 她当即想?拿开,却被他抬腿摁住。 “脚怎么这么冷?” 褚南容道:“先前下楼穿的拖鞋。” 她说着又动了动,被江时衍直接按入怀里。 “别乱动。”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有点重,褚南容对他的反应再熟悉不?过,身子一僵,乖乖靠着他,没敢再乱动。 他将?她冰凉的双足固定在小腿处,替她暖着。 “睡吧。” 他在她额角亲了亲。 他身上要暖和?许多,褚南容被他这样抱着,像是置身温室中,很快也暖和?了起来。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停了,窗外山峦起伏连绵,满目银装素裹。 山间?的雪景总是比繁华都市里漂亮的,褚南容忍不?住开窗拍了几张照。 庭审时间?在下午两点半,褚南容准备上午就去县里,中午在那边吃饭。 她给和?她同来的助理小许发了条消息,让他在楼下等自己,随后收拾好行李,跟着江时衍一起出了房间?。 谁知没走两步,就在楼道里撞见了小许。 “褚律……” 小许和?褚南容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到了旁边的江时衍。 他霎时愣住,瞪大?了眼,连说话都有点磕巴:“江、江总……” 江时衍坦然自若地颔了下首。 小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南容,脸上写满了迷茫。 “您怎么……” 褚南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便懒得解释,若无其事道:“下去吧。” 小许很快也反应过来,闭上嘴巴,没有再问下去。 但他内心的震惊却难以言喻,脑子里的问号都快能唱一出大?戏了。 江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褚律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难道褚律是江总的女朋友?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都没人提前告诉他一声?? ——不?对啊,褚律不?是没男朋友吗? ……- 到了楼下,发现?余思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早褚南容就联系了她,让她先来这边,然后一块儿过去。 见到突然多出来的江时衍,余思琼既惊讶又好奇,想?询问,又觉得眼前男人气场迫人,不?敢随意开口。 褚南容也不?打算跟她介绍,只当没看见她探究的眼神。 江时衍替她将?行李放到自己车上,拉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准备上去,小许忙上前道:“江总,我来开吧?” “不?用?。”江时衍淡淡说一句,弯腰上了驾驶座。 小许心下惴惴,只能向褚南容投去求助的眼神,江总亲自开车,他怎么好随便坐? 褚南容学着江时衍的语气,淡声?道:“你们坐后面吧。” 说完,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小许这才和?余思琼上了车。 至于?褚南容的车子,则由江时衍的私人保镖负责开去修理。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不?过路上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车子只能慢行。 到县里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几人找了一个小饭馆吃午饭。 吃到一半,江时衍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饭馆里有点吵,他起身离开座位,去了外面接听。 见他离开,余思琼忍不?住小声?对褚南容道:“褚律师,你男朋友是特意过来接你的吗?” 男朋友…… 褚南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弯唇笑了笑。 余思琼又艳羡地感?慨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小许也朝褚南容投来了眼神,似乎有话想?说。 褚南容不?想?他们过多探究她和?江时衍的关系,没接余思琼的话,随后将?话题转到了下午的庭审上。 吃完午饭,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前往县里的法院。 两点半,庭审正式开始。 江时衍坐在旁听席上,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褚南容,神情专注。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现?场庭审。 此时的她与平常不?太一样,从容自信,眼底神采飞扬,脸上仿佛有光- 这场庭审还算顺利,不?到四点就结束了,余思琼终于?如愿离了婚,自此脱离苦海。 走出法院大?门,江时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束应季的山茶花,递到褚南容面前。 褚南容怔了下,接过花,抬眼问:“上次那束花,也是你送的?” 江时衍笑了笑:“本来想?亲自给你,可惜时间?赶不?及。” 褚南容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眉眼微弯:“谢谢。” 斜照的日光映入她眼底,闪烁生辉。 案子圆满解决,几人没有多停留,趁着天?色未暗,动身返回安城。 上高速之?后,路好走了许多,渐渐地连积雪也看不?见了。 回到安城市内,将?近十?点。 江时衍让保镖送小许回去,自己则陪着褚南容回她的住处。 路上,江时衍捏了捏褚南容的手?,低声?问:“去我那里?” 褚南容这会儿又累又困,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下意识逃避道:“我想?先回家。” 江时衍看见她脸上疲惫的神色,也没勉强,尊重了她的意愿。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内气氛安静得过分,沿街灯光自眼底飞掠而过。 到了褚南容的住处楼下,她推开车门下车。 江时衍跟着下去,从后备箱里替她拿出行李箱。 褚南容接过行李箱的拉杆,说道:“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江时衍看着她,眸色有些深。 夜深人静,路灯投下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褚南容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握在拉杆上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紧。 一阵沉默。 江时衍终于?开口:“早点休息,晚安。” 褚南容也低低回了句“晚安”,转过身往楼道里走。 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她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楼上,褚南容推开卧室的门,冷不?防瞥见窗台上玻璃杯中的那支红色玫瑰——居然还没有枯萎,依旧安静地开着。 她走过去,伸手?碰了碰花瓣,脑子里浮现?出江时衍刚刚最后看她的眼神。 窗外夜色苍茫,她忍不?住想?,她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勇敢。 ……- 隔天?,周三,褚南容照常去律所上班。 钟韫叫她到办公室,和?她聊了聊案子的情况,末了,忽然问道:“昨天?是江总去接你回来的?”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直接将?小许给忽略掉了。 褚南容知道自己和?江时衍的关系肯定瞒不?住了,嗯了声?。 好在钟韫很有分寸,只问了这一句便没再多问,笑了笑,转而聊起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聊完,褚南容回到自己办公室,感?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了。 她靠在椅子上,合眼放空了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继续进入工作状态。 转眼到了傍晚,临下班时,褚南容忍不?住看了手?机好几次,以为江时衍会像之?前一样发消息给她,谁知却始终没等到只言片语。 晚上,她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又一次失眠到半夜。 一直到周五下午,江时衍都没有再联系她,反倒是钟韫突然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的话陪她去参加一个饭局。 褚南容最后看了眼手?机,掩饰住心底的失落,笑着应下了。 考虑到可能需要喝酒,她没开车,坐钟韫的车过去。 饭局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到那儿之?后,两人跟着侍者上了三楼,踏入预订好的包厢。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褚南容粗略扫过一遍,其中不?乏眼熟的面孔,她之?前跟在江时衍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 寒暄一番,褚南容跟着钟韫落座,看向主座方向,那里的位置仍是空的。 也不?知道今天?坐主座的是哪位大?佬。 褚南容偏过脸,正想?悄悄问钟韫,以免到时应对不?周,还没来得及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褚南容闻声?扭头,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抬步进来,熟悉的眉眼,气质矜贵。 她不?由一愣。 众人纷纷起身,开口打招呼:“江总……” 褚南容跟着站起,愣愣看着他,到嘴边的“江总”没能说出口。 江时衍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并未多做停留。 他抬步往里,在主座落座,面上神色淡淡,不?自觉带上位者的威压。 侍者很快上前,给他杯子里添了一杯红酒。 江时衍将?杯子移到一旁,并没有喝。 可能是褚南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他突然抬眸,朝这边看过来。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视线相撞,褚南容愣了下,慌忙敛了眸,不?再看他,心口那处一瞬间?跳得飞快。 她端过面前的高脚酒杯,抿了口酒,掩饰着自己的心慌。 由于?位置隔得远,整个饭局上,褚南容和?江时衍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江时衍甚至都很少向她这边投来眼神。 褚南容心里莫名有些憋闷,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刻意找他攀谈,而是一个人喝着酒,时不?时和?邻近的几位公司老总搭两句话。 等到饭局散场时,她已经?是微醺的状态,面颊泛红,脑子有点晕乎。 她跟着钟韫起身往外,江时衍就走在前面,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但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到了会所楼下,一行人各自离开。 江时衍没急着走,站在一盏地灯旁,接了一个电话。 钟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南容,低声?询问:“是我送你回去……还是……” 这种时候,再多的掩饰都只是欲盖弥彰,褚南容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学姐你先走吧。” “好,那你自己当心点。” 钟韫叮嘱一句,随后便离开了。 江时衍那边也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终于?朝她投来眼神。 褚南容慢慢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 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无声?对视着,任夜风拂过。 最终,还是江时衍先软下心来,抬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蹙眉道:“又没人为难你,你一个人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褚南容偎着他,手?抓住他外套衣摆,没哼声?。 因为有些事,她只有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才敢做。 司机把?车开到不?远处,江时衍揽着褚南容上了车。 坐好后,江时衍忽然问:“回哪里?” 他是看着她说的,神色认真,仿佛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回家”,他就立刻像之?前一样送她回去。 褚南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将?脸埋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衍才听到闷闷的一句,从肩头传来—— “你要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江时衍胸腔震动,忍不?住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 他说:“等会儿你自己看。” 褚南容靠在他肩头,缓缓合上了眼。 ……- 回到云水湾,褚南容感?觉脑子更?迷糊了,她扶着江时衍的手?下车,脚步有些虚浮。 江时衍见状,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进屋上楼,将?人放到客厅沙发上,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褚南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靠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四周。 好像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半年前的模样。 她又将?目光转到江时衍脸上——人也还是那个人。 江时衍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转过头,见她怔怔望着自己,眼神迷离,问道:“醉了?” 褚南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灯光落入她眼底,衬得她眼眸明亮。 江时衍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抵着她的额头凑近问:“礼物是现?在看还是明天?看?” 话音落,褚南容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唇瓣相触的刹那,曾经?的记忆仿佛瞬间?都回来了,牵动所有感?官。 她微阖着眼,细细描摹着他的唇,探寻他的气息,长睫轻颤。 江时衍扣住她的腰,很快回吻过去。 他吻得很深,也很强势,握在腰间?的指骨力度很重,像是要将?分开这半年的空缺也补回来。 褚南容勾紧他的脖子,几乎要招架不?住。 吻了许久,他抱起她,回了卧室。 褚南容沉溺在他的气息里,只觉得神思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某一瞬,她攀着他的肩膀,不?知怎么,突然流出眼泪来。 江时衍吻去她眼角湿意,低声?问:“很疼?”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牢牢禁锢着她。 褚南容眼角泛红,说不?出话来,指尖在他身上狠狠挠了几道。 ……-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暖。 褚南容睡到十?点多才醒,睁开眼,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慌忙掀开被子起身。 准备下床时忽然想?起今天?是周六,她休息,不?用?赶去公司上班,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回去。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有点疼,不?过更?难受的是腰和?双腿,骨头好像被人卸掉重装了一样。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褚南容躺了一会儿,等脑子不?那么昏沉,才起床下地,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橱柜里,竟然还留存着她之?前用?过忘记带走的杯子。 洗漱完,褚南容回到卧室,房间?里还是原来的布置,没有多少变化。 她喜欢的刺绣抱枕、爱用?的毯子,甚至于?插花的瓷瓶、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摆件……都还在。 处处都是她的痕迹,仿佛她未曾离开过。 褚南容看了一圈,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江时衍落在上面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他大?概率在书房忙。 褚南容捏着手?表,正犹豫要不?要去书房找他,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江时衍走了进来。 “醒了?” 褚南容抬头望向他,明明昨晚都那样亲密了,但在见到他的这一瞬间?,她心口却莫名漏了一拍。 江时衍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捏着腕表的葱白?指尖,顿了顿,将?手?腕伸过去。 褚南容看他一眼,低头将?腕表给他戴上。 戴好腕表之?后,江时衍顺势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笑着吻了吻她的唇。 “饿不?饿?” 褚南容点了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出了卧室,下楼吃早餐。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吃完早餐,两人回到楼上,江时衍忽然问她:“礼物是现?在看还是等会儿再看?” 褚南容这才想?起来还有件礼物要看,不?免生了几分好奇,问道:“是什么?” 江时衍松开她的手?,一笑:“在你之?前放首饰的地方,自己去拿。” 看见他脸上的笑,褚南容越发好奇了,她穿过卧室,进了衣帽间?。 打开放首饰的橱柜,除了她之?前没带走的那些东西,还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 应该就是江时衍口中的礼物。 褚南容看着那个小盒子,心底无端生出一丝紧张,她伸手?,将?小盒子拿过来,慢慢打开—— 一枚精致的钻戒映入眼帘。 戒指上镶嵌的正是江时衍当初一掷千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枚粉钻。 灯光映照下,钻石折射出璀璨的细芒,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褚南容怔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所以,他当时拍下那枚粉钻,是为了定做戒指?- 许久。 身后忽然响起江时衍的声?音—— “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褚南容回头,只见他倚在柜子边,长腿交叠,眼底含笑。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神情语气也带了一丝散漫,好似只是随手?送了她一样寻常礼物。 褚南容看着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时衍上前,拿过她手?中的戒指盒,取出里面的钻戒,而后捏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 冰凉的戒指碰到指尖的刹那,褚南容下意识将?手?往回缩了缩。 江时衍察觉到她的动作,捏住她白?皙指尖,抬眉看她:“不?想?要?” 不?是不?想?要,而是……一切都太突然了,以至于?她有些手?足无措。 褚南容愣愣望着他,忍不?住轻声?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江时衍轻笑一声?,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 褚南容并非不?明白?送戒指的含义,只是她不?敢相信。 江时衍低头,直接将?钻戒套到她的无名指上,推至指根处。 戒圈很合适,不?大?不?小刚刚好。 江时衍执着她的手?,抬眸笑道:“拍下这颗钻石就送去让人定做了,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哪里知道,戒指还没做好,你就跟我提分手?了……” 褚南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怔怔抬眼:“你那时候不?是在准备联姻……” “旁人说,你就信了?”江时衍睨她一眼,“褚南容,你就胆小成这样?连问都不?敢问我一句?” 褚南容默然,她确实不?敢问,怕问了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见她不?哼声?,江时衍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说你,什么不?敢做?拿我当挡箭牌,为了一份工作利用?我……”他看入她眼底,一句一句翻着旧账,“你有什么不?敢做的?嗯?偏偏这种时候没胆子,一颗心不?肯给全部,试你一次,你就缩进去一寸……” 褚南容望着他,心里的委屈顷刻间?都涌了上来,几乎要淹没口鼻。 “江时衍,你讲点道理!我又不?像你,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你当然不?用?害怕,不?用?患得患失……我拿什么去赌?拿我自己吗?” “我是可以问你?然后呢?万一你说是呢?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要死缠烂打求着你不?要娶别人吗?” 她红着眼看向他,眼底泪光闪烁,一副倔强模样。 江时衍抬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却被她一把?拍开。 她显然是憋了很久,到这一刻才将?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发泄了出来。 “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语到最后,她嗓音哽咽,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你别来找我啊……” 江时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叹一声?:“我舍不?得。” 当初她问都不?问一句,就自作主张说要分开的时候,他被气昏了头,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随她去的念头。 但到底还是舍不?得。 褚南容埋首在他身前,泪落不?止,泣不?成声?。 江时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哄她:“是我不?好,别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褚南容才慢慢平复好情绪,从江时衍怀里起身。 江时衍揽着她回到卧室,在沙发上坐下,将?她戴戒指的那只手?握在掌中,低头道:“现?在总该安心了?” 褚南容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想?起一件事,忽然抬头问:“你生日那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江时衍回忆了一下,揉捏着她的指骨说道:“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我爸妈……” 那晚他回家吃饭,再一次被父母催问结婚的事,他便动了这个念头。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江时衍垂眸看她。 褚南容眼神躲闪,低下头,很小声?地说:“我以为……你想?跟我说分手?,又怕我接受不?了,才忍着没开口……” “……” 江时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所以你就主动跟我提分手??”他勾唇,“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懂事,挺为我着想??” 褚南容自知理亏,靠在他肩头,没哼声?。 再开口时,她的气势弱了许多:“那我提分手?,你怎么都不?挽留?也不?跟我把?话说清楚?” 江时衍:“被你气的……” 褚南容:“……” 江时衍撩起眼皮看她:“就你那点胆子,成天?胡思乱想?,我不?把?事情都解决了,就算当时留了你,过后你被人一吓,只怕又要缩回去了。” “……” 褚南容被他说得心里有点不?服气,小声?反驳道:“我哪有那么胆小?你要是跟我说清楚,我肯定就不?多想?了……” “是吗?”江时衍忽地勾唇笑了下,“那今天?晚上陪我回家?” 褚南容立马如临大?敌,神经?紧绷:“这么快?” 江时衍斜眼觑她,似笑非笑,仿佛验证了她胆小的事实。 褚南容:“……” “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吗?”褚南容问。 “知道了。” “那他们……” 江时衍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安抚道:“他们已经?同意了,你安心过去就好,不?用?想?其他。” 褚南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心里仍有些担忧:“一定要今天?过去吗?能不?能换个时间??” 江时衍挑眉:“那明天??” 褚南容同他商量:“下个星期行不?行?我都还没有准备礼物。” “逗你的……”看她一脸紧张,江时衍不?由笑了,“他们最近不?在国内,过几天?才回。” 褚南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抬手?捶他:“你就知道吓我!” 江时衍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捋直握在掌中,精致的钻戒与白?皙纤细的手?指相得益彰。 褚南容反过来抓住他的手?,男人指骨修长干净,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她抬眼问:“你的戒指呢?没准备吗?” 江时衍微抬下巴,指了指衣帽间?方向:“在里头。” “我去帮你拿。” 褚南容起身跑进衣帽间?,很快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枚男戒。 她坐回他身畔,抓起他的左手?,替他将?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 两枚戒指出自同一工匠之?手?,同一款设计,再般配不?过。 褚南容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上,反复看了看,眼角眉梢笑意潋滟,几乎要满溢出来。 江时衍噙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腕骨翻转,修长手?指穿过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 当天?下午,褚南容回自己的房子那边收拾了一些衣物到江时衍这里,两人又重新回归到半年以前的同居状态。 周一,褚南容的生日。 两人在家吃了早餐,各自去上班。 那枚钻戒褚南容没有戴着去律所,因为看起来实在太招摇了。 下午,褚南容找借口婉拒掉律所同事为她庆祝的好意,提前下了班,去找江时衍。 到了江天?集团大?楼下,她犹豫了下,没有上去,而是坐在车里给江时衍发消息:【我到楼下了。】 江时衍:【不?上来?】 褚南容:【下次吧。】 她暂时还没做好面对以前那些同事的准备,尤其是总裁办的人。 江时衍没再回复,过了一会儿,他便处理完工作下来了。 上车后,他低头在褚南容唇上亲了一下,笑问:“打算什么时候上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褚南容鸵鸟心理发作,枕在他肩头道:“再等等。” 江时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也没勉强。 总要给她点时间?适应。 车子慢慢驶入繁华街道,整座城市被灯火点亮。 两人今天?去的仍旧是那家私人饭馆,包厢也还是三楼那间?。 半年前他们在这里分别,如今又重新回来。 隔着朦胧烛火,褚南容看向坐在对面的江时衍,弯唇一笑。 这是他陪她过的第四个生日,所幸没有错过- 庆祝完生日,两人回到云水湾。 进屋后,褚南容脱下外面的大?衣,想?起来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定了吗?” 江时衍道:“这周五晚上。” 褚南容闻言立刻一脸紧张:“那我们周五就要过去吗?” 江时衍伸手?揽过她的腰,低眸笑道:“没那么急……” 褚南容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听见他后面那句:“周六再过去。” “……” 那也只差不?到五天?了,褚南容顿时焦虑起来,抓着他的胳膊问道:“你爸妈都喜欢些什么?” “你送的他们都喜欢……” 江时衍半点不?着急的样子,一边回答一边低头吻她。 “你……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唇,字句破碎,淹没在他温热的气息里……- 之?后的几天?,除了正常工作,其他时间?都被褚南容用?在了给江时衍的父母挑选礼物这件重大?事情上。 直到周五晚上,她才将?所有礼物都准备好。 给他爸爸准备的是茶叶,他妈妈是一条羊绒披肩,还有他妹妹江令晚,是一款少女系的香水。 周六下午三点左右,褚南容换好衣服,陪着江时衍前往他父母那边。 当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暖意融融。 车子停在花园里,褚南容跟着江时衍下来,抬头看了看别墅大?门,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已经?做了一个星期的心理准备,但临到门口,她还是紧张得不?行。 江时衍牵住她的手?,在掌心握了握,安抚道:“别怕,有我呢。” 褚南容对上他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反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里去。 两人牵着手?踏入客厅时,秦珏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妈。”江时衍唤了声?。 “回来了?”秦珏微微一笑,目光掠过他,落在褚南容身上。 她的眼神很平和?,并没有预想?中的挑剔或者不?满。 褚南容手?心沁出了汗,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弯出一个笑:“伯母。” “又不?是第一回见,怎么还这么客气?”秦珏伸手?接过,温和?笑着,招呼她落座,“来,容容,坐。” 褚南容陪着江时衍再客厅沙发上坐下,很快有佣人端了茶过来。 寒暄了几句,始终不?见江时衍的父亲。 褚南容正纳闷,就听秦珏笑着道:“他爸爸在楼上书房,有点事要忙,等会儿就下来了,不?用?管他。” 褚南容不?清楚他是不?是因为不?想?见自己所以才在楼上呆着,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好在秦珏对她的态度很和?善,主动聊起了有关她工作方面的话题,褚南容一一应答着,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些。 过了半晌,江景同终于?下楼了。 他身上自带一种“董事长”的威严,见到他,褚南容立刻再度绷紧了神经?,起身问好:“伯父。” 江景同看她一眼,轻轻颔了下首,倒是没为难她。 褚南容心下微松,看来江时衍真的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江景同坐下之?后,客厅的气氛冷了许多,秦珏看出了褚南容的拘谨,笑着道:“容容,我们去花园里坐坐?” 褚南容求之?不?得,忙应道:“好啊。” 她转头看了江时衍一眼,江时衍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紧张。 随后,褚南容便和?江时衍的母亲去了花园里闲坐喝茶。 一番交谈后,褚南容发现?,秦珏并不?难相处,甚至两人还有点聊得来。 天?快黑时,一直没露面的江令晚也回来了。 收到褚南容送的香水礼物,江令晚十?分高兴,当即便笑着说了句:“谢谢嫂子!” 褚南容被她这声?“嫂子”惊了一跳,慌忙去看江时衍父母的反应。 见他们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不?过耳根却忍不?住微微发烫。 吃完晚饭,褚南容和?江时衍没有在这边留宿,回了云水湾。 到家那一刻,褚南容心里石头彻底落地,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江时衍将?她抱到腿上坐着,笑道:“现?在放心了?” 褚南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下,粲然一笑。 …… 第二天?中午,江时衍陪着褚南容去了一趟周家,见苏昭月。 这几年褚南容很少回周家,所以她和?江时衍在一起的事,苏昭月全然不?知。 听到两人准备结婚的消息,苏昭月震惊了半晌。 她自然不?会反对,震惊过后很快便问起了婚期和?婚礼的相关事宜,褚南容没和?她多说,都交给了江时衍应对- 这一年年底,褚南容和?江时衍正式定下了婚事。 不?过婚礼却没那么快,要订制婚纱礼服,挑选婚礼场地,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至少得筹备大?半年。 来年三月,两人挑了一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领了证。 领证那天?,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长街樱花如雪,两人挽着手?从民政局出来,各自拿着一个红本本,相视一笑。 褚南容今天?特地调了休,不?用?去律所,不?过江时衍却有点事,得回公司一趟。 褚南容陪着他一起过去。 到了楼层,从电梯里出来,褚南容习惯性地松开他的胳膊,想?和?他保持距离,却被江时衍拉住了手?。 他偏头看她:“江太太,还躲?” 褚南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领了证,不?需要再遮遮掩掩,没再缩回手?。 江时衍牵着她,往办公室去。 途经?助理工作区时,忽然撞见了抱着一摞文件的郑望晴。 “江总。” 郑望晴顿足,和?江时衍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褚南容,满脸欣喜:“容容!” 她正想?问褚南容“你怎么来了”,忽然看见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 郑望晴愣住。 其他人也纷纷投过了视线。 褚南容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试图将?手?从江时衍掌中抽出,却被他抓得更?紧。 他拽着她的手?,低头靠近,语气姿态都十?分亲密:“先进去,等会儿再出来跟他们叙旧?” 褚南容感?觉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盯得她头皮发麻,胡乱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室去。 两人一进办公室,整个总裁办就炸翻了天?—— “这什么情况?” “江总和?褚助……他们……” “这都看不?出来,他们在一起了啊!” “诶,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手?上都戴了戒指……” “难道已经?结婚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肯定不?是一天?两天?,我猜应该在容容姐离职之?前……” …… 郑望晴呆在原地,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 随即,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他们俩果然关系不?一般!- 进了办公室,褚南容身上的压力总算散了。 她搂着江时衍的胳膊,闷声?道:“他们现?在肯定都在讨论我跟你……” 江时衍低眸笑:“让他们说去好了,反正早晚要知道……”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想?拉褚南容坐自己怀里,褚南容却松开了手?:“你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 她说着,走到一旁,轻车熟路地找到咖啡豆,煮了两杯咖啡,给自己和?江时衍各一杯。 这间?办公室她再熟悉不?过,煮好咖啡,她从书柜里拿了一本书,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翻着,时不?时回一下手?机上的工作消息。 江时衍看她一眼,唇角浮开轻浅笑意。 快中午时,江时衍总算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关电脑离开,黎寒突然过来了。 见两人有事要谈,褚南容先出了办公室,来到助理工作区,和?以前的同事们打招呼。 大?家再次朝她投来了充满八卦气息的眼神。 郑望晴看了眼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确认道:“容容,你和?江总……结婚了?” 褚南容笑着点了点,眼角眉梢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郑望晴立刻激动道:“恭喜!新婚快乐!”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祝贺:“新婚快乐!” 说话间?,江时衍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搂上褚南容的肩。 “江总……” 虽然他脸上带笑,但毕竟总裁的身份摆在那里,大?家对着他还是有所顾忌,都收敛了许多。 江时衍颔了下首,低头问褚南容:“去吃饭?” 褚南容也怕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笑了笑,没再多留,转过身和?他一起往外。 刚走出一步,忽然有人大?着胆子开玩笑道:“江总,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江时衍半点没生气,转过头笑道:“已经?准备了,等会儿就送过来。” 两人牵着手?离开。 当天?中午,江天?集团大?楼上下每一个员工都收到了一份喜糖。 ……- 吃完午饭,两人没有回云水湾,去了郊区,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庄园。 他们在这里遇见,还曾在这里一起看日出。 他们的缘分始于?这里。 午后春风柔软,空气中花香浮动,褚南容挽着江时衍的手?,漫步其中,看着满园峥嵘的春景,偏头道:“我们的婚礼就在这里举办好不?好?” 江时衍眼底映出她粲然笑颜,微微弯唇:“好。” 褚南容脸上笑意更?甚,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庄园里消磨时光,日影渐渐西斜,太阳沉入远山之?后,夜幕落了下来。 晚餐过后,褚南容和?江时衍上楼,在客厅里看见了一大?束玫瑰花,还有一个方形 铱驊 的大?礼盒,用?丝带绑着。 “这是什么?” 江时衍笑道:“新婚礼物。” 褚南容目露惊喜,还有新婚礼物? “拆开看看。” 褚南容依言上前,解下丝带,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条轻软的白?色长裙,灯下美得如同一泓皎洁月光。 褚南容忍不?住伸手?去碰。 江时衍揽了揽她的肩:“去换上,我在楼下花园等你。” 江时衍说完,便离开客厅,下了楼。 褚南容取出盒子里的长裙,到衣帽间?换上。 裙子很合适,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褚南容照了照镜子,从房间?出来,踩着木质楼梯下楼,走到花园里。 月色清明,樱花纷飞如雪,却不?见江时衍的影子。 褚南容觉得奇怪,往前走了走,裙摆被风拂动,逶迤如水。 突然,她感?知到什么,转过了头。 只见江时衍站在薄光晕染的花影旁,含笑望着她,长身玉立,眉眼俊逸风流。 这一幕,像是他们初见那一晚。 褚南容愣怔住。 胸腔那处心跳得飞快,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江时衍缓步走到她面前,搂住她的腰,低眸问:“还记得这里吗?” 褚南容道:“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她忽然有些好奇:“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印象?” 江时衍噙笑看着她,思忖了一下,才开口:“一个漂亮的冒失鬼。” “……” 褚南容没想?到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冒失”,不?由恼道:“我哪里冒失了?是宴会太无聊了,我出来随便走走,哪知道就闯到你这里来了?” 她说着,又将?责任推到了他头上:“还不?是怪你?那么多人都等着你,你倒好,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江时衍听着她的指责,忍俊不?禁。 褚南容靠在他身前,顿了顿,忍不?住又抬起脸问:“那你当时……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吗?” 江时衍看着她的眼睛,良久,牵唇一笑。 他说:“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了你。” 他眼底笑意深浓,褚南容看得心口漏了一拍,耳根泛起热意。 ——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了你。 所以,他也是第一眼,就将?她放在了心上。 褚南容顷刻间?高兴起来,重新抱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江时衍松开她,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不?是她白?天?戴的那枚粉钻,而是一枚新的。 褚南容愣了愣。 江时衍抬眸看着她,笑道:“还没正式跟你求过婚,今晚补上。” 他微微一顿,语声?温柔。 “容容,嫁给我,好不?好?” 褚南容忽然就湿了眼眶,笑着点点头,将?手?伸到他面前。 江时衍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 夜风轻抚过眉梢,月光落在两人身上,仿佛笼了一层薄纱。 褚南容抬眼,撞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低头,在缱绻春风里吻住了她。 ——正文完 20-30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下一瞬, 他便伸臂揽过她的腰,低头?吻了?下来。 褚南容抓着他的睡袍,仰起?脸, 感受着唇齿间的温热气?息,长睫将落未落。 江时衍一边吻着她,一边托住她的臀将她抱起。 褚南容被亲得晕晕乎乎,还没反应来, 人就已经到了?他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但却根本没机会去?看是什么?样子,所有感官都被他占据。 江时衍将她抱到床上, 顺势俯身,继续吻她。 窗外天寒地冻, 落雪纷纷, 褚南容陷在他的气?息里,却渐渐感觉到了?热。 是一种难耐的热。 她伸长胳膊,试图去?关灯,手指却被扣了?回去?。 系带散开?,睡袍从床沿滑落,悄然无声。 屋内灯光漫至窗外, 深浓夜色下,风雪仍在继续。 横斜交错的枝叶间?渐渐覆了?一层白, 浴室的灯亮起?,细密的水雾蒙在玻璃上, 映出朦胧影像。 褚南容重新洗过澡,靠在江时衍怀里, 没了?多少力气?。 江时衍替她吹干头?发,将她抱回床上。 褚南容眼?皮都睁不开?, 侧过脸,挨着他的肩膀,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 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褚南容睁开?眼?,身畔被窝空荡荡的,只残留了?一点余温。 江时衍不在屋内。 落地窗外,白雪皑皑,天空依旧灰暗阴沉,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刺骨寒意。 褚南容浑身酸软,躺了?一会儿,拥着被子起?身,不经意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首饰盒。 她微微一怔,想起?昨晚江时衍说过的话。 难道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褚南容伸手拿过盒子,慢慢打开?。 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静静躺在丝绒布上,流光溢彩。 盒子内还夹了?一张卡片。 褚南容拿起?卡片,上面是一句手写的祝福语:生日快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落款:江时衍 字迹流畅飘逸。 褚南容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盒子里的钻石项链,唇角翘起?一点弧度。 项链价格应该很昂贵,所以昨晚他从车上拿下来的小保险箱里装的就是这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卡片放回去?,重新盖上盒子,起?床洗漱。 洗漱完,江时衍还没回来,褚南容也懒得出房间?,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看外面的雪景。 楼下枝头?的雪被风吹落,洋洋洒洒飘散。 少时,江时衍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景象:褚南容靠在沙发里,只穿了?一件睡袍,安静地看着外面,姿态慵懒。 她平时大多都是活泼生动的模样,似乎跟谁都能处得来,但有时候,江时衍却又觉得她看着很孤独。 ——譬如现在。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有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清冷感。 听见开?门的响动,她转过头?,脸上绽开?笑容,一瞬间?明艳生动起?来,仿佛冰雪融化枯枝生花。 江时衍走到她身侧坐下,拥她入怀。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褚南容毫不客气?地搂住他的脖子,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不想动。” 江时衍低眸看她:“肚子不饿?” 褚南容诚实?点头?:“饿了?。” 嘴上说着饿,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懒懒趴在他怀里。 江时衍伸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他没把?她抱出房间?,而是抱到了?衣帽间?里。 “换件衣服,今天天气?冷。” 他拉开?其中?一扇衣橱,里面挂着一排女装,看起?来像是新置办的。 “你这里怎么?会有我穿的衣服?”褚南容搂着他的脖子问。 江时衍笑:“前几?天让人准备的,你要是不喜欢,再去?买新的。” 他的眼?光一向不差,褚南容倒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挑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转过身看着他。 江时衍意会,从衣帽间?出去?。 虽然昨晚已经“坦诚相对”,但这会儿要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还是有点不习惯。 褚南容脱下睡衣,才注意到颈间?和身上其他地方的痕迹,幸好这是冬天,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出门。 换好衣服,褚南容回到卧室,看见江时衍靠在沙发上接电话。 不同于平时在公司,他的姿态很放松,语气?也随意许多。 “……嗯。” 等他挂断,褚南容才走过去?。 “是有工作要忙吗?” “家里的电话。”江时衍朝她伸手,将她拉人怀中?,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首饰盒,“礼物看过了??” 褚南容点头?:“很漂亮。” “喜欢就好。”江时衍起?身,揽着她出屋。 早饭是熬的粥,褚南容只喝了?一小碗,留着肚子待会儿吃午饭。 吃完早餐,两?人回到卧室,褚南容重新打开?首饰盒,拿出那?条钻石项链看了?看。 “这条项链先放你这里吧,我怕放我那?里弄丢了?,我也没有保险箱。” 听见她的话,江时衍笑了?笑,将昨晚的那?个小保险箱拿出来,告诉她密码。 “你自己把?密码重置,以后想放什么?放什么?。” 褚南容没把?密码重置,直接将项链放进去?,锁好。 “那?也还是放你这里安全,我要用了?就过来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随你。” 江时衍接过保险箱,放到了?自己收藏手表的置物柜中?。 放好之后,他转身搂住她的肩,低头?问:“下午想去?哪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抬眼?,意外地看着他:“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吗?” 江时衍笑了?下:“今天陪你过生日。” 原来他昨晚急着回来,又把?今天的工作全推了?,是为了?陪她过生日? 褚南容心里暖洋洋的,看了?眼?外面的冰天雪地,说道:“就在家吧。” 昨天才出差回来,她现在只想在家休息,何况这种天气?,她确实?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吃过午饭,两?人进了?书房看书。 屋内暖气?开?得足,褚南容看着看着有些犯困,不知不觉便?靠在江时衍身上合眼?睡着了?。 撩过颈间?的呼吸温热轻浅,江时衍偏头?看了?看她,放下手中?书,一手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腿弯,打算抱她去?卧室床上。 谁知褚南容却睁开?了?眼?,鬓发凌乱,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江时衍温声道:“抱你去?床上睡?” 褚南容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睡,你看你的书。” 她现在就想跟他呆在一块儿,哪怕什么?都不做。 江时衍只好又将她放下,拿了?一方羊绒毯给她。 褚南容接过来,屈起?长腿,po文海 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亖二贰尔吴九乙斯奇侧身躺在沙发上,最后看他一眼?,心满意足地合眼?睡了?过去?。 她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够对着他肆无忌惮地撒娇胡闹了?。 睡醒差不多四点半,江时衍让她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出门吃饭。 褚南容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吃饭是不是有点早了??” 江时衍揽着她往衣帽间?走:“地方有些远,我们早点过去?。” 换好衣服,褚南容和江时衍出门,出发前往定好的吃饭地点。 是一家私人饭馆,确实?很远,要一个多小时车程。 快到目的地时,半空中?忽然又飘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灯影朦胧的夜色中?。 江时衍在餐馆外面的院子里停好车,从后座拿了?一把?伞撑开?,遮在褚南容头?顶。 风雪之中?,灯盏依旧无声矗立,晕开?朦胧的光。 褚南容缩在江时衍怀里,被他单手拥着进了?餐馆。 他怀里很暖和,足以隔绝冬日霜雪严寒。 檐下一盏风灯高悬,细碎的雪花簌簌扑落台阶下,江时衍收了?伞,交给服务生。 “江先生,这边请。”另一人过来引路。 褚南容跟在江时衍身侧,看了?看他,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刻意保持距离,而是抬起?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江时衍偏头?看她一眼?,笑了?笑。 褚南容挽着他往里走,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应该不会那?么?巧遇见熟人- 江时衍订的包厢在三楼,两?人进去?,绕过屏风落座。 服务生很快上了?一壶茶,茶香袅袅,逸散开?来。 “这里你经常来吗?”褚南容握着茶杯,随口问道。 江时衍道:“不算常来,是一位长辈开?的店。” 褚南容闻言不由有点紧张:“那?你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江时衍抬眼?觑她,桃花眼?含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平常不在这边。” 褚南容心下微松。 等两?人吃完饭,服务生又送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过来。 江时衍插上蜡烛,伸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 一声轻响,火焰燃起?,照亮他的眉眼?,俊逸风流,仿佛电影里的镜头?。 “许个愿。” 他将蛋糕推到她面前。 褚南容合上眼?,先许了?身体健康和诸事顺利两?个愿望,最后默默补上一句:希望以后每年的生日都和今天一样开?心。 许好愿,她睁开?眼?,恰好撞入江时衍的眸子里。 烛火映衬下,他看她的眼?神?,有种深情的感觉。 褚南容心口怦然,收回目光,一鼓作气?吹灭了?蜡烛。 江时衍起?身,拿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到她面前的白瓷碟里。 “蛋糕是这里的师傅自己做的,你尝尝。” 褚南容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入口中?,蓝莓味的,清甜不腻,胜过外面许多蛋糕店。 不过褚南容刚吃了?晚饭,肚子正饱着,蛋糕味道再好,她也吃不下多少。 解决完碟子里的一小块后,她对江时衍说:“剩下的打包带回去?吧,放冰箱里,我明天再吃。” 江时衍抬头?道:“你要喜欢,过两?天我让他们再做一份给你送过去?。” 褚南容扬起?下巴:“那?不一样,这是我的生日蛋糕。” 江时衍笑了?笑,最终遂了?她的意,让服务员过来将蛋糕打包- 回到家时,雪已经停了?。 今晚雪下得不大,地上只铺了?一层白,覆盖住前一夜残留的雪痕。 两?人进屋上楼,褚南容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到衣帽间?的衣橱里。 刚挂好转身,江时衍就过来吻她。 才从室外进来,他的手指有点凉,但唇和气?息却是热的。 褚南容搂着他的脖子,闭眼?回应。 两?人从衣帽间?一路吻到了?卧室。 枕头?往下陷。 褚南容看着上方江时衍的脸,本想和他商量点事,还没开?口,就被他封住了?唇。 窗外又开?始飘雪,室内室外,两?个世界。 顾及到明天一早要上班,江时衍今晚没折腾太久,抱着她进了?浴室。 洗完澡,两?人关了?灯,躺在被窝里,紧挨着。 褚南容终于有机会开?口同他商量:“我明天就不过你这边来了?……” 她揪着他的睡袍,在黑暗中?抬眼?看他,“平常要上班,来这边不方便?,以后每周六和周日我过来……” 江时衍沉默片刻,补充:“加上周五晚上。” 褚南容:“……” 一晚上也要计较。 “那?就加上周五晚上。” 褚南容顺了?他的意,江时衍抬手搭在她腰间?,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褚南容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很快便?沉沉睡去?。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隔天?一早, 褚南容和江时衍一同起床洗漱,又一起坐车去公司。 车停在公司大楼地?库,褚南容看了眼车窗外, 对江时衍道:“我们分开走,你先上去,然后我再上去。” 江时衍淡淡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先下了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他走入电梯口, 褚南容让司机帮忙看了看周围,确认没其他人, 才推门?下车。 乘电梯上楼,到了工位上, 褚南容打开电脑, 清理了一下桌面?,拿起陶瓷杯子,准备去泡杯茶。 郑望晴这时也来了,看见?她,打招呼道:“容容,你出差回来啦?” 褚南容回了个笑:“昨天?就回来了。” 郑望晴拿过自己的杯子, 跟她一起去茶水间,边走边和她闲聊:“这两天?真?冷, 我早上都不愿意起床……” 倒完水,郑望晴盯着褚南容的脸仔细看了看, 忽然说:“这次出差这么?累吗?我看你好?像都有?黑眼圈了。” “……” 褚南容脸微微一热,她熬出黑眼圈大概率不是因为出差。 “这两天?失眠, 没怎么?睡好?。” 她含糊地?回了一句,和郑望晴返回工位, 开始工作。 十一点五十八分,江时衍突然发?消息过来:【待会儿一起吃饭。】 褚南容回复:【我和晴晴约好?一起去食堂。】 江时衍:【黎寒也在。】 意思是她不必担心其他人多想。 褚南容只好?给郑望晴发?消息:【江总找我有?事,待会儿你别?等我一起吃饭了。】 随后,她拿过桌上整理好?的一份文件,起身?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没关,但?她还是敲了敲门?。 江时衍正坐在办公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听?见?敲门?声,他抬头看了眼。 “进来。” 褚南容进屋,把?门?关好?,才走到他办公桌前。 江时衍视线落在她手中文件上:“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一份作废的文件。”褚南容说着将那份掩人耳目的文件随手放到了旁边。 江时衍立刻明白过来这份文件的“用途”,没再多问,抬了抬下巴,指指不远处的沙发?:“你先坐一会儿。” 褚南容走过去坐下,看着他认真?工作的身?影。 片刻后,江时衍捏捏眉心,从办公椅上起身?,朝褚南容伸出手。 褚南容走过来,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放入他掌中。 到了公司,她面?对他的时候总不自觉带了几分下属对上司的惧意,不敢像在家里那样随意,更别?提跟他撒娇亲热。 “不是说黎助也一起吗?”她抬眼问。 江时衍牵着她的手,还没开口,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褚南容神经一紧,立刻将手从他掌中抽回,还退后了半步。 江时衍看她一眼,对着门?口道:“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门?被推开,是黎寒。 他没进来,只是看着办公室内的两人,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江总?” “走吧。” 江时衍淡淡落下一句,没再去牵褚南容,抬步往外。 褚南容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半步的距离。 江时衍在楼下食堂有?专用的包间,打好?饭,三人在包间里落座。 褚南容和江时衍挨着坐一起,黎寒则坐在江时衍对面?。 坐下后,褚南容低头默默吃饭,虽然知道黎寒肯定已经看出了自己和江时衍的关系,但?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黎寒很快和江时衍讨论起了一个并购案,气氛才没那么?尴尬。 吃完饭,黎寒说他有?点别?的事,先离开了,只剩褚南容跟着江时衍上楼。 踏入轿厢,电梯门?缓缓合上。 褚南容看了眼江时衍,他单手插兜站在旁边,身?姿挺拔,没往她这边分一点眼神。 褚南容感觉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抬起手,指尖试探着轻轻勾了勾他放在外面?的那只手。 江时衍察觉到她的碰触,总算偏头看向?她。 褚南容朝他笑了笑,江时衍顺势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前,脸色总算温和许多。 “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他低头问她。 褚南容摇摇头:“我不困,而且今天?工作很多,可能还得加班。” 话刚说完,电梯就到了楼层,褚南容松开手,退回到原位置。 江时衍也恢复成先前的高冷模样,抬步往外。 出了电梯,两人分开来走,江时衍回他的办公室,褚南容则回到自己的工作区。 郑望晴已经吃完饭回来了,在工位上坐着听?歌,见?褚南容过来,她抬头笑了下。 可能是心里有?鬼,褚南容总觉得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事实上,郑望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反而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天?天?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也就算了,连吃饭的时间都要被老板霸占。 现在褚南容已经是整个总裁办除黎寒以外,工作最多加班最狠的人了- 下午五点,褚南容再次收到江时衍的消息,让她过去他办公室。 不过这一次是为了公事,黎寒和公司另外一位高管也在。 几人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是黎寒中午说的那个并购案,本来打算到下班时间就结束,结果不知不觉讨论到了七点。 另外那位高管家里有?事,先离开了。 黎寒让人送了外卖过来,褚南容陪着江时衍随便吃了点,又继续加班赶工,想尽快把?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 直到九点多,三人才离开公司。 到了地?下车库,黎寒去开自己的车,褚南容则照旧上了江时衍的车。 上车后,江时衍没让司机送她去出租屋,握了握她的手说:“太晚了,你今晚还住我那边。” 天?气实在太冷了,褚南容也不想多折腾,便默许了。 回到家,褚南容感觉肚子有?点饿,从冰箱里拿出昨晚打包回来的蓝莓蛋糕,早上她和江时衍已经吃了一部分,还剩下一些。 江时衍:“晚上吃这个不觉得冷?” “没关系,只剩下这一点了,我们一人一半,正好?当宵夜。”褚南容说着分了他一半。 江时衍确实也有?点饿了,便坐下和她一起解决了剩下的蛋糕。 吃完,两人上楼,推开主卧的门?,江时衍忽然说:“以后只要是加班,就来我这边。” 褚南容刚想开口反对,江时衍就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 “……” 底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降低的。 绵长的吻结束,江时衍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还有?个视频会议,你先去洗澡。” 说罢,他放开她,转身?去了书房。 这么?晚了还要开视频会议,褚南容不得不佩服他日理万机的精神。 褚南容拿上睡衣,走进浴室,本打算泡个澡缓解一下疲劳,谁知突然发?现自己来了例假。 这下泡澡是泡不成了,好?在之?前出差的行李箱里备了点卫生巾,否则她现在还得大半夜叫人送货上门?。 洗完澡,她拿了本书靠坐在床头,感觉肚子隐隐有?些疼——早知道先前就该听?江时衍的,不吃那块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了。 正想着,江时衍开完视频会进来了,见?她坐在床头看书,没有?打扰,直接进了浴室。 水声很快响起。 等他洗澡出来,褚南容还在看书。 “还不困?”江时衍坐到她腿边,睡袍领口松散,喉结和锁骨微微带了点潮意。 褚南容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一抬眼,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气息交互,褚南容靠着枕头,被亲得有?点晕乎。 直到睡袍被掀开,她才回过神,抓住他修长手指,小声道:“我来例假了。” 江时衍动作一顿,松开了手,替她将睡袍整理好?,低头问:“难受吗?” 褚南容:“肚子有?点疼。” 江时衍眉头微蹙,扯过被子帮她盖上,问道:“要不要给你拿止痛药?” 褚南容抓住他的手:“不用了,没那么?严重,你帮我倒杯热水吧。” 江时衍起身?,拿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褚南容接过喝了两口,放到床头柜上。 随后两人关灯躺下,褚南容没再像前一晚那样往江时衍怀里钻,和他隔了一点距离,江时衍却伸手将她揽了过去。 温热的手掌隔着睡衣贴在小腹上,让人感觉舒服许多,褚南容侧过身?,在他下巴上亲了亲:“晚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黑暗中,响起江时衍温和的嗓音:“晚安。”- 因为身?体不舒服,之?后几天?,褚南容即便没加班到很晚,也是住在江时衍这边,她的出租屋仿佛成了摆设。 一周在忙碌中过去,转眼又到了周日。 褚南容总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不过江时衍却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所以上午褚南容便陪他在书房呆着,他工作,她坐在一旁看法律相关的书。 难得天?晴,阳光穿过玻璃斜照入屋内,落在两人身?侧,暖意融融, 吃午饭的时候,褚南容看了看窗外明媚灿烂的日光,忍不住道:“天?气这么?好?,我们下午出去走走吧。” 江时衍跟着抬头望了眼,应了声“嗯”。 午饭过后,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刚走到楼下客厅,大门?外突然传来响动,有?人进来了。 褚南容立刻放下挽在江时衍胳膊上的手,看清来人的脸,她不由僵住。 ——竟然是江时衍的母亲秦珏,还有?他妹妹江令晚。!!! 褚南容脑袋一片空白,呆在原地?忘了反应。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秦珏随后也看?到了站在自家儿子身边的褚南容, 她停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两人。 空气凝滞了一瞬。 江时衍最先反应过来,上前道:“妈, 你们怎么来了?” 秦珏往里走了几步,说道:“妈准备和令晚去你爸爸那里住一阵子?,走之前过来看?看?你,你也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江时衍的父亲江景同自从把集团事务交给长子之后, 工作重心就转移到了国外, 下半年几乎一直在国外呆着。 “你这是……”秦珏的目光扫过旁边的褚南容,“准备出门?” 褚南容心吊到了嗓子?眼, 大冬天?的,她后背甚至起了汗。 江时衍依旧神色从容, 淡淡道:“约了人谈事情。” 秦珏将视线重新转到褚南容身上, 初春那次江家庄园的晚宴上,秦珏曾见过褚南容一次,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但她还是认了出来,只是不太能对得上名字。 “我?记得你是周家的……” 褚南容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伯母好, 我?叫褚南容,现?在是江总的助理。” 此时她不由得庆幸, 幸好不是上午,不然她穿着一身家居服, 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令晚拉着秦珏的衣袖,冲她挤了挤眼睛, 小声道:“就是上回在医院我?说的那个。” 秦珏打量着褚南容,心底起了一丝怀疑, 就算是助理,也不该大周末来家里同进同出。 褚南容没?给她太多?探究的机会,简单介绍完自己的身份,转过身对着江时衍,语气态度都十分?恭敬:“江总,我?去外面等您?” 江时衍颔了下首,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嗯。” 褚南容冲秦珏笑了下,故作镇定地走出客厅,去了花园里。 秦珏看?了看?褚南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儿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江时衍问:“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秦珏回道:“今天?晚上。” 江时衍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说:“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用了。”秦珏道,“既然你有事,妈也不多?耽搁你了,你自己平常多?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工作。” 说罢,她和江令晚又转身往外。 江时衍送她们到外面的车上,隔着车窗叮嘱了一同过来的管家两句。 等她们的车驶出花园,他转身折回,去找褚南容。 褚南容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特地站得远了些?,她探头远眺,确认秦珏和江令晚已经离开,才敢走回大门口。 江时衍看?了看?她的被风吹红的脸,将她的手拢在掌中,低头道:“站在风口上,不冷?” 褚南容惊魂未定:“我?都吓出汗了,哪还会觉得冷?” 江时衍睨她一眼,嗤笑:“你也就这点胆子?。” 褚南容:“……” 去机场的路上,秦珏越想刚才的事越觉得不对劲,一路都眉头紧皱。 到了机场大厅,她实在忍不住,转头对江令晚忧心忡忡道:“晚晚,你说,你哥跟他那个女助理……是不是……” 江令晚抬眸:“是不是什么?” 秦珏眉头皱得更?深:“你没?觉得他们……” 江令晚明白了她的意思,挽住她的胳膊,劝道:“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管他们私下里有没?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真?的有又怎么样?难道您还能让哥哥跟她分?开吗?” 秦珏默然,她这个儿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要真?插手了他的私事,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江令晚顿了顿,脸上有着不太符合年纪的通透,“再说了,现?在在一起又不代?表以后会结婚,哥哥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有分?寸的。” 这话说得倒也是,只要不闹出什么幺蛾子?,身边养个女人也不算多?大的事。 秦珏想通了,眉头也跟着松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临近年底,各种事务堆积,褚南容忙得晕头转向,几乎天?天?都在加班,江时衍比她更?甚。 一直到大年三十当天?,两人才空闲下来。 不过江时衍要回父母那边,没?办法陪褚南容。 褚南容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打扫了一下卫生?,随后也在母亲苏昭月的电话催促中回了周家。 当晚的年夜饭,周家老爷子?还有一些?亲戚都来了,褚南容一个外人夹在其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自从她进入江天?,到江时衍身边当助理以后,周家这些?亲戚对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但真?要说有什么感情,那也谈不上。 吃完年夜饭,褚南容离开热闹的客厅,一个人躲到了二楼阳台上,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抢红包。 聊天?群里,各种拜年消息接连不断,还有私发的祝福。 唯独不见江时衍的。 褚南容看?了看?天?幕上清清冷冷的月亮,忍不住想,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肯定不会像她这么无聊。 江时衍的头像在她列表置顶的位置,十分?显眼,褚南容点开两人的聊天?框,试探性地给他发了个八块八毛八的新年红包。 本以为他肯定要很晚才看?到,谁知没?一会儿,红包就被领取了。 但是,除了领红包,他一个字都没?回。 褚南容:【?】 褚南容:【收了红包不说话?】 后面这条消息刚发送成功,江时衍便回了一个除夕快乐的红包过来。 褚南容点开,两百块,比她大方多?了。 ——不过,他这会儿怎么有时间回她消息? 褚南容:【吃年夜饭了吗?】 江时衍:【刚吃完】 褚南容:【我?也是】 褚南容:【好无聊啊,不想呆在这里……】 褚南容扔了个无聊的猫猫趴表情包过去,紧随其后,江时衍的消息跳出:【能出来吗?】 褚南容心念一动?:? 什么意思?是要约她出门吗? 没?等她回应,江时衍又发了一条:【能的话我?过去接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立刻回复:【能!】 江时衍:【地址给我?。】 褚南容将定位发过去,一下子?高兴起来,完全没?有了刚刚百无聊赖的模样,手机屏幕上映出她弯起的眉眼- 另一边,江宅。 秦珏看?见江时衍出门,问道:“时衍,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江时衍道:“约了朋友,今晚不回来了。” 过年和朋友们攒局打牌是常事,秦珏也没?多?想,只叮嘱了句让他路上小心。 褚南容倚着栏杆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江时衍可能没?门禁,进不来小区,于?是转身匆匆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苏昭月正?在陪亲戚聊天?,褚南容跟她打了声招呼,说自己约了同学去市中心的广场看?烟花,随后便迫不及待跑出了周家。 甚至没?等苏昭月叮嘱的话说完。 夜间温度低,清寒的风拂过面庞,带了一丝凛冽。 褚南容却不觉得冷,反而感觉空气清新,整个人仿佛从混沌中挣脱了出来,身轻如燕,连呼吸都顺畅许多?。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雀跃欢喜的心情。 大年夜,家家灯火通明,褚南容一路小跑着到了小区门外,站在一盏路灯下等江时衍。 马路上车辆很少,她呵了呵手,时不时探头看?一眼车子?来的方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呼出的热气形成一团白雾,在眼前散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辆眼熟的车子?停在了不远处。 褚南容原本双手插兜,用脚尖在描摹地上的石砖花纹,不经意抬头,恰好看?见江时衍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清俊挺拔,仿佛电影海报。 褚南容一双眸子?瞬间被点亮,脸上也绽开笑容,快步走过去,扑入他怀中。 明明今天?早上才分?开,却像是隔了许久许久。 江时衍张开手,顺势搂住她的腰,低头看?她,眉眼在清寒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怎么在这里等?” 褚南容仰着脸,眼底笑意细碎,如落星辰:“想早点见到你。” 江时衍也一笑,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入自己大衣兜里暖了暖,随后揽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褚南容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木质冷香,边走边问:“你不用陪你家里人吗?” 江时衍替她拉开车门,说:“已经陪过了。” 上车坐好,江时衍偏头问:“想去哪里?” 褚南容略一思忖,说:“去广场看?烟花吧。” 然而,等两人到了市中心的广场附近,发现?今晚过来看?烟花的人实在太多?,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江时衍只好在临近的一条街上找地方停了车,然后和褚南容步行?过去。 天?幕下,烟花一重接一重绽放,绚丽璀璨。 褚南容见前面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拉住江时衍的手道:“人好多?,我?们还是别过去挤了,就在这里随便逛逛吧。” 两人没?往广场中心区,在附近随意转了一会儿,准备回云水湾的别墅。 回到车上,褚南容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对江时衍道:“我?想先回我?租的房子?那边拿点东西。” 江时衍:“什么东西?” 褚南容神秘一笑:“很重要的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时衍没?再多?问,开车送她回了她租住的小区,陪着她上楼。 褚南容开门进屋,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四方小盒子?,说道:“走吧。” 等两人回到云水湾,已经是深夜。 褚南容脱下大衣挂到衣橱里,直接抓过江时衍的手,低头去看?他腕表上的时间。 见指针跳过十二点,她才将刚刚拿到的盒子?递给江时衍,笑着道:“新年快乐!” 江时衍接过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做工精致的袖扣,上面花纹别致。 虽然比不上他送的生?日礼物那么贵重,但这对袖扣褚南容挑了很久,也费了不少心思。 “喜欢吗?” “喜欢。” 江时衍眼底淌开笑意,也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递给她:“新年快乐。” 褚南容接过打开,是一条精美的银色手链,雅致大方。 之前那条钻石项链太过贵重,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期陆六吴灵吧爸而伍褚南容只能锁在保险箱里,压根没?什么机会戴,所以这次江时衍特意挑了一条日常风的手链。 褚南容把手腕伸到他面前,笑意盈盈:“你替我?戴上。” 江时衍从盒子?里取出手链,绕过她白皙纤细的手腕,替她扣好锁链。 褚南容抬起手腕,在灯下看?了看?,手链很衬她。 她搂住江时衍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你眼光真?好。” 江时衍笑了笑,揽着她的腰,低头去吻她。 唇瓣即将碰上时,褚南容忽然又躲开了。 “我?们还没?许新年愿望呢!” 江时衍唇角噙笑,看?着她:“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远处夜空下,烟火依然璀璨,褚南容凝神望着他深邃的眸子?,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她想说:希望今后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新年,你都能陪我?一起过。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弯唇笑道:“希望我?新的一年暴富,能够早日攒够钱,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就只有这么个愿望?”江时衍不由笑了,“你想要一套什么样的房子??” 褚南容立刻就猜到他想做什么,忙打消他的念头:“你不许送我?房子?,我?要自食其力,自己攒钱买。” 顿了顿,她踮脚贴紧他,笑盈盈又补充:“当然,如果你肯给我?加工资,那是可以的。” 江时衍手往下,托住她大腿,将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那得看?你的工作表现?。” 褚南容搂着他的脖子?,瞪大眼:“我?表现?还不够好吗?每天?随叫随到,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江时衍含笑不语,边抱着她往床边走边低头吻她。 褚南容偏不让他亲,还嚣张地咬了一口他的喉结:“你先说清楚,我?哪里表现?不好了……” “现?在。” “……” 未出口的话语都淹没?在强势的气息里,褚南容很快败下阵来…… 长夜慢慢过去,清晨朝阳升起,迎来新的一天?。 万里长空之下,地面冰雪消融,山川河流苏醒,蛰伏的种子?破土而出,春天?在悄无声息中降临。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春去秋来, 转眼又是两载。 二月新芽吐绿,春寒料峭,褚南容早起时感觉嗓子不太?舒服, 轻轻咳嗽了几声。 江时衍扣好衬衣扣子,闻声转头:“着凉了?” “嗓子有点不舒服。” 褚南容取过?他扔在床边的领带,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将领带绕过?他后颈, 熟练地替他系着。 江时衍顺势揽住她的腰, 低头一笑?:“那?今晚早点睡。” 想到昨晚的荒唐,褚南容瞪了他一眼, 手下?用力,直接将领结推到了他喉咙处。 江时衍脖子被勒住, 脸上笑?意却未减, 自己抬手松了松领结,眉眼间风流倜傥。 褚南容懒得理他,替他整理好衬衣领子,转身去换衣服。 吃完早饭,两人同往常一样坐车去公司。 路边的樱花已经?开了,密密匝匝缀满枝头, 朝阳烂漫里?纷飞如雪。 褚南容看着车窗外飘落的樱花,忽然想起, 她和江时衍第一次遇见,也是这?样一个春日。 时间过?得真快, 晃眼,他们认识已经?三年了, 在一起也有两年多?。 这?两年,人前他们依旧是上下?属关系, 人后……褚南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算是恋人,还是其他什么?。 他不说?,她从来也不问?。 车子到了公司地库,两人照旧分开来走,各自乘电梯上楼。 褚南容走到自己的工作区,去年才入职的助理小孟和她殷勤打招呼:“容容姐,早,要帮你?冲杯咖啡吗?” 褚南容微微一笑?:“不用了,谢谢。” 经?过?将近三年的磨炼,褚南容的职位上升许多?,现在已经?成为总裁办仅次于黎寒的存在。 郑望晴也还在,不过?她今天有事请假了,位置上没人。 褚南容不确定除了黎寒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发觉她和江时衍的关系,毕竟这?种事,藏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久了,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不过?,明面?上大家?都表现得毫不知情,连流言也没传过?。 能进总裁办的人都不傻,管得住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不知不觉落日西斜。 当晚七点,江时衍有个商业晚宴要出席。 一下?班,褚南容便换了衣服,陪他一同赶往宴会现场。 如今应对这?样的场合,褚南容已经?游刃有余。 她跟在江时衍身侧,往里?走着,忽然撞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林星冉。 这?位大小姐看着气?焰没以前那?么?嚣张了,还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褚南容平时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过?豪门圈子里?的八卦,但也从庄以念那?里?耳闻了一些事情。 林星冉的母亲早逝,父亲偏心继母生的小儿子,一心想将家?产留给小儿子,对她这?个女儿一日不如一日,最近更是打算将她送出去联姻。 褚南容没兴趣跟她斗嘴争执,索性假装不认识,和她错身而过?。 然而,等到晚宴后半段,褚南容从江时衍身边走开,准备去洗手间时,林星冉却端着酒杯主动凑了过?来,和她搭话。 “好久不见,干嘛装不认识?” 褚南容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不好意思,刚刚真没认出来。” “……” 林星冉噎了噎,但却破天荒没生气?,而是说?起了其他:“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她故意停顿,往江时衍那?边掠了眼,卖关子,“跟江时衍有关。” 褚南容也不着急,慢悠悠抿了口酒,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无所谓态度。 林星冉果?然沉不住气?,说?出了剩下?的话:“听说?江家?准备和顾家?联姻了。” 褚南容扣在酒杯上的手指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是么??” “你?不信?”林星冉勾唇冷笑?,“我这?次可?是好意提醒你?,你?不信的话自己去打听打听。” 褚南容脸上表情依旧淡淡,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将手中红酒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从容优雅地离开了宴会厅。 林星冉没得到回应,不由愤然:爱信不信,有你?哭的时候! 出了宴会大厅,到没人的走廊,褚南容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 晚宴散场,回去的路上,褚南容靠着座椅看向车窗外,有些沉默。 江时衍问?她:“不舒服?” 褚南容将视线转回来,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想明天的安排。” 江时衍:“明天约了几点?” 半年前,褚南容终于实现愿望,成功攒够首付,买下?了一套心仪的房子,明天过?去办理交房手续。 “九点。” 江时衍握住她搁在腿边的手,说?:“找个人陪你?过?去?” “不用,都已经?找人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直接办手续就行。”褚南容说?着偎向他那?边,将头靠在他肩头,轻轻合上了眼,一副不想再说?话的疲惫模样。 江时衍低眸看了看她,见她闭着眼睛,也没再说?其他。 回到家?,褚南容进卧室,走到梳妆台前,准备卸妆洗澡。 刚将耳坠摘下?来,江时衍就过?来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她。 褚南容在怀里?转身,勾着他的脖子,同他腻歪了一会儿,在他手往下?时制止了他。 “你?不是说?,今晚早点睡?”她亲亲他的下?巴。 江时衍摘下?腕间的手表塞到她手里?,将她抱到梳妆台上。 “一个小时。” 他言简意赅地扔出一句,重新吻了下?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哪还能分神去看表,沉溺在他的气?息里?,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腕表,又松开…… 到最后,她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脑子一团迷糊,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水雾。 江时衍拾起掉落的衬衫,替她盖上,抱着她进了浴室。 花洒下?水流温热,冲去身上疲惫。 洗完澡,两人上床躺下?。 褚南容调好闹钟,顺手关了灯,江时衍忽然说?:“明天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褚南容闻言偏头:“你?明天不是要去参加你?堂弟的婚礼?” 江时衍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浑不在意道:“喜宴开始前赶到就行了。” 褚南容看着他,怔神了一瞬,脑子里?莫名闪过?先前林星冉说?过?的话。 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开口问?一问?他。 但随即便克制住了,她将那?话挥出脑海,合上眼,偎在他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江时衍陪着褚南容去了售楼部,办理新房的相关手续。 一直忙到十点多?,还没走完流程,江时衍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不过?他也没表露出半点不耐烦,仍旧好脾气?地在一旁陪着。 褚南容见状道:“你?快过?去吧,婚宴迟到不好,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恰巧手机上有消息进来,是母亲问?他什么?时候到,江时衍没再坚持,叮嘱了句:“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褚南容生怕他婚礼迟到,比他还要着急,“你?快走吧。” 江时衍笑?了下?,转身离开。 他走后,旁边的工作人员艳羡地笑?着说?:“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真好。” 褚南容弯唇笑?了笑?,没接话,抬眸望向江时衍离开的背影时,眼底却闪过?一丝怅然- 十一点半,江时衍赶到堂弟婚宴现场,其他宾客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母亲秦珏看到他,皱了皱眉:“不是让你?早一点,怎么?这?么?晚才来?” 江时衍随口解释一句:“有点事耽搁了。” 他一向公事忙,秦珏也没多?想,只是催他赶紧去和新人还有长辈们打招呼。 江时衍的堂弟和他新婚妻子是长辈介绍相亲认识,门当户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席上,有长辈聊着新人,突然将话题引到了江时衍身上:“时衍有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江时衍抬眸,对上满桌人期盼的眼神,淡淡一笑?:“还要再等等。” 这?话虽然回答得模棱两可?,但也透露出一点信息,他确实已经?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众人登时好奇起他的结婚对象来。 不过?大家?也不敢明着问?,只在私下?里?悄悄猜测讨论。 喜宴结束,江时衍陪着母亲去楼上茶室。 秦珏忽然道:“时衍,顾董那?位侄女,你?已经?见过?了?” 江时衍嗯了声,眼底未起一丝波澜。 秦珏:“你?觉得她怎么?样?” 江时衍语气?淡淡:“没印象了。” “……” 秦珏被他敷衍的态度弄得心口一梗。 “你?爸爸的意思是,你?们找时间多?相处相处,尽早把婚事定下?来……” 说?话间,两人到了茶室,江时衍抬眼,态度终于不再那?么?敷衍:“这?姻非联不可??” 秦珏听到他的话,微微皱眉:“你?还有别的打算?” 江时衍没应声,转头望向窗外,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等等再说?。” 秦珏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提了个醒:“你?要是应了这?事,就早些把你?身边的女人给断了。” 江时衍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未置一词,眼底神情莫测- 下?午三点,褚南容处理完房子的事情,回到云水湾的别墅。 她原来租的房子一直都续着租,不过?基本上成了一个放置东西的地方,这?两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江时衍这?边。 终于实现愿望,有了自己的房子,可?褚南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总觉得心口闷闷的。 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她给江时衍发消息:【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江时衍大概在忙,只回了简短的两个字:【不回】 褚南容看着手机聊天框,怔了怔神。 她不该发这?条消息的。 这?种时候,他肯定是在陪他的家?人亲友,说?不定……还会提及他自己的婚事。 其实,林星冉的话,褚南容并非不信,她是江时衍的助理,自然知道最近江家?和顾氏准备加深合作关系,而维持共同利益最好也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联姻。 这?些,褚南容心里?都清楚。 只是,江时衍没开口,她便还存了一点天真的希望,足以让她自欺欺人。 褚南容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平时忙习惯了,这?会儿闲下?来,突然感觉有点空虚,尤其还是一个人呆着。 在阳台上喝完半杯咖啡,褚南容进了书房,打算找点事做,省得胡思乱想。 结果?刚在书桌前坐下?,突然收到钟韫的消息,问?她方不方便去她律所那?边取一份文件。 褚南容立刻应下?:【方便,我现在就过?去。】 她回卧室换了衣服,下?楼到车库,自己开车前往钟韫的律所。 车是江时衍配给她的,她平常开得比较少。 出门的时候,还阳光明媚,到了律所楼下?,突然阴了天,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褚南容上楼,跟着接待她的小姑娘进了会客室,没一会儿,钟韫便拿着文件过?来了。 “本来打算过?两天给你?送去的,又怕耽搁太?久,就叫你?过?来拿了。” 钟韫将装着文件的档案袋递给她。 褚南容接过?,笑?了笑?:“没关系,正好我今天下?午也没事。” 两人坐着聊了聊公事,钟韫忽然问?她:“你?当初签的三年合同快到期了吧?有没有什么?想法?” 褚南容反应不及,被问?得怔了下?。 钟韫:“你?是打算继续留在江总那?边,还是……有别的计划?” 褚南容沉默片刻,抬起眼问?:“如果?我从这?边离职,以我现在的资历,能直接进昭成吗?” 钟韫露出一丝意外神色:“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选择继续留在江天。” 褚南容扯扯嘴角,极淡地笑?了下?,没解释原因。 “你?来我这?里?,我自然是欢迎的,不过?……”钟韫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你?留在江总那?边,发展前景其实未必比来我的律所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见褚南容不语,似乎陷入纠结的样子,钟韫端过?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微微一笑?:“不用着急做决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 “晚上有约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褚南容笑?笑?道:“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你?再等我一会儿。” 钟韫起身出去,交代了助理一些事,随后才和褚南容下?楼,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风拂过?面?庞,带了一丝潮意,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走到停车的地方,钟韫转头又道:“其实我还真希望你?能过?来,我手底下?有个员工怀孕了,你?来正好能帮忙分担些,不过?一切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考虑好了随时跟我说?一声。” 褚南容笑?了笑?:“好。” 两人各自开车回家?。 途经?某个十字路口时,褚南容不经?意往车窗外瞟了眼,刚好看到有个孕妇正护着凸起的小腹,小心翼翼过?着马路。 褚南容本是随意一瞄,可?就在收回视线的瞬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件事——她的例假已经?推迟一个星期没来了。 想到某种可?能,褚南容的脸色一刹变得惨白。 红绿灯转换,她启动车子驶过?十字路口,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虽然她和江时衍基本每次都做了措施,但凡事都无绝对,情到深处,总有不小心的时候。 何况在那?件事上,江时衍并非克制的性子,常常有些不管不顾。 褚南容越想越心慌,找了个地方停车,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怀孕初期的反应症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嗜睡——她最近确实总是犯困,没什么?精神; 犯恶心——这?个倒是没有,但她这?两天胃口一直不太?好,什么?都不想吃; …… 搜完,褚南容心里?更乱了。 好像对上了,又好像没有。 她一个人坐在车里?,纠结半晌,最终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外加一盒润喉片。 从药店出来,走了两步,有湿意落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在下?雨。 褚南容没带伞,这?会儿也没心思去买伞,淋着雨走到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上去。 浑浑噩噩回到家?,褚南容拿出袋子里?的验孕棒,却突然没有勇气?去试。 ——万一真的怀孕了,她要怎么?办?江时衍又会怎么?想? 被雨水沾湿的衣服还没干透,黏在身上,带着潮意,褚南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脑子一团乱,索性放下?验孕棒,先去洗澡。 ……- 过?了许久,卧室门被推开,江时衍一身衬衫西裤走了进来。 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他朝那?边看了眼,抬手扯松领结,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往后一靠,屈起手肘撑了撑额角,面?上露出几分醉意和疲惫,目光不经?意落在旁边茶几上。 茶几上随意扔着一个购物袋,袋子里?有一盒润喉药。 看到药盒旁边的验孕棒时,江时衍神色一顿。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浴室的水声停了, 褚南容裹着?浴巾出来,看到坐在卧室里的江时衍,愣了一愣。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 江时衍抬眼朝她看来, 眸色有些深。 褚南容很快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她买回?来还没用的验孕棒。 她僵住。 两人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仿佛静止。 过了片刻, 褚南容先开口打破沉默:“我例假一直没来, 有点担心,刚好去药店买药, 就顺手买了这个想?测一测……” 她装出风淡云轻的样子,走到他面前?, 拿走他手里的验孕棒, 挤出一个笑:“应该是我想?多了,我们每次都做了措施……” 话未完,她有点说不?下去,怕泄露自己的紧张。 江时衍像是才回?过神来,拉住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温声说道:“去验一验吧。” 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褚南容也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心里越发?不?安了,还有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见她站着?不?动, 江时衍起身,揽住她的肩膀, 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别怕,真怀了也没事。” 褚南容抬眼看他, 见他面上露了笑意,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江时衍揽着?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松开手:“进去吧,我就在这里。” 褚南容最后看他一眼,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不?多时,验孕棒显示了结果—— 虚惊一场。 褚南容整个人霎时一松,但还是有点后怕,她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江时衍见她站在镜子前?,脸色有些苍白,当即便误会了:“真怀了?” 褚南容扭脸看他,摇摇头:“没有。” 江时衍看她眼睛都红了,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不?由?一笑:“就这么点事,值当吓成这样?” 褚南容在他怀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眼看了看他,忽然忍不?住,试探着?问:“要是真怀了,怎么办?” 江时衍搂着?她,低下头,在她眼角吻了吻。 “真怀了就生下来,我都快三十岁了,当爸爸不?算早。” 他眼底淌开浓浓笑意,褚南容望入他那双眸子里,微怔了下,一时分不?清他这话是真心还是随口开玩笑。 她此时还裹着?浴巾,肩颈和?锁骨都露在外,白得晃眼。 江时衍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洗漱池边,低头抵着?她的额角,似笑非笑:“不?如我们生一个?” 褚南容心脏狠狠跳了下,她看着?他的眼睛,险些就要沉溺其中。 但随即,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你喝酒了?” 江时衍没回?答,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气息带着?酒意,深入她唇舌间,扫过每一寸呼吸。 温柔缠绵。 即便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但面对他的深吻,褚南容还是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揪住了他腰间衬衫。 气息交互,所有的话语都被吞没。 浴巾很容易就解开了,褚南容感觉身前?一凉,骤然清醒了些,捉住他修长手指。 江时衍却未停下,仍在细细密密地吻着?她。 褚南容还因?为刚刚的事心有余悸,生怕他一时酒精上头,当真不?管不?顾地胡来,避开了他的唇。 她往前?,上半身伏在他怀中,汲取着?他的体温,微湿的长发?散落肩头。 “我今晚不?舒服,不?想?做……”她小声说道。 江时衍停下动作,揽着?她,须臾,忽地笑了下:“不?想?,还抱得这么紧?” “……” 褚南容脸一热,立刻从他怀里离开,飞快拾起浴巾重新?裹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他的肩膀跳下地。 江时衍下意识抬手,扶了她一把。 褚南容瞥见他眼底笑意,不?由?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一身的酒气,还不?快去洗澡?” 江时衍唇角噙笑,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解着?衬衫扣子。 他的衬衫衣摆被她从裤腰里拽了出来,松松散散地垂着?,腹肌线条若隐若现,让他看起来添了几分倜傥不?羁。 褚南容没再管他,裹着?浴巾回?了卧室- 江时衍洗完澡出来时,褚南容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她歪着?脑袋,白皙纤细的手指将一本倒扣在背面上,耳边碎发?垂落些许。 江时衍站在床边,凝神望着?灯下她安静的睡颜,眼底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生一个孩子,会更像她,还是更像他呢? 其实,先前?在外面等待结果的片刻时间里,他也是有过期待的,甚至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得知她没怀孕,那一瞬他的心情说不?清是轻松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落地窗外,夜色深浓,雨还在绵绵密密地下着?。 看了一会儿,江时衍弯腰,小心翼翼拿掉她手中的书,正准备扶她躺下,褚南容却睁开了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抬头看见他,乌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迷茫。 “你洗完了?” 江时衍嗯了声。 褚南容端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摸了摸杯子外壁,还温着?。 “给你冲了杯蜂蜜水,你喝一点,解解酒。” 江时衍其实没醉,但还是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他将杯子放回?去,摸摸她的头发?:“我还有点事,你先睡。” 说完,他拿着?手机转身去了书房。 褚南容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半,她确实有些困了,便没再看书,扯了扯被子,躺下睡了。 可能是白天?思虑过多,她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中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当真怀孕了,但江时衍的态度却很冷漠,让她自己去医院解决,他马上就要跟别人联姻,不?可能要这个孩子。 褚南容浑身一寒,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江时衍这时刚好掀开被子上床,见状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褚南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睡眠灯,朦胧光影中,他面上神情温和?,与梦里的冷漠截然不?同。 “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他伸手抚了抚她额角。 褚南容下意识开口:“梦到你……” 话到嘴边,又顿住。 江时衍饶有兴致地挑眉:“梦到我什么?” 褚南容慢慢冷静下来,撇了撇嘴道:“梦到你当着?全?公司的人批评我工作不?够认真,要扣我工资。” “……” 江时衍失笑:“我在你梦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褚南容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又冷血又无?情,像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江时衍笑意更深,他侧身躺下,将她揽入怀中,温热气息拂过她眼眸。 “你倒是说说,我几时当着?全?公司的人批评过你,又几时扣过你工资?” ……确实没有过。 非但没有,一月份他还刚给她涨过工资。 褚南容有点心虚,往他怀里蹭了蹭,嘴硬道:“那说明我工作一直很认真,没给你这个机会。” 江时衍胸腔震动,不?由?笑出声来。 他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睡吧,别胡思乱想?,我不?批评你,也不?扣你工资。” “真的?” “真的。” 褚南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渐渐安定下来,很快便重新?入睡- 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醒过来时,江时衍已经起了床。 窗外朝阳初升,空气微凉,他换了身宽松的运动装,准备去晨练。 褚南容本想?跟他一起,但感觉脑袋有点疼,像灌了铅,实在提不?起精神,于是躺在被窝里没动。 江时衍见她醒了,在床边顿了顿:“起来吗?” 褚南容摇摇头,说话带了点鼻音:“你去吧,我头有点疼,想?再睡一会儿。” 江时衍闻言,走上前?,弯腰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 “睡吧。” 他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出了屋。 褚南容看着?他离开,翻过身,缩在被子里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江时衍晨练回?来,她才磨磨蹭蹭起床,进了卫生间,结果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 虽然有点突然,但总算是来了,也让她彻底安了心。 可能是前?阵子作息太不?规律,这一次例假褚南容的反应有些大,吃完早餐,她抱着?毯子窝在书房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江时衍冲了杯红糖水给她,问道:“很难受?” 褚南容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江时衍揽过她的肩,把她搂在怀里,低头问:“去床上躺着??” 褚南容摇头:“我在这里靠一会儿就好,你忙你的吧。” 江时衍没勉强,替她将毯子盖好,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事宜。 褚南容喝完一杯红糖水,将杯子放到一旁,盖上毯子眯了一会儿。 睡醒后,她感觉好了些,起身下地,给自己杯子里添了点白开水,又顺道帮江时衍泡了杯茶。 她将茶杯放到书桌上,江时衍抬眸看她一眼,捏了捏眉心,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到自己腿上坐着?。 “不?难受了?” “好一些了。” 细软的发?丝擦过他下颌,馨香浅淡,江时衍搂着?她,忽然道:“下周出差,你就别跟着?去了。” 褚南容闻言一愣。 这两年只要出差,他几乎都会带她一起。 褚南容忙道:“一般过了前?两天?就不?会难受了,我可以去的,绝对不?会耽误工作。” 涉及到工作,她总是容易着?急,江时衍抬眉笑:“又不?少你工资,给你放几天?假你还不?乐意?” 他在额间亲了亲,温言哄她:“好好在家休息,回?来给你带礼物。” 他显然已经做了决定,褚南容总不?好在公事上跟他撒娇胡闹,只得接受了,可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 很快到了下周三,江时衍带着?黎寒去了曼哈顿出差。 他不?在,褚南容也不?好一直住在云水湾,便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不?过,她也没像江时衍说的那样在家休息,而是照常去公司打卡上班。 大概是不?习惯,褚南容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缓慢,仿佛被谁故意拖长了一样。 白天?干什么都兴致恹恹,夜里她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甚至会失眠睡不?着?。 期间,她和?江时衍通过两三次电话,可国内国外有时差,江时衍又忙,所以每次都是没说两句就匆匆挂断了。 捱到第十四天?,褚南容终于收到江时衍的消息,说他明天?返程。 褚南容一颗心终于落定,隔天?早起的时候感觉心情都灿烂了许多。 三月春暖香浓,朝阳下一树桃花开得正盛,她路过时望了眼,忍不?住弯起唇角,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 然而等她到了公司,江时衍却又发?了一条新?消息过来,告诉她,他临时有事,返程的时间要再往后推两天?。 看到消息,褚南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好心情消失了大半。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问清楚了更改后的航班信息,毕竟公事要紧,何况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两天?。 窗外春光明媚,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办公桌上的绿萝叶子,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才半个月不?见,就这样难受,真到了分开的那一天?,她又该怎么办呢?- 当天?中午,吃完午饭,褚南容去洗手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几个同事在聊八卦。 说是江时衍昨晚在纽约的一场珠宝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以五千万的价格拍下了一颗珍稀粉钻。 “哎,你们说,这颗粉钻是送给谁的啊?” “这我哪儿知道?应该是送给他女?朋友的吧?” “嗯?江总有女?朋友吗?怎么都没听说过?” “好羡慕啊!如果有人送我一颗这样的粉钻,我立刻就嫁给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褚南容听得微愣:所以他推迟返程,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出席拍卖会? 回?到工位上,褚南容按捺不?住好奇心,打开网页,搜索那场拍卖会相?关的新?闻,找到了那颗拍卖的粉钻照片。 确实很漂亮,流光溢彩,璀璨如星。 隔着?屏幕就让人心动。 褚南容看着?照片里的粉钻,忽然想?起那天?江时衍说回?来给她带礼物,心里不?由?多了一丝隐秘的期待,唇角也微微翘起。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两天后的晚上, 江时衍的飞机落地。 褚南容早早赶到了机场,她事先没跟江时衍打招呼,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在接机口等了许久, 终于看到通道那头出现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白?衬衫黑色西?裤,清俊挺拔。 褚南容扬起笑脸,迫不及待就想飞奔过去, 可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黎寒还有私人保镖, 又生生遏制住,只是往前走了几步。 江时衍很快从通道出来, 眉眼间不自觉染上笑意:“不是说不用过来吗?” 褚南容看着他,明明才分开半个月, 却?像是隔了很久。 “反正?也闲着没事, 就过来了。” 她笑笑道,没敢去挽他的胳膊,担心机场人来人往,会撞见熟人。 江时衍却?朝她伸出了手。 褚南容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入他掌中,男人掌心温热, 指骨修长有力?,裹住她纤细的手指。 她忍不住高高翘起了唇角, 心底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一刻,那?些顾忌仿佛都?不重要了, 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牵着手出了机场,走到?车子前, 才松开。 上车后,褚南容重新牵住江时衍的手, 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掌心。 江时衍偏头看她,笑了笑,将她的指尖握住。 “你吃晚饭了没有?”褚南容问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飞机上吃过了。”江时衍反问,“你没吃?” 褚南容道:“吃过了,家里煲了汤,你回去可以喝一点。” 江时衍抚了抚她的手背,刚想说话,手机上忽然有电话进来,他拿起手机,按下接通。 是工作上的事。 褚南容没有吵他,安静地靠在他肩头,把玩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 前座还有司机,两人一路上除了牵手紧挨着,没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 回到?云水湾的别墅,褚南容进屋,转头道:“汤还保着温,你要喝吗?” 江时衍:“你煲的?” 褚南容点头,这阵子他不在,她索性让家里的阿姨放假了。 江时衍道:“那?喝一点。” “我去给你盛。” 褚南容高兴地进了厨房,将煲好的汤盛了一碗出来,随后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 喝完汤,两人回到?楼上卧室。 刚进房间,褚南容还来不及安置行李,就被江时衍扣住腰,抵在了墙边。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动作强势,气息深入,顷刻间搅乱她的呼吸。 褚南容差点站立不住,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江时衍扣着她的腰,将她按向自己,吻得更深。 过了许久,这一个深吻才结束,江时衍离开她的唇,手却?仍搂在她腰间。 褚南容抓着他的衬衫,微微喘着气,面颊染上桃花粉。 “有没有想我?” 江时衍低眸逼问,目光落在她莹润泛红的唇上。 褚南容被他亲得手脚发软,故意道:“才没有。” 江时衍低笑一声,将她扣得更紧,在她唇上又亲了亲:“真?没想?” 褚南容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他身上,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期陆六吴灵吧爸而伍能清晰感知到?他的体温,她仍旧不肯承认,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顾左右而言:“你快去洗澡……” 话未完,江时衍直接抱起了她。 “一起洗。” “……” 褚南容搂住他的脖子,张嘴想要反对,还没出声,就被堵住了唇。 男人温热的气息再次占据呼吸,比先前更加强势。 两人一路缠吻着进了浴室。 黑色丝绒小裙子一滑而下,像花苞被剥开,掉落在地。 “想不想我?”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衍还在问。 褚南容紧紧攀着他,梗着脖子嘴硬:“不想……” 一开口,声音都?是破碎的。 “不想?” 褚南容扬起脸,眼角沁出了泪,最终只能松口承认,在他身上狠狠挠了几道。 夜深人静,浴室水声响起,掩盖了其他声音。 ……-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褚南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只记得合眼之前,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窗外露了点天光。 醒过来时,已经快中午。 春光明媚,斜照入窗内,有些晃眼。 江时衍今天也难得睡了懒觉,这个点才醒。 褚南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笑了笑:“早。” “早。” 江时衍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掀开被子起床。 褚南容想跟着起来,结果一动,只觉得浑身酸软,骨头快要散架了,她皱了皱眉,又躺了回去。 江时衍转过头,看她这副模样,笑了下,系好睡袍系带,进了卫生间。 等他洗漱完,褚南容也磨磨蹭蹭起了床。 行李箱还被丢弃在墙角,褚南容换好衣服,将行李箱推到?衣帽间,准备安置里面的衣物。 江时衍这时却?过来了,揽了揽她的肩,说:“先下去吃饭,晚点再收拾。” 褚南容肚子确实有些饿,跟着他下了楼。 吃完午饭,褚南容回到?楼上,替他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 整理完,江时衍突然拿了一个黑色小礼盒递到?她面前:“给你带的礼物。” 褚南容高兴地接过,抬眼问:“是什么?” 江时衍笑:“打开看看。” 褚南容打开盒子,愣怔了一瞬—— 里面是一块女士手表,并不是她以为的那?颗粉钻。 江时衍捕捉到?她眼底细微的神色变化,问道:“怎么了?不喜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抬起眸,笑了笑:“没有,喜欢的。” 这块女士手表也很精致漂亮,只是……她有点意外而已。 “戴上试试。” 江时衍从盒子里取出手表,褚南容将手腕递到?他面前,任由 ?璍 ?他替自己戴上。 戴好之后,褚南容抬起手腕看了看,笑盈盈搂住他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谢。” 见她满脸笑意,一副高兴的模样,江时衍没多想,说了句“喜欢就好”,而后去了书房。 他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江时衍走后,褚南容盯着腕间的手表看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那?点疑惑,拿手机搜了搜前两天他们议论的那?颗粉钻。 新闻显示,那?颗粉钻确确实实是被他拍走了。 ——也有可能,他是替别人拍的吧。 褚南容在心里这样安慰,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 这次出差回来后,江时衍进入了比之前更加忙碌的状态,褚南容作为助理,也跟着早起晚睡,忙得晕头转向,几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四月下旬,江时衍的生日,他终于暂时推掉手头的工作,决定休息两天。 当天,风和日丽,起床之后,褚南容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给江时衍。 “生日快乐!” 礼物是一套男装,黑色衬衫和同?色西?裤,以及一条配套的领带。 江时衍看了眼标牌,这个品牌的男装价格并不便?宜。 他抬了抬眉:“不是说要还房贷,没钱了?” “……” 褚南容无语,故意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我辛辛苦苦攒了好久才攒够钱买的……”她伸出一根纤细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所以江总,你考不考虑,再给我加点工资?” 江时衍揽着她的腰,低眸笑:“今天是我生日,你就记挂着涨工资?” 褚南容撇嘴:“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 她没再跟他说笑,从他怀里退出,将衣服拿在手里,催促道:“快换上试试。” 江时衍脱了身上的睡袍,换上她买的衬衣西?裤,裁剪合宜,很贴他的气质。 当然,他本来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宽肩窄腰长腿,穿什么衣服都?不会太差。 褚南容替他将领带系上,前后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你穿着很帅。” 她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身前,仰起脸,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江时衍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亲了亲- 中午,褚南容陪着江时衍去早几天就预约好了的一家餐厅吃饭,替他庆祝生日。 本来是打算晚上庆祝,但江时衍的父亲江景同?前几天回来了,所以他今天晚上要回父母那?边吃饭,只能把午餐的时间分给褚南容。 蛋糕也是提前订好的,江时衍今年?三十?岁,褚南容替他插了三根蜡烛,笑盈盈说:“生日快乐!祝你无论何?时都?能愿望成?真?,永远年?轻帅气。” 江时衍隔着烛火看她,眼底浮起浓浓笑意。 下午,两人去了郊区的一座温泉山庄泡温泉。 暮春时节,山中花木仍繁盛,葱茏翠意间点缀着姹紫嫣红,如?同?一卷色彩分明的画。 到?了山庄内,两人穿过回廊往里走,突然迎面撞上两个人——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和他那?位侄女,顾静檀。 褚南容神经不由?一紧,庆幸自己这时没有牵着江时衍的手。 “顾董。”江时衍从容地打了声招呼。 顾董笑着颔首回应:“时衍。” 陪在他身侧的顾静檀弯唇一笑,依旧是那?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江总,好久不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往褚南容这边瞥了眼,很快又不着痕迹收回。 江时衍礼貌地回了个笑,并未多言。 “难得在这里碰上,一起喝杯茶?”顾董笑着邀约,完全?忽略掉一旁的褚南容。 江时衍歉然道:“抱歉,今天约了人,改天一定陪您。” 顾董笑意未改:“好,那?你先忙。” 江时衍颔了下首,抬步继续往前,褚南容紧随其后,目不斜视。 顾静檀看着两人离开,脸上原本温婉的笑容消失不见,眉头微微皱起。 知道她在想什么,顾董宽慰她道:“男人逢场作戏罢了,你放心,不用我们说,他自然会解决。” 走出老远,褚南容仍觉得自己身后有审视的目光,始终神经紧绷。 江时衍忽然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褚南容下意识就想抽回手,但只是动了下,又忍住了- 两人订的是贵宾专属的私人汤池,褚南容换了一身抹胸式泳衣,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中,总算放松下来。 江时衍靠在池壁边闭目养神,他只穿了一条短裤,清透的水面下,腹肌清晰可见。 褚南容游到?他身边,看着他被水汽沾湿的英俊面庞,忽然有种冲动,想直接问他,究竟有没有跟顾静檀联姻的打算。 如?果有,那?他又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 可话到?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 她以前从没觉得自己是这样怯懦的一个人,连问一句都?不敢。 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江时衍突然撩起眼皮:“看什么?” 褚南容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今天是他的生日,不该提不开心的事,就算要问,也等今天过后吧。 她故意挑衅地扬眉:“不能看啊?” 江时衍也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勾:“可以。” 他明明没做什么,褚南容却?无端觉得有些热,收回目光,转过了身。 江时衍挑眉:“不看了?” “看完了。” 褚南容趴在池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不再理他。 江时衍看着她后肩漂亮的蝴蝶骨,无声笑了下。 ……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五点左右, 夕阳落满整座山庄,两人泡完温泉下山。 江时衍先陪褚南容回了云水湾,然后才准备回父母那边。 离开前, 褚南容勾着他的手指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江时衍吻了吻她的唇,低眸道:“估计会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褚南容松开手, 看着他转身离开,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真像他金屋藏娇养的?金丝雀, 永远只能在这?里等着他,见不得光。 回到卧室, 褚南容换了条绿色的?丝质睡裙, 窝在沙发上,抱着笔电看起了电影。 家里有影音室,但?她懒得下去,反正?就她一个人。 她也没打算吃晚饭,先前在山庄泡温泉的?时候,吃了不少水果和甜品, 她现在肚子?完全不饿。 窗外夜色渐深,天幕上明月皎洁, 星子?稀疏。 看着看着,褚南容有些犯困, 便关了电脑放到一旁。 等江时衍回来,褚南容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屋里灯没关, 她侧身趴在抱枕上,腰间搭了一条薄羊绒毯, 毯子?和睡裙裙摆都是胡乱堆叠的?,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如?凝霜雪。 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往下轻覆着,长?发垂落些许,遮住半张安静睡颜。 江时衍放轻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想将她抱回床上。 谁知刚碰到她的?肩膀,褚南容就醒了。 她睁开眼,懵懂地看着眼前人:“你回来了?” 灯光映照下,她双目泛红,眼角依稀残留着泪迹,一副伤心哭过的?模样?,旁边垃圾桶里还有不少擦过眼泪的?纸巾。 江时衍微微一怔:“怎么哭了?” 褚南容刚睡醒,尚处于迷糊状态,听见他的?问?题,反应了一下,才回答道:“看了一部?虐心电影,被虐哭了。” 江时衍:“……” 见他一脸无语的?表情,褚南容搂住他的?脖子?,抬起下巴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等你等得掉眼泪了吗?” 江时衍一笑,顺势将她抱起,自己坐到沙发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吃晚饭了没有?”他问?她。 褚南容侧坐在他怀里,双脚踩着毯子?,摇摇头?:“不饿,不想吃。” 江时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拢在她小腿处,指腹轻轻摩挲着,借了灯光抬眸看她。 褚南容以为他要?吻自己,然而他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微凝,似乎有话?想说。 他很少会有这?般模样?,褚南容无端觉得有些心慌,问?道:“怎么了?回家不高兴了?” 江时衍看她片刻,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只是笑了笑,微抬下巴,吻住了她双唇。 他靠着沙发,坐姿懒散,吻得也很慢,有种漫不经?心的?温柔。 褚南容很快陷在了这?份温柔里,忘记了再去探究。 丝质睡裙柔软如?水,从修长?的?指尖轻拂而过。 ……- 翌日,褚南容再次睡到了日上三竿。 枕边已经?空了,江时衍不在屋内,褚南容翻身到他睡过的?地方,睡眼惺忪地躺了一会儿?,也掀开被子?起床。 拖鞋没在床边,她直接赤足踩在地毯上。 她身上穿的?不再是昨晚那条绿色睡裙,而是一条纯黑的?吊带睡裙,细细的?带子?挂在肩头?,锁骨处可见点点红痕,轻软的?裙摆下,两条腿笔直修长?,透着细瓷般的?冷白。 褚南容从沙发底下找到自己的?拖鞋,随意套上,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忽然隐隐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听不太清。 她有些奇怪,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总算分辨出来,是江令晚的?声音。 褚南容一愣。 她怎么来了? 还没等褚南容反应,江令晚的?话?就顺着门缝钻入了耳中—— “哥,联姻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可别想着脚踏两条船,要?是让爸爸知道,他非气死不可……” 褚南容站在门口,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住了。 这?时,有脚步声向这?边来。 褚南容顾不得发愣,迅速转身往里,重新?躺到床上,合眼扯过了被子?。 刚睡过的?被窝,还残存着一点暖意,但?她躺在其中,却觉得手脚冰凉。 很快,门被推开,江时衍进?来,往床上看了眼,见她还没起,走到床边,弯腰替她将被子?盖好。 褚南容一动不敢动,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江时衍没发现她在装睡,盖好被子?后转身出去,轻轻合上了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他离开,褚南容睁开眼,像是卸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愣愣望着天花板。 她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的?欲言又止——他是不是不忍心,所以才一直开不了口提分开? ——又或者,他是在等她主动离开?- 褚南容在床上呆呆躺了许久,才起床洗漱。 站在盥洗池前,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有些麻木。 她想,她应该伤心难过的?,可此时此刻她竟然没有多少感觉,仿佛脱身出来,在旁观别人的?事。 洗漱完,她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故意在卧室里多呆了一会儿?才下楼。 楼下空荡荡的?,江时衍应该是和江令晚一起出门了。 早餐是鸡丝粥,褚南容走进?厨房,盛了一碗,一个人在餐厅慢慢吃着。 等她吃完准备回楼上,江时衍刚好从外面回来。 “起来了?”看见她,他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褚南容尽量自然地一笑:“你出门了?” “嗯,有点事,出去了一趟。”江时衍上前,习惯性地揽过她的?腰,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没睡好?脸色这?么差。” 褚南容装出犯困的?样?子?,点点头?:“等会儿?再补个觉。” 两人一起回到楼上。 江时衍临时有点工作要?处理,进?了书房,褚南容则回卧室“补觉”。 实际上褚南容根本没睡,而是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望着远处发呆。 直到这?一刻,心口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起来,绵绵密密泛开,像无数根针刺穿血肉。 日头?渐渐升高,过了许久,褚南容起身出屋,往书房去。 书房门没关,江时衍正?面向窗外在接电话?,褚南容站在门口,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怔神了片刻,慢慢走过去,伸臂环住他的?腰,从背后搂住了他。 江时衍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覆在她手背上,口中应着电话?那头?的?人。 褚南容微微侧过脸,紧贴着他的?背,一言不发。 不多时,江时衍挂断了电话?,他转过身,将她搂在怀中,低眸看她,语气变得温和。 “怎么了?” 褚南容靠在他身前,摇摇头?,手臂牢牢抱着他的?腰,满是依恋,仿佛松开手他就要?离开。 她鲜少有这?样?黏人的?时候,江时衍心口柔软,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我有点工作要?处理,下午可能要?晚些出门。” 他们?原本约好了下午去打高尔夫。 褚南容仰脸看着他,说道:“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太阳太晒了,我正?好也不想出门。” 江时衍嗯了声,手撩过她颈间长?发,说道:“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去国外散散心,你想去哪里都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是美好的?愿景,可褚南容却莫名眼角一涩。 在一起两年半,他对她一直都很好,几乎有求必应。 私下相处,无论她做什么,他也总是纵容的?态度,从不会生气。 他对她,似乎没有底线。 只是……这?样?好的?他,很快就要?不属于她了。 ……- 下午,两人没有出门,江时衍在书房办公,褚南容在一旁陪着看资料书。 午后日影游移,阳光渐渐变得柔软,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的?光晕。 褚南容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有些犯困,便扯过毯子?,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醒过来时,江时衍还坐在茶几前的?软垫上对着笔电认真工作,手边堆了一摞打印的?资料,褚南容没打扰他,轻手轻脚出去。 她从冰箱里拿出新?摘的?草莓,洗干净装在篮子?里,端回书房,屈腿坐到他身侧。 江时衍抬眸,看了她一眼。 褚南容眉眼一弯,挑了一颗看起来最大的?草莓递到他唇边:“吃草莓,我尝过了,很甜。” 江时衍张嘴咬了一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将草莓篮子?放在茶几上,一边喂他,自己也一边拿了吃。 不过江时衍只吃了几个便不吃了,褚南容抱着篮子?坐回了沙发上,一个人慢慢吃。 没过多久,江时衍揉了揉眉心,合上电脑,又拿起一份资料看。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不像上班那样?严整,领口扣子?松开,露出脖颈和喉结。 长?睫微垂着,俊朗的?脸上神情专注。 褚南容放下空掉的?篮子?,靠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不知不觉入了神。 他专注工作的?时候,比平时多了几分冷肃,不那么容易亲近。 可她还偏偏爱看他这?时的?模样?。 褚南容的?目光从他眉眼处顺着鼻梁往下,落在他薄唇上,眼神里藏着眷恋。 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吻他。 于是她手撑着沙发,探身过去,在他唇上吻了吻。 很轻的?一个吻,仿佛春风拂过。 江时衍微怔了下,抬眸看向她,眼底浮起笑意。 褚南容看见他眼底的?笑,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 江时衍放下手中的?资料,在她退开时回吻过去。 这?一回,是她在上,他在下。 气息交互,褚南容尝到他口中残留着的?草莓香甜味,和她的?混杂在一起。 这?个姿势有些费腰,亲了一会儿?,褚南容离开他的?唇,想坐回去。 江时衍却伸臂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褚南容跨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重新?低头?吻他。 日影一点一点变淡,光线也逐渐昏黄。 两人从地上转移到了沙发上,褚南容紧紧攀着江时衍的?肩膀,看着眼前这?张脸,有些失神。 江时衍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问?:“在想什么?” 褚南容没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伏首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 隔天,两人结束假期,回到公司上班。 中午,趁着午休的?时候,褚南容一鼓作气给钟韫发了消息。 褚南容:【学姐,我考虑好了,我还是更想去昭成。】 钟韫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你确定?】 褚南容:【确定。】 钟韫:【好,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先跟江总那边提离职,然后我们?再约时间聊一聊。】 褚南容:【好。】 和钟韫发完消息,褚南容放下手机,开始在电脑上写离职申请。 很简单的?一封邮件,没多久就写好了,但?她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一直捱到下班前,她才终于狠下心,点下了发送。 当“发送成功”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时,褚南容心口仿佛有一块大石重重坠下,整个人脱力,瘫坐在椅子?上。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等着江时衍的?回复,等着最后一把刀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能听见它走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衍的?消息终于跳了出来—— 【来我办公室。】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来?我办公室。】 褚南容盯着这几个字, 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朝他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 她敲了敲门。 “进。” 褚南容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江时衍抬眸,看着她, 眉心?微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往里走了两步, 没有上前,停在他办公桌两米之外?的地方。 江时衍眸子幽深,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邮件是?什么意思?” 褚南容攥了攥手指, 迎着他的目光道:“我想申请离职。” 话音落, 空气陷入死?寂。 江时衍问:“为?什么?” 褚南容将事先想好的理由说出:“这份工作很好,但我还是?更?想进律所,当?一名律师。” 江时衍看着她,不说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再次一片死?寂,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褚南容以为?他不会同意时,江时衍却?开了口:“决定了?” 褚南容点点头:“嗯。” “好。”江时衍没再试图挽留, “那就走正常流程,找黎寒做好交接工作。”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从椅子上起身。 “今天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说。” 得到他的回复, 褚南容并没有觉得轻松,仍旧站立不动。 江时衍解开袖扣, 挽起衬衫衣袖,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 脸上神情冷肃,明显写着不高兴。 倒好茶,他转过头,见褚南容还在那里站着,很不安的样?子,面色稍缓,朝她伸手:“过来?。” 褚南容没动,想着该如何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江时衍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你想离职,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他蹙眉问。 这两天他们一直呆在一起,她完全有机会提前跟他商量,而不是?突然发?这么一封冷冰冰的邮件过来?。 褚南容抬眼看着他,抿了抿唇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时衍瞥她,“那现在就知道了?” 褚南容再次陷入沉默。 虽然不至于因为?她想换工作就为?难她,但江时衍这会儿心?里多少有点不畅快,没再看她,端过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晚上有个饭局,你自己?早点回去。” 他起身,拿过随手搭在一旁的西服外?套,冷不防听到一句—— “我以后,就不去你那边了。” 褚南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江时衍拿外?套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她。 褚南容在他的目光之下,比先前提离职时还要紧张,指尖抠着掌心?,几乎要抠破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隔了半晌,江时衍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这是?……要分手?” 褚南容紧抿着唇,默认不语。 江时衍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分手,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眉头也紧皱起。 他盯着她,目光幽深。 四下里悄然无声,两人沉默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衍才开口,简短的两个字:“理由。” 褚南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解决掉这件事,同他好聚好散,不显得那么狼狈,可听到他询问理由的一瞬间,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毫无征兆地走向?崩溃。 仿佛雪山坍塌,轰然而下,根本无法阻止。 “你想要什么理由?你要跟别人联姻结婚这个理由够不够?”她仰起脸,微红着眼看他。 江时衍面上闪过一丝愣怔,随即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从哪里听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事实,难道不对吗?” 江时衍沉默。 褚南容忍下眼角的酸涩,自嘲地笑了下:“不分手你让我怎么办?继续在你身边当?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江时衍皱起眉,刚要开口,内线电话突然响了。 江时衍走过去接通,听完之后说了句:“你去楼下等我。” 随后他挂断电话,转过身重新看向?褚南容,眼神中含了一丝冷讽。 “所以你连问都不肯问我一句,就做了决定?” 褚南容抿唇不语。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还会为?了她拒绝联姻?就算他真愿意为?她拒绝,那他父母呢?他们能同意吗? 这一次拒绝了,下一次呢?他对她的感?情经得住一次次的消磨吗? 见她不哼声,江时衍面上冷意更?甚,他没再和她多言,直接穿上外?套往门口走。 如果说刚刚他只是?不高兴她没和他商量,那现在就是?真的动了怒。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褚南容动怒。 出门前,他脚下顿了顿,脸微侧。 “我不养情人。” 抛下一句,他开门出去,大步走远。 褚南容怔在原地。 他不养情人。 他不养情人。 ……- 褚南容站了许久,才走出办公室,锁好了门。 等她回到工位上,其他同事基本都下班了,褚南容整理了一下文档,也关了电脑离开。 在电梯里撞见其他同事,同事见她脸色发?白,神情也不太?对劲,不由关心?道:“容容姐,你不舒服吗?我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吃一颗?” 褚南容勉强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下楼后,褚南容没再像往常一样?去江时衍的别墅那边,而是?开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现在回这边住的次数屈指可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多少人气。 进屋后,褚南容烧了一壶水,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之前买了没吃完的面条。 她没什么胃口,不想再折腾,给自己?下了碗清汤寡水的素面,勉强解决了晚餐问题。 吃完之后,她倒了一杯茶,在小沙发?上坐下,看着冷清的房间,忽然感?觉满心?的疲倦。 什么也不想做,什么都不想不看。 江时衍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不断在脑子里回响—— 他不养情人。 所以一直以来?,她之于他,并非情人,而是?正常交往的恋人。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应该开心?才对,至少在这段感?情里,她和他是?平等的,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心?脏仿佛被什么紧攥住,泛开酸涩的疼痛,让人难以呼吸。 当?晚,褚南容失眠到凌晨三四点才入睡。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她关掉鸣叫不止的闹钟,强撑着起床,去公司上班。 不像前两天的艳阳高照,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日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漏下些许稀薄的光。 到公司时,江时衍还没来?,不过黎寒已?经到了,褚南容在工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安排好今天的工作任务后,她将昨天给江时衍的离职申请抄送给了黎寒。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褚南容还是?决定跟江时衍分开。 长痛不如短痛,他现在对她有感?情,所以会在她和联姻之间摇摆,拖延着迟迟不肯做决定,可这份感?情未必敌得过他父母的威压和他的事业。 作为?江家的继承人,他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除非他肯抛下一切。 褚南容从来?没奢望过,自己?在他心?里能有那么重的份量。 既然他下不了决心?,那便由她来?。 她不要做那个等着被选择的人,她要自己?选择。 这样?,至少离开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狼狈。 没过多久,黎寒就看到了邮件,当?即给她发?消息:【你要离职?】 褚南容:【嗯。】 黎寒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问问清楚。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想着离职?” 对着黎寒,褚南容不像面对江时衍那样?紧张,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想做回本职工作,进昭成?那边当?律师,当?初签入职合同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 黎寒听完,露出为?难神色:“可是?江总那边……” 褚南容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也同意了。” 黎寒不由想到昨天傍晚老板从办公室出来?时难看的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看样?子,他们闹得不太?愉快。 “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再考虑考虑?” 褚南容:“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谢谢黎助一直以来?的提点和照顾。” 黎寒很想再劝劝她,但涉及到老板的私事,他又不好插手,万一弄巧成?拙就是?他的罪过了。 最终,黎寒只能尊重了她的选择,按照流程给她办理离职,因为?她常年跟着江时衍,职位比较特?殊,经手的事务也多,所以给了她二十个工作日做交接。 如果处理不完,还要再往后延。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总裁办其他同事就知道了褚南容即将离职的消息,纷纷惊讶不已?。 郑望晴更?是?满脸意外?,私下找到了褚南容,悄悄问她:“容容,你为?什么突然想离职啊?” 褚南容微微一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我想试试回归本职当?律师。” “我还以为?是?你终于忍受不了天天加班的生活呢……”郑望晴说着忽又觉得奇怪,“不过,江总居然会答应你走?” 听到后面这句,褚南容眼神微闪了下。 郑望晴感?慨:“我觉得他很难再遇到像你这么称心?的助理了。” 褚南容笑:“不是?还有你和小孟他们吗?黎助也在啊!” 郑望晴道:“那不一样?,你不觉得江总每次见到你脸色都和善很多吗?以后你不在这边,江总生气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直面他的怒火了。” 褚南容被她说得一乐,心?情都好了许多,她忍不住替江时衍辩解道:“其实江总也没那么喜欢发?脾气。” “反正他从来?不对你生气……” 郑望晴看着她,其实还想说,江总看你的眼神有时候都不太?一样?,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非老板对下属。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叹息道:“你要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褚南容笑笑:“我们以后还可以常联系呀。” 更?何况,钟韫是?江天的法律顾问,她跟在钟韫手下,自然免不了还要跟这边有交集。 至于江时衍……大概率会见得比较少吧。 江时衍是?下午才到的公司,过来?后,他径直进了办公室,没有再找褚南容。 褚南容知道,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主动提分开,他虽然生气,但也不会放低姿态挽留。 之后的半个多月,两人的关系将至冰点,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私下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 期间,江时衍还离开公司出差过一个星期。 转眼到了褚南容交接完毕正式离职的当?日,褚南容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敲响了江时衍办公室的门。 “进。” 褚南容进屋,江时衍抬眸,视线在她脸上一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对上他看过来?眼神,也微怔了下。 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两人之间。 “交接工作都处理好了。”过了一会儿,褚南容开口,以员工对老板的身份,“谢谢您这三年的栽培和指导。” 江时衍看着她,没说话,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褚南容望着那双熟悉的眉眼,心?口隐隐作痛,她担心?自己?再呆下去会失态,说了声“再见”,转身出去。 最后这一声,是?以恋人的身份。 从今往后,他们之间,便再无关系了。 关上门的刹那,褚南容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办公室内,江时衍坐在椅子上,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褚南容调整好情绪回到工位,跟其他同事告了别,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 前一晚大家已?经特?地陪她吃过告别宴,该送的祝福也都已?经送了,所以今天不用再聚餐送别。 到了公司大楼下,褚南容叫了一辆出租车。 手机上忽然跳出一条新消息,是?江时衍发?过来?的。 简单的八个字—— 【前程似锦,诸事顺意。】 褚南容猝不及防,落下泪来?。 ……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回?到出租屋, 褚南容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做了一场极其漫长的梦,她连拿回?来的东西都懒得收拾, 直接洗澡上床,睡了个昏天黑地。 在家休息一天后,褚南容去了钟韫的律所那边报到,准备办入职手续。 钟韫看她状态不太好, 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 不必这么着急入职。 褚南容正好想把新房子的家具置办齐全,然后搬过去住, 便同意?了,将入职时间推迟到一周后。 之后几天, 褚南容一直在忙置办家具和搬家的事。 入住新?家的当天, 她叫了庄以念过来喝酒庆祝,秋语梦年?前?调去了老家那边,没法?过来,只发了消息祝贺。 人生匆匆,光阴留不住,转眼都各奔东西了。 两人倒了红酒, 坐在阳台上闲聊,暮色染透半边天, 霞光落在身侧,拓下?一片绚丽的影。 褚南容抿着红酒, 望向远方?天际,忽然有些伤怀。 “容容, 你离开江天了,那……你跟江时衍……”庄以念看见她脸上露出的神色, 欲言又止。 她和江时衍的关系,即便庄以念一开始不知道,这么久过去,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褚南容将视线转回?来,不答反问:“江家要联姻的消息,你没听说吗?” “是有听到一点风声,七恶峮污二司酒零八一久尔追更最新肉文说是江家要和顾家联姻……”庄以念看了看她,话?锋一转,“不过这事也不一定,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说不定只是顾家一厢情?愿……” 褚南容并未觉得安慰,垂眸抿了一口酒。 庄以念脸色微变:“难道是江时衍准备联姻了,所?以才让你……” 褚南容抬起头,笑道:“放心,是我甩的他。” 庄以念闻言松了口气,但看她眉间笼着淡淡颓色,还是想安慰几句。 正要开口,褚南容却举起酒杯,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不说这些了,来,祝我新?工作顺利。” 庄以念只得咽下?安慰的话?,举杯和她碰了下?。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所?有烦恼都暂且抛诸脑后。 ……- 翌日上午,褚南容刚起床,就接到了母亲苏昭月的电话?。 “容容,你辞职了?” 褚南容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些头疼,嗯了声。 苏昭月语气变得焦急:“好好的你辞职干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褚南容无奈道:“妈,我只是换了份工作,明天就要去上班,不用担心。” 苏昭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新?工作,不由噎了下?,随即问:“你换了什么新?工作?” 褚南容道:“律所?的工作,待遇不错,很适合我。” 苏昭月并不知道她和江时衍私底下?的关系,只当她是单纯厌烦了原来的工作,想换个心仪的工作,也不好再责备什么,说道:“那你怎么不多休息一阵子,出去散散心?” 褚南容道:“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现在只想把时间都塞满,有忙不完的工作,这样才能够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人和事。 “你也好久没回?家了,中午回?来这边吃饭吧,正好跟妈妈说说你的新?工作。” 褚南容想起过年?回?去吃年?夜饭的时候,她就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谈恋爱,担心她又旧事重提,逼自己去相亲,于是找了个借口敷衍道:“明天就要入职了,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等下?次放假吧。” 苏昭月又念叨了她几句才挂断电话?。 褚南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发了会儿怔,起身去洗漱。 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吃完早饭,褚南容决定把书房收拾一下?。 收拾到一半,她发现少?了好几本?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不少?私人物品在江时衍的别墅那边,包括书籍。 其实倒也不是忘记了,而是这几天她都刻意?避免去想跟他有关的事。 下?午,褚南容捏着手机纠结半晌,给江时衍发了消息:【我还有一些东西在你那边,想过去拿,方?便吗?】 隔了好一会儿,江时衍的回?复才过来:【我今天不在那边。】 对于褚南容来说,他不在家更好,她实在不想再当面和他道一次别。 于是,她回?道:【没关系,我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江时衍那边没再回?复。 褚南容默认他同意?了,放心大胆地开车前?往云水湾。 到了别墅外,褚南容下?车往里,发现大门?紧闭着,不单江时衍不在,就连家里的阿姨都不见踪影。 看样子,他最近应该很少?在这边住。 好在门?锁密码没有变,褚南容开锁进屋,换了拖鞋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一切都是熟悉的,她的东西都还原样放着,什么都没有变动,好像她只是出了趟远门?。 褚南容先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拾掇到一起装好,随后走进衣帽间。 感应灯自然亮起,照亮整个空间。 衣橱内,她的衣服和江时衍的挂在一起,紧挨着,有种亲密的感觉。 褚南容抬手,指尖一一拂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收拾好衣服,她转向中间的置物柜。 灯光映照下?,置物柜的玻璃橱窗流光溢彩,里面放着江时衍收藏的手表还有她的一些首饰。 在一起两年?半,江时衍送过她不少?珠宝首饰,每一样都很漂亮。 回?忆一重一重涌来,褚南容每看一件,脑海里便浮现出当时他送给她时的情?形。 他是真的对她很好。 褚南容拿出保险箱里的一串钻石项链,那是他送她的第一样礼物,时隔两年?多,依旧光华璀璨。 眼角一涩,一滴温热的水泽突然砸落下?来,四?分五裂。 玻璃橱窗映照出通红的眼眶,是伤心的模样。 她不忍再看,合上盒子,闭眼缓了好一会儿。 凡是贪念,总有代价。 她贪恋这一场风月,代价便是抽身离开时摧心剖肝的痛- 此时,江宅,二楼书房内。 父子俩已经?对峙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气氛紧张。 “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家业都不想要了?”江景同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江时衍抬眉,轻飘飘反问回?去:“我不联姻,您就打算把我逐出家门??” 江景同:“……” 江景同胸口一堵,差点被这个逆子气得当场心机梗塞。 江时衍神色淡淡,仍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江景同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心里清楚,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如?今的他已经?有足够的底气跟他叫板。 哪怕他真因?为一个女人跟他闹翻,他也不可能把他从集团里赶出去。 想到这一点,江景同脸色越发难看了。 可能是怕他年?纪大了,当真气出好歹来,江时衍没再刺激他,正色道:“半年?时间,我向您证明,联姻并非必要,顾家如?果因?为这件事撤出合作,我自然会找到其他办法?解决。” 江景同跟他对峙了半天,也有些累了,松口道:“好,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如?果你能说服我,以后你的婚姻我和你妈妈不再插手。” 父子谈判局结束,江时衍转身离开书房。 秦珏随后进来,见丈夫靠在椅子上,冷着张脸,不由道:“你们父子俩怎么现在一见面就横眉竖眼的?就不能好好说会儿话?吗?” 江景同冷哼一声:“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会好好说话?吗?翅膀硬了,不把他老子气死就算轻的了!” “……” 秦珏无语,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江景同生了一会儿闷气,忽然又问:“他身边那个姑娘是周家的继女?” 秦珏道:“嗯,我见过几回?,那姑娘看着挺不错的,也难怪时衍上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一直到落日西斜,褚南容才将自己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 橱柜里的首饰,她最终只带走了两件,一件是那条作为第一份礼物的钻石项链,另外一件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第一个除夕时他送她的那条手链。 那条手链是她最喜欢的一件礼物,平常也戴得最多。 每每看到,总会想起那一晚盛放的烟火和他怀里的温度,还有他眼底的笑意?。 她想,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忘记。 褚南容将最后一个行李箱推出来,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锁上大门?。 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驶入了花园。 褚南容脚下?一滞。 车子在不远处的空地停下?,车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下?来。 ——江时衍还是赶了过来。 晚霞满天,他大步走近,面容被光影晕染得有些模糊。 褚南容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时衍走到跟前?,顿足,扫了眼她脚边的行李箱,问:“都收拾好了?” 他的语气如?常,像是终于释怀,不再因?她的突然分手生气。 褚南容平静地嗯了声,心口再次作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时衍伸手去握她手中的行李箱拉杆:“我送你。” 褚南容手指攥紧,又松开。 她本?该拒绝的,但最终却默许了。 就让她再贪恋这最后一次吧。 江时衍替她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开她开过来的那辆车,那是褚南容之前?自己买的一辆普通代步车。 暮色一点一点落下?,沿街的灯都亮了起来,像是他们一同归家的许多个夜晚。 到了褚南容的新?房子楼下?,江时衍停车,送她上楼。 等她将行李放好,江时衍单手抄兜,说:“一起吃顿饭?” 褚南容没拒绝,点了点头。 他们也是该正式吃个告别饭。 江时衍带着她去了当初第一次给她过生日的那家私人饭馆,依旧是三楼那间包厢。 落座的瞬间,仿佛时光倒流。 江时衍翻开菜单,点了几道菜,都是她的口味。 她的喜好,他一直都记得清楚。 褚南容看着朦胧灯影中他温和的眉眼,忍不住鼻头一酸,眼角微湿。 点完餐,江时衍抬起头,看着她温声道:“我下?半年?应该很少?在国内,你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或者找黎寒,他会帮你办妥……” 他缓缓说着,语气如?常,仿佛他们并没有分手,只是他要出一趟远门?,临行前?交代一番。 褚南容眼前?慢慢聚起水雾,逐渐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等他说完,她倏地垂眼,仓皇落下?泪来。 水泽砸在餐桌布上,晕开点点深色痕迹。 江时衍语声一顿。 褚南容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江时衍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旁边坐下?,抬手托住她后脑勺,将她揽入怀中。 她靠在他身前?,泪落得更凶了。 “这么伤心,那就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轻轻安抚着她,吻了吻她的发顶,低声哄道。 褚南容没有回?答,埋首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大结局(上) 炎热的夏天在聒噪的蝉鸣声中度过?, 转眼?便?入了秋。 离开江时?衍之后,褚南容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同样的忙碌, 只?是半夜醒来,总会习惯性地去摸身侧,却再也没有熟悉的温暖怀抱可让她倚靠。 至于工作方?面?,她适应得还算不错, 先跟着钟韫当了两三个月的助手, 随后才开始尝试独立接手案子。 她接的第一个案子,是一桩财产纠纷案, 情?况比较复杂,褚南容废寝忘食熬了一个多月, 总算不负众望, 替当?事人打赢了这一场官司,也算是暂时?在昭成站稳了脚跟。 九月初,暑气还未完全消退,午后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律所的小助理忽然?敲了敲褚南容办公室的门?, 说是有人找她。 褚南容估摸着可能是客户,起身出了办公室, 往会客室去。 走到?会客室外,隔着玻璃门?, 褚南容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长裙的女人。 人在室内,她头上还戴着一顶宽檐的遮阳草帽, 看着有点奇怪。 褚南容推门?进去,坐着的女人转过?头来—— 居然?是林星冉。 她脸上架着一副夸张的墨镜, 褚南容微微一愕,差点没认出来。 “我又不是鬼,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林星冉摘下墨镜,看见她惊愣的表情?,翻了个白眼?道。 褚南容本想怼她一句“鬼没你吓人”,但随即看到?了她脸上微肿的红痕,像是被谁扇过?巴掌留下的伤。 话到?嘴边又顿住,褚南容盯着她脸上的伤看了看,问道:“你被家暴了?” “你才被家暴呢!”林星冉的反应有些激动,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这是不小心?磕到?桌角了。” “……” 原本还只?是猜测,这下几乎可以确定,是被人打的伤了。 褚南容理解她不想在自?己这个“死?对头”面?前丢了颜面?,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公事公办地问:“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以她们俩的关系,总不至于是来找她吃饭闲聊的。 林星冉看了看她,一副别扭至极的模样,磨蹭半天才开口:“听说你刚赢了一个财产纠纷的官司?” 褚南容点头:“嗯。” 林星冉:“那你……接不接遗产继承权的官司?” “?”褚南容一脸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请我帮你打官司?” 林星冉被她的反应弄得更?加别扭了,甚至还有点恼羞成怒:“有问题吗?你到?底接不接?” 褚南容恢复正常表情?,换了平淡语气:“你先说说大致情?况。” 林星冉喝了一口给她倒的茶,说道:“我妈妈去世之前立过?遗嘱,把她在公司的股份转到?我名下,但我当?时?未成年,只?能由?我……我爸爸接管,他现在根本不想把股权还给我,只?想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还想把我随便?嫁出去联姻……” 林星冉说着,脸上露出了愤恨之色。 “我不甘心?,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凭什么便?宜其他人?” 看样子,她脸上的那一巴掌,八成是她那个偏心?父亲打的。 褚南容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为?了避免将来麻烦,她提前声明:“案子我可以接,不过?你得全程配合我的工作,不能擅作主张,也不能耍大小姐脾气。” 林星冉无语:“我知道,我又没学过?法,你就算让我做主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啊!” “那行。”褚南容看了眼?时?间,干脆利落道,“我晚上会列一份表格出来,你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我们约个其他时?间详细再聊。” 林星冉应下:“好。” 两人起身,褚南容忍不住好奇,问了句:“这么多律所,这么多律师,你为?什么会想着请我?” 林星冉瞥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我怕其他人不肯帮我,再说,昭成已经是全市最好的律所了……”她顿了下,重新戴上墨镜,“最重要的是,你费用便?宜,我被停了卡,现在手头很紧。” 褚南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马上就涨价。 出于职业素养,褚南容将她送到?了门?口。 林星冉忽然?又摘下墨镜,带了一丝希冀问:“你能打赢吗?” “这个没法保证。”褚南容回道,神情?是十二分的认真,“但我会尽全力。” 林星冉看着她,想起什么,忽又道: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江时?衍和顾家联姻的近况?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打听……” “没兴趣。”褚南容打断她,“我只?赚钱,不抢男人。” 林星冉:“……”- 林星冉走后,褚南容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微微怔神,原本早已死?寂的心?还是因为?那一个名字而起了涟漪。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分开都已经四个月了。 可许多事,仿佛还在昨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几天褚南容跟郑望晴聊天的时?候,听郑望晴提过?一嘴,说是她离职后没多久,江时?衍便?因公事出了国,至今没回。 也不知道他跟顾家联姻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心?口再次传来隐痛,褚南容没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迅速将思绪收回,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几天后,褚南容替林星冉向法院递交了诉状。 虽然?林家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隐隐有被踢出安城豪门?圈的迹象,但这桩遗产纠纷的案子一出,还是引起了圈内不少人的关注。 各种流言很快传了出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庄以念得知褚南容在帮林星冉打官司,惊讶不已:“你不是一向跟她不对付吗?怎么会答应帮她?” 褚南容笑着回道:“赚钱嘛,不寒碜。” 再说了,林星冉除了嘴巴有点毒喜欢阴阳怪气之外,也没真对她做过?什么触犯底线的事。 被亲生女儿告上法庭,林星冉的父亲怒不可遏,私下找人警告褚南容,让她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要不知深浅多管闲事。褚南容才懒得理他,照旧按照流程为?开庭做准备。 如果这一场官司顺利,那她也算是打响名头,更?上一层楼了。 在褚南容又一次伏案加班到?深夜时?,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江时?衍刚结束一场会议,从摩天大厦里出来。 看见路边掉落的法国梧桐叶,他随口问了身侧的黎寒一句:“国内最近情?况如何?” 黎寒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褚南容的近况,便?将她接了林家遗产纠纷案的事告诉了他。 江时?衍听完,没再说什么,靠在车子座椅上,合上了眼?- 十一月底,林星冉的案子开庭。 上庭前,林星冉陷入了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总担心?会不会输,毕竟对面?请的律师经验老道,一看就不好对付。 安抚当?事人也是一个专业律师应尽的责任,褚南容只?能像哄小孩一样耐着性子反复安慰她,让她放松一点。 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辩论,庭审结果终于出来,褚南容这一方?胜诉。 林星冉差点喜极而泣,一时?激动竟然?抱住了褚南容:“我们胜了!” 等反应过?来,她又别扭地松开了手,说了声:“谢谢。” 褚南容微微一笑:“不客气,记得把尾款结一下。” 林星冉破涕为?笑,忍不住道:“褚南容,你真是……好讨厌!” 褚南容莞尔,和身后的小助理往外走。 林星冉看了看她身上的黑色律师袍,心?里有些不情?愿地想,她这个样子,还挺漂亮。 从法院出来,刚到?大门?外,忽然?撞见一个男人等在旁边,怀里抱着一捧百合洋桔梗,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看见褚南容,他上前礼貌询问:“请问是褚南容褚小姐吗?” 褚南容点了点头。 男人将手里的花束递到?她面?前,说道:“这是一位姓江的先生预订的,请褚小姐签收。” 褚南容接过?花,微微一怔。 江时?衍……他回来了吗? 男人走后,跟着褚南容的小助理看着她怀里的花,满脸好奇:“江先生是谁啊?容容姐,是你的追求者吗?” 褚南容回过?神,淡淡笑了下:“一个朋友。”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也一直悬着心?,害怕会打输,直到?这一刻,看到?眼?前盛开的花,才终于尘埃落定- 晚间回到?家,褚南容将花修剪一番,找了花瓶插好,摆在客厅里。 她坐在灯下,对着花看了许久,想给江时?衍发条消息道谢,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玻璃窗上晕开水迹,褚南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短暂醒来,翻了个身,又很快重新睡过?去。 翌日,雨过?天晴,天空透着水洗过?的干净浅蓝色。 褚南容今天休假,不用去律所,上午她就在家休息,顺便?整理案件资料。 下午一点半,她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一家茶餐厅见一位预约的客户,给对方?做法律咨询服务。 约定的地方?有点远,她懒得开车,选择了打车过?去。 一直到?五点半,咨询才结束。 返程时?,路过?了大学附近,褚南容忽然?想起,这条街上有一家鱼火锅店,她第一次请江时?衍吃饭,就是在那里。 旧日时?光铺天盖地袭来,掀起惊涛骇浪。 眼?看就要相错而过?,褚南容没再迟疑,让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黄昏光影温柔,她穿过?那条曾经走过?许多次的小巷,停在火锅店门?口,望了望顶上的招牌。 久违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一切似乎都没变,还是从前的模样。 褚南容踏入其中,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和江时?衍坐过?的位置,那里这会儿正空着,仿佛冥冥中是在等她过?来。 褚南容点了一份同当?初一样的火锅,拍照发了条故地重游的朋友圈,一个人慢慢吃着。 整个火锅店只?有她这一桌是孤零零一人,看着有些凄凉,店家紧跟潮流,好心?给她放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在对面?,同她作伴。 褚南容道了谢,看着卡座里憨态可掬的小熊,渐渐将它和江时?衍那张脸重叠到?了一起,忍不住噗嗤一乐。 可笑着笑着,又莫名湿了眼?眶。 ……- 吃完火锅,天已经黑了,褚南容从巷子里出来,没急着叫车,沿着灯火绵延的长街缓缓往前走,打算消化一下吃撑了的胃。 早已入冬的时?节,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冷,褚南容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不知走了多远,突然?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拦住。 “姐姐姐姐……”小女孩仰起红彤彤的脸,将手中一支玫瑰花递给她,“有个叔叔让我给你的。” 褚南容一愣,伸手接过?花,还没来得及询问,小女孩已经笑嘻嘻跑远了。 叔叔? 褚南容抬眼?看向四周,扫视一圈,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紧闭着,看不见里面?坐的人。 褚南容再次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回来了? 长街灯火温柔,她站在清寒的晚风中,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英俊的脸,果然?是江时?衍。 “去哪儿?”江时?衍看着她,面?色温和,“我送你。” 他这样的神态语气,好像还是从前。 褚南容却恍如隔世,怔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时?衍淡淡道:“路过?。” 见她站立不动,他补了句:“这里不能停太久,上来说。” 褚南容迟疑了下,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去。 开车的仍旧是何叔,褚南容打了声招呼:“何叔。” 何叔笑了笑:“褚小姐。” 车子启动,江时?衍问她:“准备回家?” 褚南容“嗯”了声,怕何叔忘记了自?己的住址,将小区名字又跟他说了一遍。 何叔笑着道:“我记着呢,不会错。” 褚南容听见他的话,偏头看一眼?江时?衍,莫名有点不自?在。 她手里还拿着刚刚那支玫瑰花,指尖恰好捏在根茎凸起处,她垂眼?看了看花,心?底涌起复杂情?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都已经分开了,他为?什么还要送她玫瑰花呢?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褚南容住的房子楼下,何叔停好车,借口想抽根烟,下车去了不远处的绿植旁。 车上只?剩下褚南容和江时?衍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褚南容看向江时?衍,正想道谢下车,忽听他道:“其实刚刚不是路过?,是我临时?起意绕了路,想去那里看看,没想到?就碰上了你。”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桃花眼?底光华耀目。 “容容,你说我们是不是挺有缘分?” 褚南容对上他脸上笑意,猛然?一怔,指尖无意识用力,几乎要将玫瑰根茎掐断。 心?口那处怦怦直跳,有什么破土而出,她却不敢回应,慌乱地别开了视线。 江时?衍仍旧笑看着她,又道:“我那儿还有一份礼物?没来得及给你,你有时?间,过?去拿一下。” 褚南容下意识抬眸问:“什么礼物??” 江时?衍倜傥一笑:“早准备了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褚南容捏紧那支玫瑰花,仿佛捏着自?己的救命稻草,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清醒理智,不要再重蹈覆辙。 沉默了一会儿,她挤出一个笑,礼貌而客气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再收礼物?恐怕不太合适……” 江时?衍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慢慢淡去。 褚南容忽然?感觉车内空气有些窒闷,她不想再呆下去,勉强笑着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准备推开车门?下车。 谁知,手腕却突然?被扣住。 她惊愣回头,撞上江时?衍抬眸朝她瞥来的目光,强势、直白,几乎要洞穿所有。 “分手是你说的,我从没同意过?。”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大结局(中) 回到楼上, 褚南容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虚空处发?怔,脑子里不断浮现刚刚楼下车里的情形。 “分手是你说的, 我从没同意过。” 听到江时衍这句话时,褚南容愣在当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答应了??还说祝我前程似锦……” 江时?衍看着她道:“我只同意了?你离职,并没有答应你分手。” 褚南容:“……” 他确实?没正面回应过, 只是生气?地走掉了?。 车内陷入沉默, 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褚南容不明白时?隔半年,他为什么又突然跑过来跟她说这样的话, 明明都已经好聚好散了?。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扣在她腕间,让她无从逃避。 逃不了?, 就只能面对?, 她抬起眼,定定望着他:“你不是要和顾家联姻了??我们这样算什么?” 江时?衍迎上她的目光,语气?透着漫不经心:“我如果想联姻,不必等到现在。” 褚南容一怔。 心底因这句话起了?一丝波澜,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扯了?下嘴角, 说道:“那又怎么样呢?你总有一天要联姻的,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这一次他拒绝了?, 那下一次呢? “江时?衍。”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眼神里添了?一丝哀求。 “那样的难过, 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爱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说给出就能给出, 说收回就能收回,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斩断一切, 绝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如果她没有那么喜欢他,或许还好,她还能有勇气?再陪他走一段路,哪天走不下去了?就潇洒离开?,可偏偏,她爱得太深。 越是爱,便越要远离。 江时?衍看见她眼底浮起的晶莹泪光,忽地笑了?下。 他看着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要走联姻那条路呢?” 褚南容愣住。 什么意思? 江时?衍终于?松开?了?箍在她腕间的手,指腹从她眼角轻轻揩过,动作温柔,眉眼间笑意散漫。 “容容,有时?候,你其实?可以多信我一些。” 褚南容其实?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可她却不敢相?信,害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愣愣望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确定。 江时?衍却没有再多说,只是收回了?手,微微笑着看她。 “今天太晚了?,早点上去休息,哪天有时?间,过去拿你的礼物。”- 阳台外,是万家灯火,清冷的一弯月挂在天幕上,静静洒落辉泽。 褚南容坐在沙发?上,目光缓缓下移,看着茶几上被她带回来的那支玫瑰,想着今晚江时?衍说的那些话,心底仿佛有无数根丝线在交缠拉扯。 他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掀起风浪,偏生他自己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 她该相?信他吗?该赌他一次真心吗? 褚南容呆呆坐了?许久,直到觉得手脚有点凉,才起身回卧室,顺手将那支玫瑰花也带了?进去。 她找了?一只玻璃杯,接了?大半杯水,将花枝剪短一小?截,随意斜搁在里头。 当晚,褚南容再次失眠,辗转反侧了?两三个?小?时?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场景,醒来都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其中?有江时?衍的身影。 朝阳穿过玻璃窗斜照进来,带着冬日清晨的寒意。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脑袋像被塞了?一团棉絮,懵懵的,不太清醒。 她甚至开?始怀疑昨晚碰到江时?衍是不是她做梦产生的幻觉。 这时?,一抹娇艳的红突然闯入视线中?—— 是江时?衍送她的那支红色玫瑰。 神奇的是,昨晚拿回来的时?候,这朵花的花瓣其实?已经有点蔫了?,这会儿竟然恢复了?生机,开?得娇艳欲滴,给冬日的萧索添上一抹明亮艳色。 褚南容看着它,感觉心情仿佛一下子也变得明媚起来。 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将花放在窗台上向阳的地方,最?后?看了?一眼,才出门。 今天律所的工作依旧很多,褚南容忙到傍晚时?分,捏了?捏酸痛的后?颈,拿过手机,看到江时?衍在片刻之?前给她发?的消息:【什么时?候下班?】 褚南容想起他昨晚说的话,心再次乱了?下,回复他:【我今晚有事。】 过了?一会儿,江时?衍那边又发?来一条:【明天呢?】 褚南容:【明天我要出差。】 江时?衍看到这条消息,只回过来一个?简短而冷淡的“嗯”字。 褚南容估摸着他大概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刻意在避开?他,可其实?没有,她确实?明天要出一趟远差,行程早两天前已经安排好了?。 褚南容看着那个?“嗯”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隔天上午,褚南容出发?前往一个?位置偏远的山村,去见她新案子的当事人。 这桩案子是钟韫安排给她的,当事人是一位二十八岁的年轻女性,叫余思琼。 一年前,余思琼经人介绍和她现在的丈夫张达相?亲并结婚,谁知结婚以后?,张达渐渐暴露本性,动不动对?她拳打脚踢。 不仅如此,他还隐瞒了?自己的债务情况,婚前就欠下了?巨额欠款,经常被债主找上门催债,连带余思琼也受到牵连。 余思琼想要离婚,张达死活拖着不同意,要她先替自己将债务都还清再谈条件。 余思琼忍无可忍,决定诉讼离婚,于?是前阵子通过一个?发?小?联系了?褚南容的一位同事帮忙。 这位同事手头刚好有其他事情,分不开?身,钟韫就将案子安排给了?褚南容。 这个?案子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怕就怕张达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那里又是偏远山村,人生地不熟的,所以钟韫特?地派了?律所的一名男助理陪她一起过去。 当天下午四点左右,两人到达离山村约十多里的小?镇上,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小?旅馆登记入住。 路上褚南容提前联系过余思琼,所以余思琼很快就赶过来了?,她穿着一件短裤的羽绒服,脸上和手上还能看到一些被打之?后?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 看见褚南容,余思琼有点儿拘谨:“褚律师,你好。” “你好。”褚南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让你准备的验伤报告带来了?吗?” 余思琼点点头,将手里紧紧拽着的纸袋子递给她。 褚南容接过,从里面拿出验伤报告看了?看,又看了?眼她额角的伤,问道:“你现在还跟他住在一起?” 余思琼摇头:“这两天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他知道我起诉离婚之?后?,关了?我几天,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褚南容又询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听着她有条不紊的温和声音,余思琼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又聊了?许久,余思琼才离开?。 她走后?,男助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褚南容则抱着电脑整理相?关资料。 早在一个?月前,褚南容就帮余思琼向法院提交了?诉状,法院那边已经立案,两天后?开?庭审理。 忙到十点半,褚南容习惯性地拿过手机看了?眼,忽然意识到,江时?衍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过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她昨天的话让他生气?了?吗?还是他刚回来,有太多事要忙,没精力分神? 褚南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收回思绪,起身去洗澡。 翌日下午,褚南容和男助理一起去村子里转了?转,打听了?一下张达那边的情况,傍晚时?分才返回镇上旅馆。 这种乡镇旅馆,没有正规的停车场,所以褚南容只能将车停在旅馆侧边的空地上。 谁知刚下车,忽然被几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混混拦住。 为首的男人正是张达,他操着一口夹带方言的普通话调笑道:“你就是我老婆请来的律师?长得挺漂亮啊……” 男助理立刻挡在褚南容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大律师别误会,我可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跟你们认识认识。”张达走近一步,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褚南容和助理被迫后?退了?一步。 “这么怕啊?”张达吊儿郎当地笑了?下,“那怎么还敢多管闲事?我们夫妻俩的事,你说说你们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他越过两人,看了?一眼后?面褚南容的车,“当律师很有钱吧?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帮我把钱还了?……” 男助理厉声警告:“张达!你现在这是违法行为!再不让开?我们就报警了?!” 褚南容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拨号。 “哟!报警吓我?”张达不屑地嗤笑一声,摊了?摊手,“你报啊!尽管报,我们又没做什么,就是在这里走一走,警察来了?还能乱抓人不成?” 他身后?其他混混跟着起哄:“就是……” 张达忽地收起笑脸,看向褚南容,眼神里带着怨毒:“两位大律师,你们最?好小?心点,可别有来无回……” 说完,他没再继续靠近,带着一帮混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男助理松了?口气?,转过头问褚南容:“褚律,你没事吧?” 褚南容摇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两人往旅馆内走,男助理想着张达刚刚的话,有些担忧:“这个?张达不会真狗急跳墙胡来吧?” 褚南容道:“应该不会,他刚刚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不过我们这两天还是小?心点。” 男助理建议道:“褚律,要不我们明天直接去县里住吧?” 褚南容点点头:“嗯。” 反正已经和余思琼见面聊过了?,而且庭审也是在县里的法院。 两人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 当晚后?半夜,突然落了?一场大雪,到第二天早上仍旧未停。 褚南容起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忽然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江时?衍——过去三年,每一年的初雪,都是他陪她一起看的。 只可惜,今年要错过了?。 她忍不住拿过手机看了?眼,江时?衍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过来,仿佛又一次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中?午,褚南容和助理在镇上一个?小?餐馆吃了?饭,随后?回旅店收拾行李,准备开?车去县里。 然而,等两人将车上覆盖的雪扫干净,才发?现车子的挡风玻璃出现了?大片的裂缝,显然是被谁用石头或者其他重物砸过。 助理脸色铁青:“肯定是张达干的!” 褚南容也皱起了?眉头,她去找旅馆老板要监控,结果老板告诉她,这个?停车的角落压根没装摄像头。 “……” 助理越发?气?愤了?,对?褚南容道:“我们报警吧。”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褚南容还是同意了?,至少?能震慑一下张达。 很快,镇上派出所就派了?人过来。 询问了?一圈周围的住户,没人看见是谁干的,没有监控,又没有目击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折腾,就到了?四五点。 昨晚雪下得太大,今天镇上到县里的车都停了?,褚南容的车被砸成这样,现在上路也危险,两人只好回到旅馆,重新开?了?房间,准备再留一晚。 钟韫得知这边的变故,立刻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人没事吧?” 褚南容道:“没事,就是车出了?点问题。” 钟韫:“要不要让人过去接你们?” 褚南容道:“不用了?,天都快黑了?,这边路也不好走,我们再住一晚,等明天庭审结束就能回去了?。” 钟韫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道:“那你们自己小?心,有事立刻联系我。” “嗯。” 刚挂断电话,外面又开?始飘雪,洋洋洒洒,越落越大,仿佛要掩埋一切。 褚南容看了?眼窗外,不免有些发?愁,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顺利去县里开?庭。 之?后?,余思琼因为她被砸车的事,心里愧疚,特?意送了?两盒汤饺过来。 吃完饺子,褚南容开?电脑继续工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气?太冷,小?旅馆的取暖设备有限,不到十点褚南容便上床躺着了?。 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偶尔还有枝桠断裂的声音。 褚南容裹着被子躺了?许久,非但?没酝酿出半点睡意,还觉得手脚冰凉,怎么都不发?热。 她索性开?灯,摸过手机看了?起来。 快十二点时?,褚南容总算有了?点困意,正准备重新躺下睡觉,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是江时?衍的号码。 褚南容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了?看,确实?是他。 这么晚了?,他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褚南容按下接通,将手机贴到耳边:“喂。” “睡了??” 久违的熟悉嗓音传入耳中?,带了?一丝温和散漫。 褚南容微怔了?下,回道:“还没,正要睡。” “下来。” “?” 褚南容愣了?愣,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等到回应,江时?衍又问:“你住哪间房?” 褚南容总算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你……在下面?” 江时?衍淡淡“嗯”了?声。 褚南容脑子宕机几秒,说了?句“你等我一下”,掀开?被子起床,随意捞过羽绒服穿上,匆匆出了?房间。 下楼的过程中?,她整个?人都是乱的,仿佛脚踩在虚无里。 终于?到了?一楼,旅馆的值班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褚南容没去管他,径直推开?玻璃门出去。 风雪凛冽,扑面而来。 她一眼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车上下来,高大挺拔。 落雪纷纷,拂过他肩头。 他接过私人保镖手中?的伞,抬步朝这边走来。 灯光从屋内漫出,他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五官俊逸,气?质卓然。 褚南容呆呆站着,恍如梦中?。 第三十二章 正文完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正文完 直到江时衍走到面前, 褚南容才找回了一点神思。 “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移开半分。 江时衍直接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担心你。” 修长的手?臂紧箍着她的腰, 用?了几分力度,褚南容闻到他怀里的干净气息,眼角突然一涩,仿佛这半年来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处。 她本能地也抬起手?抱紧了他。 风雪簌簌, 落在伞面上, 江时衍感?觉到她回抱的动作,唇角微弯, 浮开一点笑意。 “外面冷,进去再说?” 褚南容松开手?, 从他怀里起身。 江时衍却没放开她, 把?伞递给身后的保镖,单手?揽着她进了旅馆里面。 值班的工作人员居然还没醒,甚至打起了鼾,褚南容想?过去叫醒他开新房间?,被江时衍揽了回去。 “你住哪间?房?” 褚南容看了眼跟着他过来两名私人保镖,以为他们会帮忙开房, 没多想?,带着江时衍上楼, 去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之?后,褚南容心底的激动和?欣喜慢慢平复了些, 她看了江时衍一眼,想?起刚刚自己的反应, 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时衍笑了笑:“问的钟韫。” 也对,他想?知道她的近况, 只需要问一下钟韫就可以了。 “那你……” 她本想?问他为什么会过来,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刚刚在外面已经?问过了,他也已经?回答了。 ——因为……担心她。 褚南容顿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平时工作的时候遇到再刁钻的问题,她都能条理清晰地辩驳回去,怎么对着他,好像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江时衍笑问:“什么?” “你要不?要喝水?”褚南容最后只能傻傻问。 江时衍却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一路坐车过来,他确实也渴了,笑着应道:“好。” 保温瓶里有之?前烧的白?开水,褚南容给他倒了一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有点烫,你等会儿再喝。” 她说着又将?椅子挪开,让他坐下:“你坐。” 江时衍看着她,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这是把?我当你的客户了?” “……” 褚南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傻里傻气,登时脸一热,尴尬道:“我不?是怕你一路过来太累么……” 江时衍眼底笑意愈深,不?过也没辜负她的好意,在椅子上坐下了。 褚南容则在床边坐下,问他:“这么大?的雪,你们在路上走了多久?” 江时衍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眸道:“还好,下午五点多出发的。” 六七个小时,这样的风雪天?气,幸好平安到达了。 褚南容看了看他,有些不?安地道:“其实你不?用?特意赶过来的,我在这边也没碰上什么事,明天?庭审结束就回去了,这么晚了,又下雪,多危险……” 江时衍笑了笑:“不?是说了,我担心你?” 褚南容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一时心情复杂:“你……” 江时衍看她片刻,忽然将?那天?晚上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去拿你的礼物?” 褚南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下眸。 最后,她小声?说:“等我回去再看吧……” 江时衍看着她垂落的睫羽,无声?笑了下,这时,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江时衍从椅子上起身,过去开门。 是他的私人保镖送了一个小行李箱过来。 江时衍接过行李箱回到屋内,对着褚南容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要开庭,早点休息。” 褚南容看着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睡衣,下意识问:“他们没给你开房间?吗??” 江时衍抬眸看向她,神色似笑非笑:“在这种地方,你让我一个人去住别的房间??” 褚南容被他这么一看,当即卡了壳:“……” 江时衍往她床上扫了眼,顿了顿,又补充:“你要实在介意,我就在这椅子上凑合一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风雪天?气,褚南容自然是不?能让他坐在椅子上睡一晚的,只得默许了他留下。 她不?太自在地问:“那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江时衍牵唇一笑:“以前怎么睡,现?在就怎么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想?到从前,褚南容越发不?自在了。 怕她当真恼了,江时衍没再逗她,拿上睡衣去浴室:“我去洗个澡。” 褚南容提醒道:“你随便洗一下就行了,这里的浴室很冷。” 江时衍应了声?,推门进去。 褚南容坐在床边,听着浴室内的水声?,心乱如麻。 他们现?在这算是……复合了吗? 坐了一会儿,褚南容觉得双脚冰凉,于?是先进了被窝。 很快,江时衍洗完出来了,褚南容背对着他躺着,想?回头却强行克制住,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 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掀开,江时衍躺到了身侧。 大?概以为她睡着了,江时衍没有吵她,只是抬手?搭在她腰间?,从背后虚虚搂住她。 褚南容被他的气息包裹,顿时更?紧张了,忍不?住动了一下。 “没睡着?”他低声?问,唇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褚南容往里面挪了挪,结果动作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了他腿上。 她当即想?拿开,却被他抬腿摁住。 “脚怎么这么冷?” 褚南容道:“先前下楼穿的拖鞋。” 她说着又动了动,被江时衍直接按入怀里。 “别乱动。”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有点重,褚南容对他的反应再熟悉不?过,身子一僵,乖乖靠着他,没敢再乱动。 他将?她冰凉的双足固定在小腿处,替她暖着。 “睡吧。” 他在她额角亲了亲。 他身上要暖和?许多,褚南容被他这样抱着,像是置身温室中,很快也暖和?了起来。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停了,窗外山峦起伏连绵,满目银装素裹。 山间?的雪景总是比繁华都市里漂亮的,褚南容忍不?住开窗拍了几张照。 庭审时间?在下午两点半,褚南容准备上午就去县里,中午在那边吃饭。 她给和?她同来的助理小许发了条消息,让他在楼下等自己,随后收拾好行李,跟着江时衍一起出了房间?。 谁知没走两步,就在楼道里撞见了小许。 “褚律……” 小许和?褚南容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到了旁边的江时衍。 他霎时愣住,瞪大?了眼,连说话都有点磕巴:“江、江总……” 江时衍坦然自若地颔了下首。 小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南容,脸上写满了迷茫。 “您怎么……” 褚南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便懒得解释,若无其事道:“下去吧。” 小许很快也反应过来,闭上嘴巴,没有再问下去。 但他内心的震惊却难以言喻,脑子里的问号都快能唱一出大?戏了。 江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褚律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难道褚律是江总的女朋友?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都没人提前告诉他一声?? ——不?对啊,褚律不?是没男朋友吗? ……- 到了楼下,发现?余思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早褚南容就联系了她,让她先来这边,然后一块儿过去。 见到突然多出来的江时衍,余思琼既惊讶又好奇,想?询问,又觉得眼前男人气场迫人,不?敢随意开口。 褚南容也不?打算跟她介绍,只当没看见她探究的眼神。 江时衍替她将?行李放到自己车上,拉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准备上去,小许忙上前道:“江总,我来开吧?” “不?用?。”江时衍淡淡说一句,弯腰上了驾驶座。 小许心下惴惴,只能向褚南容投去求助的眼神,江总亲自开车,他怎么好随便坐? 褚南容学着江时衍的语气,淡声?道:“你们坐后面吧。” 说完,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小许这才和?余思琼上了车。 至于?褚南容的车子,则由江时衍的私人保镖负责开去修理。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不?过路上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车子只能慢行。 到县里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几人找了一个小饭馆吃午饭。 吃到一半,江时衍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饭馆里有点吵,他起身离开座位,去了外面接听。 见他离开,余思琼忍不?住小声?对褚南容道:“褚律师,你男朋友是特意过来接你的吗?” 男朋友…… 褚南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弯唇笑了笑。 余思琼又艳羡地感?慨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小许也朝褚南容投来了眼神,似乎有话想?说。 褚南容不?想?他们过多探究她和?江时衍的关系,没接余思琼的话,随后将?话题转到了下午的庭审上。 吃完午饭,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前往县里的法院。 两点半,庭审正式开始。 江时衍坐在旁听席上,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褚南容,神情专注。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现?场庭审。 此时的她与平常不?太一样,从容自信,眼底神采飞扬,脸上仿佛有光- 这场庭审还算顺利,不?到四点就结束了,余思琼终于?如愿离了婚,自此脱离苦海。 走出法院大?门,江时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束应季的山茶花,递到褚南容面前。 褚南容怔了下,接过花,抬眼问:“上次那束花,也是你送的?” 江时衍笑了笑:“本来想?亲自给你,可惜时间?赶不?及。” 褚南容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他,眉眼微弯:“谢谢。” 斜照的日光映入她眼底,闪烁生辉。 案子圆满解决,几人没有多停留,趁着天?色未暗,动身返回安城。 上高速之?后,路好走了许多,渐渐地连积雪也看不?见了。 回到安城市内,将?近十?点。 江时衍让保镖送小许回去,自己则陪着褚南容回她的住处。 路上,江时衍捏了捏褚南容的手?,低声?问:“去我那里?” 褚南容这会儿又累又困,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下意识逃避道:“我想?先回家。” 江时衍看见她脸上疲惫的神色,也没勉强,尊重了她的意愿。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内气氛安静得过分,沿街灯光自眼底飞掠而过。 到了褚南容的住处楼下,她推开车门下车。 江时衍跟着下去,从后备箱里替她拿出行李箱。 褚南容接过行李箱的拉杆,说道:“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江时衍看着她,眸色有些深。 夜深人静,路灯投下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褚南容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握在拉杆上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紧。 一阵沉默。 江时衍终于?开口:“早点休息,晚安。” 褚南容也低低回了句“晚安”,转过身往楼道里走。 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她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楼上,褚南容推开卧室的门,冷不?防瞥见窗台上玻璃杯中的那支红色玫瑰——居然还没有枯萎,依旧安静地开着。 她走过去,伸手?碰了碰花瓣,脑子里浮现?出江时衍刚刚最后看她的眼神。 窗外夜色苍茫,她忍不?住想?,她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勇敢。 ……- 隔天?,周三,褚南容照常去律所上班。 钟韫叫她到办公室,和?她聊了聊案子的情况,末了,忽然问道:“昨天?是江总去接你回来的?”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直接将?小许给忽略掉了。 褚南容知道自己和?江时衍的关系肯定瞒不?住了,嗯了声?。 好在钟韫很有分寸,只问了这一句便没再多问,笑了笑,转而聊起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聊完,褚南容回到自己办公室,感?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了。 她靠在椅子上,合眼放空了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继续进入工作状态。 转眼到了傍晚,临下班时,褚南容忍不?住看了手?机好几次,以为江时衍会像之?前一样发消息给她,谁知却始终没等到只言片语。 晚上,她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又一次失眠到半夜。 一直到周五下午,江时衍都没有再联系她,反倒是钟韫突然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的话陪她去参加一个饭局。 褚南容最后看了眼手?机,掩饰住心底的失落,笑着应下了。 考虑到可能需要喝酒,她没开车,坐钟韫的车过去。 饭局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到那儿之?后,两人跟着侍者上了三楼,踏入预订好的包厢。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褚南容粗略扫过一遍,其中不?乏眼熟的面孔,她之?前跟在江时衍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 寒暄一番,褚南容跟着钟韫落座,看向主座方向,那里的位置仍是空的。 也不?知道今天?坐主座的是哪位大?佬。 褚南容偏过脸,正想?悄悄问钟韫,以免到时应对不?周,还没来得及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褚南容闻声?扭头,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抬步进来,熟悉的眉眼,气质矜贵。 她不?由一愣。 众人纷纷起身,开口打招呼:“江总……” 褚南容跟着站起,愣愣看着他,到嘴边的“江总”没能说出口。 江时衍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并未多做停留。 他抬步往里,在主座落座,面上神色淡淡,不?自觉带上位者的威压。 侍者很快上前,给他杯子里添了一杯红酒。 江时衍将?杯子移到一旁,并没有喝。 可能是褚南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他突然抬眸,朝这边看过来。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视线相撞,褚南容愣了下,慌忙敛了眸,不?再看他,心口那处一瞬间?跳得飞快。 她端过面前的高脚酒杯,抿了口酒,掩饰着自己的心慌。 由于?位置隔得远,整个饭局上,褚南容和?江时衍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江时衍甚至都很少向她这边投来眼神。 褚南容心里莫名有些憋闷,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刻意找他攀谈,而是一个人喝着酒,时不?时和?邻近的几位公司老总搭两句话。 等到饭局散场时,她已经?是微醺的状态,面颊泛红,脑子有点晕乎。 她跟着钟韫起身往外,江时衍就走在前面,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但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到了会所楼下,一行人各自离开。 江时衍没急着走,站在一盏地灯旁,接了一个电话。 钟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褚南容,低声?询问:“是我送你回去……还是……” 这种时候,再多的掩饰都只是欲盖弥彰,褚南容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笑道:“学姐你先走吧。” “好,那你自己当心点。” 钟韫叮嘱一句,随后便离开了。 江时衍那边也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终于?朝她投来眼神。 褚南容慢慢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 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无声?对视着,任夜风拂过。 最终,还是江时衍先软下心来,抬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蹙眉道:“又没人为难你,你一个人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褚南容偎着他,手?抓住他外套衣摆,没哼声?。 因为有些事,她只有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才敢做。 司机把?车开到不?远处,江时衍揽着褚南容上了车。 坐好后,江时衍忽然问:“回哪里?” 他是看着她说的,神色认真,仿佛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回家”,他就立刻像之?前一样送她回去。 褚南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将?脸埋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衍才听到闷闷的一句,从肩头传来—— “你要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江时衍胸腔震动,忍不?住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 他说:“等会儿你自己看。” 褚南容靠在他肩头,缓缓合上了眼。 ……- 回到云水湾,褚南容感?觉脑子更?迷糊了,她扶着江时衍的手?下车,脚步有些虚浮。 江时衍见状,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进屋上楼,将?人放到客厅沙发上,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褚南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靠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四周。 好像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半年前的模样。 她又将?目光转到江时衍脸上——人也还是那个人。 江时衍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转过头,见她怔怔望着自己,眼神迷离,问道:“醉了?” 褚南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灯光落入她眼底,衬得她眼眸明亮。 江时衍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抵着她的额头凑近问:“礼物是现?在看还是明天?看?” 话音落,褚南容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唇瓣相触的刹那,曾经?的记忆仿佛瞬间?都回来了,牵动所有感?官。 她微阖着眼,细细描摹着他的唇,探寻他的气息,长睫轻颤。 江时衍扣住她的腰,很快回吻过去。 他吻得很深,也很强势,握在腰间?的指骨力度很重,像是要将?分开这半年的空缺也补回来。 褚南容勾紧他的脖子,几乎要招架不?住。 吻了许久,他抱起她,回了卧室。 褚南容沉溺在他的气息里,只觉得神思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某一瞬,她攀着他的肩膀,不?知怎么,突然流出眼泪来。 江时衍吻去她眼角湿意,低声?问:“很疼?”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牢牢禁锢着她。 褚南容眼角泛红,说不?出话来,指尖在他身上狠狠挠了几道。 ……-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暖。 褚南容睡到十?点多才醒,睁开眼,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慌忙掀开被子起身。 准备下床时忽然想?起今天?是周六,她休息,不?用?赶去公司上班,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回去。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脑袋有点疼,不?过更?难受的是腰和?双腿,骨头好像被人卸掉重装了一样。 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褚南容躺了一会儿,等脑子不?那么昏沉,才起床下地,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橱柜里,竟然还留存着她之?前用?过忘记带走的杯子。 洗漱完,褚南容回到卧室,房间?里还是原来的布置,没有多少变化。 她喜欢的刺绣抱枕、爱用?的毯子,甚至于?插花的瓷瓶、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摆件……都还在。 处处都是她的痕迹,仿佛她未曾离开过。 褚南容看了一圈,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江时衍落在上面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他大?概率在书房忙。 褚南容捏着手?表,正犹豫要不?要去书房找他,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江时衍走了进来。 “醒了?” 褚南容抬头望向他,明明昨晚都那样亲密了,但在见到他的这一瞬间?,她心口却莫名漏了一拍。 江时衍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捏着腕表的葱白?指尖,顿了顿,将?手?腕伸过去。 褚南容看他一眼,低头将?腕表给他戴上。 戴好腕表之?后,江时衍顺势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笑着吻了吻她的唇。 “饿不?饿?” 褚南容点了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出了卧室,下楼吃早餐。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吃完早餐,两人回到楼上,江时衍忽然问她:“礼物是现?在看还是等会儿再看?” 褚南容这才想?起来还有件礼物要看,不?免生了几分好奇,问道:“是什么?” 江时衍松开她的手?,一笑:“在你之?前放首饰的地方,自己去拿。” 看见他脸上的笑,褚南容越发好奇了,她穿过卧室,进了衣帽间?。 打开放首饰的橱柜,除了她之?前没带走的那些东西,还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 应该就是江时衍口中的礼物。 褚南容看着那个小盒子,心底无端生出一丝紧张,她伸手?,将?小盒子拿过来,慢慢打开—— 一枚精致的钻戒映入眼帘。 戒指上镶嵌的正是江时衍当初一掷千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枚粉钻。 灯光映照下,钻石折射出璀璨的细芒,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褚南容怔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所以,他当时拍下那枚粉钻,是为了定做戒指?- 许久。 身后忽然响起江时衍的声?音—— “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褚南容回头,只见他倚在柜子边,长腿交叠,眼底含笑。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神情语气也带了一丝散漫,好似只是随手?送了她一样寻常礼物。 褚南容看着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时衍上前,拿过她手?中的戒指盒,取出里面的钻戒,而后捏起她的左手?,将?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 冰凉的戒指碰到指尖的刹那,褚南容下意识将?手?往回缩了缩。 江时衍察觉到她的动作,捏住她白?皙指尖,抬眉看她:“不?想?要?” 不?是不?想?要,而是……一切都太突然了,以至于?她有些手?足无措。 褚南容愣愣望着他,忍不?住轻声?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江时衍轻笑一声?,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 褚南容并非不?明白?送戒指的含义,只是她不?敢相信。 江时衍低头,直接将?钻戒套到她的无名指上,推至指根处。 戒圈很合适,不?大?不?小刚刚好。 江时衍执着她的手?,抬眸笑道:“拍下这颗钻石就送去让人定做了,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哪里知道,戒指还没做好,你就跟我提分手?了……” 褚南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怔怔抬眼:“你那时候不?是在准备联姻……” “旁人说,你就信了?”江时衍睨她一眼,“褚南容,你就胆小成这样?连问都不?敢问我一句?” 褚南容默然,她确实不?敢问,怕问了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见她不?哼声?,江时衍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说你,什么不?敢做?拿我当挡箭牌,为了一份工作利用?我……”他看入她眼底,一句一句翻着旧账,“你有什么不?敢做的?嗯?偏偏这种时候没胆子,一颗心不?肯给全部,试你一次,你就缩进去一寸……” 褚南容望着他,心里的委屈顷刻间?都涌了上来,几乎要淹没口鼻。 “江时衍,你讲点道理!我又不?像你,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你当然不?用?害怕,不?用?患得患失……我拿什么去赌?拿我自己吗?” “我是可以问你?然后呢?万一你说是呢?我能怎么办?我难道要死缠烂打求着你不?要娶别人吗?” 她红着眼看向他,眼底泪光闪烁,一副倔强模样。 江时衍抬手?,想?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却被她一把?拍开。 她显然是憋了很久,到这一刻才将?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发泄了出来。 “我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语到最后,她嗓音哽咽,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你别来找我啊……” 江时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叹一声?:“我舍不?得。” 当初她问都不?问一句,就自作主张说要分开的时候,他被气昏了头,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随她去的念头。 但到底还是舍不?得。 褚南容埋首在他身前,泪落不?止,泣不?成声?。 江时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哄她:“是我不?好,别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褚南容才慢慢平复好情绪,从江时衍怀里起身。 江时衍揽着她回到卧室,在沙发上坐下,将?她戴戒指的那只手?握在掌中,低头道:“现?在总该安心了?” 褚南容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想?起一件事,忽然抬头问:“你生日那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江时衍回忆了一下,揉捏着她的指骨说道:“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见我爸妈……” 那晚他回家吃饭,再一次被父母催问结婚的事,他便动了这个念头。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江时衍垂眸看她。 褚南容眼神躲闪,低下头,很小声?地说:“我以为……你想?跟我说分手?,又怕我接受不?了,才忍着没开口……” “……” 江时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所以你就主动跟我提分手??”他勾唇,“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懂事,挺为我着想??” 褚南容自知理亏,靠在他肩头,没哼声?。 再开口时,她的气势弱了许多:“那我提分手?,你怎么都不?挽留?也不?跟我把?话说清楚?” 江时衍:“被你气的……” 褚南容:“……” 江时衍撩起眼皮看她:“就你那点胆子,成天?胡思乱想?,我不?把?事情都解决了,就算当时留了你,过后你被人一吓,只怕又要缩回去了。” “……” 褚南容被他说得心里有点不?服气,小声?反驳道:“我哪有那么胆小?你要是跟我说清楚,我肯定就不?多想?了……” “是吗?”江时衍忽地勾唇笑了下,“那今天?晚上陪我回家?” 褚南容立马如临大?敌,神经?紧绷:“这么快?” 江时衍斜眼觑她,似笑非笑,仿佛验证了她胆小的事实。 褚南容:“……” “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吗?”褚南容问。 “知道了。” “那他们……” 江时衍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安抚道:“他们已经?同意了,你安心过去就好,不?用?想?其他。” 褚南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心里仍有些担忧:“一定要今天?过去吗?能不?能换个时间??” 江时衍挑眉:“那明天??” 褚南容同他商量:“下个星期行不?行?我都还没有准备礼物。” “逗你的……”看她一脸紧张,江时衍不?由笑了,“他们最近不?在国内,过几天?才回。” 褚南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抬手?捶他:“你就知道吓我!” 江时衍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捋直握在掌中,精致的钻戒与白?皙纤细的手?指相得益彰。 褚南容反过来抓住他的手?,男人指骨修长干净,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她抬眼问:“你的戒指呢?没准备吗?” 江时衍微抬下巴,指了指衣帽间?方向:“在里头。” “我去帮你拿。” 褚南容起身跑进衣帽间?,很快找到了属于?他的那枚男戒。 她坐回他身畔,抓起他的左手?,替他将?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 两枚戒指出自同一工匠之?手?,同一款设计,再般配不?过。 褚南容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上,反复看了看,眼角眉梢笑意潋滟,几乎要满溢出来。 江时衍噙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腕骨翻转,修长手?指穿过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 当天?下午,褚南容回自己的房子那边收拾了一些衣物到江时衍这里,两人又重新回归到半年以前的同居状态。 周一,褚南容的生日。 两人在家吃了早餐,各自去上班。 那枚钻戒褚南容没有戴着去律所,因为看起来实在太招摇了。 下午,褚南容找借口婉拒掉律所同事为她庆祝的好意,提前下了班,去找江时衍。 到了江天?集团大?楼下,她犹豫了下,没有上去,而是坐在车里给江时衍发消息:【我到楼下了。】 江时衍:【不?上来?】 褚南容:【下次吧。】 她暂时还没做好面对以前那些同事的准备,尤其是总裁办的人。 江时衍没再回复,过了一会儿,他便处理完工作下来了。 上车后,他低头在褚南容唇上亲了一下,笑问:“打算什么时候上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褚南容鸵鸟心理发作,枕在他肩头道:“再等等。” 江时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也没勉强。 总要给她点时间?适应。 车子慢慢驶入繁华街道,整座城市被灯火点亮。 两人今天?去的仍旧是那家私人饭馆,包厢也还是三楼那间?。 半年前他们在这里分别,如今又重新回来。 隔着朦胧烛火,褚南容看向坐在对面的江时衍,弯唇一笑。 这是他陪她过的第四个生日,所幸没有错过- 庆祝完生日,两人回到云水湾。 进屋后,褚南容脱下外面的大?衣,想?起来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定了吗?” 江时衍道:“这周五晚上。” 褚南容闻言立刻一脸紧张:“那我们周五就要过去吗?” 江时衍伸手?揽过她的腰,低眸笑道:“没那么急……” 褚南容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又听见他后面那句:“周六再过去。” “……” 那也只差不?到五天?了,褚南容顿时焦虑起来,抓着他的胳膊问道:“你爸妈都喜欢些什么?” “你送的他们都喜欢……” 江时衍半点不?着急的样子,一边回答一边低头吻她。 “你……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褚南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唇,字句破碎,淹没在他温热的气息里……- 之?后的几天?,除了正常工作,其他时间?都被褚南容用?在了给江时衍的父母挑选礼物这件重大?事情上。 直到周五晚上,她才将?所有礼物都准备好。 给他爸爸准备的是茶叶,他妈妈是一条羊绒披肩,还有他妹妹江令晚,是一款少女系的香水。 周六下午三点左右,褚南容换好衣服,陪着江时衍前往他父母那边。 当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暖意融融。 车子停在花园里,褚南容跟着江时衍下来,抬头看了看别墅大?门,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已经?做了一个星期的心理准备,但临到门口,她还是紧张得不?行。 江时衍牵住她的手?,在掌心握了握,安抚道:“别怕,有我呢。” 褚南容对上他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反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往里去。 两人牵着手?踏入客厅时,秦珏正好从楼梯上下来。 “妈。”江时衍唤了声?。 “回来了?”秦珏微微一笑,目光掠过他,落在褚南容身上。 她的眼神很平和?,并没有预想?中的挑剔或者不?满。 褚南容手?心沁出了汗,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弯出一个笑:“伯母。” “又不?是第一回见,怎么还这么客气?”秦珏伸手?接过,温和?笑着,招呼她落座,“来,容容,坐。” 褚南容陪着江时衍再客厅沙发上坐下,很快有佣人端了茶过来。 寒暄了几句,始终不?见江时衍的父亲。 褚南容正纳闷,就听秦珏笑着道:“他爸爸在楼上书房,有点事要忙,等会儿就下来了,不?用?管他。” 褚南容不?清楚他是不?是因为不?想?见自己所以才在楼上呆着,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好在秦珏对她的态度很和?善,主动聊起了有关她工作方面的话题,褚南容一一应答着,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些。 过了半晌,江景同终于?下楼了。 他身上自带一种“董事长”的威严,见到他,褚南容立刻再度绷紧了神经?,起身问好:“伯父。” 江景同看她一眼,轻轻颔了下首,倒是没为难她。 褚南容心下微松,看来江时衍真的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江景同坐下之?后,客厅的气氛冷了许多,秦珏看出了褚南容的拘谨,笑着道:“容容,我们去花园里坐坐?” 褚南容求之?不?得,忙应道:“好啊。” 她转头看了江时衍一眼,江时衍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紧张。 随后,褚南容便和?江时衍的母亲去了花园里闲坐喝茶。 一番交谈后,褚南容发现?,秦珏并不?难相处,甚至两人还有点聊得来。 天?快黑时,一直没露面的江令晚也回来了。 收到褚南容送的香水礼物,江令晚十?分高兴,当即便笑着说了句:“谢谢嫂子!” 褚南容被她这声?“嫂子”惊了一跳,慌忙去看江时衍父母的反应。 见他们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不?过耳根却忍不?住微微发烫。 吃完晚饭,褚南容和?江时衍没有在这边留宿,回了云水湾。 到家那一刻,褚南容心里石头彻底落地,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江时衍将?她抱到腿上坐着,笑道:“现?在放心了?” 褚南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下,粲然一笑。 …… 第二天?中午,江时衍陪着褚南容去了一趟周家,见苏昭月。 这几年褚南容很少回周家,所以她和?江时衍在一起的事,苏昭月全然不?知。 听到两人准备结婚的消息,苏昭月震惊了半晌。 她自然不?会反对,震惊过后很快便问起了婚期和?婚礼的相关事宜,褚南容没和?她多说,都交给了江时衍应对- 这一年年底,褚南容和?江时衍正式定下了婚事。 不?过婚礼却没那么快,要订制婚纱礼服,挑选婚礼场地,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至少得筹备大?半年。 来年三月,两人挑了一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领了证。 领证那天?,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长街樱花如雪,两人挽着手?从民政局出来,各自拿着一个红本本,相视一笑。 褚南容今天?特地调了休,不?用?去律所,不?过江时衍却有点事,得回公司一趟。 褚南容陪着他一起过去。 到了楼层,从电梯里出来,褚南容习惯性地松开他的胳膊,想?和?他保持距离,却被江时衍拉住了手?。 他偏头看她:“江太太,还躲?” 褚南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领了证,不?需要再遮遮掩掩,没再缩回手?。 江时衍牵着她,往办公室去。 途经?助理工作区时,忽然撞见了抱着一摞文件的郑望晴。 “江总。” 郑望晴顿足,和?江时衍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褚南容,满脸欣喜:“容容!” 她正想?问褚南容“你怎么来了”,忽然看见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 郑望晴愣住。 其他人也纷纷投过了视线。 褚南容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试图将?手?从江时衍掌中抽出,却被他抓得更?紧。 他拽着她的手?,低头靠近,语气姿态都十?分亲密:“先进去,等会儿再出来跟他们叙旧?” 褚南容感?觉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盯得她头皮发麻,胡乱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室去。 两人一进办公室,整个总裁办就炸翻了天?—— “这什么情况?” “江总和?褚助……他们……” “这都看不?出来,他们在一起了啊!” “诶,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手?上都戴了戒指……” “难道已经?结婚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肯定不?是一天?两天?,我猜应该在容容姐离职之?前……” …… 郑望晴呆在原地,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神。 随即,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他们俩果然关系不?一般!- 进了办公室,褚南容身上的压力总算散了。 她搂着江时衍的胳膊,闷声?道:“他们现?在肯定都在讨论我跟你……” 江时衍低眸笑:“让他们说去好了,反正早晚要知道……”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想?拉褚南容坐自己怀里,褚南容却松开了手?:“你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 她说着,走到一旁,轻车熟路地找到咖啡豆,煮了两杯咖啡,给自己和?江时衍各一杯。 这间?办公室她再熟悉不?过,煮好咖啡,她从书柜里拿了一本书,坐到沙发上安静地翻着,时不?时回一下手?机上的工作消息。 江时衍看她一眼,唇角浮开轻浅笑意。 快中午时,江时衍总算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关电脑离开,黎寒突然过来了。 见两人有事要谈,褚南容先出了办公室,来到助理工作区,和?以前的同事们打招呼。 大?家再次朝她投来了充满八卦气息的眼神。 郑望晴看了眼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确认道:“容容,你和?江总……结婚了?” 褚南容笑着点了点,眼角眉梢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郑望晴立刻激动道:“恭喜!新婚快乐!”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祝贺:“新婚快乐!” 说话间?,江时衍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搂上褚南容的肩。 “江总……” 虽然他脸上带笑,但毕竟总裁的身份摆在那里,大?家对着他还是有所顾忌,都收敛了许多。 江时衍颔了下首,低头问褚南容:“去吃饭?” 褚南容也怕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笑了笑,没再多留,转过身和?他一起往外。 刚走出一步,忽然有人大?着胆子开玩笑道:“江总,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江时衍半点没生气,转过头笑道:“已经?准备了,等会儿就送过来。” 两人牵着手?离开。 当天?中午,江天?集团大?楼上下每一个员工都收到了一份喜糖。 ……- 吃完午饭,两人没有回云水湾,去了郊区,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庄园。 他们在这里遇见,还曾在这里一起看日出。 他们的缘分始于?这里。 午后春风柔软,空气中花香浮动,褚南容挽着江时衍的手?,漫步其中,看着满园峥嵘的春景,偏头道:“我们的婚礼就在这里举办好不?好?” 江时衍眼底映出她粲然笑颜,微微弯唇:“好。” 褚南容脸上笑意更?甚,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庄园里消磨时光,日影渐渐西斜,太阳沉入远山之?后,夜幕落了下来。 晚餐过后,褚南容和?江时衍上楼,在客厅里看见了一大?束玫瑰花,还有一个方形 铱驊 的大?礼盒,用?丝带绑着。 “这是什么?” 江时衍笑道:“新婚礼物。” 褚南容目露惊喜,还有新婚礼物? “拆开看看。” 褚南容依言上前,解下丝带,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条轻软的白?色长裙,灯下美得如同一泓皎洁月光。 褚南容忍不?住伸手?去碰。 江时衍揽了揽她的肩:“去换上,我在楼下花园等你。” 江时衍说完,便离开客厅,下了楼。 褚南容取出盒子里的长裙,到衣帽间?换上。 裙子很合适,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褚南容照了照镜子,从房间?出来,踩着木质楼梯下楼,走到花园里。 月色清明,樱花纷飞如雪,却不?见江时衍的影子。 褚南容觉得奇怪,往前走了走,裙摆被风拂动,逶迤如水。 突然,她感?知到什么,转过了头。 只见江时衍站在薄光晕染的花影旁,含笑望着她,长身玉立,眉眼俊逸风流。 这一幕,像是他们初见那一晚。 褚南容愣怔住。 胸腔那处心跳得飞快,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江时衍缓步走到她面前,搂住她的腰,低眸问:“还记得这里吗?” 褚南容道:“当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她忽然有些好奇:“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印象?” 江时衍噙笑看着她,思忖了一下,才开口:“一个漂亮的冒失鬼。” “……” 褚南容没想?到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冒失”,不?由恼道:“我哪里冒失了?是宴会太无聊了,我出来随便走走,哪知道就闯到你这里来了?” 她说着,又将?责任推到了他头上:“还不?是怪你?那么多人都等着你,你倒好,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江时衍听着她的指责,忍俊不?禁。 褚南容靠在他身前,顿了顿,忍不?住又抬起脸问:“那你当时……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吗?” 江时衍看着她的眼睛,良久,牵唇一笑。 他说:“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了你。” 他眼底笑意深浓,褚南容看得心口漏了一拍,耳根泛起热意。 ——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了你。 所以,他也是第一眼,就将?她放在了心上。 褚南容顷刻间?高兴起来,重新抱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江时衍松开她,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不?是她白?天?戴的那枚粉钻,而是一枚新的。 褚南容愣了愣。 江时衍抬眸看着她,笑道:“还没正式跟你求过婚,今晚补上。” 他微微一顿,语声?温柔。 “容容,嫁给我,好不?好?” 褚南容忽然就湿了眼眶,笑着点点头,将?手?伸到他面前。 江时衍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 夜风轻抚过眉梢,月光落在两人身上,仿佛笼了一层薄纱。 褚南容抬眼,撞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他低头,在缱绻春风里吻住了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