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欲》 1、一点欲 夏天燥热多雨,这会儿刚下完一场雨,医院的樟木树带着微腥的泥土气。 林鸢推着轮椅上的病人老周,逛了好几圈。 很快,同事卢曼小跑过来,一瞧轮椅上昏昏欲睡的老头儿,惊慌大乱:“林鸢!老周又逃了!” “啊?” 林鸢连忙弯腰瞧过去,这果然不是老周,而是隔壁病床的老成。 卢曼拍着脑门头疼道:“老周这老顽童,自从知道了你有脸盲症,就想尽办法从你这儿溜出去,我们又得满世界找他躲哪儿了。” 每回都要上演一遍,他们的工作量堪比特工。 林鸢叹了口气,突然灵光一闪,记得老周跟她不小心说漏嘴提过一次面包店。 “医院对街的面包店,他肯定去进货了。” 林鸢跟卢曼跑出医院,过了马路,还真在面包店找到了老周。 老头儿一身病号服,手腕戴着塑料环,正用夹子夹面包。 卢曼火速去拦下他,林鸢抽走他手里的盘子,说:“注意你的血糖,老周。” 老周不乐意了,活像个小孩被抢走了玩具,吹胡子瞪眼:“你们天天管我,烦死了!” “这就是咱们的工作。”卢曼翻了个白眼,赶紧和林鸢把老周拉回去。 老周没能进货,气得晚饭都没吃一口,坐在病床上干生气。 这会儿林鸢准备下班,见状,不忍道:“明天给你带一个小面包,赶紧吃饭吧。” 老周眼睛顿亮,“真的吗?” 林鸢点头,老周总算开始进食了。 真像个小孩子,得哄着。 老周这样的脾气,医院里大家都习惯了。 林鸢换下白大褂,跟卢曼一块下班。 路上,卢曼无奈道:“你别太惯着老周,他也真是,老逮着你的脸盲症薅,多大年纪了还玩金蝉脱壳。” 林鸢笑道:“老周有两把刷子的,我虽然认不了人脸,但是能靠气味和身形辨认,他一开始发现我没那么好骗,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替身老成呢。” 卢曼一阵语塞,“这话可别让老周知道,不然他就得骄傲上了。” 林鸢淡淡地笑,像是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说:“明天有个点映,要不要一起去?” 卢曼有点兴奋道:“什么电影啊?” 林鸢点开电影主办方发来的信息,是一部还没在国内上映的爱情片,导演姓名保密,很神秘。 卢曼听了挺感兴趣,答应下来,约好了明天的下午五点。 林鸢回到家,打开灯,租的房子面积不大,却很干净整洁,被她收拾得像个强迫症患者住的地方。 没多久,家里爸妈掐着时间点打电话过来,问她吃的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心,有没有物色到喜欢的小伙子? 林鸢无奈到有点想笑:“妈,我在医院工作。” 朱萍女士不懂,理直气壮的:“医院工作怎么了!” 林鸢:“在医院物色男朋友,这么做不合适吧。” 朱萍咳嗽一声,说:“又没让你只看病患,还有其他医生呢。” 林鸢摇摇头,“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朱萍女士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电的真面目,“那你周末回家一趟,我给你介绍介绍!” 果然,三句话不离相亲。 林鸢倒也没那么抗拒,答应道:“行,到时候回来瞅瞅。” “什么瞅瞅!臭丫头,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没说完,朱萍的声音拉远了,林建宏拿过来手机,当和事佬道,“好了好了,你也勉强不了女儿。” 朱萍骂骂咧咧:“都怪你整天惯着女儿,看她都被惯成什么样了,半个月才回一次家!” 听着一个在抱怨,一个在哄,林鸢不由笑笑,说了句不打扰你们两口子,挂断电话。 洗完澡后,林鸢坐到桌前,想到那电影,搜索了一遍相关的信息,还是没查到什么,连海报也没一张。 新锐导演都这么神秘嘛,林鸢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点映完就跑路的气息。 不管怎样,明天看看吧,电影方送的票不能浪费。 一般这种内映的片子,电影方会赠票给影评人和评论者,有时候也会给公关费,让他们帮忙说点好话。 卢曼很羡慕她,觉得她网上天天抨击电影都有免费电影看,别人还给她倒贴钱,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本事呢。 --- 第二天下午,林鸢和卢曼赶到人民路的电影院,这间电影院装修很气派,内部也足够大,一直是拖家带口的首选。 卢曼买了爆米花,迫不及待道:“虽然情人节还没到,但我已经过上了情人节才有的待遇。” 林鸢莞尔道:“距离下次情人节还有八个月呢,你别太离谱。” “走走走,看电影去。”见影院厅开始检票了,卢曼推着她过去。 进入影院厅,第一排的座位被隔开,给电影主创人员留的,背面贴了每个人的职位。 这会儿人还没来,后排的影评人和随机抽取的网友零零星星的。 林鸢和卢曼挑了中排的位置坐下,旁边的男人跟她们打招呼:“两位美女,你们听过这导演不?” 林鸢说没听过,男人摸着后脑勺道:“我头一回见到导演名字保密的,真是奇怪。” 卢曼吃着爆米花,聚精会神等电影开始,一副烂片她也可以看得超起劲儿的表情。 不一会儿,主创们来了。 一行人走过来,慢慢入座,林鸢看到最后一位的时候,眼眸微微睁大。 那人穿着件灰蓝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下身是西装黑裤,腿很长,走到座位那几步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林鸢远远地望着,双耳像被人捂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灯光熄灭。 电影开始了,大荧幕上打出导演的名字。 【导演时雨青】 --- 看电影的过程中,卢曼全神贯注,在得知导演非常帅后,她看得格外认真,抓着爆米花一颗颗往嘴里送。 林鸢靠在座椅上,敛起神色。 说出来卢曼可能不信,她跟这位导演是高中同学。 但林鸢第一次见到他,却不是在学校。 那是个下雨天,就像此刻电影中的场景。 潮湿滑溜的地面蓄了不少水坑,雨滴砸下来,溅起小皇冠。林鸢打着一把透明雨伞,走得很小心,以免滑倒。 走到便利店,她收伞踏进去。 买了牛奶,冰淇淋、红肠,林鸢结完账,把东西一样一样地塞到白色袋子里。 拎着袋子走出便利店,林鸢抬头看了下天,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林鸢正要打伞离开,眼前倏然掠过一阵风。 透明的伞面还未抬起,男生匆匆经过便利店,额发被打得半湿,下颌角滴下来几滴雨水。 林鸢把伞放了下来,目光跟着男生离开的方向,盯了许久。 这是她患有脸盲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记住别人的脸。 如果街上碰到一个路人,林鸢不会如此印象深刻,但如果是脸盲症患者记住了人,那便显得弥足珍贵。 雨还在下,潮湿的风拂过来,吹得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这一天的季风在她心里吹了很久。 --- 电影结束,伴随着悠长的弦乐,荧幕上缓缓打出主创人员的名单,影厅暖黄的灯光亮起。 林鸢眼睫慢抬,身旁的卢曼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感叹:“太好看了,到时候上映了我还要重温一遍。” 第一排的主创们起身,拿着麦说感谢他们到来,这部作品将在下个月正式上映。 时雨青接过递来的话筒,目光对上后几排的观众,林鸢坐在中间,长发披肩,白皙明净的脸上瘦得没几两肉。 视线交汇在一起。 静静的,似点燃的火。 他开口:“电影原型是我的初恋。” 聊到这种话题,大家倍感兴趣。 “初恋?所以是为她准备的吗?” “你应该还喜欢她吧?” “是纪念还是想重新追她呢?” 林鸢手肘搁在座椅的把手上,听着周围五花八门的问题,指尖开始摩挲把手,是微微粗糙的颗粒感。 时雨青没有回这些问题,转过话锋,继续聊电影内容。 底下其他人又问了很多零零散散的问题,主创们答完,这场点映就结束了。 大家陆续散场,卢曼先去卫生间了,留下林鸢仍呆在影院厅。 暖橙的灯光打在椅背上,像铺上一层色彩,哑光顺滑。 林鸢起身,准备离开。入口那儿走出来一个人影,身形颀长。 蓝衬衫,西装裤。 不是时雨青又是谁? 林鸢停下来,他们老同学多年未见,想着谁先说“好久不见”的台词。 时雨青开口:“方便吃顿饭么?” 林鸢挑眉,这一来倒是直接。 她也很实诚:“我已经约了朋友,抱歉。” 时雨青唇角微勾,眸光盯着她,说:“今天见到我,你似乎并不意外?” 林鸢想了下,回道:“挺意外的,但一想到是你这个人,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听到她这话,眼前的男人眉目舒展,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与她记忆中的模样相比,他早已褪去年少时的青涩,轮廓线条流畅,昭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有眉梢一挑动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以前不正经的样子。 “我还以为——”时雨青好整以暇道,“你不记得我了。” 当初在社团,他得知她有脸盲症,惊讶得很,天天变着法子出现在她面前。有一回,他骑着自行车,装奇怪的路人要载她回家,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会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亦或是大骂他一顿。 结果那一天她说,时雨青,我认得你,你是我唯一一个能记住脸的人。 2、两点欲 粉橘色的黄昏下,哪怕太阳快下山了,依旧很热,照在裸露的皮肤上,让人无来由地躁动。 男生却很清爽,脸上一点儿汗也没有,穿着夏季校服,手臂线条有力又好看,他坐在自行车上,双腿抵住,停在林鸢面前。 “小姑娘,要不要我载你回家?”时雨青沉下嗓子,声线变得低沉喑哑,听不出十七岁的年纪,更像是二十七岁。 眼前恬静素净的女生,背着暗红色的书包,形状好看的眼眸望过来,她看人时的眼神像一颗清透的汽水糖,带着点儿温柔,格外纯净。 时雨青盯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林鸢精准地念出他的名字:“时雨青。” 时雨青愣了一下。 女生无奈到似乎觉得好笑,又有点于心不忍的,叹了口气来掩盖。 然后慢慢地道:“别人就算了,你是例外。因为我这个脸盲症患者,唯一能记住脸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时雨青微微眯起眼:“这么说,我上回装你隔壁班同学,你也认出来了?” 林鸢:“是啊。” 时雨青:“还有一回我装你的同桌,你也知道是我?” 林鸢:“是啊。” 时雨青:“甚至我戴了口罩那一次,你早就发现是我?” 林鸢:“是……哦,那次我不知道是你。” 她习惯性要应是啊,但在最后一个问题急刹车,否认了。 怎么说呢,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认出来的,戴着口罩也要她认出来的话,属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时雨青稳着自行车不动,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梧桐树旁的蝉在叫。 黄昏打落他们两人的头顶。 这人不表态,还杵在她面前。 这样下去,他们得站到天昏地暗。 林鸢决定打破这个羞耻的僵局,尽管羞耻的是对方,她问道:“时同学,能采访下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感受啊。”时雨青似是回想了一遍,不知回忆是羞辱居多还是乐在其中多,他声线清朗,听得人耳朵微动。 “——感受就是,我当了很久的傻瓜。” 林鸢安慰他道:“你也没有那么傻,毕竟我确实没认出那个戴口罩的你。” 时雨青:“……” 他别过下巴,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好一会儿,自行车的后座才传来微沉的重量感,女生坐得有点小心翼翼,双手扶住车垫的下方。 时雨青载着她飞快掠过众多树影,闷热的温度一吹而散。 经过一个下坡路,林鸢抓的力道不够稳,不自觉往上抓住了他的腰。 隔着校服,马上传来灼热劲瘦的触感。 手下移,好像还戳到了什么凹陷的小坑。 时雨青凉凉的:“你怎么知道我有腰窝?” --- 明亮的影院厅里,两人迎面站着。 林鸢不仅记得时雨青,还记得过去的许多回忆,本以为都忘了,眼下见到他,记忆又被重新唤起。 时雨青说以为她不记得他,这好像在说,她给人的印象是多么冷酷无情,碰见老同学也无动于衷。 林鸢觉着,他出现得这么突然,想要让她立刻做出热烈欢喜的态度,初恋都做不到吧? 而且说不定,初恋态度更差呢。 如果他有初恋的话。 “你变了不少。”林鸢说,很照顾他的心态,“一开始是没认出来。” 时雨青挑眉,“我先认出你了。” 很好,需要给你颁个奖吗。 “下次再约饭?”林鸢试着提议。 时雨青:“行啊。” 他脸上并无明显的神情,云淡风轻中带着一点信手拈来,满是成功男人的气息。 成功男人。 对。 他现在已经是成功男人了。 一别多年再重逢,林鸢其实还停留在当年的记忆里,就比如,她很难想象眼前的男人再说出“你怎么知道我有腰窝”的话,少年可以说童言无忌,男人就…… 好自为之吧。 林鸢收回思绪,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此别过。她走出影院厅,卢曼在等候区坐着,边玩手机边等她。 见到她,卢曼收手机起身,问道:“怎么呆那么久?” 林鸢解释:“碰到了一个熟人。” “谁?该不会是电影的主创人员吧?”卢曼脸色惊讶。 林鸢嗯了一声,说:“他们估计来这里路演的,应该过几天就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没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吗?” 林鸢:“回头我微信约他。” 说起来,他们很少在微信上聊天。这个年纪的,都在忙自己的生活,疏于交流也正常。 --- 林鸢回到家,将手机充上电,她去洗澡。浴室出来后,她边擦干头发,边拎起手机看消息。 回完别人的消息,林鸢滑到最后,找到时雨青的头像,点进去。 聊天界面只有寥寥几条,自从高中毕业,不是同一间大学以后,他们两人就没怎么聊过天。她跟大多数老同学的关系也是如此,几乎没有交流。 林鸢戳开对话框,思考如何组织优雅的措辞,手指一滑,发了个表情包出去。 林鸢:【狗头叼花.jpg】 “……”她马上要点撤回,却为时已晚,屏幕上方出现正在回复中,下一秒,时雨青丢了个问号。 时雨青:【?】 林鸢耳朵红了,打字回复道:【对不起,发错表情包了。】 随即又发了个符合自身气质的表情包,萌萌的很安心。 正想切入正题聊吃饭的事,但她转念一想,他赶电影路演这么忙,没几天就得走了,也许人家只是客套一下,他们算不上多熟的老同学。 林鸢便没有提,聊天界面也以她的表情包作为结束点,时雨青没回复。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雨青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嗯,这该不会是陷阱…… 林鸢冒出奇怪的念头。时雨青这人捉摸不透,此时发语音显得别有心机。 她轻按点开,男人低磁的声音传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尾音有点撩,还有点骚。 林鸢用文字回复道:【吃饭吗?】 时雨青:【行,我答应了。】 林鸢:“……” 前后的回复间隔不超一秒,这人仿佛精心设计好这一幕,就等着她跳坑。 跟他说话还得时刻提防是吧。 林鸢手指停在屏幕上,没忍住,还是轻轻笑出了声。 随即,她继续发消息,跟他定下吃饭的时间。 --- 生活没有因为和老同学的重逢而有什么不同。 班照上,日子照过。 这大概就是按部就班的意义。 林鸢拎着病历挨个查房,详问患者细微的病情。 中午吃饭,同事在聊八卦,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想后天该穿什么。 红裙?会不会太妖艳。 粉裙……她已经过了这年纪。 白裙,这个不错,基本百搭。 决定好饭约的衣着,林鸢心底长抒一口气,笑眯眯地听着大家聊。 其他同事瞧过来,忍不住揶揄道:“林医生这是有情况啊?” 林鸢笑着摇摇头:“没,就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好啊,现在不都流行老房子着火,蓦然回首发现是真爱。” “夸张了。”林鸢莞尔。 “你那老同学,帅不帅,条件好不好呀?”有好事者问。 林鸢实诚道:“挺好的,所以我们不太可能。” “林医生再谦虚可就过分了,只要你想,医院的男同事随便你挑。” “是啊,刚进来实习的小罗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林鸢想起那实习生就有点头疼,无奈道:“你们别取笑我了,他那是图个新鲜,三分钟热度。” 对方一开始追得特别猛,后来就冷淡下来,但还是时不时来她办公室,没话找话地聊几句。 众同事大笑,也挺认可林鸢的话,那实习生心思活泛得很,可惜没怎么用在正事上。 说曹操,曹操到。 “小鸢姐。”罗平逸端着餐盘过来,想加入他们,笑容可掬。 这下大家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罗平逸坐到林鸢的对面,一张年轻没吃过苦的脸,堆起笑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鸢无奈:“没聊什么。” 罗平逸:“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了我的名字?” 林鸢:“没有,我们在交流病情。” 罗平逸呆了下。 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她随即解释道:“交流病人的情况,你也快到实习期转正了,多上点心。” “我会的。”罗平逸用炙热的目光紧盯她。 林鸢微微叹气。 其他同事忍俊不禁。 没多久,他们吃完饭起身,罗平逸抢着献殷勤,林鸢说不用,他仍是执意要帮忙,一把夺过她的餐盘。 要说谁最焦急实习生转正的结果,那肯定不是罗平逸,而是林鸢。 她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但这孩子跟油盐不进似的。 --- 周三下班,林鸢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外头正在下雨,她跟时雨青定了七点,现在还得及赶过去。 “林鸢,你跟我换个班好吗?家里小孩被老师留堂了,我得赶回去。”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丁蕙兰临时来找她,神色焦虑。 林鸢二话不说答应了,说:“没问题,你去接小孩吧。” 丁蕙兰:“好好,明天我跟你换回来。” 林鸢点点头。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看来今晚的饭吃不成了。时雨青估计也要走了,他们有点儿有缘无分。 林鸢给他发消息: 【对不起,医院临时换班。】 【你的航班是几点?我去机场送你吧。】 吃不成饭,可以送个机。也不枉老同学一场。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室内的温度也跟着冷了点,林鸢放下手机,把窗关上。 她回到桌前,准备去值班,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时雨青:【谁说我要走了?】 3、三点欲 还差最后一个病房,林鸢就值完班,这会儿已经九点半。 时雨青的消息一直停在五点多,她是早看到了这条消息,但猜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谁说我要走了?】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他今晚不走,航班未定。 又或者是,他就在这里住下了,不会离开。 林鸢思索两秒,本想问“是晚点走的意思么?”,想了想,还是不自作多情了。 只是关系一般的老同学,脑海中的记忆都快褪色了,能让他记住的记忆点,不过是她这个比较特殊的脸盲症,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 林鸢走到老周的病房,推门走进去。 老周的头发黑白交间,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把灰色的杂草。 林鸢在他面前坐下,询问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这时候老周倒不会耍小孩脾气,会如实照答。 林鸢又跟他聊了几句,关心道:“最近怎么没见你家儿子来探望你。” 一提起这个,老周气呼呼的:“他上班太忙!” 老周继续道:“不过我侄子回来了。” 林鸢嗯了一声,也不清楚老周是不是在胡说,像是有求必应那样,老周说什么她就应什么,随口道:“是吗,侄子多大了呀?” 老周比划了一下,“就跟你差不多大。” “哦,那还挺巧的。”林鸢听过就算,用笔在病历上记着他的情况。 “他要在外头租房子住,不肯住家里。”老周说着语气也激动起来。 林鸢笑出声,说:“你在医院也不忘操心呢。” “林医生。”老周脸色忽然正经,“你有没有好房子介绍?” 林鸢停下笔,想了想:“有倒是有,不过你侄子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得根据他的情况来推荐。” 老周绞尽脑汁,这种关键信息他倒是忘了,愧疚地低下头:“林医生,对不起,我好像忘了。” 林鸢不介意地笑笑,“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 --- 一下班,雨都停了。 林鸢骑着小电驴路过奶茶店,心头微动,虽说这个点喝奶茶难以入睡,但她体质向来对咖啡.因适应良好,酌情喝一点也没关系。 还没想完,她已经停好车,行动速度比脑速快多了。 大概是凉掉的那顿饭让她可惜吧,生活缺了什么,总得找点别的甜补上。 林鸢选好一款七分甜的茉莉奶绿,正要下单付款,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男声:“茉莉奶绿是么,我帮你一起付。” 声音还带了点慵懒的散漫。 “啊?”林鸢下意识仰头,然后转过身,看见是时雨青。 她很惊讶。 觉得此时此地,他出现在这儿有点儿,不太合乎常理。 不等林鸢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点的这款,而后反应过来,这人估计都在她旁边站好一会儿了,看她慢吞吞地浏览奶茶种类。 也就是她做事会下意识屏蔽周围一切,很少分心关注外界,连身旁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也不晓得。 时雨青点的杨枝甘露,把她的一并加上后,付了款。 他们在店里找位置坐下。 林鸢打量时雨青,刚才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好似刚睡醒下楼买奶茶喝,现在一看,还真是。 时雨青穿了件黑色t恤,头发微微凌乱,下颌角利落又充满力量感,配上慵懒不着调的神情,又有点不好惹。 奶茶店里的女生在偷偷瞄他。 “你怎么在这儿?”时雨青开口。 林鸢微微一顿,这话好像该她来问吧。 “我在市医院上班。”林鸢语气带了点无奈,感觉他还有点查房的意思,没想到她成天查病人的房,这会儿被老同学查了。 时雨青瞧着她,什么都不做也有一股懒洋洋却勾人的劲儿,说:“巧了,我原本要去医院探望人的,为了今晚这顿饭就推了。” 结果被她放了鸽子。 后边的话不用他说,林鸢都能自动补上结局。 脸颊涌上来一点儿微躁的热。 她别了下耳后的长发,顺手捏了捏耳朵,说:“我请你吃饭作补偿。” 时雨青挑眉看她:“请我啊?我身价可不便宜。” 怎么说出了一股靠脸吃饭的牛逼劲儿。 但看样子他没计较自己爽约的事。 林鸢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嘴上应道:“只要不超过我的心理价位,都行。” 当然。 也就是客套客套,时雨青要真让她请过了工薪阶层的价位,没准他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眼前的女人眼眸轻动,比起过去的少女多了一点淡雅的气质,肤色极白,脸颊有丁点儿红都没法藏。 因为脸盲症,她看人时都不太能聚焦,显得眼神有种纯净无欲的漂亮,格外无辜。 “真让你请了,你做梦都得骂我。”时雨青收回视线,靠在椅子上,一副不大正经的姿势。 像是准备随时挑逗她。 林鸢抿了下唇,掩饰道:“这话说得,我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她是这样的人。 不到三秒林鸢便肯定了时雨青的猜测。 林鸢略过这话题,提别的:“你准备探望谁来着?” 时雨青:“一位长辈。” 林鸢哦了声,想起老周说的侄子,虽然找房子的事,老周也就随口一说,但她是很负责认真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总会不由自主去完成,从不敷衍。 奶茶叫到他们的号。 林鸢正要起身,时雨青问她:“在这儿喝还是打包带走?” 他甚至开始抢奶茶员工的台词。 她觉得好笑,便道:“时间不早了,当然是打包,明天还要上班。” 时雨青眼尾上挑,模样显出一点拽来,“林鸢,你不怕睡不着?” 看不出,原来他还挺关心她的,关心她喝了奶茶睡不着。 林鸢很笃定:“能睡着。” “万一呢。”时雨青嘴角上扬,“今晚可别来骚扰我。” 他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恋了。林鸢眼神微晃,倒是没反驳什么。 毕竟还欠着他一顿饭。 林鸢起身,时雨青也跟着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店台,像是各自接过奶茶就分离的情侣。 店员打包好奶茶,交到他们手里。 林鸢接过,准备回到小电瓶车。 时雨青叫住她,“等会儿。” 林鸢转过身,没注意肩膀便撞到他的胸膛,心猛地咚一声。只见时雨青拎过奶茶,低下头,鼻唇之间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说:“店员给错了,这杯才是你的。” 热气拂耳,林鸢愣了下,身体慢一拍,接过来看,确实他手里那杯才是茉莉奶绿。 林鸢再往店台看,男店员冲他们一笑,好像在说,赶紧和好吧! 为了让他们“和好”,热心的店员煞费苦心。 等反应过来,林鸢才意识到,自己跟时雨青的身体挨得特别近。 像是他有意而为。 时雨青几乎是将她圈在怀中,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背,来跟她交换奶茶。 如果说之前的他们克制有礼,俨然一对陌生的老熟人,绝不会被店员误会他们是情侣。 那么现在的行为举止,整个店的人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 林鸢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从脖子蔓延到耳根,再到脸颊,跟上色似的。 “换个奶茶,不用靠那么近吧。”她拉开距离,窘迫道。 时雨青懒洋洋道:“不好意思,没注意。” 林鸢:“……” 你牛,我忍。 她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说:“好吧,这次原谅你,下次别犯了。” 注意一下我们的身份是老同学,不是老情人。 她讲这种话的时候煞有其事,认真又委婉的语调,像个小学究,瞧着有股治愈的萌感。 林鸢将奶茶袋子挂到车头,时雨青忽然道:“送我一趟如何?” 她啊了一声,下意识问:“你家住哪儿?” 等会儿,她应该问他的酒店在哪里。 时雨青说:“就在附近。” 林鸢看了一会儿他,时雨青挑眉:“是不是越看越觉得我帅?” 她想说挺不要脸的,但脸上没忍住笑,答应道:“上车吧。” 老同学一场,就当报恩好了。 林鸢坐上车垫,手扶稳车头,后方也慢慢压下一股沉稳的重量,她感知了下,说:“你还挺轻的。” 时雨青:“林同学,我还没坐呢。” “……”林鸢转过头瞧,男人仅仅只是放了一只手探重量,压根没坐后座。 是不是坐后座有损他的自尊心? 林鸢猜测着,时雨青垂眸扫她,眼神藏着一点极深的情绪,而后道:“我比较有绅士风度,换个位置?” 真被她猜中了。 不知怎地,好像发现了他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林鸢善意地微笑:“你果然介意被女人载回家是嘛?” 记得他家境蛮好的,家里供着长大的独生子估计说一不二,很少迁就别人。说实话,刚才她听到时雨青提这种送他一趟的请求,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时雨青挑起单边的眉,说:“林同学,想听实话么?” 林鸢:“诶?” 时雨青一脸她明知故问的神情,唇角微弯:“我怕你的小身板,承受不住我的重量。” 林鸢:“……” “好吧。”她想了下,便同意了。 今晚忙得忘了吃晚饭,指不定一会儿就体力不支了。 林鸢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所以很快下车,跟他调换了位置。 不过,他估计习惯了摸方向盘,现在回归到自行车般的交通工具,恐怕熟练度不如她吧。 林鸢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时雨青戴上她的头盔,说:“抓稳我的腰就行。” 闻言林鸢顿住了几秒。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把她带回校园时期。 这人当初就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二十好几,还爱这样说。 她也是的,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总喜欢回忆从前。 林鸢不由感叹:“时同学,你可要开稳点,不然我的屁股就要倒霉了。” 4、四点欲 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似乎有点太亲昵了,完全没把时雨青当外人,林鸢微愣,随即有点后悔。 她低下头,说没声就没声了,像蔫儿吧唧的花骨朵。 啊。 好、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了,导致自己说话也变得如此随意。 林鸢再抬眸,发现时雨青在闷声笑。 男人肩宽腰窄,即使套着简单的t恤,也掩盖不了好身材,尤其他现在笑得有点微微弓腰,更显宽肩,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透着成熟的性感。 林鸢忽略掉那一点小尴尬,面热地挪开视线,提醒道:“快走吧。” 再逗留下去,整个奶茶店的人都得出来围观他们。 “好啊。”时雨青应她,周围的景物随即移动,小电驴开得又快又稳,晚风凉爽宜人。 大概是他的态度自然,林鸢很快忘了之前的小尴尬。 她的手扶在车垫下方,依旧没有碰他的腰。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们碰面能相处融洽,仿佛不是多年未见,而是处了十几年的好朋友。 林鸢想起第一次在社团看见时雨青,有种失而复得的心境。 像是略微遗憾的拼图,终于找到了缺失的那一块。 当时开学没多久,各社团都在搞活动招人,五花八门的宣传单到处都是,令人眼花缭乱。林鸢被塞到的那一张,是其中的佼佼者,最花里胡哨。 ——来自动漫社。 同桌捧着宣传单调侃道:“知道的以为是动漫社,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街边卖狗皮膏药的小广告。” 林鸢倒很感兴趣,接过来扫了一眼,说:“明明做得很好啊。我打算去见见世面。” 周五下午是各社团的活动时间,林鸢照着宣传单上的地点,找到五楼的活动教室。 这会儿里面聚集了不少人,林鸢打完招呼,跟大家逐一认识。 她表面上认真注视微笑,实则在悄悄记每个人的形象特征。 然后顺理成章地,进了动漫社。 眼下大家都在聊新旧社长的事。 升高三的社长准备退了,要挑一个新社长来继任,不等林鸢听他们踊跃争取位置,教室外一个人姗姗来迟。 “来晚了,差点忘了社团活动。”男生没穿校服,只穿了深色的校裤,这比其他人多了点出众散漫的气场。 林鸢看见他的那一刻,微微睁大了眼。 原来,竟然是同校的么? 她一下子认出来是暑假下雨时见到的人,惊艳至极。 本以为不会再见的。 除了刚入团的林鸢等新人们,其他的老成员见怪不怪了,喊他的名字笑骂道:“时雨青,你他妈天天迟到,怎么,你们班主任留你们看动画片啊?” 时雨青啧了一声,“我倒是想,这不是条件不允许么。” 一群男生荤素不忌地开玩笑,看得出来,关系都很好。 这时老社长说:“唉就你了。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 时雨青正往新社员扫过去,闻言挑了下眉,其他人不由起哄:“我操,千挑万选竟然挑了个帅哥!社长,有没有天理啊!” 男生们鬼哭狼嚎,说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谁让你们都不靠谱。”老社长叹气。 就这样,林鸢入社第一天,社团里就正好换了新社长。 她跟时雨青慢慢熟络起来,直到他发现她老是认错人这件事。 “你怎么回事儿?”时雨青吊儿郎当地打量她,揶揄道,“老认错其他社员,他们还以为你故意的。” 林鸢很过意不去,道完歉便坦诚道:“我有脸盲症,认人需要一点时间。” “这么稀奇?”时雨青直勾勾地盯她,语调含着细碎的笑,“难怪你给我一种很疏离的气息,还以为现充都这样。” 林鸢愣住,“现充是什么意思?” 涉及到了不懂的词汇,她没想太多,不自觉问出口。 时雨青一顿,盯向她的目光更耐人寻味了,解释道:“现实生活充实的玩家。” “哦哦。”林鸢恍然大悟。 一旁偷听的社员忍不住道:“妈呀你们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虽然这样解释也没错。 但该说不说,这两人有种天生一对的既视感。 --- 抵达目的地,林鸢发现时雨青住的酒店离她家不远。 有点儿妙不可言的缘分。 林鸢并未表明,只待他从小电驴的车垫下来,说:“下次晚饭的时间,由你来定。” 时雨青嗯了一声。 林鸢又问:“你好像还没说几点的航班走。” 她是真心想送他一次机,以表老同学的情谊。 时雨青垂眼,有点儿含情的意味,定定瞧了她好一会儿。 林鸢被他看得脸微烫,清凉的风都吹不散那股暧昧的氛围。 难不成她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以至于他用那种她在明知故问的眼神。 林鸢不由打破这氛围:“到底几点呀?” 时雨青掀唇,先是低笑了几秒,然后说:“我不走。” 林鸢一时没反应过来。 时雨青:“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会走,那部电影?” 林鸢不由点头:“是啊,我以为你路演来着。” 时雨青哼笑一声,“别人是路演,我是回来。” 这个答案令林鸢意外,有点感慨道:“我真以为你是路过的。” 时雨青:“……” --- 那日碰见后。 林鸢问过时雨青的空隙,他说等她不忙了以后再约。 这答复令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很难讲清楚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我请你吃饭,难道不是看你有没有空嘛。 怎么还得看我有没有空呢。 这人被她鸽了一次,似乎有了点儿小脾气? 林鸢原本要重新组织语言,向对方传达她的诚意。 但转念一想。 都是成年人了,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一般,多说无益,时雨青说不定就是不想去,才随口搪塞她的。 想明白这点后,林鸢将对话框的内容慢慢删掉,自嘲地笑笑。 删到只剩最后两个字时,家里突然来电话,她不小心按了发送键。 “——!” 林鸢连忙接了爸妈的电话,匆匆聊着,还是老生常谈的人生大事婚姻之类的。 她应着,手指滑动,屏幕切换到微信的界面上。 林鸢:【那天】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发送出去后,显得有些暧昧。 这次又是没来得及撤回。 时雨青上方已经显示正在输入中。 她不由想:你是整天看手机吗… 时雨青:【嗯?】 这回有点儿礼貌,加了个语气词。 林鸢:【不好意思,发错了。】 时雨青没回。 林鸢见状便了然,这人工作忙,老同学也算不上多重要的人,吃顿饭估计真有点为难他了。 注意力回到电话这边,爸妈还在喋喋不休道:“这次相亲的小伙子很不错的,你得回来瞧一眼。” 林鸢:“好,瞧一眼。” 朱萍骂她:“好的不学尽学复读机!” 林鸢按了按眉心,失笑道:“爸,妈,你俩天天聊相亲,我也没嫌你们两口子烦啊。” “你好意思嫌烦吗!咱们为你这么操心,你倒好,一天到晚呆医院,连家都不愿意多回!” 每次聊到这种话题,林鸢知道肯定又要没完没了,连忙找了个借口挂断:“好了,我还得看诊,晚上再聊。” 结束通话后。 林鸢握着手机静静沉思。其实她何曾不知道人生大事重要,只是自己还不着急,家里人却急得像送货一样,没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林鸢觉得自己的青春停在了高中,随着她完全找不到喜欢的人后,变得越发停滞。 只是,时间不会等她。 --- 轮到周末放假。 林鸢一大早被楼上装修的噪音吵醒。 她将脑袋埋进枕头下边,蒙了好一会儿,还是赶不跑脑袋里挥散不去的魔音。 这不是一天两天了。 装修了起码三个半月! 林鸢曾经找过楼上的住户,言辞恳切、语言委婉地同他们商量,能不能把时间挪到中午以后? 对方是对新婚夫妻,答应得极快。 结果回头还是照吵不误。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了,你提醒过对方,对方也表示理解,满口答应下来,但装修依旧在早上八点准时开始。 往好处想,这倒是督促她早起早睡了。 林鸢蒙着被子,忍不住苦中作乐。 听说隔壁最近在搬家,不知道是否也是被装修逼走的。 恰逢老周的侄子要找房子,她本来想介绍隔壁的房子给老周。 但是差点忘了装修这茬。 林鸢头疼不已,她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楼上就是我行我素,其他邻居反映他们也依旧如此,不肯更改装修的时间。 林鸢决定今天再试一次。上回是第四次,她递了封纸张,塞进楼上的门缝。 有点奏效,但效果只维持了一天。 次日装修魔音又卷土重来。 这回怎么样也得让楼上给他们一周清净休息的时间。 林鸢洗漱完,换了套庄重不失礼数的套装,打算在衣着上便体现出她的形象:一位善良的好医者,能来敲邻居的门,绝对是抱着好心沟通的意愿。 再不行,她打物业电话投诉。 此为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虽然也不一定管用就是了。 林鸢对着镜子捯饬好,便出门迎战。 “您好。”按下门铃,里边打开门,林鸢露出面对患者般如沐春风的笑容,恳切道,“能不能,改一下装修的时间呢?” 女人长得清秀,眼睛却有点凶,上下扫了她一眼,皱眉道:“你都来第几次了,烦不烦?” 随即男人也走了过来,嗓门极大地敷衍:“行了我们知道了,这就停下行了吧!别整天过来骚扰我们!” 林鸢职业微笑道:“你们也没真正改过时间,总是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这么爱装修——”她笑得仿佛有阴影刻下,温温柔柔道,“怎么不买个别墅装着玩?” 5、五点欲 话音刚落。这对新婚夫妻错愕。 林鸢这话像在讽刺他们没钱买别墅。 随即他们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说:“你管我们呢!想几点装修就装修,不服就去投诉!!!” 林鸢笑不露齿:“我应该报警才是。” 夫妻俩暴躁道:“报啊!谁怕谁!” 林鸢:“我是不介意跟你们耗的,耽误你们装修的进度就不好了,天天去派出所做笔录也不方便吧?” 夫妻俩:“……” 这回林鸢心满意足地下来,希望时间期限能维持久一点。 起码还她周末一个好觉。 林鸢下楼碰到隔壁的邻居,打了声招呼:“招到新房客了吗?” 邻居点点头:“对,人还挺大方的,一下子交了两年的租金。” 林鸢心道可惜,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周侄子,就这样被抢了位置。 “什么时候搬进来?”她又问。 邻居:“下周吧。正好是交接的时间。” 林鸢表示了解,希望这位新租客不会像楼上的顽劣夫妻一样,扰人清净。 不过最有可能的是,对方要跟他们一样,住进来就得忍受装修的噪音。 真是作孽。 林鸢微微叹了口气。 --- 病房里,林鸢照例问完老周的病况,跟他说:“抱歉啊老周,本来有个合适的房子,但是有人抢先了。” 老周咬着小面包,说:“我侄子已经找到了房子!” 林鸢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虽然没帮上忙有点可惜。 出了病房,卢曼过来找她,将她拉到走廊一边:“那个小罗,为了讨好你都找到我这边来了。” 林鸢微微蹙眉。 卢曼继续道:“我就说他要是闲得慌就去除除医院旁的草,他竟然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否则为啥不答应他。” “……”林鸢默了默。 她随即道:“小罗非常固执,哪怕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但他就是跟头倔牛似的,听不进去。” 卢曼也是很无语:“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实习医生啊,要不是主任人好,早把他踢了。” 林鸢:“实习期还有多久?”她只能躲开对方了,罗平逸年轻气盛的,精力多得仿佛用不完。 卢曼想了下:“下个月底吧,有得捱了。” 林鸢点头,说:“你帮我躲着他点,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没什么精力应对他。” 卢曼知道她住的地方,惊讶道:“楼上装修又吵你了?” “对。”林鸢扶额叹气,“这个月第五次了。” “岂有此理!物业投诉啊!”卢曼说。 林鸢:“我是想的,但物业也跟他们交涉过,那对新人就是要杠到底,谁的话都不听。” “……”卢曼叹为观止,突发奇想道,“这他妈不就跟小罗一个德行。” 林鸢愣了一下,不由噗嗤笑出声,“还真有点儿。” --- 躲了好几天,周五下班还是被罗平逸堵到了。 林鸢露出温和不失体面的笑:“小罗,今天是不是该轮到你值班了?” 罗平逸紧盯着她,追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的问题是能问为什么的吗? 这孩子是真没吃过苦头。 碰上她,把她当闯关的奖励了。 林鸢尽量心平气和道:“小罗,你得看开点。” 罗平逸:“我不信我追不到你!” “……”林鸢不仅有点儿头疼,胃也疼了,说,“你总得考虑下我的心情吧,我都拒绝过你多少回了,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罗平逸果然是个听不进人话的,身体顿了顿道:“那你跟我交往试试?” 林鸢的细眉快拧成麻花了,说:“小罗,你放过我吧,咱们不投缘。” 罗平逸:“投不投缘试了再说。” 你他妈。 林鸢无奈到想笑,忍住了脏话,还是顾及自己身为前辈的脸面,“小罗,你得亏是碰上我,不然换成卢曼,她能把你押到主任那儿打小报告。” 罗平逸一脸的无所谓:“我又不怕这个。” 林鸢笑得呼吸不太顺畅:“市医院的实习机会千载难逢,你还是珍惜着点。” 罗平逸用手指撩了下头发,似在耍帅,说:“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过了实习期你就答应我?” 林鸢:“…………” 这理解力,能过实习期就见鬼了。 林鸢是不会让人落下话头上的把柄的,于是道:“你过不过实习期,我都不会答应你。” 这话就是过去那般,非常明确的拒绝之意。 但罗平逸也如过去那样,完全听不懂,回她道:“好,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林鸢心口感到窒息,要不是罗平逸终于肯走了,她估计得当场就医。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伸手撑在白墙边,按着太阳穴,缓解心头的烦思。 六点过后,林鸢回到租的房子,在地下车库停好小电驴。 刚从电梯走出来,便又听见楼上响彻云霄的装修声。 噪音嗡嗡作响,电钻像钻进人的耳朵似的,异常可怕。 这次维持了三天。林鸢掰着手指数,由衷地感叹,倒是进步了一点,可喜可贺。 这会儿,隔壁已经换了邻居,师傅正在搬东西进来,大张旗鼓的,两边的声音撞到一起,可谓是热闹。 进门前,林鸢往隔壁探了一眼,新邻居只有一个背影,穿着简单款式的…长袖睡衣? 这么热的天。 直接穿睡衣出来了吗。 瞧着像是二十出头。 林鸢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时尚,钥匙拧开门,回到家里。 不过那背影的身形,有点像时雨青。 她抚了抚眉,觉得应该是错觉。 碰见一次是凑巧,两次是幸运,三次就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晚上九点。 那股噪音忽然消停下来。 林鸢觉得挺稀罕的,以往不得吵到十点才善罢甘休,今儿居然转性了? 手机里的小群,对门的户主仰佳阳戳她道:【我靠,大消息!】 林鸢:【什么消息?】 仰佳阳:【咱们楼上终于碰上硬茬了!】 林鸢好奇起来:【难不成是刚搬进来的新邻居?】 仰佳阳:【没错,直接把楼上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吵。】 林鸢发了个大拇指,问道:【怎么做到的?】 她过去一个月都办不到的事,这新邻居一来就给办到了。 仰佳阳:【不知道哇,我只看见他上去跟人交涉了下,声音就停了。】 林鸢笑,回复道:【不就跟我差不多吗,楼上第二天还会再吵。】 仰佳阳:【咱们这是什么破运气啊,跟这样的住户摊上。】 林鸢安慰了她几句,对新邻居的威慑力不抱有期待。 过去大家都是这样的,找过楼上多少回,停是这时候停了,第二天又死性不改。 明天是周六,林鸢做好早起的准备了。 --- 翌日十点,林鸢迷蒙睁开眼,一看时间竟然不是八点,惊讶了好几秒,朦胧地等待大脑开机。 没想到。 新邻居真把楼上给治服了。 林鸢很想请教对方是怎么把这硬钉子给连根拔起的。 还是说对方有秘密武器。 仰佳阳也是惊讶地发消息,时间分别是八点半,九点半,以及十点。 仰佳阳:【我靠绝了啊,真牛波一!】 仰佳阳:【我要给这位兄弟送个温暖,顺便请教下他怎么做到的。】 仰佳阳:【等等我是不是应该先跟对方认识?】 仰佳阳:【卧槽!是个大帅比!!!】 最新一条的感叹号,足见她的震惊。 林鸢忍不住笑,被她逗得笑清醒了。 这会儿仰佳阳也发现她醒了,不断地消息炮轰:【我好想问对方是不是单身,但是又怕很冒昧,冒犯到他。】 对门一向是胆大妄为的,林鸢不由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仰佳阳:【我还很后悔,没化个妆再出门送温暖。】 林鸢回了个捧着肚子笑的表情包。 没多久。 仰佳阳来敲她的房门,大有要跟她探讨一下午的架势。 林鸢好笑道:“真有那么帅吗?” 仰佳阳竖起大拇指,赞叹:“毫不夸张,简直是人类的瑰宝!” 林鸢又被她逗乐。 倒了茶,等聊完,林鸢送仰佳阳离开,人刚进门,隔壁的新邻居便开了门。 空旷的楼道里,林鸢正好转过身,循声往隔壁瞧去。 出来的男人穿着惬意的睡衣,头发半湿,遮住了好看的眉眼,鼻尖拂下碎发错落的阴影。 看见她,时雨青明显一顿。 林鸢也怔愣住,唇瓣微张,半响挤不出一句见面语。 没想到,搬进来的新邻居是时雨青。 世界这么小的吗。 林鸢讷讷地看向他脚下的纸箱,抬起手挥了挥,客气道:“时、时同学。” 完了,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又见到他的震惊,好像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恍惚。 时雨青望着她,应她道:“这么巧。” 林鸢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用笑来掩盖,说:“是啊,太巧了吧。” 他们再次碰见,杵在楼道面面相觑,消防通道那儿刮来一阵穿堂风,吹得他的衣服微微鼓起。 林鸢想起楼上的事,带了点感激的语气:“我听对门说了,多亏了你。楼上的装修持续很久了,吵得大家都不得安生,我也找过他们几次,但就是不听。” “小事一桩。”时雨青说,“不用谢。” 林鸢有点儿好奇:“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说服楼上的吗?” 那对夫妻的性格谁人不知,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改,实在令人脑壳疼。 时雨青:“打了一架,就说服了。” 林鸢一怔,面上被他镇住了几秒。 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 倒挺符合他本人。 她回过神,说:“那我先回去了。” 时雨青目光扫落她,下巴微扬,似在点头。 林鸢回到玄关处,带上门,随后,她便背过身,后脑勺轻抵门面。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客厅的落地窗外撒着明媚的阳光,不要钱一样,瞧着让人心情好起来。 6、六点欲 自从知道时雨青就住在隔壁。 林鸢有了点偶像包袱。 虽然很少见他出门,不知是否昼夜颠倒,但如果是的话,这种充满艺术的作息,还挺符合她对导演的固有印象。 仰佳阳一开始斗志昂扬,频频想要拉上她一块送温暖,后来似乎也发现了时雨青不好追,很快便鼓歇作罢。林鸢瞧了还怪羡慕的,要是小罗也有这个觉悟,那该多好啊,她也不必为上班犯愁。 上个班还得躲着追求者,这传出去简直闻所未闻。 林鸢拿起台历翻了下,她该回家一趟了,去见见那相亲对象。 昨晚朱萍让她加人,她加了,对方问她讨要照片。林鸢客气地回复:朋友圈里有。 对方就此没声了,不知是否迷失在她朋友圈的众多病患案例中。 林鸢回父母的家时,顺道买了菜,交给爸妈来做。 朱萍一见到她就念叨,捏着她的小细胳膊埋汰道:“怎么又瘦了,一个人住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林鸢笑着摆手,说不是这个原因。 她不会说自己忙起来经常不吃晚饭,要是让两老知道了,指不定念她好几个月。 餐桌上渐渐摆满丰盛的菜色。 爸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林鸢瞧着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提筷夹菜。 朱萍说她道:“要是你相亲有这个积极性,咱们还用得着天天念你。” 林鸢左耳进右耳出:“好的妈。” 朱萍女士看了又气不打一处来。 饭后,林鸢去洗碗。 林建宏挤进厨房,小声打探道:“那小伙子还满意不?” 林鸢按下洗洁精,想了想:“我们还没见面呢。” “他没给你发照片吗?” 林鸢说:“没,他问我要了照片。” 林建宏:“女儿,你得主动一点,老大不小了。” 林鸢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建宏:“你别嫌我们太唠叨,这关系到你后半生的幸福。” 林鸢搓出白花花的泡沫,理解道:“我明白的。” 次日,林鸢被朱萍从床上撵起来,让她麻利点,跟相亲对象见面。 林鸢揉着双眼,洗完脸,化了个淡妆,然后选了一条得体的衬衫连衣裙。 随后便出门打车。 报完地点,一路上,林鸢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她不排斥婚姻,也不介意跟一个条件合适的陌生人互相扶持。 问题在于,她总是有些提不起劲儿,那种为了任务而做任务的感觉,袭上心头。 朱萍女士喜欢说,他们那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见了面便能相守一辈子。 其实林鸢想反驳,现在这一套行不通了。 碍于她回家还希望有个好氛围,所以这种话题每次都以她的搪塞而结束。 “姑娘,你这是要去英勇赴死嘛?怎么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前边的司机注意到她的神色,打趣道。 林鸢笑了下,摇头道:“倒也没有。” 司机继续道:“不管是什么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呢。” 林鸢有点受触动,神情微怔,应道:“确实,我还年轻。” 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在等她。 被师傅这么一安慰,林鸢的心情好了不少。 到达见面的茶餐厅,她付款下车,进店找位置坐下来。 那人叫石泉,也是个医生,心外科,拿手术刀的。 林鸢心想他应该会很准时才对,等了会儿,对方姗姗来迟。 男人戴着半框眼镜,看样子应该是气质款,冲她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路上堵车了,很抱歉。” 林鸢不介意道:“没事,我也才刚到。” 石泉坐下来,让她先点菜。 林鸢拿起菜单,慢慢扫着,点了两杯港式冻鸳奶茶。 石泉有点意外:“只点这个吗?” “嗯。”林鸢点点头,“不想浪费您的时间。” “不必这么客气。”石泉有些失笑,“看来我们没戏了?” 林鸢:“也不是。只是相亲而言,简单见个面聊聊爱好,两杯饮料的时间足够了。” 石泉便道:“我们的条件是匹配的,我很满意你的长相。” 林鸢微微点头,算是应过。 他们还算愉快地结束了今天的相亲会面。 对方见到她本人后,确实能看出对她外形上的满意,以至于聊到兴趣爱好时,滔滔不绝。林鸢听着,思绪却飘到远方。 其实眼前的相亲对象,她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外形她不介意,只看性格和职业,她觉得可以达成合作关系。正因为如此,爸妈才这么盼着她跟对方相上一面吧。 林鸢一直能接受相亲配对,只是觉得目前不太急,再过几年看看。 打算享受完了单身的日子,再考虑步入婚姻的殿堂。 跟一个人合作过日子,虽非她所愿,但也能接受。 林鸢做好心理建设,同意了石泉下次见的要求。 --- 回来后,爸妈一直追问她感觉如何,林鸢回道,“还不错。” 明知道她不是敷衍就是客套话,但朱萍还是欣慰道:“总算有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林鸢无奈道:“我没这么挑好吧,是你们硬塞一些我不感兴趣的对象。” 条件是好,但人家总是对她挑挑拣拣的,仿佛菜市场挑大白菜,任谁都会不高兴。 朱萍用手指戳她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如果让隔壁的小红来,人家肯定见了满意,就你不一样!” 林建宏忙把妻子的手扯下来,“说话就说话,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就你爱惯着女儿,你瞧她那副死样子!油盐不进!!” 不消一会儿,父母又自顾自地吵起来。 林鸢倒乐得清闲,趁乱溜了。 回到租的房子,电梯里。 林鸢撞见楼上的那对夫妻,看发型认出来的,男人的颧骨那儿肿了一块,青紫色淤痕,女人搀扶着他。 看来这就是被时雨青打出来的伤口。 林鸢秉着邻居友好互助的念头,打了声招呼:“刚从医院回来么?” 两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不作答。 林鸢继续友好道:“下次去医院可以找我呀,都是邻居,我会多关照你们的。” 两人:“……” 电梯门开了,林鸢走出去,还跟他们友好地挥了挥手。 女人迫不及待地猛戳电梯按钮,好似再慢一秒他们就会被林鸢气死。 电梯门缓缓关上。 林鸢从包里掏钥匙,准备开门。 隔壁的门忽地开了,时雨青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去觅食。 林鸢一顿,背着光视线微昏,观察他的状态,猜测是刚睡醒亦或是通宵没睡,试着跟他打招呼道:“早……?” 时雨青靠在门框上,说话有点懒音:“这个点还早么?” 这不是看你好像刚醒的样子嘛。林鸢改口道:“那你是刚午睡醒来吗,准备出去喝个下午茶?” 时雨青:“一起?” 林鸢微微失神,发现对方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是想问,他接下来要出去喝下午茶了么?而不是邀请他一块出去下午茶的意思…… 时雨青仗着个子高,立在旁边,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说:“你欠我一顿饭。”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林鸢心底忍俊不禁,答应他道:“行吧,那我请你下午茶好了。” 她将刚摸到的钥匙塞回包内,跟他乘电梯下去,走出小区的大门。 别说,附近正好有家生意不错的快餐店,他们来得早不如赶得巧。 有时候林鸢下了班也会来这儿对付一两顿。 进了店,这会儿人不多,她跟老板打了个照面,老板热络地招呼她道,大美人又来我这儿帮衬啊。 林鸢笑着摆手,让他别喊这个称呼。老板为了生意好真是什么称呼都能喊出来。 老板瞧见时雨青,随即又道:“不错啊,终于有了男朋友。” 林鸢无奈道:“别乱误会。” 老板乐呵呵道:“我本来都打算把自家儿子许配给你了。” 时雨青坐下,单手靠在桌沿,懒散中透着一丝凉凉的语气:“老板算盘打得挺好啊。” 老板哈哈大笑,揶揄林鸢道:“看,还说不是男朋友,都吃醋了。” 林鸢笑了笑,不跟这两人闹,熟门熟路地点了猪扒包和冻柠茶。 时雨青接过菜单,跟老板说:“跟她一样。” 等老板离开,他垂眼,视线晦暗不明,说:“你好像不抗拒老板的意思?” 林鸢这才解释道:“你听老板胡扯呢,他家儿子今年才五岁。” “……” 时雨青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一下手上沾到的铅笔痕迹。 林鸢望着他笑,想起电梯见到的夫妻俩,便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伤,看来干架这方面他一直是占上风的。 她不由道:“刚才在电梯碰到楼上的夫妻,男方伤得不轻。” “便宜他了。”时雨青嗤笑一声。 林鸢又说:“你不怕人家报警呀?” 他高中也跟人干过架,最后闹到警察局那儿,差点要记过处分。 时雨青取出筷子筒里的刀叉,帮她用热水烫开,说:“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楼上就是个花架子。” 这话还真是只有他能说出来。 林鸢倒为他脸红了,说:“不过你下手真的狠了点儿。” 楼上的伤口,瞧着就疼。 时雨青坐没坐相,靠在椅背上,说出一股无辜的语调:“责任在我也行,对方撂的狠话比他拳头硬,我还以为他的拳头能跟狠话一样争气。” “……”越听林鸢就越为楼上默哀。 这着实不对。 怎么说时雨青都是为他们除害的大英雄。 她顿了下,重新组织措辞道:“楼上确实挺能吵的,我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 时雨青挑眉:“林同学,你是个文明人,讲不过他们很正常。” 林鸢随后便问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呢?” 时雨青的目光垂落到她身上,说:“你想我有什么打算?” 7、七点欲 林鸢微微一怔。这还真给问倒她了。 他这样反问,好像在谴责她打听他的情况似的。 难道,她有点冒犯到他了? 联想到仰佳阳前几天追他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历历在目,现在她也跟对门一样的心境,担心自己是否会唐突到对方。 林鸢深思熟虑后,回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呀。” 很好。 这样的答复滴水不漏,既不会冒犯到他,又不会显得她过问太多。 时雨青视线顺着她,黑眸透亮,折射出一点饱含深意的意味。 林鸢怕他误会,又说:“其实我有男朋友了,应该不久后就能结婚。” 表示着相亲对象快成了。 以及言外之意是,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请你放心。 这时老板端着餐盘过来,听到这话,两份套餐都快拿不稳,诧异道:“你们真不是一对啊,可惜,长得这么配。” 林鸢无奈地笑,说:“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澄清过了。” 老板叹了口气,好像少男心被打击了一样,放下餐盘就走。 林鸢见状也有些纳闷,似乎从重逢时雨青开始,她就一直被误会着,他们长得有那么像一对吗? 吃完猪扒包和冻柠茶,林鸢要去结账,时雨青说:“我结过了。” 林鸢一愣:“不是说好我请客么。” 时雨青:“都是邻居,让你请我多见外。” 林鸢忽然道:“你等我一会儿。” 时雨青微顿。 林鸢忽然瞧见外边有卖气球的,她跑出去叫住那人,扫码买来了两个兔子形状的气球。 她拎着线进来,递给他一个,说:“这个用来抵饭钱吧,一直让你请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时雨青抓住气球的线,视线垂落。 她还是温柔,只是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 --- 他们回去没多久,小区突然停电。 住户群里通知说,大概十分钟后就能恢复供电。 这会儿天色黑得差不多了,林鸢刚走出电梯,跟时雨青感慨道:“幸好我们走得快,不然就要被锁在电梯里了。” 这运气好到甚至可以去买彩票试试手气。 “锁在电梯里。”时雨青若有所思道,“听上去好像不错。” “……” 他的反应令林鸢有些措手不及。 这有点吓着她了。 老同学有这癖好她怎么不知道。 林鸢特意忽略了这话茬,和他一起摸黑走到房子门前。 黑暗里,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放大了一样。 例如,她能听见时雨青的呼吸声。 不急不缓的,如他本人。 时雨青忽然轻笑说:“你在听我喘?” “……”林鸢被震得头皮发麻。 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校园时期还是成年人的世界。 她想问,时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岁啊? 幸好黑暗遮盖住了她的面红耳赤,林鸢拿出身为医生的尊严,气息不足地道:“这叫呼吸声,时雨青,你也能听到我的呼吸声,这是相互的。” 不要一来就说自己喘好吧。 这是断电了不是断你神经线了。 林鸢此刻的吐槽欲,被挑动起来,达到了顶峰。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碰到时雨青,也算是活回高中了。这没毛病。 男人黑暗中又笑了一声,比一般人低沉,不紧不慢地道:“反正停电,要不来我家坐坐?” 不觉羞耻,反而为荣。 林鸢脑袋里冒出这八个大字。 而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答应了。 林鸢觉得这肯定是他的美色在起作用。 他们将气球绑在防盗门。时雨青打开自家的门,扑面迎来的冷气,跟冰柜似的。 林鸢错愕:“你一直没关空调吗?” 时雨青嗯了一声,声音从下面绕上来,他好像蹲了下来,在找换取的拖鞋。 林鸢忙道:“我就坐一会儿,不会呆太久的。” “需要我帮你换么?”时雨青已经找到了,声音来到她腰腹。 林鸢没法,只得答应了,不等她蹲下换鞋,干燥微热的掌心忽然握到她的脚踝。 林鸢愣了下,“我自己、自己来换就好。” 是她的错觉么? 但真真切切的触感在提醒她,时雨青确实抓了下她的脚踝。 林鸢摸不透他的意图,过去如此,现在也是。 时雨青应她:“好。” 林鸢只当他抓错了,周围伸指不见五指的,闹出乌龙也正常。 他的屋子里头到处都是空调的余温,凉爽十足。林鸢不由想起他刚搬来时,穿着长袖睡衣,难怪不怕热,当时屋里头估计也是灌满了冷气。 时雨青在找抽屉的蜡烛,林鸢跟他一块找。 不一会儿,手电筒,蜡烛都找到了。 林鸢听见打火机的声响,“咔嚓”一下,一束亮光忽然在她面前点燃。 时雨青的脸庞被照亮,眸深鼻挺,他把蜡烛倒过来点着,递给她。 林鸢接住,指尖触到他的体温。 硬朗修长的手指还裹住了她一下。 时雨青低眸扫她,懒洋洋道:“林同学,别乘人之危。” 林鸢微微面热,迅速收回手,其实是无心之举,但总能被他找到切入点来说道说道。 被他说的,林鸢觉得自己也有点闻着荷尔蒙过道了。 他们继续把剩下的蜡烛逐一点完。 朦胧微弱的光慢慢照映出他家的布局。 屋内的冷气消散得差不多了。 传来附近香樟树的气味,和永不停歇似的蝉鸣。 林鸢瞧见他柜子上摆了个小玩意儿,有点眼熟。 但一时想不起来。 时雨青靠在墙角,暖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鸢:“这房子被你打理得很好。” 好像有点没话找话了。 她不禁冒出点后悔。 时雨青唇角扬起点弧度,接了她的话茬,“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情?讨人厌的老同学,还是乐于助人的新邻居。” 不得不说,他身份还不带重样的。 林鸢受到他一点氛围的感染,说:“我从来没觉得你讨人厌。” 他在学校就受欢迎,又不是只受女生欢迎,男生也爱跟他打成一片。 不过,林鸢有时候会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疏离感。 不像是他有意为之,更像是他在意着某种东西,最后导致无法融入大家的青春。 这人说过她有疏离感,其实最有疏离感的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林鸢莞尔。 时雨青说:“那我这个老同学的印象分还行。” 林鸢注意着那个小玩件,想要记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它。 时雨青抬手看表,说:“电快恢复了,我送你到家门口。” 林鸢闻言有点意外,心说难不成,他是担心她怕黑才邀请她过来的吗? 这人有独有的浪漫和体贴。 林鸢慢慢起身,跟他一起走到玄关。 她又看了一眼柜上的小玩件,小白兔形状,蓝白的配色。 停电没多久,楼层终于恢复了供电。 林鸢回到家,跟时雨青道了声谢,想邀请他过来喝一杯茶。 时雨青叹息:“我还有事,可惜了。” 男人低着头,颇为不舍的语气,就是总透露着一点不正经。 林鸢目送他离开,虽然她只记得他一个人的脸,却好像怎么样都看不腻一样。这点上,足见他外形的出色程度。 因为停电,楼里的住户群刷了很长一页的聊天记录。仰佳阳跟复活过来似的,兴致勃勃地戳她:【医生,你跟隔壁搭上了吧?】 林鸢微怔,还在想那个玩件,回复:【怎么会这么说?】 难道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被撞见了。 仰佳阳:【其实我一直觉得他有喜欢的人啊,就是不知道是谁,现在破案了,原来是你啊!】 林鸢错愕:【这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仰佳阳也很惊讶:【不是你吗???那到底是谁?要不你俩凑一块得了?】 林鸢无奈:【你怎么还当起月老来了。】 搁下手机,林鸢抚眉失笑,还以为对门有特别确凿的证据,原来是只凭直觉么。 不过那一瞬间,她终于想起来那个小玩件在哪儿见过。 时雨青的校服外套里。 当初有一段时间,隔壁职高的学生特别猖狂,老爱来招惹他们。 林鸢被一个人霸凌过,走在路上被他用水瓶泼了一身的水。 那人骑着自行车,嘴里吹着口哨,满是嚣张的气焰。 而他挑上林鸢,正好听见了同伴聊到的,她认不住人脸。 所以欺负她,百无一害。 哪怕告到老师那儿,她也没办法抓住对方。 对方第一天故意把她吃的早餐抢走,然后扔到前面的垃圾桶。 林鸢没来得及阻止他。 第二天就变本加厉,装了一瓶水来甩她身上。 头发杂乱的男生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她这个落汤鸡的造型特别有意思,骑着自行车跑远了还在笑。 “什么神经病啊!” 同伴骂了好几声,连忙从书包抽纸巾,想要帮她擦干净。 这时,一件衣服忽然盖到她的身上,林鸢和同伴抬头,时雨青脱了校服外套,帮她盖住了路上其他人的目光。 林鸢小声道谢,手心不自觉摸到他的校服口袋,有个微硬硌手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个小白兔玩件,可爱得紧。 时雨青:“不用还我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林鸢哪有被帮了不还的道理。 她把衣服带回家洗干净,叠整齐了还回去。 不过还衣服的时候,正好得知他进派出所的事情。 他们班的同学说,好像是揍隔壁职高的揍太狠,所以被报警了。 林鸢之后也去派出所找过,时雨青已经走了,而她认不出来那个被揍的人,是否泼她水的人。对方满身的伤痕,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太看得出来那股嚣张的气焰。 这件事不了了之,而在那儿以后,隔壁职高再也不敢来骚扰他们。 林鸢回想完,仍是不知道当年的答案。 如果她没有脸盲症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时雨青揍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欺负她的人。 --- 酒吧包厢里,时雨青刚结束与资方的应酬,过来找顾叶南喝一杯。 他正在打牌,嘴里叼着烟屁股,一副不输光不罢休的模样,“都别客气啊,少爷我今天打算输掉裤衩。” 大家本来挺专注的,一见到时雨青来了,不由喊道:“哦哟,时导来了啊。” 顾叶南:“来来来,你也来,陪我一起输底裤。” 其他人啧啧道:“怎么轮到他就是底裤了,你他妈暗恋自己兄弟吧!” 时雨青嗤笑一声,坐到旁边,对牌面没什么兴趣,说:“最近搬了新家,太晚回去对左邻右舍影响不好,我就不玩了。” 顾叶南咬着的烟差点掉下来,震惊道:“我去,你他妈还是时雨青吗,怎么,最近流行君子不流行禽兽了?” 时雨青:“滚你的。” 顾叶南这才感到亲切,说:“这就对了嘛,都是流氓上什么岸啊,除非你打算从良了——你会吗?” 时雨青:“老子本来就是良,滚。” 顾叶南没完没了,打个牌不忘贫嘴道:“你是良那我就是优。” 其他人笑骂道:“顾少,小心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啊。” 时雨青翘起二郎腿,旁观。 没多久,顾叶南果然输得渣都不剩,假意提着裤子道:“一个个来啊,别急,你们都有份儿。” 大伙受不了,抄起桌上的牌扔他。 顾叶南躲到时雨青身后,边躲边不忘八卦:“看你心情不错,照我的经验,你是不是碰上旧相好啦?” 时雨青哼笑道:“你说呢。” “说来听听,我就知道你以前心里头一直有个人。”顾叶南说到这儿,突然顿悟过来,“操,该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 兄弟,你怎么一棵树上吊死了啊? 见时雨青没反驳,顾叶南咻地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牛啊,嫦娥都没你这么专情!” 时雨青纠正他:“那是织女。” “别打岔。”顾叶南挥手,“告诉我名字呗,有空我一定去拜访一下嫂子。” 时雨青低眸,“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 周一,林鸢来上班,刚推开门,就瞧见她的办公桌上摆了一束玫瑰。 上头还滴着水,鲜嫩欲滴的。 丁蕙兰在她身后进来,见状笑道:“又是小罗送的吧。” 林鸢长长叹了口气。 “已经懂得收敛许多了。”上回送的一人高的香槟玫瑰,闪瞎了一众同事的眼,最后放着太碍地方,林鸢只好拿去跟患者分了。 丁蕙兰说:“小罗要是懂事点,是个不错的人选。” 林鸢:“你们年长一点的人想法比较宽松,我对他没意见,就是他太固执了。” 丁蕙兰猜测道:“那就是心里有人了?” 林鸢笑着晃晃头,“是我快定下来了,听家里的安排,谈了个不错的相亲对象。” 8、八点欲 趁着还未开诊,林鸢把罗平逸送来的玫瑰还回去。 顺便再好言婉拒最后一次,跟他讲明,自己已经有相亲对象了。 林鸢对他的耐心可谓是比患者还多,如果小罗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把她当成敬重的前辈该多好。 咱们做个前后辈关系不挺好的。这是林鸢一直跟罗平逸明确传达过的意思。 当然,对方从来不听就是了。 林鸢走到罗平逸的科室,放下玫瑰到他的桌面。 罗平逸上岗倒还算准时的,这会儿人已经到了,买了杯冰美式端进来。 见到她,罗平逸面露喜色,甚至有点喜出望外:“小鸢姐,你终于肯接受我了?” “……”林鸢呼吸管道又有点儿不顺畅,勉强稳住,说,“没有的事,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有对象了,这你总该放弃了吧。” 罗平逸握紧拳头:“是谁?!” 林鸢:“相亲对象。” 罗平逸:“我哪里比对方差了?” 得了,问题又绕回这起点上。林鸢已经应对他到心生疲惫的程度,脚步迅速跨到门口,无暇顾及道:“小罗啊,我得回去开诊了,既然我都有了对象,你就别执着了啊,乖。” 她脚不沾地麻利溜了,生怕晚一步就被罗平逸拖住,在患者面前上演琼瑶戏码。 这会儿罗平逸想追,但才发现桌上的玫瑰不是他送的。 他挠了挠头,困扰地立在原地。 --- 午后,林鸢例行去查房,钢笔插白大褂兜里,她拎着病历板行色匆匆。 还没进病房的门口,另一个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响。 林鸢摸出来接听,暂且走到走廊角落。 窗户旁,老患者激动地跟她描述一些异常的症状,越说越痛苦,问她道:“林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得癌了?” 林鸢啊了一声,花了两三秒消化对方的内容。 这反应令老患者诚惶诚恐,难以置信道:“医生!我真得癌了啊?!!” 声音快哭出来了。 林鸢安抚这位老患者大爷:“您先冷静,不是癌症。” 大爷:“医生,快告诉我,是什么病。” 林鸢先问道:“在问我之前,您是不是在网上查过?” “对……” 林鸢一脸果然如此,早已预料到,回复:“您没病,这只是一些身体的正常反应,不要吓自己。” 听到这答案,大爷似要感动到流泪,激动道:“真的吗?谢谢医生,医生你真是好人呐。” “……”林鸢习以为常了,好言安慰了几句,大爷感激涕零地挂上了电话。 这个小插曲结束,林鸢收起手机,继续回到病房前。这会儿门已经开了,似乎刚有人走出来。 病房内,小护士红着脸,跟老周打探什么消息。 林鸢见状感到新奇,“没想到老周混出头了啊,难不成最近乖了很多,不到处乱跑了?” 老周小孩脾气发作道:“林医生,你别污蔑我!” 林鸢微笑,然后听见护士解答道:“林医生,你是不知道啊,老周的侄子来探望他了,帅得炸裂。” 小护士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林鸢听到这用词,不禁笑出声:“这么帅,怎么不关门。” 老周哼道:“是我让他别关的,给你留道门!” “哦呵。”林鸢发出一点感叹,“那我该感谢老周了啊。” 老周别扭地转过头。 小护士还是很心动,捏着手机问老周讨微信号。 林鸢取出钢笔,把老周的情况记到病历板上。 老周被烦得不行,突然指着林鸢,说:“林医生,我只信你,我侄子的微信号也只给你!” 林鸢有点儿惊呆,下意识道:“……老周,不用这么隆重吧。” 知道的是介绍个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侄子托付终身。 小护士脸蛋又红又白,难受道:“小老周,你太不够意思了,我难得见到这么合胃口的帅哥哥。” 老周听了更生气:“你还想吃我侄子!不行!!” 林鸢真被这两人逗乐,有代沟了还要聊,她上前帮忙劝道:“好了,老周,别闹,给个微信号有什么大不了的,除非你侄子已经有女朋友了。” 老周不知怎地,好像被触及伤心事,罕见的情绪低落:“我侄子单了十几年,一直都没找到对象,咱们家可担心他了。” 林鸢愣了愣:“不是跟我差不多大吗?” 照老周的标准,她好像也是单了十几年… 可,可是她不早恋的啊。 不过林鸢很快明白过来,老周是故意这么说的,表示他侄子受欢迎得很。 果然,随后老周捂住脸:“都单了这么久,家里都吵翻天了,我才出来住院散散心。” 怎么还把医院当成避难所。 林鸢唇角抽了一下:“老周,但你血糖确实挺高的。” 老周:“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小护士又趁机道:“所以老周,把微信号给我吧,我不介意年纪大的!” 老周:“我家侄子年纪才不大!” 眼瞧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林鸢这回不劝了,免得被老周拿来当挡箭牌。她轻叹了口气,离开病房。 --- 傍晚下班,心思活络的卢曼组了个局。 林鸢一见名单上有罗平逸就敬谢不敏,卢曼忙拉住她,说:“有新人物加入,老周那个帅侄子,最近来探望跟我们熟悉起来了,这不,我们跟他认识认识?” 林鸢顿了顿,卢曼以为有希望,两只眼睛变星星眼。林鸢笑说:“你想跟他认识,干嘛拉上我?” 卢曼凑近,暧昧道:“总得找个人来撑场子,颜值不够,找你来凑。” 林鸢:“我都相亲了,你可悠着点。” 卢曼拍胸口:“放心,平时工作就够累了,放松一下嘛。” 林鸢打算就呆一会儿,料想餐局上估计有不少人会跟小护士一样,对老周侄子趋之若鹜。 至于小罗,她得提防着点。 本来她是有点抗拒,因为小罗而不想去。 但正如卢曼所说的,大家平时当医生正儿八经的,面对患者自持冷静,感觉久了都不像自己了,聚个餐当是解压也好。 林鸢脱下白大褂,跟卢曼收拾了下,补上妆,便到了约定的餐厅包厢。 罗平逸还真在,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见到她眼睛瞬亮:“小鸢姐,你是听说我来了才来的吧。” 林鸢:“……”哎,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做医生做到他这份上,不知是他的不幸还是患者的不幸。 林鸢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所幸罗平逸在众人面前还会顾及下面子,不敢做太出格的举动。 卢曼坐在她一旁,环视一圈,好奇道:“老周侄子呢?帅哥不来怎么撑场面啊。” 其他人笑:“这话可别被老周听到,不然又得闹脾气了。” 小护士穿着薄纱的裙子,说:“就是,老周超级固执的。”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开了,男人穿着很随意的短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林鸢见到他,戛然失声。 这不就是……时雨青本人。 他居然是老周的侄子。 回想下午的查房,她接了患者的电话,反而错过了跟他的碰面。 林鸢开始感到一点不自在。 卢曼凑到她耳边道:“没想到吧,还是我们那次看点映的导演!” 林鸢无奈:“你特意把这个惊喜留给我吗?” 卢曼点头眨了下眼。 另一边,小护士脸悄悄红了,不自觉偷瞄时雨青。 卢曼赶紧道:“人齐了咱们开始点菜吧。” 时雨青显然看见了林鸢,眉梢微动,倒没说什么。 这头的林鸢也在想,他应该不会直接揭明他们的同学关系。 饭饱酒足后,卢曼提议说玩uno牌,或者国王游戏,由人数决定。 林鸢听得微懵,不管是哪个桌游,她好像都没听过。 仿佛进入了游戏而没有新手指引似的。 她正想打开手机,搜索游戏规则,恶补下知识。时雨青以压倒性的票数说:“玩uno吧。” 卢曼颇感兴趣地喔一声,问道:“你是觉得这个更好玩吗?” 时雨青:“这个更简单。” 卢曼:“……” 看不出来,还是个笨蛋帅哥。 林鸢听得有些面燥,时雨青像在帮她解围一样。手机上显示着两种牌面的玩法,虽然她都没怎么看懂,但还是看明白了uno牌的玩法,出完所有牌就获胜。 清楚游戏规则后,林鸢有了点信心,等待卢曼发牌。 时雨青坐在她斜对角的方位,视线淡淡晾着,好似关注全局。 十几分钟后,一轮牌玩下来。 不出意外,林鸢果然是剩牌量最多的,眼瞧着她就要输了,时雨青这会儿判断失误,出错了牌,输家一下子成了他,林鸢逃过一劫。 卢曼不胜唏嘘:“果然脸都是智商换来的。” 林鸢出掉最后一张牌,有些怔然。 她明明记得,时雨青从前就是玩游戏的个中好手,只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会玩的。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也并非不知道这牌面游戏。 林鸢察觉到他的一点意图,幸好在座的都是好人,点到即止,不会玩得太花。不然时雨青就倒霉了,像落入虎口的羊。 不等她庆幸完,小护士露出一点精光,撺掇道:“要不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林鸢:“……” 卢曼跟护士一拍即合道:“行,就用uno牌决胜负,输家得接受我们在场人的调戏哦。” 她们是真瞄准了时雨青来欺负。 林鸢有点儿慌,想拉上老同学一起逃了算了。 这一局重新开始,林鸢渐渐熟悉规则,上手了不少,勉强拼个倒二、倒三的成绩。 而时雨青,很早就出完了所有的牌。 歹念落空的卢曼:“……” 最后罗平逸成了输家。 他倒还挺兴奋的,等待林鸢或者其他女性发落自己。 卢曼抚上眼睛,有点没眼看。小护士也莫名的丧,开不了口。 在场的男同胞别过目光,不言语。 罗平逸只好盯着林鸢,期待道:“小鸢姐,你问吧,真心话大冒险我都行!” “……”林鸢也陷入了一阵失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陷入僵局的饭局上,时雨青不紧不慢的,带了点恶劣说,“什么都行吗?” 不等罗平逸说你算老几,时雨青接着道:“出去找个男人亲一下怎么样?” 9、九点欲 时雨青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了一下。 罗平逸肉眼可见的愤怒:“我才不干!!!” 仿佛被时雨青人身羞辱了一般,他反应极大,活像黄花大闺女似的。 卢曼赶紧救场道:“算了,还是玩回uno牌吧。” 林鸢也道:“对,继续玩牌吧。” 她也不想对罗平逸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冒险。 时雨青这话就够让他喝一壶的。 餐局上继续发牌打牌,他们玩了两三圈,时雨青开始每局都赢,大家不禁感到些许没劲儿。 这是他们的局,怎么成老周侄子的主场了。 大概只有林鸢松一口气,时雨青没被他们欺负就好。 即将散场,他们多聊了几句,不知谁起哄说都还没玩到亲亲,硬是让罗平逸出去寻一把。 没有女的,男的也行。 罗平逸被气走了。 剩下可以玩弄的人选,又回到时雨青身上。 卢曼的意图昭然若显,不知从哪儿抄来的a4纸,说:“来来,抽个人选,酒瓶子指到谁就跟谁接吻!我们还是很有良心的,隔着纸张就行!” 林鸢叹为观止,想说隔着纸张就算有良心了? 最终真心话大冒险还是玩到了她头上来。 大家让时雨青别客气,挑一个跟他亲亲就行,反正在场女同胞都单身—— 这时林鸢想反驳,男人便朝她望过来,说:“林医生,就你了。” 卢曼愕然到回过味儿来,好似幡然觉醒一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俩。 看不出啊,原来是认识的?林鸢怎么不早告诉她。 林鸢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起哄的同事们推到他面前,“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人类爱凑热闹的本性永远不变。 林鸢耳朵红得通透,微微低着视线,不知怎么就陷入了这个境地。 时雨青俯身,在她耳边道:“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亲一个说不过去。” “……”林鸢感觉脑袋有点充血,“他们开玩笑的好吧…” 隔着白纸亲这种恶作剧,也只有起哄的时候才能明目张胆地怂恿别人干。 而且闹归闹,真让他们这么做了,她明天上班还能抬头起来做人么。 时雨青的肩膀宽厚,接过不知谁递来的白纸,弹了一下,在她面前微晃出纸面的声响。 林鸢不由退缩,他该不会来真的吧…… 男人已经将她压到座位上,干燥的纸贴到她唇边来,听到他很低的一句话:“就错位亲一下。” 林鸢懵得紧,他突然靠得极近,没给她一点反应。 鼻尖萦绕过来一点烟草味,和干净衣物上的清香。 只一瞬,面前的白纸轻移,唇上好像被浅碰了一下,纸张相隔,林鸢呼吸微紧。 “这就结束啦??!” 大家喝得神志不清的,偏偏这时候玩得很嗨,要不是时雨青瞧着不好惹,他们估计会更浪。 跟林鸢所想的,有外人在,同事们便会懂点分寸完全不同。 他们简直原形毕露。 …… 夜晚十点,林鸢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模糊的路灯照下来,也不知道路过的司机能否看见她,林鸢慢慢蹲下来,轻轻按住太阳穴。 其实没喝几杯,但总觉得被灌了一大瓶清醒酒似的,如梦如幻。 卢曼给她发消息,让她找代驾。林鸢望着手机失笑,想回复卢曼发错同事了吧,她还没买车呢。 她今天出来聚餐就没开电瓶车,跟卢曼一起打的车。 卢曼也是喝昏了,竟然忘了这点。 “林同学。”一道微沉好听的男声喊她。 林鸢恍惚几秒,大脑昏昏沉沉的,竟然没能立刻认出是时雨青的声音。 他,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林鸢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是无意识的。心里话这就吐露出来了。 男人陪她一起蹲下来,低笑了下,“反正是邻居,顺路就过来找你。” 林鸢酒意上脑:“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话音刚落,她愣了,时雨青也愣了。 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说出了什么屁话。 暗恋……这是什么没理智到丧心病狂的话啊。 林鸢想找个缝埋进去。 “没想到。”时雨青嘴角弯起,“被你发现了啊。” 林鸢惊愣:“……” 不是,她随口说的梦话,这人怎么说接就接。 林鸢头疼道:“时雨青,我喝醉了,随口说的胡言,你别计较啊。” 她打算起身,视野里便短暂地黑了一下,有点站不稳,但不至于摔倒—— 旁边的男人却忽然抓住她,低声道:“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 林鸢慢慢地挥手,“哎,卢曼等会儿送完同事就来接我了,你别着急。” “是吗。”时雨青慢悠悠地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她被同事扶着送上车了。” “……好吧,那我找代驾。”林鸢叹了口气,没注意就把脑海中记住的内容顺口说了出来。 等意识过来,她想要改口,时雨青说:“看来你早压准了我做你的代驾司机。” 林鸢呆了一下。 怎么说呢,更像是他处心积虑…似的? 林鸢很少有这么理智缺失、智商掉线的时候,这会儿被时雨青带到停车的地方,她伸出手指数了下:“你的车好多啊。” 时雨青瞧着她比了四个手指,微不可闻地叹气,掰下来三根,说:“只有一辆。” 林鸢:“牛逼,还能四合一。” 时雨青:“……” --- 车上,林鸢系不好安全带,怎么都找不准那个位置,有点急了。 时雨青俯过身,跟她贴得特别近,下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手把手帮她系上安全带。 林鸢理智尚存一点,抬起头,直愣愣盯了他很久。 时雨青眉梢微动,说:“觉得被我占便宜了?” 林鸢压根没想那方面去,而是道:“你不找酒驾吗……哦,是代驾。” 时雨青:“我没碰酒。” “哦哦。”林鸢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却听见男人后一句紧跟道:“就等着你喝醉以后的机会呢。” 林鸢:“……” 虽然我是醉了,但是你这么坦诚,是不是有些不好呢。 林鸢也不跟他斗嘴,情绪莫名陷入到一点低迷中,想起那相亲对象的事。 其实,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今晚来聚餐之前,她就想跟爸妈提,还是反悔吧。 她很难接受一个认识短暂的人做她的伴侣。 尽管知道相亲都这样,但她做不到。这也是她之前迟迟未定下相亲对象的原因。 车子驶动,时雨青的车里安安静静的,很适合让她静静的一个人emo。 但车主不是个性格沉静的人,他开口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林鸢按住眉眼,低念道:“不哭。” 她十六岁以后就没哭过了,现在过了十年再让她哭,不行的。 时雨青:“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其中透露着很认真的关心。 林鸢明白他想安慰自己,便道:“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说出来你真的会笑我。” 笑她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会哭鼻子。 时雨青:“更糟糕的我都见过了,何况你现在。” 林鸢闻言一怔,时雨青好像话里有话。 更糟糕的……是指他们高中,她在他面前哭的那件事吗? --- 周五傍晚放学,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铃声一响就散了大半。 林鸢倒是少有的不急,慢吞吞收拾着书包。 不仅如此,她还有点儿不太想回去。 因为她考砸了。 这回期中考的试卷难,她没发挥好。 心头笼罩着一股不小的恐慌。林鸢知道,朱萍对成绩要求特别严格,这次的成绩恐怕不会合她的心意。 尽管往后看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当时的林鸢眼中,就是一件难以面对的大麻烦。 林鸢磨蹭了许久,还是没鼓起告诉家里人成绩的勇气。 对了,还可以去社团活动。 她记起绝佳的拖延去处,把书包塞回桌洞,便往活动教室走去。 时雨青正好在,大家搞活动玩得很开心。 林鸢加入进来,跟时雨青玩飞行棋。 这被其他社员调侃道:“社长,连这么幼稚的游戏也玩,真爱啊!” 虽是一句无心的揶揄,但林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时雨青:“别管他们,来,你想玩多久我就陪你玩多久。” 那天他真的做到了,陪她玩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起身的时候,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而林鸢在这时,心里压抑的恐慌也倾泻出来,一低头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时雨青上前来,托住她的脸往上抬,以为她受伤了。 林鸢连忙跟他扯开距离,难过道:“我,我考砸了。” 心头划过受伤、挨欺负、来例假等等原因的时雨青,此刻身体凝滞了一下。 见他没反应了,林鸢更慌了,哭泣道:“你也觉得我考砸了很糟糕是吧?” 时雨青杵在她面前,被她推开了一点距离,否则能更近。 这事有点超出了他的应对范围。 “要不。”时雨青挠了下脸颊,试着提出一个解决办法,“你拿我的试卷回去交差?” 林鸢:“……” 对方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纸巾,抽出来给她擦眼泪,不等她回应,又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擦?” 林鸢只接了他的纸巾,抽抽噎噎道:“不、不了,我们不同级,怎么能用你的。” 时雨青:“家长也看不出来啊。” 林鸢想反驳他,但却可耻地心动了。 最后时雨青送她回家,甚至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不会挨家里骂以后,他才推着自行车离开。 林鸢很感激他,刚好那天爸妈心情好,对她的成绩单没过多谈及,倒是更关心当天的新闻联播。 时雨青那张体面优良的卷子,呆在她的书包里,没有派上用场。 --- 经他提醒,林鸢在车里想起这事,鼻子微微酸了下,不由低眸道:“我怎么感觉自己一直都挺失败的,以前为成绩哭,现在为小事哭。” 平常不碰酒还好,一碰酒就都暴露了。 “你在我眼里。”时雨青缓缓开口,手扶着方向盘,恰好红灯路口停下,“一直是最耀眼的。” 10、十点欲 林鸢微微歪头。 这话像是他无心说出的,又像是喝醉了说的,但他并未喝醉… 不过他这么说,她鼻子没那么酸了。 林鸢低头笑,回道:“谢谢你安慰我。” 时雨青耸了下肩。 车开到一半,天气下起了雨。 雨水蔓延整个窗面,流淌不停,朦胧地映着霓虹街灯。 林鸢的手指不自觉戳到窗上,趁着一点雾气,画出了一个笑脸。 结果越看越觉得笑脸像时雨青。 ……这绝对是喝醉的后遗症。 林鸢涂抹掉,以免被他发现。 眼前的路况,车刷正在上下挥动,林鸢忽然喊他的名字:“时雨青。” 时雨青:“嗯?” 林鸢:“你是雨神吧?” 时雨青轻哂一声,“你现在是不满足我的安慰了,还想要我给你从天降雨?” 林鸢低低的:“这不是已经在降了嘛…” 他已经做到了呀。 时雨青:“我怎么感觉你在向我撒娇。” 这一句让林鸢脑袋登时清醒了不少,没忍住道:“时雨青,你别污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时雨青笑出声,侧脸的唇角翘得很高。 林鸢经过他这么一闹,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想哭来着。 瞧着雨落下,名字里有雨的人就在旁边。 车到终点,他们便要分道扬镳。 林鸢不自觉又生出一股怅然。 眼角微微干涩,鼻子酸得堵住。她再度低下头。 时雨青开口:“看来坐我的车,委屈你了。” 林鸢否认:“不是,我喝醉了就这样。” 时雨青:“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不至于。”林鸢轻轻回道,心口微堵,心想要不趁着酒意干脆跟石泉坦白算了,她满脑子都是反悔的冲动,想要婉拒对方。 刚费劲地摸出手机,时雨青说:“你要打给谁?” 林鸢微愣:“你怎么老查我?”跟个侦探似的。 时雨青低笑了一下,“怕你酒后影响别人。” 怎么听怎么像借口。林鸢握着手机,不搭理他,“我就是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好。”时雨青了解后,“注意别把我的声音录进去。” 林鸢:“……” 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显得他们有什么似的。 林鸢滑动屏幕,找石泉的号码,翻到底了才发现,她压根没记对方的电话号码。 她只得打开微信,添加到通讯录那边—— 时雨青的声音响起:“这是谁?” 林鸢有点儿大脑空白。 一时之间想不到,时雨青到底是以什么立场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老同学,你怎么好意思问的呀! 林鸢委屈道:“时雨青,你故意趁我喝醉,然后套我的话,非常过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如此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狗比。 哦,现在得叫老狗了。 时雨青眼底袒露笑意:“你这不是还没完全醉过去吗。” 林鸢认真道:“我醉了。” 时雨青:“这是几?” 林鸢立刻答:“一!” 这回她肯定不会再看错。 时雨青笑得更深:“我根本没伸手指,哪儿来的一。” 林鸢懵住:“……” 这人怎么总是热衷于耍她啊。 林鸢眼角酸酸的:“我不跟你玩了,你老是欺负我。” 懂不懂照顾酒鬼的心情啊。 时雨青哂笑得很,说:“我真要欺负你,你还下得了车吗?” 这下林鸢万分确定,重重地谴责道:“你果然是个歹人!” 时雨青:“……” --- 抵达地下车库后,林鸢望着湿漉漉的车窗,感慨道:“到站了呀。” 时雨青过来帮她解安全带,低沉清朗的声线说:“你还真把自己当乘客了。” 林鸢按住他的手,想自己来解。 时雨青的呼吸沉沉,低眸盯着她。 结果不到一会儿,林鸢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像个爪子乱刨的小动物,刨了个空气。 时雨青笑得唇红齿白的,“你倒是越来越玄幻了啊。” “……”林鸢脸热得像血涌上大脑,呼吸急促起来:“明明是你在耍花枪,你高中就这样,暗地里勾引我,现在还是这副德性。” 时雨青挑眉看她,下颌线顺滑,车内密闭窄小的空间里,他的五官像被放大了似的,更显倜傥。 林鸢见他不否认,愈发笃定道:“我就说吧,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啊?”他开口,拉近了点距离,低声蛊问道。 男人突出的喉结就堵在她眼前。 林鸢陷入怔然。 还说不是勾引她,都摆出这样的姿势吸引她了。 这人仗着得天独厚的好皮相,像随心所欲一样,过分招摇! 林鸢迷蒙睁着眼,回他道:“时同学,要不,你帮我婉拒一下相亲对象吧?” 时雨青虚眸扫着她,有些好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 林鸢无意识点头,手下“啪嗒”一声,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带着一点少年意气:“你宁愿去相亲,也不考虑一下我么。” --- 宿醉之后,林鸢被七点半的闹钟叫醒。 他们昨晚真是喝得有点不知南北。 林鸢慢慢起床,按掉手机闹钟,缓了一会儿。 “嗡嗡——”手机有了新动静。 她便拿起来,再仔细地瞧了眼手机,卢曼给她发消息说:【昨晚你们那一吻,小许跟我吐槽了一整晚。】 “……”有这么夸张吗。 林鸢揉了揉太阳穴,还是问出来:【小许是?】 卢曼:【就那刚毕业的小护士。】 林鸢这才反应过来,她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卢曼继续发:【倒了整整,一晚的,苦水!】 卢曼:【我的命可真是苦啊。】 林鸢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赶紧振作起来,还得上班呢。 卢曼发来省略号,说更苦了。 林鸢感叹:【社畜不都这样。】 她发完消息,离开微信的聊天界面,划得太快,似乎忽略了一点东西。林鸢返回来,终于注意到卢曼下方的红点,就是相亲对象石泉。 难不成她昨晚耍酒疯,给对方乱发消息了? 林鸢略慌地点进去。 屏幕显示着,有人用她的名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石泉。 石泉:【喜欢什么菜,下次约会我来定?】 林鸢:【没下次了。】 石泉:【……什么意思?】 林鸢:【拉黑了。】 “……” 短短几条消息,让看完的林鸢陷入呆滞。 她沉默半响,脑海中冒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一定是时雨青干的吧! 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林鸢忘了自己的醉话,只记得昨晚时雨青很有分寸地送她到家,期间似乎接过了她的手机,操作了一下。 救命。 果然就是那一下,直接把人给拉黑了吧。 林鸢后悔不已,将石泉重新加回来,跟他解释清楚。 但事已至此,她跟对方也没戏了。 林鸢抱歉地回复道:【石医生另找良人吧,对不起。】 这么回了以后,她近来的烦扰,似乎减轻了一些。 石泉也醒了,开始追问她为什么改了主意,并问昨晚发消息的人是谁?她的新男友吗? 林鸢没法全部解答,只得表示非常抱歉,会跟长辈那边说清楚的。 --- 不出所料,下班的时候,林鸢接到了朱萍的电话。 朱萍狠骂道:“怎么又不满意了?!臭丫头,你这是要上天啊?!!” 林鸢默了一会儿,眺望远处的日落,叹道:“是我不合适。” “都还没见几次面,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朱萍正在气头上。 林鸢:“妈,你这一年逼我相亲好多个了,我也都去见了,说好的我不喜欢就算了……” 朱萍:“让你客气客气,没让你真的全部回绝!!!” 林鸢:“……”好吧,两老果然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无奈地说:“反正已经凉了,您别劝我了。” 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朱萍的嗓音直逼她的太阳穴:“下周回来继续相!!听见没有!” 林鸢无言以对,默默挂了电话。 这头完了,卢曼过来找她聊,刚站定一个位置,卢曼眼尖儿地瞧见罗平逸正四处搜寻,连忙拉林鸢去走廊口躲,总算避开了小罗的视野范围。 卢曼说:“跟玩猫鼠游戏似的,林鸢,你这是造的什么孽。” 林鸢闻言叹气,满心头的烦绪:“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卢曼:“你终于打算治小罗一把了?” 林鸢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虽然不是办法,但也只好躲着了,等到小罗结束实习期。” 卢曼:“你这还不如小许胆大呢。” 林鸢没明白。 卢曼解释:“昨晚是小许送我回家的,时间有点晚了,我就让她住下,她跟我商量说,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周侄子爱上她,只要不犯法的她都可以。” 想到时雨青,林鸢下意识道:“小许是真的敢啊。” 卢曼:“岂止是敢啊,勇得很。” 林鸢:“然后呢。” 卢曼没好气道:“我当然是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啊,所以才被她倒了一整晚的苦水,无几把语。” 林鸢往左右看了看。卢曼问她干嘛。 林鸢:“帮你瞧瞧有没有患者经过,免得损害你的形象。” 卢曼:“……别打岔。” 卢曼终于回到正题上,说:“所以这点上你还不如小许呢,只要在不犯法的范围里,把小罗赶跑不就得了。” “你说得倒轻巧。”林鸢着实无奈,“小罗给我造成的困扰,还真挺微妙的,我也不好去说他什么。” 去主任那儿告发都有点儿不够看。 卢曼想了想也是,跟着她一块头疼了会儿,忍不住道:“有点儿想让小许和小罗凑一对,怪合适的。” 林鸢:“……你现在发牢骚是越来越异想天开了。” 这时卢曼说道:“对了,我忘了问你,那老周侄子跟你什么关系?” 11、十一点欲 “老同学关系。”林鸢滞了一下,答道。 卢曼好似颇为费解,说:“我怎么看都觉得老周侄子跟你不一般?” 这让林鸢又想起昨晚的拉黑行为,停顿几秒,试着分析:“没准他对熟人就是这样?” 卢曼:“这话你听着信吗?” 林鸢点了头:“我信啊。” 卢曼:“……” 卢曼哼唧一声,说:“可惜了啊,其实我跟小许心思差不多,不过我没她那么执着,大帅哥固然好,但人家无意我也不自讨没趣了。他要是对你有意思,你就冲了吧。” 林鸢诡异地沉默下来。 “啊?”她不理解,“他对我就是普通同学,你想到哪儿去了。” 卢曼瞪过来:“我的妈,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么?” 林鸢蹙眉:“哪有,你别觉得人家帅就看谁都有意思。” “……没救了。”卢曼一拍脑门,半是苦闷半是无语,“怎么帅哥就看不上我呢,虽然姿色比你是差了点,但我没脸盲症啊!” 林鸢:“别跟小罗似的。” 卢曼翻白眼:“不许用小罗侮辱我。” 最后卢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小心小许弯道超车。”便扬长而去。 林鸢被卢曼整得有点懵。 她记得时雨青高中就提过,他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一直拒绝学妹们的追求。 --- 顾叶南闲着没事干,摸到时雨青的新家去。 时雨青这会儿只睡了几小时,靠在沙发上,让好友自个斟茶,他没空。 “……”顾叶南额角抽得厉害,打量他一番,“你不是刚结束了拍摄工作,现在还有谁闲得过你啊,给我倒个茶会死吗?本少爷可是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时雨青闭着眼:“需要我表扬一下你么?” 顾叶南还挺期待的:“行啊,我听着。” 时雨青:“滚吧。” 顾叶南:“……”他妈的。 顾叶南左右瞧了一圈,好奇道:“嫂子呢,你会搞金屋藏娇那套不?” 时雨青:“医院里。” 顾叶南微惊:“还是大夫啊。” 时雨青把话补完:“你去医院里查查脑子。” 顾叶南:“……操。” 顾叶南就不懂了,怎么一到这事上,时雨青非常注重保密,至今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谁。 可把他给好奇死了。 一静下来,就容易回忆往事。 顾叶南记得高中时,时雨青曾请教过他,如何追一个现充姑娘。 “兄弟。”顾叶南喝下的水喷了出来,“你都是酷哥了,还怕追不到现充?” 时雨青瞥他:“你还挺有经验?” 两人是发小,顾叶南在隔壁片区附中在读,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魂牵梦绕。” 时雨青只管道:“你平常追女孩有经验,教教我呗。” 顾叶南有苦说不出:“老子还羡慕你长得帅,不用学套路都有一大票妹子倒追呢。” 时雨青:“别废话。” 顾叶南只好支了个招儿:“你就直说好了,凭你这长相,难道不是跟姑娘说一声,人家就会答应你的吗?” 也不知道他后来是不是真这样干了。顾叶南回收记忆,不由触景生情道:“兄弟,你现在追到那姑娘了没?” 放在心里十年了吧,要再追不到,这说得过去嘛?! 时雨青睁开眼:“你说呢。” 顾叶南夸张地张大嘴,“我操,你别告诉我,还是没追到??!” 这他妈得是菩萨吧,这么难追。 时雨青还没说话,顾叶南越发来劲儿:“……绝了啊,那姑娘得对你多重要啊。” 时雨青掀起一旁的报纸,懒得搭理顾叶南的聒噪,盖到眼睛上。 顾叶南:“完了,你真的完蛋了,明恋十年还没结果,说出去谁会信呐。” 时雨青声音微沉:“这不是有你垫底么。” 顾叶南:“……” 他招谁惹谁了,追女孩子太卖力也有错?? 尽管他的追求史加起来可以围地球一圈,但不妨碍他只谈了几段恋情,而已。 顾叶南要跟兄弟狡辩,时雨青阖着眸,报纸滑落到他的下颚,给他平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靠啊,就你这祸水长相,追不到女孩???你他妈别是骗我吧。”顾叶南瞧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受刺激,觉得时雨青绝对在耍他玩。 都长这样了,还有什么办不到。 时雨青没应他,倒是想起来,自己当年听了顾叶南的建议,还真去找林鸢当面告白了。 十月的校运会举办得热闹,他跑完一千五百米,搜寻着她的班级。 找到她的时候,女生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用相机记录赛道上的每一刻。 林鸢看见他,脸上露出惊喜:“时雨青,你这么快就休息完了,我拍了你的照片,正打算给你送过去呢。” 她身边有几个一起聊天的女同学,见到他不由散开,跟林鸢低声道:“风云人物啊,好好把握住。” 林鸢低头笑,让她们别乱讲。 “本来我也想报长跑的,但是体力不够。”林鸢站起来,跟他聊天,“看来你体力蛮好的。” 恰好风降落到这儿,校运会上熙熙攘攘。 时雨青盯着她,说:“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道枪声,新一轮的比赛又开始了。 声音正好盖过他的尾音。林鸢愣了下,说:“你有喜欢的人啦?” 她只听见前半句,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谁来着? 也正常,毕竟他一直没谈恋爱,确实像心里住着个人。 林鸢笑得眉眼弯弯,祝福道:“这么巧,我也有喜欢的人,祝你们修成正果。” 时雨青一愣,周遭声音像被按下静音键,他忘了要说什么。 无疾而终。 时雨青回忆完,声音淡淡的,敷衍顾叶南道:“你的方法不管用,告完白,不就只剩勾引了吗?” 顾叶南:“谁知道你能为爱做到这种程度!” 时雨青笑了一声,透着点低落。 --- 林鸢回到家,视线掠过隔壁的门,她像是做贼心虚一样,不敢乱瞟。 她本想问一下时雨青为何要拉黑石泉,但又怕是自己酒后胡言,时雨青顶多是助纣为虐,而她才是那个纣。 要是这个才是真相的话,她没法面对他了。 还有比她更胆小的人吗,越来越活回去。 想到这儿,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 先躲一阵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也许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晚八点,林鸢发现洗发水空瓶了,最近太忙忘了补上,待会儿就得洗澡,淘宝上买已经来不及,她只好换上鞋出门,打算去超市随便买一个对付着。 然后刚出门,便跟时雨青打了个照面。 “……晚上好啊。”林鸢脑海自动弹出昨晚的画面,耳朵微烫,有点儿不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他应该是正好从外边回来,模样风流俊朗,仿佛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周身都是意气风发。 不愧是成功男人。 林鸢在医院泡得太久,总是不自觉板正姿态,跟他一对比,显得拘谨不少。 他们当年的气质都有点反过来了。 林鸢记得,他除了疏离感,还有一点正经大少爷的风范。结果现在变得彻底,令人不禁感叹这十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从君子变成了流氓。 时雨青停下来,弯起唇角,问她:“要去哪儿?” 林鸢说:“准备去一趟超市。” “这么巧。”时雨青像是早有预料,“我也得去超市。” 林鸢微愣:“……” 波澜不惊的大脑开始掀起一片涟漪。 怎么办怎么办? 她昨晚酒后的黑历史,绝对会被他提起来鞭尸的。 妈呀,她今晚是不是水逆啊。 林鸢从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点出门,兴许晚一点,便不会碰见时雨青了。 不管她心里怎么挣扎,面上还是答应了时雨青,跟他一块去附近的超市。 等上了时雨青的车,林鸢才懊恼,自己太好说话了。 她这个毛病一直都有,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请求,她基本都会像个老好人一样,想也不想地答应。 之前去相亲是这样,现在面对老同学亦是如此。 可能这就是医生的职业病吧。林鸢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时雨青望着她系上安全带,不知怎地,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好笑的记忆,懒洋洋道:“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的,林同学,有什么烦恼吗?” 最大的烦恼就是你呀。林鸢深刻地想着。 不过对于他的表情含义,她倒是没深究,只觉得他笑点清奇,系个安全带都能逗笑他。 她回道:“可能医生就是这样吧,容易杞人忧天。” 车已经驶出车库,时雨青笑得好整以暇,眉宇之间被街灯照出辉煌的金色,说:“大夫,有时候挺想让你治治我的病。” “……” 林鸢面不改色地答:“你什么病啊?” 一上车就不正经,川剧都没他变脸快。 时雨青眉梢一抬,没个正形:“心病,单身太久。” 只要不谈及昨晚醉酒的事,对林鸢来说都不是事儿。她缓过神,真诚地给出建议:“这点老周也跟我提过,这样吧,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我帮你免费挂个心脏科?” 12、十二点欲 时雨青听完,笑出了漫不经心的味道,说:“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呢,林大夫。” 林鸢:“不客气。” 这人每次喊她的职称,都有点儿吊儿郎当。 光靠声音就能把她耳朵喊红,本事见长。 林鸢也算是明白他了,其实压根没什么毛病,就是爱来撩拨她。 没聊一会儿,车很快到了超市。 林鸢考虑着要不要取个推车,抬眸看时雨青的意思。 眼前黑影一掠。 男人直接就拉了个推车出来,手长脚长,特别自然。 林鸢顿时有种他们不仅像情侣,还像夫妻的错觉。 恐怕连超市的售货员都这么认为。 因为时雨青在这方面,真的格外熟练自然。 林鸢心想,他们大学,或者工作的时候,有碰过面吗?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时雨青能如此亲昵,态度上一点儿隔阂都没有。 她跟爸妈好久不见,都得生分一下。 “你要买什么?”时雨青慵懒散漫的声音传来,拉回她的思绪。 他们正好走到琳琅满目的货架前,林鸢扫了扫,找着沐浴用品那一列,说:“洗发水。” 老实说,跟曾经的男同学一起来逛超市,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同事聚会上见到他。 “你呢,准备买什么来着?”随后林鸢为了表示邻居之间的友好,回问道。 时雨青静了片刻。 林鸢不解地瞧着他。 稍后,时雨青拿了一瓶汽水下来,说:“这个。” “……”林鸢觉得不太合理,“楼下不是有自动贩卖机吗?”需要特地来超市一趟买汽水? 时雨青似是想起来,哦了声,“忘了。” 林鸢:“……” 好像他也不是那种忘性大的人吧。 林鸢走到洗发水的区域,逐一浏览过去,找了个她最常用的牌子。 推车很快被放进白桃汽水和洗发水。时雨青说:“要不去熟食区看看?” 林鸢应好,时雨青便推着车在前面带路。 见他挑食物的阵仗,林鸢好奇道:“你还没吃晚饭么?” “嗯。”时雨青拿起一盒鸭翅。 林鸢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刚吃完。” 时雨青:“吃得不多。” 林鸢不自觉道:“看来你们谈生意的,习惯空腹谈啊。” 不过她在车上没闻到什么酒味,这人估计没碰酒。 时雨青挑眉看向她,说:“要不要来我家吃夜宵?” 这个邀请…… 林鸢身体顿了一下,忍不住道:“恐怕不好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更像情侣了。 时雨青坦然到光明磊落,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不好,都是老同学。” 语调轻松,充满了令人信服的气息。 林鸢还真有点儿不自觉地信赖他,像是受蛊惑般,说:“只是吃夜宵也可以。” 时雨青半眯眼,痞子似的,饱含深意道:“难不成你还想干点别的?” 林鸢:“……” 她的意思是,吃个夜宵没关系。不是说她对只有这一项活动不满意!!! 这人老歪曲她的意思。 他们去结账,林鸢没他动作快,让他给付了,林鸢只好把洗发水的钱,在微信上转给他。 时雨青买了饮料和熟食,似乎很会做饭的样子。 她不由问:“你做饭水平很好吧?” “何以见得?”时雨青走得闲适又拽酷,一手抄兜,一手拎着超市的袋子。 林鸢的洗发水也在里面。 她停了下,憋了个理由:“因为你口味比较挑?” 在林鸢脑中仅有的记忆里,依稀记得他好像挺挑食的。 此时超市外边是一条热闹的夜街,灯红酒绿的,人来人往的繁华。 林鸢诶了一声,说:“这里新开了一个酒吧。” 看装潢还挺独具匠心的。挂了个小牌,名叫“邂逅。” 左下角有一朵玫瑰的标志。 时雨青便道:“时间还早,进去坐坐?” 林鸢微微一愕,这人好像不想让她回家一样,不是邀请她吃夜宵就是去酒吧。 鉴于她生活比较规律,到点就得睡下,这会儿是真的没法老好人了,低声说:“时雨青,你能熬夜,我可不能熬。” 而且年纪大了,忌熬夜啊。 时雨青低头看她,酒吧灯光前,显得他眼神深情,说:“看样子,你不喜欢玫瑰?” 林鸢闻言望一眼酒吧的招牌,他误以为她是不喜欢酒吧装潢,才不进去的么。 不知怎地,她还想起了那天在办公桌上的红玫瑰。 林鸢解释说:“没有,我作息规律惯了,都答应你吃夜宵,就别拐我进酒吧了。” 她向来时间观念强,要是刚下班那会儿,还有能答应的余地。 “好。”时雨青笑得不着调,没勉强她,语气可惜道,“我还挺想瞧瞧里头装修的。” 林鸢敛眉叹了口气:“下次吧,下次一定。” 她感觉自己跟时雨青不仅像夫妻,都有点儿主人带着狗勾不准进酒吧的错觉了。 他们两人回到小区。 等到了电梯,林鸢打算从他袋子里拿出洗发水。 时雨青稍微抬高了下手臂,方便她掏东西,忽地道:“我才发现,你没长高啊。” “……”直捣她的雷区。 林鸢毕竟有医生的修养,友好道:“还好吧,还是长了一点的。” “长了多少?”时雨青问。 林鸢闭了闭眼,虽然手摸到了洗发水,但是停滞了几秒。 “两厘米。”她另一只手抬起来,认真地掰出两根手指,强调说。 时雨青笑意明显,“不错啊。” 林鸢泄了气,心想自己在高二以后就没长过个子,他这会心一击,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林鸢抱着微沉的洗发水,走到门口掏钥匙。 男人又问:“还去我那儿吃夜宵么?” 林鸢别过脑袋,轻声道:“我还得考虑考虑。” 时雨青:“看来我说错了话。” 林鸢刚拉开一条缝隙,被他越过头顶,一把按住门,继续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但你这架势,不像商量,倒像是要跟我干架。 林鸢瞪大双眼,把洗发水抱在怀中,声音干涩道:“…要商量什么?” 时雨青:“你现在没男朋友吧?” 林鸢点了头,然后又摇摇头。 时雨青由上自下地盯她,眼底内容很深,还沉淀着一点性感的笑意。 “还去相亲啊?” “……” 林鸢又被戳了一刀,“你怎么知道的?” 今晚他非得跟她过不去是吧。 时雨青挑眉:“你告诉我的。” 该来的事还是来了,林鸢忽然变得十分谨慎,想了好几遍,才问道:“什么时候…?” 千万不要告诉我是昨晚! 她八百辈子都没醉过一次酒,怎么就恰好被他碰上了。 时雨青低眸笑,离她凑得更近,说:“昨晚。” 林鸢流下了一滴冷汗,嘴硬道:“不可能。” “你还说,你喜欢我很久了。”时雨青笑得像个天使,语气却很邪儿。 林鸢:“这话你拿去骗三岁小孩,人家都不会信。” 救命啊,她为什么会喝醉,还说出这种胡话来。 时雨青终于亮杀招儿:“不然你怎么会让我婉拒你的相亲对象?” 林鸢一动不动的,语气保持镇定:“那应该是个误会。” 而且你那叫婉拒吗,明明是直接了当地伤害人家。 林鸢又补充道:“时雨青,你别把我的梦…醉话放在心上,我都喝醉了,干嘛要跟一个酒鬼计较呢。”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但是我认真地考虑了一晚上,觉得可行。” 林鸢:“?” 时雨青:“我们可以试试。” 林鸢低下眸:“……都是醉话了,你怎么会当真啊。” --- 次日去上班,林鸢脑中仍盘旋着时雨青在她门沿的画面。 她好像太直接了。 不晓得有没有伤到他的心。 好吧,像他这种厚脸皮的,脸皮程度等同于城墙硬度,基本刀枪不入。 林鸢拒绝他之后,时雨青淡淡地笑了一下,跟她说了句晚安,便回到自己的家。 那一刻,林鸢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辜负了单身老同学的感情。 尽管有可能是他扮演出来的假象,林鸢还是有点心疼了。 于是林鸢今天一整天,都在想如何赔礼道歉。 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惹着了他也没好处。 罗平逸又过来打扰她时,林鸢一改困扰的常态,对他和颜悦色起来:“小罗,你知不知道男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呀?” “……”罗平逸足足愣了十几秒,然后,他受宠若惊道,“小鸢姐,你要给我准备礼物吗?” 林鸢难得没埋汰他,温柔地回应:“不是呢,但是想要参考下你的意见。” 罗平逸挺难过的,有点儿不想帮忙,但碍于是心上人的请求,他只得不情不愿地说:“我们一般喜欢打游戏,打篮球,没别的兴趣爱好了。” 林鸢点点头,记下来,“看不出啊,小罗,你还会打篮球。” 罗平逸:“……” 他忍不住问道:“小鸢姐,你就算喜欢别人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这话说得,好像平时死缠烂打的不是他一样。 林鸢对罗平逸感到心烦,无奈道:“小罗,你平时可不是这种卑微姿态,而是在其他人面前说一定要拿下我。” 罗平逸没了声,即便如此,他也不肯说一句对不起。 林鸢已经习以为常,打发他走:“好了,你该下班了,我还得值班。” 13、十三点欲 ——喜欢打游戏,打篮球。 林鸢回到家,好好地思考了一下如何安抚时雨青的情绪。 篮球她是没法速成了,运动细胞为0,只能从游戏入手。 林鸢把如今火热的游戏都下了一遍,然后在微信联系人那儿看共同好友,别说,还真在王者荣耀找到了时雨青。 有了目标,接下来便好办。 这几天,林鸢苦练技术,可以说除了上班都在打游戏。卢曼来找她的时候,林鸢正操作着鲁班扫射全场。 “……”卢曼揉了揉眼,不敢相信道,“林鸢,你是林鸢吧?”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我?”林鸢手上很忙,但不忘接话茬。 卢曼:“你不要告诉我你接受小罗了。” 林鸢:“没有的事。” 卢曼松了一口气,坐到她旁边来,说:“那就好,还以为你为小罗学起了打游戏。” 她们也工作好几年了,要玩游戏也得是刚毕业那会儿有劲头,现在有空还不如去喝几杯放松放松。 林鸢快赢了,闻言微怔几秒,卢曼的话虽然离谱,但将小罗去掉,不就是她为了时雨青学打游戏。 等这局打完,林鸢默默收起了手机。 卢曼冲她挤眉弄眼的:“咋了,被我说中啦?” 林鸢摇头:“跟小罗没关系。” 卢曼:“那就是另一个男人了?” 林鸢无奈地笑,“上哪儿找那么多男人跟我扯关系啊。”不这样说,恐怕卢曼又得联想到时雨青了。 他最近似乎没怎么来医院探望老周,估计有事在忙。 林鸢也说不清,他是不是因为她,才没来医院的。 想到这儿,林鸢不由叹一口气,卢曼愈发笃定,讲:“果然是因为男人,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 林鸢眉眼淡然,轻飘飘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啊?” 卢曼:“佛得圣光普照,病人看了都得说一句,菩萨!” 林鸢:“……” 是在夸赞她很有事业心嘛。 林鸢不跟她贫嘴,直说:“你也觉得我除了对同事,对其他人更像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卢曼想了想,“差不多,很有普度众生的感觉。” 林鸢顿住,有些失笑。 这估计就是她的职业病了。 --- 练好了技术,林鸢在微信上戳时雨青:【我看你也玩王者荣耀,要不要打一把?】 她有自知之明,打算就打匹配,不打排位,免得拉低他的段位。 时雨青:【行啊。】 随即发来一个游戏邀请。 林鸢点进去才发现是排位,这人好像用的小号,段位竟然没跟她相差很多。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一局。林鸢开麦,小声道:“怎么不打匹配,排位风险有点大。” 时雨青不着调的声音传来:“有我在,怕什么。” 林鸢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你,我怕我自己。” 意识到他那头还挺安静的,她脑中冒出一个猜测:“等会儿,你在家里?” “嗯。”时雨青在野区杀怪,只对她开了麦。 林鸢感到一丝诡异。 不是。他们都在家里,然后相隔一面墙打游戏。 ……听上去好像怪生疏的。 林鸢拿了个法师位,老老实实地升级,跟中路对抗。 一般这时候敌方的打野都喜欢来中路杀法师,林鸢操作着貂蝉,注意着别被杀死。 不过仍是防不胜防,草丛里突然蹿出来一个韩信,直冲她而来。 林鸢马上溜。 “别怕。”时雨青的声音响起,身穿红衣的孙悟空也到了,一棒子把韩信给秒了。 林鸢心头像被轻轻敲中了。 还,还挺爽的。 游戏进行到八分钟。 队友们也感受到了时雨青强大的操作。 纷纷发言:【猴子牛逼!】 【猴子是不是小号啊?】 【下把一起?】 时雨青:【不了,要哄人。】 无形被秀了一把,队友们猝不及防地咽下狗粮。 辅助:【貂蝉就是你女朋友吧!】 辅助:【你都没救过一次射手。】 跟在射手身边的辅助哭唧唧。 林鸢脸颊微烫,出来说:【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射手自暴自弃道:【算了,我死得不冤。】 林鸢愈发感到一点窘迫,时雨青好像真有点不顾队友死活。 不过,有了时雨青carry全场,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推到水晶塔,拿下胜利。 林鸢从未打过如此轻松的排位,仿佛胜局像偷来的一般,快得有些不真实。 原来游戏就是这样让人沉迷的么。 她见识到了。 回到组队频道,林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玩,是不是很菜?” 时雨青:“还好,不菜。” 林鸢:“你这个是小号吧,段位跟我差得不大。” 时雨青:“就是看你在玩,特地申个小号来陪你。” 林鸢失声:“……” 林鸢愣了两秒,又说:“这多不好意思。” 时雨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记隔夜仇。” “……” 这话好像在暗示她,他还记得她拒绝他的那一晚。 林鸢感觉自己明明是想来赔罪的,最后却成了被供着的那个。 她只好诚恳道:“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赔礼道歉。” 时雨青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请了,就能一笔勾销?” 这人总能想到出其不意的地方去,林鸢如实道:“当然不是。我没想那么深。” 时雨青:“开门。” 林鸢有些怔愣,不是吧,他已经到她家门口来了。 她搁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时雨青穿着长袖睡衣,扣子没扣全,周身还有一些空调房带出来的冷气。 林鸢避开他领口露出来的锁骨,说:“这个点去吃饭有点晚了,不如明天再——” 没说完,时雨青瞥她:“就在你家吃好了。” 林鸢微微一愣。 但毕竟是她有愧于他,林鸢只好让他进来,走到厨房看了眼有什么食材。 只有鸡蛋和挂面。 林鸢没办法,只好赶鸭子上架,给时雨青做了很简单的鸡蛋面。 不一会儿,她从厨房端出来,放到时雨青面前,但还是有点想建议:“我请你去餐厅吃饭更有诚意,吃我做的面,感觉有点委屈你了。” “卖相还不错。”时雨青提起筷子,倒是不嫌弃。 林鸢:“你等放凉一会儿再吃。” 时雨青:“没事。” 林鸢瞧着他吃得认真,不由想,他真的挑食么?是不是她自己记错了。 时雨青这样看是一点儿也不挑食啊。 她的厨艺,可是连自家爸妈都会嫌弃的程度。 --- 高中有一件事让林鸢印象挺深刻的。 文艺汇演,各社团可以报一个节目,这种时候都是舞蹈社、吉他社来出风头。 他们动漫社总不可能上去cosplay吧。 社员们倒是无所谓,反正汇演从来不是他们的主场。 那都是现充们的世界。 但是呢,介于他们社长是个绝无仅有的大帅哥,当前最无争议的校草,负责汇演的老师对他们社还蛮期待的,强烈建议道,一定得上个节目。 社员不由道:“社长,你就上去cos赛亚人吧,我一定给你举灯棒!” 另一个社员说:“妈呀你这是想让社长出丑,不如听我的,女装跳宅舞!!” 时雨青:“……” 林鸢坐在他们之中,听得津津有味,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种建议,想让时雨青把其他社的风头给狠狠压下去。 林鸢对此也是认同的,甚至时雨青都不必表演才艺,上台干讲十分钟,也能让大家如痴如醉的。 毕竟大家都是看脸的。 不过社员们提出的建议一个比一个夸张,都是冲着一鸣惊人去的,而不是平平淡淡的表演。 社员:“社长!考虑一下穿裙子跳舞吧!!你试想一下,跳完的当晚,你绝对会登上贴吧top榜,到时候全校的女生都会打听你的名字!!!” 时雨青额角一抽:“不止女生吧?” 社员惊喜道:“对哦,还有男生也会打听你的名字!” “……” 时雨青:“滚。” 也有站时雨青、不想让他丢脸的社员:“不行,社长又不缺名气,你们简直在挥霍社长的美貌!” 林鸢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一直没吭声。 时雨青这时朝她望来,问她道:“好像就剩你没提建议,有没有好的节目推荐?” 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中在她身上。 林鸢是个循规蹈矩的性格,所以提出来的建议,都比较普通平淡的,比不上其他社员的惊天想法。 她试着说:“上去唱一首歌?” 社员们嘘声道:“啊太没有新意了。” “区区唱歌!除非是女装唱!” “社长,别听林妹子的,她是个现充学霸!跟我们不一样!” 时雨青笑了笑,倒没说什么。 最后,林鸢坐在礼堂里,发现时雨青最后竟然采纳了她的建议。 他在台上唱了一首歌,腔调温柔,令观众无比动容。 那一晚,即便他没有特意抢风头,仍然如社员说的,全校女生都在打听他的联系方式。 --- 周末,果不其然,家里打电话来催促。 林鸢刚把冰镇的西瓜抱到餐桌上,抽纸巾擦完手,按了接听键。 这次倒是稀奇,是林建宏先开口的:“女儿啊……” 林鸢嗯了声,回应道:“爸,你说,我在听呢。” 林建宏似是有点不相信:“今天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林鸢:“是啊。” 林建宏:“……” 14、十四点欲 今天这通电话,林鸢知道爸妈的最终目的是,让她回去相亲。 眼下处于一种你不明说、我也不坦白的状态。 林建宏开了个头,不知道该怎么聊了,陷入沉默。 电话那头的朱萍沉不住气了,喊话道:“你就一直拖着吧,拖到七老八十,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过!” 林鸢构想了下那场景,说:“听上去不错呢。” 朱萍:“……” 两老便又开始絮絮叨叨,念她道,不是他们步步紧逼,而是担心将来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家里真只剩她一个人了怎么办?总得找个伴,增加抗压的优势。 说得挺有道理的,林鸢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也真心回了几句。 ——不急。 结果这话简直像捅了火药包一样,噌地把朱萍的火给点着了。 要不是朱萍和她隔着电话,估计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猛骂。 被念了半小时。 林鸢盯着眼前的大西瓜,微不可闻地叹气。 电话终于挂断,她也没心思吃西瓜了。 林鸢坐在餐桌前,终究还是把西瓜塞回冰箱。 她走到厨房里,打算做点别的填饱肚子。厨房门这儿有个略高的门槛台阶,她被绊过很多次,这时又被绊到了,落脚不小心踩空。 而这回,是最倒霉的一次。 她崴到脚了。 “嘶。”林鸢倒吸一口气,脚下传来的痛感剧烈,像硬生生掰断了她的腿一样。 这时门铃响起来。 林鸢愣了愣,已经没力气去开门了。 缓了几秒,她还是极力拖着右脚,抬高悬空,像个单脚瘸子,一跳一跳地挪到门前。 打开门,竟然是时雨青。 “……”林鸢下意识将受伤的右脚藏起来,低声念,“你怎么来了?” 时雨青懒散靠在门沿,说:“家里买了西瓜,过来请你去吃。” 她才刚放回去一个西瓜呢。林鸢抿唇,脚下的痛觉实在余威未消,她疼得做不出表情,好一会儿没能回答。 时雨青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拉近了一点距离,“你怎么了?” 林鸢瞒不住,只好低道:“脚不小心崴伤了。” 话音落下,男人一举将她打横抱起。 林鸢心底悚然一惊。 “不是,你动作真……”特么快。 林鸢是个做什么都慢悠悠的性子,做了医生也是这样,在她印象中,时雨青也跟她大差不差,行事一直不紧不慢的。 眼下他却从未有过的急,把她抱到沙发上,半蹲下仔细瞧她的脚踝。 天气炎热,室内冷气飘散。 林鸢感觉时雨青似乎靠得太近了,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皮肤上。 她没应对过这种情景,缓了一会儿说:“我正准备找医药箱,你就来了。” 这种崴伤,倒不必去医院。 时雨青抬眸看她,“我替你找医药箱。” 林鸢点点头,给他指方向:“在电视机的柜子下面那儿。” “好。” 时雨青起身,走到电视柜,打开柜子门,找到白色的医药箱。 他拎出一个药雾喷剂,回到沙发前,抬手正要碰她的脚踝,顿了一下。 林鸢也有所意识,不想麻烦他,伸手打算接过药剂,说:“我自己来吧。” 平常她在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自己照顾自己。 像时雨青来她家的情况,反而纯属意外。 好几年了,她也习惯了独立。 时雨青没给她药剂,而是说:“你不止受过一次伤吧?” 林鸢:“差不多,不过我是医生,小伤基本能应付。” 时雨青径直帮她上药,声线低沉:“医生同样也是人,也需要关怀。” 林鸢感觉他情绪似有一点变化,倒不像他了,回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还好。” 说实话,受伤比起被家里念叨,她宁愿要前者,至少不会增加她的焦虑。 而今天就是这么倒霉,两者都让她给碰上了。 清凉的药雾喷到疼痛处,林鸢微微咬牙,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毕竟眼前不是特别熟悉的老同学,她也是要面子的。 上完药,林鸢感觉好多了,跟他道谢:“谢谢你呀,这下我欠你的更多了。” 时雨青将药剂放回去,语气淡淡的:“我今天要是不来,你得多狼狈。” 林鸢:“不会,就是找医药箱可能麻烦点。” 时雨青:“需要我帮你请病假么?” 林鸢还真思考了一下,说:“倒也不用,我上班注意一点就行了。” 这只是崴脚,又不是骨折了。 时雨青盯着她,顿了下,“林同学,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 好像有点说到她心坎去了。 林鸢摇摇头,说:“这就是一个小伤,要请假也最多请一天,总不可能这么娇贵,受一点小伤就不去上班了。” 时雨青:“行,我帮你请三天假。” 林鸢:“……” 等会儿,她明明说的一天假。 林鸢忙劝阻他:“我请一天就行了,而且这个又不用腿,我自己来请。” 请假事小,让医院那边误以为她有男朋友了事大。 时雨青却不容置喙地拿起她的手机,当着她的面,三言两语就请完了假。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林鸢望着,有点儿说不出来话。 不得不承认…他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林鸢已经被他先发制人,微微叹气,说:“时雨青,你这是趁我脚伤了,没法跳起来抢手机。” 时雨青唇角上扬:“我这是为医生争取假期,怎么样也得功德加一笔吧。” 林鸢有点儿没法反驳,只能道:“好吧,下不为例。” 时雨青走到她跟前,说:“这几天由我来照顾你。” --- 时雨青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点林鸢很快体会到。 这三天,他过来帮她上药,做一日三餐,甚至代打游戏。让林鸢很想提醒他,她只是脚崴伤了,不是四肢不勤的病患。 但时雨青愣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她是个瘫痪在床的孤寡老人。 “……” 第三天的时候,林鸢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除了右脚,左脚和两只手都能用的。” “是么。”时雨青刚点完外卖,挑了下眉,“不好意思,我真没发现呢。” 林鸢被堵得不知该说什么:“……” 时雨青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的优点此时显现出来,她,不是他的对手。 “我点了日料,怕你吃腻了我的饭。”他随后又道。 林鸢说:“其实你做的饭挺好吃的。”可以说,比她的好吃多了,他会的菜式不仅丰富,味道也好。 愈发觉得那天让他吃鸡蛋面,简直是占他便宜。 林鸢忍住了问他哪儿报的班的念头,继续聊:“等我伤好了,一定报答你。” 时雨青抱臂,一身潇洒又肆意的气场,说:“伤还没好就想那么远了啊。” 林鸢:“毕竟你对我好得有点太夸张了。” 就算是想追求她,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时雨青:“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没发全力呢。” 林鸢一愣,以为他开玩笑。这位老同学处事向来游刃有余,又不像小罗一根筋,怎么会执着地非她不可呢。 她最大的优点,是拥有自知之明。 少女时期不是没想过遇到喜欢的人,然后永远在一起,但长大以后就发现,这其实是她终其一生都碰不到的好事。 她运气一般,所以就不奢望了。 这也是她不算很排斥相亲的原因,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就应该到年纪了,找个合适的人搭伙过。 想到这儿,林鸢不由自嘲道:“时同学,你尽拿我开玩笑,要不是住得近,你哪儿有闲空来照顾一个老同学啊。” 时雨青睇着她,“我不仅不记仇,还很长情。” 之前那一晚,一直被林鸢认为,时雨青或许是看她人好,这才想跟她试一试。 他对她算是有好感。 也有可能只是来自老同学的好感。 这事算她的错,就不该喝醉了跟他说胡话。 林鸢回他道:“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还有联系吗?” 时雨青:“有。” 这令林鸢有点意外,还以为没联系了,说:“那你们发展得怎么样?” 时雨青:“不太好。” ……好像有点戳到他的伤心事了,林鸢便没有再问。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很多东西都物是人非了。 --- 没多久,林鸢回到医院继续上班,周围的同事果然好奇道:“打电话请假的就是你相亲对象对不?林医生,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声音听着就俊。” 林鸢否认道:“不是的,是我隔壁邻居。” “邻居也好啊!住得这么近,也方便照顾你。” 林鸢:“……” 他们怎么误解得越来越深了。 林鸢又解释了几句,总算把误会解开。 午后,她照常去查房,推开老周的病房,林鸢一愣,时雨青刚好也在。 老周见到她,面露喜色,跟时雨青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为你找的女朋友!” “……”林鸢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免得让外边的人听见。 时雨青正在削苹果,压根没抬眼,散漫道:“大伯,你的眼光也就那样吧,我吃不消。” 老周气得肝疼:“臭小子,你抬起头来瞅一眼!” 林鸢也慢慢走近,含着笑意开口:“看来我入不了老周侄子的法眼啊。” “……” 时雨青认出她的声音,刀尖一顿,抬起眸。 15、十五点欲 “原来是林医生。”时雨青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摆到空饭盒里,他吊儿郎当道,“大伯,你眼光长进了啊。” 老周凶得直瞪眼,说:“你还埋汰起我来了,让你整天眼高手低,活该找不到媳妇!” 林鸢不由笑,从兜里掏笔出来,不再开玩笑,正色道:“老周,现在人见到了,你就别乱凑一对,姻缘不是凑来的。” 老周固执道:“我不管,你们得在一起!” 时雨青挑了下眉,好像低声应了句好。 窗外蝉鸣阵阵,有点儿盖过病房内的声音。林鸢没听见,有些无奈地道:“老周啊,你怎么跟我家里人似的,一个劲儿只会催婚,年纪大了都这样吗?” 时雨青接话道:“是啊,年纪大了都这样,林医生,你多包涵些。” 林鸢只好笑笑,应道:“行吧。” 检查完,他们一起出门,老周欣慰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顶着杂草头在笑。 这会儿都是大家午睡的时间,医院里静得只能听见蝉叫。 林鸢和他走到树荫下,沿绿化的灌丛的小路走。 “前几天多亏了你。”想了好几秒,林鸢还是想再感谢一遍,“连游戏都给我打到高段位上了。” 时雨青说:“听上去,你好像更感激我帮你游戏代打?” 林鸢险些点了头,及时刹车,说:“不止是这个。” 时雨青哦了声,不着调地问:“还有什么?” 之前已经夸做饭好吃、游戏技术高超等等,赞美之词言溢于表。 想找新的夸点似乎没那么容易了。 林鸢仔细想了遍,憋出来一句:“你长得特别赏心悦目?” “……”时雨青看过来,“说得我跟花瓶似的。” 林鸢怕他伤心,立刻强调道:“就算你是花瓶,肯定也是国家收藏馆里的花瓶,而不是街上摆地摊的。” 时雨青:“……” 林鸢随后想到老周常提的情况,询问道:“老周似乎真的挺担心你的,你们家也跟我们家一样,总是催婚嘛?” 他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得被家长管啊。 时雨青唇角扬起一点弧度,说:“确实催得多,不然我为什么搬出来。” 林鸢顿时觉得感同身受,果然大家到了这个年纪都会这样,老同学也不能避免。 她说:“我之前去相亲也是这个原因,逼得太紧了,只得听家里的。” 时雨青:“原来如此。” 林鸢敛着眉,沉浸在过去被痛苦催促的记忆中,感慨道:“不过你应该好点,感觉老周这么开明,尽卷自己了,每天在医院帮你物色对象。” 时雨青停了下来,林鸢没注意,便轻轻撞到了他的肩膀,隔着衣物,传来微热的触感。 “……”林鸢连忙拉开距离,心里谴责自己走路不看路,面上则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为风动。 时雨青笑着,回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么?” --- 晚上回到家,林鸢脱了鞋,脚倒是好得差不多,除了一点点红肿,看不出别的痕迹。 她打包了晚餐带回来吃。 这会儿拎到餐桌上,她去厨房洗手,然后拆开塑料袋。 一边提筷子吃,一边想到白天时雨青的建议,她陷入一点失神。 当时,她确实认真考虑了几秒。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跟老同学搭伙过日子,似乎比相亲的陌生人,更能让她接受。 但林鸢也明白,时雨青的条件不是一般好,是非常好。 年轻有为,外表出众,得亏她是个脸盲,否认根本经受不得住他的考验。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脸盲症对他无效。 林鸢觉得这一点有些不同寻常的暧昧,所以在时雨青面前,尽量淡化这一点,减少存在感。 她能靠发型辨认熟人,其实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高中的时候,她倒是失误过一次,没能在球场上认出自己班的男生。 那场球场还挺声势浩大的,是高一五班对高二一班。 林鸢坐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席,每进一次球,周围的人便高声呐喊。 旁边的孔雅静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好奇道:“有没有你喜欢的球衣男生,几号呢?” 林鸢选了一个自己班的,却被告之那不是他们班的,而是时雨青班的。 “……”林鸢便道,“我还是老老实实看比赛吧。” 不知何时起,她身后的同学开始聊到八卦。 “时雨青好他妈帅,好想跟他交往一次!” “小声点儿,今天级花也来了啊。” “哇哇,但是人家说过有喜欢的人了。” “级花才不管呢,觉得时校草婉拒人的理由罢了。” 林鸢听着,有些感慨地低头,时雨青果然是个祸害,无心招惹女生,但女生们总是为他折腰。 他们级的级花,她有印象,平时非常高傲,家境优渥,刚入学便一心扑在时雨青身上了。 不过级花至今没有成功过。因为时雨青确实像心里住了个人,而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这点旁人都看得清楚,只有级花不明白。 但追人这方面,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所以大家也没说什么。 没准真让级花给拿下了呢。 今天的篮球场,除了两个班的呐喊,还有级花在暗中蓄力。 她一大早就买好了水,坐在第一排,紧盯着时雨青。 大家不免便聊到了这点,以及期待时雨青是否能赢得比赛。 肖婷又戳了戳林鸢,问道:“林鸢,你看好哪边赢啊?听说你跟时雨青一个社啊。” 一边是自己班的班级荣誉,一边是社团的社长,旁人好奇她会支持哪边。 林鸢想了几秒,说:“希望自己班赢。” 孔雅静:“但是目前情况不乐观啊。” 林鸢叹气:“你总得给我一个盼想吧。” 孔雅静:“我倒希望时雨青赢。” 林鸢:“为什么呀?” 孔雅静:“咱们班赢了,我们得下去给他们送水,多累啊。” 林鸢:“……” 最后决胜负的比分咬得特别紧,时雨青以一己之力,带领队友毫无悬念地拿下最终胜利。 全场爆出热烈的欢呼,夹杂着大家对他的夸赞词。 这是属于时雨青的巅峰时刻。 身姿优美,投三分球,投出了一种降维打击的气势。 林鸢他们班输得心服口服,毕竟球技摆在眼前。 身旁的孔雅静其实有点傲娇,说不想送水,但还是下去了。 时雨青那边,也早有不少女生等着,手里都买好了矿泉水和运动饮料。 第一排的级花果然跟着动,姿态凌然地走过去。 但时雨青只接了队员的水,没有看在场的女生们。 一如既往的,明显要为心上人守身。 气氛像是蝴蝶效应般,静了片刻,然后,少女心碎了一地。 队员忍不住道:“时雨青,你太不给面子了啊。” 时雨青的汗水淌到下颌角,宽阔的球衣粘在身上,露出一点流畅的肩颈线,他坦然道:“我早说过了,有喜欢的人。” “那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啊,也好让大家彻底死心。” 视线落在观众席上,时雨青懒洋洋地开腔:“你懂什么。” 没谈过恋爱的队员:“?” 明明都是单身,怎么时雨青说出了一股比他高级的感觉。 其他女生渐渐退缩,但高一的级花没有,仍是挤着人群靠近他,娇嫩的声音喊他道:“时雨青,你跟我交往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时雨青淡淡地说:“我记得我拒绝过你了。” 级花咬唇道:“我不信,不信你真的有喜欢的人。” 时雨青有点懒得跟她解释,“不信算了。” 级花:“你看看我好不好?我长得也不差。” 时雨青:“我不喜欢你。” 级花:“……” 这回她好像终于放弃了,失魂落魄地抱着水瓶离开。 队员们见了不由感叹,时雨青伤害了多少学妹的心啊,简直来给人家青春送伤痕的。 时雨青:“……” 观众席上的人也渐渐散了,林鸢慢慢走下来,发现时雨青还在球场上,便过去打声招呼。 “你又拒绝了我们级的级花。”林鸢有些艰难地找话题,“你太招女孩子喜欢了。” 时雨青:“不见得吧。” 林鸢困惑地诶了声,“怎么会不见得,你受欢迎是有目共睹的。” 其实她也怀疑时雨青那个喜欢的人是借口来着。毕竟他平时不怎么跟女生来往。 时雨青看向她,嗓音淡淡的:“因为我喜欢的女生不是很喜欢我。” 天呐,这就是恒拒人者,被人拒吗。 林鸢觉得自己无意戳到了他的伤疤,转移话题道:“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时雨青说:“没关系。” --- 林鸢吃完晚饭,这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原以为又是一次催促她相亲的内容。 林建宏焦急的声音传来:“女儿,不好了,你妈进医院了,你快赶过来。” 林鸢马上抄起钥匙:“在哪间医院,我这就过去。” “离咱们家近的康复医院。” 林鸢出门,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正打算打车。 “嘀。”门口漆黑的车驶过来,车窗缓缓拉下,是时雨青。 不等时雨青问她要去哪儿,林鸢一见是他,便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还好有你。”林鸢声音有点抖,低头无措地系安全带,“我家里出了事,你能送我去城南街的康复医院吗?” 时雨青意简言赅:“好。” 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便抵达康复医院。 时雨青跟林鸢一起下车,她火急火燎地拨通电话,问朱萍在哪个病房,还是手术室。 得到答案后,林鸢加快步伐跑过去。 16、十六点欲 病房内,林建宏表情凝重,见到林鸢一路跑来,喘着气,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林建宏愣住。 “需要做一个缝合的小手术。”林建宏回过神,让林鸢别担心,“你妈就是太爱凑热闹,被拥挤的人群撞到,摔地上了,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林鸢点着头,不过担心仍未褪去,“那我今晚在这儿陪着妈吧。” 林建宏:“不用,你明天还得上班,我来就行了。” 林鸢站在原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的朱萍,终究还是答应了爸的提议。 林建宏跟他们一块出去,关上门,他瞧向林鸢身旁的时雨青,终于问道:“女儿,这位是……” 林鸢解释道:“这是我隔壁的邻居,正好碰上了,是他送我来的医院。”没提老同学,是怕林建宏误会。 曾经的同学跟着一起过来医院,总会让人误会他们有点什么。 时雨青配合林鸢,开口道:“您好,我跟林鸢也算熟悉。” 林建宏了然,便没有再问。 事出突然,很多细节也没法细究。女儿的终身大事,暂且摆到一边。 不过这小伙子给他的感觉很好,人也稳重,尤其跟女儿站一块,郎才女貌的般配。 连他自个都觉得,有点儿夫妻相。 林鸢留在医院陪了许久,等到十二点,林建宏催她离开:“好了,这里有我,你别累坏身体了,快回去吧。” 林鸢再三凝望病床上的朱萍,心中不舍,但仍是得顾工作,便道:“我明天再来探望妈。” “行行,你跟邻居回去吧,回头记得请人吃顿饭。大晚上的陪你过来,麻烦人家了。”林建宏为人和善,教出来的林鸢也一脉相承,他不忘叮嘱女儿记得答谢时雨青。 林鸢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自然。” 不提今晚时雨青送她过来这一茬,平时欠下的债也够多了。 这位老同学,有点儿像是专门给她做慈善了。 零点的夜空漆黑如墨,林鸢和时雨青出了医院,不由仰望天色,稀疏的碎星分布在月亮周围,显得宁静而安逸。 林鸢心头情绪低落,低声念道:“今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朱萍的身体并无严重的大碍,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不等时雨青出声,林鸢又说:“让你见笑了,我身为医生,碰到家人出事却一点儿也不够稳重。” 男人插着兜,黑眸盯着她,“你对自己是不是太严格了?” 林鸢微愣。 时雨青:“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好。” 不得不说,他安慰人是有一手的。 林鸢心里好受了不少,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无能为力。” 家人发生这种事,她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林同学,你对自己要求真的很高。”时雨青语调缓缓,却很温柔,“有时候还挺想做你的家人的。” “……”林鸢知道他在开玩笑,心头微动,“我怎么感觉,你想结婚的心,比我还急啊。”不过,她的急则是家里人的急。 时雨青继续道:“对象是你的话,我当然得急。” 林鸢闻言一怔。 这一句,他好像没有开玩笑。 话头里十足的认真。 林鸢往别处看了一眼,目光有些闪躲。 啊。 条件这么好的老同学,要真青睐于她,她会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林鸢只好给他下台阶,用开玩笑的语气缓解气氛道:“还好我爸不在这儿,要是听见了你的话,估计直接打包把我送走。” 说笑的话,本该一句就完,时雨青却继续接她的话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答应我了?” 林鸢顿时惊住,许久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开玩笑,肯定是开玩笑吧。 林鸢抬头看他,气息有些不足:“时雨青,其实我们未必……合适。” 时雨青说:“哪里不合适?” 林鸢想了几秒,“说不上来,反正不合适。” 时雨青:“……” “你这姑娘,连个像样点的理由都编不出来。”时雨青调笑道,“怎么好意思拒绝我的。” 林鸢默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 接下来这几天林鸢都是两头跑,从医院跑到另一个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朱萍醒了,为手术做准备,见到林鸢又忍不住唠叨,虚弱地说她道,一碰着事就没个稳重样,这样就该找一个稳重的男人来帮她一起处理事儿。 林鸢既无奈又习以为常,便没有反驳,她一向以病人为重,何况是自家老妈。 真正改变她念头的,是在手术结束后的那晚。 林鸢帮朱萍打了热水回来,走到病房门前,正要推开,听见爸妈在里头交谈。 朱萍:“唉,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林建宏也叹气:“你别逼太紧了。” 朱萍:“能怎么办呢,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要是又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过啊?” 林建宏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年纪大了,能尽早为林鸢把关好当然最好。 林建宏:“我帮你再劝劝她,你啊,就歇着吧,刚做完手术别操劳了。” “好好好……” 朱萍想翻身,扯到手术的伤口哎哟了一声,表情痛苦。 林鸢见状心一紧,立刻推门进去,“妈,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能随便乱动!” 她放下热水,跟林建宏一起帮朱萍挪动身体。 林鸢是真生气了,朱萍被她喊得僵住身体,说:“园园,你都听见了啊。” 园园是她的小名。 林鸢点点头:“嗯。” 朱萍怕她不乐意听,马上道:“我跟你爸一直都这么唠叨的,你随便听听得了。” 林鸢:“我知道。” 朱萍松了口气,不想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但林鸢看在眼内,又怎会不懂爸妈心头的忧虑。 --- 朱萍出院后,林鸢卸下大部分的重担,有空来安排晚上闲暇的时间。 正值下班之际,卢曼喊她去同事聚会,林鸢摇摇头:“改天吧,我今晚有点儿事。” 她这么说,那就肯定是重要事儿。 卢曼了解她的性子,所以没有勉强,说:“行吧,那我先走了,顺便帮你观察下小罗的方位。” 林鸢无奈地笑,“好,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 卢曼走后,林鸢摘下白大褂,掏出兜里的手机。 她望着手机通讯录,拉下来,找到时雨青的号码。 犹豫片刻。 终究是拨打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男人懒散的语调:“林医生,你终于想起我了啊。” 林鸢微微一怔。 怎么感觉他说出了一种被抛弃了很久的语气。 停顿两秒,林鸢直言道:“时雨青,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么?” 时雨青:“什么话?” 林鸢深呼吸,念出来:“跟我结婚的建议。” “……” 静了好一会儿。 林鸢做好被他嫌弃的准备,或者被骂得狗血淋头之类的,毕竟像她这种不知好歹、拒绝了两次还想吃回头草的女人,应得的。 林鸢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睛微微闭起,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时雨青问:“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林鸢睁开眼,有些意外:“…我还在医院。” “行,等着。” 林鸢握着手机,听着嘟嘟的挂断音,陷入一点迷茫。 不是,时雨青的反应似乎有点不正常。 这人难不成真被高中初恋伤得太深,所以迫切地想找个老同学熨帖受伤的心灵么? 要真是这种情况,林鸢思考了下,依然是她占大便宜了。 简直就像,踩了狗屎运的捡漏。 不一会儿,时雨青好像就在附近,驱车来得很快,在医院的门口等她。 林鸢接到电话,拎着包赶过去。 上了车,林鸢打量他道:“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好好聊一下我们的终身大事。” 男人穿着外套长裤,戴着一副遮阳的墨镜,见到她便摘下来,弯起嘴角:“去酒吧。” 林鸢有点儿惊讶,“哪里的酒吧?” “上次跟你逛超市的那家。” 没想到他还记着,林鸢不由道:“我记得,是不是叫‘邂逅’?” 时雨青嗯了声,驶动车子,踩下油门。 --- 傍晚六点半,邂逅酒吧。 林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里面的装修很有氛围,老板应该是个品味不错的人。 时雨青坐到她对面,点了酒度低的酒。 这会儿林鸢有点上考场的意思,时雨青像她的考官,她在斟酌如何开口聊结婚的事。 不谈恋爱,不相亲,直接跳到了结婚这一步。 非常考验她的应对能力。 要是谈崩了的话,她估计再也找不到这么适龄、适婚的对象了。 林鸢决定先从简单的话题切入,问题落到他点的酒上,问道:“这酒好喝么?” 时雨青挑眉:“好喝。” 林鸢干巴巴地回了一声:“哦。” ……完了,被看出没话找话了。 他们现在处于一种,都知道接下来要聊的内容重点,但谁也不先开这个口。 林鸢的手指放在桌底下,飞快地打着节拍。 像是打心理战一样。 须臾,服务生送上来两瓶酒,跟时雨青说:“老板,这是你要的酒。” 17-20 17 ? 十七点欲 ◎这就喊上老公了◎ 闻言林鸢怔愣了下, 说:“这是…你的酒吧?” 服务生好像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溜了。 “嗯。”时雨青用开酒器拷到酒盖,铿咔一声, 酒盖被掀了下来。 这似乎代表, 他不是今年回来的。林鸢心里马上有了个猜测。 因为如果是最近才回来的话,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一定能开个酒吧。 林鸢便道:“时同学,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我肯定一有空就得过来光顾你的生意。” 如此热情的夸奖, 为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打好坚实的基础。 时雨青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样子林同学喜欢我的酒吧, 胜过我本人。” “……”这人总能把话落在她想不到的地方, 林鸢低言道,“倒也不能这么讲,不能都喜欢嘛。” 意识到自己甚至说出了点撒娇的意味, 她顿住, 大脑当机了一瞬。 她都还没沾酒, 这就犯了喝醉才有的毛病吗。 自己几斤几两林鸢?还是明白的, 卢曼常提醒她醉后的糗事, 她深知自己的本性。 男人一双勾人摄魂的眼眸眯起来,像是猫咪被顺了毛,戏谑道:“这话我爱听。” 也行。 只要适婚对象满意。 她也算是攒功德。 林鸢笑起来,白净剔透的脸上眉眼弯弯,漂亮又治愈。酒吧周围的目光频频投来, 时雨青眉梢微抬, 跟她说:“换个位置。” “怎么突然要换位置?”林鸢好奇道, 不过依言起了身。 时雨青敛神,不动声色道:“他们觊觎你。” 林鸢一怔:“……” 该夸他的观察力已经达到国家级水准了嘛。 听说学艺术的,敏锐力都非常强。 林鸢跟他交换了座位,被纳入酒吧的视角盲区。 “结婚的事情…”林鸢见时机可以,斗胆开口道,谨慎中带着一丝大胆,“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清楚?” 最后再劝他想一想,别这么冲动,一通电话便答应了和她结婚。 毕竟是人生大事,深思熟虑是应该的。 时雨青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点着脸庞,说:“林同学,现在是我有求于你,你不知道,我父母为了这事,差点要离婚了。” “……”林鸢惊愕道,“这么严重吗?” 这简直跟她家一模一样,相亲最频繁的时候,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她还没结婚,爸妈险些就得离婚。 林鸢找到了共鸣,他们果然挺有缘分的,连父母逼婚的姿势,都惊人的重合。 时雨青闲闲地瞥过来:“我做你的结婚对象,够格了吧?” 林鸢温吞地点点头:“够了够了,要哪里不够,也是我资格不够。” 捡漏捡到高中的质优股,她若不识货,简直浪费了时雨青的好心。 时雨青笑得淡,但是眼睛里的笑意骗不了人。 林鸢问道:“我们要不要签个婚前协议?” 她不会占对方财产上的便宜,毕竟是搭伙过日子。 时雨青眼神微动,笑意敛起来,说:“如果是你想要的,可以。” 林鸢心底松一口气,这样他们两人的关系清白分明,以后就算是发生什么意外,至少利益这方面上不会闹出纠纷。 他们喝了几杯,酒瓶空了大半,酒吧里慵懒的男声回响,添了不少氛围。 “有件事,还是得我来。” 时雨青声线清沉,透着蛊人的磁性,一开口竟然压过了男歌手的嗓音,毫不逊色。 这令林鸢想起他高中上台唱歌那一回。 她喝得脑袋微醺,理智尚存,“什么事呀?” 时雨青:“你看外边。” 林鸢循声望过去,他们这个位置靠酒吧门口挺近,能看见一点外头的街道,这会儿天色还没暗,黄昏的余晖洒满,像是旧相片中的场景,朦胧又美丽。 时雨青:“如果下雨了,我们就出去,怎么样?” 林鸢想也没想地答应:“可以啊。” 过了两秒。 林鸢问:“为什么下雨了还出去呀?” 时雨青的手搁在桌沿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哄她:“你不是说我是雨神么,这就给你应验。” “啊。”林鸢轻轻地应了他一下。 不一会儿,外边真下起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 时雨青起身,过来拉她的手。他的掌骨很大,手指修长又利落,握住她的腕骨时,有种隐而不发的克制感,温暖而有力量。 林鸢被他带起来,略微懵逼地跟他出去。 等会儿,这么大的雨。 他们不得被淋成落汤鸡。 林鸢正思考时雨青的独特癖好,他牵着她的手,已经走出了酒吧,神奇的一幕发生,雨滴砸得密密麻麻,声响像连绵的蝉,但他们身上并没有怎么被淋湿,而是像毛毛雨般,雨势很小。 时雨青低头对她道:“林鸢,嫁给我吧。” 坚硬的下巴紧贴着她的额头,他低声蛊惑着念出这话。 林鸢停了一瞬。 脑海不受控制地记起他当时唱的歌,周杰伦的七里香。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明亮宽敞的礼堂,舞台上的时雨青唱腔独特又温柔,台下的观众都沸腾了,不自觉抬起手,随着节拍左右摇动,就像在帮他应援。 林鸢听着周围的人热情议论,唇角不自觉弯起。 “太帅了太帅了,唱歌好好听啊。” “啊啊啊这种帅哥怎么不在我们班!” “呜呜好喜欢,好想上台给他送花。” “话说回来,你们没听出来告白的意思吗?” “还真是!时学长在跟他意中人表白吧!” “天呐心碎了,这么帅的人都追不到喜欢的女孩……” 渐渐的,应援成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女生们说时雨青是她们的大众情人,听到就是赚到,只能祝他幸福了。 林鸢耳朵微动,混合着周围的声音一起静静欣赏完时雨青唱的歌。 音色无敌,腔调清冽又温柔。 像是所有爱恋都融入到这一首歌中。 只是,不知道他是为谁而唱的呢? …… 尽管雨并不大,雨丝也渐渐打湿林鸢的长发,发丝都粘在一起。 路过的路人在围观,酒吧里的客人也出来助兴。 五颜六色的伞聚在一块,简直像拍戏现场。 林鸢面热,轻声念:“时雨青,你不这样我也会答应你的……” 只是合作伙伴的婚姻关系,竟然劳烦时导亲自向她求婚,隆重过头了。 林鸢跟他的手紧紧相连,时雨青开口:“我为你降雨,还满意么?” 路人们如雷般鼓起掌:“好!!!” “他们也太养眼了吧。” “哪部戏啊,播出了我们一定去看!” 林鸢往观众们盯的地方看去,酒吧上方,吊着剧组降雨的工具。 “……你把一整个剧组都叫过来了吗?”林鸢愕然道。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身上都没沾多少雨水。 时雨青下巴微扬,“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更惊讶人工降雨,而不是我向你正式求婚?” 林鸢喟叹道:“时雨青,你是我见过最会整活的导演。” 时雨青:“……”—— 林鸢在电话里跟父母传达了准备结婚的意愿,朱萍气得差点又要进院,吼道:“死丫头!结婚的事哪有那么儿戏的?!人呢?你连人都没带回来给我们看一眼?!!” 林鸢揉着生疼的耳朵,又抬眉看了眼人声鼎沸的民政局,想说,其实她已经准备领证了。 时雨青交完证件表格等,回到长椅上,给她买了一罐汽水。 林鸢低头回电话,眼角的余光没注意,脸颊被什么东西戳了下,触感冰凉。 她抬起头,发现是时雨青的食指,捏过汽水罐,指尖温度变低。 “谢谢。”林鸢接过他递来的汽水,习惯性道谢。 指环已经被拉开。 林鸢低眸,轻轻地抿了一口。 时雨青坐到她身旁,说:“都得喊老公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这一口还没吞下去,林鸢险些喷出来。 罪魁祸首反而懒洋洋地瞧着她,姿态惬意又无辜,拇指伸过来,帮她擦掉唇角溢出的一点汽水。 “我也不能再叫你林同学了。”时雨青沉眸细想,“太快进展到叫老婆也不好,你有小名么?” 他不止擦了下她的唇,还停留了几秒,微凉的手指渐渐淌热。 林鸢顿了顿,并不是察觉到这小动作,而是打算跟他理论:“为什么我得喊你老公,你就不用喊我老婆?” 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较真一下。 时雨青慢慢勾起嘴角,像藏了骚气的大尾巴狼,拖腔带调道:“这就喊上老公了。” 林鸢:“……” 这人占了便宜还卖骚。 有点儿呈现出当年勾引她的状态了。 林鸢不跟他闹,及时扼制道:“时同学,以同学相称也行的。” 语气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他们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时雨青笑了下:“行啊小正经。” 这人虽然总是逗她,偶尔才正经一回,不过林鸢对他倒算是知根知底,所以才跟他领证。 至于他高中的往事,以及一些让她不能理解的行为,她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还没点黑历史呢。 她能找到一个熟人搭伙已经很好了。那种真心喜欢的伴侣,能掀起所有惊涛骇浪的意中人,她够不着,也没机会。 就这样吧。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条件比她好太多的老同学,能找着这种水准都是她烧香拜佛了。 朱萍女士肯定会这么说。 林鸢笑笑,跟时雨青坐着,等待叫号,便过去拍证件照—— 拍照的时候,时雨青牵住了她的手,低笑道:“没想到,我们能在一起。” 林鸢也有点紧张,掌心冒出汗,顶着工作人员的目光,跟他传话道:“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 时雨青被她整无奈了,说:“怎么还抢我台词。” 林鸢也学了点他身上的无赖劲儿,“时导,你没给我剧本,我不知道这句词儿是你的。” 时雨青:“小不正经。” 红底的证件照拍完,林鸢过去瞧成片,工作人员夸他们道:“你们真配啊,是我见过最配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鸢领谢,心底倒是还荡着一点异样。 接下来的压力就是回家见家长了,也不知道时雨青在场的话,她是不是就能避免挨打的情况。 朱萍病刚好,林鸢还想着延迟几天再回。 心里安排好初步的计划,林鸢跟时雨青去吃饭。 餐厅里,时雨青提到,戒指一个月后能送过来。 林鸢微微错愕:“不是随便买一对就行了么?”她不挑,戒指好看简洁便可,也不必贵牌子的。 毕竟她连婚礼也不打算办。 “这种事不能随便。”时雨青说,“我订好了。” 林鸢瞧了眼他身上的西装,印象中没见他穿过几次名牌,应该是个和她一样勤俭持家的性子。 定的戒指估计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可能吗(?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循环七里香qaq 18 ? 十八点欲 ◎有其他想摸的地方么◎ 和时雨青领完证, 哪怕已经尽量一切从简,但要办的事儿还是多得很。 他们得去看新房,定下来。 即便结了婚, 时雨青跟她仍是以前的相处模式, 朋友之间的点到即止。 卢曼得知这消息, 惊掉了整个下巴,好久都没回过神。 “不是, 你来真的?” 林鸢点点头:“已经结完了。” “……”卢曼挺纳闷的, “你们没办婚礼??” 林鸢:“我不打算办, 嫌麻烦。” 卢曼直想掐人中:“你那另一半没意见?” 林鸢淡笑道:“这种事他应该也嫌麻烦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卢曼久久没出声,实在难以评价。 隔了会儿,卢曼重新说道:“听你的描述, 你这个丈夫很一般啊, 这跟守寡有什么区别?” 林鸢怔了怔,笑道:“但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相敬如宾, 一起搭伙过日子。” 卢曼:“你们都领证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但我还是希望, 你能开心吧。” 林鸢说她:“你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卢曼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担心你所遇非人吗!” 林鸢:“我答应去相亲, 其实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而现在, 找了老熟人结婚,比料想之中的好很多。 卢曼破天荒叹气:“瞧你这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要不找个寺庙住几天得了。” 林鸢:“咱们呆医院不就跟呆寺庙差不多。” 这下连同卢曼都给带到那心境之中了,“靠,别提醒我这个事实。” 林鸢又跟她聊了别的, 卢曼盯着她的手指说:“早点戴上戒指, 脱离小罗纠缠的苦海。” “……”差点忘了小罗这茬, 他最近倒是收敛了些—— 房子看了好几处,林鸢表示都可以,客厅干净无异味,阳台朝阳便都行。 中介都被她的不挑给惊讶到。 时雨青抱臂,眉梢挑动:“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挑。” 林鸢:“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时雨青:“什么?” 林鸢痛定思痛:“楼上邻居不能装修。” 时雨青笑出声,跟中介说:“好,就这间了。” 中介乐呵呵地道:“帅哥好眼光啊,这地段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林鸢一听见贵的字眼,细眉微蹙。 中介都说贵的房子…… 她正要劝时雨青再多瞧瞧,不着急,时雨青说:“本来想陪你选心仪的房子,没想到你这么好满足,让我挺愧疚的。” 林鸢:“……” 说错了吧。 她的新婚丈夫脸上哪里有愧疚的神色? 林鸢微微叹气道:“其实我也这么想,看你喜欢的。” 时雨青:“房子怎么能不看女主人的想法呢?” “……”林鸢又默了默。 中介在一旁看得提神醒脑的,不由想,我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 最后房子还是谈了下来,不久后便能搬过来。 林鸢也不急着收拾东西搬家,而是在想,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感觉稍有不慎,也许她就被逐出家门了。 林鸢跟时雨青约了晚上的时间,让他打扮得帅气一点,看能不能帮她挽救一点情面分。 时雨青挑眉,答应下来,凑到她耳边道:“总不能嫌弃我长得不够帅吧?” 林鸢:“也不是没有可能。” 时雨青:“……” 时雨青捏了下她的虎口,说:“跟你客气一下,怎么就当真了啊。” “以前没发现。”林鸢故作惊叹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欠欠的?” 时雨青啧了声:“现在晚了,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 林鸢:“……” 现在她跟时雨青聊天像回合制,间歇性相敬如宾,经常性辩论互怼。 林鸢记得,当初时雨青开始勾引她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撩拨、说骚话、明争暗斗。 骑自行车载她回家,说他有腰窝那一次,只是个开胃菜。 之后有一回在动漫社,时雨青坐在桌子上,问她想不想摸摸他的腰窝。 “……” 年少的林鸢不由滞愣,许久未回过神。 这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是多么震撼的问候啊。 “社长,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林鸢小心翼翼地问。 以至于你竟然说出这种鬼扯话。 时雨青叹道:“确实心里有事。” 林鸢连忙关心:“什么事?” 男生低头看她,眼底映出黄昏的光,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林鸢:“?” 不是,你都还没跟我说呢。 林鸢不懂一向控场的帅气学长,如今竟堕落发病到勾引社员,很是无措,又替他担心。 “你总得试着开口,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林鸢语重心长道。 时雨青:“所以你要摸我的腰窝么?” 林鸢:“……不摸。”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都。 时雨青又扬起眉,说:“真不想摸吗?” 林鸢坚定地摇了摇头,“社长,你清醒点儿。” 时雨青便从桌子上下来,走到另一边,随口道:“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完了。 社长好像真的病了。 林鸢回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从他的身体又过渡到问她喜欢的类型,话题跳跃,行为成谜。 活动教室只有零星几个社员,放学时分,大家都走得差不多,林鸢呆在这儿帮忙做手抄报,要不是时雨青忽然靠近她聊这样的话题,她估计就要准备回家了。 眼下。 几个男社员也过去,慰问了一下情绪不佳的时雨青。 林鸢等他们回来,问道:“社长到底怎么了啊?” 说话有点神秘兮兮的,像个谜语人。 大旭:“不懂哇,社长的心,海底针。” 林鸢:“他没跟你们……说什么?”比如让你们摸摸他的腰窝之类的。 大旭想了想:“有的,他问女生一般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林鸢正要说他需要问么。 另一个社员应驰开口:“我说社长简直不给我们活路,都抢走妹子们的目光了,居然还向我们请教经验,他白追那么多番了。” 大旭:“就是啊!离谱过头!” 林鸢插不上话。 林鸢再度走过去。 男生穿着宽松的夏季校服,窗口的影子落下,后脑勺的棘突,手臂优美的线条,这些都组成了林鸢对他的全部记忆。 他是个很出众的男生,怎么会吃青春爱恋的苦呢。 时雨青见到她,嘴角倒是勾起来:“有其他想摸的地方么?” “……” 林鸢刚冒出的同情心丁点儿不剩。 她明明比他小,却比任何年长的人都要成熟,“你别勾引我了,我不吃这套。” 时雨青笑:“原来你能看出我在勾引你啊。” 林鸢说:“傻子才会看不出。” 时雨青:“嗯,我是傻子。” 林鸢试着接:“是因为脸盲症的事吗?” 时雨青:“……” 眼前的小姑娘甜净漂亮,梳着小马尾,安慰人时很贴心,但也能看出,她只是关心他,不是喜欢他—— 看完房子,时雨青送林鸢回家。 如果不是顾叶南给他打电话,他高低能在林鸢家留一会儿。 回到自己房子的玄关,时雨青懒散道:“有什么事?” 顾叶南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恍惚道:“兄弟,你真结婚了啊?” 时雨青:“不然?” 顾叶南大喊一声卧槽,“牛逼啊,我以为你做梦呢。” “……” 顾叶南那头还是没缓过神来,郁闷道:“亏我前几天还心疼你,到处跟人讲我有个兄弟可惨了,为爱单身十年,结果呢,你他妈现在都领小红本了!” “说好的跟我一块打光棍,你居然背叛了组织!” 时雨青凉凉道:“别给自己脸上添光。” 顾叶南大声哀嚎,“操蛋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条老光棍!而你竟然都上岸了!!!” 时雨青难得好心鼓励:“你加油。” 却更加刺激到顾叶南,那头的男人情绪十分激动。 时雨青:“没事我挂了。” 顾叶南突然冷静:“等等。” “你还没说嫂子是谁呢,是你苦等十年那位,还是……不对,你这么死心眼的人,能报得美人归,只能是那位了吧!”妈呀,简直绝杀。 顾叶南不平衡的心态稍许减轻。 如果是修成正果的。 那可以勉强原谅。 时雨青果然没否认:“嗯。” 顾叶南开始敬佩起来:“兄弟啊,我要是有你这个毅力,我做啥不成功啊?不得发家致富上电视台采访。” 时雨青损他:“你先从创业不亏钱开始吧。” 顾叶南:“……” “真羡慕你啊。”顾叶南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怎么我就没这个命。” 时雨青:“我挂了。” 顾叶南紧忙道:“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请嫂子过来,给我们瞧瞧?” 他们圈子里都挺想知道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时雨青迷这么久。 “等着。”时雨青懒洋洋道,听得出心情极好,“有空再说。” 顾叶南:“……” 电话已经被挂断。 大学毕业后,顾叶南记得他很少再提高中的白月光,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后来,时雨青当了导演,从电视剧拍起,最后拍到电影,受到多方青睐,事业大获成功,如同人生赢家的标杆。 顾叶南忍不住好奇地问,兄弟,你现在事业有成,得找个适合自己的姑娘了吧? 他怎么回答的? 反正是令顾叶南小小地震撼了一把。 时雨青回答,适合我的,永远只有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林鸢:好:D 19 ? 十九点欲 ◎先熟悉熟悉◎ 时雨青换衣服的间隙, 门铃被按响。 她应该是忘了什么东西,过来找他要。时雨青眼底浮现一点笑,边扣着衬衫扣子, 边走到玄关。 打开门, 是楼上装修的那对住户。 男人像是没踢到过铁板, 又或是伤好了忘了疼,一见到他便幸灾乐祸:“我听说你要搬走了, 谢天谢地啊, 我这不得敲锣打鼓送你一趟?” 女人依偎在他怀里, 等他找回面子一般,娇滴滴道:“老公,你别这么善良。” 时雨青舌尖顶了下脸颊, 不吭声。 男人真挺跃跃欲试的, 挥起拳头冲他比划:“来啊,上回是被你偷袭,不是我的真本事。” 时雨青开口:“你几岁?” 男人愣了下, 不自觉回:“关你啥事。” 时雨青:“要是三岁小孩找我PK, 我还能看在年纪小让一把。” “……”男人感到奇耻大辱, 女人忙不迭怼道, “别欺人太甚!” 哦, 这是打不过,开始讲道理了。 待会儿得见岳父岳母,时雨青注重形象,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跟人起冲突,温和道:“这样吧, 你们先回去, 我明天再跟你打?” 男人愤怒地嚷着:“你以为我怕你吗!等到明天是不是瞧不起我!!” 时雨青准备关上门, 走廊上已经围了几个人,都是对门楼上楼下的。这时电梯门紧接着打开,又出来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 男人被他气狠了,想也不想地朝他挥拳。 时雨青抵住门,抓住男人的拳头,另一只手揍到他的肚子。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倒地叫唤道:“我要报警!!!”女人连忙扑到地上的丈夫身上,开始哭哭啼啼,说时雨青是个恶霸,欺负他们这对小夫妻。 不远处的仰佳阳吃着薯片,怒道:“我靠,你们真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啊!” 那对中年夫妇惶恐地望着这边,不明事情真相,只觉得时雨青挺恐怖的,一拳就干趴了俩。 “孩子他爸,这人也太凶了。”朱萍说。 林建宏倒是认出了他,有点迟疑:“这好像是……”上回送女儿过来医院的好邻居… 林鸢也听到动静,开了门。 朱萍过来拉住她的手,说:“女儿啊,你旁边的邻居怎么回事,居然打架斗殴,真的太可怕了。” 林鸢一见是时雨青,陷入滞愣。 “……” 就在朱萍喋喋不休、小声叨叨说女儿啊你要不搬家吧这邻居着实一言难尽,时雨青走过来,越过地上的男人,伸手礼貌道:“你好,我是林鸢的丈夫。” 朱萍:“……” 林建宏终于反应过来,瞠目结舌:“你们结婚了?!” “哗啦。” 仰佳阳手中的薯片掉下来—— 楼上的闹剧解决后,时雨青穿戴整齐,到林鸢的家中坐着,跟他相对而坐的是朱萍和林建宏。 林鸢到厨房冲茶,手机震动个不停,仰佳阳疯狂给她发消息,非常惊讶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谈恋爱都没有就直接结了婚,震惊她全家。 林鸢无奈地回:【我还得应付家里的难关,晚点回你。】 仰佳阳:【对哦,楼上耍花招被你爸妈看见了,这下肯定容易造成误会。】 仰佳阳:【需要我帮忙吗?】 林鸢心头一动:【你怎么帮?】 仰佳阳:【帮忙作证是楼上先惹事的?】 林鸢叹了口气,看一眼热水壶开了没,回复:【你就别捣乱了。】 仰佳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摆件,难过道:【医生,你都还没请我吃喜糖。】 林鸢:【晚点给你。】 仰佳阳:【好耶。】 仰佳阳:【没想到我当月老挺准的。】 还真给她当成预言家了。 林鸢笑了下,但一想到外边的修罗场,她的笑容又停滞。 朱萍大概是见人心切,没提前通知她一声就过来了,估计想来个突击检查,验验她的新婚对象。 但没想到,被撞到楼上来挑事这一幕。 林鸢捂住脸,时雨青有点儿倒霉。 冲好茶后,林鸢走出厨房,观察父母和时雨青之间的气氛,说:“爸,妈,不是说好我们晚上去拜访你们吗?” 朱萍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要不是担心你,我们也不会提前过来!” 林鸢:“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 林建宏和朱萍同时望向时雨青,似想说什么,但碍于本人在场,欲言又止。 林鸢见状,心底长叹一口气。 看来爸妈对他的初印象果然很糟糕。 时雨青开口:“爸,妈,你们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 朱萍刚端起茶杯,差点被他的称呼惊得摔下杯子。 这这这女婿,叫得还挺顺口。 不害臊! 林鸢解围道:“是我向他求婚的,妈,他是我高中的同学,为人很好的。” 朱萍皱眉:“高中同学就可以不通知家里一声就领证了!你简直是胡来!!” 林鸢带着点无奈:“比起相亲对象,时雨青靠谱很多。” 朱萍气得肝疼,林建宏说:“女儿啊,你们备了房子没有啊?” 时雨青:“备了。” 林建宏倒放了点心:“那就好,我家女儿条件这么好,总不能委屈了她。” 林鸢正要让爸妈住嘴。 时雨青笑着接道:“当然,我好不容易才娶到的老婆。” 林鸢有点说不出话,他好像是蓄谋已久的一样。 这一边,林建宏对时雨青的印象还不错,上回在医院见到便有好感,这次除去门口的打架事件,这女婿也没别的问题。 林建宏提醒道:“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要跟人起冲突,出了事还得林鸢照顾你,多不好。” 时雨青答应道:“爸说得对。”—— 十点半,林鸢总算把父母送走。 今晚虽有意外,但也顺利地过了他们那关。 林鸢松了一口气,回头看时雨青,说:“楼上那对夫妻太过分了,怎么还来你这闹事。” 仗着他们快要搬家,打算来报复吗?她八百辈子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了。 时雨青这会儿像一头吃饱的狮子,懒洋洋的,脾气很好:“没事,你老公我这不是揍了回去。” “……”好吧,她低估了时雨青的实力。 林鸢:“我父母这关过了,然后是你父母那关?” 时雨青调笑道:“不急,我还没告诉他们。” 林鸢惊讶:“啊,为什么呀?” 时雨青:“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林鸢:“……” 希望到时候不是惊吓。 就在她暗示时间不早了,他该离开的时候,时雨青忽然开口问:“今晚我能留下么?” 林鸢眉心一跳,不知怎么回答他。 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夫妻了,时雨青想履行夫妻之实也不是不行。 就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林鸢低声回道,“我们先熟悉熟悉。” 说完,她便耳朵发烫地走去阳台,再晚一步,估计就被发现脸红得不成样子。 时雨青闲闲靠在墙边,不正不经道:“好啊。” 林鸢在阳台收衣服,微凉的晚风并未吹散她的烫意,脸热得紧。 不一会儿,时雨青也过来了,拉开落地窗。 “你父母能接受我,我很开心。”男人慵懒带着磁性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林鸢喉咙一紧,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干涩地回:“我也很开心。” 不是,你怎么也来阳台了。 夜晚的温度舒适,周围响着夏日才有的蝉叫。 林鸢背对着时雨青,不敢回过头,低道:“你是不是要回去洗澡了?” 他颇以为然地哦了声,“原来你这么期待。” 林鸢:“……” 这人开始了,又开始了! “别老胡说八道的。” 林鸢想起仰佳阳,有了个合理的理由:“我等会儿要去对门那儿送喜糖,顺便跟她聊聊,你在的话,有点儿不合适。” 所以你回去洗澡再合适不过。 时雨青:“怎么不回头看着我说?” 林鸢忍了下,腾地转过来:“你改改说话这毛病,别跟高中生似的。” 眼前的男人春风得意,笑得恣睢,慢慢凑近她:“我是高中生也挺好,这样你白捡一个便宜弟弟。” 弟弟?亏你说得出来! 林鸢闭了闭眼,义正词严道:“时雨青,你清醒点儿,你比我足足大了八个月!” 这样都还想骗她是占了便宜,不如洗洗早点睡吧。 时雨青笑得愈发深:“这个你倒记得挺清楚。” 林鸢:“老周的岁数我也记得挺清楚的。” 时雨青:“……” 林鸢总算掰回一局,心情畅快不少,抱着衣服说:“好了,你回去洗澡吧。”—— 等人回去后,林鸢把礼盒的糖果包装好。 这会儿她的手机界面,已经被仰佳阳填满了好几页,等着她来慰问。 林鸢回复道:【我这就过来,这件事居然这么让你惊讶?】 仰佳阳秒回:【可不就是!】 林鸢走到玄关,刚打开门,就和正要过来的仰佳阳打了个照面。 “怎么还亲自来了。”林鸢笑笑。 仰佳阳握紧掌心,原地无声地尖叫了一下,说:“真不敢相信,我头一回当月老就拉红线成功了!” 林鸢说:“你可以改行干这个。” 仰佳阳兴奋道:“我正有此意。” “……” 林鸢让她进来坐,将打包好的礼盒递过来,说:“我们不打算办婚礼,所以不能请你喝喜酒了。” 仰佳阳:“诶?为什么不办?” 林鸢:“我想低调点,一切从简。” 仰佳阳遗憾道:“那好可惜哦,我还挺想看你们结婚照的。” 对方的话提醒了林鸢。他们结婚照也还没有,似乎有点简陋过头了。 “对了医生。”仰佳阳感兴趣地坐近了一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直接结婚一步到位,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 林鸢不由弯眼:“有,他被家里催婚很严重。” 20 ? 二十点欲 ◎原来你还挺期待的◎ 这话令仰佳阳觉得奇怪, 问道:“真的吗?可是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家里催婚的类型吧?” 林鸢微微一怔,确实也觉得有道理。 时雨青外形佳,工作好, 岁数也不大, 似乎不至于被催婚得那么紧。 之前产生的共鸣, 好像有点儿蒙蔽了她,没去细想这方面的疑点。 林鸢跟仰佳阳又聊了会儿, 起身送她出门。 仰佳阳嘿嘿一笑:“等你们的婚帖!我相信你们会办婚礼的!” 林鸢叹道:“八字没一撇呢, 你这么肯定?” 仰佳阳:“你不一定, 但帅哥邻居肯定会啊!” 林鸢有点出神。 之后,十一点多。 林鸢已经洗完澡,正在擦干头发, 准备用电风筒吹, 门铃响起。 她手上的动作一停,心底打退堂鼓。 似乎不应该这么快答应时雨青的,明明到新房再答应也不晚… 林鸢放好毛巾, 过去开门。 门口的男人身长个高, 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头发凌乱半湿, 一双黑眸含情透亮, 说:“怎么感觉,我像送上门的猎物?” 林鸢猝不及防:“……” 时雨青总能一句话堵得她够呛。这本事,也没谁了。 林鸢让他进来,把防盗门锁上,再内扣暗锁。 做完这些, 她转过身, 却被时雨青捋了一把头发来摸, 他说:“怎么还是湿的。” 林鸢下意识道:“你这语气好像林建宏。” 时雨青:“……” 此刻,空气中透着点小尴尬。 林鸢假装若无其事,回到沙发上,继续吹头发。 时雨青睇着她,勾唇道:“怎么不帮我吹吹。” 热风的噪音盖过了他的声音,林鸢像个聋子一样,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时雨青笑道:“我老婆耳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鸢只看得见他嘴动得很快,口型都来不及让她看清,像是有什么小秘密。 不一会儿,时雨青似是嫌她吹得慢,过来接过电风筒,帮她吹后脑勺湿润的发丝。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低道:“这样显得我像个小孩子。” 说他像林建宏,不是真让他当她爸啊。 时雨青:“不是比我足足小了八个月么,是小孩没错。” 林鸢:“……” 他好像有点记仇。 林鸢任由时雨青撩起头发吹,电风筒轰轰响,热气像是穿插在他们之间。 她渐渐习惯他的伺候。 等吹完,林鸢夸道:“你这手艺挺好的,下次会再光顾。” 时雨青勾起一边嘴角笑:“林医生,你也不希望患者对你说这种话吧。” 林鸢:“……” 好吧,调戏他失败。 林鸢叹了口气,微微无奈道:“这不是跟你结了婚,想跟你拉近一点关系。” 以后都得搭伙过日子,总不能一直像朋友那般客气。 时雨青于她而言,是很不错的饭搭子,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男人拔掉电风筒的插头,很是闲适,“不用这么麻烦。” 他凑近了一点距离,俯身道:“叫我一声老公就行。” 林鸢哑然失声。 她试着低低地唤了一声:“老……” 时雨青好整以暇,等待她念下一个字。 林鸢吞了吞口水,接道:“老子。” 时雨青:“……” 终究还是没准备好,林鸢微不可闻地叹道:“来日方长。”—— 深夜的凌晨,卧室里只留了盏台灯。 暖黄的光线照亮床头一角。 林鸢给他备了枕头,自己睡在另一边,盖上被子,跟他道:“晚安。” 若有似无的目光扫过来,存在感强烈。 就在她想,怎么还不上床的时候,旁边的空位陷入沉甸甸的压感。 “我还是第一回跟人同床共枕。”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时雨青慢条斯理地道,带了点笑。 林鸢想了想,“小时候都是爸爸妈妈陪着睡的啊。” 时雨青:“我哪有你这么娇气。” 林鸢:“我不信你不会缠着爸妈睡。” 哼,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旁边的男人半靠在床头,深以为然道:“听上去像是你的经历呢。” 林鸢枕着枕头,低声念:“承认这点很丢脸嘛?” 时雨青叹笑道:“老婆,可是我跟你不一样啊。” 林鸢被他这一声老婆喊得心空,力持冷静。 这人好像真的在跟她较劲儿。 林鸢被激起了一点斗志,说:“时同学,咱们睡同一张床上探讨童年回忆,是不是有点儿不妥?” 时雨青顿了下:“那你想聊什么,我有八块腹肌的事?” 林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现在话题是越来越限制级了。 林鸢将空调被盖到肚子,翻过身,轻声道:“说好的,只是熟悉熟悉。” 床旁微微抖动,时雨青好似在忍着笑,嗯了声,“我知道。” 林鸢:“你果然又在逗我。” 时雨青低笑,闷骚的禁欲般,说:“原来你还挺期待的。” 林鸢彻底没词了:“……” 论脸皮厚度,没人能是他的对手,她也算虽败犹荣。 “这回真的睡了,明天要上班。”林鸢轻声说。 “好。”时雨青替她关上床角的台灯,“晚安。”—— 次日一早,林鸢和时雨青挺友好地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桌上是时雨青提前买好的皮蛋瘦肉粥,香味扑鼻。 林鸢翻看手机,瞧见一则天气预警,告诉他道:“时雨青,今晚有台风登陆,我们要不要去超市囤点货?” 时雨青:“行啊。” 林鸢点进去,继续了解台风情况。 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脑海中闪过昨晚的初印象。 跟时雨青熟悉后的滋味,倒是还不赖。 林鸢没有想象中的排斥这同床共枕的感觉。 时雨青给她的感觉很舒适,像是一个永恒的锚点,永远等待她的靠近。 这也是她爸妈那么快能接受他的原因吧,毕竟两老都是老江湖,识人方面还是略胜一筹的。 时雨青开口:“怎么看个天气预报都这么严肃?” 林鸢一愣。 他的手已经伸过来,轻轻按到她的眉,往两边抚平。 “以后林大夫要是还杞人忧天,我来替你分担。” …… 由于有台风,医院下午两点便放了假。 林鸢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将白大褂挂到钩子上。 丁蕙兰在一旁,跟她闲聊道:“没想到呢,你居然不声不响地结了婚,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林鸢无奈,推脱道:“丁医生,你太看得起我了。” 丁蕙兰:“是上次打电话帮你请假的那位?” 林鸢只好点头:“是他。” 丁蕙兰不由赞叹了一声,“这可比小罗有本事多了。” 林鸢:“……” 不提还好,一提罗平逸,她又有点头疼。 林鸢揉了揉眉心,说:“我倒是忘了通知小罗。” 不过照医院传八卦的速度,这会儿他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丁蕙兰:“哈哈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实习期结果出了,小罗没能转正。”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林鸢心头一振,展颜道:“主任还是明察的。” 丁蕙兰笑道:“小罗只是个实习生,你就是太把他当回事儿了。” “怪我。”林鸢躺平认嘲,“不懂处理这种执拗的追求者。” 两人又聊了会儿,便各自收工,离开办公室。 台风天倒是不合适开电瓶车,林鸢走出医院,准备去打车。 一只手突然拉住她,林鸢头皮微麻,转过头发现是罗平逸,勉强靠那被风吹乱的发型认出。 “小鸢姐。”罗平逸红着眼眶,死死地抓住她的腕骨,“为什么你连结婚了都不通知我一下??” 感情小罗脑子是真缺根筋,都这样了还要执迷不悟。 林鸢一边挣脱手腕上的力道,一边皱眉道:“通知了你,让你有机会来抢婚吗?” “……”罗平逸低吼,“我这辈子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 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忽然被一拳打到颧骨,整个人踉跄退了好几步,可见力度之大。 林鸢别过头,不知何时,时雨青出现在这儿。 周围烈风阵阵,天色微暗。 罗平逸捂着脸大骂:“你他妈算老几!竟然敢打我!我爸都没打过我!!!” 时雨青面无表情:“是么,让我再打一拳,刚才那下没过瘾。” 罗平逸像撞见鬼似的,加倍愤怒道:“我操你妈!” 时雨青又给了他一拳,罗平逸这回倒在了地上,脸迅速青肿起来。 罗平逸又死死盯着林鸢,口齿不清道:“小鸢姐,你都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我……还任由一个王八蛋揍我……” 林鸢默了默,无言片刻。 不过看样子总算是放弃了,实习期都到期了。 林鸢上前拉住时雨青,以免他真的把人打进医院,说:“他就是我丈夫。” 罗平逸:“……”—— 经过这一役,总算把小罗解决掉。对方缠了她这么久,终于知道向她道歉然后离开。 不过林鸢看他走的方向是医院那边,估计挺介意脸上伤破相的。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林鸢上车,问时雨青道。 男人坐在驾驶位,回她道:“说好了一起去超市,我当然得来接你。” 林鸢低眸,说:“今天还好有你。” 时雨青脸庞沉静,有种隐而不发的怒气,问道:“他缠你多久了?” 林鸢:“不算太久,前期追得猛,后期就没那么狂热。” “没那么狂热?”时雨青一字一顿道,“你管这叫没那么狂热?” 林鸢微愣,此刻才意识到,他好像生气了。 20-30 21 ? 二十一点欲 ◎对瓶吹◎ 车窗留了半边的口子, 凉风不断从外头涌入,吹散了车内的冷气。 林鸢叹气道:“我不想让你担心,小罗这个人也就偶尔这样, 你看他上次聚会不还挺正常的。” 时雨青目视前方, “看来我还少打了他一次。” 林鸢:“……” 时雨青驶动车子, 周身气氛静到极点。 好半晌。 林鸢耳畔传来他很低的一句话:“我最担心的,是你什么都不说。” 声线压得有点嘶哑。 林鸢略微失神, 没料到, 时雨青比想象中在乎她。 这个时候, 她便止不住地记起他当初喜欢的女孩。 他们没有修成正果,时雨青为了应对家里人,选择了和她在一起。 大家终究还是败给了生活。 本来台风降临就容易伤感。 想到他们因为生活而妥协, 让人更惆怅了。 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 抛掉脑中的杂念。 他们很快抵达家附近的超市,此刻天色翻涌,街道两旁的树被刮得猎猎作响。 林鸢跟时雨青一块下车, 跟着众人拉出推车, 踏进超市。 这会儿超市人声鼎沸, 矿泉水类被一扫而空, 其他紧俏货也被扫荡得差不多。 林鸢见状, 后悔道:“我们来晚了。” 时雨青立在她旁边,跟尊神佛似的,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嗯,我们没赶上热乎的。” ……这好像还在生气? 林鸢戳了下他的胳膊, 说:“怎么会有人生那么久的气, 你是小孩子嘛?” 时雨青:“嗯。”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 他居然厚颜无耻地承认了。 林鸢哭笑不得,扯了下男人的衣角,像是不让他丢脸,低声念:“说吧,时同学,要我怎么哄你才能重新高兴起来?” 面对时雨青罕见的小脾气,她不觉得是麻烦,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兴致盎然。 时雨青下颚微绷:“不用你哄我。” 林鸢抬头瞧他,眼睛被灯光照得明亮,仿佛闪着一头活泼乱跳的小鹿,“真不用我哄吗?过了这条村就没这个店啦。” “……” 时雨青像是思量了下,说:“我们去买酒。” 林鸢一脸微懵:“?” 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别说,就剩啤酒那一列有余存了。 林鸢跟他走过去,将剩余的存货都放到推车里。 林鸢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你该不会是想灌醉我,然后做坏事吧?” 时雨青望过来,白炽灯照得他肩颈宽辽,轮廓分明又俊逸。 “老婆怎么会那么想我?我可是遵法守纪的好市民。” 林鸢:“……” 就气了一会儿又骚回来了。 这男人变脸着实一绝。 林鸢露齿笑道:“是指那种刚揍完一个年轻人的好市民吗?” 时雨青下巴微扬,吊儿郎当道,“没办法,谁让他欺负我老婆。” 林鸢真被他骚得没边儿,“你呀,还挺好哄的。”以后过日子倒省心了。 时雨青哼笑一声,揉了把她的脑袋。 呼。 看样子果然是哄好了。 林鸢松一口气,还蛮有成就感的—— 过早回到家,林鸢倒没有提前下班的开心,而是有点儿怅然若失。 换作平时,她估计就会在家看一两部电影打发时间,活脱脱一个孤寡老人。 单身的日子都是这样过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来的,有了伴侣,反而不习惯起来。 林鸢盯着旁边的时雨青,还有点儿没缓过来的真实感。 老同学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今后要跟她一起生活,同吃同住。 曾经碰到很多人都说他们配,结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仿佛圆梦一般。 不过,有人陪着的感觉。 真的很不错。 林鸢两眼微弯,渐渐地,也比想象中要适应得快。 林鸢不由问:“时雨青,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一般会做些什么呢?” 这种问题,适合去问比她大八个月的人,总得比她经验丰富一些吧。 时雨青拍过电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男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下,说:“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林鸢怔了怔,“你怎么还把问题抛回来给我呀?” 时雨青:“不行么?” 林鸢被他淡拽的口吻惊到,下意识道:“你越来越不把我当外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外人。” 时雨青将买回来的啤酒排好,林鸢正要上手排列整齐,伸过去的手跟他的撞一块。 林鸢一直遵循礼貌客气的那套,虽然嘴上没认输过,于是准备把手收回来。 时雨青捏住她的手指,忽地道:“要不要来接个吻?” 林鸢愣住。 接接接什么,吻?她没听错吧。 再看时雨青,若无其事的,好像前一秒骚气冲天的接吻要求,不是他提的一样。 啊,她早该明白的,这人的勾引手段,永无止境。 “……也行。”林鸢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点头,尝试道,“总得有这一天的,早来晚来都没区别。” “我怎么觉得?”时雨青挑起一边的眉,“你像在说,长痛不如短痛。” 林鸢挺不好意思的,老老实实地承认,“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没有跟人亲热过。” 脸盲症让她始终没法过得了心里那关。 时雨青:“需要准备一下么?” 林鸢立刻点头:“要的,我们来对瓶吹,酒壮怂人胆。” 时雨青瞧着她笑,在她的手刚碰到酒,他便拿开酒瓶,说:“就你这酒量,喝醉了我找谁兑现去。” 林鸢惊叹道:“你心思还挺慎密的。” 方才在超市还需要她哄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他是她的监护人了啊。 结果不到晚上,他们两人的角色就调换过来了。 两极反转—— 林鸢喝得醉醺醺,情到深处,哇地一声哭出来。 眼泪砸到桌上,浸湿一片。 时雨青瞧着她才碰了半瓶的量,罕见地露出无奈的神色,说:“还对瓶吹呢,我看你半杯倒还差不多。” 林鸢醉得失去理智,所以已经不记得自己不能哭的人设,这会儿哭得更汹涌,抓住他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倾述: “我一直觉得我挺惨的呜呜呜……爸妈不理解我,连娶的老公都心里有人……” 时雨青:“……” “想什么呢。”他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声音温和,“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林鸢任由他擦着,但眼泪仍是掉个不停,控诉道:“你骗人!” 时雨青挑眉:“我骗你什么了?” 林鸢:“你骗我,你心里明明没有我!” 时雨青低低笑了两声。 林鸢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鼻子愈发酸涩,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悲从心中来,“你他妈还笑,还说不是骗人!!!” 骨节匀称的手掌托上她的脸,林鸢一愣,听见时雨青认真地回道:“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啊,只有你不知道。” 林鸢愣得忘了流泪,随即,又听他补充道:“所以,我要是真骗了你,你怎么可能娶得到我?” 林鸢:“……” 她忍不住道:“你好不要脸,是你娶我才对!” “好。”时雨青笑着应她,“一切听老婆大人的。” 林鸢怔神间,时雨青忽然俯身亲过来,温热的唇息包裹,探入齿关。 一瞬间,酒精好像消散了点。 被他这个吻给弄清醒了。 林鸢闭上眼,感觉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混合着微醺的啤酒,有种勇猛而无谓的错觉。 时雨青真的,一直都喜欢她么? 大概只有梦里才知道了—— 天光微亮,林鸢睁开了眼。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脑袋陷入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这是她的卧室,没看错。 林鸢再缓缓转过头,旁边是熟睡的时雨青,嘴唇红润。 “……”等等,他这是亲了多久? 林鸢摸到自己的唇上,还好,就是有点肿,倒是不疼。 …她是不是对时雨青太宽容了。 林鸢微微懊恼了下,倒也没有想计较什么,只是怕自己喝醉了又说出一鸣惊人的胡话,在他那儿留下黑历史。 而且,还是第二次。 林鸢努力回忆脑海仅存的记忆。 须臾,搜刮出了一点时雨青说心里只有她一个的记忆片段。 她这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质问了时雨青的高中初恋? 林鸢懊悔闭眼,心想再过几个小时,时雨青就该醒来找她算账了。 她也是的,接个吻干嘛还得喝醉。 没这个勇气就别跟时雨青缠一块了。 林鸢心底谴责自己,陷入梦醒时分便自我反省的惯例。 …… 早晨七点半,林鸢起身去洗漱。 刷到一半,时雨青也进了卫生间,特别自然地跟她挤到一块。 林鸢见状微滞:“……” 这厮的状态怎么像被她治服了一样。 等两人都洗漱完,林鸢终于组织好语言,开口问道:“我昨天,没胡说什么吧?” 时雨青刚睡醒,声线沙沙懒懒的,“你不问我们昨晚有没有发生关系,却问你有没有说胡话?” 林鸢小心翼翼地,谨慎道:“都有吗?” 时雨青:“……” 他挑了挑眉梢:“都没有。” 林鸢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他补充道:“但是你抱着我哭了一晚上。” 什么? 她,哭,了。 林鸢微微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林鸢极力否认道:“你还不如说我强吻了你呢。” “好。”时雨青微顿,“你不仅哭了,还强吻了我。” 作者有话说: 林鸢:崩溃大哭 时雨青:接住眼泪() 22 ? 二十二点欲 ◎我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时雨青接话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话音一落,林鸢便头皮发麻。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不是时雨青哄骗她? 她醉酒了两回, 面向的对象还都是同一个。 传出去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 不消一会儿, 林鸢假装无事发生, 说:“好,没关系, 大家都是夫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雨青勾唇笑了下, 懒洋洋地应道:“行啊。” 这下令林鸢更加确定,他还真的是逗她的。 也有可能大概率留了别的黑历史,但是应该没那么严重。 林鸢吃完早餐, 和时雨青挥挥手, “老公,你守家吧,我去上班了。” 时雨青瞧着她一派恣意的模样, 感情这是发现了他的破绽, 所以无所畏惧了。 不过, 他乐在其中—— 高中那会儿, 自打时雨青开了个不好的头, 林鸢有点看不懂他的意图,便很少再去社团的活动教室。 但是吧,她再减少次数去,也能在别的地方撞到时雨青。 譬如老师的办公室。 林鸢抱着卷子,跟学委一块去老师那儿交作业。 出来的时候, 正好碰上了时雨青。 学委也是个少男心, 事后一直跟她尽情聊道, 哎哟我去,这么大一棵校草,怎么就被你撞到他胸膛上了。 本来没什么的,愣是给学委说得她像投怀送抱,只怕是连时雨青都这么想。 当时林鸢低头看路,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便有一个人杵着,她愣是直直地撞了上去。 学委哇了一声:“是时雨青啊。” 林鸢听见,本来淡定的心慌得一匹。 救命,她故意躲着人家不见,结果上天把她送到人面前。 林鸢很少相信巧合,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这肯定是老天爷的捉弄。 撞到的那一刻,感觉就像是撞到了一面坚硬的棉花墙。 少年的身体微暖而宽阔。 林鸢马上后退一步,反常地没有跟他打招呼,一言不发。 时雨青也没出声。 学委见状,摸摸鼻子也安静下来。 感情这两人,在闹小别扭? 吃瓜赶上现场了! 林鸢将目光垂到自己的视线水平,往旁挪了一步,打算跟男生错开。 结果她往右边走,时雨青也正好往右,她便改方向,对方随之也改方向,再次堵到一块,卡在办公室的门口。 “……” 学委不合时宜地道:“你们还挺一致的哈。” 林鸢终于越过他走出去,走廊上,茂密的树叶长在栏杆,随风飘动。 办公室的门渐渐合上。 时雨青没有进去。 林鸢忍不住抬头:“你故意的吧?” 时雨青:“你说呢。” 林鸢:“我不就是最近缺勤多了点,不用这么针对我吧。” 她心里有气,说话也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因为时雨青故意戏弄她,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她很害怕,害怕因此忘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时雨青像是顾及有人在场,没说什么,脾气挺好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缺勤了,下次别这样。” 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带着点漫不经心。 林鸢无话可说,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像个作精似的。 时雨青再次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随后,旁边的学委挠了挠头:“你们真没在一起吗?刚才太像小情侣吵架了。” 林鸢矢口否认:“没有。” 学委好奇道:“真的没有么?你们怎么看怎么都不清白啊。” 林鸢:“……” 她只能说,上天在搞事情—— 中午,林鸢刚吃完饭,收到时雨青发来的消息。 时雨青:【晚上搞个烛光晚餐,如何?】 林鸢陷入一阵微愣。 总感觉,再正常的提议,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骚气外放。 林鸢回:【这多费功夫呀,随便吃点就行。】 时雨青:【又不费你事儿~】 林鸢确认了下他那波浪号,没看错。不由想到,无事献殷勤,必有端倪。 林鸢像对待患者般慎重,回他道:【可是我今晚加班诶。】 时雨青:【?】 林鸢:【真的,我没骗你。】 时雨青发了条语音过来。 林鸢点开,低沉清磁的男声钻入她耳边:“这么不凑巧啊,我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林鸢听完耳朵有点烫,用手扇了扇风。 她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天气燥热,蝉鸣不觉疲倦,午间喊得最响。 好一会儿,林鸢回时雨青:【不会的,我早点回来。】 他不像她,早九晚五的,最近一直是他忙结婚的事,各种手续和房子交接,但同时也处理得极快,不需要她操心。 林鸢想起了自己年少喜欢过的那个人,可惜她有脸盲症,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段时间的她挺灰暗的,觉得自己连喜欢的人都记不住,注定了孤独一生。 又会忍不住想,既然她记不住脸,说明她就不配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凑合过,搭伙过,这才是她能够得上的日子。 片刻,时雨青回了消息。 【看来我真成了独守空床的妃子。】 林鸢忍俊不禁,回了他一个安慰的表情包。 至少,目前的丈夫,她会尽力去补偿的,总不能真亏待了人家。 林鸢准备收手机起身,远远地忽然瞧见熟悉的人。 是卢曼推着老周出来散心。 她便走过去,笑盈盈地打招呼:“老周这回没出逃医院了,挺好的,咱们也省心。” 老周脾气挺燥的:“我没 ?璍 有那么幼稚!” 林鸢跟卢曼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倒没反驳老周。 谁不知道老爷子性情孩子气,医院上下基本都顺着他。 卢曼开了个话题:“老周,听说你侄子结婚了啊,这么帅的人,得花落谁家啊。” 林鸢在一旁,心虚地轻轻咳嗽。 哎。 她跟时雨青领证,好像除了她爸妈,几乎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老周聊到自家侄子的事,有点郁闷:“那臭小子不知道跟哪家姑娘成了,连我儿子都不晓得。” 林鸢没敢出声。 卢曼愈发好奇:“还隐瞒得怪好的,不过英年早婚,太可惜了吧。” 而且也证实了一件事,帅哥果然都是多情的,前阵子不是喜欢林鸢吗,这会儿就闪婚了,没想到还真让林鸢给猜中了本性。 卢曼边推着轮椅,边跟林鸢说悄悄话:“你看人还蛮准的,我真以为老周侄子对你有意思呢。” “侥幸而已。”林鸢讪讪然笑。 心里则想,时雨青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啊。 老周抬头盯她,遗憾又可惜道:“那小子真没有眼光!林医生多好,年轻温柔漂亮,他能找着这样的,都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鸢越发拉不下脸了,感觉在欺骗老人一样,心里升腾起一股愧疚。 没多久,老周和卢曼又聊到护士小许。 老周烦闷道:“他都结婚了,小许还问我要微信号。” 卢曼有点惊讶:“她不知道你侄子结婚了吗?” 老周:“知道,说要等我侄子离婚。” 卢曼:“……” 走在旁边的林鸢也:“……” 小姑娘的恒心,倒挺长久。林鸢心底叹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原来结了婚,自家的丈夫还会被人觊觎。 还都是婚前的桃花。 卢曼无奈道:“我得找个时间劝一下小许,可不能让她走错路。” 一向清心寡欲的林鸢,也认同地点头:“回头我跟你一块劝。” 卢曼感到稀奇:“今个儿吹的什么风,居然吹得你变了个人似的。” 卢曼记得,以往林鸢对这些事都没什么兴趣的啊。 林鸢正要找个合适的借口,老周一拍脑袋,茅塞顿开道:“我知道了!!!” 林鸢不由紧张起来。 连得知她结婚的卢曼都还没把她跟英年早婚的时雨青联系在一起,难道老周就先猜出来了吗? 卢曼也期待地竖起耳朵。 轮椅上的老周拍手,确认道:“林医生跟小许一样,还是想追我家侄子!” “……”—— 林鸢值完班,估算着时间,这会儿九点半,等回到家就差不多是十点。 她刚收拾好东西,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拎起来看,是时雨青的消息:【楼下等你。】 林鸢微微怔住,便走到窗前去看,医院大门停了辆车,高大挺拔的身影靠在车沿,抽着烟。 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鸢脑袋一轰,血全涌上来。 随即,她很快锁上门,从楼梯下去,走出医院大门。 男人见到她,把烟按灭,挑眉道:“怎么耳朵红得跟滴血似的?” 林鸢掩饰了下,不自在地说:“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时雨青嘴角翘起:“等自家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他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林鸢慢慢坐进来,正要系安全带,脑海忽然闪现了一点零碎的记忆。 她好像在时雨青的车上,耍过酒疯。 “……” 似乎什么脸都丢光了。 时雨青竟然还能不计前嫌地跟她结婚。 林鸢耳朵的热气不退反涨,有点儿没法面对时雨青。 车子驶动开出医院,时雨青见她安静过头,好笑道:“你被按了什么开关吗?” 林鸢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 时雨青说:“下周我朋友想见见你,去不去?” 林鸢端庄道:“可以的。” 时雨青:“还以为你会婉拒呢。” 林鸢不解:“怎么会,你都陪我见家里人了。” 虽然见面的方式出了点意外,但结果是好的。 时雨青:“今天老周给我打电话,又问了一遍我到底和谁结婚,总得给家里人瞧一瞧,但我老藏着掖着,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林鸢抿了抿唇,“其实,你可以告诉他们的。” 不然今天老周也不会说出如此逆天的猜测。 时雨青笑了声,语调不正不经的:“看来是我会错意了,我还以为你想跟我做一对不被世俗接受的隐婚夫妻呢。” 23 ? 二十三点欲 ◎塑料老公◎ “……” 林鸢想了下, 认可他的猜想:“你要这么想的话,好像也没毛病。” 她只是表现得比较低调,倒没有想隐瞒的心。 时雨青拖调地哦了声, 没心没肺道:“看来我不用告诉老周了。” 林鸢微懵, 听着他继续道:“让老周知道我娶了个孤家寡人, 他得多伤心啊。” 林鸢:“……” 哇靠,他现在损人是越来越高级了。 林鸢眼皮微跳, 伸手按住眉额, 底气不足地道:“还是得说一声的, 老周毕竟是你的大伯。” 时雨青眼底浮现玩味的笑意,说:“今天是不是碰着他了,又在给你推销我?” 林鸢叹气:“是的。” 时雨青便体贴道:“行, 我回头通知他一声, 告诉他,我娶的就是林医生。” 林鸢很真诚:“谢谢。” 时雨青听着她正儿八经的语气,又捉弄她道:“谁让你是我老婆呢。” “……”林鸢沉默半晌。 听着明明是昵称, 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味儿不正。 林鸢觉得他不像在喊老婆, 更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情趣。 独属于他自己, 且屏蔽她的情趣。 林鸢默了一会儿, 还是忍不住, 低低地开口唤他:“老公…” 时雨青握方向盘的手一顿。 “怎么了?”他的声音莫名低沉。 林鸢没注意他的脸色,兀自道:“我昨晚真的没有酒后胡言么?要是有的话,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时雨青:“不太记得了。” 林鸢:“?” 你是什么鱼的记忆? 林鸢侧头看他,想说点什么, 忽然发现他的耳朵泛红。 害!羞!了!? 林鸢不懂他嘴上那么骚, 身体倒还挺纯情的。 唉。林鸢不由心软, 跟他说:“时雨青,你就像我的患者,嘴上想隐瞒病情,但一检查,什么病都查出来了。” “……” 时雨青嘴角一抽:“你感悟还挺深。”—— 到了车库,他们一块下车。 这会儿也算是很晚了,周围静悄悄的,温度比地面低得多。 林鸢脑海闪过不少恐怖片的场景,那些片子似乎都喜欢取材于地下车库。 “时雨青,你看过《车库红发魔》这部电影吗?”林鸢不自觉聊起来。 男人尾音上翘:“怎么像黄色废料的名字?” “……”林鸢义正词严,“这是恐怖片!” 时雨青露出失望的表情,“居然是恐怖片啊。” 林鸢没发现自个跳坑,说:“这一听就是恐怖片的名字,你别太荒谬。” 时雨青笑起来:“那可能你没注意导演的名字吧。” 林鸢:“什么意思?” 时雨青:“这是我拍的。” ——沉默是今晚的车库。 林鸢没再出声,想跟时雨青回合制斗嘴的心也消停下来,一路无话地走到电梯前。 时雨青按电梯键,懒洋洋道:“那部电影怎么样?合你胃口么?” 林鸢故意不看他,盯着电梯的数字,“还行吧,不恐怖。” 时雨青:“本来就不是恐怖片。” 林鸢:“……哦。” 而她心里在抓狂! 凭什么说不是恐怖片!!!很难不怀疑这是你毕设作业!!! 林鸢有时候很恬静,是大家眼里的佛系医生,有时候则会存很多沙雕表情包,跟同事聊天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她觉得自己的本性,应该早就在酒后暴露无遗了,但面对两次醉酒的她,时雨青竟然出乎意料地淡定,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电梯,回到各自家门前。林鸢稍微收敛本性,和便宜丈夫相敬如宾道:“你拍得很不错,还有类似的作品吗?” 也不知道其他作品,我有没有给你打过差评。 时雨青想了下,说:“你应该看过一部电视剧。” 你业务挺广泛的啊。林鸢好奇道:“剧名是?” 时雨青:“恋恋架子鼓。” 林鸢摇头:“不好意思,没看过。” “是么,真可惜。”时雨青遗憾地挑起眉梢,“这是我打分人数最高的一部剧。” 林鸢记下了,回头一定观摩。 她正准备掏钥匙开门,时雨青又道:“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原来这才是你的正题! 林鸢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时雨青比她年长八个月的优势不是白来的。 “我们下周就能搬到新房子。”林鸢说,“不急这一时。” 时雨青笑:“其实那套房子是送你的。” 林鸢微微一怔,“不是我们一起买的新房吗?” 时雨青:“我啊,也就有点小钱,拿来供老婆不过分。” 林鸢默了好几秒。 直觉告诉她,他说的有点小钱,肯定不是她认知里的小钱。 林鸢:“要不,还是只写你的名字吧?” 她从一开始就跟他定好了,协议里分清楚,避免利益上的纠纷。 搭伙过日子都是这样。 时雨青捏了下她的脸,表情轻松,但不容置喙:“下周跟我住御水铂都,你挑的那套房子先闲置。” 头一回听见人用闲置来形容房子的,林鸢忘了他亲昵的动作,下意识道:“那多浪费啊。” 时雨青:“写你的名字就不浪费。” “……” 这人好像铁了心要给她送房子,林鸢决定明天咨询下律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婉拒的法子—— 第二天是周六。 林鸢打开电脑,找了位在线律师询问:【您好,陈律师,我想知道老公给我送房子,我该如何婉拒呢?】 在线的陈律师,缓缓回了个问号:【?】 【这位女士,您来找我寻开心的?】 林鸢解释道:【不是的,我跟我老公纯属合作关系,我不想欠他什么。】 陈律师:【女士,你秀恩爱的方式真别致。】 林鸢:“……” 不是,律师你听我解释。 咨询律师失败后,林鸢停滞了会儿,又拿起手机,给卢曼发消息。 林鸢:【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塑料老公要给我送钱。】 卢曼秒回:【?你他妈管这叫塑料???】 林鸢:【我该怎么拒绝他啊。】 卢曼:【……】 卢曼:【你要是不好意思当面收,我帮你蒙着眼收下。】 林鸢无奈道:【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收了他的房子我们的关系就变了。】 卢曼发来大拇指的表情:【你牛啊,连房子的诱惑都能抵挡得住!】 林鸢:【唉,你明白吗,我只想跟他保持凑合过的关系。】 卢曼:【大开眼界.jpg】 “……”跟卢曼聊好像也没什么结果,林鸢准备搁下手机。 卢曼终于正经起来:【你啊,直接跟人家说就是了,不用那么着急跟人分得清清楚楚,其实,你那便宜老公有点喜欢你的吧。】 林鸢愣了愣,要说喜欢的话,倒也没到那个程度。 也许时雨青就是钱多得没处花呢。 她这么跟卢曼说,卢曼回她:【你是信他钱多得没处花还是信我是武则天?】 林鸢:【……】 林鸢发了个熊猫头呆滞的表情包。 另一边,她那个很久不活跃的班群,忽然诈尸了。 好几个同学出来八卦道:【时校草结婚了啊!!!】 【我靠,这么年轻就婚了!】 【女方是谁,有没有人去了婚礼现场?】 【目前详情不知。】 群里像炸开锅一样,津津有味地讨论。 林鸢这回终于放下手机,揉着太阳穴,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 御水铂都。 时雨青在整理空出的房间,顾叶南最近特闲,不打招呼地上门来。 “这套架子鼓你还留着啊?”顾叶南反坐在椅子上,调侃道,“果然有了新老婆就抛弃旧老婆咯。” 时雨青:“你中二病还没好呢。” 顾叶南还挺怀念当年的岁月,“想当初,我也是有追求者对我一见钟情的帅气,跟你比,毫不逊色!” 时雨青嗤笑,“你是说那个把你当成女生的色狼?” 顾叶南:“……” “那傻逼不是色狼,发现我是男的以后就跑了。”顾叶南聊到这个,还怪惋惜的,“好歹也算是我的一个追求者呢。” 时雨青把旧物放入纸箱中,漫不经心地应:“此生唯一一个,还是把你当成了女生的。” 顾叶南假装听不见,扯开话题,“对了,跟嫂子相处得怎么样?” 时雨青:“不怎么样。” 顾叶南一听有情况,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快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静了片刻,时雨青边擦着布满灰尘的碟片,边开口道:“她还记着当年喜欢的那个人。” 顾叶南猛拍大腿:“我靠,你们简直天生一对,连专一长情都对到一块去了!” 时雨青:“……” 随后顾叶南发现自己说错话,咳嗽几声,说:“我是说,嫂子跟你一样长情,只要移情别恋到你这儿,保准你们长长久久。” 时雨青唇角不屑地勾起,“说得倒挺容易。” 顾叶南:“要不要我帮你支个招儿?” “得了吧,你那些损招儿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追不到。”时雨青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顾叶南:“……” 他想挽回点颜面,开始出主意道:“横刀夺爱听说过吧,凭你这副长相,狠狠地A上去,我不信嫂子不沦陷!” 时雨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顾叶南停住,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说:“畜生。” 时雨青:“……” 24 ? 二十四点欲 ◎事业比较重要,你不用管我◎ “真采纳你的意见, 你嫂子跟我离婚,我找谁说理去?”时雨青啧了声。 顾叶南唯恐天下不乱:“哈哈哈兄弟,二婚男也是一条好汉。” 时雨青:“……” 跟顾叶南掰扯的间隙, 时雨青收拾完房间的旧物, 准备把架子鼓送人。 “别啊, 要不在我那儿放着吧。”顾叶南瞧着那套昂贵绝产的架子鼓,觉得太可惜了。 时雨青暼他:“你会打?” 顾叶南:“……不会。” 时雨青嗤道:“放你那儿不也是积灰。” 顾叶南靠在椅背上, 正色道:“没准到时候你又想要回来了呢, 我听说啊, 中二期喜欢的东西,长大后永远不会忘的,这叫什么来着, 热爱可抵岁月长久!” 时雨青轻笑一声:“你今儿总算说了点人话。” “……”顾叶南抗议道, “除了追女孩的招儿,我什么时候没说过人话,你他妈别老拿我作文章, 就我这先天条件, 能有招儿就不错了!” 时雨青停下动作, 半蹲着思索一瞬, “也是, 已婚了还问你这条单身狗,倒显得我不对了。” 顾叶南:“……”好想砍他。 最后架子鼓的去处,还是落在了顾叶南头上。 时雨青叫了师傅过来搬,明天就能送到他家里去。 “陪了你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会不舍得呢。”顾叶南感叹, 但瞧着他这兄弟, 是一点儿也不留恋啊。 时雨青抱臂, 闲适恣睢的姿态,“我早就放下了。” 顾叶南啧啧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过情伤呢。” 时雨青轻哂。 要说受过情伤,他也不是没经历过。 至少面对那时候的林鸢,他总是败下阵来。 自办公室那次撞见她,林鸢后面又按时按点来社团,像有人用鞭子逼迫她一样。 活动散后,时雨青留下她,边收拾东西,边问她:“你是不是讨厌我?” 林鸢病恹恹的:“没有。” 她总不能说,想弥补自己的错误吧。 上次在办公室门口,是她不对。人做错了事,就得认错。 而且,她真的缺勤太多次了… 时雨青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下,他沉静地盯着她:“看你无精打采的,探一下有没有生病。” 林鸢明白地哦了声,自己抬手探了把额头,说:“没发热。” 时雨青一双眼眸轻扫她,好笑道:“你身体的温度难道不是一致的吗?” 林鸢:“……”有道理。 她乖乖地抻长脖子,将脑袋歪到他面前,让他探体温。 时雨青望了一会儿她,倒是没有马上行动,眼底深如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鸢等得有点累,“难不成你也发烧了?” 时雨青轻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海拔低一点。” 林鸢:“……”一定要拿她的身高做比较吗! 林鸢忍不住说:“社长,其实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你也没有那么帅。” 时雨青却笑得很开心,“是么。” 林鸢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这不仅没打击到他,好像还让他愉悦起来了。 你是什么装逼愉悦犯啊,好的不学尽学中二病! 时雨青眼眸微弯,趁她不注意,撩起她的刘海摸了一下额头的体温。 “没生病。”他说,“看来我多虑了。” 林鸢也不似初始的无精打采,被他激出了精气神,微恼道:“我本来就没有生病,是你眼睛歪,看谁都像生病似的。” 时雨青:“我眼睛歪?” 林鸢重重地嗯一声。 时雨青:“呵。” “……”感觉像被嘲讽了。 林鸢背起手,说:“社长,有空多去陶冶下情操,别总是欺负社员。” 时雨青好整以暇,眼眸很亮:“不是说我眼睛歪吗,那我欺负欺负社员,也是情理之中啊。” 林鸢无语凝噎。 她反驳道:“你也不能老逮着一只来薅呀。”都快被你薅秃了。 “哦?”时雨青脸色如常,“我这人眼睛不好,没注意是不是同一只,薅到哪只算哪只。” 林鸢:“………” 这人就是有一种本事,让你后悔在他面前说出的话,恨不得塞回肚子里! 林鸢撂下一句话:“时雨青,你好自为之!”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飘扬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臂,时雨青低眸,感到一点痒。 这姑娘,还真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喜欢他。 时雨青坐在晚霞降落的教室,嘲弄地笑笑—— 午后,林鸢看了会儿书。班群里的消息又刷新了一波,这次是同学的婚宴请帖。 是他们班上最热情好客的女同学,肖婷。 她呼吁大家一定得到场啊,不用随份子钱。 林鸢看完消息,心想难怪刷屏快,不用随钱的婚宴,肯定很热闹。 她点开群里请帖的照片,上面显示的地址也不远,她打车很快能到。 不知道时雨青有没有兴趣去…… 林鸢还没想好如何婉拒时雨青的房产,这会儿不好贸然打给他,万一提醒了他呢。 正焦头烂额之际,时雨青先打过来了! “……”林鸢拿手机起来,“你上午没来找我,是去哪儿忙了吗?” 时雨青开口:“半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是他本人,如假包换,从未失手。 林鸢深呼吸地道:“确实还挺想你的。” 时雨青:“正好,我正要回去。” 林鸢想说不用那么急,如果是出差的话,先顾好事业要紧。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时雨青指不定又歪曲成什么意思。 林鸢便道:“真的吗?我还以为你出差,要好久才回来呢。” 时雨青:“……” 兴许是听出她话里太明显的期待,时雨青了然道:“既然老婆想我想到心切,我就算是出差也得马上飞回来。” 林鸢:“事业比较重要,你不用管我。” 时雨青:“我买好机票了。” 林鸢:“……” 林鸢只好确认道:“你真的出差了么?去其他城市谈新的电影项目?” 时雨青含着细碎的笑意回她:“当然不是。” 林鸢再度沉默。 那你骗我干嘛!什么狗啊,都二十多了还这副德行,就知道捉弄她! 时雨青在电话那头说:“快到家了,时太太要出来迎接我么?” 时、时什么。林鸢脑袋捋不利索,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呼给暗算到。 林鸢很快缓过神,镇静地回:“不了,时先生。” 她礼尚往来,特意咬重最后三个字的音。 时雨青:“看来我得在网上发起问答,家里太太每天都跟我闹别扭,该怎么应对?” 林鸢:“……” 这人简直,张口就来。 闹个毛线别扭,你才闹别扭呢。 林鸢不跟他拌嘴了,也打消了请他去婚宴的念头,心平气和道:“早点回来,不然我就不做你那份饭。”—— 傍晚,时雨青回来。看他穿着,不像是去应酬,倒像是去做苦力。 林鸢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佛得像是要原地飞升一般,笑眯眯道:“发问答了吗,今晚的菜有重料哦。” 时雨青笑得贼坏,“时太太,你不做医生,改当杀手了?” 林鸢:“……那也是你逼的。” 时雨青:“我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呢。” 又是三句定输赢,丫的,她这辈子都斗不过时雨青的嘴。 林鸢放下和他置气的心,招呼他坐下一起吃饭。 有什么恩怨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呢,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饭后,时雨青去洗碗,林鸢怕他无聊,说要帮他打下手。 男人微微弯腰,已经在洗碗槽里拧开水喉,挑眉说:“我洗个碗,你给我打什么下手,想整我就直说。” 林鸢试着道:“帮你挤洗洁精?” 时雨青:“……” “想呆在我身边,不用那么花里胡哨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男人忍着笑说。 闻言林鸢便往外走了几步,站到厨房的门口,以示清白。 过了会儿,林鸢跟他聊起自己一个印象深刻的患者。 “那患者是个小女孩,她吃青椒导致支气管炎发作,嗓子疼得很,哭着让我给她开快点好起来的药。” 林鸢继续道:“我给她开了,不过跟她讲了下原理,其实病没有那么快好的,我们开的药其实都是起缓解作用的,如果不疼了,那也不是病好了,而是药帮你减轻了痛苦。” 时雨青笑:“你跟人家讲这些,小女孩只会哭得更厉害吧。” 林鸢叹了口气:“没错,我刚说完,她就哭着说要找别的医生姐姐看。” 时雨青肩膀抖动,笑得胸腔震动。 “……”林鸢试图挽回面子,正要解释那个小女孩还是挺懂事的,后来还专门回访给她写感谢信了。 她正准备开口,时雨青忽地道:“不过,如果我当初能碰见你这样的医生,估计会认真听。” 林鸢诧异:“你也支气管炎发作呀?” “嗯。”时雨青把洗干净的碗放到卡槽,说,“不疼,但是也需要吃药。” 林鸢默了默,认真地问:“真的不疼吗?” 时雨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鸢有点意外,心想他竟然也会叹气。 随后,便听他道:“没有你伤害我的时候疼。” 林鸢一瞬愣住,“……” 行还是时雨青行。 不说则已,一说就来了个大的。 25 ? 二十五点欲 ◎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林鸢试探道:“我哪里伤害你了?” 事出必有因, 但如果是时雨青,便有待商榷。所以她打算探一下口风。 时雨青洗完碗,将手沥干, 慢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条斯理地道:“提出来对你不好, 我就不说了。” 林鸢错愕:“你这跟吊人胃口有什么区别?” 时雨青:“没区别。” 林鸢:“……” 见他洗完了, 林鸢过去,跟他一块把碗盘擦干。 两人之间陷入片刻的安静。 林鸢平常好奇心一般, 这会儿不知怎地, 特别想知道他的内伤。 手中的碗快擦出镜子的效果, 林鸢深刻地问道:“是高中时候的事吗?” 时雨青闻言一顿,嘴角勾起来:“是呢。” 林鸢脑袋微轰,“都十年了……” 她是做错了什么, 能让他记十年啊。 时雨青随后道:“看来你得好好补偿我。” “说什么呢。”林鸢理智回笼, 没忍住道,“你看起来分明比我还身心健康。” 时雨青:“……” 这话林鸢没讲错,时雨青瞧着就精神充足, 而她, 虽然朝九晚五, 但当医生实在身心疲惫, 黑眼圈也是常有的事。 思及此处, 林鸢忽地反应过来,温温柔柔地道:“时雨青,你又在逗我对不对?” 同一招儿您还真是玩不腻啊。 头顶有阴影坠落,林鸢不由抬眸,男人仗着身高把她圈在厨台前, 两手撑在她身后, 开口道:“我这人从来不逗人。” 林鸢感觉腹背受敌似的, 谨慎道:“那你现在是……勾引人?” 时雨青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坏心眼地道:“勾引自家老婆犯法么?” “……” 林鸢抓紧身后的厨台,斟词酌句:“不犯法,但你膝盖压到我腿根了。” 男人闻言笑得适得其所,颇有深意地哦了声,然后身体非但没离开,反而压得更近了。 林鸢耳朵涌上来热气,喊他:“时雨青,你好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变态。” 时雨青说:“这个时候有新称呼还挺有感觉。” 林鸢:“……” 妈呀,真的是变态! 林鸢头皮微麻:“时雨青,你还记得你是我们为名除害的英雄吗?”是英雄还是变态,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时雨青叹笑:“说起来,我更想当畜生。” “……” 林鸢一张脸红成番茄,气若游丝道:“不是,你哪儿来这么多角色扮演!!!” 够了够了,快住嘴。 时雨青总算收敛,从她身上起来,说:“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他刚起开,林鸢像只弹跳的兔子,立刻挪到安全范围。 “没有下次了。”她义正词严道,用眼神谴责他—— 周日,肖婷同学和万荣礼的婚宴在佳河酒店。 林鸢没通知时雨青,想着本来也是她的同学结婚,叫上他一块来,倒直接公开了他们的关系。以他的知名度,只怕喧宾夺主。 林鸢出门后,给他发了条消息解释:【我得去同学的婚宴,今晚不用等我。】 昨晚他们没有一起睡,林鸢出门的时候,他也正好不在。 不发消息解释,倒显得她不厚道。 时雨青:【知道。】 林鸢有点儿意外,他这反应,好似提前预料到了一样。 半小时后,林鸢到了佳河商城。 同学的婚礼在二楼,她走上去,在门口随了份子钱。 虽然肖婷声明说不用,但她还是想给,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她来的时间有点晚了,这时婚礼已经开始,灯光打暗,主持人正为新人念宣誓的婚约台词。 耳熟能详的婚礼进行曲,缓缓播放。 林鸢坐到就近的一桌,大家都在安静地注视着婚礼现场,眼神专注。 她不由想,跟时雨青没有婚礼,似乎有点可惜,到时候补个婚礼也不错。 肖婷脸上画着完美精致的妆,在大家的见证下,和丈夫拥吻。 台下响起一片祝福的掌声。 灯光渐渐恢复到明亮。 婚礼结束后,他们开始逐个酒桌敬酒。 也是这时,林鸢发现自己这一桌都是同学的熟面孔,包括时雨青。 “……” 林鸢还以为自己眼花,确认了好几遍。 靠,真的是他。 男人气场卓越,光是坐在那儿都一派慵懒,大概是为了不抢风头,穿得极为低调的一身黑。 他转过头,收窄的下颌线勾人,大家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瞟过去。 林鸢唇角微抽,很想说,我亲爱的老公,既然你也收到了婚宴请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同时她也好奇,自己班的关系网竟然能网到他。 很快,桌上的大家先热络地聊起天。 有相熟的同学认出林鸢,高兴道:“好久不见,林学霸,你还是这么漂亮。” 林鸢笑笑:“客气,过奖了。” 男同学又问:“有没有对象啊?” 林鸢点头:“有了。” 男同学便失望地哎了声,改聊别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林鸢看见不远处的时雨青,脸颊微动,似乎在咬下槽牙。 “……” 嗯,肯定是她的错觉。 林鸢觉得他不至于连这点醋都吃。 话题不一会儿岔到时雨青身上,问他还是名草有主不? 时雨青:“早有了。” 这令大家小小地哗然,关于他的传说听得不少,对于他心中喜欢的那个女孩,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好像还是一无所知,足见校草瞒得有多好。 林鸢在一旁听得有些脸红,时雨青倒很配合她,她不说,他也不提——他们已经结婚的事。 没多久,肖婷过来这边敬酒,见到时雨青也是惊讶,在他们这桌停留的时间久了点。 肖婷上学时跟林鸢关系好,林鸢送上真诚的祝福:“一转眼,你也长这么大了。” 肖婷忍俊不禁:“还是没你出落得好。” 林鸢连忙摇头,跟她碰了碰杯。 这时听见肖婷在她耳边道:“如果还单身,要不就收了时大校草吧。” 林鸢无奈地笑了,哎,她都收完了。 “你是觉得我们配,还是觉得我比较像会搭讪的?”林鸢好奇道。 肖婷借着敬酒,小声道:“他一直在看你啊。” 林鸢怔住—— 婚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林鸢算是喝得克制的那一批同学,但还是喝了不少,时雨青也碰酒了,所以他们今晚得找代驾。 不过时间还早,不急着预约代驾师傅。 林鸢跟一起散开的同学告别,待她走远了,时雨青慢慢跟上来。 林鸢不由道:“啊,我们这样好像偷情的夫妻。”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有点认命道:“快上来吧,老婆。” 林鸢便靠到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走路。 “我重吗?”林鸢问。 时雨青:“轻得跟个猴儿似的。” 林鸢:“……”你才猴呢! 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背,随着走路微微摇晃。 “对了时雨青,”林鸢又问,“肖婷让我收了你,我们看起来有这么像一对吗?” 时雨青凉凉道:“我都被你收了,问我也没参考价值。” 林鸢:“正经点儿,我就是好奇。” 时雨青:“真想知道?” 林鸢:“非常想。” 时雨青便短促地笑了一声,说:“因为我看谁都深情,尤其是你。” 林鸢有点清醒过来,但脑袋懵懵的,“你在暗示我是狗?” “……”时雨青停下脚步。 他无奈到直乐:“你小脑瓜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是狗你也不会是狗。” 林鸢满意:“这还差不多。” 时雨青:“……” 片刻,林鸢解释道:“网上有一句话很流行,眼神深情的人看狗都深情,所以……” 时雨青背着她继续走,声线清沉:“可能这就是我的魅力。” 林鸢被他的无耻给惊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林鸢再次为自己娶了个厚颜无耻的丈夫而忧郁了几秒。 须臾,他们走完了一段不短的路。 路灯下,林鸢盯着他们倾斜的影子瞧,忽然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时雨青微顿:“你说。” 林鸢像翻开脑海中的回忆录,慢吞吞地念:“我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人,可是我忘了他的样子,找不到他了。” 时雨青停了一会儿,“是么。” “嗯。”林鸢沉浸式地继续回忆,“那是我最中二的时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 时雨青:“然后追番?” “……不是。”林鸢紧了紧他的脖颈,“不许打岔。” “那你干什么了?” 林鸢闷闷道:“看电影。” 时雨青笑了下,“这不是一个性质么。” “我当时还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林鸢煞有其事道,“所以不知道追番。” 时雨青:“然后呢?” 林鸢眼眶湿润:“呜呜我更难受了。” “为什么?”男人很有耐心地跟她一问一答。 林鸢忍住眼泪,但微凉的泪水还是灌入他的衣领处。 “我发现我忘不了他,我才初二呜呜呜,就认识到这么深刻的道理了……” 时雨青这回没笑,好一阵,他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 “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太低,林鸢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我刚才说,你中二病比我还严重。” 林鸢:“。” 26 ? 二十六点欲 ◎我们什么关系啊◎ 代驾师傅是个小年轻, 坐在时雨青的车里有点拘束。 男人把睡过去的林鸢放进来,系好安全带,随后坐进来, 关上车门。 “开车吧, 小师傅。” 小年轻随即点头, 因为好奇,往后看了他们几眼。 “你们刚吃完酒啊?睡得还挺沉的。”小年轻开着车, 忍不住聊天。 时雨青:“嗯。” 小年轻自顾自地聊起来:“哎, 你们感情真好, 我刚失恋,女朋友嫌我太无趣……” 时雨青说:“无趣是好事。” 小年轻有点意外:“为啥这么说啊?” 时雨青:“能帮你避过很多坑。” 小年轻:“……” 他好像在安慰我,不确定, 再看看。 后边的林鸢睡得些许不踏实, 头枕在时雨青的肩上,脸颊被压得紧紧的。 时雨青帮她调了下位置,让她靠得近一些。 小年轻又感叹道:“你们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几岁, 是毕业就在一起了吗?” 时雨青:“已经领证了。” 小年轻惊讶:“看不出来哎!真幸福啊。” 时雨青唇角弯起, 说:“追了挺久的。”—— 次日, 林鸢被闹钟叫醒, 她起床, 旁边的男人还睡着,眼睫垂俯。 她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睡颜还挺人畜无害的。 就是睁眼说话时很让人抓狂,她每次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哪里来的骚话一箩箩。 下床, 洗漱, 吃早餐。林鸢很贴心地没吵醒他, 给他留了份白粥,放电饭煲热着。 林鸢到了医院,准备开诊。 一早上接诊数十位患者,林鸢口干舌燥,不时抿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 隔壁诊室的丁蕙兰,保温杯里会放枸杞和山药,曾经强烈建议她也放一点,有助于安神。 林鸢笑着回答道一定,其实她放过,感觉还是白开水好喝。 虽然丁医生安利她失败,但渐渐带起了其他科室的同事,卷起一股“谁保温杯营养搭配得最好”的风潮。 林鸢记得卢曼最狠,放了数块生姜,跟下饺子似的。 正午,林鸢跟同事一块吃饭。 今天来不及去食堂吃,便点了附近的外卖。 “肘子饭就是香!林医生你点的啥啊?” 林鸢抬起透明的饭盒,回道:“水煮肉。” “都很香,饿死我了。” 韦子越已经迫不及待吃起来,同年龄段就属他最能吃,每次去食堂定能吃得残卷狼藉。 丁蕙兰在一旁瞧得直笑:“小林你看,能吃就是福。” 林鸢提筷吃得较慢,跟韦子越形成鲜明对比,忍不住道:“我要是跟他比赛吃饭,肯定是龟兔赛跑重演。” 韦子越扒拉着盒饭,忙不迭咽下去,这才开口:“林医生,这可不兴说啊。” 林鸢说:“放心,你要是兔子,肯定不会中途停下。” 韦子越:“谁舍得放着饭不吃!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林鸢噗嗤一笑。 丁蕙兰:“小韦确实干饭第一名。” 话题很快挪到林鸢身上,丁蕙兰好奇:“小林,你们婚礼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也没缺勤。” 林鸢:“我没办,想一切从简。” 不等丁蕙兰表示惊讶,韦子越瞪大眼:“林医生,你是菩萨吗?” 林鸢:“何出此言?” 韦子越:“这不摆明了便宜另一半,省钱了啊。” 林鸢一怔,心想道,其实想省钱的是她。 “这是我提议的。”她解释道。 韦子越捧着饭盒吃,忙中空出一只手竖大拇指:“林医生,当代普济观音!” 林鸢:“……”这活宝。 丁蕙兰也觉得挺稀奇:“小林你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就给我们送了把喜糖,未免太仓促了。” 林鸢说:“算是闪婚吧,我没想太多。” 现在想来,她当时不得已找的时雨青,没料到他也答应得极快,没给她深想的时间。 唯一庆幸的是…… 她签了婚前协议。 跟时雨青划分得清清楚楚,提醒她,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 不过他也总是模糊这个界限,每天一骚断腿就是了。 想到这,林鸢颇为恳切地叹了口气。 其实挺想请时雨青来他们医院瞧瞧的。 丁蕙兰说她:“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你看小韦,有吃的就快乐得不行。” 就是吃相有点太像流浪动物了。 韦子越听到前辈夸他,露出羞涩的笑:“也不是,发年末奖金的时候我会更快乐。” “……”—— 下午碰到一位比较特殊的患者,播音叫到名字,对方却紧紧捏着诊室的门,只露了四根手指,不敢进来。 林鸢坐着,颇为纳闷,起身走过去。 是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家长似乎没陪同,他扒拉着门像在抱大树,小嘴撅起。 林鸢便柔声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道:“他们不要我了……” 林鸢怔愣一瞬。 小男孩又脆生生道:“我没有生病……” “你先进来坐着,姐姐帮你联系一下爸爸妈妈。”林鸢弯下腰,让小男孩进来。 她走到桌上,看电脑显示的名字,便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帮忙播报一下秦风小朋友迷路了,请他的爸爸妈妈过来接人。 等前台重复播报的时间里,林鸢从桌角的罐子拎出两颗糖,递给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有小名吗?” 小秦风接过糖,很快拆开吃掉,说:“我叫乖乖。” 确实挺乖的。林鸢笑得眉眼弯弯,对不哭闹的小孩子都很有好感,继续哄道:“我看病例上显示你嗓子疼,要不要来姐姐这里做个检查?” 小秦风摇头:“不要。” 林鸢说:“检查了才知道有没有生病呀。” 小秦风手心捏着糖,嘴里含着糖,“我要等爸爸妈妈过来。” 林鸢有点哭笑不得,小家伙还挺谨慎,在医院还能把医生当成坏人的。 没多久,一对中年夫妇急匆匆从走廊另一头赶来,风尘仆仆地推开门,一见到小秦风便紧紧抱住,焦急的话语全念叨了一遍。 然后,跟面前的林鸢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医生,我们就离开了一会儿,让他在这儿乖乖等着,没想到他不敢进去。” 林鸢:“毕竟是七岁的小朋友,还是得注意看管的。” 这对夫妇点头,让小秦风坐到她这边,张开嘴接受她的检查。 林鸢拎起棉签和手电筒,探看了一下他的喉咙。 “没什么事,扁桃体发炎。”林鸢放下手电筒,把棉签掷到垃圾桶,准备在电脑上开药。 小秦风捏着椅子的边缘,还在强调:“医生姐姐,我没有生病。” 中年夫妇便轻声训道:“不许胡说八道,在家里就算了,出来了不能乱讲。” 林鸢不介意地道:“没关系,小朋友可能比较要强。”年纪这么小,脾气也很乖,有点执拗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毕竟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家里都是放养她的,令她在小时候便释放了不少天性。 长大后反而变得安静温柔,朱萍女士为此可惊叹了。 小秦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又说:“姐姐,你不要给我开苦的药。” 林鸢已经开好了,下意识忘了哄人,“药哪有不苦的。” 小秦风挠了挠脑袋,重复说:“我不要生病,不要吃苦的药。” 好像在念口令一样,试图……迷惑她? 中年夫妇正要再念叨他,林鸢摆摆手,她对付小孩子已经是得心应手,温柔地劝道:“乖乖小朋友,生病了没关系,吃了药就会好起来,药是苦的,但它是好的。” 小秦风愣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低低地回答:“好的,我听医生姐姐的。”—— 看完小男孩这一个患者,正好就到点下班。 林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闲着没事干的卢曼早候在门口,穿着白大褂进来,一把坐到小沙发上。 “哦豁,我看你刚才又收获了一枚小迷弟。”卢曼心直口快道,“林医生,你结婚了也魅力不减啊!” 林鸢:“说什么呢,我又记不住人脸。” 卢曼便道:“帮你看过了,小朋友长得挺可爱的,将来应该是个帅哥胚子。” 林鸢:“……” 林鸢无奈地说:“你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卢曼:“当然是开玩笑,我去,你别告诉我你动心了?!” “……”林鸢被她搞得哑口无言,叹气摇头,继续收拾桌子。 卢曼看过来:“这有啥好收拾的,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拖延下班的时间?啊哈,不敢回去面对另一半?” 林鸢:“你保温杯里的生姜喝完没?” 卢曼一愣,“还没呢。” 林鸢说:“赶紧喝,晚了就更辣了。” 卢曼:“……” 卢曼郁闷道:“我早换别的了,丁医生那法子不靠谱。” 林鸢忍俊不禁:“要不还是回归白开水吧。” “扯远了。”卢曼嘿嘿一笑,撺掇道,“要是真不想面对家里的那位,今晚跟我去聚会怎么样?” 林鸢:“……” “别闹。”她按住太阳穴,昨晚才刚去过婚宴喝酒呢,“你的聚会,十有八九肯定又是酒吧,我可不去。” 卢曼可惜道:“被你猜中了,不过,没了老周侄子那样的绝色做花瓶,聚会都显得没啥意思了。” “……”林鸢假装很淡定,“你还记着他呢,还说小许,自己不还一样。” 卢曼连忙摇头:“那可不能混为一谈,小许太超脱世界的底线了,我只是颜控罢了。” 林鸢问道:“她最近有什么动作不?” 卢曼有点懵,感觉林鸢有些不太对劲儿,“你说小许?她还安分着,我和老周暂时扼住她了。” 林鸢闻言放下一颗心。 “那就好,迷途知返就好。” 卢曼被她整糊涂了,“什么啊,你怎么跟个算命二混子似的,尽在那儿整谜语。” 林鸢定定望了她好一会儿,卢曼问咋了,林鸢缓缓地开口:“我有段时间挺怀疑你的智商,是如何当上医生的。” 卢曼:“……”—— 回到家,林鸢没看见时雨青,便给他发消息:【你去哪儿了?】 时雨青:【在你隔壁。】 林鸢愣了下,感觉有点儿,不妙。 这种不妙来自于时雨青的不可控性,她直觉认为,时雨青比天气预报还不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林鸢放下东西,走到隔壁的门口,抬起手臂,指尖落在门铃。 “嘟嘟——” 等了两三秒,门被打开,男人半裸着靠在墙边,挺有兴味地问:“我们什么关系啊,你还得按门铃,而不是推门就进?” 林鸢:“……” 眼前的一幕令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怕别人看见,立刻进去带上门,然后才回道:“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万一按门铃的不是我呢!!” 作者有话说: 林鸢:每天都在为时某而担心( 感谢在2023-08-25 21:23:47~2023-08-27 21: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行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 二十七点欲 ◎不用客气,尽情看◎ 时雨青挑眉, 声线恣懒中带着一丝调笑:“知道是你才开的门。” 林鸢快速地扫过一眼他,背过身,说:“你赶紧穿上衣服!” 时雨青似乎不觉得有问题, 若有似无地撩拨道:“怎么, 嫌我身材不够性感?” “……” 林鸢有气无力道:“这是性不性感的问题吗!这是你不好好穿衣服的问题!” 看来这厮在她家都算克制了, 能保持衣着完整已经是给她很大的面子。 时雨青:“正换衣服呢,看到你的消息就先过来开门了。” 林鸢说:“我理解你迫切想要见到我的心, 但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 毕竟, 你是我名义上的伴侣, 一名有妇之夫,得矜持。 林鸢感叹了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对时雨青有了一些占有欲。 ……更不妙了。 身后的男人声音渐近, 线条平整的肌肉似在慢慢贴过来, 离她的背仅一步之遥。 林鸢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然后听见时雨青说:“我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不穿衣服的男人。” 林鸢头皮嗡地一下炸开:“你特么听谁说的!” 时雨青低蛊道:“兄弟给我的建议,我还没感谢他呢。” 林鸢僵直地站着, 心想, 你还要感谢对方啊, 直接赶他走算了。 给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这男人仍岿然不动地立在她身后, 光裸的上半身灼热的体温, 似乎能通过空气传递过来。 腰背仿佛有阳光在晒。 林鸢耳朵红得像玛瑙,手不自觉地放到门口的把手,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时雨青,你听我说。”她深呼吸,企图说服他回到正道上, 而不是在这儿晾着赤.裸的上半身, “你兄弟八成没怎么追过女孩, 或者是没追成功过几个,你听他的胡言乱语,不就浪费了自己的颜值?” 有理有据,语气恳切。 时雨青笑了下,“你倒提醒我了,他还真的没追成过几次。” 林鸢连忙道:“那你听我的,赶紧穿上衣服。” 虽然是夏天,也很容易感冒的啊。 她身为医生,医者仁心! 时雨青并未动身,声音仍是离得特别近,盘旋在她耳边:“既然都脱了,你要不感受一下?” 林鸢险些咬到舌头:“感受什么?” 时雨青:“来,伸手。” 随即,男人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摸到线条流畅的腹肌。 “……”林鸢硬着头皮夸,“手感挺好的。” 时雨青笑出气音:“那要往下摸么?” 林鸢:“不用不用。” 时雨青松开了她的手,声线蛊人道,“迟早得试试的。” “好,我知道。”林鸢大脑被炸得嗡嗡的,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淡定。 时雨青勾引她的心不灭。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回归初心。 没多久,耳边终于传来男人走远的声响,大概是去拎衣服了。 林鸢终于长长地松一口气。 等身后的存在感消去,这才缓慢地转过来。 时雨青背对着她,腰线流畅。两只微凹进去的小窝,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鸢微怔,哎,没想到他说的腰窝竟然是真的。 还以为他当初开玩笑来着。 时雨青似乎知道她在看,故意道:“好看么?” 你是背后长眼睛了嘛。 林鸢憋出评价:“……还不错。” 时雨青:“不用客气,尽情看。” 好。 你让我看,那我就不看了。 林鸢走到沙发另一处,拎起角落的报纸来看,转移对他的注意力。 等到时雨青终于穿好衣服,林鸢靠在沙发旁,总算能跟他好好对话,提到:“那房子不用急着过户给我,我还没想好呢。” 时雨青微顿,说:“我的就是你的。” 林鸢倒是时刻记着协议,“分清楚点好,爸妈也同意我这么做。” “我怎么瞧着。”时雨青抬了下眉梢,“他们好像并不知情?” 林鸢轻轻咳嗽一声,掩饰道:“没有。他们知道的。” 随后,她话锋一转,聊起今天的小男孩患者,说:“我没见过这么乖的小男孩,还很聪明,就是说话有点一根筋。” 时雨青哦了声,“那是你没见过小时候的我。” 林鸢:“……” 不是,你怎么连小孩都要争宠。 林鸢对此表示怀疑:“真的吗,你小时候应该很野吧?”你现在也差不多。 时雨青似笑非笑地瞧她,“老婆,你对我的误解真是深。” 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出调情的意味。 林鸢本想继续聊下去,很好奇他难道小时候是不是真的很乖。 但她突然醒悟过来,万一又是时雨青埋的坑,她今天岂不是中两次招儿。 算了。 不能让时雨青得逞。 林鸢便继续岔开话题:“我记得你高中时候挺温文尔雅的,感觉现在的你变得有些陌生。”不过唯独骚包这点没变。 时雨青:“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个形象。” 林鸢在点头和摇头之间抉择,倒也不是那么确定的时候—— 时雨青低头凑过来,腰微弓,说:“那我改一下,争取让你爱上我。” 林鸢一愣。 那倒,也不至于。 林鸢靠着沙发坐,劝说道:“不用的,你保持自我就好。” 时雨青:“那怎么行,得让老婆满意。” 林鸢仍是推脱,“你还是最初的样子好!” 时雨青舔了下唇,笑得春风得意:“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林鸢被他逗得精神十足:“不用试,我不想让你感到煎熬。” 好吧,其实煎熬的是她!!! 男人闻言一顿,眼眸敛神,“看来你更信强扭的瓜不甜。” 林鸢叹气:“这倒不是。” 她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不释放天性,估计会给我们的婚姻造成困扰。” 时雨青神情有点意味深长,“什么困扰?” 林鸢:“欲求不满?” 时雨青笑了,说:“老婆,你真了解我啊。” 林鸢懵住,本来是敲打敲打他的话,怎么好像又成了他戏弄她的一环。 这让她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要真让他改变,恐怕先波及的就是她。为了自己以后的安生日子,说什么也不能勉强对方。 “……你憋这么久,憋坏了吧。”林鸢小心翼翼道。 时雨青想了下,回她:“还好呢,不久。” 那股不正经又来了。林鸢愈发谨慎:“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行啊。”时雨青挺喜闻乐见,凑过来,身上那股沐浴过后的清香散发,“林大夫,去卧室帮我看?” 林鸢:“……” 怎么又被他歪到别的事情上! 林鸢握住他的手,时雨青微怔,她便诚恳地道:“你好像真的憋坏了,我很担心,收拾一下,我们出门去医院吧。” 时雨青:“……”—— 自然是不可能去医院的。 林鸢呆在他的家,吃了顿饭。饭后,林鸢自觉去洗碗,时雨青就跟她之前那样,靠在厨房的门框,说:“我叫了搬家的师傅,先从你那儿开始搬,这几天你就先睡我这儿?” “哦好。”林鸢下意识答应,等回过味儿来,她迟疑几秒,问:“你该不会是在诳我吧?” 时雨青好笑道:“你有什么好让我诳的。” 这倒是。林鸢轻轻点了点下巴,而后,反应过来:“不对,就算我没有什么让你诳的,你也不能诳!” 很好,她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时雨青边笑,边舌尖顶到脸皮,说:“这可不一定。” 林鸢伸出沾满泡沫的手指,指向他:“所以你果然还是想诳我点什么。” 时雨青微扬下巴,嗯了声。 瞧见他这副无赖模样,林鸢忽然没招儿了。 她默默回过身,继续安静地洗碗。 时雨青觉得她挺有趣,说:“中场休息么?” 林鸢:“……” 有时候精力真的没他旺盛。 她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怕跟你吵起来,不利于夫妻感情。” 时雨青:“这么严重啊。” 林鸢便接道:“你明白就好。” “……” 等干完活,他们走出厨房,见时间才七点半,便打算坐下来看一部电影。 林鸢扫着屏幕上的片单,不由道:“要不,看你的片子好了?” 正好让她见识一下。 时雨青:“不了。” 林鸢被他勾起好奇心:“为什么呀?” 时雨青:“这样会让我感觉在加班。” “……” 最后他挑了一部冷门的惊悚片,林鸢抱起沙发上的抱枕,说:“这应该不恐怖吧?” 时雨青勾起嘴角:“要是害怕了,可以来我怀里。” 林鸢默住,感情他打的这个主意。 幸好这片子的套路很常见,音效一惊一乍,林鸢没有被吓到,反而被逗笑了,看得挺欢乐。 瞧着瞧着,她不自觉将脑袋搁到磨砂质感的抱枕,下巴被枕得微微酥痒。 她在看电影,时雨青在看她。 等察觉到旁边一直有一道目光在盯着,林鸢转过头,奇怪道:“是电影不好看,还是你又在想别的?” 时雨青嗯了声,“我在想别的。” 林鸢惊讶道:“你还挺实诚。” 不一会儿,屏幕上的电影正好结束,林鸢松开抱枕。 时雨青靠在沙发,微微仰着头。 他阖眸盯着屏幕,一派专注。 这点瞒不过她,林鸢开口:“你一直在偷看我是吧?” 时雨青哼笑:“是又如何。” 林鸢愣住,没想到他压根不抵抗,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我还想着你否认,然后我问你几个电影问题,证明你在说谎。” 她心里已经规划好一套流程。 男人坐在沙发上,灯光投下来一片浅淡的阴影,更显五官出色,他嘴角一松,说:“那你再问一遍,我按你的来。” “……”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一切都是为了哄老婆() 感谢在2023-08-27 21:36:40~2023-08-29 21:1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什么呢 10瓶;行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 ? 二十八点欲 ◎怎么还搞偷袭◎ 林鸢泄了气, 说:“如果你陪我看电影像在加班的话,我还不如陪你出去散散步。” 时雨青挑起眉梢,似是回味了下, 说:“我们散的步还少么?” “诶?”这倒让林鸢迷思起来, 努力回想了一番, 回复道,“没有吧。” 他们拢共就散了一两次步, 连吃饭的次数也很少。 时雨青:“忘了喝醉那两次了?” 林鸢:“……” 淦, 她好不容易忘掉的。 林鸢抚到眉眼, 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我醉酒后是不是说什么了?” 以至于你到现在还记得。 男人定定地望着她,若有所思道:“其实也没说什么。” 林鸢刚悬起来的心慢慢放下。 时雨青叹息道:“既然你忘了,那就不提了。” 林鸢:“……”这是在吊她胃口嘛。 林鸢表面平静, 内里抓心挠肺, 跟他较劲儿道:“好,以后都不要提。” 人不蒸馒头也要争一口气。 就算时雨青手里有她的黑历史,她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行啊。”时雨青眉眼舒展, 仿佛藏着很大的愉悦。 林鸢心里忍不住给他一个称呼。 狗, 东, 西。 林鸢嘴上回道:“时间不早了, 我们就寝吧。” 时雨青挠了一下脸颊, 懒洋洋的,“感觉我真成了侍寝的妃子。” 林鸢怔愣,倒也没反驳。 别说,还真有点。 时雨青这张脸,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独一档的惊艳。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对他惊鸿一瞥。 林鸢说:“没事, 我会好好宠你的。” 时雨青:“……” 他露出玩味的笑:“我还得谢谢你了。” 林鸢脸皮薄, 但现在已经跟他学得初有成效, 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话说得,你不仅得谢谢我,还得卖力表演。” “……”—— 时雨青的卧室,透着一种自由不羁的落拓感。 简而言之,有点出乎她意料。 她还以为时雨青的房间风格会特别艺术,一看就不是拿来睡觉的地方。 没想到。 他的房间正常得不像他本人。 一定是上任租客留下来的风格,他只不过延续罢了。 林鸢很快找到合适的原因。 林鸢抱着枕头睡下,瞧着他准备关落地灯,便开口道:“可以不关灯吗?” 时雨青闻言停下。 林鸢解释道:“我有点怕黑,在陌生的环境会更明显。” 所以她也很少去朋友家住宿,哪怕玩得再晚。 话音刚落,暖黄的光线被调亮了些,时雨青说:“新房那边也买几个台灯备着。” 林鸢心里感到一丝暖意,说:“这多浪费啊,直接把这个搬过去就是。” “不用替我省钱。”时雨青走过来,掀开被子,“离我破产还有九亿个光年。” 林鸢猝不及防:“……” 不得不说,头一回听人吹牛皮吹得这么妙的。 林鸢回忆了下仰佳阳平时的用语,接起话茬:“你在网上应该有点粉吧?” 时雨青:“嗯?你想当我后援会会长?” “……”林鸢沉着冷静道,“如果我是你的粉丝,我会给你留言,哥哥不学无术的滤镜碎了。”后面还得必跟一个表情包。 时雨青:“……” 回合制赢了后,林鸢终于心满意足,掖好被子。 这时又听见他道:“你再重复一遍。” 林鸢微愣:“重复什么?” 时雨青:“刚才那句话。” 林鸢:“如果我是你的粉丝?” 时雨青:“不是这句。” 林鸢接着说:“我会给你留言?” 时雨青:“继续。” 林鸢忽然反应过来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喉咙一紧,及时刹车。 妈呀,这人,想要她喊他哥哥!!! 不要脸!!! 林鸢慢慢闭上眼,放低声音道:“时雨青,我们睡吧,晚安。” 但她忘了,她这时不是在哪儿,而是在时雨青的床上。 两人的距离近如交接线。 耳畔忽地贴近一道低沉微哑的男声,含着笑意:“你是不是意识到什么了?” 林鸢耳朵滚烫,微微缩了下脖子,“你怎么还明知故问。” 时雨青:“我后悔刚才没把那句话录下来。” 林鸢:“……” 林鸢把被子盖到脸,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然后幽幽道:“时雨青……你好自为之……” 她说得气若游丝,实在是斗不过他的嘴。 这回她认输。 闭着眼的漆黑里,又听见他笑得低沉的动静,离她非常近。 林鸢维持着平稳的表面,像湖水般静谧,不为所动。 时雨青仍道:“再说一遍吧,我录下来循环播放,不劳烦你天天给我念。” 林鸢头皮麻了。 妈呀,他竟然还想她天天念! 林鸢没料到他的情感需求如此强烈,心境在“他是变态憋久了”和“他是狗比但挺可怜的”之间来回转换。 她无力道:“哥哥……不学无术的滤镜……碎了……” 时雨青笑开。 而后,林鸢感觉耳朵被他亲了一下,微痒的酥麻顿地传遍她全身。 她不由道:“你、你怎么还搞偷袭。” 时雨青忍着笑说:“我光明正大地亲,是你闭上了眼。” 林鸢:“……” 第一晚睡他这儿就这样,后面还得了—— 次日傍晚,林鸢刚下班,便接到朱萍卡得正好的电话。 “妈,你现在卡点是越来越准了啊。”林鸢一边收拾,一边按下接听键,揶揄道。 朱萍说道:“都结婚了也不知道稳重点!” 林鸢:“我很稳重呀。” “……”朱萍不跟她贫嘴,提起正事,“你跟那孩子相处得怎么样?” 林鸢想了想,“你说时雨青吗,我跟他处得挺好的。” 朱萍:“那孩子瞧着好,还是你的同学,我跟你爸其实也挺满意的。” 林鸢没错过这个机会,帮时雨青说好话道:“他不是一般好,是非常好。” 朱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是你喜欢的,我跟你爸能有什么意见呢。” 林鸢一愣。 朱萍继续念叨:“本来我觉得你们结婚结得太急了,又担心你们年纪差不多,万一闹出点什么矛盾,谁也不服谁,那你这日子怎么过啊?” 林鸢安慰道:“不会的,他脾气挺好的。” 朱萍忧虑道:“他长得这么好,肯定很招小姑娘喜欢吧,你不得天天防范这个?” 林鸢正要否认,脑海却闪过小许的隐患,她便安静了几秒。 朱萍马上察觉到什么,说:“真的是啊?!园园,哎哟,那孩子……” 面对母上的情况,林鸢实在没法说出他们其实是搭伙过日子的,便摇头道:“不是的,那些小姑娘知道他是已婚就没有缠着他了,妈,你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朱萍:“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臭丫头,相亲安稳的对象你不要,非要找个招蜂引蝶的,要不是看在你这么喜欢那孩子,他哪能过得了我和你爸这关!” 林鸢说:“不至于,他就是长得花,性格不花的。” 朱萍:“真的吗?” 林鸢郑重地嗯了一声,态度认真。 总不能让时雨青被家里人误会。 朱萍便道:“唉,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你喜欢吗,我们没别的要求,只要是你喜欢的,满意的,无论那孩子是谁,我们都能接受。” 林鸢有点怔愣。 她本以为,自己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这才找了老同学合作,让他们放心。没想到爸妈依旧忧虑着,反而误认为时雨青是她喜欢的人,破例接受了他。 爸妈一直让她多相亲,原来为了让她找到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凑合过日子。 林鸢回过神,跟朱萍又聊了几句,结束通话。 随后,她给卢曼发消息:【把小许的微信推我一下。】 卢曼:【怎么突然问我要她的微信啊?】 林鸢:【我想跟她聊聊。】 卢曼:【聊什么?】 林鸢:【这是我俩的秘密。】 卢曼:【……】 卢曼:【好啊你,真跟我玩起谜语那套了!】 虽然卢曼这么说,但还是很快给她发来小许的名片。 林鸢道了句谢,加上小许。 小许像是手机不离手似的,很快通过她的好友申请,跟她打招呼:【林医生,怎么突然加我了?】 林鸢:【你问老周要到他侄子的微信了吗?】 小许发了个脸红的表情,回复:【要不到。不过,我打算等帅哥离婚。】 还真是跟卢曼他们说的一模一样,林鸢手指停在屏幕,要说劝小许,现在这个程度似乎不足以责怪对方。毕竟小许是等着人离婚,而不是强行介入。 以及还有一点。 她和时雨青的婚姻就一定能走到最后么? 林鸢回复道:【不好意思,过问太多了。】 小许:【没关系。】 小许:【我以为只有卢医生喜欢八卦,没想到林医生也是。】 林鸢:【我们差不多的。】 小许:【哈哈哈哈。】 小许:【对了,老周快出院了,到时候林医生过来送送他,老周很喜欢你的。】 这个林鸢自然知道,回了一个好字—— 林鸢回到家,正是夕阳绽放得最美的时候。 搬家师傅一会儿就到,她得把收拾好的东西整理出来,先搬一部分。 林鸢把医学书籍和证书归类到同一个纸箱,书柜上渐渐空了,露出以前高中留下的课本和照片。 这是她大学毕业后,从家里顺带拎过来的,也放了两三年。 课本还套着透明的书封,沾了不少灰尘,林鸢用纸巾擦干净,把里面夹着的照片也一并倒出来。 照片都是校运会、社团活动的时候拍的,她当时拿林建宏的相机,拍了很多,记录下了她高中时光的记忆。 林鸢翻看照片,挺清晰的,只有边角泛黄了一点。 其中有几张照片是校运会拍的时雨青,被定格下来的瞬间,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记得当时把照片给时雨青,但他没有要,只问她要了社团的合照。 29 ? 二十九点欲 ◎就是有时候不做人◎ 那个时候, 林鸢把拍下来的照片输入到电脑,戳了一下时雨青的头像。 林鸢:【校运会的照片,你上次没要, 现在洗好了你要嘛?】 时雨青头像闪烁了下, 回她:【怎么还洗出来。】 林鸢:【拍了很多, 顺便就去相片店一起洗出来了。】 时雨青:【有社团的合照么?】 林鸢移动鼠标,扫了一圈, 回复道:【有啊。】 时雨青:【给我这个就行了。】 林鸢:【你也太爱社团了吧。】 她没多想, 觉得时雨青挺负责的, 便跟他约了个时间,给他照片。 再见面是学校的篮球场,凉风阵阵, 到处回响着蝉鸣。 晚自习结束, 林鸢便走到空旷的篮球场,男生倚在路灯旁等她。 林鸢一边慢慢走近,一边单手抱着书, 从里面拎出黄褐色的信封。 “来了。”时雨青开口。 林鸢点点头, 认真地把照片交到他手里。 时雨青打开信封, 点了点照片, 说:“不错, 是我要的东西。” “……”林鸢默了一瞬,“我们这样好像地下党头目交接。” 时雨青眉梢微抬,笑得妖孽一样,“听起来还挺帅的。” 林鸢无奈,成熟地叹气道:“要是被教导主任逮到, 你还笑得出来嘛?” 教导主任喜欢晚自习后抓小情侣, 一抓一个准, 抓到就第二天通报批评,严重的话升旗仪式也来一次。 林鸢想象了一下,到时候真从别人嘴里念出,时雨青同学和林鸢同学交往过密,通报批评警告—— 她可以就地当鸵鸟,埋进地缝里去了。 但是时雨青看上去有恃无恐般,跟她说:“怕什么。” 林鸢别过脑袋,“我才不怕,就是不想写检讨。” 时雨青:“要是被抓到了,我替你写。” 林鸢没有上当,严谨道:“你当我傻呀,抓到了我们都得写,你帮我写肯定会被老师发现。” 时雨青笑了声,散漫地靠在杆上,说:“你考虑得还挺到位。” 林鸢:“ ……” 这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林鸢抱着课本,不信邪地道:“真让你碰到教导主任,我不信你不跑。” 时雨青瞥她:“你太看得起我了。” 林鸢:“唉,其实我挺担心你的。” 时雨青挑起眉,感兴趣道:“担心我什么?” 林鸢:“你才十七岁,就开始犯病,这难道不是一种可怕的趋势吗?” 时雨青好整以暇,“我犯什么病了?” 林鸢说:“老是暗戳戳地勾引我。” “……” 时雨青笑开,形状好看的眼眸很亮,像摄人心魂的妖精似的,“这不是已经停了么,我还怕你总是缺勤,活儿都让我一个人干了。” 林鸢:“你喊别人干,我只负责拍照片。” 时雨青应:“好。” 林鸢忽然清醒过来,“慢着,我不是在给你承诺!你别歪解我的意思!” 呼,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她已经深刻意识到时雨青是个老奸巨猾的学长,只有他暗算别人,没有别人暗算他的份儿。 时雨青便道:“好的,小林同学。” 不知为何,林鸢听出了一点忍让她的意味。 林鸢继续说:“但是呢,你也不用迁就我,我们保持社长和社员的普通关系就行。” 夜晚的风挺大,把他们的校服吹得鼓起。 时雨青回她道:“一直都是啊。” 林鸢眼皮一跳,掌握着证据反驳道:“那你为什么要勾引我?” 时雨青凑近了些,“真想知道么?”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准备给她解答,而是准备给她挖坑。 林鸢摇摇头,“不想知道,你保持距离就好。” 时雨青预料之中,说:“真可惜,我还挺想让你知道的。” 林鸢愈发肯定他绝对有坑,就等着她踩下了。 然后,时雨青脸色顿了下,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林鸢懵住,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 时雨青:“教导主任来了,你说我们是该跑还是不跑?” 话音一落,林鸢转过头,发现黑气沉沉的教导主任正在朝他们靠近。 随即,她想也不想地拉上时雨青一起跑,没跑多久,就变成他带着她,周围的风刮得越来越快。 林鸢头一回发现自己能跑这么快。 他们很快甩掉了教导主任,一路疾风,跑到学校门外的公交车站。 林鸢怀中抱着的书被捏皱了些,她停下来歇息,胸腔鼓噪。 等缓过气来,她才开口:“不是说不跑吗?” 时雨青让她抓着手依靠,说:“这不是为你考虑么?” 林鸢:“……” 好吧,他也没说错。 主要是她怕被抓到,时雨青人还挺好的。 再一会儿,林建宏就过来接她了,林鸢慢慢松开他的手,体温有点灼人。 “还是谢谢你,让我逃过一劫。”她直起身。 时雨青伸手摸了把她的头,这回林鸢没躲,身高如此,她也认了。 “不用谢。”他声音低了点,表情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晦暗不明。 林鸢当时没看懂。 心头的疑惑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忘了那晚。 …… 门铃被按响,沉浸在回忆中的林鸢放下照片,过去开门。 时雨青和搬家师傅一起进来,开始帮她搬东西。 他看见她手上的照片,若有所思地道:“你暗恋我么?” 林鸢脸颊有热气涌上来,十分佩服时雨青不顾时间、不顾场地的,任意妄为。 两个搬家师傅虽然没说什么,但耳朵竖了起来,关心他们的八卦。 林鸢冷静地开口:“我们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社团,我手里拎着你的照片,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时雨青笑:“我没想到你会保存这么久。” 林鸢愣了一下。 这人,总在不经意间给她来一下。 其实照片……是被她压箱底的那种保存,不占空间的。 林鸢没告诉他这个事实,不忍道:“其实我保存你的照片,是为了向学妹卖个好价钱。” “……” 时雨青轻轻掐了把她的脸,说:“搬完家,去我朋友那儿聚一下?” “可以啊。”林鸢答应下来,随后又道,“等会儿,现在还来得及吗?” 时雨青说:“来不及正好,我们不用去了。” 林鸢:“……”你们朋友关系都这么塑料的吗—— 晚上八点,林鸢跟时雨青来到包厢,刚推开门,热闹且荤素不忌的气氛正好达到顶峰。 他们在玩骰子下注:“时哥到底行不行啊!我怀疑他不舍得呢。” “哈哈哈我赌一毛钱他肯定不敢来。” 顾叶南笑得最大声:“我就不一样了,我赌嫂子不理他!” “……” 林鸢往别处看了眼,假装没听见。 包厢里的人一看见时雨青,傻眼几秒,空气诡异地沉寂下来,如同蝴蝶效应。 时雨青漫不经心地敲了下门,好像在提醒他们似的,“戒赌吧,没赢过一次,不嫌丢人么?” 大家便嘻嘻哈哈地道:“还好你没参与进来,否则我们又得赔光底裤了。” 顾叶南咳嗽一声,另外几个人便秒懂,改口道:“是赔光衣服,一时嘴瓢说错了。” 有女生在场,他们不能像平时那么随心所欲,得注意措辞。 倒也不是怕吓到林鸢,而是怕,时雨青跟他们秋后算账。 这心肝一样护了这么久才肯带来见他们,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他们坐下后,顾叶南笑道:“嫂子,你不嫌弃我兄弟真是太好了。” 林鸢默了几秒,诚恳道:“没有,他挺好的。” 龚城开口道:“时哥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做人。” 林鸢差点就要点头认同,时雨青的朋友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 “哪里,没有的事。”她随后昧着良心否认。 顾叶南是个人精,察言观色道:“嫂子,心里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我们替你做主!”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得狠狠搞时雨青一笔。 时雨青点完菜,嗤笑一声,“你们悠着点,惹急了她还得我来哄。” 在座的单身汉猝不及防就被撒了一脸的狗粮。 操!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顾叶南心中悲愤无语,但脸上还得装不在乎,嘴硬道:“怎么会呢!你比我们狗多了,嫂子,你听我说啊,他是我们之中最阴险狡诈的一个!” 林鸢没忍住,轻轻点了下头,颇为认可。 她前段时间也见识了不少。 顾叶南立刻道:“看见没有!嫂子也这么认为!!” 林鸢解释了下:“其实还好的。” 时雨青倒挺感兴趣,似笑非笑道:“不用给我面子,想说就说。” 林鸢摇头:“真没有,你的朋友太会闹了,有点迷惑到我。” 我怎么能在你兄弟前落你面子呢。 其他人不由道:“嫂子还是善良。” “是啊,漂亮又温柔,时哥这回娶对人了。” “嫂子你做什么工作的?” 他们有种想搞时雨青但是又迫于对方的威慑下,用词十分克制的感觉。 林鸢便回他们道:“医生。” 顾叶南惊了一下,我去,还真是大夫啊。 菜已经陆陆续续上来,时雨青问她:“吃虾么,我替你剥。” 林鸢摇头:“不用,我对虾过敏。” 顾叶南啧啧称奇道:“嫂子,你有所不知啊,他从来没给人剥过虾。” 林鸢有点愣:“为什么?” 顾叶南:“因为他也对虾过敏。” 时雨青凉凉道:“那是我骗你的借口,你还当真拿来献上了。” 顾叶南:“……” 闻言林鸢静默了片刻,有点儿不好意思发言了。 别说,这也是她用来推脱的借口。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能做成夫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没多久,时雨青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包厢里的人立刻心思活泛起来,忍不住问林鸢:“嫂子,肯定是时哥追的你吧?” 作者有话说: 林鸢:算是……吧……? 感谢在2023-08-30 20:53:14~2023-08-31 21:1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 三十点欲 ◎可以反悔么◎ 这个问题……林鸢一时之间顿住, 想了片刻。 该怎么不失体面地表达出,时雨青没追过她,其实他们是合作婚姻的关系呢? 同时还得兼顾, 时某的面子。 两秒后, 林鸢温柔地笑道:“他用一束花就追上了。” 不错。 这样的回答体现出他追人有方。 顾叶南惊道:“嫂子, 你人真好。” 龚城像是一唱一和的:“是啊,就这么便宜了时哥, 比杀了我还难受!” “……”得亏林鸢意志力坚定, 才没有附和他们, 保护着时雨青可有可无的形象。 “还是他性格够好,我才答应的。”她极力补充道。 顾叶南啧啧道:“时雨青性格好,能登上十大谎言排行榜。” “别这么说时哥。”龚城摆手, 随后说, “排行榜太小儿科了!完全不能够展现时哥的无耻。” 林鸢:“……”真的是很有共同话题,让她忍住不附和,简直像蚂蚁咬人般的痒。 “他真的挺好的。”林鸢绞尽脑汁地想时雨青的优点, “比如……” 顾叶南似感到很稀奇, 追问道:“嫂子, 比如什么?” 林鸢静止几秒, 不知怎地, 大脑空白一片,找不到一个关于他的优点。 顾叶南见状,谅解道:“好了,我明白的,嫂子, 别为难自己了。” 林鸢:“……” 啊, 这下误会大了。 龚城也道:“时哥这人吧, 优点确实挺多的,但真让我列出来,我就没了头绪。” 林鸢忙不迭点头,没错!她就是这样。 顾叶南:“唉,嫂子一看就是个性情中人,我兄弟还真是高攀了。” 林鸢无奈地笑着否认,“没有,选择他,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须臾,包厢的门重新打开,时雨青回来,抬眸就说:“趁我不在,想误导我媳妇?” 顾叶南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们在跟嫂子开玩笑呢。” 林鸢忍不住想,你们哪是开玩笑,你们明明很真情实意,看得出平时被时雨青欺压了很久。 男人轻嗤一声,坐回座位,说:“有空多放点心思在对象上,也不至于对我这么嫉妒羡慕。” 顾叶南再浑,也知道单身狗可耻,心窝被捅了一刀,难受得紧。 其他人也不由道:“时哥,你要不要这么狠,给我们单身贵族留点儿面子啊!” 林鸢听他们熙熙攘攘地闹,还挺有趣的,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呢,兄弟你啊,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顾叶南一不小心说漏嘴。 林鸢没听明白这句,这好像在说,时雨青追了她很久一样。 时雨青边剥着虾,边淡淡地道:“注意点儿,漏勺。” “哦,也是。”顾叶南被他这一声漏勺提醒,没再多话。 以前就一直严防死守,从没透露过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 顾叶南本来以为,他这兄弟得守一辈子单身了。 结果现在还真让他如愿以偿。 顾叶南又是替他高兴,又是替自己心酸的。这么难的时雨青都成了,那他…… 还特么的真成垫底的了。 林鸢坐着,对时雨青的反应感到好奇,这有点儿不像他了,难不成他私藏了什么小秘密,只有他的朋友知道? 时雨青将剥好的虾,满满一碗,端到她面前,“吃一点?” 林鸢愣了下,不禁脸红,他们这对骗子夫妇,撒谎就挺可耻的,还当着大家的面秀恩爱,这不是招仇恨吗。 她推脱道:“你吃吧,我真对虾过敏。”你已经欺骗了大家,我就继续演下去吧。 时雨青耸了下肩,把虾分给顾叶南。 顾叶南挺受宠若惊的:“感觉吃了你这顿就没下一顿了。” 时雨青:“……” 林鸢忍俊不禁,他的朋友都很风趣,他们的相处自然利落,时雨青在其中显得尤为潇洒。 跟高中时那股淡淡的疏离感,判若两人。 当然,他从未变过的一点,就是勾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也不知道现在好点没—— 聚会结束后,他们回到家。 林鸢的房子空了大半,不过洗漱用品还留着。 她今天差点让师傅搬了,还好有时雨青提醒她记得留下,她当时便夸时雨青挺有经验的。 男人不紧不慢道:“搬家次数多了,也就有经验了。” 林鸢好奇道:“你经常搬家吗?” 时雨青:“嗯。” 林鸢自然而然地问:“为什么呀?” 时雨青:“我不习惯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 林鸢怔愣几秒,倒是没想到,看起来像是永恒锚点的他,居然频繁更换住所。 林鸢有点失神:“搬家很麻烦吧?” “还行。”时雨青倒了杯白开水。 林鸢正要跟他聊下去,时雨青勾唇道:“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 就算我真的开始有好感,这一刻也被你搞退了。 林鸢不自觉道:“如果我会喜欢你,那高中就该喜欢上了。” 时雨青挑眉,声音喑哑:“林同学,你这话太伤人。” 林鸢怔愣了下,有点儿懊悔,向他道歉:“对不起。” 时雨青说:“也不是不能挽回。” 林鸢认错态度诚恳,洗耳恭听道:“你说,只要是我都能做到的——” 时雨青:“先欠着。” 林鸢错愕:“?” 林鸢开始后悔立下承诺,表情微痛:“可以反悔么?” “晚了。”时雨青眼里都含上笑意,脸上没有一点儿被伤害到的神色。 反倒是林鸢,眼底没光了。 她边懊恼,边收拾衣服,留在时雨青的房子洗澡。结果快要洗完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拿内衣。 “……” 社死说来就来。 林鸢闭眼做了许久的心理挣扎,终于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从浴室的混响中低声唤道:“时雨青。” 他就坐在客厅,好像在整理东西,闻言应了一声:“怎么了。” 林鸢声如蚊呐:“可以帮我拿一下内衣么?” 时雨青慢慢走近,说:“太小声了,你再说一遍?” 林鸢:“……” 你这是在为难我。 她深呼吸,重复道:“帮我……拿……内衣……” 时雨青了然地哦一声,“原来是忘了拿这个。” 林鸢被他的不着调气到,不要说得好像今天忘了吃饭一样的语气好不好! 时雨青:“等着。” 林鸢合上门缝,不知是被浴室的热气熏的,还是自己脑袋微微充血,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我又创造了新的黑历史,完蛋了啊”的心境中。 她在想,如果以后她的黑历史超过时雨青,他们的回合制还能打下去么。 林鸢有点儿想捶浴室的墙。 不一会儿,时雨青从她遗落在沙发的衣物中,翻出白色的内衣,走过来递给她。 林鸢开了门缝,看见他用一根手指勾着内衣,声线慵懒:“老婆,你真是冒冒失失呢。” “……”她低声念,“意外,纯属意外。” 时雨青低道:“花纹挺好看的。” 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以后,林鸢的脑袋轰然一片,脸红得滴血。 他。 他在夸她内衣花纹好看。 “……” 林鸢对时雨青的不要脸程度,又有了更近一步的新认识。 她飞快接过他手指上的内衣,砰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几分钟后,危机解除。 林鸢打开浴室的门,镇定自若地走出来。 时雨青就靠在浴室不远处,撩起眼皮,好心提醒道:“老婆,你拖鞋穿反了。” “……” 林鸢立刻换过来。 随后,她恍若不觉地开口:“该你洗澡了,需要我帮你检查下衣服有没有遗漏么?”现在的她,可谓是专业且未雨绸缪。 时雨青:“可以啊。” 林鸢却还是有点恼,跟他置气吧,又不值当。 自从领证到现在,她才终于冒出了点悔意。 不为别的,就因为时雨青是个戏弄人的个中高手,她这人平常佛系,但一碰上他挑事逗弄,她就想跟他决出个高下。 待回过神,林鸢发现时雨青已经脱得只剩裤子。 “……”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是,你还来这招儿。” 时雨青越走越近,林鸢后退挪动着,直到抵到墙上,没得退了。 “有话好好说,别走那么近。”她垂眸盯着地板。 他的手臂径直撑过来,压在她后面的墙,就在林鸢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瞟,避开面前肩宽腰窄的身材时,男人开口:“头发乱了,帮你捋捋。” 林鸢:“……” 她鬓角的碎发被他挽到耳后,指腹温度微凉,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她的耳根。 而后,这人终于挪开身,仿佛只是逗弄吓她一下。 “……” 林鸢瞧着他走进浴室,无奈地喊:“你别忘了拿衣服,我可不想帮你找内裤。”尤其还是在你故意落下的情况下。 时雨青回过眸,眼底沉淀着笑:“不想看看我的花纹么?”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提醒她刚才社死的那一幕。 林鸢的脸烧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道:“……不想。”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逐渐被时雨青同化,变得跟他一样,毫无羞耻心。 林鸢捂脸道:“赶紧去洗澡,别再勾引我了。” 时雨青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说:“好。”—— 趁着他洗澡的间隙,林鸢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会儿。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茶几桌下叠了不少杂志和报纸。 她好奇,便拎起来扫了眼,发现时雨青有点儿收集癖。 有一张报纸倒是令她注意到不同。 作者有话说: 又要发现小秘密(。 感谢在2023-08-30 21:12:44~2023-09-02 20: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万事顺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40 31 ? 三十一点欲 ◎但凡我是个人渣◎ 报纸陈旧泛黄, 能看出有段岁月了,林鸢翻过来,看刊登时间, 是十年前。 页面左下角的信息, 被蓝色水笔圈了出来。 瞧到这里, 林鸢想起来。 当时他们社团流行玩藏头诗,所以经常拿报纸来圈字。 甚至有个女生, 她想写情书给喜欢的男生, 又怕失败后被人认出来, 担心丢脸,便把报纸上的字体剪下来,凑成一封歪歪扭扭的情书。 社员们揶揄, 不像情书, 更像恐吓信。 女生送了出去,果然失败而归,意中人压根连信封都没拆。 大家又安慰她道, 没事, 至少不会吓到对方。 女生:“……可恶!” 大家玩闹玩闹着, 又把话题集中到社长身上, 问他肯定经验丰富, 有没有碰到类似的恐吓……不,情书来着? 时雨青说:“没有。” “怎么可能嘛!社长肯定骗人!” “就是,不要害羞,我们不会笑你哒!” “是不敢笑嘿嘿。” 他们装得十分乖巧,就等着时雨青这种大众情人分享趣事。 时雨青:“就算有情书, 也是我给喜欢的人送上。”而不是别人送他的那些。 那名女生颇有拉人下水的期待:“然后社长也被拒绝吗?” 时雨青:“……” 林鸢夹在其中听他们讨论, 忍不住笑。 回忆完这段记忆, 林鸢再看回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四尔咡珥午旧幺亖齐手中的报纸,发现时雨青圈的字,正好是“我喜欢xx”,最后两个字,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泅得模糊。 原来他喜欢的女孩,是两个字的。林鸢想—— 没多久,便是老周出院的日子,凑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林鸢插着白大褂的兜,赶过去病房。 刚推开门,小许还在跟老周掰扯,脸上是尽管不抱希望但仍要最后一搏的姿态。 老周不耐地挥挥手:“小许,你放过我吧!” 小许有点扭捏:“老周,我不会贸然打扰你侄子的,人家就是想瞅瞅他的朋友圈。” 老周不理解:“他朋友圈有啥好看的!全是工作!” 小许很好奇,便顺杆问道:“做什么工作的呀?” “……” 林鸢适时发出一点声音,悄然走进来,帮老周解围道:“小许,你是不是该去别的病房了?” 小许低头:“我还没要到……” 老周忙不迭地想赶她走,“走吧走吧,干活去!” 小许不情不愿地推着药车走了,表情略微落寞。 等人离开病房后,林鸢叹了口气,说:“小许比我想象中要执拗呢。” “林医生,你在嘀咕些什么?”老周很高兴她能来送一趟,这会儿表情洋溢着简单的喜悦。 林鸢问:“老周,他什么时候来呀?” 老周挠了挠头:“你问我儿子还是我侄子?” 林鸢静默,忽然惊觉,时雨青居然还没告诉老周他们的关系! 这可怎么是好。 这厮打算让她先开口么。 林鸢回道:“这段时间好像只见你侄子来过,儿子倒是很少来。” 老周拍大腿:“就是啊,我儿子不如侄子有良心。” 林鸢善意地调侃,“忙着工作也是想给你最好的生活吧,别放在心上。” 老周愣了一会儿,有点叹气地摸后脑勺,“林医生,你跟我侄子真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一个地。” 林鸢微愣:“为何这么说?”这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时雨青也没那么糟糕呀。 老周:“他啊,以前可叛逆了,一身反骨。就算是林医生到他面前说,父母工作忙是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他也听不进去的。” 这好像是老周少有的稳重时刻,不再像个闹面包吃的孩子心性,而是真正为后辈担心的长辈。 林鸢有所感悟,继续聊道:“他看起来人挺好的,可能以前是中二病吧?” 老周:“中二病?” “……”忘了有代沟,林鸢紧急解释道,“通常用来形容年轻人不堪回首的青春期特征。” 老周没怎么听懂,不过不妨碍他聊起时雨青就像开了话匣子。 林鸢陪他坐电梯下到走廊的过程,知道了不少关于时雨青的小事。 “我儿子自小放养,少年老成似的,我都没体会到养儿子的乐趣。小青就不一样了,小得多,还爱跟家里闹,来我家寄宿的那段时间,我跟孩他妈可头疼了。” 老周怀念地谈往事。 林鸢心底轻轻划过一个称呼,小青…要是当面这么叫他,肯定很有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林鸢问。 老周估算了下,“初中时候吧。” 林鸢说:“那倒情有可原。” 老周猛摇头,“林医生,反正那兔崽子都娶人了,我就不让他祸害你了。” 林鸢不由笑笑。心里想,现在祸害的可不就是她。 等走到医院门口,时雨青和周项刚好到,老周一见到这两人,便拉下脸:“这会儿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周项是个实干派,沉默孝顺地接过老周手里的东西。 时雨青则扫过林鸢一眼,不正不经地道:“大伯,你挺会享受啊,找林医生来陪你。” 老周吹胡子瞪眼:“整天胡说八道!娶不到林医生,悔得心肝疼了吧!” 时雨青但笑不语。 林鸢见状,使眼色:你怎么还不说呀,该不会一直隐瞒你家里人吧? 她本以为自己先斩后奏再告诉爸妈,已经算是新生代里够叛逆的,没想到时雨青比她更离谱,到现在也还没告诉老周。 时雨青挑起眉,跟老周开口:“大伯,你想不想见见侄媳妇?” 老周没好气道:“不想!” 时雨青了然,眼眸盯向林鸢,好像在说,看见没有,是他们不想知道。 林鸢:“……” 他们现在与其说是隐婚夫妻,不如说是与世隔绝更贴切。 她叹了口气,也不勉强,跟老周告了别,打算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 “等会儿。”时雨青叫住她。 林鸢便回过头。 老周一瞧急得冒汗,怒道,“臭小子!已婚了还沾花惹草!!” 林鸢叹气,正要打算她来开这个口,时雨青忽然当着众人的面,俯过身,嘴唇贴到她的脸颊,滚烫的呼吸袭来。 “……”她微微睁大眼,大脑当机,血气上涌。 这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歹让她做个心理准备啊。 老周气得捂胸口,正要破口大骂时雨青不检点,男人悠然回过身,向他们正式道:“介绍一下,这我结婚对象。”—— 林鸢回到就诊室,心里仍有点心有余悸。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医院门口人不多。 而她,也见证了老周的表情变化,从怒不可遏到喜笑颜开,可以去当时雨青镜头里的演员了。 老周得知是他们结婚,高兴得连声夸赞时雨青好眼光,要不是时间不够,他估计想坐下来继续跟林鸢叨嗑一阵。 最后是时雨青和周项把他劝上车,时雨青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手机聊。 林鸢感觉脸颊上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有点儿僵立,便回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十足的杀手示威姿态。 没想到好像适得其反,还奖励了时雨青。男人勾唇笑得肆无忌惮,随后上车。 “……”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输了。 林鸢懊恼,早知道时雨青是这种通知方式,不如让她直接跟老周挑明算了。 这种方式…简直是让他爽。 趁着还未开诊,林鸢决心要治一治时雨青,打开微信问卢曼和仰佳阳,讨教如何对付一位变态。 卢曼也在摸鱼,偷得浮生半日闲,秒回:【?你被夺舍了。】 仰佳阳更快,毕竟整日网上冲浪,追问道:【医生,你是不是对帅哥邻居有误解啊?】 林鸢分别阐述道:【我感觉自己吃了正经的亏,但凡我是个人渣,就能所向睥睨了。】 卢曼震撼不已,忙说过来找她当面聊,似是怕她直接付诸行动了。 另一头仰佳阳犹豫道:【医生!稳住!千万不要被同化!】 林鸢:【你说我该怎么才能扳回一局呢?】 仰佳阳:【呜呜医生,你这是在欺负我母胎单身。】 林鸢愣了下:【对不起。】 仰佳阳:【不过我有个办法。】 林鸢:【什么办法?】 仰佳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我觉得帅哥邻居不是这种人,你可以试试学他那样,他怎么做,你也跟着这么做。】 林鸢看完消息,微微叹气:【但我没他那么厚颜无耻。】 仰佳阳还挺识时务:【医生,那就放弃吧。】 林鸢:【…我尽量试试。】 过了会儿,卢曼推门而入,一进来先探了把她的额头,担忧道:“亲爱的,你没发烧吧?” “……”林鸢摇头叹道,“没有。但是我被气得不轻。” 卢曼便放下心,见怪不怪道:“那就好。你那另一半,要真不开心就离了吧,不要也罢。” 随即,她自觉说错话,反问林鸢:“等会儿,我这样好像不太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功德会不会扣光啊?” 林鸢无奈道:“……你知道就好。” 卢曼仍是心大:“不过我很意外啊,你居然对那人挺上心,还以为你们合作婚姻关系很一般呢。” 林鸢有点怔神:“可能长得好,让我动了恻隐之心。”当然随后就被他骚没了也是常有的事。 一听到外形不错,卢曼来了点兴趣:“有多帅?” “大概就跟。”林鸢比划了下,“红颜祸水那种程度差不多?” 卢曼存疑:“真的吗?让我找个对照物……和老周侄子比,姿色如何?” 林鸢顿了几秒,诚恳地道:“是一个水准的。” 卢曼瞪大眼:“卧槽!!!” 就在林鸢认为她终于猜出真相之际,卢曼接着道:“那你还等什么!想治他,直接生扑啊!” 林鸢:“……” 这是否有点太超过了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2 20:40:34~2023-09-03 22:1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 三十二点欲 ◎现买现用◎ “换个方法吧。”林鸢捂眼摆手, “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队伍里全是猪队友。” 卢曼瞟她一眼,兴致勃勃的:“害羞了?这可不像你啊。” 林鸢无奈:“你这法子, 谁来都会婉拒的吧。” 卢曼:“哈哈不一定。” 林鸢摇摇头:“我做医生多年, 不想一朝失去英名。” 卢曼戳了下她的手肘, 好奇道:“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合作婚姻对人家动心了?” 林鸢闻言一怔, 想要反驳, 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对时雨青动心啊……听起来就很遥远的一件事。 林鸢若有所觉道:“其实, 我有时候看不透他?” 卢曼感到新鲜:“为什么这么说?” 林鸢:“如果有个人压抑了很久,那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变态?” 卢曼想也不想地:“废话,肯定啊。” “没错。”林鸢便轻点下巴, “我那另一半, 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 “……” 卢曼觉得太夸张了些,低声询问道:“会不会是你对他有偏见啊?你之前提到他都是中规中矩的形容,短时间内, 他就变成变态啦?” 林鸢郑重地点头:“是的。” “我一度想带他来医院瞧瞧, 比如脑科室的徐医生, 我一直很想挂个号。” 卢曼:“……” 卢曼不由问道:“你们夫妻生活不合?” 林鸢的手刚摸到保温杯, 指尖一躁, 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别说得我打算谋杀亲夫一样。” 卢曼:“你现在就是啊!” “……” 林鸢发现跟队友掰扯确实掰不出个所以然,很快作罢,无奈道:“我自己找个办法解决吧,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下去。”不然她跟打两份工有什么区别。 白天治疗患者, 晚上还得矫正丈夫。 想到这儿, 林鸢又低眸, 卢曼拍上她的肩,安慰道:“起码长得不错,你忍忍吧。”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没忍过似的。”林鸢叹气。 卢曼惊叹:“你们家庭矛盾都到这种程度了?” 林鸢:“……” 没多久,午后的时光消遣完,林鸢起身送卢曼走,再回到位子上,桌面的手机嗡嗡震动。 林鸢拿起来看,是时雨青的信息:【我把老周送回去了,下午来接你?】 林鸢想到搬家,便问:【你的东西搬好了吗?】 时雨青:【东西少,今天之内能搬完,就等你入住了。】 他搬家的时间倒是比她想象中短。 林鸢:【你这搬家的速度,比我做心理准备的速度都快。】 时雨青发来一条语音,她按下屏幕,清沉的男声吊儿郎当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老婆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建设。” 林鸢:“……”好像无形中又被他挑逗了一把。 林鸢回想一番卢曼和仰佳阳的建议,决定采纳仰佳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回复道:【今晚入住新房子的话,我来做饭?】 时雨青:【这么有兴致?】 林鸢忍了下:【你得给我打下手。】 时雨青:【行啊。】 他的回复永远都是漫不经心,像是随时以撩拨她为目的一样。 林鸢心想,今晚绝对不能便宜他—— 傍晚下班,时雨青过来接她,林鸢瞧着自己搁浅在医院已久的电瓶车,忍不住道:“新家远不远啊,我怕距离太远,小电炉得开好久呢。” 男人坐在驾驶位,单手握方向盘,边戴上墨镜边说:“有驾照么?你来我车库挑一辆车。” 林鸢失声:“……” 这财大气粗得超出了她的想象。 林鸢试着说:“要不就你这辆。” 时雨青嘴角上扬:“好,没想到老婆会对我爱屋及乌呢。” “……”又失策了,被他占了口头便宜。 林鸢微微别过头,淡定地道:“时雨青,你觉不觉得我们结婚以来,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男人慢条斯理道:“圆房?” 林鸢险些岔气,“当然不是这个!” 时雨青眼里有促狭的笑意,说:“我还以为自己在你那儿没什么魅力。” “谁说的。”林鸢下意识接道。随后陷入诡异的沉默,她该不该问,你难道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才每时每刻勾引我吗? 时雨青开着车,正好到一个路口停住,他远眺路况,悠然道:“我长这么帅,要是老婆不喜欢,那我岂不是没了存在的意义?” 林鸢太阳穴跳了一下:“那倒不至于。” 来了来了,这人又要开始发力了。 她试图安慰道:“你看我,多年来记不住人脸,想春心萌动都没个机会。” “……”男人静了会儿,似笑非笑道:“谢谢老婆的安慰呢。” 林鸢以为效果不错,继续说:“我这里正好有个患者,跟你情况很类似——” 不等她介绍引出那位患者的案例,时雨青径直道:“如果是男患者就不用提。” 林鸢一愣:“为什么?” 时雨青:“我会吃醋。” 林鸢:“……”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刀枪不入,区区一个男患者也能让你吃醋? 联想到老周说他曾经叛逆反骨,愈发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林鸢便提道:“老周跟我聊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你小时候并不乖啊。”还骗我说自己小时候贼乖,恐怕是只占了一个狡猾的贼字,跟乖完全搭不上关系。 时雨青:“大伯一直向你推销我,突然不推销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他这关子绕得很长,林鸢想了几秒,回答:“因为我们没可能了?” “嗯。”时雨青语气凉飕飕的,“所以你宁愿信大伯也不信我么?” 林鸢脑袋懵了一下。觉得著名的送命题,竟然是先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忙道:“我就不能都信么。” 时雨青笑了一下,“不能。” 林鸢:“小气鬼。” 时雨青唇角的笑意不减。 车内的对话暂时搁浅。等到了超市,时雨青俯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林鸢眼捷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说:“又想耍什么花招。” 时雨青挑眉,上下扫视她,眸光亮得动人:“老婆,你今晚很主动。” 林鸢顿地脸热,觉得仰佳阳说的,学他的招儿去对付他,简直是……非常考验她的脸皮厚积薄发的程度。 她硬着头皮继续:“我什么时候不主动?” 时雨青玩味起来,“还学会反问了啊。” 林鸢:“……” 这人老奸巨猾的经验长达十年,从高中那会儿就这样。 她真的有办法比他还狡猾吗? 林鸢按住他的手,顺势解开安全带,说:“我们去超市买菜吧,今晚我们一起入住新家,一起做饭。” 男人盯向她,应道:“好。” 目光里颇有点想知道她打算干嘛的意味。 林鸢熟视无睹,面上维持着对患者般的淡定,从车里下去。 掌心残留着跟他的一点温度。 其实……触感还挺好的。林鸢边走边想。 超市是新家御水铂都这边的,人来人往,他们取了推车进去,一踏入,众多目光朝他们集中。 林鸢注意了下,发现都是看时雨青居多,女孩子也很多。 他果然受小许这类同龄女孩的喜欢。 林鸢冒出些不自然,跟他挑着蔬菜,但目光只是落在某一处,微微发呆。 右脸颊忽然被戳了一下,林鸢错愕抬头,发现是站在左边的时雨青,搭了只手来碰她的脸,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一侧。 “陪我逛超市也能发呆。”时雨青懒洋洋道。 林鸢摇头:“我是在想事情。” 时雨青:“说出来,让我分担一下?” 林鸢:“你不懂的。”你长得好,我总不能让你蒙起来,不让别的女生看吧。 修长的手指又戳了她一下,指尖燥热,时雨青:“待会儿还想让你挑一下呢。” 林鸢:“挑什么?” 时雨青下巴微抬,示意不远处的货架位置。 她循着方向瞧,发现是某超薄新款…… 林鸢:“……” 她确实,骚不过他。 林鸢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继续跟他演道:“行,你等我挑个桃子味的!” 时雨青瞧她反应不寻常,眼眸里盛满笑意,“你是不是跟人打赌输了,找我来练手?” 林鸢瞥他:“没有。” 时雨青:“如果是的话,多打赌几次,我拭目以待。” 林鸢:“……”狗,比。 再聊下去,这人估计又要用限制级话题来开荤,这点上林鸢倒是非常有经验教训,点到即止道:“我不跟你乱扯,饭都还没吃就想着那档子事,没出息。” 时雨青:“嗯,我没出息。” 这会儿他又放弃抵抗了。林鸢心里有点乱,就挑了把胡萝卜。 时雨青接过来,扫了眼:“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林鸢一看,正要把胡萝卜放回去。 时雨青被她逗乐了,“吃这个有营养。” 林鸢板起脸:“我是医生,我知道哪个更有营养。” 随后她便从容不迫地拎起西红柿,塞了满满一袋。 最后结账的时候,林鸢看见他还真拿了某超薄款式,立刻挪开了视线,甚至想要站远一些,试图摆出他们不是一对的感觉。 林鸢小声念:“真想装作不认识你。” 时雨青:“我们名字都是一个户口本里的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 林鸢继续压低声音:“你就不能提前备好吗!” 语气中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男人懒散道:“我结婚了才用得上,这种怎么提前备好?” 林鸢耳朵红得不成样子,还得跟他理论:“我的意思是,你提前几天备好,不要现买现用!” 时雨青笑得蔫儿坏,“原来老婆想着今晚就用。” 林鸢:“……”淦。 作者有话说: 林鸢:要吐血了(>皿<) 感谢在2023-09-03 22:16:01~2023-09-04 22:2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 ? 三十三点欲 ◎别这样说自己◎ 从超市出来, 林鸢仍在装作跟时雨青不熟的样子。 “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 她低头走路,行色匆匆。 身后的男人轻笑一声,说:“也没买几盒啊。” 林鸢太阳穴微跳, 下意识道:“你买了几盒?” 时雨青笑开, 唇红齿白的:“怎么, 怕我用不完?” “……”林鸢走得愈发快。 每次都会低估他的下限!!! 回去的路上,林鸢保持缄默, 默不作声地盯着车窗外, 老神在在。 时雨青:“这么不禁逗, 还跟别人打赌?” 林鸢闭眼忍了会儿,又忍了会儿,开口道:“我没跟别人打赌, 又不是你那帮兄弟。” 时雨青说:“他们太欠, 别被他们带坏了。” 林鸢忍不住想,明明你才是……吧,还贼喊捉贼。 林鸢按了把眉心, 黯然神伤道:“你的危害比较大吧, 他们没你厉害。” 时雨青勾起嘴角, 接道:“那挺荣幸的。” 林鸢:“……不是在夸你。” 超市本来就离新家近, 没花几分钟, 时雨青的车已经开进了车库,林鸢扫视一圈,下意识问道:“瞧着好像有点空,邻居很少吗?” 时雨青望向她:“这是我的个人车库。” 林鸢:“……” 可恶。壕无人性。 她忍住了问时雨青资产情况的冲动,作为协议夫妻, 她没理由过问。 甚至冒出了一种不能挑他车的念头。 用他的车, 她会心疼钱。况且她自己车技一般, 还是别嚯嚯他的车了。 坐电梯抵达楼层后,林鸢环视一周,感慨道:“看样子隔音效果不错。” 时雨青:“楼上给你留下的阴影还挺大。” 林鸢叹气:“是啊。” 对一名社畜来说,周末休息的时间那么重要,无来由地被噪音骚扰,楼上那对住户真是坏事做尽。 想到这儿,其实林鸢也不好继续跟他较劲儿了,至少在邻居互助上,向他偏颇都情有可原。 进门后,林鸢想替他接过买的菜,时雨青开口:“冰箱里有西瓜,冰镇过的。” 林鸢不由道:“啊?” 时雨青好笑地道:“不吃么?” 由于今晚的主题是比他更无耻,林鸢顿了顿,直接道:“你给我做冰镇西瓜我挺感动的,不过,我更想吃双皮奶。” 说完,她又觉得这样似乎带了点无理取闹的味道,正要改口,时雨青眉眼舒展,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做双皮奶?” 林鸢:“……” 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也能让他歪打误着吗? 林鸢表示怀疑,接下来他们都没着手做饭,反而研究起了双皮奶的做法。 颇有些不务正业。 林鸢想说她只是随口一提,要不咱们还是吃西瓜吧。 主要她肚子饿了,饭还没做好就得研究甜品,这谁遭得住。颇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既视感。 最后饭还没做好,他们先把杯罐里的双皮奶塞进冰箱,等待冷却。 林鸢合上冰箱,忍不住道:“时雨青,你真的不饿吗?” 男人闲闲散散地睨她一眼,“你饿了?” 林鸢点头,推着他赶紧去厨房,随便烧点菜出来,再晚点,她真要饿死了。 二十分钟后,餐桌上总算摆好了菜。 林鸢尽量吃相优雅,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区间,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饿死鬼。 因为买的 YH 西红柿太多,所以桌上是西红柿炒蛋,西红柿鸡蛋汤,以及西红柿炖肉。 最后一盘菜,令林鸢无从下手,虽然不算黑暗料理,但她还是每次都略过不夹。 时雨青注意到,说:“怎么忽略了这盘菜。” 林鸢想也不想地:“卖相不佳。” “……”—— 饭后,林鸢盯着手机,过了会儿,时雨青扫过来一眼,挑眉道:“你屏蔽了我的朋友圈?” 林鸢一愣,马上切换到别的界面。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来,自己忘了把他从屏蔽的名单放出来了。 “……”林鸢镇静道,“其实,我也就最近才屏蔽的。” 男人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又说:“是嫌我工作信息太多了?” 林鸢毫不犹豫道:“是。” 时雨青便勾起笑容,“我也没发几条,你屏蔽我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呢。” 林鸢试图解释,但有点儿卡壳,随后说:“……我这就把你放出来。” 时雨青单手支着脸,看她动作。 林鸢重新设置了下,顺便瞧了眼他的朋友圈,还真是一览无遗的全是工作信息,如拍摄日常,欣赏片单之类的。 看得出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导演。 林鸢想起初见他时的点映电影,问道:“对了,你的电影上映了没?” 时雨青:“你要跟我一起看么?” 林鸢闻言犹豫:“不知道我到时候有没有空……” 而且,她都看过一遍了,还跟他看第二遍,岂不是陪他一块加班。 时雨青见状,笑得很深:“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林鸢不知道他指的哪点,但还是先发制人道:“别这样说自己。”以免又跳了他铺好的坑。 时雨青:“……” 他模样恣懒,靠在沙发上眼神深邃,像是很久以前就这么一直注视她,跨越了不短的时间。 “现在挑车还是明天再挑?”时雨青说。 林鸢将手机收起来:“再说吧。” 刚被他发现了一件糗事,她有点过意不去。 时雨青便散漫道:“老婆,你还没适应跟我一起生活呢。” 见他少有的认真,林鸢怔神,心中想治他的念头渐渐消退。 其实,她就是觉着,但凡他别老逗弄人,她都可以跟他和谐共处。 “慢慢来。”她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我不急的。” 时雨青唇角一弯:“那你怎么天天脸红?” 林鸢:“……” 这人还好意思说,难道不是他整天都在撩拨么! 她深呼吸,义正词严道:“你少说点奇怪的话,我就不会像在高原一样,天天脸红。” 时雨青笑出声:“这还得怪我了?” 林鸢若无其事地点头。 “行。”时雨青像是发了善心,答应道,“我以后收敛着点儿。”—— 次日开诊,有个患者来复诊了。 林鸢看到电脑上的病历,才认出是上次那个很乖又有点奇怪的小男孩。 “小朋友,你病好了就不用来医院了。”林鸢让他坐到座位上,这回他身后仍是没有父母陪同。 林鸢正要询问原因,小秦风脆生生地开口:“姐姐,我想加你的联系方式。” 她有点意外地扬眉,心说现在的小孩真成熟啊,才七岁就知道要跟大人做朋友了。 “可以呀,不过,你得让爸爸妈妈知道哦。”林鸢认真地教导,拿出毕生的功力哄小孩。 小秦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林鸢头一回有点儿恍惚在坑骗小孩的错觉,接过手机,将自己的微信号输入进去,随后,她那头也通过了小秦风的好友申请。 “姐姐,那我先走了。”小秦风好像完成任务一样,起身冲她晃晃小手,郑重其事地道别。 林鸢叫住他:“秦风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又把你落下了?” 小秦风摇摇头:“不是的,今天我自己过来的。” 不等林鸢回过神,小秦风已经离开了,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坚强的力量。 “……”她不由再次感叹,现在的孩子真的比他们过去那会儿牛逼。 自己独自一人来医院,就为了问她要个联系方式吗? 午后的食堂,林鸢跟韦子越提到这事,韦子越讶然道:“林医生,你确定是七岁而不是十七岁?” 林鸢无奈道:“我还没眼花到连小孩多大都看不清。” 韦子越摸起下巴:“说不定呢。” 林鸢:“……” 丁蕙兰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小朋友挺乖的,应该就是想跟小林你交个朋友吧。” 林鸢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她可不想背上教坏小孩的名声,特地跟小秦风叮嘱过,一定得告诉家里父母。 韦子越好奇得忘了干饭:“林医生,你是不是对这小孩子有恩啊,照你说的情况,我总觉得他像瞒着家里人来找你似的。” 同事的话并无道理。林鸢沉思几秒,说:“确实像。不过我对他就是普通患者态度,顶多看在小孩的份上,给过几颗糖。” 韦子越一拍大腿:“没准问题就出在这糖上!” 林鸢被他说得微懵,“糖有什么问题?” 韦子越:“想当初,邻居家的大姐姐就是用一颗糖虏获了我的心。” 林鸢额角一抽:“……” 丁蕙兰便道:“看来是小朋友喜欢上你了,不过没事儿,等他长大就懂事了。” 林鸢再度道:“但愿如此。”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算在她意料之中。 下午开始,小秦风便频繁地给她发消息,像跟管家报备一样。 小秦风:【姐姐,我今天上了手工课。】 小秦风:【爸爸来接我了,今天夕阳好美。】 小秦风:【我下次生病还要去找姐姐。】 林鸢看着占据一整页的绿框框,不知如何回应。 这小孩似乎有点把她当报备的树洞,每天都发一点过来。 不过信息中没什么错别字,让强迫症的她适应良好。 直到第三天小秦风问她:【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林鸢看了眼时间,回复道:【你们幼儿园不收手机的吗?】 小秦风一板一眼地回:【姐姐,我一年级了。】 林鸢本想发个表情包,但是又怕教坏小孩,只能发最淳朴的系统表情,一个可爱的笑脸。 林鸢:【原来如此[咧嘴笑]】 然后下午两点半,小秦风又发消息:【姐姐,我的嗓子有点疼。】 林鸢从白大褂掏出微震的手机,本以为是重要的消息,结果瞧见又是这孩子,颇为无奈,回了句:【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小秦风:【……】 林鸢无奈地笑,这小孩还会发省略号。 随后她便发觉自己回得太快,略微懊恼,自己不该在上课时间回对方的,万一让小秦风养成了上课不听讲的坏习惯就不好了。 对待这个年纪很小的患者朋友,林鸢像对待瓷罐罐一样,倍加小心。 她加小秦风,也是因为他一开始表现得有点奇怪,似乎跟父母不太亲。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稳重的大人引导他,想必他就能好好成长起来,不失为美德一件。 下班后,林鸢记起自己忘了点东西在旧家,便骑着小电炉回去一趟。 恰好仰佳阳也在,过来一块帮她找。 林鸢见她岁数跟同事相当,问韦子越没能问出个究竟,便询问她道:“如果有个小朋友加你,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仰佳阳帮她收拾着书籍,搔了搔脸,好奇道:“医生,小朋友几岁呀?” 林鸢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七。 仰佳阳惊得一下子捂住嘴:“这是犯罪啊!”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情敌真多 感谢在2023-09-04 22:21:20~2023-09-06 20:2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4瓶;行止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 三十四点欲 ◎躺列就行了◎ 林鸢瞧着她双手沾过灰尘, 直接就捂了嘴,没忍住提醒道:“注意勤洗手。” 仰佳阳便又惊得弹跳起来,立刻去厨房洗干净。 等人回来的间隙, 林鸢将遗忘的信件和书籍叠好, 摞到纸箱内。 仰佳阳洗完手回来, 继续在原来的位置蹲下,接着话题道:“医生, 你让我想起自己的往事。” 林鸢:“嗯哼?” 仰佳阳:“曾经我玩农药, 碰上了一个很帅的射手, 我被他的技术撩得一塌糊涂,赢了以后我跟他加了好友,打算来一场惊心动魄的网恋。” 林鸢:“然后呢?” 仰佳阳擦干手上的水珠, 痛心道:“然后他问我多大了, 我回了个22岁,礼尚往来地问他呢,他给我回了个11。” 林鸢便应道:“…确实挺惊心动魄的。” 仰佳阳有点丧道:“我22, 他11, 双倍也不是这么玩的, 我很痛苦, 所以跟他躺列了。至于医生你说的七岁小朋友, 是不是跟我这种情况类似呢?” “不是。”林鸢摇头,随后又道,“不过也差不多。” 仰佳阳非常感同身受,托住她的手,诚恳道:“医生, 你不会比我更受打击了, 你知道当我听见五年级小孩稚嫩的声音, 还很认真地打算手把手教我打游戏,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 林鸢:“什么感受?” 仰佳阳:“我真的很想死一死。” 林鸢:“……”感谢你的沉痛经历。 她想了想,说:“你倒提醒我了,小孩子正是最喜欢玩游戏的阶段,我不能让他太沉迷进去。” 仰佳阳双眼迷蒙地喊了一声,“医生,你也碰到一个令你终生难忘的神射手吗?” “……”林鸢想到时雨青,于是点了点头,“打野吧。” 仰佳阳超羡慕地道:“是不是野王,我也好想要野王,自从盘古开天以来,我当打野就没赢过一次。” 林鸢闻言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好的,我记住了,以后打游戏只跟你打匹配。” 仰佳阳:“……” 仰佳阳半蹲着,以过来人的姿态说:“医生,七岁还好的,不懂事罢了,再不行的话,像我一样,躺列就行了。” 林鸢若有所思:“确实,我只想引导小朋友走上正道。” 仰佳阳:“引导正途是家长该做的事呀,医生,你应该负责的是治疗脑子。” 林鸢:“我不是负责脑科的。” 仰佳阳恍然大悟,随后又提起一件事,“对了医生,虽然你们搬走了,不过楼上那对夫妇也不敢闹了。” 林鸢:“他们也要搬走了?” 仰佳阳摇头,说:“是因为帅哥邻居的房租还定在这儿,他说楼上敢吵一次,他就回来揍一次。” 林鸢微滞:“……” 妈呀,这确实像时雨青能说出来的话。 这下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更光辉了,难不成她做菩萨,他就要当雷锋么。 林鸢感慨道:“没想到他人还挺好的。” 仰佳阳有点儿诚惶诚恐的:“……医生,你为什么对自家另一半是这种评价?” 林鸢马上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才刚结婚,关系还没缓过来。” 仰佳阳双手托着脸颊,陷入困惑。 林鸢便道:“唉,等你结婚了你就懂了,婚姻关系没那么简单的。” 仰佳阳快哭了:“医生,我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这个经历呢。” 没成想这也能触及对方的伤心事,林鸢说:“……对不起。” 仰佳阳抽出兜里的纸巾,蹭了下眼角,又陪林鸢翻完最后一箱子的书,便打道回府。 林鸢留在旧家,盯着收拾出来的书籍。 倒是意外发现了落在箱底的明信片,她拎起来扫了眼,发现是记错地址的匿名明信片。 林鸢回忆了下,倒是没记起来什么时候收到的,也许是当初搬家时,一并从家里搬出来的? 她没多想,就当做纪念,一起收好,带走—— 晚上八点,时雨青才回到家,林鸢已经洗好澡,问他道:“你总算忙起来了啊?” 之前你闲得让我以为你是无业游民。 男人走过来,身上残留着一点烟味,开口道:“总不能让老婆一个人忙事业。” 林鸢擦着头发,“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时雨青坐下来,正要接过她的毛巾,林鸢示意不用,说:“你先去洗澡。” “可惜不能跟老婆洗鸳鸯浴。”他放下手,颇为叹息道。 林鸢:“……”这人!又来! 她马上走到沙发另一旁,提醒他道:“说好的收敛一点儿呢,这才几天你就犯老瘾儿了。” 时雨青靠着仰头,喉结滚动,“确实忘了。” 林鸢有点恨得牙痒痒,说:“要不要我在手机上帮你设个备忘录。” 时雨青说:“哪有老婆亲自提醒我来得快。” “……我很忙。”林鸢擦干头发,冷酷无情回道。 时雨青闭上眼,似乎真的很疲倦。 见状,林鸢冒出点于心不忍,想过去给他盖上棉被,但转念一想,现在是夏天,不合适。 “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林鸢心软道。 时雨青慢慢睁开眼,勾起嘴角:“过来陪我坐会儿。” 林鸢面露迟疑,“这会不会有诈?” 时雨青:“……” 他好整以暇道:“不会。” 林鸢将毛巾放好,半信半疑地坐过来,忍住想探他额头的冲动。 时雨青现在瞧着很无害,但也只是瞧着,谁知道会不会歇够了又故态复萌。 林鸢:“应酬这么累吗?” “倒不是。”时雨青说,“平台那边塞了个演员,我感觉我在替他演戏。” 林鸢便理解了:“那你岂不是打两份工。”她又何尝不是呢。 时雨青:“不止,三份吧,摄影师也是刚毕业的。” 林鸢不可抑制地同情起来:“……” 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林鸢:“那要我帮你点一份夜宵外卖不?我明天休息,陪你放纵一晚。” 时雨青眉梢一抬:“好啊。” 林鸢便捞起一旁的手机,递过来,让他点。 时雨青:“我不挑食,你点。” 林鸢顿了顿,“其实我也不挑食。” 时雨青:“是么,前天我吃西红柿炖肉的剩菜时,倒不这样觉得呢。” “……”林鸢板着脸,“我也吃了的!” 时雨青笑了下,没有反驳。 林鸢本想给他点一顿豪华烧烤,现在被激得改成清粥素食,让他填饱肚子就行了。 半小时后,外卖到了门口,时雨青起身去拿进来,放到桌上。 林鸢坐到餐桌上,盯着他吃。 时雨青吃了大半,剩下的又放进了冰箱,明天继续热着吃。 林鸢见他吃得这么快,接下来不知道如何抚平他的工伤。 想了片刻,她开口夸道:“你这吃相挺斯文的。” 时雨青:“哦,你除了我还见过谁的吃相?” 林鸢挤出两个字:“同事。” 这人跟查案似的,什么都得调查清楚。 时雨青说:“那你认识的同事还挺多。” 林鸢分不清他在吃醋还是什么的,认真道:“医院这么大,同事多也正常啊。” 时雨青撩着眼皮,吃饱喝足后,那股无耻劲儿若有似无的,“改天让我挨个认一遍?” 林鸢被他的想法惊到了,下意识道:“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时雨青虚眸看过来,“那你是没见过真正查户口的。” 林鸢:“……” 桌上的手机忽地震动,林鸢拿起来看,又是秦风小朋友的消息。 小秦风:【姐姐,你在干什么。】 林鸢叹了口气,这次回复之前考虑了几秒,问道:【作业写完了吗?】 小秦风:【写完才给姐姐发的消息,我很乖的。】 林鸢:“……”不知如何开这个引导的口子。 一旁的男人扫过来,不知怎地,林鸢下意识退出界面,隐瞒道:“朋友找我打游戏。” 时雨青目光沉沉,挺有深意地道:“一起?我带飞。” 林鸢:“……”果然一个谎言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她无法,叫上仰佳阳上号。 刚发送完邀请,仰佳阳进入到队伍里,发言道:【太好了医生,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技术!】 见到时雨青的小号,仰佳阳误认为是她朋友的号,做好了菜鸡互啄的准备。 本来只是打一盘就好,没想到小秦风也发来消息:【姐姐,你玩游戏怎么不叫我。】 这下林鸢脑袋真有点转不过来。 完了,这是什么究极修罗场。 林鸢只好把小秦风也拉了进来,并叮嘱道:【你不要开麦。】 小秦风:【好的姐姐。】 林鸢感觉到时雨青的目光扫了过来,随后听他说道:“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弟弟。” “她是女生,你别乱吃飞醋。”林鸢艰难地道。 另一边的仰佳阳则沸腾了:【啊啊这是什么小奶狗!】 林鸢头皮发麻,本想说实话,但是时雨青就在身旁,以及队伍里,她只能隐晦地道:【你别吓到人家,我们是打游戏,不是相亲会。】 仰佳阳便冷静下来:【好的医生。】 现在队伍已经有四个人了,还差一个,时雨青便说:“我去大厅里拉个人过来。” 林鸢点点头:“好。” 不一会儿,人便齐了,无辜乱入的是个男队友,开麦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安静啊?” 仰佳阳打字回道:【抱歉啊,太菜了不敢开麦。】 男队友:“???”什么坑人队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6 20:23:34~2023-09-07 20: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事顺利 3瓶;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 ? 三十五点欲 ◎这回确实在夸你◎ 配对完, 无辜拉进来的队友没再吭声,安静如鸡了会儿,问他们要禁哪个英雄。 像是对这一把的赢面不抱希望。 对方的昵称叫老夫是牛, 感觉已经牛不起来了。 林鸢闭麦, 看了眼旁边的时雨青, 说:“要不,这把当友谊赛?” 时雨青:“你只管躺赢。” 林鸢:“…我尽量。” 她倒不是在乎输赢, 而是苦恼, 该如何掩盖小秦风的身份。 禁了三个英雄后, 时雨青问她玩什么位置,林鸢说:“我都可以。” 话音刚落,小秦风也问了:【姐姐, 你玩什么位置?】 林鸢静了几秒, 感觉男人的目光愈发明显。 她回道:【我玩法师,你们呢?】 仰佳阳很自觉道:【那我辅助好了!】 小秦风:【射手。】 于是只剩下上单和打野的空位。 老夫是牛问时雨青:【三楼,你打野不?】 看样子是如果时雨青不打, 他可以顶上打野的位置。 时雨青:【我补位。】 老夫是牛便应道:【好, 我对抗路吧。】 老夫是牛还有些不放心, 有点儿忧虑地开麦:“我这把晋级赛, 求哥们给我条活路。” 仰佳阳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 早知道你是晋级赛,就不祸害你了。】 老夫是牛:【……】更绝望了。 林鸢倒是有把握,发言道:【别担心,打野很厉害的。】 小秦风:【姐姐,我也很厉害。】 林鸢:“……” 时雨青扫过来, 懒洋洋地睨她, “老婆, 我怎么感觉,这人像小学生?” 林鸢硬着头皮说:“你说话语气像高中生,人家像小学生怎么了。” 时雨青笑得愈发嚣张,冒出点儿气焰,“那你是初中生了?” “……”没完没了是吧! 林鸢不想跟他扯九年义务教育,更不想被安上初中中二的名头,忍不住反驳,“陪我打游戏不许多话,你得尊重我的朋友。” 时雨青:“学历不过关,还想我尊重啊?” 林鸢强调道:“那是我朋友。” “行。”他总算松口,“既然老婆都这么说了,我只能遵命不如从命。” 林鸢微不可闻地叹了一下,时雨青损人的本事一直在进步。 游戏开始,大概因为晋级赛,这一局的对手意外的强劲,刚开局就想夺得先机,拿下了一杀。 林鸢见他们往下路那儿跑,发了个小心的信号。 没多久,传来射手塔下反杀的通知。 林鸢便点了个赞。 仰佳阳惊喜道:【射手小哥,你好厉害啊。】 随后局势开始倾斜他们这边,对面的射手频频抱怨:【韩信好恶心。】 韩信就是时雨青玩的英雄。 林鸢便挺高兴地开口:“加油,当敌方说出这句话时,你已经赢了。” 时雨青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老婆难得夸我呢。” 林鸢坦然道:“这回确实在夸你。” “……” 随后,敌方的打野又撂话:【韩信,你是不是买挂了?】 这种无赖的问题,林鸢本以为时雨青不会搭理,没想到他顺手拿下两个人头,回复:【你想要?】 林鸢正要去下路帮忙,看到这儿有点默住。 这是在钓鱼吗? 就在她又认为对方不会信的时候,敌方打野:【真的吗,下把务必拉我。】 林鸢:“……” 他们这边的男队友也心动,开麦道:“韩信,叫上我啊!” 林鸢假装没看见,专心打游戏。 老夫是牛正好被杀了,等待复活的间隙,便又道:“你们别浪啊,我已经连跪好几把了,这把对我至关重要。” 仰佳阳:【不会输的,我们的射手和打野这么强。】 林鸢:【对。】 小秦风:【还好吧。】 林鸢不由沉默,这小孩怎么瞧着有点儿叛逆,喜欢跟人对着干? 不等她验证这个错觉,屏幕上接连响起时雨青拿下三杀的音效,然后是四杀,五杀! 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去,牛逼】 仰佳阳和老夫是牛纷纷发出666的称赞。 小秦风:【……】 林鸢感觉自己不像是打游戏,而是在混合乱战。 接下来,小秦风转移到中路,开始杀野区的怪回血,仰佳阳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不小心也蹭到几口血,发消息问道:【我们这样抢野区的怪没关系吗?】 林鸢这才有空瞅了一眼,发言道:【没关系,打野在敌区那边混。】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么护着你朋友?” 林鸢假装很沉迷游戏,回他道:“女生的醋你就不要乱吃了。” 他嗤笑了一声。 林鸢心里叹气,他的感知能力不是一般敏锐,小秦风的游戏头像是可爱的动画形象,说是女生也不为过,但时雨青却能从小秦风的说话方式看出端倪。 林鸢觉得他可以去拍侦探片。 晃神间,这一局已经进行到尾声,敌方不等他们杀到水晶塔,就投降认输了。 仰佳阳如放鞭炮般的高兴:【我还是头一回打到对方认输的,嘿嘿。】 老夫是牛也高兴得很:【这把多亏有打野带飞。】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躺得最舒服的一次。 MVP也一如既往地是时雨青。 林鸢从结算界面退回到房间,与此同时抬起头,认真地问:“你真的有挂卖呀?” 时雨青挑起眉:“你说呢。” 林鸢:“有的话也介绍给我。” 时雨青:“……” 等确认他是开玩笑以后,林鸢遣散了那位无辜的队友,为了表示公平,她建议道:“都是我的朋友,对你有点不厚道,要不你拉一个自己的朋友?” 时雨青扫了眼屏幕的列表,兴致缺缺:“要是污染到你怎么办?” 林鸢微微一震:“哪有那么危言耸听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时雨青:“那我拉个演员过来。” 林鸢下意识道:“这算不算加班?” 时雨青睇笑过来,“当然不算。” 林鸢微微一顿,像他这种三句话能呛死人的导演,在他手下工作已经够倒霉了,私下大家肯定敬而远之,顶多保持表面上的社交体面。结果还是没逃过,被拉来加班的命运。 随后,队伍的末位进来一个剪影的头像,昵称叫逐消愁。 仰佳阳经过刚才那一盘,已经将林鸢这边的朋友都视为王者段位,高手如云,此时见到这个有点厉害的名字,友好地招呼:【你好,想必你肯定就是贼能抗血的上单了!】 逐消愁:【你好。】 林鸢有点好奇,问时雨青:“他是哪个演员呀?” 时雨青:“不重要,红不了。” “……”好狠的评价。 林鸢倒是挺信任他的能力,说:“没准你能雕朽木呢,在你的镜头里,对方怎么样也能展现出一点魅力吧。” 时雨青:“他原本是模特,公司和平台那边想捧他,但他上镜不行,演技更差,要不是资方的朋友关系,我都懒得接。” 林鸢是外行,犹豫道:“好像是有点严重。” 时雨青:“如果他这把太菜,我就踢了。” 林鸢点点头。心想小秦风都能玩得这么好,年轻人玩游戏总归是不差的。当然,仰佳阳是个例外。 这回是仰佳阳当上单,选了程咬金,辅助留给了那名演员。不料游戏一开始,逐消愁就被人拿了一血。 林鸢:“……”这菜得有点超乎她想象了。 仰佳阳也惊呼:【我靠,怎么有人比我还菜!】 逐消愁:【。】 逐消愁:【第一次玩,不熟练。】 林鸢预感到这把要输了,跟时雨青道:“哎真让你说中了,他居然比我朋友还菜。” 时雨青:“正常,他做什么都不行,估计只有泡妞在行。” 林鸢叹气道:“你是想暗示他跟你完全相反吗。” 借着别人暗戳戳夸自己。 男人边操作英雄,边笑起来:“老婆,你倒给我提供了思路。” 林鸢不跟他贫嘴,专心应对这一把。 片刻,连小秦风都开始嫌弃这个大人,警告道:【请让我独享经验,谢谢。】 逐消愁:【……】 过了十几分钟,这把有惊无险地打完,最后还是让时雨青给逆转回来局势了,他们前期逆风得不行,后期他直接去偷塔,单杀了两个,顺利攻下水晶。 一回到队伍,时雨青直接把人移除了。 仰佳阳这才发言道:【谢天谢地,他让我找回了自信。】 小秦风:【姐姐,你当我的辅助好不好。】 林鸢瞧见了,不由一滞。 这明晃晃的嫌弃,不知指的是仰佳阳还是逐消愁,亦或是两者兼有。 小朋友说话不会想太多,随后小秦风又发来:【我只是想跟姐姐一起并肩作战。】 这话就中听多了,表示他并非是嫌弃之前辅助的技术不好。 身旁一直有目光压过来,跟天边的乌云似的,林鸢便冷静地回复:【今天就打到这里,我们下次再玩,拜拜。】 说完,她把小秦风给移走了。 仰佳阳兴致勃勃道:【医生,给我一个射手的联系方式?】 林鸢:【……我们微信上聊。】 仰佳阳便退出房间。 随即,林鸢也以最快的速度切换到微信,用最简短的话表达出来:【很抱歉,那个射手我不能让他加你。】 仰佳阳:【为什么呀,难道他的技术是买的挂?】 林鸢:【……他比你碰到的十一岁神射手,还要再小四岁。】 那头诡异地没了动静。 须臾,发来一个痛苦抱头的表情包。 仰佳阳恍惚道:【医生,我怎么又失恋了啊。】 在同样的地方栽倒两次。 林鸢安慰了她几句,退出界面后,时雨青开口道:“还玩么?我这回叫个靠谱的。” 她有点儿心动,不过仍是道:“其实我觉得你叫谁都没区别。” 时雨青:“嗯?” 林鸢认真地道:“你偷塔的本事堪比买挂,我觉得再来一个打得好的,我就成拖后腿的那个了。” 36 ? 三十六点欲 ◎要不约出来,干一架◎ 时雨青:“你要是拖后腿, 世界上就没人拖后腿了。” 林鸢默了两秒,这人,是在打哑谜? “你找吧。”她起身, 走到冰箱前, 把第三次做的双皮奶拎出来。 时雨青那晚做的已经吃完了, 后来她想复刻一下,前两次做出来的都不太行, 第三次才勉强成功了几个。林鸢还想过, 时雨青绝对练过无数次, 才有的这手艺。 她平时拿听诊器拿习惯了,生活经验方面倒没有他熟练。 时雨青扫了眼列表的好友,说:“他还有几分钟就打完了, 等会儿拉他进来。” 林鸢点点头, 把冰好的双皮奶搁到他面前,邀请道:“你尝尝我做的?” 时雨青挑眉:“你找我当小白鼠啊。” “……当然不是!”林鸢被他挑动起情绪,理直气壮道, “这我尝试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让你先尝第一口是给你面子。” 他勾起嘴角:“那我得谢谢老婆了。” 林鸢微微眯起眼, “你要是不想吃, 我也不会勉强你。” 别说得我跟个大恶人似的。 她不就是前天没吃完西红柿炖肉, 最后全让他吃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时雨青看起来不记仇,但特么的记忆力还挺好,翻旧账分分钟的事。 见他尝了第一口,林鸢也用勺子挖了自己手中的双皮奶, 入口冰凉, 她忍不住道:“等会儿, 被我做成奶冻了。” 但男人很快就吃完了,她挠挠头,好奇道:“看来挺合你胃口?” 他笑了声:“我说过,不挑食。” 林鸢心想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 就当是时雨青给她面子了。 林鸢两三口解决掉碗中的双皮奶,再看手机,小秦风给她发了条晚安的消息,乖巧不生事的模样。 唉。 是个好孩子,就是得想办法正确引导他。 另一头,时雨青的朋友也打完进入队伍,林鸢还未问他是哪方面的朋友。 那人开麦热情道:“嫂子!是嫂子吧。” “……” 顾叶南拍了拍胸膛,靠谱道:“玩什么位置啊?我都行。” 时雨青只说了两个字:“关麦。” 顾叶南:“……” 开始排位的时候,时雨青忽地道:“下把我用大号带你。” 林鸢愣了下,倒无所谓,说:“你不怕我连累你排位么。” 时雨青:“这有什么好怕的。” 林鸢心中刚升腾起一股感动—— 他继续道:“换号能增加胜率。” 林鸢:“……”果然,虽离谱但符合他人设。 匹配完成,禁英雄的时候,顾叶南忍不住又开麦:“等会儿,我确认一下,你们在一块打游戏?” 时雨青嗤他:“不然你以为?” 顾叶南:“我去,你们没性生活的吗!” “……” 这着实扎心了。林鸢盯着屏幕,假装没听见。 时雨青不紧不慢道:“怪不得都说单身狗想象力丰富呢。” 顾叶南默了两秒,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说:“好了,我们还是打游戏吧。” 然后很懂事地把麦关了。 这一把玩得同样轻松,匹配到的队友是一对情侣,林鸢稳稳把握中路,下路便交给顾叶南。 不过那个辅助喜欢跟射手,不怎么跟大部队。 顾叶南提醒道:【我们都快一波了,你们还搁这梦游呢。】 林鸢扬眉,觉得时雨青兄弟的嘴不输他本人。 辅助是个妹子,卖萌道:【人家就是要跟老公。】 顾叶南好像被打击到了。 间隔三秒,发出:【草,五个人有两对,就我一条单身狗!】 林鸢面微微热,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惨。 时雨青:【那下把踢了你。】 顾叶南:【……】 过了会儿,林鸢蹲在草丛里,她这把选了妲己,前期优势不明显,后期发育起来便能秒人,所以蹲在下路的草丛,打算暗杀一下对面的射手。 两秒后,时雨青也蹲到了她身边。 林鸢不由抬起头,说:“我一个人蹲就行了。” 时雨青挑起一边的眉:“怕我抢你的人头?” 林鸢:“这倒不是,你要拿五杀我都挡不了你的。” 时雨青无声地笑。 他们这么蹲在草丛,除了顾叶南,那对情侣百思不得其解,偷摸摸发言:【老公,他们别是智障吧。】 【老婆,我觉得是。】 林鸢:“……”好吧。 她不打算反驳,时雨青这时道:【没有我,你们能赢?】 这输出的攻击力… 林鸢明显感觉射手和辅助恼了。 不一会儿,两人同仇敌忾起来。 射手:【你要是真牛就别搁这蹲草!】 辅助:【就是就是!】 林鸢忙跟他道:“你先别怼,他们说不定年纪很小,你得尊老爱幼。” “你见我尊重过老周?”时雨青手指停住。 林鸢失声:“……”还真是无法反驳。 他要是懂尊老爱幼,就不会探望一次就损老周一次。 林鸢叹了口气,跟他道:“那,你收敛点儿。” 几秒后,他们总算蹲到了对面的射手,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们联手秒了,紧接着赶来的打野也被时雨青收割。 看来她和时雨青还是有默契的。林鸢按着屏幕,有些欣慰。 一局结束,顾叶南自知毫无存在感,先声夺人道:“先别踢我,有件事儿要问。” 时雨青:“什么事?” 见他开了麦,顾叶南笑嘻嘻:“这么安静,你是不是真跟嫂子一块打游戏啊?” 时雨青:“……” 直接移除踹了。 林鸢也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好像在虐狗。” 时雨青说:“换个人。” 随即,林鸢看见他又把那个演员逐消愁拉回来了,不由道:“他不是不会玩么?你还叫他来。” 时雨青似笑非笑:“真不会玩,怎么可能这个段位。” 林鸢:“我还以为他找的代练。” “……” 时雨青说:“他想泡妞儿,游戏技术不行怎么泡。” 林鸢涨见识了,思考了下:“那你技术这么好,岂不是……” 时雨青:“我是例外。” 林鸢闻言忍俊不禁,真有他的。 不过他这话也不假。林鸢每次想起高中的事,都觉得他像个游离世外的中二病。黑历史胜在出彩而非胜在少。 没多久,队伍里的逐消愁开麦:“你不是嫌弃我菜吗,还拉我进来,怎么,你带妹还得拉上我一起?” 林鸢被对方的声音惊了一下,说:“这演员的声音跟你的还挺像。” 时雨青:“被你听出来了。” 不等林鸢问这演员到底跟他什么关系,逐消愁继续自爆:“我受够了,你老说我样样不好,老子拍个戏都得被你管,我想当个演员有错吗???” 林鸢听得微微睁眼,这不会是…… 时雨青终于开麦:“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帅?” 逐消愁:“本来就是。” 时雨青:“……” 林鸢低声问:“你表兄弟?” 那头的逐消愁耳朵很灵敏,立刻道:“原来你还开了房带妹,就你这样的,还让我叫你一声哥,做梦去吧!” 时雨青面无表情,回她道:“堂弟。” 林鸢挺惊讶的,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时雨青:“用词放尊重点儿,叫嫂子。” 逐消愁静了会儿,林鸢想着他声音听着年少气盛,个性也挺叛逆的,估计不会听时雨青的。 没想完,那头响起很低的语气:“嫂子,对不起,我在跟我哥闹脾气。” 林鸢默了默。好吧,你们吵架这点我听出来了。 接下来逐消愁没再出声,虽开着麦,但显得格外安静。 林鸢认为,应该是对方的命脉掌握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四尔咡珥午旧幺亖齐在时雨青手中,如果敢违抗时雨青,就给他拍丑点儿,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她也发现了,之前那把逐消愁玩得那么差,大有摆烂的意思。 这回匹配的两个队友正常话少,他们配合得不错。 逐消愁也一并推了中路两座塔,林鸢玩得辅助,跟在时雨青身边,问他:“既然主捧的演员是你家亲戚,你应该用心调教一下他啊。” 时雨青瞥她,说:“朽木怎么调教?” 林鸢轻咳一声:“也是有办法的嘛,看你想不想罢了。” 换作是她,自家堂弟想进医院实习,她怎么样都会给个机会的。 当然,太差就算了。 时雨青:“他自己都不上心,还想让我操心。” 林鸢挠挠脸,“可能小孩子心性吧。”说起来,时雨青也没好到哪里去,挑逗她的时候也恶劣得很。 她自然是站时雨青这边的,但会忍不住想,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不准就是时雨青带歪的对方。 “你还挺谅解他。”时雨青拿了两个人头,回血的间隙若有所觉,“看来我在你心中还不如堂弟重要呢。” 林鸢血气微涌,听语气就知道他又要开始骚了,连忙道:“哪有,我明明是爱屋及乌!” 时雨青:“当真?” 林鸢无奈地皱了下鼻子,“这种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时雨青操作着英雄,目光落到她身上,“那个射手是男是女?” “……”万万没想到他还记着小秦风的疑点。 林鸢卡壳了,怔住几秒,然后坦白道:“好吧,是个七岁的小男孩。” 时雨青啧笑一声,“七岁就这么早熟。” 林鸢便道:“你现在都还很幼稚,人家七岁早熟不是挺正常。” 手机屏幕上传来胜利的音效,时雨青搁下手机,俯过身,林鸢没注意,被他扯了把头发来捋。 这人又想玩什么把戏,林鸢靠后到椅子上,有些不解。 随即听见他开口: “要不改天约出来,干一架?” 听到的一刻,林鸢差点认为自己幻听,他竟然能如此无耻,实在突破了她的认知下限。 林鸢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来,无奈地道:“又开这种奇怪的玩笑,你跟小学生打架,传出去不怕人笑吗?” 时雨青似乎预想了下那场面,饶有兴致道:“挺值。” 作者有话说: 林鸢:??? 37 ? 三十七点欲 ◎居然没长歪◎ 就算林鸢知道他是开玩笑多于真的去付诸行动, 但她还是忍不住中计,劝他道:“你怎么尽是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太离谱了, 连小学生都知道行不通!” 时雨青笑开, 说:“真拿我跟小学生比啊?” 林鸢着实被他说得有些面热, 想也不想地道:“你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别整天在我面前骚来骚去。这点上还真不如小秦风来得稳重。 时雨青一只手揽过来, 搭在她的椅背, 说:“我说真的, 约架我从来没输过。” 林鸢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无奈得很:“跟小学生打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难不成他认为只要赢了就很光荣? 时雨青笑:“赢了就是很爽,你管我是不是胜之不武。” 林鸢憋出俩字:“……你牛。” 终止他的玩笑话最好的方式是, 不再跟他掰扯。 “刚才顾叶南的话提醒我了。”男人又凑近来, 放大的俊脸像是挑衅般,“我们一有空就打游戏,确实显得我们有点闲?” “……”林鸢直视他, 反驳道, “这不挺好, 总好过忙得脚不沾地。” 时雨青眼眸藏着一点深意,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林鸢一顿, 觉得他靠这么近,不是图谋不轨就是心怀诡计,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我有时候也不懂你。”她叹了口气,“总觉得你还像个小孩,没长大一样。” 时雨青嘴角上扬:“不是说我高中生么, 现在又变成小孩了?” 林鸢:“你要这么想, 也可以。” “……” 时雨青叹息道:“现在我唯一的乐趣都被剥夺了。” 林鸢直觉又是个坑, 但还是好心地顺杆问:“你确定这唯一的乐趣是正常的乐趣?” “嗯。”时雨青慢条斯理道,“逗你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林鸢:“……” 那你乐趣挺无趣的。 林鸢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不仅得引导小秦风,还得给自家老公做心理辅导。 “我觉得你堂弟,兄弟,都挺适合被你逗的,别老逮着我一个来薅。”她说完,察觉到自己多年前好像就说过类似的话。 时雨青眼眸微弯:“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呢。” 林鸢默了默,回答不上来。 算了,休战。 林鸢起身,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似在看他有没有发烧,用很无奈的语气道:“我得下班了,明天再帮你检查身体。” “……”—— 翌日,林鸢刚做好自己的早餐,时雨青便拎着两份粥回来。 空气静了几秒,她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所以没做你那份早餐。” 男人走过来,把打包好的粥放下,说:“看来我下次得留个纸条或者信息?” 林鸢点头同意道:“好主意。” 于是多出来的早餐,他们一起解决。 吃完后,林鸢见天气不错,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行啊。”时雨青插着裤兜起身,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像是准备去闲逛,倒像是公园遛弯的老大爷。 自己嫁的丈夫,只能自己受着。 林鸢心底叹口气,去卧室换衣服。 换到一半,他忽然推门进来,林鸢大惊:“你开门前为什么不敲门!!” 时雨青停住,笑道:“老婆怎么不说一声,我帮你换啊。” 林鸢面红耳燥:“……” 她迅速把裙子拉链拉好,速度快得宛如坐火箭,似是怕晚一步时雨青就上手帮她拉了。 回过头,男人就倚在门框,抱臂睨着她。 好欠揍的姿势。 林鸢脸上的热气渐渐褪去,佯装镇定道:“好了,这次就原谅你,下次记得敲门哦。” 她甚至拿出了对待患者的春风态度,算是好修养的极致。 偏偏时雨青就是喜欢跟她对着干,挑眉道:“老婆,如果我下次还是不敲门,你怎么办?” 林鸢:“……” 她瞪过来一眼,“那我会记得锁门!” 时雨青漫不经心的:“那我确实不能推门就进了。” 林鸢忍下,跟他一块出门。 这会儿蝉鸣声很淡,麻雀反而叫得更欢,高大的树影下,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鸢问:“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时雨青睇她:“刚吃完一顿就想着午餐了?” 又被他故意歪解意思,林鸢极力心平气和道:“我只是问问,没说现在就要吃。” 时雨青:“原来如此。” “……”林鸢心里的气并没有因此下去,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演的气息,不是在逗她,就是在逗她的路上,简直无聊得令人发指。 走了会儿,林鸢想起高中有一回也是这样。 当时他们刚参加完一个比赛,同学朋友们都来助兴,最后时雨青拿了个名次,她虽然没入选,也算是重在参与。 到了夜晚,他们挥手告别,时雨青说送她回家。 林鸢挠挠头,问他:“刚才你不是婉拒了一个女同学嘛,说从来不送人回家的。” 时雨青仗着身高瞥她,淡淡地道:“你听不出来么,我拒绝人都是这个理由。” 林鸢沉默了几秒,心想,你长得帅你了不起。 之后他们好几分钟都没了声,林鸢觉得尴尬,扫着路面的格子,边跳边数,缓解无人聊天的沉闷。 跳到第五十二个格子时,男生忽然开口:“你不问一下我喜欢的女生是谁么?” “?”林鸢有点儿困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喜欢的女生是谁呀?” 时雨青:“……” 林鸢停下来,见他表情还算正常,似乎不像是开玩笑的前奏,便道:“好吧,你喜欢的女生是谁?是我们社团里的吗?” 时雨青点了下头。 林鸢开始掰着手指数社团里的妹子,像报菜名一样逐个说出来,但时雨青都否了。 最后,她陷入沉寂,隔了两秒,难以置信地道:“难不成……” 时雨青睨着,极有耐心地等她说完。 林鸢接道:“难不成你喜欢的是男生??!” “……” 这下两人之间的氛围更静了,林鸢感觉他的脸色微变,很微妙的临界点。 林鸢见状,马上道歉说:“对不起啊,你的态度太暧昧了,所以我才会怀疑你喜欢男生。” 时雨青:“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嗯?”他问得蹊跷,林鸢都忘了自己跳的格子数,“我在你面前装傻有什么好处吗?” 时雨青面无表情道:“没有。” 林鸢便轻点头:“就是嘛,所以你以后就别拿这个开玩笑了,我妈告诉我,上学就应该好好念书,别的都不要想。” 时雨青:“……” 片刻,他凉凉道:“那还真是不凑巧,我们的家庭理念完全不同呢。” 林鸢好奇道:“哪里不同?” 时雨青:“我爸说,只要我好好上学,随便我怎么乱玩都没关系。” 林鸢被惊到了,“你骗人的吧?” 就在她脑中闪过时雨青家庭是何等的黑暗乱无分寸之际,他悠然地回道:“是骗你的。” 林鸢:“……” 害她真的担心了一下! 林鸢不着痕迹地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仍是关心道:“其实我家里人小时候也不管我,随便我到处撒野,后来升入高中,我的性子就渐渐沉稳下来。” “所以。”她颇有过来人的经验,“只要你熬过这个无人管你的阶段,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了。” 时雨青停下来,林鸢也跟着停,正要抬头看他,男生应道:“好。”—— 林鸢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时雨青能成长为今天这个模样,还真是挺难得的。 居然没长歪。 她心里对他宽容了些许,聊道:“时雨青,高中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怎么突然问这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蝉鸣从头顶传来。 林鸢:“想起来就问了,昨晚你堂弟挺叛逆的,感觉像看见了高中的你。” “……” 灿烂的阳光下,时雨青嗤笑一声:“等过段时间,他被社会毒打完就懂事了。” 林鸢忍不住想,该不会这毒打就是你本人来执行吧? 抱着这个怀疑,她说出来,“我怎么感觉你对年轻后辈没什么耐心啊?” “有么。”时雨青似是回味了下,“我对你还不够有耐心吗?” 林鸢:“……” 这人好像在拐着弯损她。 林鸢冷静地反驳道:“我又不是你家里的后辈,而且你也不像个正经的长辈,不把人带坏就算积德了。” 时雨青勾起嘴角:“你倒挺了解我的。” “我就说吧。”见他承认了,林鸢无奈中又带着一丝佩服,“某种程度上你也挺厉害的,十年如一,到时候去高中聚会,大家不得赞你一句童颜不老。” 时雨青:“……” “那你呢?”他随即道,“十年来只记得我这一张脸,好像有点亏了。” 林鸢倒不介意,说:“还好,我们又不是上的同一间大学。” 时雨青闻言笑了下,“其实我差点就报了你那间大学。” 林鸢感到意外,反问道:“真的吗?” 时雨青:“嗯,后来考虑到分数线一般,有点屈才,我就没报。” “……”又是损她的坑儿。 林鸢想掐一把他的胳膊,终究是心善,只在嘴上反击:“你要是报医科,分数线在哪儿都不低。” 时雨青:“看来你忘了我当时报的什么系。” 林鸢继续道:“还好你没报,要是同一间大学,没准我大学就看厌了你的脸。” 时雨青:“那你还得感谢我了。” 林鸢:“……” 林鸢别过头不理他,警告他道:“时雨青,你别在休息日惹我。” 静了一瞬。 “对了。”时雨青懒洋洋道,“老周让我转告你,他想抱侄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0 21:36:16~2023-09-12 20: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 ? 三十八点欲 ◎太不够意思了◎ “……”林鸢愣了下, “你别把老周带坏了。” 时雨青被她逗笑,“老婆,你不止操心我堂弟, 还要操心老周啊。” 这不都是你害的!林鸢微微眯眼, 释放出谴责的信号。 自从跟他结婚, 她感觉一刻都不能放松,否则就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但凡你能收敛点儿, 我都不会担心你带坏别人。” 林鸢直说道。 时雨青叹息, 似乎很无辜:“老婆, 你这样想我,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 林鸢沉默了几秒。 不是,就你这种脸皮如城墙的, 谁能伤害到你!!! 林鸢鼓腮道:“伤害就伤害了吧, 不伤害一下你都不知道收敛。” 时雨青:“……”—— 午饭过后,林鸢接到高中同学的电话。 孔雅静神秘兮兮道:“林鸢,我听说有个特大消息。” 林鸢:“什么消息呀?” 孔雅静:“时校草跟一个无名小辈结婚了!” 林鸢:“……” 怎么这也能殃及到她。 林鸢轻咳一声, 同时瞄了眼对面的时雨青, 低声道:“前段时间班群里不是已经聊过这事了, 你还专门打电话来跟我聊呀?” 孔雅静语调很活泼:“这难道不值得吗!” 林鸢叹了口气:“值得, 但我们已经快奔三了。”不是十字开头的年纪了…… 孔雅静言归正传道:“其实我打电话来, 是打算叫你去同学聚会。” “下周五晚上,来不来?” 林鸢停了片刻,感觉对方说出了一种“敢不来你就是胆小鬼”的语气。 她询问道:“仇人多吗?” 孔静雅没跟上她思路:“啥?” ……她跟时雨青相处久了有点沾染上他的不正经。 林鸢理智回笼,解释道:“我看下班的时间,没意外应该能去。” 孔雅静便很期待道:“好呀, 我跟你说, 时校草也会到。” 林鸢:“……所以说, 我们班群的关系网真能网到他啊?” 这跟上次去婚宴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还挺想找出答案的。 孔雅静有点儿不懂,说:“你以前不是跟他一个社团吗,为什么会感到奇怪?” 林鸢一怔:“难道是因为我,他才答应来的?” 孔雅静:“当然不是,你想得倒美。” 林鸢:“……” 孔雅静也不逗她了,解答道:“是我们学委邀请的,可能有他联系方式,群发消息通知了一遍,我觉得还是我们班人才辈出,所以他才过来凑热闹吧。” 林鸢了然,又跟时雨青的目光对上。 男人挑动眉梢,眸光藏着一点戏谑的笑意。 林鸢起了点恶趣味,跟电话那头揶揄道:“要是昔日校草长残了呢,那他结婚了也没啥好可惜的。” 孔雅静想了想:“我记得他好像帅得不可能存在长残的空间啊。” 随即,她反应过来林鸢记不住人脸,安慰道:“噢我忘了,你从来就不知道时雨青长得有多帅,觉得他长残也情有可原,没事儿,我体谅你。” “……” 林鸢真有点儿不服气,继续污蔑道:“就算不长残,也会发福长胖吧?” 孔雅静仍是非常信任时雨青的颜值稳定度,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林鸢:“……” 他们母校是不是太久没出帅哥了。 导致昔日同学对时雨青还这么有滤镜。 孔雅静感到一点奇怪,又问道:“林鸢,你是不是暗恋人家呀?” 林鸢正好拎起柠檬水喝,闻言差点呛到,“为什么这么说。” 孔雅静:“我感觉你现在好像那种暗恋校草多年不成,因爱生恨一样。” 林鸢连忙挽回形象:“……不是的,我已经结婚了。” 孔雅静震惊道:“你结婚了还爱着时雨青啊?” 林鸢:“……” 有苦说不出。 孔雅静有点心疼她,安慰道:“也没关系,你到时候再来聚会见一面,断了念想也好。” 林鸢只好应道:“……好的。” 通话结束。 时雨青开口:“跟谁聊天?” 没想到他这个也要查,林鸢托着腮,无奈道:“高中女同学。” “现在老婆都知道报性别了。”他缓缓勾起唇角。 林鸢忍了又忍,终究是保持住涵养,说:“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眼。” 时雨青便递给她。 林鸢接过来,查看他的消息,还真是他们班学委群发消息,时雨青回了个好字,学委惊喜地道:【太好了,这下我们聚会肯定会很热闹。】 林鸢看他备注是写高二班xx学弟,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加的我们班学委啊?” 时雨青手指敲着桌面,说:“不记得了。” 林鸢又扫了眼:“你备注写的高二,所以是你高三时加的?” 时雨青:“算是吧。” 林鸢把手机还给他,诚心地建议道:“要不你别去我们班的同学聚会了。” 时雨青挑起眉,“怎么了,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林鸢头皮微麻,这回还真被他说中了,但她不想暴露,紧急找借口道,“我们班一旦喝醉了都玩得特别疯,我怕你被带…坏。” 后面那句台词说出来非常艰难,属于是昧着良心撒谎。 时雨青似笑非笑:“你不是说我带坏别人么?” 林鸢心头微乱,打情面牌:“……我不想你去。” 时雨青:“那你去就可以了?” 林鸢:“……”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林鸢讲道理:“其实,我也不打算去。” 这是真话,具体的情况肯定是视她下班的时间而定。 时雨青笑了,说:“老婆,你比我想象中要狡猾很多。” “……”这人又张口就来,明明他才是最老奸巨猾的那个。 林鸢喝完整整一杯的柠檬水。 男人望过来,挺好笑地道:“不酸么?” 林鸢:“没有你酸。” 时雨青:“……”—— 晚上,顾叶南无所事事,找到时雨青所在的清吧。 吧台前,男人的背影看着就寂寞孤廖。 顾叶南心生怜悯之情,便拍了下他的肩,装作经验丰富的样子,安慰道:“我理解你的,哪怕结婚了也不一定比单身时好过。” 熟悉又欠扁的声线从另一边响起:“哦,是吗?” “……”顾叶南惊愣,面前的男人转过身,是个生面孔,他特么的拍错人了! 对方误认为他是个变态,连忙端着酒杯走了。 真正的时雨青这才坐下来,睨他一眼:“你单身久了还能得老花?” 顾叶南按了下眼睛,搪塞道:“草,是那个人背影跟你太像!” 时雨青嗤笑一声。 片刻,顾叶南便能当无事发生,开始打听道:“你被嫂子赶出来的?” “……” 时雨青无视他,“没有。” 顾叶南:“那你怎么有空来清吧啊,从良了但没完全从?” 时雨青:“……滚。” 顾叶南果然提起那天打游戏的事,说:“你们平常的休闲娱乐就是游戏吗?这不是跟我这条单身汉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 时雨青侧眸:“真想知道?” 顾叶南一瞬收住笑,察觉到危险,摇头道:“其实也不是那么想。” 时雨青摇晃杯中的酒,“等了这么多年,又不差这一会儿。” 顾叶南不免竖起大拇指,敬佩道:“我当年要是有你这毅力,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 须臾,顾叶南又道:“对了,时逐来找过我,让我投资他的公司。” 时雨青:“你创业都没挣过钱,他这么想不开?” 顾叶南只得道:“我也没想答应他好吧,主要他拿你面子来找我啊,小弟弟这样让我很为难。” “他大三在读想拍戏大火,我嘴皮子说秃了也没能劝住他。”顾叶南纳闷道,“他除了跟你声音像,其他地方是一点儿也不像。” 时雨青抿了口酒,说:“他一直是这个死样子。” 顾叶南:“话说回来,死样子性格倒像你。” 时雨青:“……” 顾叶南头疼道:“我本来就在亏钱,时逐小弟弟还来搞我心态,这简直比你婚后生活还难受!” 时雨青:“既然活得不舒服,我帮你了结这一生?” 顾叶南秒变正常:“这倒不用。” 没多久,顾叶南重蹈覆辙:“你还没回答我今晚的问题呢,嫂子为什么赶你出来啊?” 问题已经从“是否被赶出来”过渡到“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见他这会儿又不怕死了,时雨青瞥过来,说:“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女孩吗?” 顾叶南一懵:“为什么?” 时雨青:“话太多。” 顾叶南:“……” 顾叶南唉声叹气道:“你他妈又不告诉我如何追到真爱的秘诀,让我一个人苦苦摸索,太不够意思了。” 时雨青:“有空多吃药。” 顾叶南:“?” 他继续说:“梦里什么都有。”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2 20:05:08~2023-09-12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 ? 三十九点欲 ◎你也没停下来,我怎么换气◎ 片刻, 顾叶南饮尽手中这杯酒,说:“我发现自从你结婚以后,对人体医学是越来越了解啊, 看来嫂子是大夫, 对你也不是没有帮助。” 时雨青淡淡地睨过来, “要介绍你去查查脑子么?” 顾叶南摆手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时雨青说:“喝完赶紧滚。” “……” 顾叶南从中听出了他的一点起伏,正色道:“兄弟,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夜长梦多, 瞧你思念得坐不稳。” 时雨青:“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叶南摸了摸鼻子,挺纳闷道:“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就万事大吉。” 时雨青微顿,说:“那么简单的话, 你不也能脱单?” 顾叶南:“……”操—— 凌晨一点多, 时雨青回到家。 林鸢也还没睡,半蹲着整理搬家的纸箱。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晃神抬头, 先闻到的是浓烈的酒味。 “你这是……”林鸢开口, “喝了多少呀?” 男人也蹲下来, 就是腿长得姿势显得些许不雅, 他耸了耸肩, 眼神清明:“没喝几杯。” 林鸢托着腮,问道:“是对你来说没喝几杯,还是撒谎骗我呀?” 时雨青:“老婆这么不信我么?” 她便点了点头,“对。” 时雨青:“……” 他缓了一会儿,回道:“对我而言没喝多少, 对老婆就不一定了, 半杯倒能指望什么呢。” 林鸢默住, 心想不愧是他,喝醉了也还是这么欠。 她不跟酒鬼计较,仁慈地笑道:“哎,小孩子是这样的,做什么都要跟人比一比。” 时雨青也笑,嘴角弧度恶劣又蛊惑,“反正老婆就喜欢收容小孩,我心理年龄比外表小是好事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林鸢倒也不嫌弃他,都习惯了不是。主要他老是撩拨逗弄,但凡正常点儿,她都能宽容大度地忍耐。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太阳穴,手臂抬高道:“老公,人家小朋友顶多外表年龄七岁,心理年龄十七岁,你倒好,一差就差二十岁。” 时雨青笑意止不住,“那你当我外表年龄十七岁不就行了?” 林鸢:“……”好一个厚颜无耻。 林鸢叹了口气,习以为常道:“行吧,时雨青小朋友,你一个未成年人为什么要喝酒呢,小心爸妈打你屁股哦。” 她现在跟时雨青混多了,脸皮厚度也初有成效,就是有时候她也不想用,都是被他逼出来的。 时雨青:“想喝就喝了,要是你在,我会喝得更多。” 林鸢颇为苦恼:“我本想着你出去应酬呢,结果你是出去海喝的。” “我不想打扰你。”他轻笑了一声,传到她耳朵里,有点酥痒。 林鸢边埋头整理纸箱内的东西,边回道:“其实也还好,我跟你的想法类似,在可以宽松的范围内,尽量给你留一点私人空间。”协议结婚便是如此,注重相处的分寸。 “如果我不想要私人空间呢。”他说。 林鸢没当真,揶揄地道:“时雨青,你连喝醉了开的玩笑都那么幽默。” “……” 男人捏了下她的耳垂,林鸢扭过头,停下动作,说:“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醒酒汤?” 时雨青盯她:“你会煮?” 林鸢点头:“会啊,朱萍教过我的。” 他随即道:“我又没醉。” 林鸢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又对比了下自己的额头温度,时雨青的目光落下来,听见她说道:“比起你生病,我倒宁愿你喝醉了。” 她挺认真地道:“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爱犯病,要不是长得帅,哪个女生会喜欢你啊。” 时雨青挑起眉,“我不需要女生喜欢。”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林鸢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真的吗?可是你明明高中告诉过我,对男生没兴趣的呀。” 时雨青:“……” 林鸢将堆好的照片和明信片一并放入盒子里,继续道:“这个点儿也很晚了,我再陪你聊会儿就该睡了,明天还得上班。”说完她才发现这口吻太社畜了,简直没有一点夫妻之间的对话氛围。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协议婚姻,保持合作伙伴的关系更恰当吧。 时雨青:“明天开始,你该开我的车了。” 这倒提醒了她。 林鸢便道:“对哦,你说让我挑车来着,我选了你那辆。” “车钥匙在玄关的柜子上。” 林鸢:“好的,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时雨青:“嗯?” 林鸢:“你的车上保险了吗?” “……” 时雨青懒散道:“上了。” 林鸢这才放下一颗心,颇为在意道:“这比我开自己的车更肉疼。”照理说别人的车不心疼才对,她怎么刚好反过来了。 他的声音从耳畔漫来:“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我还没车重要?” 林鸢肯定道:“你的感觉没错。” 氛围静了片刻,他漫不经心道:“老婆,抬一下头。” “啊?”林鸢疑惑地抬起头,唇瓣便被他攫住。 他们都是半蹲的姿势,林鸢起初还能保持腰身竖直,没多久就慢慢倾斜,跌到地板上。 时雨青单手捞稳她的后脑勺,气息微促,低笑着:“不会换气么?” “……” 林鸢头靠在冰凉的地板,本就脸红耳燥,喘着气道:“你也没停下来,我怎么换气!” 时雨青笑:“我教你换。” “你……”林鸢下意识认为他没那么好心,唇颈间又拂来男人的气息,咬了下她的舌头。 她理智掉线,脑袋空白一片。 须臾,林鸢头发半散,躺在地上佯装冷静道:“明明你也不会换。” 时雨青嘴唇殷红,餍足道:“要再来一次证明一下么?” 林鸢立刻清醒过来,“不用,你是会的。” 他笑得很开心,眼眸亮得确实不像喝醉了,更像是明知故犯。 林鸢耳朵微微嗡鸣,不知道是不是缺氧导致的,总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上反应慢半拍,迟钝到怔神。 她好像……被这酒鬼骗了个吻?—— 次日周一上班,林鸢仍有点心神不宁。 倒不是时雨青的吻导致的,而是她昨晚没睡好。 话说回来,好像还是跟他有间接关系吧。 林鸢按了下太阳穴,试图用疼痛来提神,刚踏进办公室,早到的韦子越见到她,愕然道:“林医生,你的嘴巴怎么那么肿啊?” “……”林鸢马上翻包里的口罩,没到开诊时间就先戴上了,然后淡然地解释,“被蚊子咬了。” 韦子越平时纯真,这会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咧嘴笑:“林医生,你用得着骗我吗?” 林鸢:“我没骗你。” 韦子越:“这得是多大号的蚊子呐。” 林鸢闭了闭眼,“韦医生,聊点别的吧。” 韦子越突然变得有脑子起来,继续道:“林医生,你上次咨询我的问题,我还记着呢。” 林鸢挂好包,自己倒是不记得了,问道:“什么问题来着?” “……”韦子越提醒道,“就是我对邻家姐姐的感受,我当时忘了,事后又去拜访了一下当年的初恋大姐姐,她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孩子,很幸福。” 林鸢微怔,不由道:“那韦医生你……” 韦子越开朗道:“我真心地祝福她,看到她这么幸福,我觉得我也不用结婚了。” 林鸢无奈:“倒是不必为自己单身找借口。” “……”韦子越挠挠头,“所以我觉得啊,林医生你碰到的小朋友,以后也会跟我一样,真心地祝福你的。” 林鸢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结婚了啊,要是有孩子,都能当他弟弟了。” 韦子越:“小朋友不知道你已婚吗?” 林鸢摇摇头。 韦子越瞄向她的手指,好奇道:“也是,林医生你从来不带戒指。” 林鸢:“……其实那是因为还没到……” 还是时雨青太讲究了,非得订制戒指。 韦子越恍然大悟:“那这样我就不担心林医生被骗了。” 林鸢:“怎么这么说?” 韦子越:“之前我和丁医生一直觉得你像被另一半坑骗,这婚结得太迅速了。” “……”其实,也没差的。 林鸢想起昨晚他喝醉骗到的吻,心生悔意。 果然还是应该给他煮醒酒汤,让他没借口偷袭她。 午后休息。 林鸢趴在桌上假寐,旁边的手机微微一震。 片刻,她才慢慢睁眼,拿起来瞧。 小秦风:【姐姐,那天乱踢人的打野是你的朋友吗?】 小朋友有时候也挺敏锐的。 林鸢回复:【不是。现在是午睡时间,你好好休息,别看手机。】 小秦风:【哦。】 小秦风:【我听姐姐的。】 林鸢便放下手机,继续午睡,没曾想又收到新的消息。 时雨青发来一个视频,共五秒,林鸢眯着眼点开看,是拍摄现场,时雨青戴着鸭舌帽在骂人。 “……”林鸢心想,真有你的,骂人都得拍个视频。 平心而论,她能看出是主演没做好,时雨青所谓的骂,是在纠正他的演法。 但不影响她回怼。 林鸢:【你午睡时间特地打扰我,就为了让我欣赏你骂人的英姿吗?】 尤其有了小秦风的对比,她愈发觉得两人年龄真像调换了一样。 时雨青语音回复:“这不是怕老婆无聊,发来给你解闷儿。” 林鸢按住屏幕,也回了条语音,有气无力道:“你比较无聊。” 时雨青:【……】 林鸢握着手机睡着了。 再醒来是闹钟定的半小时后,她按着脑袋直起腰,手上的手机屏幕仍停在时雨青的聊天界面。 他后面又发了条语音。 林鸢点开,男人清沉好听的嗓音便扩散开来:“我还是喜欢你昨晚被我亲得腿软的声音。” 林鸢:“………”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傍晚日落,林鸢站在窗前欣赏了许久,卢曼进来她都没察觉。 “怎么突然那么感伤了?”卢曼坐到沙发上,难得发现她的心情变化。 林鸢幽幽道:“你觉着我现在怎么样?” 卢曼思忖了下,说:“最近黑眼圈挺重?眼睛好像也没光了。” 林鸢:“那是被欺压的。” 卢曼错愕:“你另一半欺负你吗?” 林鸢回过身,沉痛地点头。 卢曼立刻掏出手机,林鸢问她干嘛,卢曼:“当然是报警啊,家暴可不是小事!!” 林鸢连忙阻止道:“……他没家暴我,你误会了。” 卢曼松了一口气,担心道:“你要吓死我啊。” 林鸢:“我结婚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过他变态的程度有多深。” 卢曼:“……” 林鸢眉眼低垂,问道:“我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卢曼上下认真地打量她一番,下结论道:“难说,不过他怎么你了?” 林鸢捂住眉,忍不住道:“你说徐医生的号好挂不?” “……”卢曼震撼道,“多大仇哇,居然真想把人送脑科检查。” 林鸢:“是我自己想去。” 卢曼:“……” 最终这场谈话以卢曼的安慰结束,林鸢继续呆了会儿,想到自己要开的车都是充满他的痕迹,便有种打车回去的冲动。 上当受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鸢开车回御水铂都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她停下车,记起自己当初喜欢的那个男孩,就是在这附近见到的。 本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褪色,但她却还记得当年花束鲜艳的颜色。 可惜那次临时搭建的舞台出了事,有不少人受伤,其中就包括了她喜欢的人。 不然,她准备的花就能送到他手里—— “老婆在煮什么?还挺香。”时雨青打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食材香味。 林鸢的声音从厨房冒出:“毒药。” 时雨青眉梢上扬,慢慢走过去,慵懒地靠在厨房门框,说:“那我得尝一尝。” “……” 须臾,林鸢不跟他怄气,吩咐道:“你帮我拿一下橱柜里的糖。” 时雨青走进来,翻找出来,递给她。 林鸢盯着锅里的银耳炖雪梨,正要接过来,掌心碰到糖罐子却拿不动。 时雨青抬着手,稳稳地握住糖罐子,不让她拿走。 林鸢皱了皱鼻子:“你干嘛呢。” 时雨青勾唇:“老婆,下午怎么不回我消息?” “……”那种气血上升的感觉又来了,林鸢应对道,“你发那种语音,想要我怎么回你?” 言外之意就是,发骚话就做好别人不会搭理他的准备! 时雨青眼底显着促狭的笑意,“我倒没想到,语音也能让你害羞。” 林鸢:“……”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她举起勺子指他,直怼他的鼻尖,抬得她的手都要酸了,尽管身累但气势要到位:“我们约法三章好了,定一下界限,免得让你胡来。” 时雨青:“怎么约?” 他手中的糖罐子终于被松开,林鸢拿过来,先把糖撒了调味,然后才说:“我过会儿用纸列出来,你也可以给参考建议。” 时雨青问:“有房事的么?” 林鸢:“……暂时没有,你够了,赶紧拿汤碗去。” 要不是她手上的汤勺是烫的,她真的很想狠狠摔他脸上。 明知道这人就是故意各种逗她,她仍是屡屡上当,很难沉住气。 林鸢对约法三章也不抱希望,谁知道又会被他玩成什么模样。 但是聊胜于无,她还没找到有效治他的办法呢。 林鸢关掉火,将煮好的银耳炖雪梨舀到汤盆中,端出去放凉。 “不如放冰箱?”时雨青开口。 林鸢摇头,“放凉也一样的,正好这个时间我们来写约法三章。” 他眼眸闪过光芒,调笑道:“来真的啊。” 林鸢说:“我主要是不想让恶势力为所欲为。”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2 23:59:23~2023-09-13 23: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 ? 四十点欲 ◎你对我意见还挺大◎ 时雨青支着手肘, 眼眸微弯:“老婆这么说我,让我挺难过的。” 林鸢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难过,更像是享受其中。 “我找一下纸笔, 来定约法三章。”她开口道, 起身便去找抽屉里多余的白纸。 等拎了铅笔、橡皮擦和几张白纸, 林鸢回过身,见他已经把银耳炖雪梨盛到碗中, 不由问道:“现在喝很烫吧?” 时雨青用汤勺舀了一口, 眉目舒展, “还行。” 林鸢有点儿错愕,他怎么喝得跟吸猫似的,她记得自己厨艺一般啊。 不管了, 就当他是日常犯病。 她坐回位子上, 先把第一条写了出来。 【未经甲方同意,不得擅自行动。】 这条便是针对下周的同学聚会,林鸢不愿意他去。 她把纸张推过去, 让他过目。 男人挑了把眉, 说:“你是甲方, 那我是乙方了?” 林鸢点点头:“没错。” 时雨青好整以暇:“行动指的是哪方面?” 这时不能暴露最终目的。林鸢沉思几秒, 回答:“除了你工作之外的行动。” “这么严格啊。”时雨青笑得没个正形。 林鸢将铅笔递给他, 很公正地道:“然后第二条你来写。” 时雨青接过笔,转了两圈,颇为可惜道:“我对甲方爸爸没什么要求呢。” 林鸢:“……” 她沉住气,耐心道:“你在暗示跟我调换甲乙方?” 时雨青不正不经的语气:“我要是甲方,老婆就没得玩了啊。” “……”听听, 人言否! 林鸢眼眸微转, 仍是心平气和道:“时雨青, 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约法三章不是想跟你耍计谋,而是想约束一下你自身的出格行为。”简而言之,你得学会做个人。 时雨青调笑道:“我没做什么吧,你对我意见还挺大?” 林鸢:“做没做你心里清楚!” 他滑头得很,要是不直接说明,恐怕又让他给绕过去。 时雨青手指夹着笔,像夹烟头一样,说道:“看来昨晚让老婆吃亏了,想着今天补回来。” 就知道他会提这件事,林鸢险些岔气,微恼道:“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什么?” 时雨青想了几秒,“老婆总说我高中生,还真有点返璞归真了。” 林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时雨青唇角弯起:“我有没有长大,你要试一试么?” 林鸢沉默,脑子一时没跟上他的车速。 岂可修。 片刻,林鸢一声不吭地舀好银耳炖雪梨,把软糯可口的雪梨都捞完了,不给他留一块。 她慢慢地抿了几口,经过放凉,味道清甜诱人。 林鸢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这回超常发挥了。” 时雨青嗯了声,又来逗她:“我还以为老婆要在约法三章限制呢,不提的话,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不排斥?” 林鸢抓了抓掌心,忍无可忍道:“你以为我不想加吗!!!” 只不过她发现,时雨青就是喜欢逗她,并非真的要付诸行动。这点令她意外,便放松了警惕心。 时雨青自然道:“就算是加了,我也不会遵守的。” “……”林鸢蹭地放下汤勺,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我,就,知,道。” 他的无耻又岂是约法三章能压制的! 最后约法三章果然谈崩了,林鸢佯装无事,盯着他收拾碗筷,低声道:“真怕我有一天打死你。” 时雨青:“……” 他笑了一声,半是调笑半是无谓道:“我等着。”—— 自从同学聚会定下后,高中班群便复活了。 不止如此,社团的群也起死回生。 林鸢一般不发言,潜水看他们热络讨论。 孔雅静不满足于群里发言,又单独拉了个小群聊私密八卦。 其实就她们三个人,林鸢和肖婷,以及群主孔雅静。 孔雅静:【虽然时草已婚,但我还是要好好打扮!】 肖婷:【上次我婚宴也没见你隆重打扮啊。】 孔雅静:【……】 林鸢先打好补丁:【我不一定能来诶,可能会扫你们的兴。】 肖婷非常理解:【医生就是忙啊,没事儿。】 孔雅静:【不行,咱们都是社畜,玩的就是不醉不归!】 林鸢无奈道:【你忘了我酒量不行么?】 孔雅静:【这倒是,那我替你挡几杯?】 林鸢:【……唉。】 肖婷察觉出点什么,八卦道:【林鸢,你是不是想躲着某个人?】 孔雅静立即道:【对!她深爱着时校草,无法自拔。】 林鸢无奈地瞧着手机,果然误会一深,她的形象就容易一去不复返。 林鸢回复:【他都不一定来呢,我不至于躲他。】 孔雅静警觉道:【你怎么知道时雨青不会来?】 肖婷:【哎真的有情况。】 在这种事情上,大家的直觉还挺准确,一下就发现她和时雨青有点关联。 林鸢没吭声。 孔雅静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其实时校草也有个很奇怪的疑点。】 林鸢好奇道:【什么疑点?】 孔雅静:【哈哈!还说你不是暗恋时草!!】 林鸢:【……】现在连同学都得防止中计了是吧。 肖婷忙出来解围道:【好了你快说,我要吃瓜。】 孔雅静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我听学委说的啊,他讲时雨青曾找过他要咱们班级的志愿表。】 林鸢咋舌:【这能给他的吗?】 孔雅静:【当然不能给啊,所以学委觉得稀奇,这事他只告诉了我一人。】 肖婷:【然后你又告诉了我们。】 孔雅静:【嘿嘿,你们别说出去。】 林鸢看到这儿,又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雨青近来忙,没像以前那样准时回家,其实她觉得轻松不少。 毕竟每天都得想着如何回合制胜利,是很累的一件事。 时雨青居然还对他们班的志愿感兴趣,令她挺意外的,她便想起那天散步,他随口提的差点报了她的大学。 但是时间上他在前,她在后,这种微妙擦过的巧合能让他记住,倒也说得通—— 医院没了老周这样的患者,乐趣似乎少了点。 当然,林鸢不是时雨青那种热衷找乐子的无耻人士,她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清闲。 卢曼也因此少操了心,有更多时间摸鱼。 林鸢下班之际,丁蕙兰跟她提道:“小林,你桌上的花我帮你插到花瓶了,记得定时换水。” “花?”林鸢惊讶地抬眉,“小罗不是走了吗?这哪儿来的花呀。” 丁蕙兰也不清楚,说:“你中午不在,所以我帮你签收了,快递员也没说是谁送的,可能是你之前接待过的患者?” 林鸢一瞬闪过小秦风。 但是,他才七岁,攒的零花钱能去买花吗? 林鸢循着丁蕙兰的目光看过去,她本以为桌上的花是同事心血来潮种的,没想到接收人是她自己。 是粉色品种的玫瑰,看样子不便宜。 林鸢越发肯定不是小秦风送的,也不是某位感激的患者。 至于小罗,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没理由阴魂不散。 丁蕙兰又说道:“哦还有一次,小罗过来找你,你正好去查房了,他来跟我说那玫瑰不是他送的,我以为他想狡辩,便没有当真。” 林鸢不由认同道:“换作是我也会这么想。” 毕竟当时小罗追求的手段确实离谱。 丁蕙兰:“会不会是你的新追求者?” 林鸢无奈道:“丁医生,你太看得起我了,小罗那是特例,我哪有这么多追求者。” “也是。”丁蕙兰又猜测道,“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你家里那位?” 林鸢:“……” 她冷静无误地否认:“那是最不可能的,他要是会给我送花,千年铁树也能开花了。” 丁蕙兰:“……” 丁蕙兰成熟老练地道:“小林,都是结婚的人了,你似乎有点儿悲观啊。” 林鸢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反正,别把乙方想得太好。” 丁蕙兰没懂:“什么?” 不小心把约法三章的用词说出来了,林鸢立刻解释道:“我口误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班吧。” “好吧。” 林鸢临走前又瞄了一眼花瓶中的粉玫瑰,心中不可避免地好奇起来。 到底是谁呢,整得像个幕后人员。 晚上,小秦风写完作业又来找她打排位。 林鸢挠挠脸,回复道:【小朋友,你不嫌我菜啊?】 小秦风:【我的同学更菜。】 “……”好吧,谢谢来自小孩的夸奖。 林鸢正要婉拒,小秦风:【姐姐,我明天去找你可以吗?】 林鸢静了片刻,思索如何婉拒小孩子又不至于伤害到他。 林鸢:【你跟爸爸妈妈说了吗?】 小秦风:【说了就能来找姐姐吗?】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将来肯定是个学霸种子。 林鸢认真道:【如果身体没病的话,不要总是来医院。】 小秦风:【我想见姐姐。】 林鸢:【你平常上学多跟小朋友玩呀,姐姐年纪大了,跟你做朋友会有代沟的。】 小秦风:【他们没有姐姐漂亮。】 “……” 林鸢眼皮一跳,很是无奈,感情这小孩还是个颜控。 林鸢继续掰正道:【不可以以貌取人,你得正直善良,发现别人的优点。】 小秦风:【怎么跟我爸妈说的一样。】 林鸢:“……”她也是没料到,有一天还未生孩子就先得感受幼儿教育不易了。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盯 40-50 41 ? 四十一点欲 ◎我们叙叙旧◎ 林鸢感觉, 小秦风真有点儿问题少年的既视感。 掰正他的道路像看不到头一样。 小秦风:【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林鸢:【没关系, 你表达自己是好事。】 小秦风又问了一遍:【姐姐, 我明天能去找你吗?】 林鸢想了片刻, 回道:【不能。记住,生病了才来医院。】 小秦风:【哦……】 有些原则是不能丢的, 没生病就不能胡乱来医院。 林鸢点着脑袋, 思绪良多, 脑海一瞬闪过天外飞仙的念头。 没准……时雨青小时候也是这个执拗的样子? 否则怎么解释他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想到这儿,林鸢翘起嘴角,兀自笑起来。 等她意识到自己因为想到时雨青就情不自禁笑的状态, 又愣住片刻。 ……完了, 她这是妄想症还是开始栽了? 没多久,玄关传来开门声。 “还没睡?”时雨青边换鞋,边看向沙发上的林鸢。 林鸢有点儿被抓包的错觉, 语气镇静道:“这才几点呀?” 时雨青扫了一眼墙上的钟, 说:“最近老婆的作息跟我越来越像了呢。” 察觉到他又有说骚话的趋势, 林鸢先前心中的愉悦已然消失, 反驳道:“别给自己脸上添光, 我本来就睡得晚,尤其值完班以后。” 时雨青戏谑地哦了声,像是不信她的话。 林鸢随即转移话题:“既然这么忙,你有时间干别的吗?”她仍是对聚会很在意,拐着弯地想让时雨青打消去的念头。 男人换好鞋, 慢慢走过来, 若有所觉道:“老婆, 你在暗示我么?” 林鸢:“……” 她冷静地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既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也不能被他歪解到更离谱的地方! 时雨青挑眉:“原来你知道我想的什么意思。” “……”林鸢头皮发麻,“有时候,真佩服你的无限精力。”刚收工回来竟然还有精力想这个,换作是她,洗完澡就躺下了。 当然不排除时雨青又是口头撩拨她。 果然,他随后道:“这不是喜欢老婆才有精力么。” 林鸢叹气:“你哪里像喜欢我,更像是追债的好吧。” 时雨青:“……” 男人脸上露出一点兴味盎然的表情,又说道:“这周五我正好有空,载你一起去聚会?” 林鸢静默片刻。 可恶,她千方百计就是不想让他去,这人为什么那么执着去她的同学聚会,而且是她的班级!又不是他的!!! “我不一定有空呢,你确定要去?”林鸢面上冷静道。 时雨青嗯了声。 林鸢终于沉不住气,语调很低地道:“能不能别去啊。” 终究还是招了。 时雨青意味深长地掠过来一眼:“反应有点儿不对劲,聚会里有你的老相好?” 林鸢气极:“当然没有!” 时雨青:“那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去?” 林鸢听得险些以为这是他的班级聚会了,这厮没有一点儿害臊。 她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应该我来问你吧,你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同学会不去,非得要去一个不相关的聚会!” 时雨青啧了声,说:“自己班的哪有学弟学妹的好玩。” 林鸢:“……” “你考虑一下别去,真的没什么好玩的…” “行。”出乎意料的,时雨青答应了她,模样恣懒。 林鸢惊讶道:“真的吗,你真的不去了?” 时雨青:“嗯。” 林鸢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 临睡前,林鸢扫了眼社团群,他们谈及到时雨青。 大旭:【社长好久没动静了~】 应驰:【可能隐婚了正在销魂快活。】 章琪琪:【他率先脱单却不告诉我们教程,不厚道!】 大旭:【!!!差点忘了明天有妹子约我……】 应驰:【快醒醒,别做梦了。】 大旭:【……】 林鸢默默看完,又瞄了一眼旁边的时雨青,散漫得很,若不是长了副好皮相,哪里能蒙蔽这么多人的心智。 包括她以前,也被蒙蔽过。 她当时真觉得他挺靠谱的,除了性格皮了点以外。 现在……在外人看来也还是靠谱,而跟他朝夕相处后,就会发现靠谱是表象,调戏人才是他的本质。 时雨青察觉到她望来的目光,懒洋洋道:“我好看吧?” 林鸢镇静道:“还行。” 这人又试图引诱她。 时雨青:“还行的话也骗不到老婆跟我结婚啊。” 林鸢:“……”居然有自知之明。 她情不自禁道:“原来你对自己德行挺了解的。” 时雨青短促地笑了声,“不过老婆要是对我脸盲,我长得再出众也没用。” 林鸢冒出一丝警惕,试探道:“如果我说——” “嗯?”他洗耳恭听。 林鸢接着道:“我也不太能记住你的脸,你会怎么样?” 时雨青:“……” 他顿了下,若有所思道,“老婆平时怎么认人的?” 林鸢说:“全靠发型和身形。” “这样。”时雨青嘴角上扬,“何尝不算是一种新鲜感呢。” 林鸢瞪大眼,“……?” 他将手包抄过来,握住她的肩头,恣意道:“虽然我不怕你看腻我,但是偶尔忘掉再重新记起来,没准有奇效。” 林鸢思考了片刻,仍是没懂他在说什么。 最后她不得不道:“…咱们关灯睡觉吧。” “……”—— 虽然侥幸躲过一次同学聚会,随后林鸢发现,他们又组织了第二次。 林鸢:“……” 孔雅静过来戳她道:【上回你加班没来好可惜,班长醉后大跳钢管舞,可精彩了。】 林鸢:【……有视频吗?】 孔雅静:【忘了拍,所以你这回来不来?】 林鸢斟酌地回:【保不齐又得值班。】 肖婷随后道:【说来也奇怪,时雨青也没来哎,你们还挺赶巧的。】 林鸢掩饰地回:【这么巧呀。】 肖婷:【要不是你们没可能,我都觉得你们是一对了。】 林鸢顿了下,回复:【你上次还鼓励我收下他来着。】 肖婷:【上次是上次,我这不是结婚一开心就胡说八道嘛。】 林鸢发了个呆滞的表情包。 孔雅静受不了,说她老发智障表情包。 林鸢:【……】可恶! 林鸢不信邪,又戳了一个明显智商高点儿的表情,问道:【这个呢?】 孔雅静:【看起来更智障了。】 林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林鸢又找了卢曼试验,卢曼问她:【咋?又在炫耀你表情包多?】 林鸢:【好看吗?】 卢曼那头静了几秒。 随后模糊地回复:【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这是…嗯……怎么说呢……】 林鸢试着接道:【表情包瞧着有点智障?】 卢曼秒回:【对对对!没错!!】 林鸢优雅地发了个滚。 她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表情包没有人欣赏,辗转反侧点开了时雨青的对话框。 然后,发了一个常用的表情包。 林鸢:【如何?】 过了几秒,时雨青回她:【这是什么新型测试?】 林鸢:【你就说帅不帅吧。】 时雨青:【看不出来。】 “……”淦,真就没一个欣赏的人! 林鸢微恼地放下手机,不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下,进来一条消息。 时雨青:【不过很合适你。】 林鸢下意识想歪了,回复:【你在说我像智障?】 时雨青:【?】 林鸢反应过来,解释道:【串混了,对不起。】 时雨青:【啧。】 林鸢:【对了,如果有空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第二次同学聚会,她打算自己去,但是要隐瞒时雨青。因此得事先知道他的空闲时间。 时雨青很快道:【好啊。】—— 医院刚下班,林鸢接到一个意外来电。 是好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卓翔宇,邀请她回母校逛一圈。 林鸢认真地思考了下可行性,大学母校还挺远的,眼下也傍晚了,不吃饭就去散步的主意,她觉得有点儿胃疼,便婉拒道:“咖啡馆还能对付下,逛校园我可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吃晚饭。 电话那头的卓翔宇愣了下,又提议道:“那就定在咖啡馆吧,我们叙叙旧。” 林鸢想了想,答应道:“好吧。” 他们以前算是聊得来,对方还曾请教过她,如何追喜欢的妹子。 半小时后,林鸢赶到约的咖啡馆。 “林鸢,这里。” 她推开门,目光正巡逻着,年轻的男人知道她认不出脸,边举起手挥了挥,边配以熟悉的声音。 林鸢便了然地走过去,坐下来,开口道:“等很久了吧。” 卓翔宇不介意地摊开双手,笑笑道:“还好,倒是我定的地点离市医院太远了。” 林鸢点头:“你知道就好。” “……” 卓翔宇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是我考虑不周到,下次不会了。” “没关系,逗你玩的。”林鸢拉回正题,“今天怎么突然找我过来,有什么好消息准备告诉我?”该不会又是婚宴吃席吧,她份子钱超预算了。 卓翔宇看着她,说:“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怎么追喜欢的女孩吗?” 林鸢不由揶揄道:“想忘记都难吧,你那阵仗比应对期末考还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备考,而不是追妹子。 卓翔宇摸了下鼻子,坦白道:“其实那次我骗了你。” 林鸢有点意外:“嗯?” 卓翔宇:“我要追的妹子,是我们专业里的,不是其他系的。” 林鸢渐渐被他唤起快要遗忘的记忆,“原来如此。” 难怪你当初问我,医科生喜欢什么样的花。 林鸢很快想到办公室桌上的花,恍然大悟道:“卓翔宇,那玫瑰是你送的?”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 感谢在2023-09-15 22:45:41~2023-09-17 20:3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园园 3瓶;赠我予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四十二点欲 ◎顺手从片场寄过去◎ 卓翔宇愣了一瞬, 表情滞住。 林鸢回过神,发现自己有点儿太能联想了,便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 是我想岔了。” 毕业以后他们就没什么联系了, 即便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工作, 也不一定知道她的科室。 能把玫瑰花送到她的岗位上,属实有点牵强。 稍许几秒, 卓翔宇摸了把后脑勺, 像是下定决心般, 开口道:“你终于发现了,没错,我大学想追的妹子就是你。” 林鸢微怔:“……” 不是, 玫瑰花真是你送的? 卓翔宇接着道:“只不过你太迟钝了, 我只能放弃。” 林鸢低下眸,时过境迁,眼下对方坦白这件事, 大概是早已放下。这倒令她感到放松。 “害你单相思了, 对不起。”她随后道, “我因为脸盲症总觉得有点儿影响别人, 所以大学时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 卓翔宇爽朗地笑:“我明白, 所以一直等你发现,谁知道你一迟钝便迟钝到现在。” “……”林鸢莫名冒出一丝心虚。 虽然也不算是她的错,但总有种辜负人的错觉。 林鸢恳切道:“确实是我比较迟钝,不过,你为什么拐着弯请教我如何追妹子呀?” 她当时也觉着挺稀奇, 两个单身狗, 竟然也能凑一起讨论如何追人。 卓翔宇碰了下鼻子, 语气中充满着淡淡的忧伤:“我以为你这样能懂的,我宿舍的兄弟说追女孩子不能太直白,得委婉一点。” 林鸢静默。 但是您这委婉得让人误解啊。 林鸢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就算你当时坦白了,我也不会答应你。” 卓翔宇:“……” 他随后道:“其实我也发现了,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不等林鸢安慰他。 卓翔宇:“所以没多久我就移情别恋了,林鸢,不好意思啊。” “……”果然是塑料同学情。 林鸢也不芥蒂,露出一点笑:“挺好的,就是希望我出的馊主意没给你带来困扰。” 卓翔宇闻言沉默了会儿,说:“你给我出的追人方法,最后既没追到你本人,也让我在大学成功单身了四年。”总共就五年,单了四年很要命。 这下林鸢是真的心虚了,低声念:“毕竟我们俩都没啥经验。” 如果能成功,纯属是撞狗屎运。 卓翔宇用汤匙搅拌杯中的咖啡,已经释然了:“不过想到有你陪着我一起单,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林鸢忍不住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们系里也没几个谈的吧。” “……咳!”卓翔宇刚喝下咖啡差点呛到了,连声咳嗽。 林鸢忙抽纸巾递给他,自己那杯咖啡倒没动,空腹喝咖啡可不好。 卓翔宇边擦边郁闷道:“我学医就是父母劝我报的,唉,别提了。” 林鸢不免同情起来,难怪他每次期末考都像咸鱼弹跳。 “你工作还顺心么?”卓翔宇聊起别的,缓解自己出糗的尴尬。 林鸢点点头:“一切顺利,你呢?” 卓翔宇:“还行,骨科除了费力外没什么毛病。” 林鸢肃然起敬,“我听说你们得经常扛器材,不常锻炼的也能练出肌肉。” “没错。”卓翔宇说着挽起袖子,给她瞧一眼臂上的青筋线条。 林鸢上下扫了扫,有感而发:“这肌肉都快赶上他的了。” 卓翔宇问:“谁?” “……”林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就想到了时雨青。 她解释道:“我丈夫。” 卓翔宇明显有点惊讶:“林鸢,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婚了。” 林鸢:“……” 好吧,也不算是对她的误解。毕竟她曾经就一直这么打算的。 林鸢坦诚道:“没想到吧,其实我自己也还没适应过来。” 卓翔宇:“多久了啊?” 林鸢:“满打满算快两周了?” 卓翔宇差点喷出咖啡:“你反射弧长得有点离谱。” 林鸢:“……” 卓翔宇叹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昨天才领证。” 被同学这么形容,林鸢有点儿不好意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四尔咡珥午旧幺亖齐思,说道:“这只是我的感觉,没准在别人那里,说不定度日如年?” 卓翔宇:“……” 他们又聊了些以前的趣事,夕阳落山,林鸢准备离开。 卓翔宇喊住她:“如果你不是已婚的话,我可能还会追你一次。” 林鸢接道:“用我的那些损招儿?” 卓翔宇汗颜道:“那我估计这辈子都追不到你了。” 林鸢:“……” 这种听着像夸实际有点损的感觉是什么回事儿。 不管如何,林鸢仍是好好跟他告别。临别前,她郑重其事地道:“把我贡献的那些方法全忘了吧,我试过了,险些连相亲那关都过不了。” 卓翔宇应道:“……好的。” 他又说:“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吃好吃的。” 林鸢记下了,点点头:“那我可得宰你一顿。” “……”卓翔宇无奈地冲她挥手,“宰吧宰吧。” 这一幕,他们好像又回到当初的校园时光,除去备考的学业,他很怀念这种感觉。 不过卓翔宇也明白,他大概是喜欢这种感觉,而不是喜欢林鸢本人。 其实保持同学关系也不错—— 回到御水铂都,林鸢打包好了炒面回来,准备对付下肚子,没料到今晚时雨青回得比她早,正在厨房忙活。 林鸢很意外,将半冷的炒面放到餐桌上,走进厨房,扬眉道:“我没看错吧,我那一向只会逗人的老公,竟然开始做饭了。” 男人没围围裙,穿着黑色的居家服,从容地炒着菜。 他随即回道:“老婆忘了么,你残疾的时候还是我喂的你。”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语调总是轻而易举地挑起她的情绪,林鸢单手捂住脸,“我那是崴了脚,不是真残疾人,你倒好,真把我当成老周来照顾了。” 时雨青哼笑一声,“老周哪有你的待遇好。” 林鸢:“……”说得也是。 老周有段时间也挺嫌弃他的。 不一会儿,时雨青便整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林鸢再看回自己那寒碜的炒面,顿时不香了。 但她仍是不放弃。 林鸢起身说:“我去热一下炒面。” 买都买了,总得吃完。 时雨青支手:“你吃得完么?” 林鸢想了想,说:“我有两个胃,一个吃正餐,一个吃饭后甜品。” 时雨青:“……” 不管是否刷新了他的世界观,林鸢热完炒面回到餐桌上,时雨青有些好奇,说:“你身上有咖啡味,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咖啡馆吧?” 林鸢震惊:“你怎么闻出来的,狗鼻子都没你灵!” 时雨青挑眉笑:“你不也能闻出我身上的烟味。” 林鸢:“这不一样!” 她思绪微乱,脑海闪过他是不是装监控了的念头。 时雨青看起来似乎原本没怀疑,这下因为她的反应,变得微妙起来,说:“老婆,你真有老相好?” “……”林鸢只得澄清道,“那是我大学同学。” 时雨青:“聊什么了?” 林鸢渐渐找回自己的思绪,说:“没聊什么,本来我还以为玫瑰花是他送的……” 他眼神玩味,手指支着脸颊,“你办公室的粉色玫瑰?” 林鸢不由道:“你怎么又知道是粉色的……” 时雨青:“我送的,能不清楚么。” 林鸢:“!!!” 原来罪魁祸首,不,幕后人员是你。 林鸢托起腮,真诚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花?” 换作别人她觉得挺正常,要是他,那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时雨青说:“喜欢么?” 这还真问倒她了。林鸢深思几秒,谨慎地回:“挺喜欢的。” 他继续道:“是不是觉得我浪费钱。” 林鸢便马上点头:“是的。” 时雨青笑开,说:“这是道具组多出来的花,我顺手从片场寄过去的。” 林鸢:“……” 很好,领悟到了勤俭持家的精髓。 不过林鸢也明白,时雨青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好受,减轻她肉疼的观感。哪有人真的从片场捡花寄给自家老婆啊,这不得被工作人员鄙视。 林鸢随后道:“我们都结婚了,还送什么花呀,老夫老妻别花这个钱。” 时雨青笑了下,倒是没反驳—— 这回同学聚会定在周六,林鸢正好能去。 出发之前,她给时雨青打了个电话,打听情报。 “你今晚很忙吧?”林鸢问道。 时雨青:“还好,你有安排?” 林鸢连忙道:“我约了同事吃饭,可能会晚点回家。” 时雨青嗯了声。 林鸢:“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找个朋友吃顿饭什么的。” 做什么都好,就是别来我的同学聚会。 时雨青调笑道:“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林鸢怕被他听出疑点,淡定地回道,“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嘛,好了,我要挂了。” 挂断电话后,林鸢打车赶过去。 地址是他们一起选好的KTV,进包厢前,林鸢做好了可能会认错人的准备。 推开门,里头的音乐动感十足。 孔雅静见到她,立刻起身,给了一个特别热情的熊抱。 “林鸢,你肯定想不到,我们今天人特别齐!” 林鸢笑着,“真的吗,都到齐了?” 孔雅静把她带到位子上,“是啊,而且有个人——” 话音未落,林鸢便看见坐在一旁的时雨青,他假装不认识地冲她笑了下。 林鸢:“……” 43 ? 四十三点欲 ◎感到痛心◎ 前脚刚打完电话确认他不会来, 后脚便在这里遇见他。 林鸢怀疑时雨青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站在包厢前了。 不会再有比他更无聊的人! 林鸢别过目光,听着孔雅静快乐地介绍道:“看见没有, 那个人就是时校草, 老熟人了, 惊喜吧?” 事到如今,说惊吓似乎也不足以形容了。 这是惊恐!!! 男人坐在明灭交处的位置, 轮廓分明的脸庞被照得暧昧, 挠得人心里痒。 孔雅静悄悄凑到林鸢的耳旁, 小声叨叨:“时草宝刀不老,还是这么帅,上回是谁说他会发福长胖来着?” 林鸢:“……” 她轻咳一声, 掩饰道:“我也没料到呢, 居然没长残。” 孔雅静挠挠脸,“你不是记不住别人的脸嘛?” 林鸢:“身形还是能看出来的。” 肖婷也凑过来坐,眉飞色舞道:“你们要唱什么歌, 我给你们点好。” 孔雅静兴致勃勃地挑道:“车库红发魔的主题曲!” 林鸢不由睁大眼。 这。这不是时雨青拍的恐怖片么… 肖婷也很惊讶:“这种电影名也有主题曲啊?” 孔雅静:“偶然听到的, 觉得好听就记下了, 嘿嘿。” 林鸢在一旁静默不语。 恐怖片的主题曲居然会好听……倒是令她想见识一下。 学委萧尧拿着话筒过来, 问她们几人:“选好唱哪首歌了吗, 林鸢,你上次没来,错过了班长的精彩时刻。” 林鸢忍不住笑,摇摇头道:“我听别人转述了,你们玩得也太大了。” 萧尧朝班长那个方向暗示了一番, 又道:“我这回还得怂恿一下哈哈哈。” 最后, 孔雅静还是顾及形象, 挑了一首容易唱的小甜歌。 林鸢在手机上查了下那主题曲。 注意到,导演名并不是叫时雨青,而是一个类似化名的名字。 “……”她就说怎么没印象看过他的电影呢,感情他用的是化名。 主题曲名字很小清新,叫《恋人唯一的吻》。 林鸢不禁想象了一下恐怖片带这种主题曲,观众会是什么感受? 这会儿包厢里热闹得紧,男生们囤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整班长,偶尔也拉时雨青过来大声密谋。 她们女生这边便喝着小酒聊别的。 殷芳现在从事人力资源,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请教林鸢道:“林大夫,你说我这颈椎还能治吗?” 林鸢询问清楚具体的症状,给出解决办法。 殷芳感谢道:“我照你说的锻炼办法试试。” 片刻,她们便聊道:“上回班长的钢管舞谁录下来了,重温一遍。” 林鸢刚抿下一口酒,被呛着了,“……” 野还是他们班玩得野。这点上她倒没骗时雨青,他们班喝醉了真的玩得很疯! “我觉得老班跳舞没劲儿。”孔雅静托着腮,“要是能撺掇帅哥跳舞就好了。” 肖婷说:“还是克制一下吧,今天又不止咱们班的。” 除了时雨青,也来了几个隔壁班的同学,大家履历都光鲜亮丽,可不能酒后便无所顾忌了,上回人没那么多,只有自己班,当然可以玩得很嗨。 没多久,肖婷数了下在场的已婚人士,好奇道:“咱们班已婚的好像就两位。”她自己和林鸢。 林鸢挠挠脸:“还没想定下来吧。” 她要不是家里催得紧,也未必能迈入已婚的行列。 殷芳:“主要是没碰到合适的呀。” 孔雅静说:“小芳我记得你昨儿还说公司来了个小帅哥,你准备撩来着?” 殷芳红了脸:“……我只是嘴上说说,没真的想祸害人家。” 大家笑作一团。 孔雅静凑到林鸢耳边,小声道:“现在见到时校草了,有没有减轻一点当初的遗憾?” “……”林鸢轻咳一声,把酒杯放下,“胡说什么呢,我真没暗恋他。” 孔雅静:“可我看你从见到他的反应就不太对。” 那是因为她没料到这厮会出现在这儿。 林鸢轻轻掩住脸,很是惆怅的语气:“雅静,你绝对想不到,我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孔雅静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原来还是苦苦暗恋的那种吗?” 林鸢:“……” 她连忙道:“其实是我对时雨青的出现有点意外,你别想歪了,我当年对他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如果时雨青不在场,她被误会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他也在聚会里,万一让他听见了自己暗恋她的假料,这人估计会膨胀得愈发嚣张,以后就没治他的余地了。 孔雅静半信半疑,说:“我总觉得你看时草的目光不一样。” 林鸢叹气:“可能我能稍微记住一点他的相貌。”仅此他一人。 “那你喜欢他岂不是更合理?”孔雅静第一次知道这事,啧啧称奇道。 林鸢无奈地道:“人家都已婚了,你还聊这种事,给别人难堪多不好。” 孔雅静:“唉,也是。英年早婚太可惜了。”每个已婚的帅哥都会让大家感到痛心。 KTV包厢氛围热闹起来,他们让时雨青上去唱歌,说他当年就唱得好听,现在再来一首吧。 大家捧场得很,时雨青却婉拒了,说:“嗓子抽烟抽多了,没当年那个效果。” 萧尧使出绝招:“你要是上去唱一首,我给你伴舞!” 话音刚落,引爆全场,大家喔喔地起哄—— 时雨青勾起嘴角:“你一个男人给我伴舞,不觉得别扭么?” 萧尧:“……”说得好有道理。 他喝醉了又开始失去理智,被时雨青一句话点醒。 大家嬉嬉闹闹地改让萧尧上去唱,嚷着唱破音了也没关系,不会有比他跳舞更丢脸的事了。 “……”萧尧半推半就,盛情难却,只好接过话筒起身。 不一会儿,他扯着嗓子唱得撕心裂肺! 大家笑着开始录视频。 林鸢注意到,有不少人暗戳戳地在拍时雨青,明面上借着拍萧尧的空档,不着痕迹地将时雨青也拍入镜头内。灯光暗红,勾勒出他的侧脸下颌。 孔雅静戳了一下林鸢,问道:“你怎么不拍呀?” 林鸢含笑道:“用眼睛欣赏就够了。” 孔雅静若有所思地瞄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老班,说:“你不怕辣眼睛吗?” 林鸢:“……” 肖婷手上带着铂金的戒指,坐到林鸢身旁,低声问道:“婚宴那次,我不知道时雨青已婚,给你乱出主意了,抱歉。” 林鸢摇摇头:“没事儿。” 然后肖婷继续道:“不过,什么情况下,一个已婚男还会盯着别人呢?” 林鸢身体一滞。 真没想到,第一个猜出来的不是卢曼,也不是孔雅静,竟是获取信息最少的肖婷。 肖婷果然道:“你们都结婚了,你另一半是时雨青吧?” 林鸢点头,低声念道:“你怎么发现的,就凭他一个眼神么?” “是啊,以时草的传闻来看,他还是挺洁身自好的。” 林鸢忍不住道:“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吐槽过他像个性冷淡。” “……”肖婷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不办婚礼,我好给你随个份子钱。” 周围音乐声嘈杂,几乎盖过了两人的聊天声音。林鸢费力地听了会儿,回道:“是时雨青不想办。”这回她学聪明了,知道把借口放到时雨青身上,这样别人也没法求证。 肖婷惊讶道:“居然这么抠。” 林鸢正要附和对方。 肖婷下一句便是:“不过这么帅,抠就抠吧,他算吃亏的。” 林鸢:“?”已经帅到能用脸抵债了吗。 她有点儿不 忆樺 信邪,询问道:“如果你的另一半也很省钱,你会因为对方的脸原谅他么?” 肖婷毫不犹豫:“会啊。” 林鸢又道:“假如你跟我一样有脸盲症……” 肖婷忽地才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劲,说:“那你干嘛惯着他啊,难不成他手里有你把柄?” 林鸢只好圆谎道:“是的。” 肖婷看她的眼神带上同情,“没想到时草是这样的人。” 林鸢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戏演到底。 反正损坏形象的是时雨青。 酒过三巡,大家加大筹码,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鸢心想,这游戏你们还真是玩不腻啊。 也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酒瓶子头一回就转到了时雨青面前。 “……” 不止是林鸢沉默,其他人也有点为难。 毕竟是高一届的学长,要是整得太过分,会不会被揍啊。 萧尧谨慎地开口道:“时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男人靠在座位上,懒洋洋道:“真心话吧。” 萧尧:“你,你做过最糗的一件事是什么?” 时雨青想了下,说:“好像没有。” 萧尧逐渐大胆起来:“这个回答不过关!” 就算你是我们的学长,也休想仗着脸糊弄过去。 林鸢坐在一旁,心中有些不安。 她感觉时雨青的表情变得有点儿熟悉起来,正是每次逗弄她那副不着调的表情。 糟糕—— 时雨青挑眉道:“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帮人打伞自己全湿,到头来还被人训了一通。” 林鸢听完,松下了一口气。呼,还好,不是暴露他们已婚夫妻的身份…… 但不到三秒,她蓦地清醒过来。 时雨青说的人好像是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8 23:31:30~2023-09-21 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赠我予白、你猜不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 ? 四十四点欲 ◎谢谢你的建议啊◎ “哎, 感觉也不是很糗。” “是啊我怎么觉得像打情骂俏……”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都想问问后续。” 林鸢听着,有点坐立难安, 心想时雨青可真是会歪曲事实。明明那一次, 她记得自己是来了例假, 也没有麻烦他。 夏天总是多雨,新学期刚开学也不例外。 学校的青苔长得特别密, 食堂养的几只猫特别喜欢窝在台阶上, 等待学生们的抚摸。 林鸢背着书包, 碰到一只落单的橘猫,上前摸了把。 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林鸢自言自语道:“不是说十只橘猫九只胖嘛,还有一只特别胖, 小猫咪, 你怎么瘦不拉几的。” 橘猫继续呼噜呼噜,像是回应般地喵了一声。 林鸢心都化了,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煞风景的声音:“下雨了, 猫猫要被淋湿了。” “……” 这熟悉又有点欠的声音。 林鸢转过头, 发现还真是时雨青, 便问道:“你们放学不是比我们早嘛, 怎么还在学校呀?” 她俨然一位体谅学长犯病的成熟者心态。不体谅也没办法, 他又不会停止犯病。 男生也半蹲下来,手里拎着把折叠伞,说:“我还得策划社团活动,哪有你们这么轻松。” 林鸢微微歪头,忍不住道:“原来你会干活啊。” 时雨青:“……” 林鸢继续撸小橘猫的下巴肉, 招呼他道:“你也来摸摸, 它的毛特别软。” 时雨青扫过来, 伸出手指掰弄了下猫咪的耳朵,低声道:“有段时间我想养猫,但家里人不同意。” 林鸢好奇道:“为什么呀?” 时雨青:“他们对动物毛发过敏。” “原来如此。”林鸢觉得情有可原,便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网上云吸猫。” 他静了几秒,回:“谢谢你的建议啊。” 林鸢自然地接道:“不客气。” “……” 林鸢随后又想起一件事,说:“我邻居家的一个小弟弟,也跟你一样,想捡流浪的小猫来养,但是他家里人不同意。” 为此,这小弟弟还过来他们家哭了一趟,林建宏给了不少零食才哄走的。 时雨青垂眼:“他又是什么原因?” 林鸢叹了口气,有点难以启齿道:“那弟弟喜欢跟猫打架,他家里人才不同意的。” 男生睇她,好整以暇地:“还挺行的。” 林鸢:“……” 怎么听上去他也想跟猫打一架似的语气。 小橘猫被林鸢撸得卧倒,露出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猫眼双爪卷起,好像在邀请他们摸肚子。 与此同时,雨也下得更大,雨声磅礴得像扩大的白噪音。 他们在食堂的屋檐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半蹲着,倒是不受影响。 林鸢开口道:“等雨停了我就回家。”或者让林建宏来接她。 时雨青挑起眉:“那你得等到天荒地老。” 林鸢:“……”会不会说话! 她不服气地怼回去:“这么大的雨,你不也得陪我等着。”言外之意就是,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想变成落汤鸡就得同意我的话。 时雨青晃了晃手上的伞,说:“我把伞借给你,不就能渡一个人。” 林鸢托着腮:“可是雨势这么大,你那把破伞会淋湿的吧。” “……”时雨青扫过来,“要试试么?” 林鸢一口回绝:“不试,我可不想感冒。” 时雨青:“身娇体弱。” 林鸢眯眼瞪了他一下,威胁道:“真想一巴掌拍走你。” 小橘猫:“喵~” 林鸢顿地微愣,时雨青笑了。 他站起来,小橘猫也跟着翻了个身,去蹭他的裤腿。林鸢有点难以置信:“猫咪好像更喜欢你。”可恶,明明她先来的。 时雨青睨过来:“怎么听着跟吃醋似的。” 林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知道这人又要开始不正经,提前预防道:“你是不是准备要走了?” 时雨青嗯了声,说:“舍不得我?” 林鸢摇头:“我巴不得你没来过。” “……” 他倒适应良好,勾起嘴角:“我打伞送你到校门口如何?” 林鸢说:“等我找一下。” 她摘下书包,打开翻了翻,发现自己的伞忘在教室了,便道:“要不你送我到教室,我去拿伞。” 时雨青:“这多麻烦。” 林鸢想了下,“那我们还是等雨停吧。” 时间还早着,今天周五放学,倒是可以在学校呆很久。 林鸢瞧着小橘猫,忽然觉得跟时雨青挺相像的,不由道:“猫咪跟你神态有点像,原来这就是同类惺惺相惜。” 好的,她原谅猫咪更黏他了。 时雨青嗤笑一声:“你在夸我还是损我。” 林鸢立刻道:“夸你。” 时雨青:“听不出来呢。” 这下林鸢心情好,难得地道:“我还不至于脸盲症到分不清你和小猫咪。” “……” 不一会儿,雨渐渐有减弱的趋势。 林鸢见时机差不多,说:“现在走吧,我怕等会儿雨又下大了。” “嗯。”时雨青撑开伞,倾斜她那一边。 他们两人刚走下台阶,林鸢察觉到,便轻轻往他那边靠了下,以免他被淋湿了。 很快她又发现不对劲,这样好像是让他得逞。 林鸢便开口道:“你把伞挪正一点,我肩膀没你肩膀大。” 时雨青凉凉道:“我又不会感冒。” 林鸢:“……”这也能回旋镖到她身上。 她抬起手,把伞推到他那边,说:“那万一感冒了,你让我负责怎么办。” 时雨青兀自笑起来:“想得还挺远。” 林鸢静默两秒,这种疑似又被他挑逗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他连一起撑伞都不放过撩拨她的机会。 等走到教学楼,林鸢发现他肩膀一侧全湿了,下颌也沾了点水珠。 她微恼道:“不是已经将伞让到你那边了吗,怎么还会淋湿?” 语气有点责怪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时雨青满不在乎,说:“那可能你力气太小了,没推动。” 林鸢那时候便体现出医者仁心的性格,又无奈又气地道:“你要是生病了,第一嫌疑人就是我!” 时雨青:“……” 之后她好一通教训,边走边回教室拿伞的时候,时雨青都在。 林鸢还拿了一件自己的校服外套,那是她平常用来盖腿的,让他穿上。 时雨青没接,有点儿兴味道:“哪有我穿你校服的道理。”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尺码太小,他估计穿不上。 好吧,这点倒是有道理。林鸢便让他盖着,颇为厚道:“不用还我了,我有好几套夏季的校服。” 时雨青掀下那件外套,看了眼,“披着也不合适,像个断臂山人。” 林鸢:“……根本不像!”—— 林鸢回忆完,想起来他最后还是没要那件校服外套,不知是自尊心在作怪还是真的像断臂山人…… 包厢里,大家仍在聊时雨青这件称不上糗事的糗事。 “我突然觉出点味儿来,记得这么清楚,这该不会是时草暗恋的那个女孩干的吧?” “哈哈别说,你的分析还挺有道理。” “天呢,结婚了还记得这种事,应该很爱吧。” 林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们越说越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时雨青,他当着大家的面,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她,嘴角勾起地嗯了一声。 他这一举动,无疑是让大家的八卦魂燃了起来。 什么?!竟然是真的! 校草仍对旧爱念念不忘!! 孔雅静好奇道:“时草,你的另一半不介意吗?” 时雨青:“这个得问她本人。” 孔雅静困惑地道:“她也不在这里啊。” 萧尧眼睛一亮,正要问是不是就在今晚来的人—— 林鸢察觉到危险,直接说:“继续转酒瓶子,你们别太为难人家啊。” 他们同是一个社,她开口为时雨青说话倒也符合常理。 萧尧摸了摸后脑勺,确实也不好意思继续八卦,便转动酒瓶子。 下一刻,酒瓶子精准地指向了林鸢。 林鸢:“……” 似乎有点倒霉。 萧尧说:“好了,让时校草来问吧。” 林鸢喉咙一紧,想当场给时雨青发条消息,求他手下留情。 但是现在发,在大家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一腿了! 时雨青视线扫过来,语调轻松:“林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鸢顿了几秒,低声念:“大冒险。” 她可不敢想象时雨青能问出什么逆天的问题。 选大冒险至少他会收敛点儿。应该。 大伙注视着,时雨青开口:“大冒险啊,看来我得说个容易一点的。” 这点萧尧也赞同,喝昏了但头脑没昏。 林鸢不由屏息。 时雨青:“你任意选一个在场的人,骂一句他的缺点吧。” 萧尧挺惊讶的:“这水放得好明显。” 孔雅静说:“还好啊,我都能说出老班的一万个缺点。” 正是班长的萧尧:“……所以说也太容易了不是!” 他含泪说出这句话,简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肖婷看向林鸢,仗义道:“选我吧,我缺点不少。” 她们俩关系比较好,说什么缺点也不会放心上。 “我看看。” 林鸢的目光兜转一圈,倒是明白时雨青的用意。 其实选他是最保险的。 毕竟,平常她也能说出时雨青一万个缺点,而优点憋不出一个。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0 18:39:44~2023-09-22 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猜不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 ? 四十五点欲 ◎这么早婚,好像有点暴殄天物◎ 林鸢思虑再三, 还是选了时雨青。 热闹的包厢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哗然声。 大家不由想,这明摆的报复啊! 林鸢说道:“你的缺点是,比较混蛋?” 萧尧觉得不够带劲儿, 起哄道:“太模糊啦, 换一个!换一个!” 便带起了节奏, 他们都开始喊换一个。 林鸢:“……”要是她说了个特别亲密的缺点,岂不是又暴露了他们的关系。 这关系, 今天非曝光不可吗。 林鸢深呼吸, 对上时雨青黝黑的眼眸, 气息不稳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像个流氓了,拍的戏一点儿也不恐怖。”最后那句属于凑数的。 “……”时雨青收下她的评价, “准确。” 大家叹为观止, 稍后,竟然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这种打情骂俏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儿。” “很配啊,太配了。” “刚好这两人已婚, 难不成……” 随即, 肖婷出来帮忙解围:“哎呀, 小鸢我都说了你别太投入, 说个缺点跟讲情话似的。” 一下子用入戏太深解释了林鸢对时雨青的态度。 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在他们两人来回巡游。 之间的氛围着实耐人寻味啊。 很快, 酒瓶子转向下一位受害人。 这回是个不知名的男同学,瞧着林鸢还有点儿害羞。 他开口:“我选真心话。” 林鸢挠挠头,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对方愣住了,脸像是憋红了般:“两、两个。” 大家起哄道:“才两个吗!!!不信!” 他点着头,说是真的, 他就交了两个。 林鸢心想, 好像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是, 无论有多少个前任,一律说成两个,显得正常又不至于招人怀疑。 当然,这是卢曼跟她说的知识点,让她在相亲用上,避免被看低。 大伙开着玩笑继续转酒瓶子,其中除了几个倒霉蛋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中了一次。 至于开门红的时雨青,大家渐渐的没再八卦,林鸢总算松了一口气。 须臾,林鸢起身去洗手间。 等她站在镜子前洗手,恰好这时肖婷也推门进来,准备补个妆。 “我还有个疑问。”肖婷边补妆边跟她聊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在肖婷看来,他们似乎没有交集的机会。 林鸢回想起来也觉得巧合,说:“刚好碰见了,就约了顿饭,然后见面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就在一起了。”像下雨般自然。 肖婷唔了声,思考道:“时雨青会是巧合就能娶到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多少人早付诸行动了。 林鸢滞顿:“……” 不得不说,旁观者清,她这个当局者似乎没细究其中的蹊跷。 她提道:“我只知道他投资了一家酒吧,时间会更早一点,这个也能解释过去,没准是他朋友帮忙弄的。” 肖婷愣了下:“好有钱啊。” 林鸢无奈:“你这重点歪了。” 肖婷:“看来你们真是缘分促使啊,所以他手中到底有你什么把柄?” 林鸢想了想:“他偷拍我丑照?” “……”肖婷合上口红,似是发现了林鸢的抹黑,语重心长道,“怎么说呢,你会这样干,时雨青也不会这么干吧?” 林鸢默住,心想怎么得出的狗屁结论。 难道时雨青看上去就比她纯良吗? “啊?”林鸢瞧着镜子里的肖婷,“他怎么看都比我像个混蛋吧。” 肖婷阻止道:“别这么说自己。” “……”—— 林鸢喝得不多,理智尚在清醒的区间。 十点散场后,她跟同学们告别,有小部分人还未尽兴,继续去吃烧烤,精力充沛。 跟上次婚宴的情形差不多,林鸢走远了,时雨青便过来跟她汇合。 林鸢没忍住说:“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奇怪的夫妻。” 男人笑了下,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老婆选择的么。” 林鸢长叹一口气,坦诚道,“其实,我也不想的。” 时雨青睨过来,似是想听听她如何辩解。 林鸢接着道:“都怪你太招摇了,我要是公布我们的关系,他们能追着我念一周。” “才一周么?”时雨青说,“照我的名气,起码一个月以上吧。” 林鸢:“……” 果然不应该跟他倾述烦恼,这人是不会理解的! 林鸢这回没醉,有理有据地反驳道:“你虽然是很帅,但最多两周,一个月太夸张了,别人也要生活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八卦你。” 时雨青哦了一声,说:“今晚他们可没少问呢。” 林鸢听出些弦外之音,耳朵微动,关心道:“我们班男同学为难你了吗?” 这着实令她想要拍手称快,难得他也会吃瘪。 时雨青:“他们关心我娶了谁,也好奇我当年暗恋的那个女孩的去向。” 林鸢恍然大悟地点头,说:“这两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他挑起眉梢,嗓音微沉:“真想知道?” 林鸢随后摇了头,“瞧见你的表情,就不想知道了。” 时雨青:“……” 两人走了一会儿,林鸢又开口道:“忘了她吧。” “嗯?”时雨青似笑非笑,“你在跟我说话?” 林鸢沉默几秒,忍辱负重道:“不是你还有谁。” 她难得真情爆发,这人倒好,一副痞子样。 男人低笑一声,好整以暇:“你让我忘掉当初的女孩么?” 林鸢:“对。”是时候该迎接新的未来了。 时雨青:“那得需要时间呢。” 林鸢停了几步,“要多久呀?” 时雨青插着裤兜,说:“大概一辈子。” 林鸢:“……” 这算不算委婉地告诉她,他们以后只能搭伙过日子,培养感情是不太可能了? 林鸢叹了口气,倒也不勉强:“好吧,咱们凑合过。” 得亏是碰上她这个记不住脸的,对感情方面不强求,否则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时雨青:“有点可惜呢,今晚没看见你的老相好。” 林鸢眯起眼:“我确实没有老相好!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男人朝她看过来,蛊惑道:“你不喝醉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林鸢停住,对上他的目光,“时雨青,你喝醉啦?” “……”—— 周末的篮球馆。 时雨青约了几个人一块打球,打完五场,他坐下来休息。 男人靠在椅背,双手晾着,汗水从下颌角滴落。 顾叶南瞧他仰头喘息,挤眉弄眼道:“哎你还真挺帅的,这么早婚,好像有点暴殄天物?” 时雨青瞟来一眼:“有病就去治。” 顾叶南:“……” 顾叶南今天特别有兴致,不是时雨青一句话就能击退的,片刻,他又好奇地打听:“你出门的时候,嫂子有没有查你的行踪啊?” 时雨青:“没,昨晚刚聚会完,她估计懒得查。” 顾叶南擦着汗:“你们去哪儿聚,怎么不叫上我。” 时雨青嘴角勾起:“什么热闹都想凑,我跟你嫂子的同学聚会,你过去唱绝爱?” “咳!”顾叶南连忙找补道,“我唱歌会破音的,算了。” 龚城从厕所回来,插话进来,“唱什么歌啊,让我也听听?” 顾叶南:“去你的,别乱凑热闹。” 龚城:“……” 这三人坐在一起,像路上的街溜子,尤其时雨青,要不是模样长得好,没个正形的坐姿也压不住外表出色的气质。 龚城摸着鼻子,直接道:“时哥,你坐得好看点行不,太浪费你那张脸。” 顾叶南说:“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儿,现在的小姑娘会因为帅而原谅他的。” 龚城挺羡慕:“怎么这张脸不是长我脸上。” 时雨青:“……” 时雨青凉飕飕的语气:“我不靠脸吃饭,别整天在那儿替我可惜。” 顾叶南觉着这话不像他性格,下一秒便听他继续道:“我有你们嫂子就够了。” “……” 好家伙,又无形秀了一把,让他们啃狗粮。 顾叶南想起自己仍是光棍一条的事实,伤心道:“兄弟,你别秀了,再秀就约不出来我们了。” 龚城却听得津津有味,说:“不会,我最近很闲,每天都有空。” 顾叶南:“……”受伤的只有他一人吗!啊! “拍摄工作怎么样了?”顾叶南无法,只好问起工作上的事。 时雨青支着手肘,慵懒地垂眸,“我把时逐踹出去了。” 龚城惊讶:“那不是你的堂弟吗?说踹就踹啊。” 时雨青:“演技太差。” 顾叶南也挺喜闻乐见的,说:“照时间他应该演了不少的戏份吧,怎么,时导这也不能妙手回春?”那时弟弟得演技多差啊。 时雨青:“演了七分之一,归来仍是个面瘫。” 龚城挠挠头:“好家伙,还不如我上呢!” “……” 时雨青扫了龚城一眼,评价道:“你确实比他好一点儿,至少表情丰富。” “嘿嘿。”龚城被夸得心花怒放。 顾叶南:“我还挺好奇,时逐小弟弟一个面瘫,怎么好意思去当演员的啊,他长得也没你帅啊,你都没当,他哪里来的信心?” 时雨青瞟他:“说得他有脸就能当似的。” 顾叶南接着道:“这不是中道崩殂被你打回去了。” 龚城说:“要不找个培训班上一下?” 时雨青神色清淡,说:“病入膏药的别说培训班,神医也救不了。” 顾叶南:“嫂子不就是医生嘛,救一下?” 龚城:“是啊是啊。” “……”时雨青嗤了一声,“还不如我打他一顿来得有用。” 顾叶南:“操,你还是这么残暴。” 龚城:“操,你还是这么残暴。” 时雨青:“……”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了下进度,还有挺多情节没写的,等不及的可以完结再来看~ 46 ? 四十六点欲 ◎歇一歇◎ 时雨青捞起一旁的篮球, 起身往篮球框灌上去。跃出一条漂亮的动态弧线,球中了落地,弹跳“啪”的一声。 顾叶南挠了挠后脑勺, 说:“兄弟, 你有心事啊?” 龚城不由认同:“大热天穿长袖, 确实像有心事的样子。” “……” 时雨青走过来,散漫道:“滚一边去。” 顾叶南嘻嘻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嫂子虐待了呢。” 龚城:“真的吗?时哥有福了。” 时雨青懒得搭理这两人, 将弹跳的篮球接住, 指尖抵着转了会儿。 片刻, 他开口说道:“有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哄她。” 顾叶南叹为观止:“你平时虐狗就够过分了,现在还把我们当军师使啊?” 时雨青瞥了眼:“万年光棍有什么好提供意见的?” 顾叶南靠了一声! 龚城抱头, 也加入战场:“时哥, 你都抱得嫂子归了,怎么还请教我们,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时雨青:“……”—— 林鸢在家, 卢曼正好打电话过来。 “没打扰到你吧?”卢曼罕见地小声询问。 林鸢挑起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卢曼:“……” 卢曼秒变回本性:“我这不是出于礼貌, 怕打扰你们夫妻生活吗, 行, 现在知道了, 你们还真是将合作婚姻贯彻到底啊。” 林鸢说:“他出去买点东西,等会儿回来。” 卢曼:“挺好的,知道疼你。” 林鸢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地道:“他是买猫回来玩。” “……” 卢曼赶紧切话题,进入正题道:“对了, 最近卓翔宇那货有没有找你?” 林鸢:“我们前几天见过面, 怎么啦?” 卢曼立刻拍大腿, 不忿道:“这人线上不回我消息,真是离谱。” 林鸢若有所思:“你给他发啥了。” 卢曼说:“不就发了几个医院调查,还有,他说自己忙得手肿,听听,这都什么离谱借口。” 林鸢倒是理解,想起那天他给她看的手臂肌肉,帮忙说话道:“你忘了他在骨科么,照他们搬器材的频率,估计给你发消息也费劲呢。” 卢曼陷入好几秒的静默。 然后,她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在骨科啊,我还以为他在儿科。” 林鸢:“……” 林鸢无奈道:“我们都是同一届毕业的,你也太不关心同学了,难怪他不找你聚。” “等会儿。”卢曼突然察觉过来,“我记得他喜欢你来着,约你出来岂不是……” 林鸢不等她说出心怀不轨,解释道:“没有,他已经放下了,我们就喝了杯咖啡。” 卢曼哦豁一声。 林鸢又觉不对劲,说:“你什么时候知道卓翔宇喜欢我的?” 卢曼噗嗤笑了:“宝,除了你这么迟钝的,谁不知道他喜欢你啊,他那个宿舍为他出谋划策的事都传遍我们系了。” 林鸢:“……” 她记得,卓翔宇和卢曼一个专业,知道这点也不奇怪。 林鸢叹了口气,问道:“你当年怎么不告诉我啊,白白浪费了人家的时间。” 卢曼说:“哦这倒不能怪我,我以为他能追到你的,所以给你预留了惊喜。谁知道,他花了四年都没追到。” “……”林鸢声音微低,“你是不是跟他打赌了。” 卢曼立刻发誓:“没有!他就是请了我几顿饭,问我关于你的喜好。” 林鸢无奈:“那你也很不厚道。” 卢曼唏嘘道:“哎,我这不是现在打算补偿他嘛,都过来问你关于他的近况了。” 林鸢:“等他发工资了,我们一起吃顿饭。” 卢曼:“这多麻烦啊,干脆我请客好了。” 林鸢:“也行,我跟他约个时间。” 卢曼应了声,又说:“要不就下周吧,别拖太久。” 林鸢却道:“不行。” 卢曼愣了下:“为啥啊?” 林鸢:“我这周才聚会完,要歇一歇。” “……” 跟卢曼达成共识后,她挂断了电话。林鸢便放下手机,随即,玄关的门被打开。 林鸢循声抬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猫咪,却见到男人两手空空,倒是换了套衣服。 “你出去晨跑了?”林鸢开口问。 时雨青朝她走过来,懒散道:“没,去打篮球。” 林鸢好奇:“不是说去猫舍挑猫么?” 时雨青:“以前很想养,现在不想养了。” 林鸢了然地哦一声,还是道:“等你想养的时候,我陪你一起挑?” “老婆难得体贴。”他笑笑,“不过我过了那个时间,以前想做的事情,放到现在已经失去兴致了。” 林鸢挺意外的:“这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不达目的不罢休呢。” 男人将手搭在她的肩,挑眉道:“其他事没说错,养猫不是。” 林鸢猜测道:“是不是你并不喜欢猫,只是喜欢那种跟家里作对的感觉?” “……” 时雨青笑起来,“原来你那时候是这么想我的?” 见他笑得有些放纵,林鸢改口道:“没有,你以前在我这儿的形象更歹毒一点,现在这个已经很温和了。” 时雨青:“……”—— 林鸢开诊上班,临近中午,最后一位患者是“老熟人”。 ——小秦风。 林鸢怔了怔,瞧着秦智澜把小秦风带进来,无奈道:“医生,你帮忙看一下他的身体,出发前测过体温,三十八度,额头烫得很。” 林鸢不由应道:“好的。” 小秦风乖乖坐到座位上,用一双乌黑圆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他的父亲则一脸担心地站在后边。 林鸢拆开水银体温棒,甩了一下,递给小秦风,让他夹到腋下。 “哦。”小秦风点点头,问道,“医生姐姐,我要住院吗?” 林鸢还未回答,秦智澜皱眉说:“你顶多发烧感冒,打一针就没事了,住什么院。” 小秦风:“我想住院。” 林鸢开口:“小朋友,你爸爸说得没错,不用住院的,病好了就能回家。” 小男孩低头,默默夹着体温棒,不再吭声。 糟了,好像伤害到小孩子的感情。林鸢有些过意不去。 秦智澜习以为常的神态,跟林鸢解释道:“有劳医生多担待了,他这个年纪,总会有点儿奇思妙想,不用在意。” 林鸢微微一愣,应道:“好的。” 等小秦风量好体温,林鸢又用听诊器探了下他的心律,没什么异常,便道:“打一针就能退烧了,要是怕疼的话,可以静脉注射,也就是液体吊针,慢一点但是没那么疼。” 小秦风出声:“姐姐,我怕疼。” 林鸢看向秦智澜,中年男人松口道:“那就吊针吧,我赶时间,请医生帮忙照顾一下。” 她闻言愣了下,“这是……” 秦智澜将小秦风的书包放下,出去接工作的电话。 林鸢只好先开单据,不时看小秦风一眼。 小秦风盯着她,脆生生地开口:“姐姐,我遵守了承诺,生病才来医院。” 小朋友像等待夸奖的语气。 林鸢有点儿无奈:“生病是不好的事,你倒好,还挺开心的。” 小秦风睁着眼,微微歪头:“要是爸爸不在就更好了。” 林鸢:“……” 她不理解现在的小孩子。 须臾,秦智澜回来,真的将小秦风交代给林鸢,说道:“林医生,我看孩子的手机上有你的联系方式,他也跟我提过来找你的事儿,我相信你,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下午送他回学校就行。” 说完,中年男人拿了单据去交费。 看样子确实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林鸢沉默片刻,旁边的小秦风,用滚烫的小手牵上她的手,低低地问道:“姐姐,你不高兴吗?” 呃…… 这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 这是你们家好像有点过于放心我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林鸢着实无奈,但孩子的病耽误不得,还是先带他去病房打吊针。 护士正好是小许,许芸见到小秦风眼前一亮,夸赞道:“小朋友,你好漂亮啊。” 小秦风将手缩了回去,抓住林鸢白大褂的口袋。 许芸见状有点伤心:“……小朋友,姐姐夸你,你怎么还躲姐姐。” 林鸢也不由道:“小秦风,不用害怕,护士姐姐的技术很好,又快又不疼。” 许芸挠挠脸:“林医生,你夸得怪怪的…” 小秦风目光清澈地盯林鸢,说:“姐姐,我不怕疼,只是想跟姐姐呆久一点儿。” “……” 许芸吃惊道:“年纪这么小就会撩。” 林鸢无奈,让小许别乱说,然后把小秦风抓下来,放到桌上,像抓一条滑溜的鱼到砧板上。 小秦风没挣扎,变得乖巧安静。 “神奇,林医生,小朋友好像特别听你的话。”许芸边说边开始涂消毒水,找准青色的静脉,将针孔插进去。 小秦风闷哼一声,嘴抿得紧紧的,一副小男子汉有疼不轻喊的倔强。 许芸道:“好了,小朋友,不疼吧?” 小秦风摇了摇头:“疼。” 许芸大受打击,“……” 林鸢一眼看出这小孩故意的,忍俊不禁道:“小秦风,你怎么回事儿,还逗护士姐姐玩。” 许芸则嘀咕道:“小朋友这么漂亮,却是个恶劣的性格。” 林鸢听了,脸色一顿,让她不要在孩子面前这么讲。 许芸也意识过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小朋友别往心里去。” 等小许离开,林鸢陪他呆在病房里,开口问道:“小秦风,你想吃什么,姐姐下去帮你买。” 医院附近有不少饭店,挺方便的。 小秦风却摇摇头,说:“姐姐,我不饿。” 林鸢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叹气道:“你不饿,我饿了。” 小秦风:“……”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小青吃瘪的一天() 47 ? 四十七点欲 ◎眼睛不好使◎ 小秦风眨了眨眼睛, 低声念道:“我想要姐姐陪着我。” 林鸢怔顿。 感觉自己……真成对方的母亲了。 思虑再三,她拿手机给卢曼发消息,帮忙买份饭。 卢曼:【我正好吃完, 你想吃什么?】 林鸢看了眼小秦风, 心想小朋友应该喜欢吃甜一点的, 便回道:【盖浇饭和红豆饼?我记得卖得挺好。】 卢曼没忍住揶揄:【你怎么也成了老周,小心血糖。】 林鸢如实道:【小朋友想吃。】 卢曼:【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林鸢:【……】 托付卢曼后, 林鸢将手机揣回兜里。病房内安安静静, 窗外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鸢缓解气氛道:“秦风小朋友,你怎么生病的呀?” 小秦风抿着唇,不一会儿, 回答道:“姐姐, 可以不要问这个吗?” 林鸢微怔。 这小孩真是超乎寻常的成熟,语气比时雨青理智多了。 “好,我不问了。”林鸢答应道。 她想起落在那边的书包, 说:“我去帮你拿书包过来。” 小秦风摇头。 看样子, 是一步都不想让她离开? 林鸢无奈地猜着, 但也尽量满足这小孩的要求, 毕竟生病的人总会脆弱一点, 更何况是一年级的孩子呢。 林鸢转了个念头,心想小孩跟大人呆一起,总会感到点儿无形的压力,便又道:“你书包里有没有藏了手机?” 小秦风望着她,迟疑片刻, 点了点头。 林鸢笑道:“那姐姐陪你打游戏怎么样?” 小秦风怔了一瞬。 随后, 他认真地点头:“好, 姐姐你去拿书包吧。” 哄小孩真不容易啊。林鸢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起身走出病房。 没多久,林鸢回到病房,手上拎着一只卡通书包。 “给。”她递给乖乖坐着的小秦风。 小男孩接过来,默默盯着自己打点滴的手。 林鸢这才发觉自己的疏忽,说道:“我们玩简单的小游戏吧。”小秦风只能用一只手,两只手怕是有点行动不便。 小秦风摇摇头:“姐姐,我可以的。”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最后还是陪他打了一局。 瞧着小秦风费力地抬着另一只手,手上操作却依旧比她好。林鸢渐渐觉得,丢脸的是自己。 ……好吧。 一局打完,卢曼正好发消息问她在哪儿,林鸢回了具体的位置。 不一会儿,门便被推开。 卢曼人还没进声音先到:“林鸢,你要生孩子也得先去产房啊,怎么来病房了。” “……” 等卢曼进来瞧见小秦风,立刻合上嘴,将两份盖浇饭和红豆饼放到桌上。 “多谢。”林鸢随即拆开袋子,招呼小秦风过来吃。 小秦风静静地坐着,淡粉的嘴唇抿着。 卢曼见状,不由调侃道:“小帅哥,还挺有烈性。” 林鸢:“……”怎么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轻佻。早知道还不如让小许帮忙带饭呢。 林鸢随即道:“秦风小朋友,吃饱了饭身体会恢复得更快,不用管这个医生姐姐说的话,她故意逗你的。” 小秦风脆生生的:“我知道。” 卢曼克制了些许,但仍是忍不住在林鸢耳边道:“这好像是你上次接诊的小迷弟,这么短的时间就复诊啦?” 林鸢无奈地道:“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卢曼比了个OK的手势。 林鸢把红豆饼递到小秦风面前,温和地笑笑:“趁热吃,吃完了姐姐继续陪你打游戏。” 听上去有点儿哄骗的错觉,林鸢正要换个语气,小秦风很快咬下红豆饼,差点被烫得吐舌头。 “……” 她更过意不去了。去倒了杯凉白开放到他面前。 另一旁,林鸢也迅速解决自己那份盖浇饭,让小秦风吃完红豆饼也吃一口正餐。 小秦风眨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 卢曼便又凑在林鸢耳畔,说:“这小朋友越长越帅,你真的不心动吗?” “……”林鸢无言片刻,“这才几天,你就能看出人家越长越帅。” 卢曼嘿嘿道:“毕竟我没有脸盲症啊,又白又嫩,还很可爱。” 林鸢赶紧打断她,没让她说下去,不然真要被小朋友当成奇怪的变态了。 “好了,你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小朋友听力很好的。”林鸢望着认真恰饭的小秦风,无奈地提醒道。 卢曼心直口快道:“我那是对他颜值的肯定。” 一旁的小秦风,忽然开口问:“医生姐姐,我长得很好看么?” 卢曼毫不犹豫地:“是啊,小朋友,幼儿园的小朋友肯定也很喜欢你吧。” 小秦风:“我上一年级。” 卢曼微愣,“…看不出来诶。” 林鸢瞧着他们竟然能神奇地搭上话,无奈又想笑,边收拾好饭盒,边听他们聊天。 小秦风又问:“好看的话,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 卢曼惊愕:“这……” 林鸢随即道:“小秦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 小秦风没了声,继续默默地扒拉米饭。 卢曼回过身,似是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不是,真是你的小迷弟啊,我还以为他只是把你当亲人了。” 林鸢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让你不要乱开玩笑,免得让小朋友听见学坏了。” 卢曼托住下巴,很是迷思。 小秦风吃完饭后,林鸢过来帮他收拾,他却小手护住饭盒,倔强道:“姐姐,我自己可以收拾的。” 林鸢扫一眼他手背上的吊针,无奈道:“不是说好听姐姐的话么?” “……好的。”小秦风低下头,挪开了手。 卢曼便帮忙哄道:“小朋友,这位姐姐可是大善人,你听她的准没错。” 小秦风歪头,不解地问道:“可是姐姐看我的时候,眼睛像个瞎子。” “咳!”卢曼被小秦风的敏锐惊到,咳嗽了一声。 林鸢已经收拾好饭盒,开口解释道:“我眼睛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小秦风抬眼盯着她,小嘴微微撅起,似乎也有点儿困惑。 卢曼急中生智道:“小朋友,其实我们医生都是这样的,接待病人太多了,眼睛不好使。” 她明白林鸢不说脸盲症的原因,恐怕说出来会让小朋友难过。 而且解释了也未必能听懂。 小秦风眨巴着大眼睛,关心道:“姐姐,我不嫌弃你像个瞎子。” 林鸢:“……好,谢谢秦风小朋友。”—— 午后,卢曼回去休息午睡,林鸢则带着打完点滴的小秦风,来到医院楼下,陪他坐在长椅上。 小秦风盯着树叶的庇荫,问她道:“姐姐,你讨厌我吗?” 林鸢说:“不讨厌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秦风低落道:“不喜欢就是讨厌。” 果然是小朋友才说出来的话。林鸢笑笑,从口袋掏出来一小瓶泡泡水,递给他,说:“刚才顺便拜托另一个医生姐姐买的,要吹吹看吗?” 小秦风愣住,脸颊被阳光照得白皙。 “谢谢姐姐…”他小心地接了过来,仿佛是一件很珍重的礼物。 不消一会儿,小秦风对着形状是数字8的泡泡棒,轻轻地吹了起来。 无数泡泡从圈内形成,飘逸飞出,色彩斑斓。 林鸢笑着:“好玩吧?” 小秦风点点头:“泡泡很漂亮。” 连沉浸玩具中也是认真的语调,林鸢有点儿被折服。跟时雨青那种生来就不正经的,有着显著的差距。 连时雨青都能稳妥长大,这小孩想必也是前途光明。 没多久,小秦风吹着泡泡,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姐姐,长大了是不是就会没那么多烦恼。” 林鸢微愣,不由苦笑道:“你才多大呀。” 其实她当初也曾这么想过。 有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刚说完解散,她突然腹部抽痛。 来例假了。 最后只好坐在操场旁的台阶处,默默忍受着疼痛。 身后是茂密的灌木丛,散发着尘土的气息。 林鸢低着头坐了会儿,静谧无声的环境,这时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她心脏重重一跳。 “鬼、鬼吗……” 熟悉又带着点欠揍的声线响起:“见过我这么帅的鬼么?” “……”林鸢认出来了,无语地转过头,还真是时雨青。 男生抱着个篮球,在她旁边坐下,两条腿大喇喇地瘫着。 他好像是捡篮球,才蹿到这里来的。林鸢扫了下篮球场那边,不由问道:“你不回去么,队友等急了…” 时雨青:“还有备用的篮球。” 林鸢:“哦…” 时雨青见她状态不对,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林鸢默了几秒,“我又不是这样的人。” 时雨青啧笑:“你心里想的我也很离谱啊。” “唉。”林鸢虚弱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没力气跟他拌嘴了。 时雨青又问了一遍:“身体不舒服?” 林鸢点点头:“肚子疼。” 时雨青:“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么?” 林鸢想了下,说:“没事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两人之间静了须臾。 时雨青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声说:“例假…?” 林鸢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你怎么猜到的。” “心有灵犀吧。” 时雨青喉咙微紧,声线清沉道:“我背你去医务室?” 林鸢:“没那么疼,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时雨青问:“是什么?” 林鸢轻轻将脸埋进膝盖,轻声说道:“就是,它不太准。” 她继续道:“有时候我会想,等长大了就好了,应该就会慢慢准时。” 时雨青没吭声,林鸢便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涉及你的知识盲区了。” 他顿了下,说:“不用道歉,是我硬要跟你聊的。” 48 ? 四十八点欲 ◎表情像做了亏心事◎ 静了片刻, 时雨青说:“不去医务室的话,我陪你坐一节课。” 林鸢不由道:“那你的队友……” 这才刚上课十分钟啊。 时雨青冷酷道:“不用管。” 林鸢怔住,反应慢慢的:“啊……” 时雨青也发现了这点, 想逗她, 但是又没忍心, 说:“林鸢,你刘海歪了。” 林鸢便伸手去摆正, 拨弄了会儿, 才发现他骗人, 无奈道:“这就是你安慰我的方式吗?” 时雨青勾起嘴角,淡道:“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林鸢认真地思考片刻,回他道, “没有。” 非常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时雨青拍了下手中的篮球, 高高抛弃又接住,像是故意不看她,“那我要怎么哄你呢, 你两眼不闻窗外事, 连我在第几节课打篮球也不知道。” 林鸢:“……” 被他这一串无耻却流畅的发言, 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反驳。 林鸢气若游丝道:“…时雨青, 你不要脸, 明知道我难受,还来撩拨我。” 男生用手指转动着篮球,懒洋洋道:“我想送你去医务室,你也不领情啊。” 林鸢郁闷,她就想一个人安静呆会儿。他身为岁数老的, 却没有一点儿正经的成分。 “让我安静坐一会儿休息, 时学长。”她开口道, 语气稍重。 时雨青问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林鸢头疼,别过脑袋:“你非得这个时候问么。” 时雨青:“这个时候问可能更有感觉?” 林鸢气得肝疼,注意力全被他吸走,微恼道:“你这个死变态。” “……” 好一会儿,林鸢都忘了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双手搭在膝盖上,做一个埋头的姿势,看上去应该很像一个被时雨青气炸的自闭儿童。 许久,旁边静得落针可闻。 林鸢以为他走了,转过头,结果他还好好地坐着,只不过将篮球收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林鸢不解道。 时雨青说:“把你惹哭了就跑,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赖。” 林鸢:“你本来就是。” 随后她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故意的吧。”而且她感觉自己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全部火力集中到他身上。 时雨青挑眉:“林同学,你才发现么,真了不起,得给你颁个奖。” 林鸢:“……” 不可能,他绝对没那么好心! 林鸢静默许久,挤出来几个字:“谢谢你另类的安慰。” 尽管有用,但是莫名让她更气了。 时雨青只是笑,还真的陪她坐了一节课,林鸢也慢慢地从微恼转变到“他还是个靠谱的好人”上。 直到回到教室后,她发现,篮球的灰蹭到了她的校服上。 “……”淦!—— 林鸢回忆完,心境倒是轻松不少,跟小秦风说道:“长大了的话,会有新的烦恼。” 小秦风哦了一声,不像其他小孩一样闹,而是有种认命般的早熟:“爸爸妈妈也这么说。” 林鸢忍俊不禁。 看来她的答复对小朋友来说,不够有新意啊。 “那我换个回答。”林鸢改口道,“长大以后,你会碰到更多重要的事情,也会有自己的目标,尽管做就是,烦恼只是你做事情的附赠品。” 小秦风的眼睛盯着她,有点亮晶晶的。 周围无数只大小泡泡随风而动,蔓延在天空下。 林鸢又有些顾虑,说:“你能听得懂么?” 小秦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鸢:“……”好吧,没听懂。 小秦风握着泡泡水,认真道:“姐姐,我欺骗了你。” 林鸢微顿:“什么意思?” 小男孩脸上浮现两片可疑的红晕,低声念:“我想见姐姐,所以把自己弄生病了。” 林鸢怔愣到说不出话。 你这小孩,还挺有实验精神啊。 她小时候再皮,估计也不会想到诈病来医院。真那么干了,被林建宏和朱萍知道,不得教训她一顿。 事情已经发生了,看在小朋友自觉认错的份上。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劝道:“下次不要这么干了,身体是自己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也不能为了别人折腾自己的身体。” 小秦风挠挠脸颊,后悔道:“姐姐,生病有点难受。” 林鸢无奈:“这回就当长记性了。” 小秦风点点头,将泡泡水全部吹完。 见时间差不多,林鸢起身道:“来,姐姐送你回学校,是实验小学么?” 小秦风身上就穿着绿白的校服,胸口位置绣着学校名称。 “姐姐,我舍不得。” 他小声念着。 林鸢宽容地笑笑,说:“这样吧,等姐姐有空以后,周末带你去游乐园。” 小秦风的眼睛蓦地亮了,“姐姐说话算数?” 林鸢:“肯定算数。” 她帮忙拎着书包,让小秦风上车坐到副驾驶位。 林鸢插车钥匙的时候,恰好抽出时雨青的那副墨镜,轻轻掉到脚下。 她正要捡,小秦风比她敏捷一点,先捡了起来,好奇地问道:“姐姐,这副墨镜好大。” “哈哈是啊。”林鸢无来由地心虚,道谢接过墨镜,塞回原处。 小秦风又说:“姐姐,今晚我写完作业就来找你打排位。” 林鸢扬眉,不由道:“你刚退烧,晚上得好好休息,作业留到第二天写吧,老师会宽限你一天的。” 小秦风安静乖巧地道:“爸爸让你送我回学校,肯定要写作业。” 林鸢:“……”别说,还真有点道理。 知父莫若子啊。 林鸢说:“你尽力而为,写不完就跟爸爸妈妈说,他们会理解你的。” 从小朋友的情况来看,父母大概是比较忙的那种,倒不至于不关心孩子。 小秦风乖乖地应好—— 下午一点半,将小秦风送到学校,林鸢跟他的班主任交代了下情况,特意说明病刚好,作业什么的就不要勉强了。班主任也是个宽厚的,心疼小秦风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逼着学生写作业呢。 林鸢放下心,回到车内,准确驱车回医院。 那副墨镜…… 她想起来,便扒拉出来,好奇地戴到自己脸上,暗自比较了下。 墨镜腿儿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鼻梁,如果不按好,随时能掉下来。 看来时雨青的脸比她的大一点儿。 林鸢摘下来,放回去,没成想不小心弄断了。 “咔嗒。”一分为二。 林鸢滞愣了好几秒,“……” 完了,得给时雨青赔一副。 林鸢马不停蹄地开车到眼镜店,问店员能修不。 店员看了眼,答:“可以的。” 林鸢正要松一口气,店员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牌子不便宜,不好修。” “麻烦了。”林鸢点头,倒是明白时雨青那么讲究,用的东西肯定偏贵一点。 但等店员给她报出一个修补的价钱时,林鸢还是肉疼了。 这也…太贵了。半个月工资说没就没。 林鸢含泪付钱,再次跟店员说:“求你一定得补好。” 店员连声应好,又误会道:“这款是男式的,那么贵重,您男朋友收到了肯定很开心。” “……”林鸢嘴微张,欲言又止。 啊,苦不堪言。 林鸢不作解释,只好点头默认店员的说法,离开店面。 碧空如洗的天空,她本该心情不错,眼下灰暗得打不起精神。 回头还得隐瞒时雨青,不能让他知道此事。 一想到这,林鸢觉得更灰暗了。 也许因为这个,林鸢傍晚回家的时间都推延了。 她在外边匆匆吃了碗葱花面,带着心事停好车,又瞧了眼放墨镜的位置,悔恨十足。 “回来了?”林鸢刚开门,就传来男人清沉的声音。 林鸢装作若无其事地应道:“是啊,今天下班有点晚。” 时雨青看上去也是刚回来不久,冲她挑眉道:“是么,我怎么感觉,你的表情像做了亏心事。” “……”林鸢心想,你直觉真特么准。 林鸢面上依旧冷静,说:“没有的事,别整天胡思乱想。” 时雨青轻佻地笑了一声。 她换好鞋,洗了下手,准备去阳台收衣服。 心里仍想着半个月的工资。 林鸢平时节俭惯了,吃住都不怎么挑,唯独在时雨青这事上,栽得有点彻底。 她的钱…… 嗨呀,越想越过不去。林鸢转头看时雨青,他正帮忙收衣服,侧脸被夕阳的光照得朦胧,轮廓变成柔和的金色,微微垂落的眼睫也跟着沾光。 林鸢不由道:“老公,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败家?” “嗯?”时雨青勾起笑容,“没有呢。” 林鸢疑惑:“我不信。” 连修墨镜的价钱都比一般的贵。 男人单手抱着收好的衣服,似是挺有兴致,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鸢立刻掩饰道:“我看你平常买的东西都挺贵的,想劝你勤俭持家一点。” 时雨青:“哦?” 林鸢一时半会儿也举不出像样的例子,见自己的裙子被他锢在臂下,连忙接过来,心疼道:“你不能温柔点么,这裙子我穿了好久的,得轻手轻脚。” 时雨青低眸瞧她,“没注意。” 正好衣服也收完了,林鸢倒没计较,小心翼翼地捧着裙子叠好,走到卧室的衣柜。 她边叠衣服,边放到衣柜,继续道:“我是想到你定制的戒指,觉得有点儿贵。” 很好,找到例子圆回来了。 时雨青靠在衣柜上,挑起一边的眉:“老婆,我还没说价钱,你就觉得贵了?” 林鸢僵硬一瞬:“……” 49 ? 四十九点欲 ◎亲一下消消气◎ 时雨青低眸瞧着她。 林鸢借着叠衣服的动作, 飞快地思考该如何应答。 这厮平常也隐藏得好,要不是弄坏了他的墨镜,都不知道他如此奢侈! 林鸢镇静地回道:“戒指预订要等这么久,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很贵。” 时雨青勾唇, 声线低磁:“老婆, 你好像变聪明了不少。” 林鸢闭眼忍了忍,又故意来挑衅她。 她说:“近墨者黑, 你要是个白痴, 我也得顺着你来不是。” 时雨青:“……” 总算隐瞒过去, 林鸢将杂乱的衣服整理好,关心道:“你吃饭了没?” 男人眸光微动,散漫道:“吃了。” 林鸢便觉得已经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责任, 温和地笑:“很好, 咱们自给自足,以后保持这个习惯,能省不少事。” 时雨青被她逗乐, 下巴微扬:“老婆把偷懒说得那么动听, 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林鸢:“……” 还是熟悉的他, 损人不见底。 林鸢无奈地推了下他, 说:“今晚有什么安排, 我陪你下去逛逛?” 有时候她也佩服自己,真是越来越大度了。 像她这种医者仁心、以德报怨的,时雨青不得给她磕个头。 时雨青从衣柜直起身,修长的影子遮掩了下她的视野,林鸢正盯着他, 自己的肩膀就被他勾住, 往他怀里撞, 听见他建议道:“要不还是打游戏,我很久没练号了。” “……”林鸢默然。 感情你把我当练号工具人了。 林鸢的脑海不自觉响起他兄弟那句评价——你们都没性生活的吗。 看来时雨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说不好,他以前光棍的时候也这样。 “行行,陪你到底。”林鸢白天才刚照顾完一个小秦风,晚上还得继续照顾一个老小孩,可谓是能者多劳。 不过开始之前,林鸢突发奇想道:“我想问一下,你除了带我,还带过别的妹么?” 时雨青靠在沙发上,睨过来,“老婆,我没有堂妹。” 林鸢:“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眸深鼻高,视线朝她看来时,唇鼻间的线条流畅,非常出挑。 “你想问我当初暗恋的女孩?” 林鸢立刻比了个正确的手势,应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之间的默契倒是在逐步提升。 林鸢又打了个补丁:“不过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不提了。” 很是善解人意的语气。 时雨青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似是在思考,林鸢正期待他的回答,他来了一句:“那就不说了。” 林鸢:“……” 哇靠,她体谅一下,他真就顺杆子下来。 林鸢无法,失魂落魄地开启游戏,一副吃不到瓜就没精神的模样。 时雨青见状,笑了一声。 林鸢蹭地涌上来点儿火气,哼道:“整天就知道吊人胃口,又不是大厨。”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老婆生气了,那我亲一下赔礼谢罪?” “……”林鸢被他的无耻惊得说不出话。 妈呀,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随后道:“你想得倒美!” 时雨青无声地笑,尽管坐姿像个大爷,但不出声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的,皮相长得好真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滤镜。 林鸢微微眯眼,又道:“我应该打印一张合作婚姻条例,贴在你的脑门上,让你时刻谨记搭伙过日子的精髓。” 时雨青听完直乐,说:“看样子得贴在老婆的脑门上才有用。” 林鸢:“……” 家暴的心都有了。 她心平气和道:“你再气我,只能找你弟练号去。” 时雨青笑开,还把脸凑到她面前,说:“亲一下消消气。” 林鸢无语凝噎。 手顿了下,把他的俊脸推开,她严肃道:“别老想着出卖色相。” 时雨青笑得跟个痞子似的。 游戏刚开一局,男人懒淡的声音传来,“我这段位太高,待会儿碰到的对手强,老婆被虐哭了怎么办。” 林鸢手微微握紧,忍耐道:“是嘛,我比较担心你掉了段位哭,我可不会哄你。” 时雨青啧道:“老婆想看我哭啊。” 林鸢:“……” 歪曲她意思已成为他的日常是吧。 林鸢感觉自己内心有个小人正在怒火中烧,若不是她理智道德俱在,恐怕时雨青早已不在人世间。 这厮逗弄她真是没完没了,林鸢记得他作为老同学时,甚至更有礼貌一些。 结了婚,他就不演了。 游戏刚开始,上单队友开麦道:“一楼哥们,给个机会。” 林鸢瞧见时雨青明显一愣。 然后他没理。 “……”林鸢专心打游戏,随即那上单又道:“曜,加个好友,我就是看你段位高,手痒,想跟你单挑一把。” 林鸢跟时雨青打排位以来,他很少开麦,就算是亲戚堂弟,也就开了一次。 这上单估计悬。 果不其然,林鸢瞧见时雨青回复:【手痒就去治。】 正在对抗路浴血奋战的上单:【。】 林鸢噗嗤笑出声。 时雨青睨向她,漫不经心道:“老婆,你有点儿隔岸观火啊。” 林鸢义正词严道:“哪有,我明明是为你高兴。” 时雨青问:“高兴什么?” 林鸢:“竟然有人想跟你交朋友。” “……” 有时雨青在,这局他们很容易地推到水晶,敌方开启了嘲讽模式,一直在说打野有种单挑。 “他嘲讽你诶,你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林鸢说,“都快赢了,抓紧时间报复。” 时雨青扫过来一眼,“老婆,你现在还学会拱火了。” 林鸢板着脸否认:“你别太荒谬,都没烧起来,怎么能叫拱火。” 时雨青嗤笑:“烧起来了那叫煽动。” 林鸢:“……” 恰逢游戏胜利的音效响起,林鸢又想起之前被他回避的问题,关于他当年喜欢的那个女孩。 “时雨青,她是不是……嗯…已经逝去了?”林鸢委婉地问道。 男人搁下手机:“谁?” 林鸢说:“你当时喜欢的女孩。” 时雨青顿了下,眼神微动,“怎么这么问。” 看样子还有点儿触景生情了,林鸢冒出一丝心疼,解释道:“毕竟你曾经喜欢她到全校都知道,现在却不怎么提她了。” 时雨青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提她?” 林鸢托住腮,试着说:“你犯病?” 时雨青:“……” 林鸢又安慰道:“没关系,我体谅你,逝去的白月光确实比较难忘。” 时雨青:“老婆似乎很有经验?” 林鸢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是我共情能力比较强。” 他兀自笑了下,吊儿郎当道:“如果一个人心有所属,知道了我喜欢她,那影响的是我自己。” 林鸢挠挠脸:“这就是你当年不告白的原因?” 为那名女孩默哀几秒。 时雨青:“谁说我没告白。” 林鸢愈发敬佩,肃然起敬道:“天呢,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 林鸢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时雨青想进一步跟对方拉近关系,不坦白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要是贸贸然地告白,没准他就凉了。 在这方面上他倒是谨慎得正常。林鸢若有所思,这会儿又听见他开口:“那老婆你呢,看来当年没有失手?” 林鸢考虑道:“怎么说……跟你的情况是差不多的。” 时雨青来了点兴致,“嗯?” 她话锋一转,说:“不提也罢,继续练号吧。” 时雨青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行。”—— 到了约饭的时间,一下班,卢曼便过来找她,说已经定好了餐厅。 林鸢好奇道:“贵吗?” 卢曼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放心,我有优惠券。” 林鸢便点了点头:“还得是你。” 卢曼:“……怎么感觉你在损我。” 她们很快到达目的地,刚坐下没多久,卓翔宇也到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要不还是我请客吧。” 卢曼挥手道:“没事儿。” 卓翔宇搔了下脸,说:“你们是不是打算要内推?” “……” 林鸢无奈道:“不至于。” 卢曼也道:“骨科那都不是人干的活儿,你自个好好享受吧。” 卓翔宇:“……” 之后他们边吃边聊,卓翔宇问道:“林鸢,虽然我们已经没可能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个忘不了的人?” 不等林鸢回答,卢曼说道:“你还真没猜错,她心里有个白月光呢。” 卓翔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下他输得心服口服。 林鸢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很久之前的事了。” 卢曼揶揄:“这么久还是忘不了,足以说明你很在乎。” 卓翔宇好奇心旺盛:“是什么类型的?” 林鸢回忆了下,脑海里只有模糊的脸轮廓,不由有些怅然若失:“那次舞台事故后,他应该已经挂掉了吧。” 那束用零花钱买的花,也没能送到对方手里。 卢曼闻言一惊,跟卓翔宇说:“瞧见没有,还是逝去的白月光,你的失败也情有可原!” 卓翔宇有点儿惆怅,“是我败了。” 林鸢:“……你俩搁这说相声呢。” 卓翔宇随后又问:“林鸢,你现在结婚的对象怎么样?” 面对来自大学同学的关怀,林鸢想了想,回道:“人还不错,就是性格不太正经。” 卢曼也紧跟着补充:“老卓,别的我不确定,相貌方面应该比你好。” “……”卓翔宇泄气地吹自己额发,郁闷道,“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林鸢忍俊不禁:“我信你,卢曼乱说逗你呢。” 卢曼鼓舞道:“老卓,看开点。” 卓翔宇无奈地按了把眉骨,又想起一件事,说:“林鸢,我记得大学时有个人来找过你两次,正好都被我碰见了。” 作者有话说: 悄悄爆料,惊艳所有人() 感谢在2023-09-28 22:49:39~2023-09-30 20:4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isy6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 五十点欲 ◎听上去对方品行不错的样子◎ 林鸢微微一愣, 说:“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卓翔宇叹道:“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的竞争对手啊。” 林鸢险些被噎住:“……” 她无奈道:“你为什么要对陌生人提防?” 卢曼也很好奇:“难不成长得很帅,所以让你感到压力了?” 卓翔宇歪了下脑袋,开始回忆道:“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夏蝉到处在叫, 卓翔宇抱着满满一袋零食, 手腕挂着帮舍友带的饭。他经过图书馆时, 心想林鸢应该在,给她发了条信息:【你在图书馆么?】 林鸢:【诶刚进去呢。】 卓翔宇:【我吃完饭来找你?】 林鸢:【不用, 我今天得做卷子和啃书。】 卓翔宇:【下午没课么?】 林鸢:【是啊。】 后面卓翔宇不知怎么回, 手指停在屏幕, 不由叹了口气。 说好要追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定,他真是优柔寡断啊。 想起宿舍的兄弟说, 犹豫就会败北。 卓翔宇仍是无法迈出第一步, 他更怕果断就会白给。 他回到宿舍,解决完午饭,又抱着专业书来到图书馆, 远远地正好瞧见林鸢出来, 卓翔宇准备抬手打招呼, 却突然注意到图书馆外一个可疑的男子。 那人戴着棒球帽, 看不清表情, 在林鸢出来后,便一直跟着她。 卓翔宇危机感顿生,这是……专门跟踪女生的死变态? 先别打草惊蛇。卓翔宇想。 林鸢毫无察觉地走在梧桐树下,那人跟着,他也跟在尾后。 三人像一条拉长的平行线, 穿插人山人海中。 直至走到女生宿舍, 林鸢刷卡进去, 那人也停了下来。 卓翔宇便上前,“喂,你谁啊?鬼鬼祟祟跟了人家一路。” 对方转过头,卓翔宇被他的帅闪瞎了眼。 草,长这样的也会想不开当跟踪狂???! 卓翔宇冷静了些许,说:“哥们,你为啥要自甘堕落?” 时雨青瞟他一眼,“我认识林鸢。” 卓翔宇秒道歉:“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时雨青:“……” 卓翔宇问:“你既然是林鸢的朋友,干嘛偷偷摸摸的?” 时雨青淡淡地道:“不方便。” 卓翔宇:“?” 这人还挺古怪的。 卓翔宇猜对方是否跟他一样的情况,时雨青已经走远了,留下一句:“别跟林鸢说。” 卓翔宇有点儿纳闷,但最后确实没跟林鸢说这件事。 不为别的,就当是减少竞争对手了。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你也在。”卓翔宇回忆着,选择在这时告诉林鸢。 林鸢没有一点儿印象,问道:“大几的时候?” 卓翔宇想了想:“大三吧,我当时跟你一块走,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他了。” 林鸢不由道:“你怎么没喊我一起回头瞧呀。” 虽然她记不住人脸,但没准能从身量上认出来。 卓翔宇有些苦闷:“可能他有苦衷吧,我第一次没说,第二次自然也不能说。” 卢曼挠挠头,说:“感觉有夸大的成分,那个人也有可能真的是变态啊。” 卓翔宇讲述的时候没提外貌,这会儿则摇摇头:“他估计跟我一样单恋吧。” “……”这倒让林鸢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没准是我的仇人呢,卓翔宇多亏有你,让我躲过一,不,两劫。” 卓翔宇唉了一声。 卢曼抿了口饮料,评价道:“这人确实挺可疑,老卓,你也算是当了两次英雄。” 林鸢点点头。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卓翔宇无奈地说,嘴角溢出一点笑。 这时林鸢的手机响了下。 来电显示是时雨青,她拿起来接听。 “老婆,去哪儿玩了?”男人的语气轻佻。 林鸢已经对他的语气习以为常,回道:“我在跟朋友小聚。” 时雨青:“老婆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林鸢忍了忍,“正经点,别搞嫉妒那套。” 时雨青短促地笑了声:“我很正经啊。” 林鸢指出来:“你这人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儿正经的地方!” “啧。”时雨青压低声线,“我还想着你回来一起洗澡。” 林鸢忍无可忍:“我要挂电话了,拜拜。” 掐断通话后,她抬头瞧见另外两人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 卢曼目瞪口呆道:“你们……” 卓翔宇也按着太阳穴,一副有点接受不了的表情。 林鸢迷茫道:“怎么了?” 卢曼接着道:“你们好像小学生吵架。” 卓翔宇:“也像高中生吵架。” 林鸢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许久,她开口问道:“还有没有别的词?” “……” 卢曼挺惊讶的:“原来你们是这种相处模式,听上去对方品行不错的样子。” 林鸢捂住一边的眼睛,有点儿没眼看,“你是怎么得出他品行不错的结论的?” 卓翔宇心服口服:“你能在他面前这么放松,他确实比我适合你。” 林鸢愈发沉默,可恶,时雨青的印象分往一路飙升的方向去了。 卢曼忽地想到一点,碰了碰卓翔宇的手肘,说:“老卓,你真是错过好时机了,之前林鸢一直相亲,你要是那时候出现,没准现在就是你了!” 卓翔宇露出“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林鸢也懵逼了,完全没想到这一种可能。 但随后,卓翔宇摸了摸后脑勺,认命道:“算了,我依旧不可能的。” 卢曼:“你也太快认输了吧。” 卓翔宇了然道:“卢曼,这是你之前说的,像林鸢同学这种性格,如果追不到她,还让她知道了我喜欢她的话,那她这辈子都不会跟我来往了。” 卢曼失声。 林鸢:“……” 片刻,林鸢不由认同道:“没错,我是这样的性格。”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跟她处境相同的男人,如时雨青,当初如果是卓翔宇求婚,她不会答应的。 因为她会觉得对不起卓翔宇的喜欢。 卢曼想了一下也是,惊道:“老卓,你那四年单恋没白恋啊。” 卓翔宇:“……当你夸奖我了。” 林鸢无声地笑笑—— 晚餐结束,林鸢跟卢曼一块离开。 路上,卢曼想起了什么,重问道:“对了,你那早死的白月光,真的挂了吗?” 林鸢低眸:“大概率是的。” 卢曼这时才展现出一点凝重:“我靠,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 林鸢无奈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白月光开玩笑啊。” 毕竟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人。 哪怕逝去了,也令她缅怀至今。 卢曼琢磨道:“死去的白月光vs凑合过的伙伴,我是你的话,我大概两个都不选?” 林鸢静默两秒,追加一个前提条件:“但家里催得紧。” 卢曼:“那我就宁死不从?” 说完卢曼也忍不住笑,埋汰自己道:“难怪我泡不到男生。” 林鸢笑:“我记得丁医生说过,像我们这种年纪不上不下的,最难找对象。” 卢曼点点头:“确实,丁医生除了养生外,说得都有道理。” 林鸢:“她认为我难免有点悲观,总会考虑一种事情的两面性。” “比方说?”卢曼来了点兴趣。 比方说林鸢之前问卢曼要小许的微信号,她最终仍是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和时雨青的婚姻未必走到最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人会老去,合作婚姻也会有到头的一天。 林鸢如实讲道:“就比如出车祸的概率,很低但也是会可能发生的对不对?” 她跟时雨青离婚的概率大抵如此。 卢曼却很认同地道:“这点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一直都觉得这是客观,不是悲观。” 林鸢有点意外,说:“但丁医生认为,有事没事想着出车祸,是一种病,得治。” 卢曼:“……” 卢曼沉思一会儿,也认同:“蕙兰说得没错。” 林鸢被逗笑道:“你两边都认可,到底站哪一边?” 卢曼:“把我当墙头草就行。” 等走到停车的地方,林鸢跟卢曼告别,上车想起该去拿修好的墨镜了,便驱车前去。 店员帮她用厚重的眼镜盒装好,高兴地道:“修好了,你男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林鸢从善如流道:“…谢谢。” 男朋友和丈夫也没差。 墨镜框像两个小方块,安静地躺在盒中,被灯光照得微微反光。林鸢想,她戴着像个瞎子,而时雨青戴上则有一种潇洒落拓的英俊。 只要他不说话,能一直帅下去。 回到家时已是九点,林鸢推开门,瞧见时雨青坐在沙发上画图。 竟然在认真工作,不像他本人。 林鸢换好鞋,问道:“你在画分镜么?” 男人抬起眸,手中的笔停下来,说:“画机位图。” 林鸢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实际上也没懂。 “对了,你那副墨镜,我不小心弄坏了,给你修好了。” 她边说边从袋子里掏出眼镜盒。修好了便可以坦然地告诉他。 时雨青顿了下,似是墨镜太多没能记起来,“哪副墨镜?” 林鸢:“……” 这就是有钱到已经遗忘的程度吗! 她心脏微微抽痛,难言道:“我白修了,半个月工资呢。” 时雨青挑眉:“我给你补回来?” 林鸢问:“怎么补?” 时雨青说:“用身体补偿。” “……” 作者有话说: 林鸢:不如杀了我(。 感谢在2023-09-30 20:42:15~2023-10-02 13:5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京- 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60 51 ? 五十一点欲 ◎老婆,你怕了么◎ 林鸢非但没觉得心痛有所好转, 头发都有点气得翘起来。 她旋即反驳道:“时雨青,你的身体不值钱!” 时雨青笑得眼底明晃晃映着天花板的光,说:“你都没试过, 怎么知道不值钱?” 林鸢板着脸:“我是医生, 我的眼睛是X光。” 时雨青:“……” 林鸢还在叹气, 将袋子和眼镜盒放下,感叹道:“我算是明白周瑜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了。” 换成她就是赔了墨镜还得折身。 男人起身走过来, 拿起椭圆形的盒子, 打开瞧了眼, 说:“原来是这副。” 林鸢托着脸:“你终于想起来了么。” 时雨青:“落在车里那副,后来车给你开,我忘了拿回来。” 林鸢:“要不是我那天送…哦, 然后才发现你墨镜掉了。” 在将要提到小秦风那一刻, 她及时刹住话匣。 时雨青若有所思地望过来,眉梢微抬:“送谁回家?” 林鸢考虑如何开口,才不会让他排斥小秦风。 “一个小孩, 我送他回学校, 不是回家。”林鸢耐心地解释, “那小孩父母太忙, 又生病了, 我就帮了个小忙。” 时雨青:“跟打游戏的是同一个?” 林鸢:“……”猜得真准。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猜到的。” 时雨青眼眸微动,说:“我随便一问,还真的是。” 林鸢闻言一怔。居然是套她的话! “七岁小朋友。”林鸢伸出七根手指,以表强调程度, “你不要把人家当情敌似的。” 时雨青笑了声:“老婆, 他也不够资格当我的情敌啊。” 林鸢:“……” 一如既往的欠揍。 过后, 时雨青收好图纸,从一旁抽出精致的小圆方盒。 林鸢看见,不由微怔。 那是戒指盒。 时雨青睇笑道:“你怎么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 林鸢不免有些紧张,回道:“可能对我而言,确实有点惊悚。” 但她也不能说时雨青不打一声招呼就掏出戒指盒。 毕竟他早就提过预订一个月,这时间,确实卡得正正好。 时雨青打开戒指盒,伸手抬起她的手,林鸢下意识按住他,下一秒,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了?”时雨青盯着她笑,蔫儿坏。 林鸢抿了抿唇,说:“这么贵重的戒指,我得收好,舍不得戴手上。” 时雨青眼底闪过一丝颓唐,脸上神情不变:“好。” 林鸢怕他误会,解释道:“刚才开玩笑的,我明天开始戴。” 时雨青唇角松动。 林鸢将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收好,有了墨镜的前车之鉴,更加贵重的戒指她得万分谨慎。 保不齐一个滑铲,她半年的工资就没了。 时雨青说:“我爸妈回来了,你要去见么?” 林鸢顿时怔愣,下意识道:“这肯定得去见的,你说得好像可以不见一样。” 时雨青勾起笑容:“当然可以。” 林鸢却摇头,认真地问道:“你定的什么时间?” 这回就算是请假也得去。 “还没定。”时雨青低眸,有些可惜道,“我还想着老婆和我心有灵犀,一起不去呢。” 林鸢:“这怎么可能,我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没道理他见过她的父母,轮到她就能逃避过去。 时雨青懒洋洋的,确实脸上写满了无所谓,不像是开玩笑。 他真的有鸽自家父母的打算! 林鸢露出困惑的表情。 随后,时雨青似是为她妥协,开口道:“定的下周一,我到时候来医院接你?” 林鸢很快答应,回忆了下值班表,恰好那天她不用值班—— 星期天下午,林鸢收到秦风小朋友的消息,记起答应对方去游乐园的约定。 小秦风:【姐姐,我昨天就写完作业了哦。】 小秦风:【爸爸妈妈也同意了。】 小秦风:【我家的地址是金粟单元楼B栋501户。】 小朋友连家庭住址都发得整整齐齐。 “……”林鸢看完消息,认命地回复道:【好的,秦风小朋友,姐姐待会儿来接你。】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跟身旁的时雨青说:“我得去游乐园一趟。” 男人穿着宽松的薄款长袖,领口开得挺大,只要他坐姿稍不正,便会露出肩胛骨的线条,林鸢跟他保持着距离,以免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闻言,时雨青向她俯身,玩味道:“老婆,你朋友真多啊。” 林鸢反射性怼回去:“你要是想,也能去找你那帮兄弟玩。” 言外之意是,她没限制他,他也不能干涉她。 时雨青笑:“都是打光棍的,我找他们不是欠抽吗?” 林鸢微微张嘴,想要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这就是欠揍之人的敏锐直觉么? “那我出门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饭?”林鸢想得很周到。 时雨青提道:“我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婆呢。” 林鸢正要想到,很好,省事了。 时雨青继续说道:“不如一起出去,正好会会你的朋友。” 林鸢:“……” 这种满溢而出的想要干架的语气…… 林鸢不由道:“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捎上他去见小秦风,小朋友会生气的吧。 时雨青姿势慵懒,不正不经道:“怎么,老婆,你怕了么?” 林鸢无奈:“你小孩子吗,用激将法来挑衅。” 时雨青:“去呗,反正我闲着无聊。” “……” 虽然林鸢知道时雨青可能是好心陪她,但他愣是说出了一种屈尊降贵的傲娇感。 林鸢思考了会儿,最终同意了。 他们两人一块出门,时雨青照她说的地址,来到金粟那带,林鸢给小秦风发消息,然后开车门,准备等小朋友下来。 “姐姐!”随着门推开,小秦风穿着背带裤走出来,他挥动两只手,跟林鸢打招呼。 林鸢微怔,好像是头一回看见小秦风这么活泼。 她应了一声,帮他打开后车门,随即道:“还有一位哥哥陪同——” 没说完,便瞧见小秦风马上恢复到平时的面瘫。 林鸢:“……” 这小孩似乎有点太明显表现出喜好厌恶了。 不等林鸢缓解气氛,小秦风脆生生地开口:“姐姐,他是我们的司机吗?” 时雨青透过后视镜轻嗤一声,戴上墨镜,正是林鸢修好那副。 林鸢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的,小秦风,他是姐姐的男朋友,你可以喊他雨青哥哥。” 这是她出门前跟时雨青商量好的说法。 小秦风瞪大双眼,小脸上满是难以相信的神情。 时雨青吹了声口哨,说:“你就是那射手啊,技术不错。” 小秦风:“……” 林鸢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位,边系安全带边提醒时雨青:“你说话注意点儿,小朋友的心灵很纯洁的,你别带坏人家。” 时雨青哼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小秦风坐在后面,赌气般地拿出手机,说:“姐姐,我要跟他较量一把。” 林鸢连忙道:“坐车玩手机会晕的,到了游乐园再说。” 小秦风失落地低下头,紧紧抓着手机。 林鸢哄道:“乖,待会儿有什么粗重活儿,让哥哥帮你干,你玩累了,哥哥还能背你。” 小秦风半信半疑:“真的吗?” 时雨青:“我可没说过会背他。” 林鸢眨了眨眼,暗示般使眼色,仿佛在说,你别给我添乱了。 时雨青径直道:“老婆,你眼睛抽了么,我给你吹吹?” “……” 林鸢顿时脊背一僵,眼神恨不得杀死时雨青。 她好不容易把小孩哄开心,这人一句话让她前功尽弃。 再看小秦风,白皙的小脸乌云密布,微微撅起小嘴。 就这样气氛僵持到半小时后,车抵达目的地。 游乐园有巨大的摩天轮,远远地便能瞧见。门口停了不少车,都是家长带自家小孩来玩,有几个小孩还坐在大人的肩上,手抓到短短的头发上,很是快乐。 小秦风下车后,盯了他们许久,指着跟林鸢说:“姐姐,我也要坐到哥哥肩上。” 林鸢闻言怔愣住。 刚停好车的时雨青听见,懒洋洋地开口:“小弟弟,你怎么不说上天呢。” “……” 林鸢险些伸手捂住时雨青的嘴,免得他给小孩输送污秽糟粕。 与此同时,小秦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林鸢,楚楚可怜的,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时雨青暗骂一声不好,这小孩比想象中会整人。 果不其然,林鸢没忍心拒绝小秦风,轻轻地拉了把他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不好意思地道:“老公,要不你就给他骑吧。” 时雨青:“……” 几分钟后,小秦风两条腿架在时雨青的肩膀上,微微晃动一下,然后伸手抓住了时雨青的头发,像是给他做了两只触角的时髦发型。 “谢谢哥哥。”这时候,小秦风终于肯亲切地喊他一声哥哥。 林鸢瞧着他们意外的其乐融融,不由放心些许。 尽管时雨青的脸色凌厉得像块炭。 “你们吃冰淇淋吗,我去买两个,你们一人一个。”林鸢扫见前方有冰淇淋店,随后问道。 小秦风点点头:“姐姐,我要草莓味的。” 林鸢便看向时雨青,温柔地问:“你呢?” 时雨青无所谓道:“狗屎味吧。” 52 ? 五十二点欲 ◎挺会享受◎ 一时间, 空气中陷入诡异般的死寂。 不管是林鸢,还是小秦风,亦或是经过的路人, 都被时雨青那轻描淡写的狗屎味惊到了。 路人瞧向林鸢的眼神充满同情, 好像在说, 有这样的另一半真是不容易啊。 估计在旁人眼里,他们是奇怪的一家三口。 再看小秦风因为紧张抓起的小揪揪, 时雨青面无表情, 林鸢无奈又觉好笑, 决定道:“那就香草味吧。”她又不可能真的给他买个狗屎味的。 林鸢走到冰淇淋店,下单付款,等待的间隙, 她回头看不远处的那两人。 一大一小像叠罗汉般, 时雨青本来就高,加上小秦风的身影,投在地面的影子长如青松。 时雨青也不像其他的家长, 用手固定小秦风的腿, 而是任由他坐着, 所以小秦风不得不将男人的头发抓得乱糟糟一团, 不然容易掉下来。 林鸢买完冰淇淋回来, 递给小秦风,跟他说道:“你下来一会儿,让哥哥休息一下。” “哦…”小秦风软软地应,随即从时雨青肩上爬下来。 时雨青半蹲下,漫不经心地道:“没下次了。” 林鸢便把香草味的冰淇淋递到时雨青面前, 说:“试试味道?”还有点哄他的语气。 照顾两位小孩, 她已经很有经验。 时雨青:“你吃吧, 我不爱吃甜的。” 林鸢微怔,原来他说的狗屎味并非空穴来风。 她只好又问小秦风:“吃两个可以么?” “……”小秦风便默默地接了过来。 像是照顾两位大人心情那般,小脸透着一股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林鸢看着这样的小秦风,忍俊不禁。 脸颊蓦地被戳了一下,她怔愣着,立刻捏住了时雨青的食指。 男人挑起眉梢,撩拨道:“你终于开窍了?” 林鸢像过电似的立刻松开他的手。 小秦风舔着两个冰淇淋,一脸问号地看他们。 时雨青似是畅快了不少,手搭在长椅上,笑道:“大人亲密的时候,小孩子别偷看。” 小秦风:“……” 林鸢噗嗤笑出声,说:“别搭理哥哥,专心吃冰淇淋。” 小秦风乖巧地应道:“好的,姐姐。” 时雨青舌尖顶到唇角,眼眸微微眯起。 林鸢见状,不由调侃道:“连小朋友的醋都吃,真不挑食啊。” 时雨青:“这不是天生爱吃酸么。” 林鸢无言以对。 很快,小秦风吃完了冰淇淋,林鸢掏出纸巾,给他擦了嘴。 “谢谢姐姐。” 小秦风笑得很甜,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瞧一眼。 林鸢莞尔,通过路人的反应,看得出这小孩在颜值上确实不错。 当然,身旁还有个更惹眼的存在。 时雨青开口:“还没开始玩就吃饱喝足了,小弟弟,挺会享受。” 小秦风睁着眼,小脸绷得很紧,仿佛时雨青是坏人一样。 面对两人始终不能缓解的关系,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聊道:“小秦风想玩什么游戏?旋转木马还是碰碰车?” 小秦风指了指鬼屋探险,就在不远处。 林鸢微微瞪大眼:“确定要玩这个吗?” 小秦风坚定地点点头。 林鸢只好答应,跟他们一起去买票。 其实她有些害怕,但是七岁小朋友都不怕,她的忧虑就显得不够看了。 时雨青垂眼看她,说:“怕么?” 林鸢自然不能在他面前露怯,胸有成竹地道:“只是一个鬼屋,有什么好怕的。” 小秦风:“姐姐,你的手在发抖。” 林鸢:“……”瞬间泄气。 被他发现自己胆小如鼠的弱点,时雨青可不得逮着她这点来薅! 时雨青不由笑了声,摸了把她的长发,低声道:“有我在。” 林鸢感叹道:“就是有你在,我才害怕啊。” 时雨青勾住她的肩,气息暧昧道:“没想到老婆不仅怕我的电影,连我本人也怕呢。” 林鸢:“???” 好像无形中被他爽到了。 鬼屋售票处,时雨青买好票,扫了眼小秦风,嗤道:“人小鬼大。” 小秦风缓缓歪头,脸上的困惑仿佛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字正腔圆地问道:“哥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 林鸢在一旁噗嗤笑出声。 时雨青吹了口气,把额发吹得散乱。 瞧他的孩子样,林鸢边笑边安慰道:“好了,进去就是你的主场,加油,别让小朋友看扁你。” 他们三人踏入漆黑死寂的鬼屋,沿途有诡异的灯乱闪,林鸢想起自己去鬼屋的经验,别的都还好,专门扮演鬼魂的工作人员才是最要命的,冷不丁从暗处冒出来,能把人吓出心脏病。 周围挂着不少奇形怪状的白骨,倒挂尸林般,时雨青饶有兴致地欣赏,说:“画得不错。” 林鸢无奈:“灯光这么暗你也能看清啊。” 小秦风牵着他们两人的手,好奇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里头温度较低,愈发显得阴森荒凉,跟外面的晴朗灿烂形成鲜明对比。 林鸢不免有种错觉,这仿佛是两个世界被分隔开一样。 就像是时雨青的空调房,跟大夏天的炎热泾渭分明。 一想到他,林鸢心里不自觉放松。 小秦风紧着她的手,抬手指道:“姐姐,你看那个是什么?” 林鸢没有防备地瞧过去—— 时雨青适时捂住了她的眼,低道:“对你而言挺恐怖的。” 耳边顿时响起尖锐的鬼叫音效:“纳命来……” 林鸢假装没听见,被时雨青蒙着眼,镇静地跟小秦风说:“好啊,你故意吓姐姐。” 这小孩有时候真的挺恶劣,乖巧只是他的伪装! 小秦风:“姐姐,你睁开眼说话。” 林鸢心想,我这不是害怕么,多亏她的塑料老公,紧要关头救了她的心脏。 时雨青啧了下,说:“小鬼头,她脾气好,不代表我脾气好。” 小秦风:“……” 很快,林鸢感到眼上一松,男人的手离开。 那个尖锐的鬼声也暂停播放了。 随着越走越深的小道,有点儿看不到尽头后,林鸢很是忐忑,手脚微微发凉,突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什么东西,她倒吸一口凉气! 往脚下瞧去,才发现是一个道具,被雕刻成鬼面的小山丘。 趁他们被吸引注意力,静候已久的工作人员猛地蹿出来,张开两只手臂,大喊:“哈——!” 林鸢吓得魂灰魄散,脸色瞬间变成白纸,紧紧闭上眼。 小秦风仰头望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扮鬼的工作人员,有着不合年纪的早熟:“好可怕哦。” 工作人员:“……” 眼前看来被吓到的只有一个。 今天白干了。 没多久,他们终于走到鬼屋的出口,这对林鸢来说无疑是天光,是世界唯一的光明。 待林鸢适应了璀璨的阳光,将遮光的手放下来,面前一大一小的身影都在盯着她,格外关心她的状态。 小秦风抿紧嘴唇,向她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捉弄你。” 既然已经离开了鬼屋,林鸢便不计较地摆摆手,说:“那下回不要对别人这样。”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原来老婆的胆子还挺小的。” 林鸢:“……”还得是你更会气人! 明明是帮她的那个,一句话打回原形。 接下来玩碰碰车的项目。 林鸢要照顾小秦风,跟他选了一辆车,时雨青则孤孤单单一人。 她正有点于心不忍,有个小女孩跑过来,指着他朝父母撒娇:“爸爸,我要这个哥哥陪我。” 时雨青:“……” 林鸢还挺惊讶的:“原来你还是有孩子缘的嘛。” 这事自然没成,小女孩又指向了小秦风,像是退而求次般:“那爸爸,我要这个。” 小秦风的脸蛋微绷,默默走到林鸢的身后。 无声的抗拒。 小女孩的父母自觉丢脸,跟林鸢说抱歉,连忙把人拖走玩别的游戏。 林鸢揶揄他们道:“你们很受欢迎啊,就我一个孤家寡人。” 小秦风认真地安慰她:“姐姐,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听完,林鸢无奈地摸了下他的头,跟他一块坐到碰碰车。 随着场内的碰碰车开始驶动,小秦风一来就冲着时雨青的方向去,两手抓着方向盘,眼神十分坚毅。 林鸢向后握住背垫,以防万一被甩出去。 另一边,时雨青单手扶着方向盘,游刃有余地开着,小秦风的车撞过来时,他仍优哉游哉地跟林鸢打招呼,吊儿郎当道:“老婆,玩得开心么?” 林鸢稳稳地抓住固定物,回道:“挺开心的。” 事到如今,他不改喊她的称呼,林鸢也不纠正了。小秦风估计以为是他对她的专属爱称,扭着方向盘,撞得愈发猛烈。 林鸢心里不由想,惹急了小朋友也很可怕呢。 不过话说回来,时雨青什么时候惹的? 一个称呼似乎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时间一到,所有的碰碰车都停了下来。时雨青意犹未尽地下车,林鸢觉得他比小秦风更爱玩,毕竟小秦风很快便走到别的地方去,毫不留恋。他仍在场地内,过来勾住她的肩膀。 “别跟个二流子似的。”林鸢无奈道。 时雨青嘴角上扬,“这小鬼精力这么旺盛,你欠了他父母钱么?” 林鸢轻咳一声,否认道:“这倒不是。” 她解释说:“小秦风家里人忙,在医院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去游乐园玩,所以……” 时雨青挑眉:“老婆,我小时候怎么没碰到你这样的大善人。” 林鸢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到底是损她还是夸她呢。 他们两人跟上小秦风的身影,来到摆满布偶的摊位前,老板见小秦风长得可爱,逗他道:“小朋友,你看上了哪个布偶?” 小秦风默不作声地盯向最大的那一只,大黄耗子,皮卡丘。 林鸢顿感压力,把小秦风拉到一旁,弯腰小声说道:“姐姐技术一般,只会治人不会射击,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玩。” 小秦风的目光盯向了时雨青。 林鸢:“……” 感情你打的这主意。 林鸢只好继续劝:“哥哥是小气鬼,你刚撞完他,他不会帮你的。” 小秦风身体一滞,慢慢地朝时雨青走过去,开口道:“哥哥,我要皮卡丘。” 语气软得令人没法抵挡。 林鸢见状不禁感叹,这小孩真是能屈能伸。 时雨青还未表态,老板听得心都软了,说:“小朋友,皮卡丘可以卖给你。” 小秦风摇摇头,继续盯着时雨青。 男人啧了声,漫不经心道:“小鬼,你以为卖萌我就会帮你么。” 小秦风又喊了声哥哥,然后说:“你也不想姐姐辛苦吧。” 时雨青:“……” 林鸢闻言更是汗颜,“小秦风,我顶多帮你打两枪,之后肯定要拉你走了。” 不至于为了一个大黄耗子辛苦打下来。 时雨青接过老板递来的枪,老板乐呵呵地道:“没事儿,重在参与。” 下一秒,时雨青砰砰打了两枪,都命中红心。 老板脸色僵硬! 须臾,小秦风抱住那只皮卡丘,大得能让他埋脸进去。小孩还是不怎么吭声,但是他的高兴大家都能感受出来。 老板在那儿数着塑料子弹,碎碎念道:“还好只看中了一只,再打下去,我这摊位上的都得赔没了。” 林鸢立刻拉这两人走。 玩了这么久,他们应该渴了,林鸢去买水。 就在她拎着三瓶水回来时,正以为那两人之间的氛围终于好起来了,男人朝小秦风吐舌头,做了个很恐怖的鬼脸。 “……” 林鸢无言地怔在原地许久。 果然够幼稚的人才能永葆青春吗? 小秦风抱着皮卡丘,尽管有几秒被吓到了,但还是定定地望着他,勇敢道:“哥哥,姐姐不喜欢你。” 正好让回来的林鸢听见了,她微微蹙起眉,训斥道:“小秦风,不许乱讲。”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啊!!! 林鸢这边教育完,随后又去安抚时雨青,说道:“你不要把小孩子的话放心上,我怎么样都是对你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答应跟你结婚。 时雨青自嘲地笑笑:“老婆,你的话杀伤力更大。” 林鸢怔住,愈发不好意思地道:“那要不,你骂回来?” “……” 很快,小秦风看在皮卡丘的面子上,跟时雨青道了歉。 “对不起,哥哥,请你原谅我。” 时雨青:“原谅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林鸢连忙使眼色,让他别计较。 小秦风低低地叹了口气,抱着皮卡丘的脖子,靠在它身上。 他们三人又坐到了长椅上,拧开水瓶喝。 黄昏温暖的光洒落,林鸢放松地休息,陪小秦风玩了一下午,也累了。 小秦风小口小口地抿水,像只啄木鸟,她注意到,小朋友的睫毛浓密又长,但具体到整张脸的时候,她仍是无法感知。 于是林鸢转过头,瞧向时雨青。 没想到男人也在看她,一只手晃悠着矿泉水,另一只手慵懒支起脸,日落在他指间的缝隙中流淌下来。 53 ? 五十三点欲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自从周末陪小秦风玩了一趟, 林鸢感觉小朋友没那么依赖她了,至少,手机上不再把她当树洞, 发数十条消息。 虽然有时雨青的中途加入, 但仍是起到了一个正面的作用。 医院周一的中午, 韦子越帮忙拿着外卖进来,递给林鸢和丁蕙兰, 说:“今天吃红烧肉, 香死了。” 丁蕙兰莞尔道:“我年纪大了, 只能吃点清淡的,哪能像你们小年轻这样大鱼大肉。” 韦子越迫不及待地拆筷子套,囫囵应道:“丁医生的养生小课堂又开课了。” 一旁的林鸢也笑:“我要不是点的鸡排饭, 还能反驳丁医生几句。” 丁蕙兰:“你们啊。” 林鸢吃东西的时候喜欢想事情, 这会儿,她便记起晚上要赴约。 和时雨青父母吃饭。 …应该没问题……吧?林鸢冒出些不确定。 眨眼间,韦子越扫空了大半的红烧肉, 咽下最后一口饭后, 中场休息般问起林鸢:“林医生, 你桌上的花很漂亮, 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林鸢抽离思绪, 回道:“哦,那是我丈夫送的。” 丁蕙兰惊讶道:“小林,你上回还说绝不可能是他送的。” “……哈哈。”林鸢尬笑。 韦子越好奇道:“林医生,你跟家里闹别扭吗?” 林鸢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 韦子越松了一口气,倒是为她着想般, 说:“虽然你的另一半吝啬得可怕, 但能送花, 说明是好的开始。” 林鸢若有所思:“谁知道呢,也许他无聊送着玩。” 韦子越惊讶地睁大嘴:“……” 丁蕙兰也讶异:“小林,你们都结婚一个月了,你怎么还这么说自己的另一半。” 林鸢滞了下,从善如流地道:“我开玩笑的。” 差点忘了同事不知道他们是合作婚姻。 韦子越破天荒不急着吃饭,而是继续问道:“林医生,你是不是跟他闹别扭了?” 林鸢:“啊?” 韦子越托下巴:“听说新婚夫妇容易起摩擦。” 林鸢立刻摇头:“不可能,我们还没那么熟呢。” “……” 这下丁蕙兰和韦子越都觉不对劲,追问道:“林医生,你这婚结得很奇怪啊。” 林鸢意识过来,连忙反应道:“我的意思是,他脾气很好,不会跟我起冲突的。” 两人恍然地应了一声。 尽管仍是觉得林鸢有所隐瞒。 下午刚开诊,急诊室那边送来一位病患,林鸢马上跟到病房,居然是老周。 老周这段时间未见,发色白了不少,林鸢戴着口罩,无奈道:“老周,又控制不住嘴了吧。” 他叹了叹气,原本见到她是高兴的,这会儿有心无力:“你这小妮子净顾着取笑我。” 过去的孩子气倒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合格的长辈。 林鸢笑,开始为他诊断病情。 只是这回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 检查报告出来,林鸢扫了一眼,跟韦子越说:“扩散得似乎有点快。” 韦子越神色凝重:“林医生,老周恐怕……” 林鸢镇定道:“先积极治疗吧。” 回到病房,老周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瞧见林鸢的脸色,心知肚明道:“我这回怕是出不了院喽。” 林鸢抿了抿唇,随后开口:“老周,你别自己吓自己。” 老周:“侄媳,你就别骗我了。” 林鸢闻言微叹,倒也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向时雨青开口。 没多久,病房的门推开,来人是周项,也就是老周的儿子。 “辛苦林医生。”周项点头致意,像是百忙中抽空赶过来。 尽管知道林鸢跟时雨青的关系,他仍是称呼林鸢为林医生。 林鸢也微微点头,说:“待会儿你过来诊室,关于老周的治疗方案,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周项似是预料到什么,顿了几秒,“好的。” 林鸢退出病房,将门合上。随后掏出白大褂兜里的手机,正想着如何编辑信息,告诉时雨青这件事。 思虑再三,她发送道:【小青。】 时雨青:【?】 林鸢继续编辑:【今天老周被送过来,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时雨青:【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老婆被盗号了。】 林鸢微微无奈,不要告诉她,盗号还没老周重要。 时雨青随后又回:【我尽快结束工作过去。】 林鸢:【好。】—— 傍晚的晚霞铺陈开来,日光如画。 林鸢刚收拾好,门被敲响,她便打开门,时雨青插着兜倚在门边。 她微愣,下意识道:“见过老周了么?” 时雨青淡道:“还没,先来找你。” 林鸢说:“那我们一起去病房。” 回头关上门,她正要走,时雨青拉住她,说:“不去了。” 林鸢有点儿意外,问:“你跟老周闹别扭了嘛?” 时雨青轻轻勾唇,“周项在,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林鸢停顿,觉得内有隐情似的。 “好吧。”她并未追问原因,随即道,“改天你再来探望老周。” 他跟老周儿子的情况反过来,从前他来得比较多,现在则变成老周儿子在守候。 路上,林鸢一直想着老周的病情。 旁边的时雨青也较为沉静,罕见的正经。 抵达餐厅的包间后,林鸢这才想起来,敲了下脑壳,开口道:“我忘了买见面礼,要不去旁边的店买些点心?” 时雨青想了下,回道:“不必。” 林鸢忧心忡忡:“这样不太好吧。” “他们估计比你还紧张。”时雨青短促地笑一声。 林鸢怔愣住。 他们走进包间,映入眼帘的是保养良好的中年夫妇,脸庞从容中带着一丝不苟。 时储雄抿着茶,开口道:“小青,你迟到了。” 时雨青:“……” 林鸢抱歉道:“爸,妈,我没买见面礼,对不起。” 陈玲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我们不怎么讲究礼节那套。” 两人都非常随和,跟时雨青除了外貌上的相似,其他完全找不到相似点。 他们问了婚后相处得怎么样的问题,林鸢正要答,时雨青帮她答了,流畅的程度不像编的。 林鸢脸微微热,配合地点了头。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会显出一点夫妻默契。 一顿饭吃完,时储雄和陈玲就要离开,他们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林鸢连忙说没关系你们先忙,身为打工人,她很是理解。 “抱歉,下次我们亲自给你做顿饭。” 林鸢忙不迭地摇头,表示不用! 待他们离开,林鸢坐在座位上,松了一大口气。 呼,很标准的精英家庭。 时雨青当初为何这么说自己家里人。 黑暗不至于,甚至还挺光明的。 时雨青靠在座椅上,懒散道:“老婆,感觉如何?” 林鸢呼了一口气,说:“我没感觉他们比我紧张啊。”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他们就这样,表面功夫做得比较好。” 林鸢有点没懂,讷讷地应着:“哦…” 很快,林鸢想起老周的事,准备跟他详谈,时雨青抬手碰到她的脸,说道:“这里妆脏了点。” 她大惊,立马掏出小镜子,时雨青:“我帮你擦掉。” “哦好。”林鸢不疑有他,微微扬起脸。 时雨青却往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林鸢蓦地睁大眼。 淦,掉以轻心被暗算了! 她倒也没有很恼,有点儿郁闷地按了按脸,无奈道:“你想亲就亲,干嘛还骗我。” 林鸢再举起小镜子,发现自己的妆压根没花。 男人嘴角的弧度上翘,眼眸极亮:“老婆,这叫情趣,学着点儿。” 林鸢忍下了。 这厮变着法子挑逗她,自家爸妈一走,他就显露本性! 不一会儿,林鸢终于跟他谈到老周。 时雨青脸色微顿,淡淡道:“其实老周更像我爸。” 林鸢想起老周提过的,时雨青小时候曾在他们家寄宿,便道:“那你的情况真跟小秦风很像呢。” 同样的父母工作忙,同样的性格乖戾…? 时雨青:“不过老周对我一般,我也不亲他。” “诶?”林鸢始料未及,他们的关系居然是这样的。 她迟疑道:“但是你们看上去很亲,老是互相拌嘴,跟老伴似的。” “……”时雨青嘴角微抽,极度不屑的表情,“老婆,你侮辱老周就算了,别侮辱我。” ——陷入安静。 片刻,林鸢又开口:“老周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时雨青嗤道:“没有。” 林鸢:“那你怎么一副被他辜负过的样子?” 时雨青:“……” 男人肤色挺白,愈发衬得唇红齿白的,他微笑道:“老婆,你好像有点想歪了?” 林鸢茫然道:“啊?我想歪到哪里?” 时雨青若有似无地道:“这个说不好。” 林鸢:“……”真是致命回怼。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遍,明明是怒亦三分情的顶尖颜值,偏偏摊上一副二流子性格,她都不知道该报喜还是报忧。 最近林建宏给她打过电话,问他们处得怎么样,林鸢都是说好话,但还是让林建宏听出一丝端倪。 老爸当时问她,女儿,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林鸢回忆完,有些低落,跟时雨青说:“我们双方都见过家长了,好像一下子完成了人生好几个阶段。” 54 ? 五十四点欲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时雨青支着手, 挑眉道:“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林鸢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并不合适。” 时雨青低眸,浓密的睫毛投在眼底,显出一片阴翳。 林鸢想着林建宏的话, 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差, 而是我自己家里的问题, 爸妈不太看好我们。” 时雨青唇角微弯,说:“巧了, 我爸妈刚知道我结婚的消息, 也是这个反应。” 林鸢微怔, 没想到这也能撞一块。 他们这是什么逆天缘分。 林鸢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 如果时家那边也不看好他们,那她心底的压力反而减少一点。 时雨青嗯了声,“今晚的情况你也见到了, 他们对你客气随和, 实际上就是不在乎。” “——也就是不在乎我。” 林鸢不由怔神:“可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时雨青语气凉凉的:“我们家情况比较复杂,导致他们的精力不会全放在我身上,所以才把我寄宿在老周家。” 像是画纸被涂刮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林鸢听完, 久久未能响应。 她不好贸然追根问底, 也担心因此触及他的伤心回忆。 最后林鸢微抿唇线, 带着一点愧疚道:“对不起, 当时一直对你出言不逊。” 没料到, 他的家庭情况真有点难。 “什么时候?”时雨青抬了下眉梢,显得轻佻又漫不经心。 林鸢如实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奇怪,别的社员都说你喜欢我,如果是别人我会信,你的话我就得深思一下。” 毕竟她一直认为, 他犯起病来有点隐约的疯, 便很少套正常人的思路去想他。 时雨青好整以暇地:“你这么想我, 我一直知道。” 林鸢叹道:“要怪就怪你当年太bug了。” 时雨青:“……” 正要起身离开,时雨青扫了眼桌上的菜,说:“没吃多少,可惜了。” 林鸢便道:“我们打包吧。” 时雨青缓缓勾起笑容:“我叫个人过来收拾残局。” 林鸢面露好奇,“你该不会是打算叫人过来吃剩饭吧?” 时雨青啧道:“这怎么能叫吃剩饭呢。” “……”林鸢心想,也不知道他哪个倒霉兄弟会被抽中。 十几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兜帽衫的男生,看发型应该二十出头。 林鸢正要问时雨青,这是他哪位朋友。 对方径直开腔:“哥,你他妈叫我过来吃剩饭?” 熟悉又近似时雨青的声线让林鸢顿时一愣,加上称呼,原来是他的堂弟! 时逐拉开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手刚摸到裤兜的烟,想起林鸢在场,便塞了回去。 时雨青说:“你是不是忘了称呼?” 时逐不情不愿地道:“嫂子好。” 林鸢大方道:“没事,你也可以喊我姐姐。” 时逐:“……” 不消一会儿,这位年轻的堂弟便提起筷子,开始干饭。 看起来好像饿坏了一样。 林鸢目光微微怜爱,怀疑时雨青是否跟剧组串通好了虐待这位弟弟,竟然能吃得比韦子越还急。 吃了几分钟,时逐这才猜测道:“大伯他们刚走么?” 时雨青睨过来:“怎么,你还想问他们要零花钱?” 时逐往刘海吹了口气,不服道:“老子能挣钱!” 时雨青:“你再喊一声老子试试。” 时逐不吭声了,埋头继续吃饭。 一旁的林鸢有些叹为观止,想劝,但又不知从何劝起。 时雨青搞不好连她一起训…? 林鸢低声问时雨青:“你堂弟的演员事业做得怎么样了?” 时雨青轻哂,示意她瞧,说:“你也看见了,他离饿死不远了。” “……”林鸢不由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虽然对方看上去确实有点纨绔。 时逐也在边吃边打量她,似是对她感到新奇,用跟时雨青很像的声线问她:“嫂子姐姐,你为什么想不开嫁我哥?” 林鸢闻言差点被空气呛到,虽然这话早已在时雨青朋友那儿听过,但连他堂弟也这么说的时候,她仍是有些顶不住。 时雨青是怎么做到身边人都对他一致评价的? 林鸢掩饰道:“我们感情不错的。” 时逐吃到一半,撑起脸,又好奇道:“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照我哥那龟毛性格,嫂子你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不等林鸢回答,时雨青百无聊赖地道:“那会儿你还在穿纸尿裤。” 时逐瞬间被点燃:“……我没有!” 林鸢下意识推算这孩子的年龄,十年前……他应该八、九岁,还没戒掉纸尿裤吗…… 难怪头发都气得炸毛了。 对于时雨青这种随时随地揭人短处的性格,作为他的家里人,着实有点吃不消。 时逐没心情吃饭,咽下最后一口,环臂恼怒道:“我怀疑我的妞都是被你吓跑的,打个游戏要损我,吃个饭也要揭短,有你这样做哥的么!” 林鸢连忙道:“时逐弟弟,你哥他只是嘴欠,习惯就好。” “……” 时逐微微瞪大眼,随即义愤填膺道:“你连嫂子也PUA!什么渣男!!!” 完了 殪崋 ,好像越解释越让人迷糊起来。 林鸢怔愣片刻,时雨青接上她的话,说:“吃你的饭,小屁孩。” 时逐反驳:“我不是小屁孩!” 林鸢无奈地笑出声,其实在她眼里,两人都是小孩心性。 想必平时肯定很少烦恼,才能做到如此纯粹——幼稚。 不过她见时雨青家长的紧张,此刻被一扫而空。 回去的路上,时雨青顺便载时逐一程。林鸢正要系安全带,他的手先探过来。 时逐瞧着他给林鸢系安全带,微微不忿道:“哥,你偏心偏到姥姥家。” 时雨青懒得理他,“老子没空伺候你,送你回去是我最后的仁慈。” 时逐:“……” 一旁的林鸢倒有点脸热,她没有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习惯,时雨青却做得坦然如老狗,令人甘拜下风。 时逐自己给自己系安全带,低着头摆弄刘海,假装不经意地道:“我该找个发型师剪头发了,学校的女生们见到我肯定觉得赏心悦目。” 其实就是一个臭美的孩子。 林鸢正想附和几句,让时逐弟弟不至于太孤廖。 时雨青开着车,径直道:“别理他。” 林鸢微怔:“哦,好的。” 时逐双手环臂,脸上写满了不爽。 林鸢见状,仍是于心不忍,开口道:“你哥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演技还不错的,不过仍需要继续努力。” 时逐喜出望外:“真的吗?” 林鸢点点头,再看身旁的时雨青,他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不过,也算是配合她,并未开口挫时逐的锐气。 时逐说:“可是我还是被我哥踢出主演行列了。”语气透着几分委屈。 林鸢:“……”难怪他不反驳,原来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他准备给你物色下一部更适合你的戏,别气馁。”林鸢很快圆了回来。 时逐长长地叹一口气,吹得刘海上翻乱飞,他似乎也认清了事实,回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时雨青:“知道就好。” 时逐:“……”—— 次日一早,林鸢来到岗位前,先去探望老周。 清晨的空气沁凉,弥漫着一种回忆的味道,林鸢果然想起高中的往事。 深吸一口气,好似肺部都被净化了。 林鸢推开病房的门,将专门买的紫薯面包轻轻放下,不料老周早就醒了,一听到动静便翻过身。 “侄媳,你怎么来了?” 林鸢温和地笑:“昨天时雨青没来探望,我今天替他补上。” 老周吹胡子瞪眼:“就他那样,不来才好!” 林鸢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边继续道:“他这点跟您一样呢,刀子嘴豆腐心。” 老周哼了一声,似是不赞同。 林鸢回到病床前,掏出手机瞧一眼,说:“离我上班时间还早着,老周,你有什么想问的,尽情问吧。” 老周调整了下姿势,从半躺调整到挨着枕头坐直。 原以为他会先问自己的病情,一开口却是关于时雨青的:“小林,你跟小青是怎么认识的?” 林鸢微愣,说:“我还以为你会问身体的情况。” 老周摆摆手:“都一把年纪了,我这副老骨头我还不清楚么。” 林鸢便道:“时雨青估计忘了跟你说,我们本来就是高中同学,并不是医院才认识的。” 老周显然很意外:“那臭小子是连一点情况都不透露!” 林鸢思考道:“也许他默认你知情?” 老周:“我能知道什么!我都不晓得他干的什么工作!!” “……”那着实有点离谱了。林鸢不由认同:“那小青对你隐瞒也太深了。” 老周说:“他打小就滑头,连结婚这事也是悄无声息地领了证才告诉我们。” 林鸢一怔,心空了大半,“不是一直被你们催婚嘛?” 老周没好气地道:“催什么婚,谁管得了他!” 林鸢呢喃道:“可是他跟我说家里催婚催得特别紧……” 老周面露担忧,很是紧张地问:“小林,你还好吧?要是那混账故意骗你的,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作者有话说: 林鸢:算………了………… 55 ? 五十五点欲 ◎你在冥想吗◎ 林鸢顿了半刻, 有些陷入恍惚之中。 虽然隐隐察觉到时雨青当初的催婚有可疑之处,但没料到,真相居然跟他说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老周担忧地瞧着她, 有种自家女儿被拐跑了的既视感。 “时雨青之前都是跟我说, 家里催婚催得很严重。”林鸢说, “我们是搭伙过日子的,加上也是老同学, 便一拍即合。” 老周难以置信道:“合着你们让我白高兴一场?!” 林鸢语气愧疚:“欺骗了你这么久, 我也过意不去。” 老周哀叹, 一脸的惆怅,又问道:“那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打算?真凑合过下去?” 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下,林鸢回答:“目前来看, 我们还算融洽的。” 老周听出她的一点勉强之意, 抑扬顿挫道:“……糊涂,糊涂啊!!!” 林鸢随即转移话题:“所以小青家里是什么情况,一点儿也不催婚?” 如今得知他们结婚的真相, 老周也从最初的喜悦变成忧愁, 说:“储雄很少管他, 高中那会儿放浪形骸的, 要是还住我家里, 我高低骂他一句,哪儿来的小混子。如今他倒是收敛不少,不然哪能骗得你跟他结婚!” 林鸢顿了顿,这都是第三回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一致评价。 时雨青……人缘有点差啊。 自家长辈都这样评价他,以前是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吗。 林鸢正色道:“我了解他的性格, 倒也不能说是骗婚。” 老周说:“之前撮合你俩, 想着能两情相悦, 你们倒好,给我整凑合过那一出。” 林鸢低头抱歉道:“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儿戏。” 老周:“……” 林鸢顿了会儿,继续道:“照你这么说,时雨青没有催婚的压力,他没必要跟我闪婚啊。” 老周眉头皱成个川字:“那混小子也不是个将就的人,我一直盼望他安定下来,后来发现就是个天方夜谭。” 林鸢微怔,感觉她已然成为时雨青人生的一个意外。 老周说着说着咳嗽起来,林鸢将水递过去,他接过抿了几口,渐渐平复胸腔中的气。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但我这个老人家还是想说,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将来不要后悔。” 林鸢轻轻点头,但又道:“不过现在离婚还挺方便的。” 老周怒目而瞪:“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林鸢连忙顺毛道:“随口说说,老周,你别往心里去。” 老周长叹一声:“唉!” 林鸢垂头思索了会儿,想时雨青为何跟她结婚,脑海里闪过高中的回忆。 当时是夏末,礼堂的讲座结束,林鸢的胳膊被戳了一下,身旁的孔雅静小声道:“你看前面。” 她循声望去,时雨青走在人群中有鹤立鸡群的效果,他长得高,体态又挺拔。 孔雅静说:“高一的学妹们又去围观时草了,你有没有长面子的感觉?” 林鸢挠挠脸:“他长得帅跟我也没关系呀。” 孔雅静:“可他不是你好朋友兼社长吗?” 林鸢有点儿困惑,心想他一系列的犯病举动,竟然让同学误认为他只是当她好朋友。 明明是在戏弄她找乐子。 想到这儿,林鸢很是无奈:“你不了解他,社长为人有点奇怪。” 孔雅静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在哪儿?” 林鸢踌躇道:“…比较骚。” 孔雅静瞪大双眼:“你别是驴我的吧?” 林鸢:“没有!” 没多久,时雨青附近围观的学妹学弟们都散了些许,孔雅静仍不太相信,跟她道:“我看别人喊时草都爱答不理的,你喊一声试试?” 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你当我银角大王啊。”像西游记里的那样,银角大王冲别人喊一声,就能收到葫芦里吗。 孔雅静没放弃撺掇:“试试嘛!” 林鸢像是为了证明她说错,走上前,低低地念了声时雨青的名字。 穿着校服的男生回过头,眼眸有些不解。似是被众人围观得还未恢复状态。 林鸢怔愣一瞬。 旁边的孔雅静立刻道:“我就说吧,你叫他,他肯定会回头。” 林鸢喃喃道:“……估计是看在社员的份上。” 时雨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你也来欣赏我的帅气么?” “……”林鸢当即有种不想回复的冲动,硬着头皮道,“嗯。” 他笑了声:“那就别老是缺勤。” 林鸢飞快点点头,拉着孔雅静溜了。 再晚一步,她便要跟时雨青一同被围观。 等走远了黑森林般的人群,林鸢微微喘息,孔雅静像赌赢了似的:“时草真的把你当朋友诶。” 林鸢:“我们社团里关系确实不错的。” 孔雅静信了,说:“有空帮我要个签名。” 知道她是开玩笑,林鸢无奈地应道:“好啊。”—— 过去种种的回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林鸢从老周的病房离开,回到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粉色玫瑰,被丁医生和韦医生养得还不错。 说来也是愧疚,明明是她的花,却是同事们在悉心照顾。 林鸢垂眸,摆弄了一下软绵绵的花瓣。 傍晚下班后,朱萍久违地打来电话。林鸢按下通话键,没多久,电话那头便换成了林建宏。 “爸,你们又来夫妻混合双打。”她无奈地吐槽道。 林建宏沉默几秒,说:“园园,但凡你幸福,我跟你妈都能少操点心。” 林鸢望着窗外的日落,“当初也是你们催我去相亲的啊。” 林建宏:“这是你妈的主意,早知如此,我就……唉。” “好了爸,别整得我像刚嫁过去就成了寡妇似的。”林鸢拉上窗,“我那英俊的丈夫,经常给我送花来着,这不挺好。” 林建宏静了静,“园园,真好的话你不会这么说。”知女莫若父。 “……”林鸢心底微震,仍是道,“有件事我还没弄清楚,这关系到我后半生的幸福,爸,我先挂了。” 林建宏很是无奈,但也明白她在正事上不会懈怠,便应了一声,结束通话。 手机搁回兜里,林鸢没急着走,而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萦绕在时雨青身上的谜团,以及老周身体的棘手情况,林鸢闭上眼,不知该顾哪一头。 “林医生,你在冥想吗?”不消一会儿,门口传来韦子越的声音。 他正好回来拿落下的东西,很是惊奇地望着林鸢。 林鸢睁开眼,顺势道:“对,丁医生传授的养生小技巧。” 韦子越哈哈大笑:“咱们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嘛。” 林鸢:“让丁医生听见,不得训我们一顿。” 韦子越哎了声,敛起表情:“对了,下午老周的儿子来找过我,说不赞同那个治疗方案。” 林鸢一愣,恰好口袋震动几下,她边摸出手机,边回韦子越:“但上次我跟周项谈,他是同意了的。” 屏幕显示是时雨青的消息。 小青:【我今晚有点忙,接不了你。】 几分钟前,林鸢给他发消息,问能不能过来接她。 韦子越继续道:“那老周儿子前后不一,我们要跟老周谈一下么?” 林鸢回复时雨青:【没关系。】 然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她全神贯注地跟韦子越聊:“其实我也觉得那个方案太冒险,做手术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韦子越神色凝重:“如果换方案,老周估计活不过这个月。” 林鸢也明白,桌底下的手微微攥紧,说:“是放手一搏还是稳中求命,病人家属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们无法干扰。” 许久,韦子越都一言不发。 “明天。”他终于开口道,“我明天再找周项聊一聊。” 作为医生,韦子越无法放弃更好的治疗方法。 林鸢点点头:“我也希望你能说服周项。” 韦子越拿上东西,跟她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林鸢收拾起桌面的杂物,也准备下班。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林鸢没抬头,下意识道:“韦医生,你这回又落下啥了?” 响起的却是熟悉清沉的声音:“不巧呢,大夫,我落下了老婆。” “……”林鸢猛地抬起头,还真是时雨青。 男人穿着绀蓝色的衬衫,显得散漫又矜贵,随即插着裤兜走过来。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下花瓶中的玫瑰。 “养得很好。”时雨青语调上挑。 林鸢没好意思说都是同事的功劳,讷讷地道:“你不是说今晚忙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如果他的样子再正经些,没准她会更触动。 现在是刚有点儿感觉,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忙着探望老周。”时雨青懒洋洋道。 林鸢恍然道:“这样啊,我也打算待会儿去查一下房。” 时雨青松开拨弄的手,说:“我刚从那儿过来,老周说自己成熊猫了,病房里从未缺过人,热闹得仿佛没下辈子。” 林鸢险些被呛到,脸颊微烫:“老周真这么说吗?” 虽然情况也确实如此,毕竟老周是住院部的老熟人了,大家都很关心他。 时雨青拖腔带调道:“是啊,老婆,所以你不如还老周一个清净?” 56 ? 五十六点欲 ◎省了养宠物的钱◎ “好吧。”林鸢妥协道, “那我就不打扰老周了。” 至于手术的更改方案,先看韦子越能否说服周项。 随后她想起今晚的正事,试探时雨青当年对她的真相…? 本以为他不来接她, 那就回家再说。 既然来了—— 林鸢并未单刀直入, 而是先问起他的古怪之处:“你好像从老周进院起, 就一直不让我跟你同时出现啊?”令她很是纳闷。 “有么?”时雨青压低声线道,仿佛蛊惑诱人般。 林鸢点头:“绝对有。” 这人难不成真做了对不起老周的事儿, 所以才一直避开老周。 时雨青挑起眉梢, 语调耐人寻味:“凑巧罢了, 老婆这么深究我,挺上心啊。” 林鸢连忙澄清:“你别误会,我只是关心老周。” 时雨青:“……” 林鸢收拾完东西, 拎包跟他一块离开, 顺便道:“我要想研究你,高中时的黑历史就够多了。” 时雨青低眸笑了下,“你提供的素材也很多。” 林鸢瞪他一眼, 怎么说话的呢! 她那是出于对他犯病的反击!不然真让他无法无天了。 时雨青长臂伸来, 揽住林鸢的肩, 头也歪向她那边, 骨架子沉得不能再沉, 林鸢抗议:“我腰都要被你压折了,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 每次面对他的亲近,林鸢觉得他长得如布偶猫般貌美,但实际重量跟头豹子似的。 着实有点吃不消。 时雨青啧了声,说:“我脊柱侧弯。” “……”好样的, 直接抢她台词。 林鸢顿时无言以对。 须臾, 他们沿着走廊来到电梯处, 见这人仍心安理得地趴在她的肩上,林鸢眯起眼,指着锃亮的电梯门倒映出来的身影,吐槽道:“你就像我的背后灵一样,邪恶至极。” 这懒骨头,比她重那么多,怎么好意思挨着她的啊!!! 时雨青:“这不挺好,老婆省了养宠物的钱。” 林鸢火大道:“你要是我宠物,我会送你归西。” “……” 片刻,这人总算知道自己德性,直起腰,松开搂肩的手。 林鸢感到肩上轻松了不少,长抒一口气。 恰好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他们两人走进去,林鸢按下一楼的电梯键,开始不着痕迹地找话题聊:“你高中那会儿喜欢的女孩,有什么特征呀?” 时雨青斜睨过来,说:“老婆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林鸢两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无比真诚道:“我想多了解一下你。” 时雨青哦了声,目光落到她白皙的手背,懒洋洋道:“她啊,个子很高。” 林鸢滞住:“有多高?”卧槽,她好像被暗伤了。 时雨青在她头顶上方比划两下,“也就比你高个十厘米。” 林鸢:“……!” 好你个时雨青,果然在暗讽她。 林鸢了无生趣地松开手,目不斜视地盯变化的楼层数字:“行了,我知道了。” 旋即,耳旁传来他的一声低笑,灌入她耳内,宛如恶魔在人间。 “不继续问了么?”时雨青笑道。 林鸢很镇静:“已经结束嘞。” 男人肩膀微微抽动,忍着笑说:“你吃起醋来挺别致。” 林鸢反驳道:“我没吃醋!” 但是说她因海拔较低而生气,那岂不是又给他助兴。 林鸢尽量心平气和地道:“知道你喜欢的类型跟我不一致,我便安心了。” 时雨青眉梢一抬:“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林鸢想了想,回道:“比我高就行。” 时雨青:“这么简单吗。” 林鸢:“是的,我不像你,条件列一箩筐。” 时雨青笑了:“谁跟你说的,我连相亲都没去过。” 终于被她套到实话了。电梯门正好打开,林鸢走出去,回过身便道:“所以你当初说的催婚是假的吧?” 时雨青微顿,说:“倒也不是。” 于是林鸢搬出老周,顺理成章地道:“可是老周说你家里没催过婚啊。” 时雨青:“……” 林鸢说:“没话说了吧。” 时雨青舌尖顶到唇角,低沉道:“嗯。” 林鸢心想你嗯个啥,哥谭谜语人嘛。 他们两人继续并肩走着,医院的患者并未减少,大厅中人来人往。 事到如今,林鸢不由道:“既然家里没给你压力,为什么要跟我闪婚,难不成急着完成人生清单?” 时雨青垂眼:“差不多。” 这个理由不太能让她信服啊,林鸢托腮,但也没继续追问。 因为她突然之间想到,时雨青有意避开老周的原因。 周项应该跟他提过,老周的情况不乐观,所以他不想…见到老周身体一步步恶化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次日,林鸢再度确认了遍电脑里的透视片子,给韦子越发了一份。 “如果能说服当然最好,劝不服也没关系。”她说。 韦子越脸色严肃,“林医生,你是不是觉得哪怕60%的成功率,老周也有可能挺不过去。” 林鸢说:“对。” 如此坦诚的答复,令韦子越一愣,忍不住道:“林医生,难怪丁医生说你悲观呢。” 林鸢无奈地笑,不等她搬出“学医的哪有不悲观”的理由—— 韦子越随后又道:“不过这一次,我不得不赞同你。” 林鸢微怔。 等人离开后,卢曼趁着还未开诊,也过来她这儿溜达。 “老周这次的情况着实不妙。” 卢曼抵着办公桌站,语气罕见的认真。 林鸢坐在椅子上,不由道:“风都吹到你那儿去了。” 卢曼:“老周是熟人,正常。” 林鸢跟她提了周项更改方案的事。 眼下聊病人情况也是徒增伤悲,卢曼只好感慨道:“学医哪有不疯的。” 林鸢低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卢曼又开口:“对了,昨天下班我又见到了老周侄子,他手上没戴戒指,真结婚了吗?” 林鸢怔愣:“也许忘了戴吧。” “不晓得。”卢曼挺纳闷,“不过我瞅他一直在病房外,就是不进去,很阴郁啊。” 林鸢回过神,追问道:“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下才会一直避开老周不见面,是否跟她猜的一样。 卢曼思考了下,说:“他跟老周有仇?” 林鸢:“……我不应该指望你。” 卢曼转过身,调侃道:“帅哥的心情你别猜。” 林鸢提到:“到时候老周做化疗,他应该更加不会再来探望了。” 卢曼:“何出此言?” 林鸢些许怔神:“不知道,直觉告诉我的。” 卢曼下意识地道:“要不然我说,你们没在一起真是很可惜啊。” “……” 林鸢起身送她离开,卢曼随即一拍脑门,仔细道:“我忘了还有一种可能!” “愿闻其详。”林鸢挺好奇。 卢曼说:“老周侄子是在躲小许!这多合理啊!” 林鸢顿了两秒,随后道:“好了,卢医生,你回去吧。” 卢曼:“……” 目前林鸢不着急寻找时雨青结婚的原因,而是等待老周的手术平安渡过,以后再作打算。 上午快结束之际,韦子越给林鸢发消息:【成了,老周有救了!】 看来周项是同意了。 林鸢瞧完消息,脸上也浮现出喜悦,回复道:【韦医生,你是不是偷偷去拜过佛?不然怎么那么灵。】 韦子越高兴地回道:【承让承让。】—— 转眼来到老周准备手术的月末。 林鸢提议,要不休息日出去寺庙拜一下佛祖和观音,求个福。 时雨青答应道:“好。” 星期天,时雨青便载着她来到当地有名的桃清寺。 他刚停好车,林鸢已经从香火箱里摇了个签,冲他激动地晃了晃手。 时雨青朝她走过来,扫一眼她手中的签,散漫道:“这些都是假的。” 这话林鸢不爱听,微恼道:“抽到个好意头也不容易的!” 再说了,这人既然不信,干嘛跟她过来一趟,在家睡懒觉不好么。 时雨青勾起嘴角:“旁边还有扫码下单,我给你再扫一个?” 林鸢将签条塞他的裤兜里,说:“一个就够了。”你这狗。 时雨青随即牵起她的手,不过他是一只手牵她两只手,林鸢无知无觉地走了会儿,终于察觉到自己这样,很像一条…被栓着走的小狗。 “……” 林鸢默默挣脱开了一只手,用来掩住眼睛,避开路人们锋芒般的目光。 他们进到庙内,按照流程拜了佛。 林鸢虔诚地双手合十,此时已然把时雨青当成自己人,不仅祝福老周手术成功,也希望他们以后的事业能更上一层楼。 求到最后,林鸢才想起他们的感情生活,便祈福能够维持在相对稳定的水平。 走出桃清寺,后院栽着一棵极为粗壮的生长树,有不少游客在树叶系上红绳木牌。 大多是好兆头的祈愿。 林鸢见状,挺有兴致地道:“我们也去系一个。” 周身人潮流过,时雨青抬起眉梢扫了眼,慢条斯理道:“行啊,让老婆见识下我的欲望深渊。” 猝不及防被他骚了一把,林鸢好似闪到腰一般,脸色懵逼,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感情你不是不信,而是欲望又多又深,佛祖满足不了你啊?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 57 ? 五十七点欲 ◎幸好家属听劝◎ 他们迎着人群走到生长树前, 茂密的树枝垂落无数个木牌,如同一簇簇绽放的素花。时雨青抬起手,林鸢以为他要拨弄那些木牌, 下一秒, 干燥微热的大掌按到她的头上。 “……”林鸢晃了晃脑袋, 板起脸道,“你还是别向佛祖祈愿了, 佛祖满足不了你。” 时雨青好整以暇, 哦了声, “还没写愿望呢。” 林鸢:“我的意思就是你别写了!” 时雨青:“啧。” 过了会儿,林鸢用油性笔写好自己的木牌子,举起双手, 耐心地系到最矮的那根树枝。 她就要快系好之际, 时雨青又插进来一只手,系了个很萌的蝴蝶结。 林鸢默了片刻,开口道:“你这蝴蝶结跟我的字迹不搭。” 此话没说错, 木牌上的字迹潦草中带着一丝娟秀, 明显是医生的手笔, 与可爱的蝴蝶结形成强烈对比。 时雨青翻了下她的木牌, 说:“也是, 我现在才认出来你写的什么。” 林鸢恨得牙痒痒。 随即,见他将自己那块木牌揣兜里,林鸢不由道:“你还会害羞啊。” 时雨青漫不经心地:“我没写。” 林鸢一愣,愈发好奇道:“不是欲望又多又深么,我都打算给你拿两块木牌了, 好让你把愿望写全。” 时雨青说:“色即是空, 所以多就是无。” “……”林鸢嘴角抽搐起来, “你从哪个大师嘴里学来的托词。” 时雨青笑得齿白唇红的,不紧不慢地道:“现学现卖,是你那好签上的内容。” 林鸢立刻回想了下,淦,还真是。 签的内容确实有提到他那些嘴贫的话。 林鸢微不可闻地叹气,今天来桃清寺的任务已完成,他们该离开了。 垂落的手被牵住,她往上瞟,时雨青又把木牌塞她手里。 林鸢拿起来一瞧,木牌被他画了个很俗的玫瑰,中间则是一个包子脸、气鼓鼓的小人。 她沉默须臾,终究还是问出口:“你不要告诉我,你画的包子脸是我。” 时雨青勾起唇角:“可惜不够还原。” 林鸢:“……”—— 没过多久,老周的手术当天,手术室外站了不少人。 时雨青、林鸢、周项,以及时储雄和陈玲这对夫妇。 林鸢并不参与此次手术,是由丁医生主刀,韦子越当助手。 门上的红灯亮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等亮灯终于变化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丁惠兰摘下口罩,跟林鸢说:“手术很成功。” 林鸢随即面露笑容:“你辛苦了。” 丁医生摆摆手,表示都是她的分内之事,不必多言谢。 时雨青的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不一会儿,昏迷中的老周被推出来,韦子越如释负重地道:“幸好家属听劝。” 林鸢不由使了个眼色:“你小声点儿。” 家属就在不远处,怎能当面说小话。 韦子越连忙收敛起来,顺道提醒她:“还有一点小问题,你等会儿过来。” 林鸢答应道:“好的。” 待回过头,时雨青的父母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时雨青和周项。 林鸢虽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并未说什么。 随着老周的病床一起回到病房。 “我先去打水。”周项说。 时雨青:“人没这么快醒。” 周项眼神示意了一下,默契地笑了笑,拿起水壶走出病房。 林鸢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不禁想道,老周儿子似乎自认为是他们之间的电灯泡…… “看来你那天求的符有用。”一旁的男人缓缓道,声音透着几分喜悦。 林鸢回过神,说:“我们没求符啊。” 时雨青顿了下:“是这样么。” 林鸢忽地察觉到什么,没给他逃脱的机会:“等会儿,你有点不对劲。” 她继续道:“——手心冒汗了吧,为老周担心得要死,但是嘴上装不在乎。” 所以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连前天的记忆都能出错。 林鸢发现了他这个小细节,倒是很惊讶,还以为他只会骚破天际呢。 时雨青没否认,挑了挑眉梢,说:“那老婆会心疼我吗?” 林鸢:“……不太可能呢。” 下一刻,有人推开门来,他们两人以为是回来的周项,没成想却是忙里偷闲的卢曼。 毫无疑问,卢曼听到那句老婆了。 她微微张大嘴,抬起手指头,在林鸢和时雨青两人之间徘徊,指尖颤抖着:“卧、卧槽,你们是一对??!!!” 林鸢无奈地承认道:“卢医生,你才发现么?” 卢曼大惊失色,用最简单粗暴的语言直抒胸臆:“靠啊,我以为你跟一个秃头老男人结婚了!” “……” 时雨青若有似无地笑,扫了眼林鸢,懒洋洋地道:“老婆,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种形象?” 林鸢忙不迭否认:“没有的事!你听她瞎说呢。” 很快,卢曼把林鸢拉出去,退到病房外的走廊。 “卧槽!牛逼!”卢曼似是大脑还未开机,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林鸢无奈道:“你这脑子到底怎么当上医生的。” 卢曼渐渐恢复过来,也不废话,竖起大拇指,称赞林鸢的好眼光。 “牛啊老林,没想到你有脸盲症也能捡个大帅哥闪婚。” 林鸢:“……” 她揉了揉眉骨,叹道:“我没跟你说过么,我们是老同学。” 卢曼眼睛往上回忆了下:“好像提过,但忘记了。” 林鸢:“你的科室不至于忙到让你失忆吧。” 卢曼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忙。” 林鸢不跟她贫嘴,直接道:“你过来也是为了探望老周吧。” 卢曼正色道:“对了,韦子越没跟你说具体的情况么?” 林鸢一愣:“我还没去找他。” 卢曼说:“我刚从他那边过来,了解到一点手术的过程,老周有复发的可能。” 林鸢失神片刻,“那怎么办?” 卢曼也颇为难过地道:“我不清楚,但是你可以委婉地跟老周说一下,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傍晚五点左右,时雨青给她发消息:【老周醒了,你来么?】 林鸢已经跟韦子越了解完情况,确实如卢曼所言,有复发的风险。 韦子越向她道歉,说自己好心做坏事。 林鸢摇头,“没有,只是有这个可能性,并不是百分百的。” 老周做完手术,能比保守方案的活久一点。 林鸢回复时雨青:【我这就过去。】 今天正好是她值班。 等到了病房,时雨青却并不在,周项也不在。林鸢推开病房后,环视一圈,落到虚弱的老周身上。头发仍是乱糟糟的,像把灰色的杂草。 “他们人呢?”林鸢边问边到病床旁坐下。 老周慢吞吞地睁开眼,气息不足道:“不晓得浪哪儿去了。” 林鸢反应过来,说:“老周,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所以才支开时雨青他们。” 老周虚弱地笑笑:“真是瞒不过你啊,小妮子。” 林鸢便换上认真的神情,听老周的床前真言。 老周缓了一会儿,却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林鸢怔愣,接过白色的信封,不由道:“老周,你什么时候写的?” 老周说:“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这才提起笔来写。” 林鸢微微失神:“老周,你不要立flag……” 老周自然听不懂她说的flag,而是兀自道:“小林,你跟小青很好,但是我感觉你似乎不太情愿,应该也不是小青的问题,可能你们就是不合适吧。” 林鸢随即道:“我们可以磨合的。” 老周苦笑道:“小青很喜欢你,你别辜负他。” 林鸢:“……好。”啊,她是做了什么,让老周这么像临终托付。 老周继续慢慢地说:“这封信你先不要拆,等你们如果有一天想离婚,那时候再拆开来看。” 林鸢听得晃神,很快点了头,但忍不住道:“老周,你不怕我今晚就拆了吗?” 老周瞪了她一眼:“我还没死呢,你今晚就想离婚啊!” 林鸢只好低声道歉,几句对不起后,让老周原谅她的出言不逊。 然后,老周又拿出手机,林鸢微怔:“连手机也要托付给我么。” “你这点跟那臭小子一模一样!”老周抚着胸口,像是被她气到肝疼。 林鸢立刻转移话题:“您说,您继续说,我听着。” 老周手指笨拙地点到屏幕,打开微信群让她瞧里面的一个群。 是一个有很多老人的群。 他们都在互相问候,对方的儿子或者女儿。 【老刘啊,你闺女最爱吃什么来着?】 【哎哟,这个说起来可说不完,她馋嘴得很,什么都爱吃。】 【哈哈哈我家儿子也是,毕业前都吃成了大胖子,我跟他说,你这样哪儿找得到对象,我和你妈都嫌你胖!】 【老周呢,他今天做手术,也不晓得上来报个平安。】 【他上回跟我聊他老伴,我忘了回他,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这里,林鸢见老周准备打字,便道:“我帮你打吧。” “好好,之前都是小青帮我打的,我老了,手指也不够灵活。”老周瞧着自己的手,似是有点责怪自个不中用。 林鸢边安慰他,边照他的意思,回复其他老人家。 老周:【手术很成功,大家放心。】 消息一发出,群里顿时热络了不少,看得出老周挺受欢迎。 林鸢好奇道:“这是你们老人家专门建的群吗,每天在群里唠嗑唠嗑。” 老周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跟年轻人聊不来,又不想被卖保险的小伙子小姑娘骗,只好学着建了个群。” 林鸢微微无奈:“老周,你幽默程度可不比小青低。” “不过咱们这个群,有点儿不一样。”老周叹了口气,继续道,“里面都是失去女儿和老伴的,包括我这把老骨头。” 58 ? 五十八点欲 ◎说对我没色心,谁信◎ 话音刚落, 林鸢陷入怔愣。 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下,重重一沉。 这个群是他们这些老人家慰藉的窗口,失去了儿女与老伴, 仍心念着他们, 但生活中又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对象, 才建了这个群聊。 他们每天便在里头谈论、问候对方的至亲,也算是在剩下的时光里不那么寂寥。 林鸢听老周说完, 心口微胀:“老周, 你的老伴是什么时候走的?” 之前她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因为老周从不谈起,所以她没有详细询问。 老周垂眼,眼角的细纹微微褶起, “很久了, 大概十年前吧。” 林鸢吃惊道:“这么久。” 老周靠在枕头上,嗓音苍老:“唉,进这个群也是几年前的事, 我也没想过另外再找。” 林鸢不由认同道:“老周你这点跟我蛮像, 那你怎么还给小青物色对象呢。” 老周:“……” 似是被她抓到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的把柄, 老周很是无奈:“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妮子。” 林鸢望着他, 沉稳道:“有时候我们需要一点欺骗自己的借口。” 老周:“自欺欺人也不能拿婚姻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 老周蓦地失声,林鸢循声望过去,推门而进的正是时雨青。 男人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散漫道:“看来我打扰了你们。” 林鸢气不打一处来,说:“没有!你快过来跟我一起挨训。” 同是夫妻俩, 只有她被老周念叨, 也太不公平了。 时雨青挑挑眉, 走到病床前。 老周那封信被林鸢塞入宽大的白大褂口袋里,又正好是时雨青看不见的死角之处,所以,他并未发现她兜里藏了封信。 这会儿老周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握着手机怀念道:“小青,你刚来我家的时候,好像只有豆丁大,倒是挺可爱的。” 时雨青语气凉凉的:“豆丁大怎么揍你家的狗啊,您老记错了。” “……” 林鸢微微睁大眼,心想他真是肆无忌惮,年少轻狂都说轻了,这特么法外狂徒啊。 老周胸口起伏,怒道:“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欺负我家的狗,我看你还不如狗呢!” 林鸢在心底默默补充,也可以骂他比狗还狗。 时雨青哼笑一声:“这点就不劳您费心了。” 探望完老周,林鸢跟时雨青离开病房,留下周项来照顾。 林鸢掏出手机看时间,还有两小时才下班,便道:“你要不先回家?” 时雨青:“这才几点,我回家不也是一个人。” 林鸢想着也是,绞尽脑汁道:“可是你等我下班也太辛苦了。” 更重要的是,她疲惫下班的社畜模样怎么能让他看见,她也是要面子的。 时雨青饶有兴致地瞥过来,眉眼舒展道:“这算老婆心疼我么?” “……”林鸢为了面子,承认道,“算是吧。”形象比较重要。 男人挠了一下眼角的皮肤,说:“那我非等你不可了。” 林鸢错愕:“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时雨青搭住她的肩,“都是跟老婆学的。” 林鸢落了空,只好微不可闻地哀叹一声,随他去了。 反正她也改变不了他。 人跟狗,是有区别的—— 深夜十点多,林鸢跟时雨青来到烧烤店,热闹又熙攘,老板滋滋烤着秋刀鱼,香味扑面而来。 林鸢一脸逃避的表情,推脱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这个点吃烧烤,太罪恶了。” 晃神间,时雨青已经挑好了位置,说道:“坐下。” 林鸢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很上手地拿起菜单。 时雨青笑出声,帮她点了只大闸蟹,林鸢仍在挑下酒小菜,在十元与十二元之间徘徊不定。 到底十元的更划算,还是十二元的更好吃呢? 林鸢拿不定主意,便把菜单递给他,让他随便挑一个。 时雨青:“都要了。” 林鸢脸色一滞:“你败家得简直信手拈来。” 啊,就不应该问他。 时雨青挑起眉道:“老婆,你是不是浪漫过敏。” 林鸢顿住,拿起水杯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人讽刺她没有浪漫细胞,真是可恨。 须臾,她想出一个答复:“浪漫是不能当饭吃的,希望你能明白。”很好,正气凛然的回答。 时雨青啧了声,吊儿郎当道:“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林鸢很快反应过来,他就是拍电影的,浪漫在他那儿当然能当饭吃。 ……自己砸了个坑,往里跳。 她镇静道:“不好意思,忘了你的职业,下次会注意的。” 烤好的串子很快端上来,时雨青将串上的肉剔到碗里,林鸢见状道:“很讲究嘛。” 话音刚落,那碗便推到林鸢面前,她语塞。 已经组织好如何编排他讲究怪的话语,卡在喉咙,随即吞到肚子里。 还有比“吐槽别人但人家却是为你准备的”更尴尬的事吗。 “你这挺好的。”林鸢画风一转。 时雨青似笑非笑,没说什么。 他们吃了一会儿,林鸢停下筷子,将旁边一打的啤酒,排成同一个方向,面向时雨青。 时雨青:“你这当监视器呢。” 内心的想象被揭穿,林鸢闻言怔住:“这也被你猜中了。” “……” “记得有一次,我们晚自习在后面涮火锅。”时雨青提起陈年往事。 林鸢听得一愣一愣的,语气不由透着些向往:“你们班还能涮火锅啊,不怕班主任逮到么?” 时雨青:“锅就是班主任的。” 林鸢:“……”恨自己不是他那个班的。 “我也想起来有一次晚自习的社团活动,你让我们一起抽签选游戏和座位,老实说,我当时一直觉得你作弊来着。” 男人听得眉梢微动,“嗯?” 林鸢继续说:“我和大旭都怀疑你调换过纸条,故意抽你爱玩的游戏。” 时雨青笑开了,“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林鸢支起手肘,眉眼耸拉地叹道:“除了你,还有谁会玩幼稚的飞行棋。”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林鸢仍记得,晚自习窗外的紫红色霞光,很美。 只是有了飞行棋的存在,显得那次的记忆像被玷污了般。 时雨青手里握着大部分的纸条,挨个让他们抽取,到林鸢的时候,他恰好掉了几根纸条下来,再捡起来,林鸢接过,拆开来发现是跟他紧挨的座位。 她当时没细想,事后回过味儿来,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时雨青是不是,又在整她? 倒也是他能干出来的无聊事。 总之当时的林鸢并未细想,毫无察觉地跟他坐到一块,大旭和应驰凑过来:“啧啧,社长你又跟林妹子一桌,肯定有古怪!” 林鸢正在艰难地选择飞行棋还是五子棋,没参与他们的调侃。 应驰:“社长,承认吧,给自己谋福利的次数还少吗?” 时雨青嗤笑:“你是不想么?” 大旭:“我去,真的承认了啊!那你喜欢的妹子怎么办??” 林鸢终于选好了,就要五子棋,抬眸道:“你们不知道吧,社长中意男的。” 大旭和应驰立刻退后一大步,贞洁不可侵一般。 时雨青似笑非笑:“最好是小学弟。” 大旭和应驰已然不见踪影。 随之而来的是章琪琪,脸上的镜片白光一闪,凑到林鸢耳畔询问:“社长喜欢什么口味的?” 林鸢愣住:“啊?” 章琪琪:“我就知道,他常说有喜欢的妹子,实际上就是为了心爱之人的借口罢了!” 林鸢想要言明真相,“不是……我开玩笑的……” 但在章琪琪心里,时雨青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基佬印象。 等人都散走后,林鸢缩在热闹的教室中,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没想毁你的帅哥形象。” 不过你也一直挺变态的就是了。 时雨青整理着纸条,分别揣回两个兜里,不甚在意:“我又不在乎形象。” 林鸢便道:“那太好了,大家心里还是敬重你的。” 时雨青低俯着睫毛,勾唇笑了下。 林鸢近距离地观察他,发现他还真是哪儿哪儿都长得好,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 整理纸条这种事,换别人来做会很弱智,放在他身上,倒是很合适。 又想起肖婷和孔雅静拿出手机,给她亮过某个排行榜,时雨青的偷拍照拿出去都能碾压一众帅哥,拿下最多的票数。 林鸢不自觉道:“你喜欢的女生该有多幸运。” 只要他不长残,将来妥妥的基因彩票。 “嘀咕什么?”活动教室太吵,时雨青收拾完纸条,抬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扩音的手势,示意没听清她说什么。 林鸢一直觉得他挺多动作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骚气…? 当然,放在其他社员眼里,那是帅气。 林鸢又说了一遍:“你喜欢的女生肯定很幸运吧。” 这回听清以后,时雨青扫向她,说:“你盯着我发出这种感叹,说对我没色心,谁信?” “……”林鸢太阳穴突突地疼。 你说你这么帅的脸,要是没长嘴该多好啊。 林鸢抿着唇,脑海中千回百转,终究是,将真实的想法用温和的语言说出:“不是的,我对你大概只有,崇敬之心。”如果能拥有你的嘴,那将是绝杀。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 59 ? 五十九点欲 ◎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只有崇敬之心么?”时雨青说, “没对我本人有点想法?” 林鸢按住一边的太阳穴,极力道:“你都名草有主了,我也不敢对你有想法啊。” 时雨青嘴角上扬, “林同学很有自知之明。” 林鸢:“……” 尽管讲得没错,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 怎么味儿不正。 五子棋用的黑白子,比花里胡哨的飞行棋简洁, 很适合林鸢这类脸盲症患者。 林鸢执起白子, 还是秉着尊老爱幼的理念, 跟他道:“要不你先下?” 五子棋先下的有优势。 时雨青垂眼,手中把玩着圆润的黑子,说:“让人看见了不得说我欺负你。” 林鸢沉默几秒, “你脑子真好使。” 直接放弃了抵抗, 从而违心地夸赞起来。 时雨青:“……” 十几分钟后,棋盘上摆满了错落的黑白子。林鸢下棋时会左右比划,再斜着比划, 眉头轻轻紧锁, 仿佛摆在她面前是极难的数学题。 时雨青挑眉:“你做题也这样么?” 林鸢摇头:“当然不是, 你太老奸巨猾了, 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盘棋输了不要紧, 若是因为输了就得被他惩罚,那便很要命。 时雨青似乎知悉她内心所想,说:“又在心里编排我什么?” 林鸢紧盯着棋盘,下意识道:“不想输掉底裤。” “……” 随后林鸢反应过来,脸颊微热, 低嗫道:“我的意思是, 比赛第一, 友谊第二。” 时雨青手肘搭在桌沿,意犹未尽道:“好啊,我还没输过呢。” 林鸢马上接道:“那你今天可以尝试一下。” 时雨青只是笑,眸光里映着窗外的日落—— 回忆完那次的五子棋,而并非飞行棋。林鸢托着腮,倒是已经忘了谁输谁赢,也不记得有无惩罚。 “越想越觉得。”她有感而发,“你真是青春永驻。” 过去是什么性子,现在也还是这副模样。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我?”时雨青将剔好的螃蟹腿儿放到她碗里,有些玩味地道。 林鸢提起筷子,“不知道呢。” 时雨青好整以暇地睇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害羞。” 林鸢险些噎着,抽出纸巾擦道:“你别跟我似的,眼睛不好使。” 这是她真心的肺腑之言。 时雨青散漫道:“当然不会。” 林鸢从善如流地道:“那就好。” 时雨青拆完帮螃蟹腿儿,收拾残局,叹息一声:“伺候老婆真是个苦差活儿。” “……”经过这两个月来的相处,林鸢已熟知他的本性。 明知他在找茬,她仍是咽不下那口气:“这又不是我要求你剥的螃蟹。” 再说了,她对海鲜过敏,吃不了螃蟹! 林鸢想起来这点,立刻把碗推回他那儿。 真的差点忘了她不能碰螃蟹。 时雨青饶有兴致:“怎么还起劲儿了。” 林鸢忍耐道:“…忘了跟你说我海鲜过敏。” 时雨青啧了声,“原来不是浪漫过敏。” 林鸢埋头吃别的,默不作声。怕再聊下去,她会忍不住动手掀桌。 心中默念三遍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结果越想越气,林鸢无名火瞬起,他也不是第一天那么欠揍了,怎么办! 吃完烧烤,他们起身离开。 林鸢随即掏出手机,不小心一个手滑,手机重重地摔落到沥青地面。 “啊!!!”她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时雨青忍俊不禁,在她捡起来之前,先弯腰帮她捡了,无所谓地道:“只是手机掉了,不用叫得那么惨烈吧。” 林鸢心疼地接过手机,哽咽道:“屏幕碎了要重新贴膜的。” 只见手机右下角裂开了好几道分岔口,碎裂成拼图般。 林鸢正要说找个店修好它,时雨青:“买个新的?” “…我觉得它还能抢救一下。”林鸢闭眸道,果然不能指望这人的败家作风。 时雨青耸肩:“行,陪老婆折腾一趟。” 林鸢看了眼时间:“要不你先回去?” 她一向是能自己解决,就不会麻烦别人。 时雨青径直拉起她的手,说:“走吧。” 林鸢微懵了下,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将手机寄托在维修店,林鸢跟时雨青回到家。趁他去洗澡的时候,林鸢像是想起些什么,从帆布包里拎出老周的那封信。 老周说,等她离婚的时候再拆开来看。 林鸢思索了片刻,不禁轻笑,谁都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吧。 于是她把老周的信,夹在书籍最底下,一起放入抽屉。 须臾,浴室的门大开,林鸢正坐在客厅,没有防备地朝浴室看过去。 男人围着块白色浴巾,摇摇欲坠地系在腰间,林鸢怔愣一瞬:“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身上的水珠都擦干了不穿衣服?? 不等林鸢回过神,这人又想耍什么花招儿。时雨青走过来,直接坐到她身旁,凉凉道:“热,懒得穿。” 如此离谱的借口,林鸢微微张开嘴:“…你怎么不说懒得洗澡…?” 时雨青勾唇道:“这不是怕老婆不信么。” 林鸢:“……”无论哪个借口都很离谱并且她也不会信好吧! 身旁的男人散发着浴后的温度,偏偏又挨着她,林鸢很快便感受到他所说的热,还真挺闷热的。 林鸢起身找空调的遥控器,刚走了两步,脚下被挡住了,她往下瞧,是时雨青的腿,浴巾质量蛮好的。 随即,时雨青低声蛊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林鸢闭上眼,眼不见心为净,“我想开一下空调降降温。” “……” 既然他不穿衣服,就把温度降到他肯穿为止。 林鸢想得务实,但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失踪的遥控器。 再回头看沙发上的时雨青,慵懒地撑着脸,手臂线条有力而流畅。 似乎一点儿也不急,等待着猎物上钩。 见状,林鸢开口问:“你是不是把遥控器藏起来了?” 时雨青似笑非笑:“在我腰后,你过来取?” 林鸢马上道:“不了,你来开空调吧,我正好去洗澡。” 时雨青:“……” 幸好他没法藏她的睡衣,不然还有得掰扯。林鸢走到卧室拿衣服,仔细检查了遍内衣,便放心地走进浴室。 这回肯定不会再发生上回忘拿内衣的惨案。 半小时后,林鸢洗完澡,这才发现她拿错了睡裤。 眼前这件宽大得漏风般的白色裤子,是男款的。 她怔神半晌,额头冒出点汗。 天杀的时雨青,故意把自己的睡衣跟她的放到一块,她没留神就拿错了! 林鸢无言地撑在光滑的墙壁,像是面壁思过般,不知该如何应对。 叫他帮忙吧,不如一刀杀了她。 不叫他帮忙吧,就这样出去也会被嘲笑。 作者有话说: 林鸢:法克。 60 ? 六十点欲 ◎污点和不幸◎ 浴室的门半开, 林鸢只穿了上面的睡衣,下边用浴巾围着,先是探头, 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到卧室。 她没看见时雨青, 心底刚松懈, 进到卧室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目光。 男人像是刚穿好衣服,饶有兴致地扫过来:“你这是什么打扮?” 这厮明知故问。林鸢不想让他太得意, 镇静地道:“拿错衣服了, 只好围浴巾。” 她又继续道:“你不早穿上衣服, 非得等我洗完澡才换?” “怎么?”时雨青低眸笑,意味深长道,“你好像某种期待落空了?” 林鸢闭了闭眼, 知道他指的期待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前之急是拿到睡裤。 正要略过他, 走去衣柜,时雨青恰好搭住她的肩,林鸢身体一惊, 震动了下:“每次你勾我的肩膀, 我都觉得你把我当兄弟而不是老婆。” “……” 时雨青微顿, 说:“我没有跟女生相处的经验。” 林鸢哪里管他跟女生相处经验多不多, 她只想赶紧穿上裤子, 时雨青有随便不穿衣服的习惯,她可没有! 手摸到衣柜的边沿,林鸢弯腰俯身,忽地感到肩上的力道松了点。 随即,男人按住她睡衣上的扣子:“注意点儿。” 林鸢啊了一声, 这才发觉锁骨那儿走了光。 他人还怪好的, 替她系好了扣子。 “谢谢老公。”林鸢真心地道谢, 随即拿了睡裤回到浴室。 此时心跳有点微乱。 待换好裤子,林鸢轻拍脸颊上的红晕,用冷水洗脸,赶走闷热的情绪—— 夏天还未结束,老周仍是走了。 医院里,林鸢接到病危的通知,立刻跑过去。 随她一同赶来的还有韦子越,终究是没能见老周最后一面。 心电图上静止成一条平落的直线。 周项跟林鸢对了对目光,却是家属来安慰她:“节哀。” 林鸢嘴唇微颤,背过身默默擦眼泪。 韦子越充满愧疚地道:“很对不起。” 周项摇摇头:“人终究是要走的。” 从老周住院起,他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随后,周项走出病房,给时雨青打了个电话。 “什么时候结束拍摄工作?” 接通后,周项问道。 时雨青语气散漫,开玩笑道:“你想我了?还是老周想我。” 周项沉默了会儿,说:“你现在来的话,还能赶上太平间去见他。”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也陷入沉默。 片刻,时雨青回道:“等会儿来。” 周项放下手机,回到病房内。林鸢瞧见他,走过来问道:“大哥,你给他打电话了吧。” “对。”周项点点头,“不过我跟青同岁,你不用这么见外。” 林鸢应好,声音还有点哽咽。 周项像是记起了什么,开口说:“你们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林鸢:“高中同学,怎么了?” 周项有些意外:“我记得他高中有喜欢的女生。” 林鸢也点头:“是的,我也有耳闻。” 周项表情浅淡,微微颔首,便没有再提及,开始处理老周的后事。 之后,冰冷的太平间内。 时雨青站在盖着白布的老周面前,林鸢穿着白大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慢慢地道:“听说老周走的时候,没有很痛苦。” “是么,挺好。”时雨青低眸,抬手掀开白布。 老人的面容消瘦,唇色苍白,双手没有生息地垂放着。 林鸢不忍心看,别过了目光。 许久,时雨青将白布放下,跟她离开太平间。 周项就在外边等着,见到时雨青出来,随即道:“时叔他们正在赶过来。” 时雨青:“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项愣了下,说:“那林医生……” 时雨青:“我们都有事。” 林鸢心有疑惑,但没说什么,冲周项说了句抱歉,便跟时雨青离开。 这会儿正值午后,他们两人走在医院的树荫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阳光淡淡地晾在地面,照得树影斑驳。 林鸢斟酌语气,开口道:“你看周项不爽么?” 时雨青扯了下嘴角,说:“老婆,在你心里我还是这个样子啊。” 林鸢不由点点头。 时雨青无奈:“我只是不能接受老周的死。” 林鸢闻言微微失神,轻声道:“这点你确实比周项更像老周儿子。” 真是奇怪,他们家族里到底有多复杂,才会出现这种偏差。 时雨青:“老周对我挺好,他临终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林鸢想起那封信,既然老周说离婚再拆开来看,那应该跟时雨青关系不大。 她便回答道:“没说什么,只说你这人跟我闪婚不太合理,老周估计以为你很喜欢我呢。” 时雨青脚步停顿了下,应道:“那就好。” 林鸢托起下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除去因老周过世的哀悼,他身上似乎还弥漫着一种未知的情绪。 时雨青轻哂一下:“那我隐瞒的多了去了。” 林鸢:“……” 她只好无奈地抚慰道:“你还好吗?不要紧吧,心里藏秘密会不会很难受?” 她作为医生,倒是已经看淡了生死。 但时雨青显然家境优渥,从未有此遭遇,大概还没从老周的过世中缓过来。 “我倒不会让你守寡。”时雨青懒洋洋道。 林鸢一怔,直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看来真被老周去世的消息给刺激到了。 时雨青耸了下肩,没个正形:“老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林鸢心想也是。 但是吧,你还是能够经常突破我的想象力下限。 他们两人走到边上的长椅坐下。 林鸢发善心道:“不要勉强自己,想哭就哭吧。” 连她也是在病房啜泣了会儿,哭出来就好多了。 “嗯?”时雨青好似没听见一样,侧眸欠欠地看她。 林鸢观察他道:“真的不想哭么?” 时雨青说:“你在哄我哭?” “……” 林鸢莫名口干舌燥,移开目光道:“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时雨青好笑道:“我跟你聊天,就挺好受的。” 林鸢默然,感情把她当治愈的工具人了。 好吧,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也行,我陪你再坐会儿。”林鸢拿出手机瞄了眼时间,离下午开诊还远着。 时雨青看出她这动作的意思,说:“老婆还算着时间呢。” 林鸢立刻反驳:“当然不是,我怕自己聊起来忘了时间。” 这人没伤心多久,就从之前的低落中恢复过来,开始撩拨她。 让她做一个选择,在他难过或者他不正经的状态中选一个,她绝对选前者! 时雨青垂眼,扫了眼她的白大褂口袋,说:“周项刚才问我,我们为什么会走在一起。” 林鸢竖起耳朵:“你如实说了么?” 时雨青:“我说,纯属意外。” 林鸢错愕:“你还真是不避讳啊。”直接告诉人家他们的婚姻是凑合来的。 时雨青很淡地笑:“全拜老婆所赐。” 林鸢叹了口气:“周项也跟我说了,他记得你高中有喜欢的女孩。” 所以才纳闷,问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吧。 时雨青侧过眸看她。 林鸢继续叹道:“为什么连老周儿子也知道你高中喜欢的女孩。” 时雨青想了下,说:“那时刚好是我结束寄宿的时间。” 林鸢这才明白过来,惊讶道:“居然寄宿这么久吗?” 时雨青懒散道:“家里忙。” 林鸢心里关于他的形象,已经从二流子变成了小可怜。善心隐隐约约地升起。 随后,又听见男人道:“不过,我当时认识你,也算是不幸。” 善心立刻灰飞烟灭。林鸢:“?” 林鸢恨得牙痒痒:“怎么说话的呢,我还觉得当时碰见你,是我一生中的污点。” 好好的校草,偏偏长了一张嘴。 时雨青啧了声,说:“污点和不幸,我们挺配。” 林鸢伸手捏了把他的胳膊,力道不重,随后她起身道:“今天就陪你到这儿,我该回去上班了。” 再呆下去,他还没走出来,她就要先被气到心肌梗塞了! 这人真不会好好说话,又骚又坏—— 回到办公室,卢曼小心翼翼地发来消息:【你还好吧?】 林鸢回道:【已经哭过了,没事儿。】 卢曼罕见地正色道:【我们之中,你跟老周关系最好,又跟老周侄子结了婚,我真怕你一时走不出来。】 林鸢有点晃神,想到时雨青。 在他的影响下,她只记得他的无耻,忘却了老周逝去的难过。 林鸢随即道:【他都能走出来,我肯定不在话下。】 卢曼那头愣了半响。 然后回复:【……你们两口子真别致。】 不一会儿,卢曼也过来她的办公室,眼眶有些红。 林鸢见状,从桌上抽出纸巾,安慰道:“逝者为大,老周在天堂会幸福的。” 卢曼又哭又笑:“靠,说得我不好意思了,我刚吃了个麻辣炸子鸡,辣出眼泪。” 林鸢:“……” 卢曼连声向老周道歉,脸色收敛道:“韦子越倒是在太平间那儿痛哭,要不我们一起去探望下他?” 林鸢愣住:“他怎么了?” 卢曼:“估计是觉得自己没尽力吧。” 林鸢微微失神,连忙起身跟卢曼过去。 她没想到,韦子越的压力比想象中大得多。 等她们两人赶到太平间,戴着口罩的白色身影正窝在角落处。 韦子越整个人半蹲着,一只手搭着冰冷的铁桌边沿,一只手压住眼睛。 老周的尸体就在他眼前,那只搭在桌沿的手也被白布所覆盖。 60-70 61 ? 六十一点欲 ◎只是你太放纵了,不像个正经人◎ 太平间静谧中透着冰凉, 即便温度刚好,也无来由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卢曼搓着胳膊,像是想要摩擦取暖般。 面对韦子越的状况,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鸢试着喊了一声:“韦医生?” 韦子越身体不动, 脸朝下挨在膝盖, 似是无力回应她们。 林鸢和卢曼慢慢地走近,打算劝慰几句—— 韦子越忽地问道:“学医就是为了看淡人的生死吗?” 卢曼想了想, 说:“不晓得, 不过我的老师当初告诉我, 不看淡生死也没办法。” 韦子越:“……” 林鸢示意卢曼一眼,这么劝岂不是雪上加霜? 而卢曼眼神询问:要不押他回去算了? 林鸢摇了摇头:不好。 主要她们俩,也扯不动这吃得身体健壮的韦子越。 林鸢温和地开口道:“韦医生, 老周在最后的日子里, 一直挺高兴的。既然人已经走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韦子越声音沉闷:“林医生,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劝周项同意那个手术方案。” 林鸢一滞, 原来他在愧疚这件事。 他是抱着把老周完完全全治好的想法, 现在老周走了, 努力落空, 他就将错全揽自己身上。 林鸢随即道:“但是老周也多活了一段时间, 哪怕是多留在人间几周,也足够了,不要太怪罪自己。” 卢曼也给韦子越做心理辅导:“子越,看开点,老周儿子也没怪你是不是。” 林鸢忙给卢曼使眼色, 不会安慰就不要开口! 卢曼识相地缝上嘴。 韦子越仍蹲着, 许久之后, 他缓慢地站起来,长久地凝望盖着老周的白布,终于道:“我明白了。” 她们齐齐松了口气,他总算振作起来了—— 得知时雨青跟她聊的过往,林鸢不由想起一件事。 正好能跟他说的寄宿对应在一起。 那天在下雨,到处都是灌木丛被打翻的腥土味,天色灰蒙蒙,涂满沥青的地面一片湿漉,被雨水洗刷着,汇聚了不少涓涓细流,沿着小道蜿蜒而下。 林鸢背着书包,费力地撑着雨伞,这是林建宏早上塞给她的,又重又沉,她的小细胳膊用不惯大人的伞。 短短一段从学校走到车站的路,总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让人看见了,估计以为她在跟恶势力鬼魂作斗争。 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直乐呵:“小女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台风吹你呢。” 林鸢不好意思地笑:“差不多。” 跟保安大叔告别后,她继续往车站的方向走。 车站此时像是刚走了一波人,显得冷冷清清,林鸢以为没有人,刚走到车站准备坐下,脸颊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戳了下,微凉而湿黏。 收好的伞立刻放到胸口,林鸢瞪大眼睛转过头,心想不会是哪里飞来的蜘蛛蜈蚣虫子吧。 啊啊啊,怎么会有虫子刚好飞到她脸上??! 然后便看见一张熟悉带着欠扁笑容的脸,时雨青。 他一只手插校裤兜,另一只手则指尖沾着水,抬起来,冲她招招手。 林鸢登时陷入死寂。 淦,还不如让她碰到虫子呢! 林鸢松下警惕,揉着自己的脸,郁闷道:“你这动作要是换个人来干,肯定会被打死。” 时雨青啧笑一声,说:“我怎么看你表情像是被虫子玷污了似的,大不了让你戳回来?” 林鸢还在揉脸,过了几秒,抬起头瞧他。 额发有几根发丝粘在男生的额头,似是被雨淋湿的,鼻梁高挺,从她的角度看是一个俯视的视角,他下颌角是内收而窄瘦的,骨骼长得挺好。 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弄他的机会。 林鸢不太相信,也主张以德报怨,低声念:“这样不好吧,我怎么好意思戳回你,你只是随便弄个恶作剧,我大人有大量……” 时雨青挑眉:“不戳我就走了。” 林鸢从善如流地道:“好的,我戳。” 时雨青笑得愈发嚣张,微微弯下脑袋,林鸢好几根手指一起戳,边戳边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太主动了,戳起来好像没什么劲儿。” 他的脸颊手感倒是好,戳多了会长痘吗? 时雨青唇角弯着:“要求还挺多。” 林鸢收回手,遵守礼节,点到即止。 随即,她打量时雨青一眼,见他没背书包,虽然从来没见他背过书包就对了。 林鸢关心道:“刚才那班车你没上嘛,还是在附近便利店转悠。” 她下意识排除了从学校出来的选项,因为她就从校门口出来,前后都没见到几个人,而她又正好是晚走的那批学生。 时雨青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街溜子?” 林鸢停顿了下,点点头:“是啊。” “……” 时雨青靠在车站的灯牌,不正不经地道:“没赶上,正好看见你了。” 林鸢消化两秒他的话,有些错愕:“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才没上那班车?” 为了恶作剧整她,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时雨青嘴角的弧度微扬:“社团里都说你纯粹,生怕我带坏了你,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 林鸢一顿,正色道:“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开玩笑,我要是接不上,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时雨青玩味地道:“林鸢同学,你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对自己有要求,活得不累么?” 林鸢怔神一瞬,有些答不上来。 好像…如果答不好,没准时雨青就此与她友尽。 虽然挺好的,但是她还没退社呢。 跟时雨青搞砸了关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的只会是她。 时雨青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后说:“这次我开玩笑,你可以不用接。” 周遭仍在下雨,他漫不经心地靠着灯牌,仿佛是来度假的旅客,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惬意。 林鸢观察着,有些羡慕他这种状态。 从他的只言片语也能得出,他家境肯定相当不错。 社员们暗中八卦他很多次,都在猜他是怎么被养出这种性格的。 当时,章琪琪大胆推测道:“社长家绝对是首富!家住大豪宅!” 大旭作思考状:“不对,他没透露过家里有游泳池。” 应驰激情道:“行不行啊你们!社长买颜料的钱都能砸死你们了!” 林鸢听完,好奇道:“可是他还找我要相机的照片诶。” 大伙齐齐望向她,林鸢不由发问:“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章琪琪推了一把眼镜:“说吧,作为社长的亲兄弟,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他小时候穿纸尿裤的童年照?” 应驰:“我早说了社长对林妹子不一般!连gay都不会gay到她身上。” 大旭眼睛发亮:“有没有照片私发一下?” 林鸢:“……” 在他们眼中,她好像真的成为了性别男,名为时雨青的好兄弟行列。 林鸢回忆完,决定还是回答时雨青的问题。 她开口道:“我对自己方方面面有要求,其实并不会感觉到累。” 虽然我也很倾羡你随意的生活态度。 时雨青低眸扫过来,车站内斜斜吹来雨丝,将两人的头发边沿弄得微湿,尤其是他站得离外边近,额发已经近乎湿哒哒,插兜的手臂也沾满水珠。 他笑了下,说:“你做什么都很认真,连大家随便糊弄的社团活动也认真到一丝不苟。” 林鸢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地道:“其实那次他们也怂恿我别太认真的。” 时雨青哦了声,“那你是心疼我这个空巢老人么?” 林鸢:“那倒也没有。” “……” 林鸢解释道:“就是你说的,我对自己有要求,所以不会随便不干活。” “我觉得世间万物都有一种约束。”她继续说,“任何事情,任由放纵下去会走向毁灭,而一昧的约束也会带来影响,所以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但也许在你看来,我是过度的约束自己。” 时雨青沉静了会儿,说:“你最近在看哲学性书籍?” 林鸢点了点头:“对,我妈说我这样容易嫁不去,我看完这本就不看了。” 时雨青肩膀微动,笑得挺开心:“那你不就被约束住了。” 林鸢无奈地叹气,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被他笑,回道:“管他呢,我在家里就得顺着爸妈。”她当然不在意婚嫁与否的话题,但既然父母在意,她也只好装作在意的样子。 像时雨青这样的,自然就不必在意,真好。 林鸢随即道:“对了,你不要跟社员说我讲过这种话,我还要脸,谢谢。” 时雨青:“你跟我讲,那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了?” 这有点问倒她了。 林鸢托腮沉思几秒,心想公交车怎么还没来。 旋即,她回答道:“其实对你说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谁让现在只有你跟我一块等车呢。” 但凡旁边多一个人,她都不会讲出口。 暴露自己的思想跟裸奔也没啥区别了。 时雨青挑起眉梢:“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受?” 林鸢试着接道:“觉得我是个傻逼?” “……”时雨青睨她一眼,好笑道,“对自己评价这么狠啊。” 林鸢点点头:“只要我先自嘲了,你就不好意思嘲我了。” 时雨青又笑,“照你的说法,你以后是不是要找个跟你思想相同的男生?” 林鸢闻言想了片刻,旋即回道:“不,那样多讨厌。” 她继续说:“像我这么讨人厌的,一个就够了。” 时雨青玩味道:“那你要找什么样的?” 林鸢毫不犹豫地道:“我比较肤浅,除了看脸还得看身材。” 时雨青啧道:“现成的在你面前。” 林鸢便朝他看过来,抬起手指,似是想摸摸他的额头问没发烧吧,但最后,搔了搔自己的脸颊,说:“但我有脸盲症,看来找对象这件事,只能下辈子再梦了。” 时雨青:“你不是能记住我的脸么?” 林鸢苦恼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吧……”迟疑的语气中满是对他的嫌弃。 时雨青瞧她面露苦色,放她一马,罕见地无奈道:“在你眼中,我也没那么上不得台面吧。” 林鸢以为他伤心了,连忙安慰道:“当然不是,我这是为你好。” 还有就是,谈这些为时过早。 “嗯?”时雨青悉听尊便。 林鸢绞尽脑汁地想,愣是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借口。 该怎么表达,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你太放纵了,不像个正经人呢。 就在此时,朦胧的雨幕中,远远地驶来一辆公交车。 橙黄的车灯明亮地闪烁着,绵绵细雨被照出两条拉长的灯柱。 林鸢获救了,提了把书包的带子,跟他道:“车来了,我们下次再聊。” 时雨青耸了耸肩:“行。” 公交车在站点停下,随着呛鼻的车尾气,前门缓缓打开。 林鸢掏出公车卡准备上车,见他还未动,还保持着耍帅的姿势,便问道:“你不是这班车吗?” 时雨青睇笑:“你不是觉得我太放纵么,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他们确实不管我,有时候,我无家可归。” 话音刚落,林鸢已经走上了公交车,然后怔愣了下,她转过头看车外的他。 时雨青漫不经心地抬手,像是一开始那样,冲她晃了晃手。 车前门随即合上,被雨水覆盖,他的面容变得模糊。 直至戴着手套的司机提醒她道:“小姑娘,记得刷卡!” 林鸢这才回过神,卡放到机器前,嘀一声付钱。 …… 现在想来,林鸢感到一丝诡异的心悸。 真的要栽了吗,之前没栽,在十年后的今天要栽了吗? 思虑再三,林鸢给时雨青发消息:【老周的葬礼定在什么时候?】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她仿佛度日如年。 握在手里的手机立刻震动了下。林鸢翻过来瞧,他的消息弹出来。 时雨青:【我还在医院,跟周项处理后事。】 林鸢怔住,原来他还没走。 时雨青:【等会儿过来找你。】 林鸢有点微懵,径直回道:【哦,好。】 她将手机放回兜里,调整了下口罩的位置,等待下一位患者的到来。 五点过后,林鸢还未换下白大褂,刚走出门口,迎面撞上时雨青的胸膛。 林鸢呆滞几秒:“……” 这人居然知道她的岗位,背地里做过功课? 时雨青抬手探了把她的额头,调笑道:“怎么一动不动,被我撞傻了?” 林鸢回过神,下意识道:“你才撞傻了。”而且他的肌肉也太硬了,跟块石头似的。 时雨青:“老周已经送去火化了,要一起么?” 林鸢点点头:“好,你等我换下白大褂。” 十分钟后,他们离开医院,来到殡仪馆。 周项,时储雄,陈玲,时逐都在。 时雨青向他们颔首致意,表情很淡。 陈玲注视着儿子,问道:“你还好么?” 时雨青:“没什么感觉。” 陈玲微微低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他们一同站在火化的窗外。 亲眼看着老周的尸体送进去焚烧的场景,林鸢再次感到那种无言的悲恸。 像是红光般的火焰燃起,人便慢慢化为骨灰。 林鸢侧过头,想到时雨青跟老周的感情深厚,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男人的脸色如常,半阖着眸。 林鸢有点想再问他一遍,你真的还好么? 不要强撑着啊。 时储雄和陈玲保持着面上的冷静。 周项背过了身,一旁的时逐顶着个锡纸烫,抽出纸巾抹了把眼泪。 时逐撸干净鼻涕,小声问周项道:“表哥,老周还记得我不?” “……”周项似乎不太想搭理他,但因为场合,只能低声回:“应该记得吧。” 时逐嗓音哑哑的:“真的吗?人死了你不能骗我。” 作者有话说: 周项:()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62 ? 六十二点欲 ◎独钓寒江雪◎ “……” 周项悄无声息地瞟了时逐一眼, 警告意味很浓。 时逐一脸的无辜迷茫,又试探道:“表哥?” 周项气息不稳地道:“…你给我消停一点。” “哦。”时逐挠了挠后脑勺。 他们两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但林鸢听力不错, 隔着两三个人还是听见了。 心里不由感叹一句, 没长大的孩子就是童言无忌。 良久, 老周的火化结束。周项走进去,再出来, 手上是装好的骨灰坛。 然后, 他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 葬礼在明天。” 时储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容易。” 周项微微点头, 没有吭声。 很快, 周项准备将骨灰坛存到灵堂那儿,时逐默默跟上去,罕见地乖巧起来。 等林鸢回过神时, 发现时雨青的父母已经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原地站着, 像两个人形立牌。 林鸢有些迟疑地开口:“咱们爸妈走得挺快的, 你还好吧?现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时雨青侧过眸, 说:“怎么说得跟赎罪似的。” 林鸢无奈道:“我是看你心情低落, 大发善心一回。” 他们两人走出殡仪馆,在附近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鸢想,要不是地点不对,这还是挺美好的一次散步。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不远处排列着一块块墓碑, 气氛森凉, 衬托得偌大的墓园如同黑山老林般。 偶尔传来乌鸦的叫唤声, 聒噪得很,盖过了微弱的蝉鸣。 林鸢摸了把手肘,皮肤已然发凉,尽管周围仍是夏天的温度。 她忍不住小声念叨:“这比鬼屋还鬼屋。” 毕竟鬼屋是假的,墓园是真的! 旁边的男人听见了,懒散道:“我们换个位置?” 林鸢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能扛住。” 主要他现在挺稳定的,保不齐换个地方他就又骚起来。 时雨青嗤笑一声。 林鸢想了下,转移话题道:“我想起高中一些事,才发现你当初说的话,竟然不是钓鱼。” “……”时雨青唇角上扬,“怎么听起来你还有点失望?” 林鸢立刻反驳:“我这是惊讶,惊讶你懂吧,怎么可能是失望。” 便又继续道:“当时记得你在车站跟我说什么无家可归,我一直认为你是钓鱼高手的巅峰,独钓寒江雪。” 空气中静默一刻。 时雨青凉凉地开口:“现在呢?不觉得我钓鱼了,而是真情流露?” 林鸢迟疑几秒,说:“其实现在我也觉得你像在钓鱼,故意欺骗我的感情。” 虽然有老周替你沉冤得雪,但是对不起,你真的太流里流气了。 时雨青啧了下:“老婆,我要是骗你,你连裤衩都不剩。” 林鸢懵住:“……” 哇靠,口出狂言。 林鸢掌心紧了紧,挺无奈地道:“你还是这么变态,整天惦记着别人的裤衩。” 时雨青勾唇,好整以暇道:“不过老婆另当别论。” 林鸢很是坦诚:“别了,我当你钓鱼,你当我傻逼,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时雨青哂笑,“听上去像是一对卧龙凤雏。” 林鸢无声地点点头。 随即,她想起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老周的事过后,是时候该调查出真相了。 林鸢斟酌两秒,直接问道:“时雨青,你当初喜欢的女孩是我么?” 如果属实的话,她估计真要离婚。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鸢心脏像被攥紧一样,大气不敢喘。 须臾,时雨青道:“老婆,你确定要在墓园附近问我这个问题?” 说得也有道理。林鸢不由认同,思考了下,说:“那你悄悄告诉我,乌鸦就听不见了。” 时雨青笑了:“还挺有童趣。” 林鸢戳他的胳膊,催促道:“快说。” 时雨青:“我不是说过么,她比你高十厘米。” 林鸢微微歪头,有点纳闷:“但你也有可能骗我啊。” 时雨青不正不经地道:“老婆为什么觉得我当初喜欢的是你?” 林鸢怔愣,下意识道:“因为我突然回过味儿来,像你这么中二的人,跟我结婚,要么当我是兄弟,要么当我是喜欢的人。”除此之外,以他的性格,不存在第三种可能了。 时雨青挑眉,吊儿郎当道:“第一种吧。” 林鸢微恼:“?你这个混蛋。” 时雨青勾住她的肩膀,肩颈拉低,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不混蛋怎么娶到你。”—— 次日,老周的葬礼上,林鸢见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叔侄亲戚,时逐的父母,周项的朋友等等。 他们对时雨青似乎格外优待,频频过来跟她和时雨青打招呼。 “小青,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 “哈哈是啊。” “这姑娘长得真标致。” 时雨青嘴唇微勾,对付几句便混过去,根本没给林鸢发挥的机会。 待身旁没了人,林鸢小声说道:“你这反应好像护崽子。” 时雨青:“可不就是。” 林鸢保持着端正的站姿,“他们也没那么可怕。” 时雨青哂笑:“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林鸢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随后,老周的遗照被抬上来,黑白分明,音容犹在。 哀乐奏起,大家默默低头,以表哀悼。 其中哭得最厉害的就数时逐弟弟,他哭得比周项还悲伤。 周项旁边的朋友惊讶道:“杀他老母了吗?” 周项连忙示意一眼,他朋友闭嘴,时逐则收敛了些许。 林鸢见状,也忍不住低道:“小青,时逐弟弟哭得好入戏,如此动情之人,感觉演技应该能调教一下。” 时雨青睨过来,说:“你倒提醒我了,这傻子故意在葬礼上捣乱。” 这点林鸢虽然也认同,但仍是道:“可能他只是不懂事。”就像以前的你一样。 葬礼结束后,他们两人走到外边。时逐跟了过来,眼神闪躲。 林鸢站定,转过身看他们哥俩对峙。 “刚才表哥已经教训过我了。”时逐飞快地瞄一眼林鸢,跟时雨青说,“堂哥,你也要骂我吗?” 林鸢微微扬眉,时逐弟弟的眼神像是求救信号般,等着她劝一把时雨青然后救他么? 时雨青淡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骂。” 时逐的锡纸烫动了动,他犹豫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跟老周不太熟,但看着他的遗照就很难过……” 时雨青打了个手势,让他闭上嘴。 时逐不死心地道:“哥,你的下部戏……” 时雨青:“没门。” 时逐鼓起腮,打算萌混过关,时雨青直接曲指敲他的脑壳,毫不留情。 “我操,好疼!”时逐揉着头顶倒吸气。看着力道不重,实则致命一击。 见时机恰当,林鸢忙不迭开口劝道:“你们好好聊,别打架啊。” 时雨青嗤一声:“那岂不是我单方面殴打他。” 时逐:“……” 他呼了口气,跟两人挥手告别,说:“我得去换个新发型,至少抗揍一点。”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甚至没跟父母打个招呼。 林鸢眺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很难不怀疑是怕了时雨青,才逃得如此匆忙。 她不由道:“你以前住老周家的时候,没少揍时逐弟弟吧?” 男人下巴微扬,饶有兴致地道:“他要是从小被我揍到大,还会是这个鬼样子么?” 林鸢语塞。好吧,有理有据,符合事实。 随后,他们准备离开,还未走到停车的地方,天空忽然打起了雷,雨水倾盆而下。 这反复无常的天气,谁会记得带伞?! 林鸢双手护在头顶,当机立断道:“卧槽快跑,要被淋湿了。” 时雨青勾唇笑,随即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跑。 周围的景物霎时变得模糊而飞跃,林鸢感到自己的脸被雨水打得措手不及。 等跑到车门旁,凌乱的长发已经糊了她一脸。 时雨青好笑地帮她撩开,林鸢恼怒道:“你还笑!!!” 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她哪里用得着被糊脸啊! 时雨青懒洋洋道:“不是你叫我快跑么?” 林鸢登时沉静,脸色痛苦。 头发不知不觉地被他撩到耳后,额头上被印下一个吻,她怔愣,时雨青握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上来,两片嘴唇贴到一起。 视野里,雨水淡淡的咸味,天下豆大的水滴砸落眼角。 站得越久,就跟落汤鸡越像。 半晌,他们终于分开,林鸢喘不上气,不自觉地道:“白跑了。” 早知道会淋成落汤鸡,他们还跑什么! 时雨青抹着嘴唇笑,打开车门,伸手放到她的头上,让她上车。 林鸢喘着气瞪了他一眼,拖着半湿的身子,不情不愿地坐进去。 随即,时雨青也坐进来,驶动车子。 车刚开出一段距离,灰蓝的天迅速散开乌云,恢复到晴朗的湛蓝。 “……”林鸢愣了会儿,说,“绝了,这天气比你还善变。” 时雨青:“啧。”—— 他们回到家换衣服,顺便洗了个澡。 虽然他又在那儿说什么鸳鸯浴、共浴,但林鸢左耳进右耳出,假装没听见。 眼下是休息日,林鸢滑着手机,想起时雨青否认喜欢她的事儿。 是真是假,她得自己调查出来。 林鸢先问社团里的大旭。 高一五班-林鸢:【大旭,你知道社长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嘛?】 高二七班-史旭:【啊?!!】 高一五班-林鸢:【看你这反应,肯定知道点什么吧。】 大旭回道:【让我想想哈。】 大旭:【我记得社长是男同啊。】 “……” 林鸢面露苦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谣言还是她传出来的,竟然流传了十年。 63 ? 六十三点欲 ◎压轴上场◎ 高一五班-林鸢:【哎, 不都是开玩笑的嘛。】 高二七班-史旭:【也是,如果真是男同,应该不会结婚的。】 高二七班-史旭:【卧槽, 等会儿, 社长隐婚的另一半不会就是那个女生吧?!!惊天劲爆大消息啊!!】 林鸢无奈地想, 大旭现在才反应过来嘛。 他们社团的反射弧不是一般长。 大旭立刻将这消息散布到群里,发语音嚎道:“我靠!社长居然不是基佬!震惊不!” “???” “……” 群里纷纷弹出无数问号与省略号, 都认为大旭危言耸听。 林鸢跟大旭道:【说正经的, 你真不知道时雨青喜欢的类型吗?】 大旭那头静了几秒, 回复道:【嗯,真要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点。】 大旭:【我们毕业聚餐, 社长没来, 我们都猜他要跟喜欢的女孩告白,谁知道!】 林鸢看着,不自觉屏息。 大旭:【等会儿, 我喝口水再来。】 林鸢:“……” 稍后, 大旭书接上回地说道:【谁知道社长喜欢的女孩压根不是跟他同一届, 好像还是个大忙人, 别说约出来告白, 见一面都难呐。】 林鸢问:【那个女孩是什么专业?】 大旭:【他藏得这么严实,大伙儿也不晓得。】 林鸢微微叹气,得到的信息聊胜于无,之后大旭又跟她提了学校校庆,暧昧地暗示道:【没准校庆上, 你就能见到社长本人, 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妻子呢。】 林鸢无奈地回:【如果他有空的话。】 恰逢开门声响起, 时雨青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挑起一边眉:“老婆,打游戏呢。” 林鸢摇摇头:“没有,跟大旭聊校庆的事。” “校庆啊。”时雨青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奚落他们的好机会。” 林鸢:“……你对自己还真是清晰的认知。” 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玩弄别人的好不好! 片刻,林鸢才注意到他这回衣服穿得好好的。脖子滴落的水珠淌进衣领,被他用毛巾擦干,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气息,男人照旧坐到她身边。 林鸢挥手扇闻了下,有些难以置信:“不是,你怎么还用我的沐浴露?” 浓郁的玉兰香,挡都挡不住。 时雨青:“嗯?没注意就用了。” 林鸢忍不住联想,崩溃道:“你除了用我沐浴露,不会还穿过我衣服吧?!” “……” 时雨青啧了声:“我不至于像你一样盲。” 林鸢静默两秒,又道:“我以前就认错过爸妈新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错把洗发水当沐浴露洗,往事不堪回首。 时雨青哈哈笑了,林鸢捂脸道:“所以你别跟我做同样的傻事。” 他挑眉,将胳膊搭到她的肩上。 林鸢心想,这考拉熊又来了,想赖在她肩上是吧。 “校庆,你回去不?”她随即问道。 手臂松垮地挂在她的肩颈,垂落下来,时雨青若有所思:“你想回去么?” 林鸢:“说实话,不太想。” 都老得跟高中生差一轮岁月了,回去不太合适。 时雨青:“那就不回。” 林鸢托腮沉思道:“但是不回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他嘴角上扬,蛊声道:“老婆很想看我作为杰出校友在台上讲话?” 林鸢:“……”呃,亏你能想到这层面。 “别骚了。”林鸢叹了口气,“我回,我回还不行么。” 时雨青懒散道:“正好跟社团聚一下。” 林鸢思考着,打探道:“大旭跟我说了你喜欢的女孩。” “嗯?” 林鸢:“我怎么感觉,这特征跟医学生蛮像的?” 时雨青好笑道:“老婆在暗示什么?” 林鸢:“我可没说是我啊。”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勾着肩道:“你也没证据。” “……”靠,这人还挺得意—— 校庆当天,林鸢看了眼天气预报,以防万一带了两把伞。 记得几年前,她跟肖婷回过一趟旧校,那会儿还没扩建,她们的年纪也适当。 这次回来,林鸢倒未有太大的感悟,只是觉得学校又漂亮了许多,种了很多新鲜的树。 她先抵达的学校,特意请了个假,至于时雨青,估计要晚点到。 林鸢毫无防备地走着,突然被人一把从背后搂住,偷袭得猝不及防。 “怎么样?我这算盛装出席不?”孔雅静一边抱她,一边让她看自己的打扮。 林鸢捂住胸口,无奈地道:“难道你也被挑中了当杰出校友。” 孔雅静开玩笑道:“高手啊,一下子就看出我的隐藏身份。” 随即,她反应过来:“等会儿,你为什么要说‘也’?难道……” 林鸢说:“时雨青被邀请了,我也是。” 孔雅静震惊:“林鸢,你对他好深情啊。” 没想到聚会过后,依旧念念不忘。 林鸢轻叹了一下:“不跟你贫嘴了,我们去看点小帅哥饱饱眼福吧。” 孔雅静挠挠脸:“别吧,虽然我挺想的,但是感觉有点犯罪。” 林鸢:“……”她被卢曼带坏了,都快忘了有道德的正常人是什么样。 孔雅静又贴耳聊道:“你是不是见过时草的老婆?” 静了两秒,林鸢还是没勇气说出真相,万一孔雅静这大喇叭守不住咋办。 林鸢:“是有见过一次,医院里。” 孔雅静咋舌:“妇产科吗?” 林鸢冷静地道:“我不是妇产科的。” 孔雅静恍然大悟地点头,又问:“应该很漂亮吧。” 林鸢搬出理由:“你知道的,我有脸盲症…” 孔雅静感到一点可惜,感叹道:“哎,想到帅哥被别人拱了,我还是有点难受。” 林鸢:“……” “你心里肯定更难受吧。”孔雅静安慰般轻拍她的手背,像语重心长的婆婆。 林鸢欲言又止,说:“还好,我很坚强。” 孔雅静感慨道:“要是你拱了的话,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鸢按住眉:“你对母校的荣誉感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孔雅静深以为然道:“没错,本校的搭一块,也好过便宜外校的人。” 林鸢下意识道:“一般来说,这比你踩到狗屎的几率还低……” 孔雅静:“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 谈话间,她们已经走到礼堂的位置。里头是涌动的学生们,安静有序地坐在位子上,有种躁动的青春。 班长萧尧整理着领带,肖婷见到她们很开心,问:“你们一起来的吗?” 林鸢摇头:“路上碰到了。” 孔雅静悄悄道:“小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鸢还爱着时草。” 顿时,肖婷看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 林鸢掩盖着,走到礼堂的后门环视一圈,以她的目光来看,都是一群小朋友,可爱又紧实。 孔雅静也跟过来,由衷道:“好年轻哇,都是毛绒绒的小鸡崽小鸭崽。” “……”林鸢点她的额头,“你的比喻更奇怪。” 随后,孔雅静问她怎么还不上去演讲。 林鸢低调道:“我婉拒了校长的邀约。” 孔雅静表情疑惑。 林鸢:“就是个医生,对社会贡献不大,还没到给学弟学妹们当榜样的优秀程度。” 孔雅静简直想给她鼓掌:“哪里的话,你当年报考医科的分数可高了,现在只是图清闲才当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医生。” 林鸢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可别让其他老同学听见她婉拒的真相。 林鸢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时雨青还没到的话,等会儿就得压轴上场。 说不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下面我们有请,第五位杰出校友……” 眼瞧着上场的校友依次减少,林鸢不由替时雨青担心,再不来都要结束了。 这人不会高速上堵车了吧? 就在最后一位校友演讲完离开之际,礼堂外的大厅传来脚步声。 时雨青傍若无人地走过来,林鸢悬下心底的石头,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手指戳腕间的动作,好像在说:你看看这都几点啦! 顶着大家分外灼热的目光,男人走得慢条斯理,随即道:“抱歉,老婆,我来晚了。” “……!” 老婆??!喊谁老婆呢?! 霎时间,大家的心声不约而同地关注到这个重点。 林鸢陷入呆滞,脸颊被数道八卦的目光盯得微热。 她跟时雨青是夫妻的消息,即将呼之欲出。 时雨青一进礼堂,不待大家细细问个究竟—— 身边的肖婷和孔雅静同时架住了林鸢的手,先行一步,将她拖到教学楼的外面。 林鸢望着像极了绑架的两人,以及随后跟来的殷芳,镇静地道:“你们听我解释。” 孔雅静笑眯眯的:“解释你有个大帅哥老公,还是解释那帅哥就是时草?” 林鸢刚发出一个音节,唯一的知情人肖婷,托腮假装不知道的样子,附和道:“牛逼大发了,告诉我,你怎么拐到手的?” 后边的殷芳更是闻者落泪:“我连公司里的小帅哥都傍不到。” 林鸢无言以对。可恶,衬托得她像个大恶人。而罪魁祸首时雨青,正在礼堂里享受学弟学妹们的崇拜,她却被昔日老同学拷问! “本来我想告诉你们的。”林鸢硬着头皮道,“但是时雨青不让我说,说像他这种大帅比,得隐姓埋名结婚才行。” 孔雅静张大嘴,半信半疑道:“他真的这么说?” 肖婷则抛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示意她继续编。 殷芳好奇道:“会有人自称大帅比吗?” 林鸢静默几秒,回道:“有的,时雨青很自恋。” 孔雅静信了,感到些许新奇:“那时草还挺可爱哎。” 殷芳:“但是我怎么听他社团里的同学说,他上学那会儿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9 20:13:28~2023-10-21 22:1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猜不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 ? 六十四点欲 ◎怎么一个人打篮球呀◎ 话音未落, 林鸢忍不住接道:“是不是听说他是同性恋?” 殷芳瞳孔地震了下,“不是,说的他不近女色, 为喜欢的女孩单一辈子——原来还有别的性取向吗, 好可怕, 有点渗人。” 林鸢:“……”总在不经意间就把时雨青给黑了。 她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力不足地道:“对不起, 我随口说的。你来的时候是撞见社员了吗?” 殷芳点点头:“对, 我正好认识其中的章学姐, 他们商量着晚上一块聚餐。” 林鸢:“那估计会叫上我一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林鸢掏出来瞧, 大旭发了个兴奋的萌表情, 问道:【林妹子,今晚一块来聚餐不?】 大旭:【不过社长可能不会来,估计得陪他的小娇妻。】 林鸢硬生生呛了一口空气。 孔雅静见状, 连忙替她拍背, 纳闷道:“看见黄色废料了吗, 怎么反应这么大。” 林鸢有气无力:“比黄色废料更恐怖…” 淦!时雨青到底怎么跟他们形容的, 为何大旭都用上了类似霸总和他的小娇妻的词??! 林鸢回大旭道:【我晚上有空就来。】 大旭高兴道:【好嘞。】 须臾, 她们仨回到礼堂的大厅,经过打断的间隙,其他人也没再问林鸢和时雨青的关系。 林鸢往礼堂里看,学生们靠在座椅上,仰着脸看台上的时雨青。 他们很专注, 不知因为时雨青的脸还是时雨青的讲话水平。 林鸢盯了会儿, 肯定地想, 绝对是因为脸。 孔雅静一个脑袋托到她的肩上,说:“可把我羡慕坏了,脸盲症找大帅哥似乎有点浪费。” 林鸢轻咳道:“就当我治疗脸盲症好了。” 孔雅静:“回想起我过去的话,什么暗恋啊深情啊,结果原来你们是一对!” 林鸢微微低头:“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孔雅静:“还有下次?” 林鸢捏了把孔雅静的脸,对方又聊道:“待会儿晚上肯定有聚餐,二选一,你带着家属打算去哪边的聚会?” “这么快我就成拖家带口的那个了。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林鸢感慨道,“要是来得及赶两场就好了。” 孔雅静惊道:“你不怕时雨青有意见吗?”老同学聚会还能赶下一场的,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林鸢想了想,回答:“他应该不敢有。” “真的假的?”孔雅静挠了下脸,“时草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竟然是个妻管严?” 林鸢坚定不移地胡诌道:“是啊,在我面前可乖巧了。” 孔雅静睁大眼,随后犹豫地说:“……你确定没说反?” 林鸢:“没说反。” “好!”孔雅静一拍脑门,“今晚就看你俩秀恩爱了,记得来!” 林鸢跟孔雅静夸下海口的时候,时雨青已经从礼堂退出来,不动声色地靠在柱子上,旁听已久。 林鸢转过身,走了几步才发现他,藏在阴影里,看起来有点阴暗。 她没忍住道:“已经讲完了吗?怎么出来也不叫我一声。” 时雨青手指抵在耳朵,凉凉道:“还没看够老婆吹牛的样子。” 林鸢:“……” 不是,你站这么远也能听见?! 林鸢佯装无事,转移话茬道:“大旭给你发消息没,我们什么时候去聚餐呀?” 时雨青挑眉:“还没定。” 林鸢:“你难不成想抽签决定?” 他们一块走出大厅,沿着校园道上新栽的树,往操场的方向步行。 时雨青笑了下,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林鸢抚额无奈道:“我随便说的,你别按我的来。” 时雨青:“当然。” 虽然回答正确,但配上他的语调,林鸢又察觉到他那一点不正经。 林鸢:“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会选社团聚会吧。”上次来她的同学聚会应该是恶趣味,初心还得是认识的人比较玩得来。 “这是在——”时雨青懒洋洋道,“揣测我的心思吗?” 林鸢无言片刻,“醒醒吧,你不再是当年的大校草了,是个已婚老男人。” “……” 时雨青调笑道:“我才95年啊。” 林鸢煞有其事地道:“我96,所以你是老男人。” 他啧了声,故意学她的语气:“嗯,跟你差着八个月的鸿沟呢。” 林鸢继续道:“说到这个,过几天我得去重新办身份证了,十年的有效期快过了。” 时雨青:“我陪你去?” 她望过来一眼,挺惊讶地道:“你有时候真的挺像林建宏。” 还是十年前的版本,什么事都想操心一下。 时雨青说:“老婆,你这样会让人以为乱.伦的。” 林鸢当即被呛得不轻,平顺着呼吸道:“不许乱开玩笑!” 过了会儿,她的手机震动。林鸢掏出来看,是孔雅静问他们今晚来不来的消息。 林鸢见状,晃了晃手机,又问了他一遍:“老同学发消息来了,看来你得快点决定。” 男人踱着步,右手插着裤兜,说:“我们的关系已经暴露了,过去那儿不会被生吞么?” 林鸢无奈道:“我们班的人倒也没有这么疯。” ……嗯。 感觉也不好说。 林鸢思虑再三,给孔雅静回消息道:【对不起,我们今晚不过去了。】 孔雅静:【shit!!!】 林鸢:【要骂得这么狠吗…】 孔雅静:【不是!我踩到狗屎了!!!】 林鸢在心里为她默哀三秒。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操场的跑道上。渐渐地,放学以后,周围的同学也多了起来。 林鸢望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念道:“想起来你在这里戏弄过我。” 时雨青想了下,“算么?” 林鸢点头:“你也想起来了吧。” 时雨青眉梢微抬:“你指哪件事?” “……” 林鸢忍不住道:“你这人,说得像欺负过我太多次以至于忘了。” 时雨青:“确定不是你欺负我?” 林鸢诧异地睁大眼:“?” 操场跑道上发生的事,除了校运会,也就那一回了。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发白,太阳还未下山,塑胶跑道被晒出一点油漆的气味。 林鸢自从车站一别,心里反复考虑过时雨青是钓鱼还是欺诈,最后仍是放不下心,找应驰问了他在哪儿,来到操场旁的篮球场。 时雨青一个人在那儿投篮。 林鸢在不远处观察了会儿,期间有好几个女生过来搭讪,以及隔壁篮球场的同学问他要不要加入一起打。 时雨青都没答应。 林鸢心想,症状有点像自闭患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高贵冷艳? 片刻,她拎着书包走到边沿线上,开口打招呼道:“社长,怎么一个人打篮球呀?” 你该不会真的无家可归吧。 篮球恰好中框掉下来,时雨青伸手接住,微微眯眼,像是遮挡热烈的阳光。 “你来这儿干嘛?”他勾唇开口。 林鸢听见附近又有试图接近的女生在喊:“好帅。” “呃……”她迟疑地道,“来围观你打篮球?” 时雨青笑了:“你这借口不行。” 林鸢也坦白地承认:“是有点烂。”总不能说我是来关爱留守儿童的吧。 她不太熟练地扯开话题道:“刚才我一直在数你篮球中了多少个,没想到,居然全中诶。社长,你真厉害。” 男生抱着篮球朝她走来,揶揄道:“夸奖不走心啊。” 啊,被看出来了。 林鸢略微尴尬,压低音量道:“给我个面子,旁边还有人呢。” 时雨青笑:“好面子怎么还靠近我?” 林鸢怔愣几秒,下意识道:“但是不管你怎么作,大家顶多觉得你是个基佬…” 不过真的有人不在乎形象的吗? 难道是搭讪的妹子太多,导致他厌烦到不惜自毁形象? 时雨青哼笑一声:“我说大旭应驰这几天怎么躲着我,原来是因为你在散布谣言。” 林鸢立刻否认:“我没有,别胡说,而且你明明很配合!” 时雨青指了个方向,她循着望去,是器材室的位置,便听见他道:“我还个篮球,一起么?” 林鸢:“你会对我图谋不轨吗?” 时雨青:“?” 林鸢暗自懊恼,低头说:“都怪大旭,老说你是个惨绝人寰的变…异生物,我脑子瓦特了。” “你刚想说我是变态吧。”时雨青睨她。 林鸢摇头摇得如拨浪鼓。 随后他们一起走到体育器材室,时雨青将篮球放到篮子里,又去旁边的洗手池,洗干净手。 林鸢也拧开水喉,边洗手边继续聊道:“你车站说的事,是真的吗?” 害得她那天作业都没写好,出了很多错。半夜还会想起来,自己真该死啊。 时雨青侧眸,双手沥干,说:“你就当我开万圣节玩笑好了。” 林鸢呢喃:“可是距离万圣节还有两个月。”开的哪门子玩笑啊。 时雨青将手放在耳侧,想了下:“哦,是吗?” 林鸢:“……”他好像在故意戏弄她。 不确定,再聊聊。 没多久,他们走到操场的跑道上,太阳仍晒得刺眼,林鸢用手挡着日光,跟他保持几步的距离。 “你再靠近点儿。”时雨青说,“这个点教导主任还在吃饭,没空抓人。” 林鸢语塞,低声吐槽:“你好像那种身经百战、提前踩过点的人渣。”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还是喊回变态吧,这个已经听顺耳了。” 65 ? 六十五点欲 ◎散漫,二流子,钓鱼高手◎ “……”林鸢假装没听见, “社长,咱们还是不要聊容易打起来的话题了。” 时雨青嗤笑:“那你想聊什么?” 她苦思冥想了几秒:“车站?” 时雨青:“你对我随口说的玩笑话这么在意啊。” 林鸢默住。真有他的,总是能一句话堵死别人对他的关心。 她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地道:“社长,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 时雨青嘴角松动, 饶有兴致道:“关心我什么,说来听听。” 林鸢说:“怕你有一天想不开, 带着大家一起闻名全校。” 一起出糗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时雨青笑开, “这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么。” 林鸢面露一点犹豫, 将自己撇清道:“我不追求这个。” 大旭和应驰倒是挺想去说相声的。 时雨青:“看你的情况,应该会选个很难的专业。” 林鸢停住,随后又跟上他的步伐, “是不是大旭跟你讲的?” 有一天她在社团玩手机, 搜医学相关的资料时,被史旭看到了,他们顺便聊了几句。 时雨青挑眉:“他没跟我提过, 除非你是我喜欢的女生, 他才会跟我提这个。” 林鸢不由点点头, 也很认同。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打算选一个很难的专业?”她很好奇。 时雨青啧道:“你写脸上了。” 林鸢微懵, 掌心摸到脸颊, 而后,她反应过来:“……你又在下套让我跳!” 男生拉远距离,双手摊开来,语气无赖又轻佻:“没有啊。” 林鸢立刻追上去要打他。 时雨青跑得不快不慢,让她能追上一点又不至于被甩开。 几圈之后下来, 林鸢喘着气, 蹲在跑道上:“你, 有种你别跑。” 头顶便落下一片阴影,她惊讶地抬头,心想他这么狡猾的人居然会中激将法。 时雨青伸手将她拉直,说:“刚跑完不要蹲下,会更疲惫。” 林鸢晃动着食指,猛戳他道:“你为什么要跑,我又打不过你!” 淦,跑得跟遛狗似的,好伤她的自尊心。 时雨青耸了下肩:“陪你锻炼身体不好吗,像我这么帅的教练,你整夜打灯笼都找不着。” 林鸢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胃疼起来,更加上气不接下气。 “你让一个体育课经常偷懒的人锻炼身体……”她无奈地皱鼻子,“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下时雨青笑得直不起腰,撑着膝盖,像刚运动完的模样。 林鸢:“……”果然把她当乐子来欺负。 瞧瞧这人晾牙齿的德行! 灼热的光线渐渐变淡,被照得鲜红的跑道,也渐渐变回砖红色。 林鸢歇够了,准备去拎书包。 时雨青叫住她:“一起去车站?” 林鸢摇头,“今天恐怕不行。” “小姑娘怎么还记仇。”他好笑道。 林鸢无奈地解释道:“今天我爸过来接我,你要是女生,我也许能让他捎你一程。” 时雨青:“……” 橙黄的夕阳沉入天际,林鸢提起书包,跟他挥挥手。 时雨青兴致不高地回了下,继续抱臂。 有种把他抛下的既视感。林鸢见状,便道:“时雨青,你早点回家吧,别在学校呆太晚。” 时雨青:“好。” 林鸢放心地离开,走到校门口,林建宏的车已经等了很久。 “我刚才跟同学聊天呢,没看到消息。”她边上车边解释,同时还有一点心虚。仿佛时雨青就像见不得人一样。 林建宏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说明我家女儿受欢迎。” 林鸢额头流下一滴虚汗,小声念:“爸,你不怕我偷偷谈恋爱嘛?” 林建宏心大地道:“你那性子我还不了解么,不说脸盲症,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你跟男同学相处,人家对你有意,你跟块木头似的。” “……”林鸢面露尴尬,“哪有父母这么说自家孩子的!” 她这嘴,准是遗传了自家老爸。 而后,林鸢又反应过来,问道:“是咱们班哪个男同学?完蛋了,我无意中得罪人家了。爸,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林建宏笑道:“过去了就别在意了,告诉你还要给人家道个歉啊?这多失礼。” 林鸢没懂:“啊?” 但是老爸已经转移话题,说她道:“我之前还见你跟一个男同学回家,他骑自行车送你回来,那个倒是我见过长得最英俊的。” 林鸢大惊:“爸,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 时雨青总共就送过她两三次,这也能让家里人在阳台上撞见? 林建宏:“孩子大了啊,管不住喽。” 林鸢脸红,双手捂住耳朵—— 他们两人在跑道上逛了好几圈,有点儿影响到训练的小同学,林鸢便拉着时雨青离开。 “我们到处晃悠,有点讨人嫌啊。” 林鸢感慨道,走上二楼的观众席,和他一块坐下来。 男人将插兜的手拎出来,语气不正不经道:“老婆,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林鸢顿时语塞。 “你是假的艺术生吧。”她牙痒痒地怼回去。 时雨青慵懒道:“如假包换,要验验货么?” 林鸢掏出手机,宁愿看群消息也不搭理他。 社团群正聊得热火朝天。 大旭:【社长人呢!刚还看到他在礼堂那儿当杰出校友!】 应驰:【你来得这么晚,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大旭:【……】 章琪琪:【我拍到照片了!】 应驰:【什么照片?】 大旭:【什么照片?】 章琪琪:【当然是社长和他对象啊!】 大旭:【我靠!原来是我们学校的!】 大旭:【牛哇学姐。】 应驰:【牛哇学姐。】 黎纲:【牛哇学姐。】 随着群里越来越多的+1复制消息发出,林鸢看完,陷入滞愣。 下一秒,章琪琪发了出来,赫然是她和时雨青一起走出大厅的照片。 琪琪学姐,你这角度……爬窗拍的吗……? 林鸢按灭屏幕,撑住眼部,有点没眼看。 “怎么了?”时雨青探了探她的额头,“也没发烧。” 林鸢捂住眼,将手机递给他看。 耳边随即传来他轻嗤的笑声。 时雨青:“拍得挺好。” “……” 林鸢立刻松开手,叹气道:“这下连以前的社团都知道了,不得 依誮 生吞我们啊?” 时雨青睨她:“老婆,这就怕了?” 林鸢皮笑肉不笑的:“你看我像怕的样子嘛。” 她只是觉得,从前他们在社团里就不对付,若干年后,竟然隐瞒大家,背地里偷偷在一起了,社员们会怎么想?! 想到这儿,林鸢又长长地叹一口气,有些无措。 男人搂住她的肩,吊儿郎当道:“没想到老婆跟我在一起压力这么大。” 林鸢慢慢地睁大眼,被他的无耻惊到了,结巴道:“你别趁、趁机夸自己。”太不要脸了!! 时雨青扬了下眉:“还记得当时那个交换游戏么?” 林鸢微愣:“就是将对方的三个特征写在纸条上的那个游戏?” 她当然记得,因为时雨青写得忒离谱。 相比其他社员写的:【漂亮,学霸,要是戴眼镜就更好看了。】 时雨青描述她的则是:【暴躁,易怒,眼睛不好使。】 林鸢拆开纸条看完,立刻揉成纸团,恨不得砍了他的手。 轮到他的时候,那便是五花八门,说什么骚话的都有。 【校草,身材好,可惜是同。】 【是帅的,上镜,可惜没有知心同性好友。】 【总是欺压人,但是挺有魄力,以后当领导去吧别祸害我们了!】 林鸢给他写的是:【散漫,二流子,钓鱼高手。】 回忆完,林鸢撑住脸,挺好奇地道:“你那时候好像还蛮高兴的,有哪个社员取悦到你了吗?” 时雨青看向她:“你啊。” 林鸢怔神:“诶?这也能怪到我身上。” 时雨青:“就数你的描述最精准。” 林鸢有些意外,原来他那时候就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了。 她低下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乱写的,尤其是后头的大旭一直撺掇我。” 时雨青哦了声,眸里饱含深意:“你平时学习好,怎么轮到这事上还得人指导?” 林鸢无奈道:“没有,大旭想试试你吧,看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兄弟。” 时雨青:“……” 须臾,男人伸手掐了把她的脸,林鸢开口:“你真是越来越狗了。” 他勾起嘴角:“走,参加聚会去,一堆真正的单身狗等着我们喂狗粮呢。” 林鸢不由失声:“……” 再看社团的群消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999+,都在议论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章琪琪:【我猜是社长勾引林学妹,很符合他脸皮极厚的个性。】 大旭:【好好的白菜被拱了啊!!!永失小学妹。】 应驰:【我早说他们两个有暧昧,哈哈哈现在印证了吧!】 黎纲:【对了章学姐,还没问你照片在哪儿拍的?看着十分像倒挂在窗户上偷拍啊。】 章琪琪:【秘密!这是我的秘密!!】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林鸢看着,想起了什么,说:“之前学姐跟我说过她的职业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记者,这下倒是专业对口了。” 很快,他们两人便来到母校附近的烧烤店,那儿最显眼包的一桌,便是他们社团。 浩浩荡荡数十个人,桌上摆着两大盘烤鱼。 大旭眼尖儿,首先看到他们,招呼道:“来来来,我们留好了金座!” 林鸢一看,是两个挨得极近、又能让大家看清座位上一举一动的位置。 确实还,挺含金量十足的。 林鸢看时雨青,男人挑起眉梢,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好歹我也是社长,镇住他们没问题。” “好。”她便应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跟应驰换个座位。” 66 ? 六十六点欲 ◎我得给你面子啊◎ 林鸢跟角落里的应驰换了位置。 临走前, 应驰担忧地问:“林妹子,你确定社长的性取向已经完全被你掰正了吗?” 林鸢:“……他不是gay,这点你可以放心。” 应驰握着拳点点头, 但脸上还是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颇为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大旭同情又幸灾乐祸道:“跟社长同坐, 你就偷着乐吧。” 应驰朝他比了个中指。 等上菜的间隙,大旭提议说玩个小游戏打发时间。 章琪琪推着眼镜埋汰道:“大旭, 不得不说, 你每次提出的游戏都不咋好玩。” 大旭:“哼, 那是你不懂欣赏我的幽默。” 章琪琪:“哈哈哈哈哈哈。” 大旭:“……” 时雨青撑着脸,懒散地开口道:“最近又搜罗了什么奇怪的游戏?” 大旭感到很伤心:“社长,怎么连你也这么没品位。” 应驰哼哼道:“史旭, 你才是最没品的那位吧。” 大旭遭受三连击, 捂住胸口。 大家纷纷开怀大笑,有安慰他的,也有继续接梗玩耍的。只有林鸢, 一如既往地没反应过来, 不忍心地道:“大旭, 你还好吧?” 应驰立刻道:“林妹子, 哦, 应该叫社长夫人了。你别管他,这家伙卖起惨来无人能敌。” 林鸢脸颊微热,被那句夫人称呼给叫得不好意思。 社团里的人都被时雨青带坏了,戏弄人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 相隔几个座位的章琪琪,嘿嘿笑着, 开始把话题引到他们两人身上:“林妹子, 这么久没见, 你就不声不响地跟社长结婚了,是被威逼利诱的,还是被勾引的呀?” 林鸢顿了几秒,认真地道:“其实,我是自愿的。” 章琪琪惊呼:“卧槽,我为主编加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 时雨青啧了一声,好整以暇道:“你们不提还好,一提让她怎么说,我追了这么久的人,哪能让你们欺负?” 大旭不给面子地拆台道:“明明社长你就是最喜欢欺负林妹子的那个……” 时雨青挑起眉。 应驰八卦道:“什么时候开始追的啊,用的什么招儿,教教我!” 时雨青笑了下,说:“你有我的颜值么?” 应驰拍桌:“可恶!没有!” 黎纲好奇道:“我怎么感觉,社长不是那种老老实实追妹子的人?” “嗯?”时雨青扫过来,“那在你眼中,我是哪种人?” 黎纲接道:“死皮赖脸追的那种人?” 时雨青轻嗤一声。 林鸢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没那么复杂,就是合适就结了。时雨青他,确实也追了一段时间,送了不少花,还挺贵的。” 大旭喔喔地应道,又问:“你们没办婚礼吗?” 林鸢有点汗颜,低声回道:“还没。” 应驰:“什么时候办啊,叫上我们随个份子钱!” 这下两人都在场,林鸢没法把责任推他身上,只好含糊道:“没定好时间。” 时雨青散漫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并未拆穿。 章琪琪双手鼓掌:“那太好了,还以为我们错过了你们的婚礼。” 林鸢心里想道,那确实算错过了。 饭后,大旭叫了五打啤酒,满脸兴奋道:“来掰手腕,输了就罚喝啤酒!” 应驰吐槽道:“这就是你搜罗到的精品小游戏啊。” 大旭作为社团里的力气担当,十年后仍在坚持锻炼,臂力惊人。 应驰第一个上去,以前他们就比赛过,确实没赢过几次。 这次的聚会,总得扳回一局。 大旭和应驰两人坐到桌上空荡的位置,分别伸出左手和右手,手肘抵在桌面,抓住对方的手掌。 等大家同时喊开始,这两人便开始使劲儿,微微低着头,牙齿咬得紧绷。 很快,大旭的手将应驰的掰倒在桌! 大旭咧开嘴笑:“嘿嘿,承让。” 应驰哭丧道:“操,我大意了。” 大旭左右摇摆,兴致盎然地扫视一圈,说道:“下一个是谁?” 黎纲举手,但是先问了应驰:“疼不疼啊?” 应驰扁了扁嘴,严肃道:“挺疼的,兄弟,保重。” 黎纲扬眉,总觉得是危言耸听,不过大旭的壮实大家有目共睹,于是谨慎地坐到用右手的位置,说:“我右手力气大些。” 大旭跟他握了握手,像在掂量似的,“不错,挺有力的。” 三秒后,黎纲输了。 应驰哈哈大笑:“不是吧老弟,你三秒就被放倒了啊。” 黎纲起身,疏动着筋骨:“大旭绝对没少练手劲儿,以前我还赢过他一两回的。” 大旭更骄傲了,说:“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们,菜狗啊菜狗。” 应驰立刻道:“社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黎纲跟道:“社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章琪琪则拿出了相机,迫不及待地道:“刚才没舍得拍呢,社长上了我可得好好拍,帅照是不能少的!” 大旭受伤道:“我也很帅好吧。” 章琪琪:“去去去,力大如牛。” 大旭唉了声,看向时雨青:“社长,要是你的话,我就手下留情点儿。” 以前他们玩掰手腕的游戏,时雨青从不参加,大旭认为,这是帅哥的矜持。 要是输了的话,得多难看啊。 所以大旭非常理解,从不撺掇。 林鸢闻言有点儿担心,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别上了。”虽然她知道他干架很厉害,但不代表掰手腕也同样强,这方面大旭是强项,她怕玩过头了,时雨青的手就拍不了电影了。 “今天难得有兴致。”时雨青已经坐到那位置,“来,换只手。” 大旭挠挠鼻子,说:“真要我换一只手吗,我得给你面子啊,社长。” 他跟人比过两回,手劲儿不如一开始的有力,不换手对时雨青更有利。 时雨青啧道:“换。” 大旭便换了右手,之前用的都是左手。 “三,二,一,开始!”大家喊道。 话音刚落,那两只手便呈现出水平线般的笔直状态,没有偏向某一方的倾斜。 说明两人势均力敌。 章琪琪发出感叹:“哇塞,社长深藏不露啊。” 应驰也惊讶道:“我觉得社长更帅了。” 黎纲若有所思地盯着:“难道左手的力气更大?” 林鸢松了口气,但又无不紧张,时雨青应该不会逞强吧。譬如今晚赢了这一把,明天早上就煎不了鸡蛋。 随即,大旭的脸上出现吃力的表情,咬牙咬得腮帮子紧绷,头也越发低,借此使出更大的手劲儿,想要把时雨青的手往他那边倾倒。 67 ? 六十七点欲 ◎心底一抽◎ 时雨青表情如常, 仍是一贯的散漫,单看脸色,会以为他在打牌, 只有脖子上的一点青筋突起, 显示他在使力气。 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 看谁先胜出。 头快要低到胸口的位置,大旭闷哼着, 像是全身的劲儿都集中在手臂上。 章琪琪悄悄凑到林鸢耳边, 小声道:“感觉大旭脸都要憋红了。” 林鸢担心道:“真怕他们的手会掰坏。” 章琪琪:“应该不会吧!” 林鸢神色有些焦灼。 须臾, 桌面“砰”地一声被砸响,大旭的手被掰倒在桌,时雨青不以为意地笑, 说:“再练练。” 大旭抬起头, 脸色和脖子都泛红,活像喝上头了一样,难言道:“社长,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不等时雨青回他, 大家已经吐槽起来:“我靠!太不要脸了!!” “就是!愿赌服输!!!” “你就认命吧!社长是食物链顶层啊。” 在这闹市般的起哄中, 林鸢凑过去看了眼学姐的相机, 却发现已经关了。 章琪琪扫兴道:“哎我相机没电了, 还以为能撑到录完呢。” 林鸢低声念:“如果有存下来的话,可以发我一份么?” 章琪琪:“当然可以。看不出来啊小学妹,你当年就暗恋社长?” “……” 林鸢不得已,点了点头。 章琪琪露出“我懂得”的表情。 林鸢不由想道,这谣言传着传着, 估计就会变成她当年对时雨青爱而不得, 于是十年后处心积虑接近他云云。 一番掰比后, 不止是大旭,应驰和黎纲又上去过了一把瘾,甚至连隔壁桌的哥们也过来凑热闹,最后都输了下来。 应驰扭动着手骨,感慨道:“社长,你还是没怎么变啊,什么游戏都会赢。” 时雨青漫不经心道:“是你们太弱。” 应驰:“……” 另一边,林鸢从章琪琪的手机里看见熟悉的照片,指着问道:“学姐,这是你买的明信片么?” 章琪琪返回去,哦了声,说:“算是吧,那会儿我正好出国,有人托我买点漂亮的明信片。” 林鸢继续问:“是谁呀?” 章琪琪回忆了下,“社团里的谁来着——” 林鸢耐心地等,对方手机中的照片便是她搬家收拾出来的匿名明信片,虽算不上可疑,但她仍是想知道谁给她寄的。 随后,章琪琪说:“抱歉啊,我不记得了。” 林鸢也不介意,“没事儿,可能是巧合吧。” 章琪琪问:“什么巧合哇?” 林鸢:“这些明信片,我家里有一模一样的,不过是匿名寄来的。” 章琪琪:“那就是咱们社团有人喜欢你,你回去拍一下照片发我,我再想想是谁托我买的。” 林鸢摇了摇头:“都过去了,给对方一点隐私吧。” 章琪琪:“唉,我忘了你跟社长在一起了,好,不查了。” 桌上,大家聊到毕业后奔波的事宜,黎纲说:“我在公司部门做经理,发现现在博士遍地走,硕士不如狗。” 大旭摆手道:“这有什么,我都被老板虐成一条狗了。” 章琪琪不由笑道:“你们术业有专攻啊,薪水这么高,别搁这炫耀了。” 应驰:“要我说,还是干医生来得安逸,这点社长都得拜服。” 林鸢忍俊不禁:“你羡慕人怎么还拉上别人跟你一块。” 应驰挤眉弄眼地道:“我看社长最新的电影,那女主形象越看越像你。” 林鸢一怔。 随后她望向时雨青那边,男人正支着手肘,懒洋洋地听他们说。 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她多年的样子,如果有玩弄多年的选项,没准林鸢就信了。 时雨青损道:“有空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如先找个对象。” 大旭:“卧槽,社长又不当人了。” 应驰:“卧槽,社长又不当人了。” 黎纲:“卧槽,社……” 章琪琪本来也要鹦鹉学嘴,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道:“林鸢,那些明信片是大旭托我买的。”—— 聚餐结束后,他们走过附近的居民楼,巷口里偶有电线杆杵着,电线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 林鸢还在想琪琪学姐的话,当时大旭也摸着后脑勺承认了,说他给大家群寄的明信片。 “咔嚓——”脚上忽然踩到了根树枝,她停下脚步,时雨青扫过来,玩味道:“这树枝不够直。” 林鸢沉浸在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时雨青:“要是够直,我捡回去。” 林鸢错愕:“你当自己鸟儿建巢吗。” 他勾起嘴角,好笑道:“哪有老婆走路还发呆夸张呢。” “……” 林鸢顿了顿,解释道:“我在想事情,不是发呆。” 随后,她又说:“倒是你,从聚餐快结束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不让我独自想事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变着法子捉弄她,是他的恶劣本性,但像今天这样有点反常的,称得上头一回。 男人眉梢微动,眸光清澈,说:“想调查我底细?” 林鸢捏了把他的胳膊,正色道:“你给我正经点儿。” 时雨青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明明对我无感,却还能跟我一起生活。” 林鸢闻言心底一抽。 片刻,她开口道:“换作平时的我,肯定会说,这不就是我们搭伙过日子的初衷么。” 时雨青:“那今天呢?” 林鸢有些感伤,说:“今天我会说,如果你当初喜欢的人是我,那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时雨青笑了下:“还挺干脆。” 林鸢叹气,两人重新开始走动。静谧的夜晚,居民楼里有小孩嬉闹的声响。 “诶,你听见了吗?”林鸢又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时雨青声线清沉:“猫叫声?” 林鸢点点头,循着那微弱的小猫叫声,走到一幢居民楼的后方。 只见二楼窗口旁的电箱上,有一只肥硕的蓝灰色猫咪。 它蹲着身子,不断地“喵喵喵”,见到有人来了,往下探脑袋,叫得更大声,像在求救般。 林鸢挠了挠额头,感到一点棘手:“这小猫咪,好像不敢跳下来,怂得…可爱。” 而且应该是走丢的,看品种是英国蓝短,小脸被养得很圆润。 时雨青:“去找主人?” 林鸢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猫猫救下来?” “嗯?”时雨青说,“你救吗?”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还真爬树救过小猫咪。” “……” 时雨青挑眉:“在这儿等着。” 林鸢下意识应好,等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打算去干嘛? 须臾,时雨青搬来一个梯子,林鸢惊讶地睁大眼:“你从哪儿弄来的?” 男人边把梯子架好,边回她道:“问附近的住户借的。” 林鸢不自觉呢喃:“还得是你有办法。”不然这儿也没树,她还真束手无策。 话音落下,时雨青已经爬上梯子,林鸢见状,立刻去帮他扶梯子,小心翼翼地道:“小心点儿。” 见光线昏暗,她又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功能,照亮上边的视野。 “喵喵!” 小猫咪见到有人类靠近,叫得更欢,圆澄澄的瞳孔放大。 待上到梯子第三阶,时雨青伸手,将它抱到怀里。林鸢抬头盯着,高兴道:“这比我爬树救的时候快多了。” 时雨青单手搂住猫咪,掌心似是掂量了下,啧道:“小胖子,肯定是家养的。” 林鸢微讶:“我怎么听着你有点儿嫌弃它?” 难不成因为太胖了…? 时雨青:“公的。” 林鸢:“……”你真坦诚啊老公。 男人下到第二阶,忽然道:“原来老婆一直帮我扶着梯子。” 林鸢再度沉默,不是,你现在才发现吗。 随即,额头上袭来柔软的触感,她怔愣一瞬。 时雨青吻完她后,嘴角的弧度扬得极高,仿佛偷腥的狐狸。 他怀中的蓝胖子打起了呼噜。 林鸢欲言又止,仍是忍不住道:“时雨青,你还真是时刻抓紧机会、见缝插针啊。” “是么,老周向来夸我效率高。” 林鸢恨得牙痒痒:“赶紧下来!我手酸了。” 待他下来后,林鸢接过猫咪,一下子双手沉了沉,她吃惊道:“真的好胖。”连爪子都是圆墩墩的,实心重量,蓝灰色的猫毛一耸一耸的。 时雨青撩起它的尾巴,林鸢奇怪道:“干嘛碰猫猫的尾巴——” 没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变态是想看人家绝育没。 林鸢默了几秒,说:“给孩子留条底裤吧。” 时雨青已经看完了,笑得意味深长,懒洋洋道:“我去还梯子。” “喵。”蓝胖子像是回应般地叫一声。 林鸢微微一怔:“这猫猫真乖。” 时雨青学她的语气,拖腔道:“猫猫比你都乖。” 林鸢:“?” 哇靠,仗着她怀中抱猫,没法空出手打他是吧。 见他架着梯子离开,林鸢对怀中的小蓝猫道:“这人很可恶吧。” 小蓝猫什么都不懂,但还是懂事地回应道:“喵喵!” 林鸢挺满意:“我知道,你在说,要不是他救了你,你也不喜欢他对不对?” “老婆。”不远处传来时雨青的声音,“猫猫叫两声说不了这么多话的,别教坏小孩。” 林鸢:“……”岂可修! 不一会儿,时雨青回来,手上拿了两支棒棒糖,说:“吃么?” 林鸢咋舌道:“天,你借人家梯子就算了,怎么还到处顺吃的。”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盛情难却。” 林鸢无言,男人掌心把玩着两支糖,递到她面前。 没办法,她只好一手摞猫,空出另一只手去拿,无奈道:“跟着你有种混吃混喝的既视感。” 68 ? 六十八点欲 ◎要跟我离婚么◎ 时雨青接过她手中的蓝胖子, 说:“什么时候我们去做点别的事儿。” 林鸢拆棒棒糖的糖纸,拆到一半,顿了顿:“啊?” 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时雨青托住猫, 抬起来示意了下, 不正不经地道:“想到哪儿去了。” “……”林鸢这才明白过来, 他的意思是找主人,但这话说得暧昧又轻佻, 还怪她乱想。 林鸢轻叹, 无奈地道:“老公, 你有什么头绪吗?” 时雨青挠着猫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没有呢。” 林鸢语塞。 蓝胖子懵懂地盯着他们,喵了一声。 林鸢不由道:“连猫猫都吐槽你。” 时雨青挑眉笑, 笑声低沉。 须臾, 他们挨家挨户地问了遍,总算找到了主人。 “是二楼住户的猫,她在外边呢, 估计还不知道猫丢了, 你们坐这儿等她回来吧。” 林鸢应道:“好的。” 宽敞的院子里, 摆了不少盆栽, 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他们两个坐到半旧的木椅, 林鸢抱着柔软敦实的猫咪,不禁念道:“突然觉得婚后的生活还不赖。” 时雨青侧眸,挺耐人寻味的:“老婆,不把我当工具人了?” 林鸢说:“我本来就没把你当工具人。”只是单纯地搭伙过日子罢了。 男人抬手逗弄猫的下巴,慢条斯理地道:“是我不好, 总是奢求不该有的东西。” 林鸢闻言露出暗懊的表情, 目光不自觉对到一楼住户的阿姨。 那阿姨喜开颜笑, 估计以为他们是感情很好的情侣,还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林鸢静了会儿,无奈地道:“时雨青,我记得你今晚没碰酒啊?”为了开车,他们两人都没沾酒精。 时雨青慵懒地靠着,嗯了声。 蓝胖子的呼噜声响得很,不知不觉已经在她怀中入睡。 林鸢认真地问:“你奢求的东西,跟我想的是一样吗?” 时雨青笑了下,说:“可能不一样。” 林鸢愈发为难起来:“那怎么解决啊。” 她一向是遇到问题就想解决。 时雨青挑眉:“不用解决。” 林鸢微微低眸,说:“这样不好吧。” 时雨青好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林鸢试着道,“敞开你的心扉,让我更好地了解你?”到底是真变态还是假变态,让她死个明白。 时雨青眸色微动,语调变得吊儿郎当:“老婆,你有点像空手套白狼。” 林鸢:“……怎么说话的呢!”这狗心理防御真强。 就在她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时,蓝胖子的主人回来了,熟悉又惊喜的女声:“林、林医生?!” 林鸢循声抬头,竟然就是小许。 许芸打扮清凉,旁边还有陪她回来的闺蜜,两人的焦点皆集中在时雨青身上。 “这不是老周的侄子吗,林医生,你和他是……”许芸果然问了出来。 林鸢抱着猫起身,掩饰道:“朋友关系。” 许芸了然地点头,但眼神半信半疑。 林鸢也不久留,简单地说了救猫的情况。许芸连忙道谢,接过她手中的猫,念叨道:“对不起啊,妈妈没看好你,忘了关阳台的门。” 林鸢便道:“这也太粗心大意了。” 许芸很是脸红:“不过我没想到它能钻出防盗窗,明明那么窄。” 林鸢往上扫了眼,想到蓝胖胖的身形,当即认同了:“好吧,不怪你。” “林医生,老周…侄子,今天多亏了你们。”许芸感激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去我家里喝口茶?” 林鸢摇头婉拒了。再看时雨青,在她们聊的时候,已经走出院子,在外边等她。 临走之际,林鸢听见许芸的闺蜜惊叹道:“你医院病人的侄子又高又帅还有钱,绝了……” 林鸢心底叹了口气,他真是个祸害—— 到家后,林鸢仍惦记明信片的事儿,去书柜旁翻出纸箱。 不一会儿,男人也在她身旁蹲下,开口道:“我已经扔了。” 林鸢刚把手探进去,闻言一怔,说:“什么时候扔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 时雨青打了个响指:“还记得我酒后回来,你还在收拾纸箱那次么。” 林鸢停顿,很快想了起来,她当时就在收拾搬家的明信片,这人正好看见了。 她微微张嘴:“所以你故意亲我,借此转移我的注意力?” 时雨青:“这倒不是。” 林鸢:“……” 她有点儿头疼,直接道:“所以你是承认了那些匿名明信片?” 时雨青手搭在纸箱上,说:“我让大旭帮我搜罗的。” 林鸢接道:“然后他就去找了琪琪学姐帮忙,几经转手,就算我找到明信片的出处,也怀疑不到你身上是吧。” 时雨青勾唇:“那你想太多了。” 这油盐不进的。林鸢微恼地推了下他,说:“光明正大地寄明信片不好么,非得鬼鬼祟祟的,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还是。”她结合最近的念头,冒出最有可能的猜测,“你果然一直暗恋我,怕我发现才这么费尽心思?” 话音落下,男人眸深鼻高,眉梢一抬:“暗恋不准确。” 林鸢下意识道:“那该说什么……” 时雨青:“明恋吧。” 林鸢愣住,许久都未回过神。 这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林鸢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视线落到自己沾了猫毛的裙摆上,便挥去那几根蓝灰色的猫毛。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老婆,怎么不吭声了?” 林鸢面露懊悔,片刻,开口回道:“事发突然,我一时之间有点儿难以接受。” 他短促地笑了两声,说:“要跟我离婚么?” 林鸢抓紧纸箱,艰难地启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倘若是刚结婚的那一周,没准她就毫不犹豫地离了。 现在则,骑虎难下。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无疑是搭伙过日子的最佳人选。不用磨合,便能和谐相处,除去不正经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林鸢微微低眸,有些崩溃:“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明……” 话没说完,她便反应过来,因为他一旦告白了,以她当时的性格,那么他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林鸢忍不住道:“唉,我当年真的以为你是犯病。” “……” 时雨青嗤笑道:“对你而言,应该没差别。” 林鸢被说到心坎里去,抿着唇点头:“还真是。” “迟钝了这么久。”时雨青撑着膝盖起身,“吃亏的是我。” 林鸢只能道:“你让我消化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她刚进社团那阵,还是高一下学期,亦或是他就要高三准备退社的时候。 林鸢边想,边把纸箱塞回去。 时雨青倚在书柜旁,沉静地望着她。 林鸢没想出个所以然,随即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时雨青勾起嘴角:“你说呢。” 林鸢双手捂脸,很是纠结:“你应该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时雨青啧道:“还不够明显么,再明显你就得报警了。” 林鸢:“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 “林鸢。”时雨青舌尖顶着脸颊,笑得有些危险,“我暗示过你很多次,你就想着报警?” 她摇摇头,说:“虽然你一直很奇怪,但是大家都觉得在接受的范围内。” “嗯?” 林鸢继续道:“今晚我们分房睡吧,好不好?” 时雨青挑起眉:“怕我生吞你?” 林鸢自然要否认:“当然不是认怂,我今晚得赶个汇报。” 男人哦了声,似是相信了。 林鸢随即站起身,越过他准备去找老周的信。 时雨青蓦地拉住她的手,力道收紧。 林鸢心头一动,解释道:“我想起来高中有封情书没丢。” 时雨青:“保存到现在,不会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送的吧?” 林鸢想了想,点了头。 随后,不等他出声,她又道:“有打火机么?” 时雨青从裤兜里掏出来,把玩着递给她。 林鸢接过微凉又有些温度的打火机,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把老周的遗信拿出来。 时雨青明白她要干什么,开口:“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没在一起?” 停了好几秒,林鸢回答道:“他走了。” 时雨青:“什么?” 林鸢低低地念道:“他已经死了,跟老周一样。” 时雨青换了个眼神,脸颊微微动了下。 没多久,林鸢走到阳台,将空着的铁盒放到地上,然后按下打火机,点燃白色信封的一角。 随着信封烧起来,火红色的火舌蔓延,林鸢慢慢放入铁盒里。 时雨青背靠落地窗,看了一会儿,说:“不后悔么?” 林鸢声音微颤:“有点儿。” 时雨青:“你看过这情书没。” 林鸢缓缓道:“没有。但我能猜到写了什么。” 老周遗留之际给她的信,告诉她想离婚再打开,那么,其内容大概是关于时雨青小时候的事。老周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她能体谅时雨青的性格,以后好好地过日子。 所以,她烧掉这封信,跟烧掉情书的意义是一样的。 打消离婚的念头。 直接如老周所愿的那样,无需劝告,跟时雨青一直过下去。 但林鸢仍有点心烦意乱,哪怕已经烧掉了信。 “你不用在我面前表决心。”随后,时雨青开口道,同时扯开领带,“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烧完了都( 69 ? 六十九点欲 ◎你给嫂子跪个键盘◎ “林医生?” 林鸢冲着茶, 没有听见。 “林医生!” 林鸢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抱歉道:“对不起, 我刚刚走神了。” 丁蕙兰担忧地瞧着她, 说:“你从上午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碰着什么事了吗?” 林鸢轻轻摇头:“没事儿。” 旁边的韦子越不由道:“林医生,你脸色很憔悴, 真的没事吗?” 林鸢神色微顿, 解释道:“正常, 昨晚没睡好。” 韦子越稍稍放心,和丁蕙兰交换了个眼神,回到岗位上。 丁蕙兰继续关心道:“是不是婚后生活出了什么问题?” 林鸢握着保温杯, 缓声道:“没有, 或许是最近太劳累。” 丁蕙兰轻拍她的肩,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鸢点点头:“我尽量。” 回到诊室的座位上,她抿了口茶水, 脑海里仍是不断冒出, 昨晚跟时雨青谈崩了的情形。 或许在他看来, 不算谈崩。 林鸢按住太阳穴, 感到点儿疼痛。 试问还有谁能比她现在更尴尬。 啊, 一刀了结她吧。 距离开诊还有点儿时间,林鸢跟卢曼聊道:【我昨天碰到小许,她家里养了只猫。】 卢曼秒回:【猫!什么猫?】 林鸢发了个埋汰的表情,卢曼这才正色道:【咳,小许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鸢仍在想如何切入, 回复道:【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卢曼:【不晓得, 但我知道你那另一半是个祸水。】 林鸢怔了下, 继续聊道:【如果这个祸水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呢。】 卢曼深表震惊:【是小许吗???!!】 林鸢:【倒也不是。】 卢曼发道:【你快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狗血虐恋剧。】 林鸢握着手机,长长地叹一口气。 没多久,卢曼风风火火地来到她诊室,看样子是想调侃她几句,但在看到她脸色后,反而怜爱起来,摸了把她的脸,说:“宝宝,你怎么了?” 林鸢微微无奈:“被折磨的。” 卢曼到一旁坐下,脚打起节拍,像是争分夺秒算着时间,然后道:“果然男人是祸害啊,你才刚结婚多久,就深受其害了。” 林鸢托住脸:“看来昨晚不该去聚会的。” 这样她就不会无意间看见学姐手机里的明信片,最后真的发现时雨青喜欢她的证据。 卢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聚会?又是小许又是聚会的,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林鸢深呼吸,说道:“我一直在找他喜欢我的证据,但真正找到以后,又有点害怕。” 卢曼瞪大双眼:“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老同学……” 林鸢点头:“对,没错,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老朋友总算机敏了一回。 卢曼脚下的节拍停了,难以置信道:“这你不得偷着乐,苦恼什么呢妹妹。” 林鸢:“……” 她在桌沿打节拍,说:“你忘了卓翔宇的情况么?” 卢曼想了会儿,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哎我去,忘了你是个老好人,绝不辜负人的感情。” 林鸢低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卢曼深思道:“离婚肯定是不能离的。” 这点林鸢也赞同:“然后呢。” 卢曼:“有没有一种可能,嗯,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们可以试一下谈谈呢…?” 林鸢说:“我们谈过了。” 卢曼:“谈一次不行,那就谈两次。” 林鸢捂眼:“真的有用嘛。” 卢曼心大地道:“走一步算一步!” 林鸢顿了顿,说:“就怕一步错,步步错。” 卢曼挠头:“你怎么说得老周侄子跟洪水猛兽似的。” 林鸢长吁短叹,又抬头望窗。 卢曼眉毛跟着一抽,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么好的事情,你这反应不寻常啊。” 林鸢低声念道:“你忘了么,我还有个白月光。” 卢曼:“卧槽!” 卢曼终于明白她的棘手之处,说:“我滴乖乖,林医生,你的桃花债挺多啊。” 林鸢认真道:“严格来说,白月光应该不算。” 卢曼:“感情你们还没发展起来,他就挂了?” 林鸢艰难地嗯了一声。 卢曼略微感叹:“可怜见的。” 林鸢走到窗边,为难地道:“现在尴尬的是,我忘不了白月光,本来搭伙过日子的队友却……” 卢曼犹犹豫豫地道:“要不……离婚?” 林鸢无奈地瞅了她一眼,说:“那我妈会先把我撕碎。” 卢曼默默认同。 片刻,卢曼仍是不死心,问道:“那你爸呢?” “……”林鸢停滞两秒,“他倒不会动手,不过要是被我妈发现了,应该会跟我一块被撕碎。” 卢曼心有余悸地道:“你们家,家教好严。” 这回林鸢也找不到正当的理由了,说:“毕竟在长辈看来,这是婚姻大事,我要是拿这个犯浑,搞不好他们直接跟我断绝关系。” 卢曼竟生出一丝憧憬:“如果断绝关系还财富自由的话,不失为一种好结果。” 林鸢又看了她一眼,很和善:“我房贷还没还完呢。” 卢曼大惊:“等会儿,你提醒我了,我这个月公积金忘取了。” 林鸢无奈道:“其实我没被逼婚之前,也跟你想的差不多,也跟家里提过孤独终老,但是他们不放心,还是想让我找个合心意的过日子。” 卢曼便啧啧称奇道:“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没什么。”林鸢回忆了下,“正好相亲相到厌倦,然后,他就出现了。” 卢曼不解道:“听上去你们挺有缘分的,试下日久生情也未尝不可。” 林鸢低道:“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好了。” 可惜感情不遵循原理,也毫无道理。她只喜欢那个人,现在也依旧。 卢曼听完,反倒松了口气,说道:“挺好的。” 林鸢一脸茫然。 卢曼:“其实我也不信日久生情,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实例。” 林鸢无奈:“你拿我当小白鼠啊。” 卢曼耸耸肩:“不是大体老师已经不错了。” 林鸢掐了把她的胳膊,卢曼边喊疼边溜走,不忘提醒她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试着去爱上吧,没准是新的体验。”—— 黄昏,嘈杂的马路,堵车。 时雨青咬着烟,正要点火,手机恰好进来一个电话。 是顾叶南。 时雨青点了接听,搁下打火机。 顾叶南精神抖擞道:“兄弟,咱们好像好久没见聚了,出来喝一杯?” 时雨青:“再说。” 顾叶南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不待见我,哈哈哈,在等谁的电话?” 时雨青散漫道:“没事就挂了。” 顾叶南:“别啊,我还没八卦完呢,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哈哈。” 时雨青挂断电话。 不超三秒,顾叶南又打过来,开口就是:“哎,难不成嫂子赶你出家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收留你一晚。” 时雨青啧道:“就你那狗窝?” 顾叶南闭了闭眼道:“还行的啊,总比你孤苦伶仃住酒店强。” 时雨青:“酒店确实比你的狗窝强。” 顾叶南同情道:“兄弟,是不是你嘴太欠了,才惹得嫂子生气。” “……” 时雨青说:“滚。” 顾叶南便又开朗道:“没事啦,夫妻吵架第二天就和好了,再不行,你给嫂子跪个键盘。” 时雨青舌尖顶到唇角,“我们没吵架。” 顾叶南惊讶道:“那你怎么表现得像个怨夫一样?” 时雨青准备挂断,顾叶南立刻道:“先别挂断,我有正经事儿要问你。” 他啧了声,漫不经心道:“关于时逐的?” “不是时逐弟弟,最近他挺乖的,也没给我整幺蛾子。”顾叶南说,“其实是关于嫂子的事。” 时雨青眼眸微动:“什么事?” 顾叶南:“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见过嫂子,你们是高中同学对吧?” 时雨青不吭声。 顾叶南觉得挺稀奇地道:“果然如此,不过我应该是更早以前见到的她。” 时雨青:“什么时候?” 顾叶南嘻嘻笑道:“不过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毕竟我记性挺差的。” 时雨青:“……” 顾叶南说:“兄弟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拿你寻开心,要不你今晚过来一趟,帮我好好回忆下?” 时雨青勾起嘴角:“算盘打得挺好,梦得挺大。” 顾叶南:“求你了哥!!!” 时雨青:“再说。” 通话结束后,堵车也只疏通了点,时雨青单手扶方向盘,拿起打火机,就着黄昏点燃那支烟—— 晚上十点,林鸢轻手轻脚地开门,手里拎着超市的环保袋。 在刚下班的时候,她便给时雨青发了消息,说晚点儿回来。 林鸢换好鞋,没有一开门就见到时雨青,令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客厅的灯光明亮,她放好袋子,正要去看浴室的动静,下一秒,时雨青从厨房走出来,吓得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林鸢倒退一大步,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厨房明明没开灯来着…” 这人从厨房走出来,跟鬼影飘出来一模一样。 时雨青手上提着个奶油蛋糕,说:“等你很久了,怎么才回来。” 林鸢指了指满满当当的环保袋,解释道:“我去超市进货了。” 时雨青挑眉:“哦,理由都找好了?” 林鸢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心虚道:“我们冰箱的库存不是快没了嘛,我这才去补的货。” 时雨青:“坐好。” 林鸢本来就良心受煎熬,很快便坐到餐桌前,脑海里闪过卢曼说的主意,仍是摇摆不定。 她也不是怕谈崩,主要是怕,时雨青这个定时炸弹。 70 ? 七十点欲 ◎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珍珠白的奶油蛋糕被放到桌上, 时雨青也坐下来,似笑非笑道:“去超市买了什么?” 林鸢无奈地道:“全是你爱吃的。” 时雨青一顿,扫了眼, 眼底有了点笑意。 林鸢望着那奶油蛋糕, 问道:“你呢, 怎么突然买了蛋糕?” 时雨青:“今天是我生日。” 林鸢一下子愣在位子上。 良久,她微微低头, 语气愧疚地道:“你早点儿跟我说一声, 蛋糕我来订。” 让寿星自己买蛋糕, 显得有些凄凉。 时雨青挑起眉梢:“现在也不晚。” 林鸢看着他用塑料刀切开蛋糕,喉咙微哽了下,说:“给我一小块就好。” 男人抬眸扫来一眼, 耐人寻味地道:“感情你在外面吃饱了?” 林鸢解释道:“只是吃晚饭的时间延后, 往常我都七点吃,今天九点半吃的。” 也就是说,她刚吃完就回来了, 现在肚子十分撑。 林鸢抿着唇, 叹道:“所以你早点儿告诉我, 我不仅能帮你带蛋糕, 还可以留个肚子。” 时雨青哼笑道:“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林鸢从善如流地道:“没有, 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什么都没错。” “……” 时雨青切了小块,递给她。 林鸢跟小学生罚坐似的,正襟危坐地接过,拿起叉子, 准备开吃—— 他又道:“晾一会儿再吃。” 林鸢啊了声, “可是会氧化的吧。” 时雨青唇角微勾:“不饿为什么急着吃?” 话音落下, 林鸢卡壳了下,鉴于她已经晚归,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如若问题再不好好答,很难讲他们还有没有明天。 思考完孰轻孰重,她坦诚地回道:“你忘啦?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女人都有两个胃,一个吃正餐,一个吃甜品。” 时雨青:“肚子让我摸摸。” 林鸢猝不及防,说:“你想干嘛。” 时雨青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我不亲手验证下,怎么知道你撑不撑?” 林鸢蹙起眉,挺无奈的:“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这人竟然想跟她叫板,挑战她的知识领域! 不过随后,林鸢还是将那小块蛋糕嵌回去,把纸盒也盖上,保存封闭的状态。 她正色道:“我今天想了很久,觉得你人还是挺不错的,离婚这种事,我们以后就不再提了,好不好?” 毕竟她也不想被家里人撕碎。 时雨青啧了声:“你不觉得被我欺骗了感情么?” 林鸢沉默几秒,说:“其实还好,我们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 时雨青扬眉,故意道:“如果我说,终止这种关系呢?” 林鸢不由睁大双眼:“难道你想要上天…?” 旋即,他便把手勾过来,戳了下她的脸,不正不经地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安全感。” 林鸢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没有安全感??!鬼才信嘞。 时雨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这里没有安全感。” 林鸢茫然道:“啊?为什么?” 全然不知前面便是他挖好的坑。 时雨青若有所思,眼眸却极亮,仿佛知道自己的脸最为值钱,蛊惑人时极为明显。 他说道:“可能因为没有夫妻之实。” 林鸢:“……”真有你的。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暗示了,林鸢从微恼变成无奈,叹气道:“我记得你是性冷淡啊。” 时雨青顿了下,“谁说的?” 林鸢低垂着眉眼:“社团里一直这么传,还有就是,我总觉得你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男人挑眉,绕有兴致道:“何以见得?” 林鸢说:“比如你跟我有了孩子,然后带着孩子离家出走,逼我就范。” 时雨青:“……” “你想象力能跟顾叶南比一比。”他嗤笑一声,罕见地无奈起来。 林鸢:“而且我很早就发现了,你多数情况下都是逗我玩。平时不是打游戏就是不穿衣服,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握你的喜好。”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老婆观察挺入微。” 林鸢又叹了口气,“你看,连你生日也不忘拿我开玩笑。” 他向来不正经,估计已经没人能分得清他认真的时候了。 时雨青勾着唇,修长有力的手搂住她,声线清沉:“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翌日是周六。 林鸢一大早就起了,盯着时雨青的睡颜盯了好一会儿。 有种无可辩驳的帅气。 只是这人的桀骜不驯已经臻于化境,总让她恨得牙痒痒。 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欠得令她火大! 昨晚他们吃剩一半的蛋糕,林鸢也给他唱了生日歌,仁尽义尽。结果这厮突然心血来潮,要跟她玩一把,然后把奶油抹到她鼻子上,还用手机拍了下来。 林鸢处在呆愣的几秒间,被他拍了无数张丑照。 而他一直在笑,都没有停过!!! 虽然林鸢抢过来手机,把照片都删了,但还是让他愉悦到了。 她干脆双手都抹上奶油,糊在他双颊上,男人爽朗地大笑着,凑过来,让她多抹一点儿。 “看你表现吧。”林鸢摇头叹气,盯着他的脸道,“一天不做人,一天就别想如愿。” 八点过后。 林鸢冲了一罐蜂蜜水,出门买了油条和豆腐脑。 回来的时候,时雨青已经醒了,煎了鸡蛋和红肠摆盘。 林鸢见状不由道:“还是你讲究。” 吃早餐摆盘,像她这种社畜,想都不敢想。 男人单手托着盘,掐了把她的脸,说:“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 林鸢语塞,好一会儿才找到反驳的话:“怎么可能,这事放十二岁以前我就没干过了。” 时雨青坐下,抬眸道:“所以小学生的时候没少干?” 林鸢失声好几秒。 须臾,她也坐下来,边倒蜂蜜水边小声道:“也就一两次吧,谁还没叛逆中二的时候呢。” 时雨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领口依旧大,头发有些乱,但是胡茬刮得干净。 他摸着下巴,兀自笑道:“为什么想离家出走,难道又考砸了?” 林鸢闭眼忍了会儿,强调说:“我也不是每次都因为考试哭鼻子的好吧!” “哦?”时雨青作倾听状,“还有更悲伤的理由么?” 林鸢咬了下牙,挤出几个字:“养小宠物被骂了。” 时雨青哈哈笑了。 林鸢感伤道:“我养了一只鸟儿,在屋子没关门就放它出来了,然后它飞走了,我被爸妈臭骂了一顿,说我浪费钱。” 时雨青:“你气不过就离家出走啊?” 林鸢点了点头:“那时候比较血气方刚。” 时雨青接道:“小学几年级?” 林鸢:“……五年级。” 男人笑得快要到耳根后,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眸也弯成月牙,仿佛发着光。 他再可恶,皮相也是一绝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林鸢也认了,倒完蜂蜜水,独自小抿一口,说:“像你这种家庭条件好的,肯定不理解我小时候的心酸。” 时雨青眼眸微动:“看来老周没跟你说。” “说什么?”林鸢放下杯子,突然好奇起来。 该不会就是那封信里提到的事儿吧? 该死,她都烧了!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既然他没说,那就不是重要的事。” 林鸢觉出点儿不对劲,挠脸道:“好像也不一定啊。” 时雨青:“老婆不如说说你那初恋?” 林鸢抿唇,有些不自在:“别了吧,相忘于江湖挺好的。”—— 下午两点时,顾叶南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帮忙看公司选址。 他手中有好几个备选的地段,迟迟拿不定主意,这才想到找时雨青帮忙。 “嫂子好哇,你还是这么漂亮,我有事拜托!” 顾叶南打完招呼,便换了副表情,痛苦道:“兄弟,你昨晚因为生日鸽了我就算了,今天一定得去,我都不要脸地上门打扰你们,说明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等到了目的地,林鸢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顾叶南跟其中一个开发商不对付,两人差点吵着吵着要打起来。 时雨青让她别靠近,然后去拉走顾叶南。 顾叶南烦躁道:“说好我要了这块地,他临时反悔,又以更高价卖给别人了!!” 时雨青:“你们签合同没?” 顾叶南扯着脸痛苦道:“没有。” 时雨青:“很想要这块地儿?” 顾叶南唉了声,说:“还好,我们去看别的地儿吧。” 另一旁,开发商脸上挨了伤,抽完烟以后,往地上扔了烟头,恶狠狠冲他们啐道:“狗娘养的玩意儿,晦气!” 顾叶南握紧拳头:“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时雨青嗤道:“没拦你,去揍哭他。” 顾叶南冲动地起身,愤怒地走了几步,被时雨青提溜住衣领。 顾叶南:“说了别拦我!我一定要揍哭他!” 时雨青问:“想要爽完就没了,还是想要地儿?” 顾叶南停下,出奇地冷静:“当然是地儿,我还没头昏脑涨到那种程度。” 时雨青笑了:“你搁这演戏给人看呢。” 顾叶南厚颜无耻地撒娇道:“求你了兄弟,我知道你有办法。” 他去揍人都比自己揍得疼一点! 时雨青走过去,叫住开发商。 不远处的林鸢见状有点儿担忧,马上走到顾叶南这儿,低声问道:“时雨青又要干架吗?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会被拘留的!” 顾叶南立刻解释道:“哦不是,嫂子你放心,这次我们以理服人。” 林鸢呆若木鸡:“…啊?” 怎么连他兄弟都拿她寻开心啊。 不过很快,林鸢发现顾叶南并非开玩笑,而是所言属实。 时雨青跟那人说了几句话,开发商便换了个人似的,谄媚地鞠起了腰。 作者有话说: 顾叶南:确实有以理服人的一面(自豪脸) 70-80 71 ? 七十一点欲 ◎我家二狗肯定很欢迎◎ 时雨青比对方高半个头, 开发商鞠腰以后,显得他更高了。 只见那人毕恭毕敬地称呼时雨青,满脸堆着笑道:“我姓高, 叫我小高就好。” 顾叶南走了过来, 眯眼道:“你不是叫高文斌吗, 还小高,刚才骂得那么脏, 不认了??” 高文斌弯着腰, 察言观色地瞧时雨青, 立刻道歉:“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我这就撕毁合同, 给您签这块地儿。” 林鸢在后边听得微懵。 时雨青到底说了什么让对方改变如此之大。 顾叶南总算满意稍许, 说:“明天,我明天就要拿到这块地儿,免得夜长梦多。” “我今晚就拟定合同。”高文斌点头哈腰道。 之后, 高文斌为了赔礼道歉, 专门包了个包厢, 富丽堂皇的装潢, 一看便是大手笔。 顾叶南哼哼, 手贴了把大理石桌,说:“啧啧,还挺上道的。” 高文斌已经走了,林鸢回想对方那割肉般的表情,望向旁边的时雨青, 好奇道:“他前后怎么差别这么大, 你对他做了什么?” 时雨青在看菜单, 勾唇道:“你可以猜猜。” 林鸢:“?”不是,怎么还要我自己动脑筋。 顾叶南嘿嘿一笑:“嫂子,我告诉你答案,他说了自己家是谁,那开发商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林鸢有些吃惊,问道:“时雨青家里很出名吗?” 顾叶南:“是哇,连本少爷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林鸢些微无奈,时雨青的兄弟怎么跟他一样有点儿自恋,口头禅都出来了。 顾叶南大大咧咧地靠在座椅上,像摊开的伞,感叹地吹牛道:“嘴遁就是比动手爽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治服了,果然有时候还是得讲道理。” “……”感悟还蛮深的。 林鸢抿唇,有点想笑又觉得有道理。 时雨青点了两个招牌菜,递给她,让她挑几个。 林鸢说都行,最后菜单转到顾叶南手里。 顾叶南豪气道:“不用替那人省钱!把贵的都上一遍!” 林鸢踌躇道:“可是吃不完有点浪费。” 顾叶南看时雨青的眼色,即刻道:“嫂子说得对,那我打包回去当夜宵。” 时雨青嗤了声:“你冰箱里全是狗粮。” 顾叶南大惊:“你怎么爆我短啊!!!” 林鸢没忍住,噗嗤一笑。 顾叶南似是很在乎形象,澄清道:“我家里养了狗狗,有时候没吃完就放冰箱冷藏下,只有几格是狗粮,没有全部都是。” 林鸢了解道:“原来如此。” 顾叶南滑开手机,给他们看照片:“是萨摩耶,可爱吧?” 时雨青瞟道:“一段时间没见,长得跟你越来越像。” 顾叶南:“……” 林鸢仔细地看了下,称赞道:“狗狗很治愈。” 顾叶南喜笑颜开,竖起大拇指:“还是嫂子识货。” 饭吃了会儿,时雨青出去接了个电话。 趁此间隙,顾叶南擦嘴,上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林鸢。 林鸢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沾米粒了吗?” 顾叶南托着下巴,说:“没,我就是觉得嫂子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鸢一愣:“什么时候?” 顾叶南:“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人,时间相隔太久远。” 林鸢想了想,便道:“太久确实会忘,我爸以前见过时雨青,十年过去也忘得差不多了,人的记忆有限。” 顾叶南很是释然:“也就我那兄弟……” 林鸢:“嗯?” 顾叶南像是泄露了什么秘密般,改口道:“哈哈没什么,他除了经常不做人,没其他毛病了。” 林鸢忍俊不禁:“你是不是想说,他从高中就喜欢我了。” 顾叶南拍大腿道:“嫂子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 林鸢:“他都告诉我了。” 顾叶南震惊道:“这就东窗事发啦?我还以为他会死守秘密一辈子不说呢。” 林鸢也有些恍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顾叶南:“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他觉得这样很酷吧。” 林鸢:“……” 诡异地竟然有一丝道理。 顾叶南又道:“我记得他初中的时候,寄宿亲戚家里,那段时间他简直中二之神。” 林鸢不由扬眉,顾叶南卖了个关子:“但是我不能说。” 她有些怔愣,对方摊了摊手,正好这时,时雨青回到包厢。 顾叶南假装无事发生,嘿嘿笑道:“兄弟,多亏有你,让那开发商大出血,等签好了地儿,分你点儿股份。” 时雨青:“有空多补补钙,不缺你那点儿钱。” 顾叶南:“……” 午饭过后,顾叶南得去商行街挑设备,由于他们夫妻俩无所事事,所以也一同前去。 街道上人海涌动,热闹熙攘。 时雨青戴上墨镜,林鸢见状,问他道:“还有没有多一副,阳光太刺眼了。” 不等他回答,顾叶南也嬉皮笑脸地道:“兄弟,我也要。” 时雨青摘了墨镜,递给她,而后扫了一眼顾叶南,说:“在我车上,自己去拿。” 顾叶南哼哼道:“你这重色轻友得过于明显。” “明显?”时雨青轻嗤,“这不是常识么。” 顾叶南甘拜下风道:“还得是你。” 林鸢戴着他的墨镜,尺寸有点儿大,她需要稍微仰头,才能驾驭得住。 等进到店里,没那么刺眼以后,林鸢拿下来墨镜,发现正是她弄坏了又修好的那副。 顾叶南也注意到,随口提道:“嫂子,他最近可宝贝这副墨镜了,简直是他的新宠。” 林鸢微愣,应道:“是么,那我半个月工资没白花。” 顾叶南不明前因后果,理所当然地道:“噢,原来是嫂子送的生日礼物,我说呢,宝贝得不亚于那架——” 还没说完,他就被男人拖到老板那儿,时雨青啧道:“别老想着跟我的人套近乎。” 顾叶南脸皮极厚,抛了个媚眼:“我也是你的人啊。” “……” 没多久,顾叶南收敛起来,开始认真地跟老板谈买设备的事儿。 林鸢走到一旁,端详店里的电脑配件。 顾叶南的话提醒了她,时雨青的生日不仅仓促,也没收到礼物。 要不,给他补个礼物吧。 林鸢打开手机,搜索“适合送给丈夫的生日礼物”,浏览网友们的意见。 浏览到一半,肩上忽地一沉,她抬头,时雨青搭着手,挑眉道:“看得这么入迷?” 林鸢收起手机,掩饰道:“我在看打折优惠。” “哦?”时雨青低道,“我怎么看见了礼物的字眼?” 林鸢沉默几秒,说:“错觉。” 时雨青笑开,肩膀抖动。 林鸢把他的手拿开,无奈地道:“我还以为你要帮他讲价呢,怎么又过来我这儿。” 时雨青漫不经心道:“今天帮他够多了。” 林鸢问:“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么?” “嗯。” 她顿了下,说道:“我本来打算问顾兄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礼物。” 时雨青:“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林鸢便从善如流地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时雨青耸肩:“不用。” 林鸢语塞:“……” 感觉好像被耍了。 她无奈道:“你让我问,然后又不说,闹别扭嘛。” 时雨青懒洋洋道:“我很少过生日,礼物就更不必要了。” 林鸢一怔,不自觉道:“你不在意形象,也不过生日,活得清心寡欲,难道就没有让你在乎的东西了吗?” 等反应过来,她准备岔开话题。这问题感觉不出意外,这人肯定又得不正经。 她得防备一下。 “有啊。”没想到,他竟然回得挺正常。 林鸢有些惊讶。 时雨青低眸看过来,继续道:“我在乎你。” 片刻,林鸢很是纠结道:“下次说情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我说的前缀。” 时雨青:“嗯?” 林鸢提醒道:“我问的是东西。” 时雨青笑出声。 “嫂子,你防御力真强啊,这都不心动!”不知何时,悄然站在他们身后的顾叶南,已经偷听了很久,最后按捺不住地开口。 林鸢面露一丝尴尬,连忙道:“我只是油盐不进。” 时雨青勾唇,顾叶南又道:“哪有!嫂子你这样的!正好适合治我兄弟!!!” 时雨青径直钳住他的脖子,说:“跟老板谈完了?” 顾叶南拼命点头:“哥我错了,我不该调侃你和嫂子的。” 林鸢见状,不由道:“你还真是勾谁都一个姿势。” 顾叶南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竖起耳朵:“嫂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大胆说,我替你主持公道!” 林鸢瞧着对方无法挣脱时雨青却还关心他人的状态,精神可嘉,令人怜惜。 她不忍道:“时雨青,你松开人家吧,他脖子都被你勒红了。” 顾叶南也是才发现,低头看见自己的脖子,大惊失色道:“我靠,兄弟你辣手摧花啊!!” 时雨青松开,嗤了声:“你算什么花。” 顾叶南两极反转道:“嫂子!!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晚上六点后,顾叶南心血来潮,于是提议道:“要不你们来我家玩儿?顺便开个party,我家二狗肯定很欢迎!” 林鸢不好意思打扰,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 顾叶南感到有些可惜。 时雨青环臂:“你家就一条狗,开哪门子趴。” 顾叶南伸出食指摇了摇:“兄弟,你不要小巧我的动员能力!” 时雨青笑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过顾叶南也不强求,大发慈悲地道:“我明白的,你们要过两人世界,像我这种单身帅哥,你们是不懂滴,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时雨青:“我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把单身只能跟狗过,说得那么好听。” 顾叶南脸色剧变:“!!!”不想活了。 72 ? 七十二点欲 ◎那为什么不让给合适的人呢◎ 跟顾叶南告别后, 林鸢拉住欲上车的时雨青。 男人回过身,挑起一边的眉梢。 林鸢挠了挠脸,说:“要回家吃饭嘛。” 时雨青笑道:“还有第二个选项么?” 林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做饭太累了, 我们还是下馆子吧。” 虽然是他做饭, 但她也于心不忍。 时雨青:“啧, 也行。”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面馆,点了两碗炸酱面。 等面的间隙, 林鸢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礼物吗?” 语气有点儿像哄小孩。 过了这条村就没这个店的既视感。 时雨青支着手肘, 懒散道:“看不出来, 老婆对这事挺执着。” 林鸢面露疑惑:“难道我不关心你就高兴啦?”这得是什么奇葩啊! 他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 意识到她没明白自己的调侃,时雨青罕见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关不关心, 我都挺高兴的。” 林鸢若有所觉:“等会儿, 你刚才是在撒娇吗?” 时雨青:“没有。” 林鸢理解道:“没关系,我应对儿童患者已经得心应手,不差你一个。” 时雨青无声地笑了下。 林鸢觉得他时常有病, 时常又像没病似的, 真是奇怪呢。 以前她琢磨过一阵子他, 有些乐趣, 现在再看, 倒是发现他自成一派,单靠研究很难摸清。 想到这儿,林鸢再度认可自己最初的结论,在正常人的世界,他确实属于犯病。 她不由发了善心, 开口道:“喜欢我这么久, 很辛苦吧?” “嗯?”时雨青瞥过来, “老婆又在脑补什么苦大仇深的情节。” 林鸢语塞:“……” 这人真讨厌,她想做个好人太难了! 林鸢略微丧道:“虽然你是明着喜欢我,但我以为你跟暗恋差不多苦呢。” 时雨青:“还行,社团那会儿我也谋了不少跟你独处的福利。” 林鸢愣了下,说:“你还真的跟大旭说的一样啊。” 仗着自己是社长,肆无忌惮地谋好处。 时雨青撑着脸,眼尾上挑,慵懒地道:“有何不可。” 林鸢泄了气,认命道:“在无耻这方面,你是佼佼者。” 他笑起来,声线干净清沉:“不老谋深算一点,怎么心想事成?” 林鸢突然明白过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着骗她结婚的主意。不管是假装自己家里催婚,还是住她隔壁一直热情如斯,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伺机等待领证。 同时,由于老同学的身份,她放松了警惕。 林鸢停滞几秒,艰难地启唇:“时雨青,你不去当警察真是浪费了。”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那可不行,我要是殉职了谁来照顾你。” 林鸢挺受用的:“谢谢你,好丈夫。” 不消一会儿,老板端上来两大碗热腾腾的炸酱面,香味闻着便令人食欲大开。 “我给你们多撒了肉酱,吃得开心啊!” 老板面容慈善,眼角的皱纹褶起,似是觉得他们十分合眼缘。 林鸢很是感激:“谢谢老板。” 老板继续道:“你们长得真好看,什么时候领证?” 时雨青:“已经领了。” 老板吃惊,随后挺高兴道:“很不错呀小伙子,懂得把握机会!” 时雨青:“过奖。” 老板又聊了几句,哼着小歌回到柜台,心情极好的样子。 林鸢:“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方的老板。” 肉酱铺满了整个碗。 时雨青挑眉:“这算不算跟着我骗吃骗喝?” 林鸢:“……不算。” 这人又开始居功了。 林鸢低头吃起面,把葱花夹到一边。 时雨青说:“要换么,我这碗葱少一点。” 林鸢停下,很自然地跟他换了过来。 只见他也将葱挑到一边,她意外地道:“我还以为你吃葱的。” 时雨青:“我挑食。” 林鸢:“……” 但是最后,他仍是把碗里的葱吃得一干二净。 林鸢心想道,这就是口是心非的傲娇吗,见识到了—— 周一工作日。 韦子越打着哈欠进来,见到办公室里已经在泡茶的林鸢,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惊讶道:“林医生,你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 林鸢抬起头,笑着回道:“昨晚没睡好。” 韦子越挺好奇:“上周五也是因为这个吗?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林鸢连忙否定道:“当然不是。” 在同事眼里,她好像快成为婚姻不幸的代表了。 罪过罪过。 韦子越取下白大褂,边穿上边继续问道:“那是什么原因呢?林医生,很少见到你会露出那种表情,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林鸢无奈道,“上礼拜心比较乱。” 韦子越猜道:“该不会是家里的事情吧?” 林鸢点头:“差不多。” 韦子越:“催完婚又来催生小孩?” 林鸢忍俊不禁:“韦医生,你还挺熟悉流程。” 韦子越缩了下脖子,有点儿后怕地道:“我家里已经催到生二胎了,离谱不。” 林鸢迟疑道:“你还没结婚吧…?” 韦子越叹气道:“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果然适婚年龄都是同样的命运。 林鸢有点同病相怜,安慰道:“祝你找个好相处的对象。” “那也得有缘分。”韦子越嘀咕着,穿好白大褂。 随后,他又好奇道:“林医生,你那对象很好相处吧?” 林鸢:“嗯,还不错的。”就是狗了点儿。 韦子越欣慰道:“真好,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林鸢不由道:“…但是也不能高兴得太早。” 韦子越有些惊:“何出此言?” 林鸢微微叹了口气:“我现在心仍是有点乱。” 时雨青如此长久谋算,令她感到一点压力。 她不喜欢对方,那不是浪费对方的感情么。 即便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韦子越煞有其事地道:“果然婚后生活不如想象中美满啊。” 林鸢低头:“是吧,如果重来一遍,我肯定不会闪婚。” 韦子越愣住:“事态竟然如此严重?” 林鸢解释道:“只是打个比方,不是说我真的后悔了。” 韦子越拍着胸口:“吓我一跳。” 他又问:“要不要试试丁医生推荐的安神茶配方?” 林鸢顿了几秒,问:“有用吗?” 韦子越:“不晓得,应该有用吧。” 林鸢便道:“那我回头试试。” 韦子越:“林医生,有时候神经不要绷得太紧,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林鸢有点儿失神。 唉,感情的事又怎会是放松一下就能解决的。 到了中午,林鸢例行去查房。 老成一直住着院,曾跟老周一个病房。 林鸢看完他的身体状况,欣慰道:“老成,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老成扁着嘴:“出院?我才不盼着出院呢。” 林鸢无奈地道:“怎么跟老周似的,不过老成,我记得你女儿没少来探望你。” 那是个很温柔的白领女士,会絮絮叨叨地给老成打水,当初老周一直非常羡慕。 提到女儿,老成的眼神霎时变得柔和,但还是口是心非地呛道:“林医生,你那是只看表面,背后那妮子可烦了,整天念我注意饮食。” 林鸢笑眯眯的:“这点我得站你女儿那边。” 老成气得胡子翘起来。 须臾,许芸推着药车进来,见到林鸢,眼睛亮了一下,打招呼道:“林医生,好巧啊。” 林鸢轻轻颔首:“你的猫怎么样?” 许芸:“你说夹心啊,它最近又吃胖啦,等会儿我给你瞅瞅照片。” 林鸢点头笑:“好。” 十分钟后,许芸顶着护士帽,放好推车。 阳光四泄的走廊上,林鸢正望着窗外的绿茵。 “林医生。”许芸拿出手机,却是提到,“你跟老周侄子关系不一般吧?” 林鸢转过身,扬眉道:“小许,你怎么发现的?” 许芸说:“一开始认为你们是朋友,后来感觉不对劲儿,大半夜还陪逛的男性朋友挺少见的。” 林鸢顿了顿,“也许有例外。” 许芸边调出猫咪的照片,边有些不理解地道:“林医生,听说你是最近结婚,恰好老周侄子也是闪婚,又是晚上撞见你们,又是老周生前对你特别好,傻子应该都能猜到了吧。” 林鸢心里道,卢曼就没猜出来。 她浏览完猫猫的照片,说:“你照顾得很好。” 然后许芸收好手机,又提道:“如果知道是林医生的话,我就冲了。” 林鸢讶然:“什么意思?” 许芸直视她道:“你们看上去根本不熟,也谈不上喜欢,那为什么不让给合适的人呢?” 空气静默了几秒。 林鸢原本有点走神,被小许这么一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卢曼说得挺对,小许确实有点超脱底线了。 林鸢开口道:“小许,你说这话逾越了。” 许芸歪头,不解道:“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林鸢失声:“……” 小许,这不是正确与否的问题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跟已经离职的小罗有得一拼。 林鸢捏了把眉心,耐心地道:“你只凭外表就喜欢一个人,跟小罗挺像的。” 许芸:“可是这么帅的,我只见过他。” 林鸢说:“虽然我确实有离婚的念头,但是你……” 许芸:“什么时候离?” 林鸢心烦意乱道:“小许,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许芸无法理解地道:“林医生,你太迂腐了,如果你连喜欢都没有,那么为什么要霸占他?” 林鸢竟然有点想笑,说道:“如果我当初有你的勇气,没准现在都跟白月光生完孩子了。” 许芸瞪圆眼睛:“林医生,你还心有所属??!我收回迂腐的那句话。” 林鸢敛神,说:“但是我也明白,只有勇气也还是不够。” 许芸疑惑地看着她,“林医生,你说话好啰嗦。” 下一秒,林鸢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许芸捂住脸,表情震惊到极点。 似是不敢相信,平时以好脾气著称的林鸢会出手打她。 73 ? 七十三点欲 ◎真让我碰着了◎ 林鸢怔了下, 说:“抱歉。” 没料到自己一时冲动就出了手。 许芸比她还惊愕:“林医生你……” 林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松了松,又换另一只手打过去。 许芸呆愣地睁大眼, 两边脸颊火辣辣的。 林鸢再度道:“对不起。” 许芸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滞在原地。 最后林鸢给了第三记耳光, 许芸挨完后,难以置信道:“林医生!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鸢喃喃道:“我可能有点不清醒, 你也不太清醒。” 许芸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 她仍未死心, 质问林鸢道:“我追求爱有什么错??!” “啪!” 她脸上又挨了第四个巴掌。 林鸢低道:“清醒点儿了吗?” 许芸有点头晕,下意识回道:“清醒了。” 林鸢淡淡道:“清醒了就好。” “但是林医生你……” 林鸢准备离开,听见这句后停了停, 反问道:“小许, 有什么问题吗?” 许芸不自觉道:“没有……” 林鸢掌心紧了下,又松开,随后离去—— 医院的长椅上, 兜里的手机震动, 林鸢恍若不觉。 好一会儿, 她终于掏出来, 按了接听。 “爸, 你怎么打过来了。” 林建宏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下,开口道:“你和他过得还好吗?” 林鸢嗯了一声。 林建宏听出她的不对劲,担心道:“园园,你没事吧, 怎么听着有点虚。” 林鸢微微叹道:“没事儿, 我刚运动了一下。” “注意身体, 别太劳累。” 林鸢:“我会的。” 林建宏又聊道:“前阵子你妈要过去给你送东西吃,你怎么没答应啊,她念了我好几天。” 林鸢解释道:“我房贷的房子还在散气味,我怕她闻到不好的味道影响身体。” 林建宏:“你们什么时候入住啊?” 林鸢想了想,回道:“还不清楚。” 林建宏担忧道:“园园啊,你们俩真没问题么,声音老气沉沉的,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的。”林鸢说,“爸,你不用太担心。” 林建宏:“改天我过来看一看你。” 林鸢一怔,应道:“好吧。” 电话挂断后,林鸢握着手机,久久盯着地上飘落的树叶。 她好像开始变得在乎时雨青了。 这可真是个不妙的信号。 傍晚下班,林鸢回到家,没多久,时雨青也回来了。 “今天老婆比我早啊。”时雨青调笑道。 林鸢弯了下唇角,提不起精神。 时雨青敛神,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说:“碰到什么麻烦了么?” 林鸢摇头:“没有。” 时雨青:“那是什么原因?” 林鸢轻轻呼了口气,面容哀愁。总不能说,她为了他,打了小许好多巴掌。 时雨青埋在她的脖颈,淡道:“老婆,想离婚了么?” 林鸢怔神,这人戳命门准得可怕。 她仍是摇头:“你别老提这个事,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是么。”时雨青说,“我还以为老婆后悔了。” 林鸢无奈道:“这有什么好后悔的,你又不差。” 时雨青:“可是我比不过死人。” “……” 原来这人一直惦记着她提过的白月光。 林鸢滞愣许久,不由道:“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时雨青抬眸,将她转过来。 林鸢呢喃道:“早知道我就不在你面前提他。” 本来是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可提不提,如果对方还在,她肯定不会跟时雨青结婚,但既然已经打算凑合过,自然也不能辜负时雨青。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喜欢她,让她感到愧疚。 时雨青:“我不介意他。” 林鸢愣了下,说:“可是你的样子分明很在意…” 时雨青勾起唇角,淡道:“他都死了,死人怎么跟我比?” 林鸢静默几秒。听着这人短短十几秒内就改了口,像在逗她开心一样。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林鸢心神不宁地道。 她不想忘记白月光,也不想愧对时雨青。 淦,果然还是得离。 时雨青:“老婆,我很好奇,你有脸盲症是怎么爱上他的,心灵美么?” 话音落下,林鸢微微低头,似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头。 时雨青:“……” 他嗤笑道:“什么样的心灵美?” 林鸢努力地回忆一番,认真地道:“不知道怎么描述,我感觉他特别美好,就像一场梦。” 时雨青低眸看她,应道:“这样啊,可惜死了。” 林鸢有点恼,推了他一把:“不用你总是提醒我他已经没了。” 时雨青抬了下眉梢,毫无正形:“只要一想到,活着的人才是人生赢家,还挺神清气爽的。” 林鸢无言片刻,“时雨青!” 时雨青笑开,凉凉地道:“我银行卡都上交给你了,调侃几句你白月光都不行?” 林鸢恼道:“那是你自己塞我书里的。” 看着看着书,突然掉出来一张奇怪的卡,那还是挺吓人的。 时雨青:“收好,以后当养老金。” 林鸢叹道:“我已经放回去了,很难想象你会干出鬼鬼祟祟的事。” 时雨青笑得眼眸微亮:“这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呢。” 林鸢记得,他以前也曾这么干过。 当时放学后,轮到林鸢值日打扫教室,跟她一块的女生急着回家,说改日跟她换回来,林鸢满口答应,说没问题。 渐渐地,勤奋的同学也相继离开。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林鸢踩着凳子擦黑板,等会儿还得用报纸擦窗户。 前门忽然被人敲了下,咚地一声。 她转头看过去,是没穿校服的时雨青,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沿,说:“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真让我碰着了。” 林鸢盯了他好一会儿,无语地道:“时同学,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故意路过我的教室。” 时雨青挑眉道:“怎么不喊我学长。” 林鸢:“……”天天喊学长也会累的好吧! 她转过头,继续擦黑板,说道:“真想不到,你也有鬼鬼祟祟的时候。” 耳边传来男生的笑声,短促又散漫,悦耳动听。 林鸢耳朵微痒,认真地干着活儿。 “林同学,我还没问你。”时雨青像个无所事事的痞子,从门沿靠到黑板,单手插着裤兜道,“你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的,有什么秘诀?” 林鸢不在意地道:“我上次告诉过你的啊,我做事很认真是因为我本来如此,别人偷懒,我也不会受影响。”因为那是她想做的,自然会认真做好。 时雨青:“难怪成绩好。” 林鸢停下,低头看他,奇怪道:“时同学,你不对劲。” 时雨青勾唇道:“我哪里不对劲?” 林鸢擦干净黑板上方的地方,从凳子上下来,又用抹布擦了擦凳面。 “说不出来。”林鸢搬起小凳子,嘀咕道,“但你就是不对劲。” 天知道他找过来,是不是打算钓一条深海鳕鱼呢。 林鸢将凳子搬回原位,又取出窗台废弃的英语小报,说:“来,要不要跟我一块擦窗?” 时雨青:“看来你够不到那个位置?” 林鸢挥了挥报纸,咬牙道:“谁说的!我可以踩凳子!” 时雨青伸手,拿过她的报纸,说:“我来吧,你在下面看着。” 林鸢不由一怔,对方要不是变态,简直绝杀。 等他站到窗台,拎着报纸擦窗时,林鸢忍不住聊道:“社长,你会这么好心,千里迢迢从高三教学楼到高二教学楼,就是为了帮我擦个窗吗?” “嗯?”时雨青下颌微动,“有什么不妥吗?” 林鸢挠了挠脸,说:“感觉你像在准备给我挖坑。” “……” 74 ? 七十四点欲 ◎有多伤心◎ 时雨青抬手擦着窗面, 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大家智商差不多,我给你挖坑干嘛?” 林鸢点头道:“说的也是。”但是保不齐你这个人比较恶趣味。 她望着他的背影, 冒出一点儿羡慕。比起苦逼的自己, 他这高三的看上去轻松得很, 潇洒悠闲。 “时雨青。”林鸢怕他干活乏味,陪他聊天解闷道, “你们作业是不是特别少呀?” 男生手上停了停, 饶有兴致道:“怎么, 想帮我写?” 林鸢随即道:“做梦吧你。” 时雨青笑出声。 林鸢抿唇,而后咕哝道:“看在你帮我干活的份上,待会儿请你吃甜筒。” 时雨青应道:“好啊。” 林鸢见旁边桌洞里的课本快掉了, 便抽出来重新塞好。 “你几点回家?”过了会儿, 时雨青问她。 林鸢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六点三,便道:“我八点前要回去哦, 不然爸妈会担心。” 时雨青说:“坐公交还是他们来接?” 林鸢:“今天是星期五, 一般我可以约朋友玩耍, 现在要搞卫生, 时间不太够, 只能去书城溜达一下。” 时雨青:“我陪你?” 林鸢叹了口气:“这多不好意思。”她的钱只够请一个甜筒,多的请不起了。 时雨青啧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鸢仍是摇头,帅哥的出场费着实有点为难她。 时雨青笑了下:“看来我还是惹人嫌。” 林鸢仗着他看不见,默默点头。 这时他道:“我能看见。” 林鸢微惊道:“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嘛。” 时雨青扬起下巴:“显而易见。” 没多久,他便干完了活儿, 林鸢回到自己座位, 背好书包说:“走吧, 我请你吃好吃的甜筒。” 离开学校以后,他们两人来到附近的便利店。 林鸢精挑细选了一个粉红色草莓味的甜筒,递给时雨青。 男生挑起单边的眉,说:“我不爱吃甜的。” 林鸢诧异道:“也没有苦的冰淇淋给你吃呀。” 时雨青:“……” 林鸢硬是放到他手上,开玩笑道:“等我以后开一间店,专门研制苦瓜味的甜筒,赚你的钱。” 时雨青玩味道:“那还叫甜筒么。” 林鸢想了下,当即应道:“好的,苦筒。” 他们坐在店里的小桌前,林鸢撕开包装,一口一口咬着吃。 她吃了会儿,才发现时雨青撑着脸,手上的甜筒不动。 林鸢提醒道:“赶紧吃,不然会融化的。” 时雨青懒洋洋地盯过来,“让它融化好了。” 林鸢蹙眉:“不许辜负我的谢礼!” 他欠扁得很,拖腔带调道:“说了不用,你硬塞我手上,要是婉拒了你,你估计得当场喷火呢。” “……”林鸢反驳道,“你才喷火!!!” 不远处,收银台的店员望着他们俩,窃窃私语道:“现在的小情侣真是旁若无人。” “是啊,羡煞我们这些单身老汉。” 林鸢听见了,立刻压低嗓音,改成小声地谴责他:“我的零花钱得省着花,如果你浪费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时雨青调侃道:“有多伤心?” 林鸢:“绝交!!” 时雨青了然,唇角微勾:“行,我回去放冰箱供起来。” 林鸢:“?” 感情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啊。 林鸢没见过这样的,很是苦恼,垮着脸,不知不觉就把甜筒吃完了。 她在想,对付时雨青这种混蛋,得用什么绝招儿才能彻底击败? 须臾,她看着时雨青起身,问店员要了些冰块,用袋子装好,然后放入甜筒。 林鸢怔愣几秒,这人还真的不吃,要拿回家放冰箱。 可能非正常人都有点儿小怪癖。 很快,林鸢选择原谅他。 不原谅也没办法—— 隔日,顾叶南的家,时雨青过来喝几杯。 刚进门,一只白色的毛团就冲他扑过来。 时雨青伸手接住,啧道:“你这狗德行浪得很。” 顾叶南的声音传来:“怎么能这么说小托呢!你也算是它的半个干爹!” 萨摩耶·小托:“汪!” 时雨青弯起唇角,揉着毛绒绒的狗脑袋,小托更是高兴得拱上来,要舔他的下巴。 他微微避开,顾叶南调好了鸡尾酒,从厨房走过来,啧啧称奇道:“兄弟,自从你结婚以后,变得洁癖起来了啊。” 时雨青睨道:“大热天谁想被狗蹭。” 小托:“汪汪!!” 顾叶南咧嘴大笑,说:“别说了,越说它越蹭你,他挺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的。” 说完,他凑过来闻了一下时雨青,好奇道:“我从小闻到大,感觉有点淡又说不出来的骚包…?” “滚。”时雨青拎着狗坐到沙发上。 顾叶南又有了新发现,震惊道:“等会儿,兄弟,你眼眶怎么有点红,昨晚躲被子里哭过???” 时雨青淡淡地扫他一眼。 顾叶南更震撼了:“我操,你真哭了,嫂子下手可真狠呐。” 时雨青:“一边去。” 小托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冲他们笑,两颗葡萄般的眼睛黑亮。 顾叶南放下鸡尾酒,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穿着大裤衩坐到沙发另一旁,他拿起抱枕,再三斟酌了下,随即开口道:“嫂子有什么秘诀吗?” 时雨青淡道:“是我不懂女人。” 顾叶南眉毛跟着一动,弯成一个“八”,难以置信道:“你他妈这么多妹子追你,说自己不懂女人???” 时雨青瞟他:“有问题?” 顾叶南哼哼道:“你活该被嫂子制裁。” 时雨青:“……” 顾叶南总算有了点善心,挤眉弄眼道:“到底因为什么啊,我看嫂子蛮好相处的,肯定是你哪里惹到她了吧。” 时雨青低眸,手中的狗脑袋自动钻到他怀里,舌头蠢蠢欲动。 “她有个喜欢很久的人。” 顾叶南换了个姿势,说:“牛逼啊。” “不过兄弟。”他又接着道,“嫂子既然有喜欢的人,为啥还跟你结婚,你使了什么手段?” 时雨青:“那人死了。” 顾叶南脸上活像见了鬼,好半晌,默默竖起大拇指:“你行的,已经熬死了情敌。” 时雨青面无表情,说:“有时候人死了,反而更棘手。” 顾叶南接道:“那不然呢,你还要鞭尸吗?” “……” 时雨青:“如果处理不好,你嫂子估计会跟我离。” 顾叶南惊得掉落抱枕,担忧道:“靠,你不会真要变成二婚男了吧!” 时雨青:“闭嘴。” 顾叶南将狗子拥到怀里,搓着柔软的毛,揪心道:“要不我上门,跟嫂子说一下你当初的事迹,看能不能救回来一点同情分?” 时雨青瞟他:“什么事儿?” 顾叶南:“就你寄宿老周的事儿啊,我觉得嫂子有义务了解一下。” “不必。”时雨青嗤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75 ? 七十五点欲 ◎每次必犯病的环节◎ 虽然他这么说, 但顾叶南心里仍是拿定了主意。 ——等待合适的时机,告诉林鸢那段过往。 这个说起来他能讲三天三夜,到时候得备好润喉糖。 顾叶南想到此处, 提道:“我还是不懂啊, 你们之前看起来好得很, 突然就要闹到离婚的阵仗,有点儿不合理。” 时雨青笑了声, 漫不经心道:“那就得问你嫂子。” 顾叶南:“这嫂子喜欢的人得多牛, 才能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时雨青一言不发。 小托从顾叶南那儿抽出脑袋, 又跑到时雨青的怀里,忙钻进去。 顾叶南见状,感叹道:“干脆认你做整个干爹好了, 另外半个也不用分给龚城。” 时雨青伸手摸小托的头, 说:“你这亲爸不也白当。” 顾叶南:“还好啦,顶多白干三年。” 时雨青扬唇笑。 顾叶南随即道:“遥想当年,你的迷弟迷妹多得能从我家排到你家, 如今岁月老去, 不知还能否重现当年的辉煌。” 时雨青:“说人话。” 顾叶南马上嬉皮笑脸道:“你看这架子鼓, 还能重现江湖么?” 时雨青打架子鼓的技术一流, 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流畅度, 都所向披靡。 男人跟萨摩耶互动着,下颌角落拓,日光打在他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光。 “不了。”他回道,“让她知道了, 估计以为我不务正业。” 顾叶南没懂:“你当导演也经常不务正业, 难道嫂子觉得你工作很认真?” 时雨青:“……滚你的。” 顾叶南瞧向自己客厅的架子鼓, 他家里宽敞,所以从时雨青家里搬来的架子鼓,直接放到客厅里,而不是书房内。 鼓面被阳光照着,边沿的金属质感,显得更为昂贵。 顾叶南感到一点可惜,说道:“兄弟,你真的是为家里牺牲了很多。” 时雨青啧了声:“别给我戴高帽子。” 顾叶南:“只要想到我还是条单身狗,只有狗子陪着,我……” “汪!”小托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悲鸣,热情地冲过去,拱起顾叶南的脸。 顾叶南被蹭了一脸的口水,忘了老光棍的伤心之处。 顾叶南无奈道:“谢谢你小托,我更难过了。” 小托咧着嘴角笑,可爱又治愈。 时雨青靠在沙发上,挺好笑地道:“还会狗语呢。” 顾叶南:“……”—— 时雨青倒还记得,高三那次陪林鸢闲逛的周五傍晚。 她说要在八点前回家,跟他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个草莓味的甜筒。 “这里离学校正好差一个站诶。”林鸢走到公交站,仰着头看站牌上的路线。 时雨青扫过一眼,说:“你要坐哪一路?” 林鸢喃喃自语:“还不清楚…” 去书城买医学书籍,还是去找别的地方打发时间,她很迟疑。 至于时雨青,他肯定一到站就走了,不会陪她到最后。 这会儿刚过下班高峰期,车站的人并不多,沿路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乞讨,摇晃着手中的碗。 老人走到林鸢跟前时,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林鸢掏了下口袋,已经没零钱了,只好摸出一颗水果硬糖,放入对方装满硬币的碗中。 时雨青挑眉笑,老人也有些诧异,开口道:“小姑娘,我要的是钱,你给我塞糖干什么?” 林鸢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老爷爷,我零花钱花完了。” 老人:“……” 老人又看向了时雨青,男生耸肩道:“我可不会像她那么好心。” 车站的人都在瞧,老人面露尬色,摇晃着碗离开了。 林鸢扬起眉,小声地道:“看不出来啊,社长,你还有治老大爷的本领。” 时雨青不甚在意:“学着点儿。” 林鸢心服口服,毕竟像他这么无耻的,确实稀世罕见。 她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身影,感慨道:“那大爷真的换了一条街乞讨诶。” 时雨青环臂,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道:“怎么,你心疼了?” 林鸢被他骤近的声音,吹得一哆嗦,下意识拉开点儿距离。 开始了,又开始了。每次必犯病的环节。 她无奈地回道:“还好吧,我比较心疼你。” “嗯?”男生颇感兴趣。 林鸢继续说:“平时伪装成正常人不容易吧,你好像憋坏了一样。” 时雨青顿了下,眼眸闪过一丝戏谑。 “还好呢。”他云淡风轻道,“平时玩弄人已经释放了不少。” 林鸢登时打了个冷颤。 不是,他比她想象中变态多了! “哈哈是嘛。”林鸢尬笑着,又悄无声息地拉开了点儿距离。 同时心里想道,还好他没穿校服,不然岂不是给学校蒙羞。 很快,公交车缓缓地驶来,带着些许尾气。 林鸢提前掏出交通卡,准备排队上去,她回头看了下时雨青,猜测道:“你跟我应该不同路吧?” 时雨青凉凉的语气:“如果同路呢?” 林鸢摸了摸鼻子:“同路的话,那就有人陪我聊天了。” 时雨青微顿。 这一趟公车人少得很,所以林鸢轻松找到单人座坐下,她在前,时雨青在后,待她坐下后,望见时雨青没有零钱,径直掏出一张五十元塞进投币箱。 林鸢瞪大眼睛。 公车师傅也十分意外,不由提醒道:“小帅哥,怎么不找个店换零钱?” 时雨青懒散道:“忘了。” 车里其他乘客露出“这少年钱多得没处花”的表情。 片刻,时雨青走到林鸢身后的单人座,坐下来。 林鸢没忍住,回头小声念道:“时雨青!你完全可以在便利店换零钱的!” 男生慵懒地靠着椅背,吊儿郎当道:“那多麻烦。” 林鸢:“……” 老天爷,你乱花钱就不麻烦了吗! 林鸢按住一边脸,打算让他去师傅附近坐着,收后面乘客的钱。 还未开口,时雨青先问她道:“你说零花钱省着花,家里给得太少?” 林鸢摇头道:“不是的,是我想要攒钱买一个东西。” 时雨青:“什么东西?” 林鸢想了想,说:“一个很大很有意义的东西。” 时雨青挑眉道:“还得让我猜啊。” 林鸢小声道:“在我买到它之前,不打算告诉别人。” 时雨青:“连父母也瞒着?” 林鸢点头:“是的,要是让他们提前知道了,肯定要念叨我。” 搞不好,爸妈就不让她买了。 时雨青好像挺意外的,说:“你家教挺严。” 林鸢叹了口气:“因为在长辈看来,除非是跟读书相关的东西,不然最好都别买。” 何况她要买的东西,特别贵。这在爸妈看来,简直是花钱买废品。 聊完后,下一个站点即将到来,林鸢推着时雨青起身,让他赶紧把钱收回来。 男生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还是走过去,跟师傅说了下,坐到车头的座位。 车门打开,他开始接过乘客们塞的两元现金。 驶了好几个站点后,公交车突然抛瞄。 师傅让大家稍安勿躁,他打电话联系人过来解决。 时雨青走过来,林鸢见他把零钱塞到裤袋里,善意地调侃道:“真要等你收完了零钱,兜里应该也塞不下了。” “这不是还有你么。”时雨青插着裤兜道。 林鸢无奈道:“我书包是拿来装书的。” 十几分钟后,另一辆公交车赶到,师傅招呼大家上那辆车。 这回林鸢跟在时雨青身后,走上候补的公车。 时雨青也继续在新的车里收乘客的零钱。 这一坐,就坐到了终点站。林鸢没留神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 “……完蛋。”林鸢茫然地环视一圈,“我是不是坐过站了?” 时雨青道:“去掉是不是。” 林鸢拍了下脸,崩溃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时雨青好笑道:“你好像没说自己哪个站下吧。” 林鸢哽咽道:“那也不代表我是终点站下。” 时雨青挑了挑眉:“终点站能坐回去。” 林鸢立刻跟他一起下车,又扒拉他的手表看时间,头疼道:“糟糕,都七点半了,说好的八点前回到家。” 时雨青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懒洋洋道:“打车如何?” 林鸢感激道:“谢谢你,大善人。” 时雨青啧了声:“这会儿不劝我省钱了?” 林鸢投降道:“时间要紧。” 之后他们拦了辆计程车,林鸢一路上记着数目,周一还给他。 至于准备要买的书,她只能下回再买。 计程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林鸢急匆匆下车,边背着书包,边小跑跟他挥手:“学长,等我还你钱啊。” 时雨青虚眸看着她,勾起嘴角道:“好啊。” 片刻,前头的师傅问:“小同学,还要去哪儿呢?” 时雨青报了个地址,车子重新启动。 八点一刻,他回到老周的家。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周项一人,他正抿着牛奶喝。 时雨青将钥匙掷到一边,说:“多大个人,还喝牛奶。” 周项没理会他的挑衅,径直道:“小青,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不过还是希望你有空多来住住。” 时雨青:“初中住了三年还没够么。” 周项若有所思道:“其实,你还在埋怨她对吧?” 时雨青饶有兴味地扫过来:“谁?” 周项无奈地道:“别跟我玩打哑谜那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时雨青勾着装甜筒的袋子,熟门熟路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把快要融化的甜筒放进去,随口道:“我以为我在病房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周项放下牛奶,捏了把眉骨,说:“你还不明白么,我妈最爱的就是你。对你,比对我们都好。” 作者有话说: 周项:养孩子好累ヽ( ̄▽ ̄)?? 76 ? 七十六点欲 ◎你这是洗澡吗◎ 时雨青把甜筒放入冰袋, 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我不懂爱,何必拉上我去墓园,你和老周探望她不就够了?” 周项头疼道:“小青, 你非得呛我么, 我们一家人待你如同亲出。” 时雨青笑了声:“你们不都把我当小孩心性么, 都做好了这个觉悟,我不得配合你们?” 周项认认真真地瞧着他, 眼里是恳切的感情, 说道:“我承认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但是,她一直以来的出发点都是为你好,为了你更好的发展。” 时雨青侧身, 勾了下唇角:“那你不成弃子了。” 周项一愣, 下意识回道:“我们的方向不一样。” 时雨青:“这话你留着跟老周说。” 周项瞧着他手中的甜筒,担心地道:“小青,哪怕我妈已经走了, 我和老周仍然很爱你。” 时雨青轻飘飘地抚了把手肘, 不经意道:“很肉麻, 骗骗三岁小孩还行。” 周项无奈道:“你根本没起鸡皮疙瘩, 别老是推开我们。” 时雨青走到角落的纸箱, 半蹲下来点着数目。 周项也跟过来,一副老和尚念经不念完便不罢休的样子,在他身后道:“小青,探望墓碑的事儿……” 时雨青:“怎么,你们俩去嫌人少, 非得拉上我?” 周项摸了摸后脑勺, 说:“我妈应该很希望你去。” 时雨青嗤笑:“周项, 原来你还能知道逝去之人的心思啊。” 周项:“别跟我耍贫。” 他将目光落到那套已经绝版的架子鼓,若有所思道:“这架子鼓你还放这儿,没有要求搬走,说明你也还是接纳我们的,对么?” 时雨青停下动作,好笑道:“小周,我搬回家也是落灰,所以才懒得搬,懂?” 周项:“……” 周项捏着眉骨,语重心长地道:“不管怎么说,我妈最多做错过一件事,她希望你好,约束你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时雨青:“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去墓园。” 周项愣了下,点头道:“没错。” 时雨青干净利落道:“没门。” 周项叹了口气,精疲力尽地道:“自从我妈走了以后,老爸也很不好受,你每次过来这里小住,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时雨青:“那你们挺无聊。” 周项唉声叹气道:“小青啊。” 时雨青虚眸看过来,说:“与其说服我,不如找我爸妈去,你还能更简单一点儿。” 周项垂着眉:“我知道你家的情况,连时叔都治不了你,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时雨青:“一边玩儿去。” 随后,周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原谅我妈了么?” 时雨青散漫道:“再说吧。” 周项也算了解他,不由苦恼起来:“所以你还是埋怨她。” 时雨青侧过眸:“老子耳朵都要被你念起茧了。” 片刻,男生起身,周项见状一喜,以为他终于要被说通了,只见时雨青走到冰箱旁,把冷冻层内的甜筒掏出来,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 周项有些意外,说:“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 时雨青低眸道:“别人送的,我总不能不吃。” 周项愈发惊讶起来:“……女生?” 时雨青:“不然呢。” 周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小青,你竟然有喜欢的女生?” 时雨青嗤道:“很稀奇吗。” 周项看他单手撑在桌沿,吃个甜筒异常缓慢,不由道:“你都吃得直皱眉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 时雨青不吭声,咬着脆壳的边缘。 周项:“是你很喜欢的女孩子么?” 时雨青瞥他一眼:“你这不废话么。” 周项还是很震惊,大有见到铁汉柔情的既视感,喃喃自语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吃糖醋小排,刚吃一口就吐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身体有排斥反应。” 时雨青睨他道:“你吃苦瓜不也皱着眉吐到碗里。” 周项无言:“……” 他们挑食两人组,似乎都没资格说对方。 周项重新拾起牛奶,抿了一口,感叹道:“老爸还常跟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时雨青挑眉:“那是老周想骗你吃苦瓜,他也不爱吃。” 周项喝完整杯牛奶,笑道:“所以还好你来了,帮我们消灭掉苦瓜。” 时雨青:“……” 周项继续道:“我妈喜欢你不是没理由的。” 时雨青解决完甜筒,去洗了把手,拿纸巾擦嘴角,说:“过去再美好,那也过去了,人得往前看。” 周项闻言怔愣:“可是她才刚走一年不到。” 纸团被扔到垃圾桶内,时雨青这回没拿钥匙,径直搬起纸箱。 走前留下一句话:“我跟她不熟,别再来烦我。” 周项撑住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他还是没能让时雨青去见自家老妈一面—— 林鸢下班,开车路过一家蛋糕店,她当即思考了下,又倒了回去。 她进店问烘焙师道:“可以做一个苦瓜味的生日蛋糕吗?” 烘焙师傅:“姑娘,你没开玩笑吧?” 林鸢解释道:“我家先生不能吃甜,我想给他订一个苦味的蛋糕。” 烘焙师傅看了下橱窗里的黑森林慕斯,说:“黑巧克力蛋糕怎么样,不加一点甜度。” 林鸢犹如醍醐灌顶,立刻答应下来。 这下算是弥补了时雨青的生日礼物。 林鸢心情变得轻快,回到家中。 “时雨青?”等她在玄关换好鞋,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 客厅的灯亮着,但是不见人影,厨房也没见到他。 林鸢心想,这货该不会在跟她玩躲猫猫吧。 摸到浴室的磨砂门,她推开来,终于瞧见时雨青,但是眼前一黑。 男人西装革履地坐在浴缸里,衣领微开,水浸过他的腰腹位置,蓝色的领带挂在洗手池。 林鸢吞了下口水,难以置信地道:“老公,你这样不怕感冒吗?” 救命,医生最见不得糟蹋自己身体的。 时雨青抬眸,好整以暇地笑道:“你回来了。” 林鸢有点儿咋舌,走到浴缸前,伸手探了把他的额头,关心道:“乖,就算是夏天咱们也不能这么整。” ——奇怪,明明没发烧啊。 时雨青挑起一边的眉:“夏天洗个冷水澡也会感冒?” 林鸢抿了下唇,没忍住道:“你这是洗澡吗?”分明是在搞事情! 时雨青吊儿郎当的:“要来试试么,还挺凉快。” 林鸢无奈到极点:“你疯了我还没疯呢。” 时雨青嘴角上扬。 林鸢想说,您行行好,赶紧从浴缸里出来吧,我心脏承受力不好,真受不了家里有病人。 就在她打算用温和的措辞说出来时,男人握住她的脸,声线清沉:“我又想起以前的事儿。” 林鸢心系他的精神状态,很快问道:“什么事情?” 时雨青唇角微弯:“想起我多次勾引无果,你却爱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的。” 林鸢:“……” 这茬是过不去了嘛! 林鸢抓上他的手,诚恳地道:“别这样,人都死了,逝者为大,你就让让他吧。” 时雨青微顿,说:“你昨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脑海里划过她打小许的画面,林鸢一滞,掩饰道:“没什么,昨天看诊有点烦心。” 时雨青:“那个小孩?” 林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小秦风,便摇头道:“你还说人家呢,他比你都成熟,自从游乐园以后,变得懂事不少。” 反观是你,一直让我操心。 时雨青抬起另一只湿漉漉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说:“我向来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林鸢也认命道:“对,我跟你领证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时雨青:“委屈老婆了啊。” 林鸢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才肯从这浴缸起来?” 时雨青稍微起身,林鸢立刻瞧见他被浸湿的衬衣布料,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她连忙道:“等会儿!” 卧槽,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林鸢镇静道:“你等我出去,你再起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拖着两只蹲累的腿,迅速离开浴室。 即便关上了门,林鸢仍能听见他的笑声,肆无忌惮又欠揍。 真是可恨!不是捉弄她就是在捉弄她的路上。 林鸢太阳穴突突地疼,但已在慢慢习惯—— 隔日的中午,林鸢刚摘下口罩,诊室的门传来一声响。 “嫂子好,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儿。” 她回过头,正是顾叶南。 对方穿着短袖短裤,手上还牵着个小气球,似是谁的玩具。 林鸢好奇道:“你要来看病么?” 顾叶南开朗地笑:“当然不是,我想跟嫂子你聊聊。” “聊什么?”林鸢将白大褂挂好。 顾叶南摸着后脑勺,试着道:“我家狗会后空翻?” 林鸢眉心一跳:“……”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时雨青日常犯病就算了,怎么连他兄弟也病得不轻。 随后,她硬着头皮接话:“能翻多高?” 这给顾叶南也整不会了,犹豫几秒,回道:“我还没量过。” 林鸢只好道:“你把它存放到哪儿了?” 顾叶南做了个请的姿势,“放心,我让人看着呢。” 没多久,林鸢随他来到附近的公园,有滑滑梯和秋千,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正牵着萨摩耶。 顾叶南招手喊道:“嘿,小高,我到了。” 高文斌转过身,喜形于色道:“大哥,你总算来了,这狗好像不太喜欢我,一直在扯绳子。” 顾叶南说:“那你长得不行呐。” 高文斌笑容凝滞:“……” 萨摩耶小托一见到林鸢,马上快乐地飞奔过来,摇着尾巴要亲亲。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有时候挺羡慕狗的 77 ? 七十七点欲 ◎不用替我挡,你在家不也挨打◎ 林鸢蹲下来, 伸手摸狗狗的脑袋,顾叶南随即道:“文斌,没什么事你就退了吧。” 高文斌表情有些抽搐, 但还是应道:“好嘞。” 人还未走远, 林鸢耳朵听力好, 听见对方嘀咕骂人道:“操蛋的,到头来被一个小鬼使唤得像条狗……” 顾叶南又叫住他, “小高啊, 你说什么呢?” 高文斌很快回过头, 满脸堆笑道:“没有没有,我在夸你家的小狗可爱。” 顾叶南满意道:“嗯嗯,不介意的话, 顺便帮我买个午饭吧。” 高文斌:“……” 顾叶南笑得人畜无害:“谢谢小高。” 等人终于走了后, 林鸢揉着小狗感慨道:“顾兄弟,你挺会折腾人啊,我都有点同情那开发商了。” 顾叶南摸后脑勺道:“都是时雨青教得好。” 林鸢微讶, 感情你们还是一丘之貉。 顾叶南轻咳一声, 言归正传道:“对了嫂子, 近来他没什么异常吧?” 林鸢愣了愣:“这么说起来, 他昨晚……” 顾叶南不免有点兴奋:“昨晚咋啦?” 林鸢回道:“时雨青昨晚, 衣服没脱就浸在浴缸里。” 顾叶南猛地拍一记大腿:“我靠!刺激啊。” 林鸢:“……” 这位朋友,你是否幸灾乐祸得有点明显。 林鸢扬眉道:“我还以为你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呢。” 顾叶南连忙摆手,说:“嫂子你是大夫,这方面我肯定比不过你,说起关心我也是关心的, 只是我兄弟这人吧, 心思着实让人猜不透。” 林鸢点头认同道:“也是, 我现在都还头疼着。” 尽管时雨青并未生病,精神状态比她还好。 不一会儿,白绒绒的小托从他们身边离开,走到滑滑梯旁,叼过来一只小萝卜。 顾叶南笑着道:“嫂子,这是它的玩具,冲你献宝呢。” 林鸢欣然接过来,挠了挠它的下巴。 小托尾巴摇得更欢快。 顾叶南将一直牵着的气球绑在秋千上,清了清嗓子,终于道:“嫂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林鸢有点惊讶道:“不是你家狗狗后空翻吗?” 顾叶南:“……那个后面再翻。” 顾叶南认真道:“我兄弟他,小时候受过创伤。” 林鸢顿地怔住,下意识发出一个音节:“啊?” 顾叶南:“嫂子你应该知道吧,他在亲戚家寄宿过一段时间。” 林鸢点点头。 顾叶南接着道:“殊不知,就是那段寄宿,害惨了他!” 林鸢听得一愣一愣的,对方跟背书似的,抑扬顿挫,语调夸张。 顾叶南记得,当初有一回跟时雨青去他家玩,碰到那位很严厉的阿姨。 “青儿,我给你切了水果,跟你朋友一块吃吧。”郭钰君用围裙擦干净手,见到家里来了客人,便从厨房端来一个水果盘。 周项平时在高中住宿,周末才回来一趟。 时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才将时雨青送到周家。 顾叶南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果盘,感激道:“谢谢阿姨。” 郭钰君微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时雨青打开电脑,散漫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郭钰君眼神些许失望,随后退出他的房间。 等长辈离开后,顾叶南立刻躺到时雨青的床上,挤眉弄眼道:“青儿?看不出来啊兄弟,你名字还能这么喊~” 时雨青情绪不高:“电脑游戏都打通关了,要我给你清存档么?” 顾叶南:“都行,我玩游戏从来不在乎胜利。” 时雨青:“人菜瘾大。” 顾叶南叼了个苹果块吃,将水果盘放到桌旁,好奇道:“你不是说亲戚家的人很严吗,我看着还挺和善的,比我爸妈温柔多了。” 时雨青边操作,边漫不经心地道:“你爸最近不抽你了?” 顾叶南捂住胸口,弱小无助道:“抽的,还换上了新武器,鸡毛掸子。” 时雨青:“那你该长记性了。” 顾叶南哭嚎道:“我也想啊,成绩单还是太难看了,妈的,我才知道鸡毛掸子抽起来比皮带疼。” 时雨青嗤笑一声:“这 銥誮 是常识吧。” 他起身,顾叶南马上坐到位子,开始打游戏。 不一会儿,郭钰君忽然推开房门,顾叶南被吓一跳,抓紧了鼠标。 时雨青枕着手臂假寐,慢慢睁开眼。 郭钰君愣了下,含着歉意道:“对不起,青儿,好像有点打扰你们。” 时雨青重新闭上眼。 顾叶南连忙道:“没事的阿姨,我打会儿游戏就走了。” 郭钰君:“你们不写卷子么?” 顾叶南挠挠头:“我没带过来,只能回家再写。” 郭钰君眉目之间有些紧,随即道:“也是的,你们该劳逸结合,那我不打扰你们玩游戏了。” 她离开的时候,将门开着,方便她在客厅也能听见房内的动静。 顾叶南微微瞪大双眼,跟床上的时雨青使眼色,低声道:“不是,兄弟,怎么跟防贼似的。” 时雨青翻了个身,懒散道:“防我,不是防你。” 顾叶南不懂:“啥?” 也是那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时雨青寄住的家,有着很严重的问题。 郭钰君是一个对家人要求极高的人,在时雨青搬过来后,她甚至将重心从周项挪到时雨青身上,只因为她觉得时雨青的资质更好。 老周那时候也忙,家里的事很少管。 那天顾叶南准备走,还未关上门,他便听见郭钰君的声音:“你给我跪下!” “阿姨别冲动!!!”顾叶南又推开门,惊恐地求情道。 只见对方手上拎着个铲子,直接甩到时雨青背上,烫出一个印子。 顾叶南目瞪口呆,这比他挨打的时候狠多了。 时雨青淡淡地瞟了眼,无所谓地坐到沙发。 顾叶南挡在他面前,阻止道:“阿姨,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惩罚啊……话说回来,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们不就窝在房间里玩了会儿游戏,不至于这么天理不容吧。 “让开。”郭钰君皱眉道,“今天能玩游戏,明天就会堕落,玩物丧志!” 顾叶南滞愣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卧槽好可怕,这是什么老巫婆。 时雨青坐在一旁,随意道:“不用替我挡,你在家不也挨打。” 顾叶南忙不迭道:“这哪能一样!我爸妈都没使全力的。” 后来他总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 直到郭钰君去世,顾叶南也没找出答案。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嫂子,如果他做出什么天理不容、道德败坏的事儿,应该也是有理由的。”顾叶南逗着小托,将那段往事说完。 林鸢怔神几秒,下意识道:“看不出来,他小时候真的挺乖的。” 顾叶南说:“唉,也就那段时间这样,后来就变异了。” 林鸢:“变成野性不正经的那面吗?” 顾叶南想了想道:“算是吧,我感觉其实他本来就这样,上高中以后只是做回了自己。” 林鸢也不由点头,很是认同。 顾叶南询问道:“嫂子,我听说他那亲戚又走了一个,近来如何?” 林鸢:“他的状态倒是还好。” 顾叶南松了口气,放心下来:“那就好。” 林鸢随后想起什么,说:“时雨青是什么时候搬离老周家的?” 顾叶南:“大概高一吧,那会儿他家里终于有时间管他了。” 林鸢觉得有些奇怪:“他跟父母的关系似乎有点淡薄。” 顾叶南耸肩道:“是很怪对吧,不过,他妈常年忙工作,他爸应酬多,两个人其实不适合生孩子。” 这倒是能跟时雨青之前说的话对上,原来他爸妈确实不怎么管,任由他自生自灭。 林鸢心头微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叶南:“嫂子别客气,我主要是不想让我兄弟遗憾终身。” 78 ? 七十八点欲 ◎小脑萎缩了一下◎ 话音刚落, 林鸢微怔一瞬,说:“时雨青跟你透露过什么,不至于说遗憾终身吧。” 顾叶南托着下巴道:“嫂子, 你是不知道, 他爱你胜过生命。” 林鸢眼眸闪烁, 依旧认为,对方这是夸张的说法。 “不过这样也好。”顾叶南挺喜闻乐见的, 接着道, “像他亲戚家打着爱的名义, 干的都是伤害他的事,而像嫂子你这种仁心宽厚的,应该能治愈他的创伤。” 林鸢连忙道:“不敢当, 不敢当。” 顾叶南开朗地笑:“嫂子, 他从十年前就喜欢你,十年后想尽办法将你娶到手,这耐心, 真爱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林鸢无奈道:“这话说得。” 她好像就是那个真爱白月光, 却并不能跟对方在一起的那种人。 倘若他没有死…… 顾叶南坐在秋千上, 晃动摇摆, 一旁的小托则像粘住了林鸢, 咧着嘴吐舌头。 这时高文斌骂骂咧咧地走来,手中拎着份意面和卤肉饭。 顾叶南挺喜出望外:“小高,你真能干啊。” 高文斌马上切换到和颜悦色的状态,很是谦和:“少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所以两样都买了。” 顾叶南接过来, 啧了声:“不过缺了点儿什么。” 高文斌紧张道:“我哪里做得不好。” 顾叶南若有所思, 望着公园里玩泥巴的小孩。 高文斌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顾叶南终于道:“饮料,我吃饭得配可乐啊。” 高文斌:“好嘞,我这就去再买。” 他刚转身,脸色就顿变,凶神恶煞地嘀咕:“天杀的!这小屁孩!!” 秋千上的顾叶南又若有所觉:“文斌?” 高文斌立马道:“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 顾叶南笑得很开心,一副捉弄人乐在其中的样子。 林鸢揉着狗脑袋,无奈地微笑。 说不好,还真的是跟时雨青学的—— 林鸢牺牲了午睡时间,听顾叶南聊时雨青过去的往事。临走前,小托还念念不舍地叼着胡萝卜,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顾叶南顺着毛道:“怎么碰到好看的人都一个德行,你主人我还不能满足你吗,嗯?” “……”林鸢忙不迭道,“改日我和时雨青上门拜访,多看看小托。” 顾叶南摆手:“害,不用那么客气,这狗就是有人瘾。” 林鸢:“我先回医院了,到时候再聊。” 顾叶南:“好嘞。” 回到医院时,已是午后一点半,还有半小时便准备开诊。 卢曼给她发消息道:【林医生,救救我。】 一般这么说,肯定没什么大事。 林鸢熟练地回:【宝贝,被患者闹了吗?】 卢曼:【呜呜呜。】 卢曼:【比这个严重一百倍。】 林鸢:【嗯哼?】 卢曼:【我被一个患者追求了!】 林鸢失笑,不由道:【这不是好事嘛。】 卢曼:【呜呜你想想我是哪个科室的。】 林鸢怔愣几秒,同情道:【对不起,忘了你是男科的。】 卢曼连发了好几个痛不欲生的表情包。 就在林鸢考虑要不要去她的办公室,安慰一下,丁蕙兰走进来,随即道:“小林,帮我个忙,去二楼的杂物室拿一下拖把。” 林鸢问:“咱们的拖把又坏了吗。” 丁蕙兰叹气道:“是啊,小韦力气大得很,这个月第三把了。” 林鸢:“到时候说他几句。” 丁蕙兰:“你说吧,你们同龄人比较有共同话题。” 看来丁医生深受韦医生的折磨,林鸢很是理解,推门出去。 她没坐电梯,径直走到楼梯,刚下几个台阶,拐角处迎面走上来一个人。 林鸢停下,惊讶道:“这个点你来医院干嘛?” 时雨青穿得很休闲,薄款的长袖,戴着鸭舌帽,开口道:“我过来探班老婆不行么。” 林鸢:“……” 但我觉得你更像是来恐吓我的。 说话间,林鸢下到他身旁,继续往二楼走去,说道:“正好,我去二楼拿拖把,你帮我一起拿吧。” 时雨青眉梢一抬:“我不来你就不拿了?” 林鸢:“我要是拿不动就让韦子越帮我拿。” 时雨青:“他谁?” 林鸢瞟他一眼:“我同事,别乱想。” 时雨青低笑道:“老婆,我多想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林鸢无言,最看不惯他这样。 “你又来了是吧,你特么就比我大八个月!” 时雨青:“八个月都能拍完两部戏了。” 这突然提醒了林鸢,她改口问道:“对了,你最近很闲的样子,是不是拍完戏了?”就那个得捧主角,但最后把堂弟给踹出去的戏。 时雨青好整以暇地看她:“才发现么?” 林鸢惊愣道:“你拍戏速度好快。” 其中还夹杂了老周的葬礼事宜,这人工作效率挺高。 “上手了就快。”时雨青说,“再控制下成本。”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杂物室门前,林鸢顺了把耳后的头发,从兜里掏出钥匙,说:“像你这种能控制成本和时间的导演,应该很受欢迎吧。” 男人懒洋洋道:“还行,接的活儿干不完。” 林鸢又回忆了下,他当时拍的是第一部电影,那应该之前都是拍电视剧比较多。 钥匙拧开门锁,她走进去,环视一周,找崭新的拖把。 时雨青:“老婆,这场景像不像我们掏垃圾桶那次?” “……”林鸢脚步停了,回过身,极力否认道,“我没掏垃圾桶。”要掏也是戴手套掏。 时雨青哦了声,意味深长道:“做过就不认了。” 林鸢将嘴抿成直线,决定不理会他。 好不容易忘了那种糗事,这厮居然又来提醒她! 林鸢的手刚碰到拖把,很快就被按住,男人压着拖把不让她拿,说:“怎么一身狗味儿?” 她小脑萎缩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我在公园里碰到一只可爱的小狗…” 时雨青慢条斯理道:“你不在医院午休,去公园做什么?” 林鸢:“那个,我突然想去散散心。” 时雨青好笑道:“医院楼下不能散?” 林鸢左顾右盼道:“公园的风景比较好。” 时雨青挑眉:“连直视我都不敢了。” 林鸢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找补道:“你太高了,我老是抬着头会累的。” 其实顾兄弟找她并非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只是她还没想好如何解决时雨青的创伤,就先隐瞒下来。 时雨青抬手,握住她的后脑勺,说:“这样呢,有没有舒服一点儿?” 林鸢心系拖把,想将他的手弄下来,下一秒,男人密密麻麻的气息凑近,嘴唇吻到她的脸颊。 “……”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道:“你这是要密室作案吗?” 时雨青亲着她,笑道:“你看悬疑片看多了吧。” 这倒也是。 林鸢不自觉陷入他的陷阱,等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将她抵在墙面。 “唔……等会儿,万一有人过来……” 时雨青:“有人不是更刺激。” 林鸢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神志,被他一说,大脑又空白一片。 虽然明白是他故意说的玩笑话—— 顾兄弟应该不会骗她吧,但这厮的精神面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过创伤的啊。 心底那几丝怜爱,早已所剩无几。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韦子越的声音:“林医生被困在里面了么?快开诊了也不见她回来。” 丁蕙兰担忧道:“我们找钥匙开门吧。” 林鸢混沌的意识忽然清明,立刻道:“真有人来了!你别亲了!!” 时雨青:“这不是还没进来么。” 林鸢喘着气道:“时雨青!你清醒一点儿!!!” 这可是她工作的单位,被同事看见就社死了。 几乎悬空的身体,这下变得更高,林鸢感到脚没法沾地,唇上继续袭来柔软的触感,眼前放大的俊脸,他低敛着眉峰,偶尔抬眸,眼底全是狡黠的笑意。 林鸢:“……” 如!此!恶!劣! 门外再度传来丁蕙兰和韦子越的动静,下一刻,两人插钥匙推开门,目光触及他们,顿时怔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时雨青终于松开她,林鸢悬空的脚慢慢落地,原本迫切想解释的心情,现在则想找个洞钻进去—— 傍晚下班,卢曼过来找她,一进门便嚷道:“惊天大八卦!我听说二楼有人目击到亲热现场,啧啧,真不知道是哪对患者情侣,据说贴得跟连体婴儿似的!” 林鸢正要摘口罩,闻言停了下来。 卢曼仍在感慨:“唉,这就是年轻人的快乐啊。” 林鸢含糊地嗯了一声。 卢曼问:“怎么啦你,不脱口罩嘛。” 不等她回复,卢曼突然注意到什么,走近过来:“你脸上怎么有奇怪的痕迹?” 林鸢说:“这个是……” 卢曼接道:“林医生,你这妆化得像被人打了一顿。” “……” 林鸢拿下口罩,说:“天太热了。” 卢曼微微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道:“林鸢,是你吗?” 林鸢镇静道:“什么是我吗。” 卢曼努嘴:“二楼是你们俩吗??” 这下没法抵赖了。 林鸢:“……是我。” 卢曼惊叹道:“你家老公上医院跟你亲热,真是奇特。” 林鸢转移话题:“可能脑子全拿来换脸了。” 卢曼:“说到这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老周侄子,小表姐给我看过照片。” 79 ? 七十九点欲 ◎这么帅的也会闹别扭◎ 卢曼讲起回忆的八卦, 滔滔不绝地道:“大概是十几年前吧,就在市医院,我小表姐住院碰到一个腿伤吊水的男生, 同龄人都爱找他聊天, 当时他们还一起合了张照。” 林鸢抓住关键字眼, “腿伤?” 卢曼点点头:“老周侄子可能太野了,听说是踢足球弄伤的。” 林鸢若有所思, 继续听卢曼讲。 “他住了一个多月, 里里外外所有病房的小孩都认识他, 家人倒是很少来探望他。” 卢曼搜肠刮肚地想着,琢磨道:“正好我小表姐在搬家,到时候让她找找那张老照片。” 林鸢应道:“好。” 过了会儿, 林鸢拍脑门道:“对了, 你那患者——” 卢曼大惊失色道:“不要跟我提他!” 林鸢:“你婉拒对方了吧。” “嗯。”卢曼语气丧丧的,“现在我总算明白你对小罗的心情了。” 林鸢拍了下她的肩,以示安慰—— 其实还有件事, 顾叶南没跟林鸢说。 而这件事令他更为震撼, 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这才逐渐忘却。 顾叶南到附近的面馆吃晚饭, 抿着可乐, 望着高文斌忙碌遛狗的身影,又想了起来。 “这回阿姨不在家吧?”第二次来时雨青的家,顾叶南小心翼翼地问。 时雨青将书包扔到沙发上,随口道:“嗯,他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玩了。” 顾叶南咋舌道:“不带你?” 时雨青睨他:“你希望我去?” 顾叶南连忙摇头, 摇得如拨浪鼓:“可别。” 那怪阿姨太恐怖了, 他兄弟这是活在深渊里啊! “你爸妈也太狠心了, 把你送到一个比寄宿学校还严的地方。”顾叶南撑着脸,打开电视看动画片,但仍是心有余悸。 瞅见兄弟家的情况,便越发感谢自家爹妈手下留情。 时雨青从冰箱拎出果冻,递给顾叶南,眉梢微抬:“还行吧。” 顾叶南为他担忧:“还得住多久啊?” 时雨青:“不清楚。” 顾叶南皱眉:“救命。” 没多久,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正在吃薯片的顾叶南吓得一抖,哗啦薯片掉了一地。 顾叶南比时雨青还慌:“卧槽我是不是该躲起来。” 时雨青起身,说:“不用。” 顾叶南仍是跟着起来,蹲下收拾掉落的薯片。 回来的是郭钰君和周项,老周不在。 “小青,你又带同学回来玩了。”郭钰君放好东西,走到客厅的茶几,拿了扫把过来扫。 顾叶南连声说对不起,认错态度良好。 郭钰君:“没关系,你是小青的同学,我不会怪你的。” 顾叶南脸色滞愣,这跟上回见到的怪阿姨判若两人! 很快,地上的薯片被扫干净后,郭钰君又进房间继续清扫。 周项倒了两杯牛奶,递给他们一杯。 时雨青接过来,塞给顾叶南。 顾叶南瞪大双眼,满脸写着“难道我是垃圾桶吗你们不要的全塞我这儿”? 三人在客厅异常的安静。 周项抿了一口牛奶,开腔道:“我妈不喜欢你带人回来。” 时雨青:“我知道。” 顾叶南两眼呆滞,捧着牛奶不敢动。 周项挺无奈:“那你是故意气她么?” 时雨青语气很淡:“想带就带了,没顾忌这么多。” 周项说:“你明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你。” 时雨青散漫道:“不稀罕。” 明明是同岁,周项的气质却显得格外成熟,语重心长地道:“小青,我妈她到哪儿都想着你,今天去游乐园玩还不忘给你报了个班,寄予厚望……” 不一会儿,郭钰君从时雨青的房间检查出一包烟,她的脸色变得极为严厉,“砰”地一声摔门,拖着步子走出来,质问道:“小青!你给我解释这个东西!” 时雨青靠在沙发,一只手懒懒地搭着,见状扫了眼,说:“伯母,你不认识烟么。” 郭钰君:“我让你解释这个东西从哪儿来的!!” 时雨青散漫地哦了声,支着手肘道:“还能哪里来,便利店买的。” 似是觉得对方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郭钰君握紧那包烟,沙发旁的顾叶南放下牛奶,已经准备好帮兄弟挡刀的状态。 “小青。”随后,郭钰君将烟扔进垃圾桶,话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我对你非常失望。” 周项全程没吭声,就这样看着母亲失望地离开家,下楼买菜。 顾叶南这才松开紧绷的神经,跟时雨青说道:“幸好幸好,吓得我,还以为她又要打你。” 时雨青阖眸,不发一言。 半晌,周项去把垃圾桶的烟捡起来,低声说:“对不起,小青,让你背了锅。” 顾叶南:“!!!” 时雨青淡道:“下次别放我房间。” 周项一脸歉意,把那包烟放到书包里,重新藏好—— 几天后,林鸢拿到了卢曼所说的老照片。 泛黄的合照里,站在中间的小男孩,长相极为干净,尽管稚嫩得很,林鸢仍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她的塑料老公。 “别说,这么小就拽冷淡,老周侄子真是从小帅到大。”卢曼感叹道,语气中还有一丝羡慕。 正午的阳光灼热,两人坐在医院楼下忆往昔。 林鸢捏着照片看,不由道:“是挺帅的,如果腿上没打绷带的话。” 卢曼:“这一圈小孩都穿着奇丑无比的病号服,你老公已经是其中最突出的那个。” 林鸢无奈道:“你也太颜控了,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 片刻,卢曼终于放弃狡辩,径直道:“这回我跟小表姐了解完全部的情况,好好地跟你说道说道。” 林鸢忍俊不禁:“你说。” 卢曼:“当年,我小表姐她,不小心喝了坏掉的橙汁,因为腹泻进了医院。” 林鸢惊讶道:“腹泻也要住院呀?” 卢曼也忍不住思考,随后摆手道:“可能是比较严重的腹泻,好了别打岔。” 林鸢笑出声:“行。” 卢曼继续说:“然后隔壁病床住进来一个男生,长得极帅,小表姐瞬间被虏获了,想跟男生交个好朋友,寒暄几句后,直入主题,问他的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男生被送进医院时,只有一个朋友陪同,家人似乎还未赶到。” “那是你的朋友吗?”病房里,女生指着打瞌睡的顾叶南,好奇地问道。 时雨青:“嗯。” 他半躺在床上,右脚打着石膏,悬挂在一旁。 女生比他大几岁,把他当成弟弟似的,友好道:“怎么不见你的家人啊?” 时雨青:“忙着赚钱。” 女生呆呆地应一声,觉得这肯定是大富之家。 接下来的几天,她看见对方身旁还是只有那个朋友,负责给他买饭或者交医药费。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那个朋友过来邀请她一块吃。 女生受宠若惊:“可是病床上的他……” 我们这样当着他的面,大吃大喝,好像不太好吧。 顾叶南拍着胸口道:“没事,就当是给他助兴!” 女生神情困惑。 但她还是没忍住食物的诱惑,坐下来跟顾叶南一块吃香喝辣。 不消一会儿,把这一层同龄的孩子都吸引过来了,顾叶南盛情招待他们,还让他们跟时雨青一块合了照。 顾叶南满意地看着相机,说:“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们。” 其他小孩:“好——!” 他们吃饱喝足回到自己的病房。 剩下女生和顾叶南,女生又问道:“真的不要紧吗,我们吃好吃的,留他一个人饿肚子。” 顾叶南:“害,他也不能吃炸鸡可乐啊!” 时雨青:“谁说我不能吃。” 顾叶南惊道:“哟,我的小祖宗,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 随后,顾叶南把他的那一份饭摆到病床上的桌面,像个勤勤勉勉的老妈子,又拿起桌上的毛巾,给时雨青系了个口水巾。 女生忍不住噗嗤笑。 这样更像个小弟弟了,好可爱。 然后顾叶南退到一旁,跟女生小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他最近在闹别扭。” 女生问:“为什么啊,这么帅的也会闹别扭。” “……”顾叶南说,“当然会,小姐姐,可不能盲目相信只有一张脸的人!” 女生点点头,顾叶南继续道:“他脾气很臭的,还他妈挑食。” 没说完,不远处的时雨青睨向他们俩。 女生瞪大双眼:“真的好可爱啊。” 顾叶南终于没忍住,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 时雨青:“……” “——之后小表姐没几天就出院了,不过她记得,哪怕她要出院之前,也就见过一次老周侄子的父母来过,其他时候都是那个朋友在照顾。” 林鸢听完,明白其中的缘由,随即道:“这点他跟我说过。” 这样一看,时雨青犯病好像情有可原……—— 傍晚六点半,林鸢将那几张老照片,放到抽屉里压着,跟之前放置老周的信封一样。 “这次应该不会手贱烧了。”她咕哝道。 再烧她就是傻子。 林鸢合上柜子的抽屉,走出卧室,窗外的晚霞照得到处都是,落满一室余晖。 这估计是她最早回家的一次,为的就是赶在时雨青之前,把老照片藏好。 林鸢走到书柜旁,又看见搬家时的纸箱子。 时雨青把明信片都扔了,里面的东西也不贵重,是时候再清理一遍了。 林鸢蹲下,打算捡出有用的书籍留下。 结果收拾到一半,她发现不属于纸箱内的东西。 是几张社团的合照,当初她拍出来,给了时雨青和其他社员。 他也留着老照片啊。 这人是没地儿放东西,所以干脆塞到她的纸箱里吗? 林鸢无奈地想着,随手将照片放下,正好翻了个面。 空白的背面密密麻麻,像是咒符般,写满了她的名字。 80 ? 八十点欲 ◎不过十年而已◎ “……” 林鸢马上拿起来, 仔细地辨认,真的全写满了她的名字。 每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甚至照片正面也鼓起了点儿痕迹。 林鸢指腹摸着, 陷入失神。 恰好这时,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响。 他回来了。 林鸢忙把照片塞回纸箱, 匆匆合上,起身。 时雨青换好鞋, 从玄关走过来, 边洗手边道:“老婆, 今天吃什么?” 林鸢下意识瞧向冰箱:“我还不知道呢。” 时雨青似是发现了什么,睨来一眼,说:“哦?” 林鸢头皮微麻, 还未从那种奇怪的感觉脱离, 便掩饰道:“我不挑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雨青饶有兴致道:“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林鸢点点头:“是啊,不用值班就早点儿。” 时雨青挑起眉:“那平时不值班的时候, 回来很晚是?” 林鸢滞愣:“……” 一不小心暴露了她在外闲逛的事儿。 她镇静地回答:“我偶尔会去逛逛超市, 或者跟同事小酌几杯。” 时雨青微扬下巴, 挺赞许的目光:“看不出来, 老婆挺懂得放松。” 林鸢转移话题道:“对了, 你社团的照片还留着吗?” 时雨青顿了下,“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不少。” 林鸢问道:“也就是说,还剩了几张?” 时雨青不紧不慢地道:“老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鸢便望了一眼书柜旁的纸箱, 说:“我在纸箱里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时雨青:“……” 见他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林鸢抿了抿唇, 聊道:“老公,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再收拾这箱子了?” 所以他才放心地藏到这儿。 时雨青在她脑中,俨然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例子。 须臾,男人慢条斯理地道:“你看见了啊。” 林鸢点点头。 不仅看见了,还被吓到不轻。 要是在别的地方收拾出来这东西,她估计会以为哪个缺德的想诅咒她。 ……没准,时雨青打的就是这主意。 林鸢无奈道:“时雨青,这么多年,你还留着。” 时雨青:“不过十年而已。” 林鸢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你以前闲着无事,就拿我的名字写着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时雨青手放在桌沿,打着节拍,戏谑道:“想报警的感觉?” 林鸢深深地望他一眼,说:“想送你进医院。” “……” 时雨青说:“老婆还真是狠心。” 随后,林鸢走到冰箱,拿出巧克力的生日蛋糕。 时雨青身形一顿。 林鸢将蛋糕放到桌上,说:“你放心,这个蛋糕一点儿也不甜。” 时雨青:“老婆,你过生日么?” 林鸢直接道:“这是补偿你的生日蛋糕。” 时雨青嘴角勾起:“生日都过了,怎么还买这个。”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上回你没说,我心里挺愧疚的,所以专门给你订了个新的蛋糕。” 时雨青:“这倒是能当第二天的早餐。” 林鸢瞪了他一眼,手上拎起蛋糕刀,准备切。 “我来吧。”耳边响起他的声音,紧接着,男人的手便从腰后伸上来,覆到她的手背。 林鸢没忍住道:“你这是握刀还是握我的手啊?” 低沉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时雨青吊儿郎当地道:“再不切,蛋糕就凉了。” 林鸢严谨道:“它本来就是凉的。” 时雨青笑得更明显,肩膀起伏。 不一会儿,黑乎乎的蛋糕被切好分块,鼻尖的香味浓郁,林鸢很好奇味道,拆开叉子的包装,立刻戳了一小口来尝—— 苦得她差点吐出舌头。 烘焙师傅也太狠了,这是一点儿糖都没放啊! 林鸢转头,心疼自己的舌头,但是脸上并未表现出嫌弃的神色。 另一边,时雨青也准备尝蛋糕,林鸢望着他,欲言又止。 时雨青拎着叉子,说:“老婆,不好吃么?” 林鸢点点头:“太苦了,你小心点儿。” 时雨青好笑道:“你为我买的蛋糕,却让我小心点儿?” 林鸢难言道:“师傅下手有点重,这苦得不行。” 时雨青似乎不以为意,叉起一块放入口中,林鸢盯着他,不由屏息。 不会吐出来吧? 男人咽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 林鸢瞪大眼睛,吞了下口水,问道:“不、不苦吗?” 时雨青感觉良好:“还行。” 林鸢顿时大为敬佩,双手撑住脸颊:“老公,你好能吃苦。” 时雨青挑起一边的眉梢,说:“说得跟挖苦我似的。” 林鸢摇摇头:“我是真的很佩服你,比我那个吃生姜的同事还要强。” 时雨青:“……” 饭后,两人猜拳决定谁去洗碗,林鸢不幸输了,立刻又道:“三局两胜。” 时雨青抬眉看她,嘴角上扬:“老婆,跟我耍无赖呢。” 林鸢避开他的目光,说:“没有,绝对没有。” 时雨青:“再来两局的话,得加筹码。” 林鸢难以置信道:“只是一个剪刀石头布,你也要加筹码呀?” 时雨青嗯了声。 林鸢:“……” 林鸢不信自己那么倒霉,不过还是谨慎道:“你先说什么筹码。” 时雨青:“先欠着。” 林鸢:“?” 她脸色变幻了好几下,愈发觉得自己在跳坑! 林鸢艰难地启唇:“老公,这话我好像听你说过?” 时雨青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说:“你倒提醒我了,那就欠两回。” 林鸢眼神震动,后悔让他记起来。 怎么还有坑自家人的渣滓!!! 但林鸢确实不想洗碗,于是答应了,冷静地道:“还有两局呢,乾坤未定,谁输谁赢说不好。” 时雨青笑了下:“然后你再说五局三胜?” 林鸢:“……我也是有骨气的!” 十几秒后,林鸢输了。 她往别处看了眼,小声地道:“要不,五局三胜?” 时雨青眼底满是笑,“那你得欠我三回了。” 林鸢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清醒过来:“不对,还是欠你两回,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时雨青瞧着她。 林鸢对上他的视线,十分坚定。 时雨青说:“如果我不同意五局三胜,胜负不就分出来了。” “…好的,欠你三回。”林鸢底气不足。 即将来到赌局的白热化,林鸢手心冒了点汗,谨慎地喊道:“剪刀石头布——” 下一秒,她出了布,时雨青也是布。平局。 很好,非常好的开始。 林鸢有了点信心,继续第二次出布,时雨青则是石头。 她终于一胜了! 有机会!有机会能够赢!!林鸢紧张地抿着嘴唇。 轮到时雨青懒洋洋地喊:“剪刀石头布——” 林鸢继续张开五指,出布。 时雨青舒展地比剪刀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19 23:50:57~2023-11-22 23: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种子选手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0-90 81 ? 八十一点欲 ◎没问题,我罩着姐姐◎ 这下他毫无争议的三胜。 林鸢心痛得犹如滴血, 甚至觉得时雨青那个剪刀手,在比“耶”嘲笑她。 这人怎么能猜到她三回都出布的啊! 林鸢认命地走进厨房,边系围裙边问道:“老公, 你有什么秘诀吗?”教教我。 她系到一半, 发现围裙被勾住, 回过身瞧,时雨青说:“想知道秘诀?” 林鸢无比真诚地点了头。 时雨青调笑道:“秘诀是, 我本来就准备洗碗。” 林鸢微讶, 有些难以置信地道:“结果你没输, 反而是我输了。” 时雨青:“嗯。” 林鸢将围裙解下来,让出位子,只见男人走到洗碗槽, 拎起抹布就洗。 她不免诧异, 时雨青竟然没骗她! 太阳不仅打西边出来,还从东边下了。 很快,林鸢盯着他洗完碗, 走出厨房, 把剩下的蛋糕抽出来, 林鸢问道:“老公, 你也来饭后甜品啊?” 时雨青坐下, 随口道:“恐怕不能算是甜品。” 林鸢望着那乌漆嘛黑的蛋糕,挺佩服道:“我吃一块都受不了,你竟然能将整个吃完。” 这得多热爱苦的东西啊—— 第二天上班,林鸢推开办公室的门,丁蕙兰和韦子越已经在里面坐着, 抿着茶看她。 林鸢露出个笑, 打招呼:“早上好。” 韦子越挠了挠头:“林医生, 原来你的另一半就是老周侄子。” 还是被同事逮到机会调侃这事了。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抱歉,那天在杂物室,我们太过火了。” 丁蕙兰无奈道:“我看你们是快擦枪走火。” 林鸢哈哈尬笑两声。 时雨青留下的烂摊子,还得让她来收拾。 韦子越好奇道:“林医生,你们是因为老周才结缘的吗?” 林鸢:“不是,我们之前就认识。” 韦子越:“他长这么好看,应该很多姑娘喜欢吧?” “……”林鸢看到了对方眼中满满的羡慕。 怎么连男的也能祸害。 林鸢回道:“韦医生,你该不会看上我家老公的姿色了吧?” 韦子越露出惊慌的神色:“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怎么可能!我,我是想请教他如何在短时间内解决人生大事的。” 林鸢下意识道:“不要脸就行了。” 韦子越没听清:“林医生,你说什么?” 林鸢回过神,很快道:“没什么,你可别贸然学他。” 丁蕙兰随后道:“小林,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跟他不算太熟。” 林鸢点点头:“现在依旧是。” “……” 韦子越在丁蕙兰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给林鸢竖了个大拇指,有些话不好在前辈面前说,他便给林鸢发消息说。 韦子越:【林医生,你是。】 韦子越:【吾辈楷模。】 林鸢看完手机的消息,微不可闻地叹气。 这下成了同事眼里的坏榜样。 或者应该说,他们在杂物室亲热的时候,在众人眼中,早已经是一对道德沦丧、丧心病狂的夫妻。 午后,林鸢例行查完病房,走到楼下的小道。 她走了会儿,目光触及到飞来的泡泡。 “姐姐,我在这儿!” 熟悉的小孩嗓音传来。 只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小秦风坐着,晃动小腿,旁边是他的爸爸。 林鸢不由莞尔,这孩子上医院当风景区了。 “秦风小朋友,还有秦风爸爸,你们好。”林鸢走过去,伸手挥了挥。 小秦风一见到她,开心地跳下来。 秦智澜面色如常,颔首道:“你好,林医生。” 林鸢问道:“小秦风来医院是……” 秦智澜:“他没生病,想来见你。” 林鸢已经猜到了,便道:“没事儿就好。” 反正小秦风也不是头一回任性,看样子,他的父母也习惯了。 秦智澜随即道:“我本来打算等他吹完泡泡,再带他上去找你,既然林医生先下来散步,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林鸢踌躇,想要说些什么,中年男人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个小书包。 小秦风眨着大眼睛,仰着头盯她,脆生生道:“姐姐,你好像不认得我了。” 林鸢些微无奈道:“你爸爸走得好快,生怕我反悔似的。” 小秦风点点头:“爸爸今天陪了我一天,他太累了。” 林鸢弯腰,探了下他的额头,说:“今天还没结束呢,怎么就一天啦?” 小秦风脸微红,重新坐回长椅上,掰着手指算:“从昨天中午算,也是一天…” 林鸢忍俊不禁,不再逗他,慢慢地坐下来。 没多久,小秦风一板一眼地从书包掏出手机,认真道:“姐姐,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林鸢摸了下白大褂的兜,发现手机的电量没多少了,便道:“姐姐的手机快没电了,要是玩到一半挂机怎么办?” 小秦风眼睛转了转,回答道:“没问题,我罩着姐姐。” “噗嗤。”林鸢笑出声,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认真起来格外可爱。 哪像他们以前,掏教室的垃圾桶…… 林鸢微顿,无意间便触发了从前的回忆。 上回在杂物室丢脸之前,时雨青也提到了这件事,他似乎记得比她还深。 没记错的话,就是她请完甜筒后的时间。 升上高三后,按照惯例,为了不影响学业,时雨青退了社。 当初老社长也是如此,选了新的社长便功成身退。 活动教室里,大家吵吵闹闹的,很是不舍得他。 “社长,没了你,我们会很寂寞的。” “对哇,上哪儿找这么……有趣的你呢。” “啧,大旭,你好像暴露了。” 史旭连忙把手中的纸飞机扔出去,企图封住应驰的嘴。 时雨青懒洋洋地坐在桌上,无所谓地道:“真舍不得我,毕业也可以叫我社长。” 林鸢忍不住笑。 黎纲:“想得太美了啊。” 章琪琪附和道:“双手双脚赞同!” 过了会儿,林鸢问道:“你想选谁来当下一任的社长呀?” 时雨青看向她,说:“不如就你?” 林鸢微懵,下意识道:“我恐怕担不起。” 主要是,她心系学习,空不出精力操心别的事。 史旭马上道:“社长,你别祸害林妹子,人家学习的时间都不够用啦。” 章琪琪:“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啊。” 应驰也点点头:“选我吧,社长!” “……” 时雨青啧了声,说:“大旭,就你了。” 史旭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反复确认道:“真的吗,社长,你看上了我?!!” 时雨青挑眉:“没看上你。” 史旭:“呜呜我好感动——” 眼瞧着大旭喜极而泣,应驰和黎纲用废弃的纸,坐了个简陋的皇冠,戴到他头上,以示登基。 不过须臾,皇冠又放到了时雨青这边,他手指转着玩。 林鸢见到这一幕,认为大家最喜欢的社长还是他。 可能因为脸吧。 当时社团迎新活动的时候,林鸢初来乍到,忽然明白那群男生为何鬼哭狼嚎了。 选帅哥真挺不公平的。 外表的姿色足以迷惑多少人。 然后,等到新一茬的学弟学妹涌进社团,将要注入新活力,时雨青却把她叫出来。 “学长,有什么事吗?”林鸢从善如流地道。 时雨青:“你改口倒挺快。” 林鸢扬起眉:“不然叫你青青学长,就像琪琪学姐那样?” 时雨青:“……” 随后,他勾唇道:“我月考卷子丢了,需要有个人帮我一起找。” 林鸢瞧向活动教室,说:“找大旭吧,他现在估计对你感激涕零的,你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时雨青:“男的哪有女生细心。” 林鸢犹豫再三,最终答应了。 等来到他的班级教室,林鸢看见后边的黑板报,线条和上色群魔乱舞的,没忍住道:“时雨青,你们班的黑板报,好……震撼。” 时雨青:“被艺术的光芒震慑到了?” 林鸢不由自主道:“画这个的人一定很天才吧。” 时雨青:“说来听听?” 林鸢:“不过,天才和傻逼只有一线距离。” 时雨青笑了:“所以是傻逼还是天才?” 林鸢又认真地端详一番,说道:“傻逼。” 话音刚落,时雨青回她:“这是我画的。” 林鸢愣在原地足足十几秒。 等时雨青带她走到垃圾桶旁,说卷子有可能在里面,林鸢睁大眼睛,很是小心地问道:“高三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男生半蹲下来,懒散地道:“不算大。” 林鸢:“那你怂恿我一起掏垃圾桶是……”心血来潮地给我挖坑吗? 啊啊啊。 他真的不是一般变态。 时雨青由上自下地看她,漂亮的眼眸微眯,说:“本来想用社长位子贿赂你,但是你似乎不感兴趣。” 林鸢闻言一顿,入乡随俗般,跟着蹲下来,低声念道:“会不会太奢侈了?” “嗯?” 林鸢解释道:“就是,你为了让我跟你一块掏垃圾桶,需要牺牲一个社长之位嘛。” 要是让大旭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呐。 时雨青笑:“我不给你,不也得跟我一块掏垃圾桶。” 林鸢立刻醍醐灌顶! 感情还是她亏了,哇靠。 林鸢默了几秒,重新道:“老社长,现在我要社长位子还来得及不?” 时雨青凑近,低声像是蛊惑地道:“晚了。” 不过,他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意味着,她愿意跟他一块掏垃圾桶。 82 ? 八十二点欲 ◎青青学长◎ 林鸢跟他面面相觑, 望着半大的垃圾桶。 可能因为放学时桶内没有满,值日生并未扔垃圾,里边都是些零食包装和废纸团, 看上去不脏。 但她仍是忍不住想, 怎么会有时雨青这种人, 拉女生过来陪他掏垃圾桶。 “要不,我们戴个手套?”林鸢撑着脸, 真诚地建议道。 时雨青勾起嘴角:“在我桌洞里。” 这反而令林鸢惊讶起来, 她犹豫地说:“你这是, 蓄谋已久了?” 原来大旭说他老奸巨猾不是胡扯。 不一会儿,他们戴上宽松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林鸢深呼吸, 再次问道:“青青学长, 我们除了掏垃圾桶,别无办法了吗?” 倒不是脏的问题,而是这个行为, 正常人应该不会做吧。 她也不知怎么地, 竟然鬼迷心窍地戴上了手套。 黄昏的光倾泻教室的桌椅, 照得如黄金麦田。 时雨青半蹲, 膝盖几乎抵到地面, 好笑地道:“再不掏,我们就得掏楼下的垃圾场。” “……”林鸢认命地伸手,扒拉零食袋子。 时雨青边掏边跟她聊:“你上回说很有意义的东西,还差多少钱?” 林鸢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好奇道:“学长, 你要赞助我么?” 时雨青:“有这个意思。” 林鸢有点高兴,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怕你家里人发现,骂你乱花钱。” 时雨青闻言嗤:“他们都不一定有你关心我呢。” 林鸢不由微怔。 好样的,你家父母对你真是够放心的。 时雨青说:“看在一年的同学情谊上,帮你个小忙。” 林鸢羡慕道:“有钱人才会这么说。” 换作是其他人,可不会觉得这是小钱小忙。 时雨青挑起一边眉,调笑道:“这不显而易见,你挖到了天使投资人。” 林鸢没跟上他的思路,盯着垃圾桶,倒是跟他谈起上次回家以后的事。 “我妈妈好像有点察觉到我在存钱了,问我零花钱怎么花得这么快,还有点鬼鬼祟祟。我没办法,就打算用更糟的事情掩盖一下。” 时雨青看她:“更糟的事情?”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揶揄,好似不相信,像她这样的乖学生,能有什么糟糕的事情。 林鸢微微低头,泄气道:“我跟我妈说,如果我未婚先孕了,她会怎么办。” 时雨青身形一顿,掏垃圾的动作慢下来。 林鸢接着道:“我本来以为,她会撕碎我,结果妈妈说,那就生下来,她愿意帮我养着。” 男生静了几秒,说:“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更糟的事儿?” 林鸢忙不迭点头。 “只是我没料到,我妈好像不觉得这是更糟的事情,还是觉得我偷偷存钱或者考砸了比较严重。” 她无不沮丧地道,下意识想撑住脸颊,意识到自己在掏垃圾后,抬起的手随即又放下。 时雨青也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 随即,他便爆出一阵笑声,低眸笑得酣畅淋漓。 林鸢:“……” 虽然他的笑不招人讨厌,但是笑得也太大声了吧! 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林鸢幽幽怨怨地道:“你笑吧,确实挺好笑的。” 时雨青仰头,止住笑,眼睫毛沾着一点绚烂的黄昏,慢条斯理道:“小学妹,我教你一招如何?” 虽然他瞧着不靠谱,又油腔滑调,但林鸢还是信了,凑过脑袋听。 时雨青眼里沉淀着笑意:“与其说未婚先孕,不如说自己早恋了。” 林鸢收回脑袋,半信半疑:“真的有用吗?” 而且怎么看,都是前者更严重吧! 时雨青舔了舔嘴唇,好整以暇地道:“你大可以试试。” 林鸢思考两秒,决定今晚就实践一下。 不一会儿,他们真在垃圾桶掏到了皱巴巴的卷子。林鸢注意到,他分数还挺高,不由惊异,这人平时不学无术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其实早在时雨青给她卷子顶替那回,她就应该知道时雨青的成绩不差,不过当时她更多地认为,那次是他凑巧考得不错,不一定是常态。 林鸢觉得自己太过浅薄,不该以貌取人,小声念道:“没想到你成绩还蛮好的。” 时雨青:“走,我请你吃冰淇淋。” 林鸢一愣,随即起身。 恰好在这时,学校里传来浩大的警报声,连绵不断。 林鸢被吓得捂耳朵,正要拉着时雨青逃亡,然后才想起来,班主任通知过他们,放学后将会演习一遍防空警报。 “……呼。”虚惊一场。 林鸢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我忘了学校预演的事儿,还以为是真的。” 出乎意料的,时雨青没有嘲笑她,抵着旁边的桌沿,说:“你刚才想牵我的手?” 林鸢懵住,解释道:“我是想拉你逃跑避难,不是那个意思…” 时雨青哦了声,指尖夹着卷子晃悠,语气凉凉道:“男女有别,下次注意。” 林鸢:“……” 怎么说呢,谁都可以讲这句话,但从时雨青嘴里说出来,就—— 他怎么那么不要脸!!! 林鸢忍了会儿,又忍了会儿,最后仍是忍不住道:“学长,你放心,我对你真的毫无非分之想。” 尽管你帅得惨绝人寰,但我也是有原则的。 时雨青挑眉:“说不好呢。” “唉。”林鸢见试卷已经找到,便不再跟他掰扯,挥手道别,“我得洗个手,然后要回家了。” 时雨青散漫地抬手,指尖微动。 林鸢离开他的教室。 半小时后。 时雨青回到家,顾叶南坐在沙发上,抓着游戏手柄,等待已久的样子。 “你这是打游戏还是等我?”时雨青啧了声。 顾叶南理直气壮地道:“就不能同时等你和打游戏嘛!” 彼时他高三,顾叶南也同级。 时雨青早在高一便搬出了老周的家,回到自己家,由时储雄和陈玲接管。 因此,顾叶南终于放心,不必再担忧兄弟被欺负。 不一会儿,这局游戏结束,顾叶南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柄,八卦地打听道:“你去哪儿浪啦,虽然你爸妈不管你,但是你还得……” 没说完,时雨青突然问他:“好人是什么样?会帮你掏垃圾的那种。” 顾叶南面露惊奇:“怎么,你想改当好人了?” 时雨青:“滚。” 顾叶南越看他越觉得蹊跷,不由猜测道:“兄弟,莫非你的勾引又被识破了?” 时雨青短促地笑一声,说:“她要真是那么敏锐就好了。” 听到这儿,顾叶南总算顿悟过来,猛地一拍大腿:“果然因为那姑娘!” 随后,他又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跟那姑娘怎么样啦,你都高三了,再追不到的话——” 时雨青睨了他一眼,接话茬:“会如何?” 顾叶南说:“孤!独!终!生!” “……” 时雨青嗤道:“你先关心自个吧,我上小学的堂弟都有对象。” 顾叶南花容失色,双手捂住脸:“什么?他几岁?!” 时雨青:“五年级。” 顾叶南便马上安慰自己:“哦还好,小升初那是正常的,不过时逐弟弟居然这么大啦,我以为他还在读幼儿园呢。” 时雨青懒散地瞥来一眼,“顾叶南,你还是这么乐观,挺好。” 顾叶南感到胸口莫名被戳一刀:“……” “兄弟。”他语重心长地道,“咱们以后都是要打光棍的,现在处好关系,防患于未然,别损我了。” 时雨青撩起眼皮,语调慵懒:“那么肯定?” 顾叶南见他这副模样,知道又要骚,便道:“主要你那姑娘没希望了啊,不过我总觉得你死心眼得很,估计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你再帅又如何,还不是要跟我一块打光棍。” 说到最后,顾叶南的安全感爆棚。 有兄弟作伴,单身狗都没那么难受了耶。 估计时家也不会料到,时雨青硬件无敌,却跟他差不多。 “等会儿。”时雨青打断他的幻想。 顾叶南洗耳恭听:“说吧!你要怎么解决这个困境?” 时雨青啧道:“谁说我追不到她。” 顾叶南眉毛摆成八字,难以置信地道:“兄弟,你真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一条路走到黑?!” 时雨青:“有何不可?” 顾叶南不理解,仿佛救一个人悬崖勒马般,说:“要么认清事实,跟我一块单身,要么就学你的堂弟,尽情开放,用你的女人缘挑一个最喜欢的。” 时雨青说:“我两个都不选。” 顾叶南掩面,痛苦道:“完了啊,你走火入魔了。” 时雨青:“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顾叶南认真地考虑片刻,说:“第一个吧。” 以身作则,给兄弟当个好榜样! 时雨青笑:“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 顾叶南羞涩道:“那多不好意思。” “……” 贫完嘴,顾叶南仍是坚持道:“听我一句劝,兄弟,也许你毕业了就会喜欢上第二个女孩,到时候,只要你放下自己的执念,没准就能迎来新的开始!不会沦落到跟我一样的结局。” 时雨青睨了眼,说:“什么结局,跟你似的无人问津?” 顾叶南怒道:“妈的!老子劝你也是为你着想!别再补刀了!!!” 士可杀不可辱! 时雨青轻哂,手放在膝盖,打着节拍。 顾叶南演完后,适应良好地继续说:“不过,万一哪天追你的妹子转而看上了我,也说不好。” 时雨青耸了下肩。 顾叶南:“对了,我帮你接了个电话,是你之前那个家打来的,周项说了墓园的地址,希望你有空过去探望一趟。” 时雨青:“这人还没放弃。” 顾叶南又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就非那个姑娘不可呢?” 时雨青:“以后再谈。” 83 ? 八十三点欲 ◎你该不会要我陪你掏两次吧◎ 那天晚上, 林鸢按时雨青所说的做,回到家便试探朱萍的口风。 “妈咪,我有件事要向你汇报。”她郑重其事道。 朱萍嘟囔道:“乖女儿, 赶紧说, 我还得去菜市场跟那个卖猪肉的吵一顿!” 林鸢一愣, 反而先关心道:“他又给你秤少两了吗?” 朱萍:“对,他奶奶的, 排骨还给我切得忒碎。” 林鸢愣住:“妈, 你刚刚是不是在我面前说脏话了……” 朱萍立马清醒过来, 和蔼地道:“是妈妈不小心嘴瓢,没下次了。” 她在林鸢面前一向注意教养,不想让白纸一般的女儿学坏。 林鸢深吸一口气, 门外传来爸爸回来的动静, 她终于说:“是这样的,妈,我早恋了。” 朱萍愣了良久, 直到林建宏也走进厨房, 问什么时候开饭。 稍后, 朱萍抄起手旁的菜刀, 林鸢马上躲到林建宏身后, 惊慌道:“爸!妈妈要打我!!” 林建宏连忙挡住,和和气气地道:“你这是干嘛呢,女儿哪里惹你了?” 朱萍心慌又恼道:“她说自己早恋了,就在高二的节骨眼上!” 林建宏一听,不免也有些担忧, 问道:“园园, 你真的早恋了吗?” 林鸢摇头如拨浪鼓, 说:“我只是开玩笑。” 林建宏放心下来,便道:“听见没有,她逗你玩呢。” 朱萍:“……” 她倒是很快冷静下来,觉得自家女儿做什么都有可能,唯独早恋不可能。 不一会儿,朱萍便和林建宏一起出门,去找菜市场的猪肉老板算账。 林鸢有惊无险地回到房间,打开台式电脑,登录Q.Q,见时雨青的头像亮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林鸢:【起效了诶,爸妈已经忘了我存钱的事,没想到你这招儿真的管用。】 他的头像随即闪烁。 时雨青:【怎么感谢我?】 林鸢觉得这人太厚颜无耻,想也不想地道:【已经陪你掏过垃圾桶了。】 她的意思是,这个就当谢礼了吧。 谁知时雨青回复道:【这怎么够呢。】 林鸢静默片刻。 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戳出:【你该不会要我陪你掏两次吧??】 这还是人吗!岂有此理。 隔了几秒,时雨青弹过来消息:【小学妹,想到哪儿去了。】 林鸢松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对方是个老惯犯,精于算计。这话不像是放弃,倒像权宜之计,他在等待下一次机会,再度犯病—— 林鸢抵不过小朋友的盛情邀请,于是用没几格电的手机,跟小秦风打起了农药。 期间她一直在祈祷,最好卡在结算的界面关机,不要打到一半就黑屏。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挂机会被举报,扣掉信誉分。 游戏里也跟上班一样,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摸鱼偷懒。 “啊,我死了。”林鸢在混战中不小心走得太前,被敌方团攻,不一会儿就死翘翘,只好空出手,等待复活。 旁边的小秦风马上道:“姐姐,我替你报仇。” 林鸢道:“不用不用,他们不小心杀的,又不是故意杀的。” 小秦风:“……” 林鸢吐了口气,说:“我有段时间没玩了,变菜了不少。” 小秦风像个大人般,有模有样地学道:“姐姐不菜。” 林鸢摸了下他柔软的脑袋:“没事的,还是得承认事实,你越安慰我,我越觉得自己菜。” 小秦风操作着手机,全神贯注地冲到水晶塔,本有一波胜利的机会,但他愣是跟敌方硬拼,同归于尽拿了个三杀。 林鸢见状,扬眉道:“还挺帅的。” 小秦风露出等待挨夸的表情,开心道:“我替姐姐报了仇!” 林鸢笑,小朋友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最后,这局不出所料的输了,小秦风只沮丧了片刻,继续开下一局。 凑巧这时林鸢的手机倏地一黑,屏幕毫无预兆地熄灭。 总算没电了。 林鸢心中放松,跟小秦风道:“手机终于罢工了,时间也差不多,姐姐送你回家。” 小秦风眉眼耸拉下来,小手捧着手机,念念不舍道:“姐姐,不要赶我走。” 林鸢无奈,这孩子好似又患上依赖症一样。 磨蹭了好一会儿,小秦风终于背上书包,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林鸢:“当然,不过那时候,你估计认不出我了。” 小秦风认真道:“姐姐很好认的。” 林鸢笑着摸了把他的头,而后将他送回家—— 傍晚时分,林鸢收到时雨青发来的消息,他待会儿来接她下班。 林鸢回复道:【事出必有因,说吧,又在谋划些什么?】 时雨青语音道:“我接老婆回家,不是很正常么。” 林鸢:【话是这么说,不过……】 总有人是例外的,而时雨青就是那个例外。 时雨青:“嗯?” 林鸢发了一个无言以对的表情包,希望他能从中明白她的心情。 不消一会儿,门外被敲响,林鸢起身,想着时雨青来得也太快了—— 打开门,来人却是只见过几面的周项。 等到对方开口并递来名片,林鸢身形一顿,这才认出来,寒暄道:“你好。” 周项:“我们到走廊那边谈?” 林鸢便明白,对方专程来找她的。 不过他估计不知道时雨青今晚会过来接她。 林鸢说道:“确定去走廊上谈吗,感觉在办公室好点儿。”也不会被人偷听到什么的。 周项从裤兜摸出一包烟,含着歉意道:“林医生,这不,烟瘾上来了。” 原来是想找个通风的地方抽烟。林鸢恍然大悟,便合上门,随他一块走到走廊的尽头,那儿正好靠窗。 晚间的温度凉快许多,燥热的风一阵一阵的。 林鸢看着对方敲出一支烟,然后熟稔地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嚓一响,烟雾旋即蔓延开来。 “林医生,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的时间。”周项开口道,“我想跟你聊聊小青。” 林鸢不自觉往窗外看,注意着楼下的身影,如果时雨青到了,她能从这里瞧得清清楚楚。 她回周项道:“你说吧,前阵子时雨青的朋友也找过我。” 周项明显一愣,问道:“顾叶南?” 林鸢点头:“是他。” 周项失笑道:“他倒是比我快。” 林鸢:“除此以外,还有老周,他给我留了一封信。” 周项抽了口烟,说:“没错,其他版本的信我还保留着。” 林鸢惊讶道:“其他版本的?” 周项:“老爸嚷着让我给他带信纸,我买了不少,带到医院里,他写了很多次才写出一封最满意的,剩下的废纸我就带回去了。” 林鸢听完,不由有些愧疚。万万没料到最后被她给烧了…… 周项继续道:“林医生,你应该看过了吧?” 林鸢面露迟疑,过了好几秒,才道:“老周说让我离婚时再打开看。” 周项无奈:“我爸还是那副老样子,跟年轻人似的立了个期限。” 林鸢:“所以我还没拆开遗信。你今天来找我谈的事儿,是有关这个的么?” 周项循着她的目光,也瞧了会儿窗,然后道:“林医生,你应该不知道,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想让你劝小青去探望她。” 林鸢意外道:“可是我听顾叶南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周项苦涩地笑了笑:“确实如此,我从高中开始一直劝他去墓园探望,这么多年,他就去过一两次,有一次还是时叔陪着他去的。” 林鸢问道:“那顾兄弟说的体罚……是真的吗?” 对方只跟她谈了老周家的窒息氛围,并不清楚体罚的次数。 她的话音刚落,周项停下了抽烟的动作,须臾,低声道:“是真的,他还替我挡了不少。” 林鸢皱起眉。 84 ? 八十四点欲 ◎迟来的道歉◎ 周项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 郭钰君刚住院的时候, 他们上高一, 周项给时雨青打电话, 谎称自己生病,把时雨青骗到医院来。 单人病房内, 母亲躺在病床背对着他, 郁郁寡欢。 周项打完电话回来, 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继续削梨,然后昧着良心说:“妈, 他们等会儿就过来了。” 郭钰君虚弱道:“除了老周, 还有谁要来?” 周项:“小青。” 母亲瘦弱的身体立刻转过来,她眼睛蓦地亮了,惊喜地问:“真的吗?小青要来探望我?” 周项圆着谎:“对, 他很担心你。” 郭钰君蓦地流下眼泪:“我以为小青不会再来看我一眼。” 周项连忙安慰道:“不会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 尽管嘴上这么跟母亲说, 但周项心里则没什么底。时雨青会来么?还是会从时叔那里知道母亲进院的事, 然后识破他的谎言? 他一边想着, 一边帮郭钰君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周项看见时雨青,猛地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就找到了这个病房……” 男生靠在门框, 一只脚竖起, 鞋尖抵着地面,似是没有进来的打算,散漫道:“我爸跟我说了。” “时叔果然跟你说了。”周项不敢直视他,但心中有感激,说道,“但你最后还是来了医院。” 病床上的母亲正陷入沉睡,她刚服了药,怕是好一会儿才会醒过来。 时雨青:“你不总说我薄情,我过来看一眼。” 周项叹气道:“可是之前我妈给你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你一次也没接。” 时雨青睨过来,说:“换作是你,你会接?” 周项毫不犹豫道:“当然会。” 时雨青勾唇,嗤道:“忘了你是她的乖儿子。” 周项闻言很无奈,搬出过去说了数十次的说辞:“我妈是太爱你了,所以才对你这么严格,爱之深迫之切,也许她的方法不太对,但她对你的感情是毋容置疑的。” 手肘抵着门沿,时雨青漫不经心道:“说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周项:“……” 他仍是想劝说,拿过去的事儿作文章:“当初你脚伤好了出院,来了我们家,我妈悉心照顾你,要什么有什么,她最讨厌家里堆杂物,但因为你喜欢,就从时叔那里搬来你的架子鼓。” 时雨青无所谓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像伯母。” 周项冷静下来,随后道:“小青,你先进来吧,老杵在门外不好看。” 时雨青摊手,说:“我准备走了。” 周项明显一愣:“可是你才刚来……” 时雨青:“随便看一眼,看完就走。” 周项缄默。 眼瞧着对方真要走,周项立刻喊住他:“等会儿,你不等她醒来再走么?” 时雨青回身,一派的吊儿郎当,说:“没必要。” 周项追到门口,就这样看着他慢慢离去,有些怅然。 要是母亲不知道还好,知道他来过却走了,这才是最让她伤心的。 周项怔着神,有点儿手足无措。 之后母亲醒来,得知他来过后果然崩溃欲绝,哭得停不下来。 她抓着周项的手臂,双眼微红,不断地追问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小青这么恨我?!” 周项沉默地轻拍母亲的背,没有回答。 …… “其实现在我有点明白小青了。”周项回忆完,有些恍惚。 林鸢紧皱的眉就没放松过,无奈道:“你们家还真是奇怪。” 明明是施害者,但是表现得像受害者一样。 周项神情落寞,像是凋零的花,说不出话。 在他印象里,时雨青一直挺好的,性格脾气各方面都是,从未表现出任何让母亲担心的特质。 周项缓缓地道:“小青替我背了几次锅,等我有勇气坦白以后,他已经搬走了,我妈追悔莫及。” 林鸢不解道:“迟来的道歉,他应该也不会接受吧。” 周项低落地吐了口烟。 “不管怎样,林医生。”他非常执着地道,“请帮我劝劝小青,后天的忌日,让他尽量来一趟。” 林鸢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无奈道:“你是不是高估了我的实力?” 周项:“为什么这么说。” 林鸢盯着窗口的楼下,医院来往的人渐少,她直接道:“我不一定能劝得动他,你还是找时雨青的父母说情吧。” 周项没料到她这么实诚,纳闷道:“林医生,小青既然选择了你,那么就代表你在他心目中是有份量的。” 林鸢叹了口气,说:“我可不愿意牺牲自己,来帮一个并不认识的人。” 周项愣住。 她说的并不认识的人,是指郭钰君。 林鸢继而道:“我欠了时雨青不少债,不仅没有成功的把握,还容易把自己给赔进去。” “……” 周项眼神变得复杂,问道:“林医生,你们是因为债主关系才领的证?” 林鸢迟疑两秒,点了头。 于是在周项心里,时雨青兜兜转转,终究仍是长歪了。 “今天打扰林医生了,我会再找小青谈谈的。”周项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将烟头碾灭。 也是这时,林鸢在窗口看见了楼下的时雨青,说:“他到了,你从电梯走。” 周项一怔,回过头:“小青来了?” 林鸢:“是,但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周项想了想,略一点头:“我明白。” 他打算先去找时储雄,直接找时雨青,只会适得其反。 周项跟林鸢告别,走到电梯,按下按键。 林鸢站在窗口,一动不动,时雨青这会儿应该进到医院大厅,但他在半路停了下来。 因为许芸不知道从哪儿瞧见了他,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了几句话。 时雨青睨了眼,没反应。 许芸好像急了,激动地挥舞着手,似打手语般,极力跟时雨青描述着什么。 时雨青的脸色从不在意到终于有了点神情。 他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 许芸脊背僵直一瞬,而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林鸢看到这儿,给时雨青发消息打听:【你还有多久才到,是不是又走楼梯上来呀?】 她得确保时雨青跟周项不会碰上。 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帮周项的事。 楼下的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住,从裤兜掏出手机。 林鸢看见,他脸上有了点儿笑意,按住屏幕给她回了条消息。 这边她的手机震动,弹出他的语音。 林鸢点开来,低沉磁性的男声钻入耳朵:“老婆变主动了啊。” “……”她捏着手机,背靠墙无语了一会儿。 有时候,林鸢会怀疑顾叶南说的真实性,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时雨青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所有社员都迫于他的淫威之下,包括她自己。 如今连老周的儿子也这么说,她还是没能完全相信。 不一会儿,林鸢回到办公室,紧接着,几乎是前脚贴后脚,时雨青也走了进来。 林鸢正好脱下白大褂,自然地道:“你来得好快,等我收拾好就走。” 时雨青走近,眼眸上下扫视,说:“抽烟了?” 林鸢一滞。 你不去当警犬真的可惜了。 她就跟周项呆了会儿,这也能沾上烟味被他发现??? 林鸢心想烟味是比较强烈一点,抬起手臂,假装嗅了下,淡定自如道:“没有啊,哪儿来的烟味。” “是么。”时雨青挑眉,“你过来,让我好好闻一闻。” 林鸢脱了一半的白大褂袖子里,遮住了她微张的手,她指尖动了动,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你又想打主意耍我。” 时雨青:“这回还真没有。” 林鸢仿佛抓到他的把柄,“那你是承认以前就有。” 时雨青笑了,说道:“这可太多了。” 林鸢:“……”卧槽,这脸皮厚得能挡子弹。 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诈出了他的真心话。 将白大褂挂在钩子上,林鸢转过身,跟他较起劲儿来:“时雨青,我就知道,你剪刀石头布作了弊!” 让她欠了三回债,居心叵测。 男人调笑道:“剪刀石头布怎么作弊?” 林鸢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知道。” “……” 暂且用拙劣的借口糊弄过去,时雨青看起来应该是信了,没有再追问烟味的事儿。林鸢锁好门,跟他一块离开。 结果在路上,车内的空间距离一近,他又问:“老婆,你背着我学抽烟?” 林鸢差点被空气噎到,下意识握住膝盖,掩饰道:“怎么可能!” 她一个学医的深知尼古丁的危害,浅尝即止,极少沉迷。 时雨青握着方向盘,嘴角上扬道:“你身上明明有烟味,不是自己偷着抽,跟别人一块抽?” 林鸢:“很正常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奇怪……” 时雨青笑:“坦白从宽。” 林鸢目视前方,两眼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过了会儿,她终于道:“对,没错,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偷学抽烟,不想输给你。” 时雨青哦了声,说:“既然老婆这么勤奋好学,不如我今晚教你一把。” 林鸢怔愣:“这你也能教?” 时雨青:“嗯。” 林鸢还是不信,直接道:“但你更像是跟我撩架。” “……” “也行。”时雨青眉一挑,“顺便把干架的心得一起教。” 林鸢沉默,半晌才小声念道:“不是,你来真的啊?” 时雨青兴致正浓,说:“老婆不想知道诀窍么?” 林鸢静默一瞬。 糟糕,居然真被他说心动了。 过了几秒,林鸢好奇道:“诀窍是什么?” 85 ? 八十五点欲 ◎把他养好点儿◎ 时雨青:“抽烟还是打架?” 林鸢认真地思考了下, 选了后者。 时雨青接着道:“你想跟谁打,我么?” 林鸢一顿,深思熟虑道:“我能打赢你的概率有多大?” 时雨青轻笑:“这得看我教你的诀窍。” 林鸢精神为之一振, 不由道:“好!快告诉我!” 时雨青下战书:“今晚来床上跟我打。” 林鸢:“……” 她神色落寞, 望着车窗外, 郁闷道:“你还没说诀窍呢。” 时雨青懒洋洋道:“还记得我剪刀石头布怎么赢的吗?” 林鸢回溯了下,如实道:“你说你本来就准备输来着。” “嗯。”时雨青说, “这就是诀窍。” 林鸢侧过眸看他, 却见他一本正经, 不像是骗她。 她歪头道:“时雨青,你好像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还是她没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呢? 最后林鸢把这当成玩笑话,不再深究。 回到家, 他们吃过晚饭。 之后林鸢走到阳台, 凝望夜晚的月亮。 她有感而发:“中秋节快到了,到时候可以好好地赏月。” 旁边的男人撑着围栏,吊儿郎当道:“有时候不必中秋节也能赏月。” 林鸢说道:“可是中秋节的月亮最大最圆呀。” 时雨青:“重点是谁陪你看。” 林鸢噗嗤一笑:“老公, 你这是王婆卖瓜, 自卖自夸嘛。”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幽默。 时雨青勾住她的肩, 挺有趣地道:“不是要我教你抽烟么, 来。” 林鸢瞧他从裤兜掏出打火机, 好一会儿,见他没继续动作,她道:“没有烟怎么教。” 时雨青挑起一边眉:“我正要问你,偷学抽烟没备烟?” 林鸢滞愣:“……” 差点露馅儿了! 暴露她压根没有烟的事实!! 林鸢镇静道:“这个嘛,我放在医院了, 哪能带回家让你抓我把柄。” 时雨青:“抽的什么牌子?” 林鸢:“……” 救命, 抽个烟这么多学问的吗。 思绪开始游离, 她眼神闪躲,温吞地道:“同事送的,没记住烟的牌子。” 时雨青:“哪个同事?” 林鸢感觉耳朵嗡嗡的,时雨青一调查起来简直没完没了,查户口都没他严! “行行好吧,老公。”她缴械投降道,“我不能让你知道是谁带坏我,不然你可能会灭口的。” “哪有这么夸张。”时雨青笑,“顶多揍一顿。” 林鸢:“……” 那也很可怕了好伐。 须臾,时雨青从另一边口袋摸出烟,林鸢仔细地瞧了眼,说:“难怪我记不住牌子名,都是英文的,看不懂。” 为了圆谎,她很用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雨青上下扫视她,眼眸透着勾人心弦的光,啧道:“刻意了,老婆。” 林鸢忍耐道:“你别自己心是脏的,看谁都脏。” 放过她吧,再问下去,保不齐他那狗鼻子就闻出了周项的烟牌子味道。 林鸢认真地考虑起那个可能性。 不一会儿,时雨青点燃烟支,随即递给她,林鸢接过来,轻轻闻了一下,像是苦艾灸的气味。 “放到嘴里,咬着就行。”他说。 林鸢照葫芦画瓢,小心翼翼地将烟凑近嘴唇,有些担心,掉下的烟灰会不会把衣服烫出个洞。 她吸了一口,跟想象中的味道不太一样,蹙眉道:“好苦。” 比巧克力蛋糕还苦。 这厮抽的牌子也苦得人心里发涩。 林鸢没勇气抽第二口了,含在嘴里,装腔作调般。 时雨青问:“感觉如何?” 林鸢诚实道:“除了苦,没别的滋味。” 话音刚落,她不小心呛了起来,眼角溢出点儿泪花。 她这个样子,偷学抽烟可太有说服力了。 林鸢不忘想道。 嘴里的烟突然被取走,林鸢惊讶地抬眸,男人舔唇道:“看着。” 他拎着那支烟,并未扔掉,也没重新点燃一支,径直把她的烟放到嘴里,而后,深深地吐出一口烟雾。 像云雾缭绕,漂亮得似活神仙。 林鸢看得面热,呢喃道:“你好熟练啊。” “……” 时雨青搭着手,嘴角的烟微动,他说:“我在电梯里碰见周项,你跟他见面了?” 林鸢顿地瞪大双眼,“原来你没走楼梯啊。” 怎么不早说,害她白演了一晚!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本来要走的,你提到楼梯,我就改坐电梯了。” 林鸢沉默无语。 他还真是反骨,故意跟她玩捉迷藏是吧。 “周项确实来找我了。”既然被识穿,林鸢便如实道,“他想让我劝劝你,后天去墓园探望他的母亲。” 时雨青夹着烟,嗤笑道:“周项这么多年,就不知道死心这两字怎么写。” 林鸢叹道:“他还跟我说了些你跟他们家的恩怨。” 时雨青:“老婆,听他胡扯呢。” 林鸢若有所思:“我倒觉得他嘴里说的不像假话。” 而顾叶南才是有点儿夸大其词的那个。 至于事情的全部真相,估计得时雨青本人来告诉她。 时雨青:“周项找完你,我爸的电话该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搁在客厅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鸢不由赞叹道:“你预判好准。” 时雨青进去拿手机,按了接听,回到阳台上。 “有什么事儿?”他边抽烟,边开口问候道。 林鸢觉得这人说出了一股流氓气息,不像跟家人商量,更像是打劫的。 “有空再说。”时雨青漫不经心道,“没事就挂了。” 三言两语便结束通话。林鸢见状,感慨道:“如果我这样跟爸妈说话,估计得被念叨三天三夜。” 时雨青瞥过来,好笑道:“你以为我就没被念过?” 林鸢惊讶:“你被念过还敢这样说话?” 时雨青摊开手,说:“没办法,我天生如此。” 林鸢:“……” 沉默片刻,她开口问道:“家里都打电话来劝了,你后天去墓园么?” 时雨青:“你希望我去?” 林鸢立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时雨青:“老婆让我去的话,我就去。” 林鸢一愣,心想我有这么大的威力吗,竟能使唤得动大魔头。 “不了,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做打算吧,我不干扰你。”林鸢抬头望着明月,随他道。 时雨青笑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鸢盯着月亮,心头涌起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雨青:“看得这么入迷?” 林鸢不受影响,晃神道:“时雨青,这是不是缺了点儿东西?” “缺了什么?”他问。 林鸢毫不犹豫地道:“烟花,这么好的月亮,适合配一场烟花。” 最好还是官方的盛大的烟花。 她上回看这样的情景,还是在十几年前。 时雨青啧了声:“等我哪个剧组有烟花道具就顺回来。” “……”林鸢只好接道,“你这导演当得太顺心了啊。” 做什么都能为他所用,也是没谁了。 不过林鸢明白时雨青在开玩笑,上回送花也是,明明精心挑选的,非要说剧组里捡的。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心想他还真是配合她,时刻扮演一个合伙过日子的工具人—— 后天正好是周末,林鸢上午起了个大早,回父母家一趟。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朱萍给她开门。 林鸢无奈道:“妈,我不能回来是嘛。” 林建宏也走过来,不由笑道:“你妈是不想让你打扰我们呢。” 唉,太久没回家就是这样。 林鸢假装没听见,“爸,以后不利于家庭的话,不要在我面前说。” 林建宏往她背后探了一眼,问道:“怎么不见你那便宜丈夫?” 林鸢:“……” 朱萍连忙掐了把他的肉,骂道:“你对女婿有意见么!那孩子多英俊啊。” 林建宏道:“我最近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他,他早对我们家女儿有意思了。” 朱萍愣了下,朝林鸢看过去:“园园,真的吗?” 林鸢转移话题道:“我闻到很香的粥味,妈,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建宏笑着,没再提这件事。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家三口到楼下散步。 朱萍怪她道:“那孩子是不是还没醒,你不喊上他过来,会不会记恨咱们家啊?” 林鸢无奈道:“妈,他没那么小气。” 林建宏说:“那就是太阳晒到屁股了还在睡懒觉?” “……”林鸢觉得不妙,这次回家的时机没踩准点。眼下她夹在中间,像是被审问的犯人,爸妈一唱一和的,她被左右夹击。 林鸢解释道:“是他工作很忙,昨晚通宵了,只好今天补觉。” 现在估计醒了,她这边要是结束得早,回去还能给他带一份早餐。 朱萍:“原来是这样,你多给他买点补品,把他养好点儿。” 林鸢嘀咕道:“他看起来比我健康多了。” 林建宏掏了下耳朵:“园园,嘀咕什么呢。” “没。”林鸢说,“对了,爸,小红回来了吗?” 她这次回来,打算找隔壁家的小红聊聊。 林建宏:“不晓得,她去另一座城市工作很久了,过年应该会回来,你没跟她联系么?” 林鸢小声道:“我只有她Q.Q好友,后来还被盗号了。” 朱萍:“那我帮你去邻居家要小红的电话号码。” 林鸢忙不迭道:“不用不用,我不急。” 她找小红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当年白月光的细节,提前打扰不太好。还是等人家回来再说。 86 ? 八十六点欲 ◎有点浪费呢◎ 再回来是上午十点, 林鸢走进卧室,他果然还在睡。 她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奇怪, 没发烧啊, 睡得这么死。” 刚说完, 床上的男人睁开一只眼,缓缓翻了个身, 捉住她的手, 说:“老婆一大早去哪儿了。” 林鸢不由道:“原来你醒着啊。” 时雨青侧躺着, 脸颊被微压,带着点儿鼻音道:“没有老婆,我睡觉不得劲。” 林鸢一顿, 还是头一回听见人把睡懒觉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我去了趟爸妈家, 你呢,打不打算去墓园?”她问道。 额前的碎发遮了半边的眉眼,时雨青阖着眸, 慵懒道:“老婆想去的话, 我陪你去。” 林鸢说:“那你自己呢?” 时雨青:“我无所谓。” 林鸢无奈道:“可这是你的家事。” 男人拎着她的手, 指腹挪动, 漫不经心道:“周项骚扰我十年了, 老婆不可怜可怜我么?” 林鸢唉了一声,只能应好。 她在原地等了会儿,见时雨青纹丝不动,在床上宛如一尊雕像,她开口道:“太阳公公都快下山了, 你还不起床?” 时雨青勾起嘴角, 没个正形:“这不是还没天黑么。” 林鸢:“……” 半晌, 这人才舍得起床,洗漱完,坐到餐桌前。林鸢随即解开袋子,念道:“我从家里带了点特产过来,哦对,还有补品,你看看喜欢哪一样?” 本来补品她并不想拿,是朱萍女士硬要塞过来,生怕时雨青得不到补品就枯萎似的。 时雨青挑开看了眼,饶有兴致道:“还挺多。” “是啊。”林鸢逐个数完,“吃了对身体好。” 时雨青拎起一盒,盯着最底下的小字,读出来:“补肾,精壮阳气?” 林鸢剧烈咳嗽起来,立刻夺过来,塞回袋子里,慌乱中解释道:“应该是拿错了,这是我爸用的。” 时雨青:“哦?” 林鸢又道:“可能也不是我爸用的,估计是他战友放错了。” 时雨青慢慢地笑,眼眸挺亮。 疏忽大意了。林鸢懊悔不已,开始检查袋子里每一个补品。 没几秒,时雨青凑近,声音贴到她的耳畔:“老婆,去见爸妈怎么不叫上我。” 林鸢下意识想,我可不能让你在他们面前骚。 她体贴地道:“我想让你睡多一会儿。” 时雨青:“这样啊。” 林鸢不晓得他信没信,把袋子搁到一旁,认真道:“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男人慢条斯理地吃早餐,说:“看电影。” 林鸢有点儿意外:“看哪部电影呀?” 稀奇,情人节还没到吧。 时雨青似笑非笑地睨来一眼,说:“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林鸢:“?”给你带早餐了还不关心你!想上天吗啊。 他随后道:“我那部电影正在热映,去看看?” 林鸢恍然大悟,记得大旭曾提过一嘴。心想也行,她头一回点映的时候没有认真瞧,剧情快忘光了。 来到电影院,时雨青买了爆米花,林鸢盯着票根上的名字。 他这回取名倒是正常的。一看就是纯爱清新片。 进场入座后,林鸢见前排人满为患,为他高兴道:“确实很热卖诶。” 时雨青靠在椅背上,勾了下唇角,说:“刚才在门口看见票价打折了。” 林鸢笑眯眯道:“那也是归功于你。” 时雨青:“……” 待时间一到,灯光暗下来。林鸢聚精会神地盯着幕布,甚至顾不上吃爆米花。 许久,手肘被爆米花桶戳了戳,她侧头,男人的眼眸在黑暗中透亮,玩味地道:“没想到我有一天得跟电影争宠。” 林鸢语塞片刻,不由道:“…你这人真难伺候。” 明明是他拉她过来看电影,结果她认真在看,他又不乐意。 如他所愿,前排一对小情侣也开始分心,煞有其事地探讨起内容,女生说:“剧情挺好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男生沉吟一会儿,说:“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女生好奇道:“在哪儿?” 男生说:“这导演绝对是个雏儿。” 林鸢刚抿了口饮料,差点喷出来,呛得忙咳嗽。 时雨青伸手,温柔地替她拍背,语气却毛骨悚然的:“老婆,不专心看电影,却偷听别人说话?” 林鸢低声解释道:“对不起,我听力太好,不小心就听见了。” 话是这么说,她又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这可真是太令她好奇了!!! 前排的女生果然跟她一样,吃惊得很,连忙问道:“怎么看出来的啊?” 男生逐步分析道:“你看,这么纯爱的电影,只有校园和婚后状态,我只在动漫里见过。” 女生嗯嗯点头:“然后呢?” 男生:“还有他们探险那部分,居然分房睡,你说奇不奇怪!” 女生静了几秒,飞来一句:“你好像很有经验哦?” “……” 讨论就此戛然而止。男生解释了无数句我只是听舍友吹牛的我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呜呜宝宝你原谅我吧,但后半场女生愣是没再搭理他,男生大气不敢喘,捧着爆米花,瘫在座位上,脑壳渐渐缩下去。 林鸢就坐在他正后方,眼瞧着脑袋没了,视野宽敞了许多。 她沉思了会儿,凑到时雨青耳边道:“看你干的坏事儿,好好一对情侣,被你拆散了。” 男人转头,林鸢还未撤退,嘴唇猝不及防被他的下巴擦过。 她一怔。 他好整以暇道:“我拍的大团圆结局,他们分了关我什么事儿。” 林鸢讷讷道:“说得有道理。” 原本想埋汰他的,到头来反而弄巧成拙了。 这厮会不会以为她在调情啊啊。 没多久,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整洁的白大褂。 林鸢正想在哪儿见过,那名演员便开口讲台词,她一下愣住,这不是时逐弟弟吗。 “原来有时逐弟弟客串啊。”她感慨道。 时雨青在她心中,顿时变成刀子嘴豆腐心的代表。 “只有这个角色不用演技。”他说。 林鸢:“……” 时逐客串出演一名中医,就像时雨青所说的,没几秒就结束了戏份。 林鸢小声评价道:“不过他气质不太像学医的。” 时雨青啧了声:“他运气好,原本定的演员临时改了档期,他刚好在剧组晃悠,被副导抓去顶上了。” 事情的经过还挺曲折。林鸢又说道:“时逐弟弟还是有点潜力的,不会让人出戏啊。” 时雨青瞥她一眼,说:“你以为谁的功劳?” 林鸢不自觉道:“说明你还是能调教好的呀。” 之前在时雨青口中,她真以为他家堂弟是个面瘫,连调教都没办法,此生无救的那种。 时雨青姿态散漫,手肘支着撑脸。 半晌,他低道:“来电影院不接个吻有点浪费呢。” 林鸢的脸霎时变得滚烫。还以为自己幻听。 很好,为了这点醋,他包了一整盘饺子。 林鸢冷静地道:“别这样,前面的小情侣还没缓过劲儿。” 像他们这种已经步入婚殿的夫妻,就不要伤害人家了。 时雨青低沉地笑了声,倒是没有反驳。 电影结束后,前排的小情侣终于和好,男生屁颠屁颠地要给女生买好吃的。 望着大家渐渐散场,旁边的男人岿然不动,林鸢无奈道:“老公,你这是要赖到人家来打扫卫生吗?” 时雨青垂着眸,懒洋洋道:“听完主题曲再走。” 林鸢一愣,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住,然后,坐了回去。 说实话,她听不出音乐的特别之处,只能感受到歌词的寓意不错。 他们两人静静地坐在影院。 很快,林鸢回忆起方才的电影内容,开头雨水倾斜整个校园的场景,主角从街角跑到车站的场景,黄昏降落的教室,在楼梯躲着保安的动作戏,高考前夕的天台……不知不觉中,这些场景全都印在了脑子里。 忽然惊觉,其实这就是她和时雨青的记忆—— 巧合的是,他们在餐厅里遇见了时逐,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位上,点了许多菜,但是没有动。 林鸢经过时雨青提醒,才知道那是时逐,便踌躇道:“要不要喊上他来我们桌啊?” 他一个人瞧着怪可怜的。 时雨青:“不必。” 林鸢微懵,无奈道:“那你还告诉我,他就坐在不远处,这不是让我难受吗。” 不知情也就罢了,知情还能袖手旁观,这怎么行。 时雨青说:“那小子八成是被甩了,叫他过来,只会一个劲儿吐槽自己前任。” 林鸢:“……”你们堂兄弟还真是泾渭分明啊。 而且,时雨青习以为常得令人心疼。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这种情况了。 过了会儿,林鸢仍是道:“叫他过来吧,失恋了容易想岔,我们得开导开导他。” 时雨青轻哂。 须臾,时逐收到消息,惊喜地抬头,左右张望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他们。 他起身,马上坐到他们这一桌。 “哥,你还是爱我的。”时逐喜上眉梢,调整着坐姿,“嫂子你也好,难得不嫌弃我。” 不等林鸢安慰他几句,时逐突然抱头,表情痛苦起来:“我今天太倒霉了,也没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就跟我分手。” 时雨青:“第几任了?” 时逐不情不愿地伸出五根手指。 林鸢以为是第五任,谁知道时雨青给她发消息说:【五十任,别理他。】 “……” 林鸢尝试道:“时逐弟弟,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忙事业还是想谈恋爱?” 时逐茫然地睁着眼睛,哽咽道:“我好像两样都很失败。” 作者有话说: 时雨青:废话 87 ? 八十七点欲 ◎等我老了以后,估计才会怕你◎ 林鸢于心不忍, 鼓励道:“我刚才在电影上看见你了,演得很好,别灰心。” 时逐随即扬起眉, 精神一振:“真的吗?我还以为我哥剪掉我的戏份了。” 时雨青凉凉道:“给你留了几秒。” 时逐:“几秒也好, 这下我发大财了。” 林鸢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时雨青安慰他的效果更好。 时逐一高兴便把伤心事抛到脑后, 好奇地问道:“嫂子姐姐,你跟我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表哥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林鸢顿了顿, 说:“就是高中认识的, 至于在一起, 是工作以后的事儿。” 唉,还是别告诉时逐他们是合作婚姻了,毕竟他才刚失恋。 时逐托着下巴, 思索道:“嫂子姐姐, 听你这么说,我哥是不是追你追得很辛苦啊?” 林鸢连忙摇头道:“当然没有,我们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时雨青啧了声, 说:“你问得那么清楚, 打算效仿我?” 时逐:“没有!哥, 其他方面我可能比不过你, 泡妞上你是真滴不行。” 时雨青:“……” 林鸢暗自忍笑。 时逐又蠢蠢欲动道:“嫂子姐姐, 你可以说说怎么治我哥的办法吗?” 林鸢一怔,下意识跟时雨青对视一眼,男人吊儿郎当的,毫不在意。 她想了想,随即问道:“时逐弟弟, 其实我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时逐受宠若惊道:“我除了泡妞没有能教人的。” 林鸢:“就是想问你怎么交到五十任的女朋友?” “……”时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谦虚道, “我从幼儿园开始算起的,嫂子姐姐,你别太当真。” 林鸢明白后,忍俊不禁道:“怪不得,我真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成人渣了。” 时逐:“……” 好像意思没差啊! 时逐很执着,仍是没放弃寻求对付自家堂哥的奥秘,但由于时雨青在场,他也不敢太造次,转而控诉道:“嫂子姐姐,我过去总被他欺负,剧组也不给我饭吃,爸妈就更过分了,只听他的,不听我的。” 林鸢闻言有点儿心疼,不由望向时雨青。 男人嗤笑道:“他整日在我的场儿闲逛,还带一群狐朋狗友来蹭饭,我节省开支而已。” 于是林鸢又道:“时逐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时逐脸色瞬间憋红,反驳道:“是他们自己跟来的,不是我带来的!” 林鸢觉得自己像个裁判,专为时雨青的家务事而生。 时逐继续道:“我还没说他最过分的地方呢。” 林鸢来了点儿兴趣:“什么最过分啊?” 时逐:“他挤兑我!说我这辈子都红不了!” 林鸢一顿,不知如何回答。 时逐弟弟,没准,你哥他是对的呢。 时雨青抿了口酒,唇角上翘。 时逐愈发来气,说:“姐,你看见没有,他平常在剧组就是这副嘴脸!” 林鸢好生安慰道:“没关系的,他在家也是这副嘴脸。” “……” 时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似瞧见了欺压现场,难言道:“嫂子姐姐,这你能忍?” 这下反倒变成时逐关心她的问题了。 林鸢目光微微远眺,挺自在地道:“还好,他大多时候还是认真的。” 在他堂弟面前,给足了面子。 时逐张大嘴,仍是难以置信:“原来周表哥说的是真的,我哥他脑子受过创伤。” 时雨青玩味地开口:“怎么说话的呢。” 时逐摸上鼻子,莫名心虚道:“哥,你不会毁尸灭迹吧?” 时雨青:“嗯?” 于是时逐快速念道:“嫂子姐姐我哥他被大伯家折磨过你大人有大量就多体谅他我不行我再也不演他的戏了。” 对方说得太快,林鸢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仔细辨听,时逐倏地起身,说:“我先走了,拜拜!” 不等林鸢挥手作告别,时逐的身影已经蹿没影了。 她呢喃道:“时雨青,你家堂弟这么怕你的吗。”逃得跟投胎似的。 男人望着她,挑起一边眉,说:“怎么,你也开始怕了?” 嘶,又在挑衅她。林鸢无奈道:“再等等吧。” 时雨青眼底划过一丝光芒:“等什么?” 林鸢继续道:“等我老了以后,估计才会怕你。” 时雨青笑得吊儿郎当,说:“看来我对老婆的影响还不够大。”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景色葱郁。林鸢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便往外边看了一眼,低声念道:“时雨青,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不去墓园吗?” 从进电影院开始,她就察觉到他的手机总是在震动,想必是周项打来的。 原本打定主意不干涉的她,也有点动摇了。 说真的,能坚持骚扰时雨青十年,怎么看都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啊。 男人支着手肘,眼眸半垂,散漫道:“难得的休息日,我不陪老婆,去墓园干什么。” 林鸢认真道:“没关系啊,我陪你去,这样也算我们的消遣了。” 时雨青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林鸢意识到自己说岔了,不该说得像打发时间,随即道:“我的意思是,反正时间这么多,我们抽空去一趟也可以的。”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再度震动,屏幕闪烁着周项的号码。 时雨青扫了眼,终于道:“行。”—— 关于在周家的记忆,时雨青印象并不深刻。 刚来没多久,他就摸透了每个人的性格。 老周忙,没时间管他们。郭钰君是完美主义,容易钻牛角尖。周项压力大,只能通过抽烟来抒缓发泄。 “小青,我找人把你家里的架子鼓搬过来了,你看喜欢吗?”郭钰君紧张地搓手,掌心冒了点汗。 她是真喜欢这孩子,比周项更加出色,若是好好培养,将来一定成才。 时雨青抬起手,摸了把鼓面,淡道:“可惜我不打了。” 郭钰君面露喜色,建议道:“那就学钢琴吧,这个好,将来肯定能拿奖。” 她本来也不喜欢架子鼓这类乐器,觉得太粗野,时雨青学这个纯属浪费时间,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时雨青:“先放着吧。” 他没说什么,也没答应郭钰君学钢琴。 有时候周项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被寄宿学校折磨得够呛,还得被她赶着去上辅导班,钢琴班,篮球班,但凡是郭钰君能想到的,都给他们俩报了一遍。 如果他不去,这个空挡就由周项补上。 周项为此还找他谈过。 “小青,你怎么跟挑食似的,不爱吃的全推给我吃,我吃不下去了。”周项眉头紧锁,抽着烟,那些兴趣班上得他越发喘不过气。 时雨青眉梢一挑,说:“这也能怪我?” 周项愁眉苦脸的:“我原本只需要去两个兴趣班,自从你过来住,我就得去五个以上了。” 88 ? 八十八点欲 ◎要这么想的话◎ 时雨青耸了下肩, 说:“那你找错人算账了。” 周项抓着栏杆,挺纳闷道:“可是我妈也听不进去,本来我上寄宿学校就够痛苦的。” 时雨青眼眸扫过来, 轻描淡写道:“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周项摇头, 自小便老气横秋的:“小青, 你这样想我,让我情何以堪啊。” 时雨青挪开目光, 不言语。 周项随后又琢磨道:“不行,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得跟爸通个风。” 时雨青看着他离开。周项蹑手蹑脚地从阳台踏进屋子,像是怕打扰到郭钰君的休息。他走到沙发旁,试着冲房间喊了一声妈, 确认她睡着以后, 回身,冲时雨青做口型道:“你-可-以-进-来-啦。” 时雨青顿了下,站着没动。 而后, 这才拉开门进屋。 周项很快把手中的烟收拾干净, 边拍去身上的烟尘, 边用气音跟他聊道:“我妈真的很看重你, 我没见过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时雨青一言不发。 周项又道:“可能你会觉得有点不适应, 甚至有点沉重。” 时雨青:“你是过来人?” 周项叹了口气,说:“是啊,但是她对我远没有你上心。” 时雨青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周项:“你连挨打的姿势都比我好看,我想不到我妈有什么理由不爱你。” 时雨青脸色平静, 说:“离谱。” 周项被这两个字弄得有些窘迫, 但仍是道:“我妈就是这样, 她越打你,说明她越爱你……” 他以为时雨青初来乍到,又是腿伤痊愈后住进他们家,也许很难明白这种爱。 受了伤就被父母赶到亲戚家的话,会不会对一切都无所谓呢。 周项一直这么看时雨青。 同情多于喜爱。 至于时雨青怎么看他,周项倒没有细想过,单纯地认为,对方性子野,可能也没把他当一回事吧。 直到时雨青为他背了锅,周项幡然醒悟过来,其实他是有心的。 他们家里养过一只大黄狗,后来被送去别人家了。周项记得,小青很喜欢大黄,喜欢到郭钰君会认为影响他,便编了个谎言,让老周送走。 “对不起,小青。”在进家门前,周项在楼梯口拦下时雨青,打算替母亲道歉。 时雨青倚着墙边,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为哪件事道歉?” 周项怔愣,愧疚道:“大黄。对不起,我妈不想影响你学习。” 时雨青:“其实我不在意。” 周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字一顿道:“时叔应该很快会接你回家,你再忍耐下。” 时雨青淡道:“你这不是挺知道我的痛苦,还一直为你妈正名。” 周项长长地叹一口气,说:“我和我爸都习惯了,要不是你过来住,我也不知道原来我妈那套行不通。” “……” 须臾,他们两人回到家,老周正好也在,洋溢着笑容说:“你们回来了,今晚我给你们露一手。” 周项放下书包,弯眸道:“老爸,就你那厨艺,小青肯定会嫌弃你的。” 老周嘴犟:“怎么会!” 时雨青兴趣缺缺:“不吃苦瓜。” 老周:“……” 周项没忍住笑出了声。 吃饭的时候,郭钰君先尝了老周做的那道菜,无奈道:“你又没放盐是不是!” 老周笑得很憨:“清淡好,清淡好啊。” 周项提筷夹了两块,埋进饭里,假装他已经吃过了。 老周眼尖儿,揪住道:“小项,你怎么回事儿,学小青挑食啊?” 时雨青撩起眼皮,也扫过来。 周项像被抓包一样,不好意思道:“爸,你水平不稳定,我不好下嘴。” 老周:“有什么不好下嘴的!小青就算挑食,也会吃苦瓜,你呢?臭小子。” 周项愁得如苦瓜脸,说:“说明您的菜跟苦瓜也差不多了……” 老周听了不高兴,还是郭钰君劝道:“你也是的,平时不见你关爱孩子,随便做一道菜就逼着儿子吃,有你这么做爸的吗?” 老周立刻老实了,但还是不甘心,嘟囔道:“我心血来潮做一回饭,让他们吃几口也不行。” 郭钰君瞪了他一眼。 周项低眉道:“老爸,收手吧。” 时雨青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相对而言,他明白郭钰君的良苦用心,只不过,这不是他想要的—— 去过墓园后,林鸢路上都在观察时雨青的状态,出乎意料的是,他正常得很。 跟周项见面时,也是照例行事,给两块墓碑都送上了花。 临走前,周项却喊住了她,而不是时雨青。 “谢谢你劝他过来。”周项郑重道,笑容中带着一点释怀。 林鸢轻轻摇头:“是他自己想过来。” 周项愣住。 也是那个时候,周项告诉她,他母亲是因为抑郁症才去世的。 “你没事吧?”林鸢回收思绪,观察了时雨青许久,终于开口道。 时雨青拖腔带调:“我能有什么事儿?” 林鸢无奈,径直道:“虽然你不说,但是我能感受你心情不好。” 时雨青眼眸划过一丝亮光,说:“老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让你主动关心我了?” 林鸢错愕,问道:“所以真的像时逐说的那样,你被虐待到黑化成精?” 时雨青:“……” 他笑了下,啧道:“要这么想的话,也没错。” 林鸢惊讶道:“我是不是该帮你挂个号?” 时雨青:“挂哪个号?” 林鸢沉思几秒:“就精神科吧。” 时雨青勾唇,预料之中的神情。 “我听周项说,他妈妈是抑郁症走的。”林鸢有些犹豫,“这对你会有影响么?” 时雨青:“没影响。” 林鸢放心了点,又道:“去墓园的时候,我还有点害怕,担心你一振不撅的,没想到你比我还轻松,周项反倒才像那个被你欺负的人儿。” 她猜测,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也许时雨青早已放下,时过境迁,不再追究。 时雨青把控着方向盘,眼眸半阖,说:“周项装得挺好。” 林鸢无奈地笑:“你在他面前像恶霸一样,他也不敢得罪你吧。” 而且她觉得,周项就是啰嗦了点儿,性格方面还是蛮好的。 毕竟,能容忍时雨青,也不是一般人。 时雨青唇角微扬,低沉道:“老婆,还是你懂我。” 林鸢一滞。 这是承认了自己是恶霸? 她还是看不透时雨青。他有重重迷雾遮挡,无论伸手拨开多少次,也没办法探到底。似缺少一个关键之处,只要找到,便能读动他。 过了会儿,林鸢瞧见车窗外有一家花店,兴致勃勃道:“最近是花开季,我们买一盆回去种,怎么样?” 89 ? 八十九点欲 ◎神志不清的脸蛋令人怜惜◎ 说完, 林鸢还指了一下,以免他不知道花店的位置。 时雨青挑眉,吊儿郎当道:“老婆不想养猫, 改养花了?” 林鸢思考了下, 打算编个好听的理由安慰他, 便道:“养人如养花,你也不知道它会长成什么样子, 这样也很有趣味啊。” 时雨青笑得慢慢的, 下颌线利落, 说道:“你想养什么花?” 这可就有得说了,能写出一篇论文来。 林鸢记得大学时,隔壁生物系的同僚做实验做到崩溃, 在阳台养的两盆多肉, 只能拜托她帮忙照看。 她也很无奈,问道:“我不会照顾诶,要是养死了怎么办?” 女生:“没事, 死了我就再买。” 林鸢:“?” 女生很快恢复神志, 抹了把辛酸泪, 说:“大美女, 你就帮我养吧, 我听说颜值高的人养出来更好看。” “啊?”林鸢说,“你从哪儿听来的。” 女生抱住她的小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林学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也许是对方被实验折磨得神志不清的脸蛋令人怜惜,也许是对方口中喊的那声学姐很动听,林鸢没犹豫多久, 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但她不会养植物, 除了浇水也没别的技巧, 有时候还得上网查资料,看看如何照顾得更好。 想到这儿,林鸢回道:“我也就大学养过,经验不多,我们过去看看?” 时雨青:“好啊。” 没多久,车子便停在花店的门口。 林鸢下车后,近距离观察这家店,才发现有些熟悉。 随后时雨青过来,见到她不动,说:“怎么不进去?” 林鸢晃晃头,解释道:“觉得有点眼熟。” 时雨青:“以前给谁买过花?” 林鸢顿住,心想道,不愧是你啊,我才思敏捷的好老公。 这么快就能联想到她以前黑历史那一茬。 “照你这么说。”林鸢无奈道,“我给老师送花都成罪名啦?” 时雨青啧了一声。 他们一起走进鲜花簇拥的店里。 里头还有其他人在挑花,老板正跟别人打得火热,滔滔不绝地讲着关于玫瑰的品种。 林鸢的目光落到纸筒包裹的蓝色妖姬,还有一旁洁白的水仙花,皆有个小牌子标着名字。 她还是觉得挺熟悉的,只不过说不出哪里熟悉。 林鸢指了下水仙,说:“这个好看,应该也挺好养的。” 时雨青扫过来,懒洋洋道:“还行吧。”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林鸢忍住捏他骨头的冲动,说:“我认真的,你要是不想要花,那就改道去宠物店。” 时雨青好整以暇:“我没说不想要。” 林鸢困惑地瞧向他,男人站姿慵懒,却格外瞩目,站在花丛中,像是准备随时招惹蝴蝶。 “说出来你可能会笑。”时雨青低沉道,“还是不说了。” 林鸢怔愣:“……” 特么的又在卖关子。 林鸢无奈道:“你去当厨师吧,这么会吊胃口。” 时雨青想了下,说:“会考虑的。” 林鸢没忍住,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肉。 他们两人看了很久边边角角的鲜花,直至其他客人都走了,老板走过来,热情地问道:“两位,你们有看中的品种吗?” 林鸢问道:“有没有那种很好养,不用怎么浇水的品种?” 老板愣了下,回答:“照理说应该是有的。” 时雨青挑起一边眉:“在哪儿?” 老板犹豫道:“我没进货。” “……” 林鸢不好意思道:“老板,那介绍一些相对来说好养活的品种就行。” 老板挠了下头,问道:“你们以前没养过植物吗?” 林鸢说:“我大学时养过多肉。” 老板:“照你们的要求,我只能推荐你们养仙人掌了。” 林鸢不免有点儿心动:“真的吗,是不是不用浇水?” 老板:“……” 年轻的老板眉头紧皱,有些生气地道:“你们根本不适合养花,还是找别家买吧,我家不卖!” 林鸢面露愧疚,没想到被嫌弃了。 时雨青面色平静,说:“老板,我们是诚心想买的。” 林鸢睁大眼眸。 老板不理解道:“看你们样子也才刚工作吧,养花可是得很有耐心,你们有时间浇水么?” 这还真的问倒他们了。林鸢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挺忙的。” 看来确实不太适合养花。 谁知,时雨青说:“我有个朋友很闲,他每天都得遛狗。” 老板惊讶道:“你说的这个朋友……” 时雨青下巴微扬。 老板继续接道:“是你自己吗?” 时雨青:“……” 林鸢噗嗤笑,解释道:“不是的,老板,他没有开玩笑,他确实有个朋友挺闲的。” 老板搔了下脸:“你们今年贵庚?” 啊,都问起年龄了,他们得是多不靠谱。 林鸢回道:“挺大的。没关系,老板,我们不买了,祝你生意兴隆。” 她觉得他们还是不要祸害无辜的植物了。 时雨青问:“老婆,真不买了?” 老板诧异道:“原来你们是夫妇,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林鸢尬笑两声:“抱歉,我们回去深思熟虑一下再想买花的事。” 她准备拉时雨青离开。 “慢着。”老板叫住他们。 正巧这个时候,店里进来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老板随即脸色一变,马上迎上去搀扶。 “哎老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有事没事过来店里!”老板骂骂咧咧的,语气却很轻。 老人无奈地开口:“我自己的店,我还不能来了是吧。” 老板叹气道:“身体要紧啊老爷子。” 然后,他向林鸢两人介绍了下,这是他家的爷爷,这家店就是他传承下来的。 林鸢恍然大悟:“这么说,以前是不是老爷爷在管花店?” 老板点了头,又道:“他啊,总是惦记那些花花草草,一天不过来都浑身不得劲儿。” 老人随即瞪了他一眼:“怎么了!你现在是老板,就不让我管了?!” 老板无辜地嘀咕道:“这不是担心您老的身体吗。” “是你啊,小姑娘,又来买花啊。”老人走了几步,注意到林鸢,突然欣慰地笑道。 林鸢一怔,下意识道:“老爷爷,你认识我?” 老人:“不记得咯,你现在多大了?” 林鸢挠挠头:“二十六吧。” 老人便指了指,说:“哎哟,你当年才这么点儿大,我以为你八岁呢,你跟我说读中学了,十几岁。” 老板见状也有点惊奇:“爷爷,你居然还能记着啊!” 换作是他,别说十几年,超过三年他都不记得了。 时雨青在一旁玩味地笑,饶有兴致。 林鸢又重新打量了遍花店,震惊道:“这该不会是我初中来的那家花店吧?” 这里似乎被翻新过,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老人捋着胡子笑:“我孙子接手以后,重新装修了,你不认得也正常。” 林鸢了然道:“原来如此。” 这位爷爷的记忆力真是强悍如斯,像她这种脸盲症,简直望尘莫及。 林鸢又聊了几句。这时老板心情大好,说道:“你们挑一盆花走吧,我代老爷子送你们了。” 老人一跺拐杖,佯装生气道:“你这败家子!” 林鸢原本要婉拒,时雨青却笑纳,挑了他们最初看见的水仙花。 她小声念道:“老公,你知道水仙花的寓意吧。” 时雨青:“嗯?” 林鸢说:“自恋之神。” 男人啧笑道:“这不正好,配我绰绰有余。” 林鸢:“……” 尽管已深深明白他的本性,但林鸢还是会被他的无耻程度惊到。 差点闪到了腰—— 走出花店后,他们回到家。林鸢瞧着时雨青单手抱着水仙,放 依誮 到阳台上,她拎出老板送的铲子,说:“需不需要松松土啊?” 时雨青挑眉道:“我以为老婆知识挺全面的。” 林鸢:“诶?” 时雨青:“水仙靠水养。” 林鸢:“哦哦。” 她连忙去厨房打了一壶水,端到阳台,时雨青接过,抚了下眉。 林鸢不解道:“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时雨青眼眸里映着光,声音清沉道:“老婆,你大学养的多肉还在吗?” “哈哈。”林鸢掩饰道,“当然不在了,植物哪能活那么久。” 时雨青:“你养死的?” 林鸢别过头,承认道:“是。” 时雨青勾唇笑:“那我叫顾叶南定时过来浇水,老婆就别管了。” 林鸢有点儿犹豫,说:“可是你们两个大男人,能养好一盆水仙吗…” 时雨青别有深意道:“虽然没有老婆细心,但是应该不会养死。” 林鸢:“……”淦。 她闲得无事,蹲下来撑脸,盯着时雨青替水仙修剪的动作。 不禁感慨,好像是比她要专业一点。 虽然时雨青平日里不着调,但认真起来,还挺像回事儿。 林鸢暂时忘记他以前人模狗样的嘴脸。 过了会儿,黄昏将至,绚丽的霞光铺陈开来。 脑海里开始浮现那日的情景。 送花……给她的感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那天下午,林鸢打碎储钱罐,拿出里面的零花钱,数了下,正好够她买一束花。 她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和小红一起挑。 没多久,林建宏和朱萍回来了。 他们最近在吵架,彼此都不怎么对话,只跟她说话。 林鸢被夹在中间有点不知所措。 “园园,单位说今晚有官方办的烟花,连放两天,你想不想去看?”吃饭的时候,气氛僵持了许久,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响,林建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林鸢眼睛亮起来,马上抬头道:“想去!” 林建宏便看向一旁的朱萍。 朱萍默了几秒,碍于女儿的面子,说道:“行吧,既然园园想去,妈妈就陪你去。” 90 ? 九十点欲 ◎烟花易逝◎ 林鸢很开心, 看来爸妈有和好的迹象,用筷子扒饭的速度都快了点。 不小心吃得太急,她噎到了, 朱萍立刻伸手过来, 帮她拍了拍背, 没好气地道:“烟花就在那儿,又不会走, 吃好了再出门。” 林建宏也道:“是啊, 园园别急。” “好的。”林鸢乖乖应道。 不消一会儿, 吃完晚饭后,他们一家人出门,林鸢抓了抓掌心, 一只手牵上林建宏, 一只手牵上朱萍,低声道:“爸爸妈妈要和好。” 朱萍狐疑道:“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咒语?” 林鸢猛地摇头, 而后, 想了下, 心满意足地道:“希望咒语会生效。” 朱萍不懂她的心思, 摸了把她的脑袋, 叹气。 他们家离中心广场很近,没多久便到达目的地。周围栽着挂满灯光的高树,五光十色,极为幽美。外围已经站满了数十排人,都在仰视天空, 等待烟花绽放的时刻。 林建宏说:“我们没来晚吧?” 林鸢等了会儿, 见妈妈没理爸爸, 只好自己回应道:“没有没有,爸爸时间掐得很准。” 林建宏有点无奈,但还是欣慰地笑了。 女儿夹在他们中间挺不容易的。 须臾,广场上忽然升腾起一束流星般的火焰,旋即,层层展开,爆出一朵耀眼炫目的金色花。 人群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声,哇声不绝。 紧接其后的还有无数种形状艳丽的烟花,齐齐绽放在夜色中,辉煌而盛大。 林鸢看入迷了,怔愣着抬手,想要触摸天上的烟花。 林建宏:“园园,想看得更清楚点吗?” 林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林建宏便把她抱起来,举到头顶,让她坐在肩上。 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林鸢睁大眼,搂住林建宏的脑袋,将那些烟花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其他小朋友也有样学样,吵着要坐头上看花花。 兴许是美丽的事物让人心软,朱萍欣赏着视觉盛宴,不知不觉中忘了吵架的事,下意识道:“建宏,这烟花真好看啊。” 林建宏一手固定女儿,另一只手握上妻子的手,回道:“是啊,真漂亮。” 朱萍愣了下,于是回握。 林鸢从烟花中回过神,瞧见爸爸妈妈终于和好,高兴得眼睛弯起来。 当时她觉得,最美好的事情不过如此,爸妈又恢复如初,而她,很快就能为喜欢的男孩子送上那束花,将自己的喜爱传达给对方。 第二天,林鸢跟小红来到舞台附近的花店。 慈祥的老爷爷接待她们,问道:“小姑娘们,想买什么花啊?” 小红挠挠脸,小声跟林鸢道:“怎么办,我不会挑诶,我去帮你看风好了。” 林鸢:“好呀,你在外面等我。” 小红高兴地点点头。 林鸢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店里的鲜花,每次要选定下来,又摇了摇头。 年迈的老板见状乐了,善意地调侃道:“小姑娘,你这是要挑到天黑啊?” 林鸢托着脸,有些纠结:“老爷爷,怎么办,我想要挑最漂亮的花,可是怎么也选不出来。” 老板笑道:“你觉得什么花才是你心目中最漂亮的?” 林鸢陷入思考,好一会儿,回答:“不知道。” 老板又问道:“小姑娘是帮家里买的,还是送给别人的?” 林鸢脸红,小声道:“送给别人的。” 老板了然,摸了摸灰白的胡子。 然后,他悠悠地道:“再漂亮的花,也会有花败的一天。” 林鸢听了,睁大双眼。 “那怎么办……”她有点急。 老板继续道:“所以啊,意义在于,是你将花送到别人手中,而不是挑出最漂亮的花。” 林鸢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犹豫道:“老爷爷,那漂亮的花就不重要了吗?” 老板笑呵呵道:“当然也重要,但是你这样挑,只怕是我打烊了你都还没挑出来,等着你送花的人怎么办?” 林鸢的脸倏地更红了,她低声念道:“他还不知道呢。” 老板目光深远,好心地劝道:“小姑娘,别挑来挑去,错过了送花的最好时机。” 对方看上去仿佛过来人,眼角有岁月的沧桑和包容。 尽管她当时不太懂老爷爷的意思,但也还是听劝,最后选了一束粉紫的鸢尾花。 “好好,我帮你包得漂亮一点。”老板捋着胡子笑,很是欣慰。 他用特定的报纸和牛皮纸,轻柔地将花束包裹起来,然后递到她手上。 “谢谢老爷爷!”林鸢小心翼翼地捧住,高兴地道谢。 老板祝福道:“小姑娘,祝你成功。” 林鸢挥挥手,走出花店。 正在此时,小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林、林鸢,不好了!!” 林鸢忙问道:“怎么了?” 小红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道:“我听后台的叔叔阿姨说,早上彩排的时候,舞台出了事儿,他们都被送去医院了,今天的表演估计……” 林鸢如遭雷劈,呆呆地愣在原地。 怀里抱着的花束,差点要掉落。 很久以后,她终于明白了老爷爷说的话,同样,也明白了她的白月光,就像天边的烟花一样,绽放过后,便转瞬即逝。 烟花易逝,斯人也是—— 林鸢原以为经过老周,顾叶南,周项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找她聊时雨青的事儿。 结果,这一回是时逐找她。 林鸢接到陌生的电话,竟然是时逐弟弟,答应见面后,她挂断电话,拎着手机想,时雨青的童年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吧? 他家那边的人简直轮番上来,跟车轮战似的。 休息日,林鸢马不停蹄地赶到茶馆,心里还在奇怪,时逐弟弟不像是会品茶的人。 “我到了,你在哪儿?”林鸢进门,环视一圈后,没找到熟悉的发型,只好重拨电话,问他具体的位置。 时逐在电话那头十分吃惊,倒吸一口气,说道:“嫂子姐姐,你的眼睛……” 林鸢继续观察,也没找到接电话的人,露出一点困惑,随即向对方解释道:“我不太能记住人脸,你在哪一桌呢?” 时逐:“我换了个新发型,你再找找。” 林鸢:“……” 不是,叫她来就是为了玩找茬的游戏么。 茶馆里人声鼎沸,桌数众多,格外宽敞,单靠一个发型来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林鸢直接放弃,找到服务员,报了时逐的名字。服务员便帮她查了下,随后将她带到位置极为隐秘的一桌,那里坐了两个人,除了时逐弟弟,还有一个女人。 林鸢在心底比划了下,这位置正好距离门口最远,又有遮蔽物挡着,难怪她看不见时逐。 她坐下,无奈地开口道:“时逐弟弟,你旁边这位是?” 暂且不计较对方捉弄她的事情。 时逐顶着个鸡窝头,有点像托尼老师失败的产物,他表情犹豫,又看了一旁的女人,轻声说:“嫂子姐姐,你真的认不出她是谁吗?” 林鸢微怔,感到有点不妙。完了,这居然是她本该认识的人?! 女人戴着墨镜,长发在脑后束成丸子头。 林鸢仔细地打量一遍其发型和身形,脑中仍是一无所获。 对方也不吭声,所以没法从声音上辨别。 “这位是……”林鸢斟酌地猜道,“你的新女友吗?” 时逐猛地张大嘴,好像被她震撼到了。 他惊奇地道:“嫂子姐姐,本来我也不信的,只是觉得你眼睛没有我哥好使,没想到你真的有这个缺陷……” 林鸢有点莫名:“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试探我的脸盲症?” 时逐面带愧疚道:“对不起。不过,我哥他知道这件事么?” 林鸢叹道:“你是指我过来找你的事,还是脸盲症的事?” 时逐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有种无声的默契,而后,他指了指脸。 林鸢便懂了,说:“他知道我有脸盲症。” 时逐震惊道:“原来我哥才是冤大头!” “……”林鸢无奈道,“但是我能记住他的脸,时雨青也不是吃素的啊。” 短短十几秒,时逐的表情变化堪称丰富,他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嘀咕道:“靠,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林鸢见他卖了这么久的关子,比时雨青还坚守,便道:“时逐弟弟,你有什么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时逐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其实我也是被指使的。” 这令林鸢大吃一惊。 不等她问清楚,时逐旁边的女人终于开口:“时逐,你可以走了。” 林鸢一愣,这声音确实有点耳熟。 时逐马上起身,边准备离开,边跟她道:“嫂子姐姐,原谅我,下次再给你赔罪。” 待他走后,那女人摘下墨镜,眼角有些微皱纹,公布谜底道:“林医生,我是陈玲。” 林鸢大脑一瞬空白。 好半晌,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道:“对不起,妈,我没认出你……” 陈玲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相反,她很平和,正色道:“这没什么,你能认出我儿子就行。” 林鸢有点说不出话。时雨青的母亲费这么大周折,叫时逐找她过来,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时雨青知道。 90-97 91 ? 九十一点欲 ◎变态的世界真是丰富多彩啊◎ “妈, 你找我来是……”林鸢谨慎地开口,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意思。 她现在明白了,故意测试她脸盲症的人, 不是时逐, 而是陈玲。 陈玲语气和善:“会打麻将么?” 林鸢怔神, 心想您不会就是专程找我来打麻将吧? 时雨青他妈妈跟他一样幽默。 林鸢面露无奈,回道:“我不会, 以前可能会打, 现在估计已经忘了怎么摸。” 陈玲便有点可惜道:“这茶馆有打麻将的包间, 本来还想跟你搓一把。” 林鸢推脱道:“不了,妈,我玩什么都玩得很烂, 跟时雨青完全相反。” 陈玲闻言笑了笑, 说道:“你倒是很坦诚。” 林鸢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不坦诚没办法啊,万一打麻将也能出问题,她怎么跟那个便宜老公解释呢。 稍后, 陈玲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翻开到某一页, 递到她面前, 说:“你给小青打个电话, 照本子上的来念。” 林鸢微讶,仔仔细细地瞧了遍本子,上面写的都是问时雨青的问题,有点刁钻又不客气。 这是让她跟时雨青对着干吗? 林鸢百思不得其解,又望了陈玲一眼, 对方抿了口茶, 补充道:“对了, 开免提。” “妈,你想让我陪你演戏么?”她径直问道。 陈玲:“不是。你照做就是。” 林鸢无法,按着本子,掏出手机,打给时雨青。 电话很快接通,时雨青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老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 林鸢忍住了问候他都九点了还大清早的冲动,眼眸扫到本子上,温柔地道:“被我吵醒很难受吧?” 时雨青:“还好。” 林鸢便照念道:“你上次去探望你的伯母,我还没问你感受呢。” “嗯?”时雨青喑哑道,“感受啊,就是生活挺美好的。” 林鸢抿唇,跟陈玲对视。 陈玲示意她继续问。 林鸢接着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你也会这么想吗?” 他那头静了几秒,“老婆,你不对劲。” 林鸢额头冒出汗丝,应对道:“我想知道,你就说吧。” 时雨青:“你回来,我当着你的面说。” 林鸢:“……” 她只好跳到下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说道:“那你跟你爸妈关系怎么样?” 时雨青:“不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鸢露出懊悔的神色,确实,这相当于明知故问了。 她连忙道:“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挂断电话,不给他怀疑的机会。 林鸢不好意思地道:“有个问题没问到他的答复。” 陈玲品着茶,意味深长地道:“还没完,我下周继续找你。” 林鸢吃惊道:“为什么……” 陈玲温和地笑:“这是为了小青的幸福。” 林鸢有些错愕,即便问完了那几个问题,她仍是没懂陈玲的意思。 陈玲又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林鸢应了声,慢慢地起身。 这会儿陈玲像个絮叨的老母亲,念道:“本来想让你带茶馆的点心回去的,但是小青估计会猜到是我找你。” 林鸢呢喃道:“我感觉他已经猜到了……” 陈玲笑:“那得麻烦你帮我掩盖一下谎言,我不希望他知道。” 林鸢身体一顿,回道:“我会的。”—— 阳台上的白色水仙随风飘动,林鸢盯了会儿,直到时雨青给它换水。 午后阳光直射窗面,折出剔透的质感。 林鸢不自觉靠近,手放到落地窗上,掌心贴合,问道:“换水有什么讲究的地方吗?” 她看上去真的很想学习如何才不会养死植物。 时雨青嘴角上扬,调笑道:“老婆这么勤学好问啊。” 林鸢很是无奈:“我什么时候不勤学好问,只有你一直拿这个取笑我。” 以前高中就这样,现在还是这狐狸样。 男人摆弄着花叶,身形颀长,好整以暇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 林鸢别过头,讷讷道:“谁知道呢。” 她想说自己没忘他以前犯病的模样,但是转念想到他发病的根源就是她,自己便没法埋汰他了。 不一会儿,时雨青打理完水仙,洗了把手,走进来,坐到她身边。 “老婆,你上午跟谁见面呢?”他的手搭到她肩上,指尖拨弄她垂落的发丝。 林鸢感到肩颈微痒,也没制止他,而是道:“我告诉你了,没有谁,就我一个人。” 时雨青:“哦?” 林鸢叹气道:“你老是怀疑我,让我很伤心。” 时雨青:“是么,老婆明明挺暗爽的。” 林鸢:“……”什么虎狼之词。 她无奈到极点,说:“时雨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么?” 时雨青不紧不慢道:“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我会担心。” 林鸢一瞬失神,面上有些不自然。 该怎么解释,连她也不知道陈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吧。”林鸢握上他的手,安慰道。 时雨青挑眉:“如果我们刚结婚,你是不是直接就离了?” “啊?”林鸢没反应过来,“怎么会那么想。” 妈呀,他居然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时雨青:“你一直追问我喜欢的女生是谁,我不说,就是这个原因。” 林鸢心里折服道,亏他能拖这么久,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 她现在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 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最难受。 林鸢低声念道:“要是让我早点知道……” 时雨青:“嗯?” 林鸢立刻清醒过来,忙不迭道:“没什么。” 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时雨青侧眸,眼底划过一丝戏谑,说:“早点知道的话,你就果断离了?” 可能是上午的电话让他产生疑心了。 林鸢叹了口气,谅解道:“怎么可能啊。我现在要想离,还是可以离的。” 时雨青勾了下唇:“老婆,遵从自己的心。”—— 自从时雨青升入高三后,林鸢确实很少见到他,同时心里也在庆幸,对方终于忙到没时间过来捉弄她了。 万恶的魔头,被高考暂时扼住了脖子。 林鸢也问过社团其他人,他们透露道,时雨青爱找人玩,不止她一个深受其害。 听完后,她由衷地感慨,变态的世界真是丰富多彩啊。 果然他犯病的对象都是无差别的,逮到哪个算哪个。 之后,因为时雨青很久没出现在她面前,林鸢不由放松了点警惕。 直到那一天,晚自习十点放学,她在教室做卷子太投入,忘了关门的时间。 登时,所有教室都熄灭了灯,楼层全暗下去。 估计是保安关了电闸。 林鸢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要赶在保安来之前,离开教学楼,不然被逮到就得扣分。 刚走出教室,一个声音叫住她:“你东西掉了。” “什么?!”林鸢被吓得头皮发麻,转身就要蹲下捡,摸黑探索地面。 也是这时,透过走廊零星的光线,她看清了对方的脸,正好是她唯一能记住的人。 “时雨青!你骗我!”林鸢起身,谴责他道。 她怀疑根本自己根本没丢东西,是这人故意整蛊她。 男生单手拎着书包,晃了下手中的便利贴,好笑道:“我哪里骗你了。” 他眼神好,在她寻找之前,就先把她掉的便利贴捡了起来。 林鸢连忙接过来,脸红了些许,小声道:“谢谢。” 虽然她还是不相信他是个好人。 不远处,传来忙碌的脚步声,和电筒探路的亮光。 林鸢立刻道:“我们快躲起来!!!” 时雨青被逮到事小,要是连累她一块被逮到,她估计会恨他一辈子。 在当时的她看来,这比教导主任发现更丢脸百倍。 不仅会扣分,同样也会通报批评,扣一个滞留学校的罪名。 林鸢边拉着时雨青逃,边痛苦地想,怎么每次碰到他准没好事。 她想躲到楼道旁的女厕所,然后时雨青去男厕,不曾想男生指了下五楼,不等她同意,一把拉她上到五楼。 等到了五楼的楼层,林鸢撑着膝盖喘息,用气音说道:“为什么要来五楼?” 时雨青还没回她,她便自个反应过来。 这一层只有两个艺术班,他们不留晚自习,所以保安一般不会检查五楼的教室。 时雨青果然道:“保安不会来五楼,这里最安全。” 林鸢又道:“话说回来,艺术班不上晚自习,你怎么还在学校??” 从时雨青身上也能看出,艺术生真是闲出屁来了。 时雨青扬眉道:“我陪大旭玩飞行棋。” 林鸢难以置信道:“玩到晚自习下课?” 时雨青:“不行?” 林鸢:“……”当然行,太行了,今天又是羡慕艺术生的一天。 她幽幽道:“大旭的班主任居然没发现你混进来了。” 时雨青摊手,说:“发现了,看在我长得帅的份上,说下不为例。” 林鸢直起腰,赞许道:“你真是为所欲为啊。” 时雨青:“……” 片刻,林鸢从楼梯的间隙瞧下去,偷偷观察下面楼层的情况,等保安一走,他们就能离开了。 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 此刻,林鸢忍不住想,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甚至都不用跑到五楼。 她回头,看着时雨青无所忌惮的样子,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向来都是他整蛊玩弄别人,难道没有人反过来逗他一把么? 林鸢按住心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装作喘不过气。 时雨青走近几步,问她怎么了。 林鸢不吭声,弓着腰靠墙蹲下,像是疼到无法说话的状态。 “林鸢?你到底怎么了?”时雨青抓住她的胳膊,眼眸焦灼,想要看清她的脸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15 23:24:39~2023-12-18 22:2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禾盒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2 ? 九十二点欲 ◎要被他扭送去医院了◎ 昏暗的楼梯拐角, 林鸢背紧贴着墙面,下巴抵住膝盖,眼睛盯着地面看。 她把脑袋放到最低, 保持默不作声。 说起来惭愧, 周围太黑, 她心里也没个杆秤,不好分辨时雨青是否真的上了当。 时雨青反应很快, 捏住她的胳膊, 放到自己背上, 径直道:“我送你去医院。” 林鸢一惊,下意识出声:“可是楼下的保安……” 时雨青:“命重要还是保安重要?” 眼瞧着玩过火了,她没见过时雨青这个样子, 有些怔神。 还以为他会很轻易就看穿她, 然后嘲笑她演得不到位,谁料到他真的信了,信个十足。 完了, 要被他扭送去医院了。 林鸢连忙推掉他的手, 小声掩饰道:“我没事, 真的。” 时雨青动作一滞, 回头, 黑眸紧盯她。 林鸢低敛着眉,愧疚道:“我就是…突然神经错乱…” 她还是没有时雨青熟练,玩弄起人来得心应手,毫无良心。 眼下反倒是,自己的良心突突地跳, 莫名不安。 时雨青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准备背人的动作。闻言, 他静了会儿,说:“林鸢,你刚才是在玩我么?” 林鸢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时雨青撑膝起身,没有说话。 救命,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林鸢满脑子都是祈祷他别发疯,免得引起保安的注意。 时雨青问:“好玩吗?” 林鸢紧挨着墙,犹豫地道:“没有想象中好玩。” 时雨青伸出一只手,压到她身后的墙壁,似笑非笑道:“要不要我教你更好玩的?” 林鸢愣了下:“你要叫保安过来吗?” 这人打算跟她同归于尽啊! 时雨青:“……” 他凑近了点,吊儿郎当道:“那我们不是白躲了?” 林鸢闻言松一口气,小声念道:“幸好,你没失去理智。” 时雨青啧了声:“这就叫失去理智了,这得多看不起我。” 林鸢语塞,几秒后,询问道:“学长,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才会变成如今这副玩世不恭的败类样子?!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挺想跟他探讨一下的。 时雨青四肢修长,撑着墙面,垂眼看她,笑道:“你怎么跟大旭似的,被他传染了么?” 林鸢懵住:“我怎么就跟大旭归为一类了!” 大旭是不可回收垃圾,她怎么着也是可以回收的那种吧…… 时雨青:“他喜欢打探我的事情,说你们都很好奇。” 林鸢一顿,不自觉道:“其实大旭就是关心你家有没有露天大泳池。” “……” 时雨青笑了下,眼眸透亮,说:“原来如此,你呢?” 林鸢立刻澄清道:“我不关心这个。” 时雨青:“一点儿都不关心么?” 林鸢感到奇怪,实诚道:“我关心过你的,结果你在钓鱼。” 说到底,还是他太不正经了。 空气中凝结了几秒。 时雨青:“还得怪我。” 林鸢叹了口气,理解道:“没事儿,我们都习惯了。”只要他不常来骚扰其他人,相信大家都会体谅他的。 时雨青挺好笑地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林鸢微愣:“误会什么?” 时雨青:“误会你对我有意。” 林鸢:“……” 她差点咬到舌头了! 林鸢抓了抓手心,莫名口干舌燥,说:“这误会太大了。” 时雨青挑眉:“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目标,可能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路人甲。” 林鸢吃惊,连忙道:“不至于,我偶尔能记住你的脸,这水平如果是路人,那其他人就是灰尘了。” 他真的,林鸢分不清他是谦虚,还是新的钓鱼手法。 时雨青:“我快要毕业了,马上就见不到你了。” 林鸢挠了下脸,说:“想我们可以回来看我们啊。” 出乎意料,时雨青竟然会记挂社团里的他们,这是社长瘾还没下去嘛。 “这算不算你求我报近一点的大学?”时雨青低声道。 林鸢无奈道:“你才当了不到几秒的好人,就暴露本性了。” 时雨青凑近来,继续道:“小学妹,你对我了解又有多少呢。” 林鸢叹道:“了解一点就够了。” 时雨青:“嗯?” 林鸢:“了解你是个变态这一点。” 时雨青笑开,说:“一段时间没听你这么喊,还有点怀念。”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变态—— 陈玲找过她后的几天里,林鸢都在等电话。 不知将会是时逐打来,还是陈玲本人亲自打过来。 林鸢想,在未弄清对方的意图之前,一切不能盖棺定论。 周三的傍晚,她正值班,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 林鸢掏出来看,又是一个新的陌生号码。 啊,这回找的周项? 她下意识猜测,点了接听键。 “林鸢!好久不见!”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 林鸢一怔,回应道:“小,小红?” 电话那头的小红笑道:“是我,我还想着你可能认不出我。” 林鸢惊喜道:“怎么会,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小红:“咳!” 小红接着道:“阿姨问我爸要联系方式了,所以我就打过来,不然你还得等我回家。” 林鸢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 小红:“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林鸢想了想,径直道:“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看的表演么?” “你是说,我们十几年前看的表演吗?”小红确认道。 林鸢:“没错,你大致记得多少?” 小红回忆几秒,说:“那个表演持续三天来着,第一天我们看得很尽兴,谁知道第二天人就没了。” 林鸢不由道:“是啊,第三天你陪我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对方。” 小红默了会儿,问道:“林鸢,你还没有放弃吗?” 林鸢眼神闪烁,说:“其实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小红很认真地道:“这么多年,我觉得你那个白月光,应该早就投胎转世,现在估计比你还小一岁。” 林鸢:“……” 谢谢你,小红,你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医院的走廊上,林鸢站着,随后道:“如果那时候有相机就好了,我们能拍下来,做个纪念。” 小红也唉了一声,安慰道:“可惜没有如果。” 林鸢又问:“你记得对方有什么特征不?” “……”小红惊讶道,“林鸢,我听阿姨说,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问当年的事啊?我、我可不想被阿姨拿刀威胁。” 没想到朱萍当年的形象深入人心。 林鸢静默,片刻,开口道:“我会帮你挡刀的,你说吧。” 小红很为难:“你这样,唉,我还想回家过年呢。” 林鸢试探道:“要是不方便,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小红:“不是这个原因。” “只有你记得对方的样子,拜托你了,小红。”林鸢郑重道。 小红艰难地道:“问题就在这里,其实我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顾着盯舞台炫酷的灯光了。” 林鸢错愕,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最后一条线索断了。 小红抱歉道:“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林鸢连忙说没有,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也很好了。 “等你回来后,我请你恰火锅。”林鸢笑道。 小红推脱道:“哈哈不用。” 她们又聊了会儿,然后结束通话。 窗外的晚风吹拂进来,林鸢握着手机,怅然若失。 之后,她下班回到家。 刚进门,时雨青也是刚回来的模样,正拎着冰啤酒喝。 林鸢见状,笑眯眯道:“好喝不?” 男人挑起一边眉,说:“老婆也想尝一口?” 林鸢摇头道:“当然不是。” 她只是想到,超市打折买的他都喝得那么起劲儿,挺好养活。 “你要是喜欢喝,我下次买多点儿。”林鸢边换好鞋,边说道。 时雨青短促地笑一声,说:“怎么感觉你跟养花似的。” 林鸢顿了顿,有些不自然:“我应该不至于把你也养死吧……” 说出去她还怎么当医生。 冰凉的手伸过来,碰了下她的眼角,时雨青不正经道:“说不好,万一呢。” 这人又在暗戳戳地让她负责了。 林鸢轻咳一声:“不会的,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时雨青哈哈笑了,进而勾住她的肩,说:“今天顾叶南来浇花了,说小托差点吞了水仙。” 林鸢一惊,忙问道:“没事吧?严不严重?” 时雨青:“你说小托?” 林鸢:“不是,我问的水仙。” “……” 修长的手指蹭到她耳垂,碰过冰啤酒的手温低得很,林鸢被他冻得一激灵,稍微拉开了点位置。 虽然挺凉快的,但还是得提防下时雨青。 时雨青说:“水仙没出事,顾叶南从小托嘴里救下了。” 林鸢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时雨青勾唇道:“嗯?你似乎更关心花,胜过关心我。” 林鸢无奈道:“花容易养死,你又不会死。” 时雨青:“……” “谁说没有?”男人得寸进尺,戳她的脸颊,“我有一次进医院,生命垂危。” 林鸢有点意外道:“那是你太野了吧。” 应该就是卢曼表姐碰到他的那一回。 时雨青回味了下,说:“不过滋味挺不错。” 林鸢:“……你这样容易让我的关心憋回去。” 说到底,这厮根本不需要人关心!亏她刚得知那会儿,还心疼了一下。 时雨青好整以暇:“那段时间是顾叶南伺候我。” 林鸢看他一眼,敲额头道:“原来你从小就欺压人家。” 跟卢曼说的全对上了,时雨青果然没怎么变过。 时雨青懒洋洋道:“那是他害我进的医院,照顾我不是应该的么。” 林鸢闻言停下,感兴趣道:“厉害啊,顾兄弟还有这能耐?” 作者有话说: 林鸢:快教教我(不是) 93 ? 九十三点欲 ◎不要让自己遗憾◎ 时雨青撑在她身侧, 下巴抵过来,说:“老婆,你总在不对劲的地方兴奋。” 林鸢:“……” 这人开了个头, 却不满足她的好奇心! 林鸢微恼, 推了他一下:“不说就算了。” 她也没有很想知道好吧! 时雨青饶有兴致道:“有点像你当初闹脾气的时候。” 林鸢正准备倒水, 听见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说:“你不要太离谱, 污蔑我的形象。” 时雨青:“我还以为你早就做好觉悟了。” 林鸢懵了下:“什么觉悟?” “我以前就说过。”时雨青唇角上扬, “在意形象怎么还接近我?” 林鸢静默,好一会儿,佩服道:“你居然还记着中二时期的话。” 她走到冰箱前, 记起不止买了打折的啤酒, 还有滞销的红酒,她见价钱便宜,就都买回来囤着。 “尝尝这个?”林鸢拿出来, 看了眼保质期。 男人斜靠着柜子, 调笑道:“看来老婆打算灌醉我。” 林鸢往桌底找开瓶器, 边找边道:“我怎么记得, 你没那么容易醉吧?” 没多久, 酒开了,林鸢瞧着时雨青将红酒倒入杯中,感慨道:“嘴上说着嫌弃,身体还是很诚实啊。” 时雨青瞥她:“嗯?” 林鸢怕晚一步,他就发现这是超市滞销的牌子, 连忙道:“别误会, 我没有暗示你的意思, 你喝吧。” 时雨青眼底闪过戏谑,玩味道:“是不是打算套我的话?” 林鸢不解:“你当拍电影呢,老公,少看点碟中谍片子。” 时雨青:“……” 他抬手,抿了口摇晃的酒液。林鸢望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行。”时雨青舔了舔唇,“跟那蛋糕差不多。” 林鸢本想也尝一口,听到这评价,停住动作。 那岂不是苦得要命?!! 她打消了念头,干脆哄时雨青全喝完算了,一滴都不要剩。 “既然你喜欢,太好了,那就全喝完吧,我不跟你抢。”林鸢双手合十,做了个谦让的姿势。 时雨青:“明天是周末,不打算跟我醉一场么?” 林鸢猛烈摇头:“不可以,我不爱喝红酒。” 时雨青挑眉:“那你买回来是?” 林鸢毫不犹豫地道:“给你买的。” 起初是抱着随手一买的念头,后来发现冰箱放什么他都会按时解决,林鸢萌生了一种投喂的满足感,于是买促销的东西愈发来劲儿。 这可比养花容易快乐多了。 眼瞧着不到一会儿,半瓶酒就空了,林鸢笑眯眯道:“要不要炒点下酒菜?” 时雨青:“你陪我就行。” 林鸢一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没陪你喝上酒。” 但凡这红酒味道正常一点,兴许她还能浅尝几杯。 时雨青视线垂俯,扫向她,吊儿郎当道:“还想知道住院的事情么?” 别说,现在喝了酒,还挺适合回忆往事的氛围。 林鸢想了下,说:“如果是你的伤心事,那就不提了。”她也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 时雨青:“原来老婆不好奇。” 林鸢无奈:“我再好奇也得尊重你啊。” 片刻,她反应过来,道:“你刚才是在撒娇吗?” 男人的气息蓦地极近,掺杂一点酒精,声线低沉道:“没有。” 林鸢听得直愣:“怎么还喘得那么涩。” 时雨青笑了。 等林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他喝醉了还在使坏!! 林鸢立刻道:“都怪你,把我也带歪了。” 时雨青眼眸黑亮,像是夜空中的繁星,说:“如果老婆没有歪念头,我怎么带坏你?” 林鸢:“……因为你心机深沉,经验老道,长期对我潜移默化。” 还没说完,男人肩膀抖动,笑得停不下来。 林鸢微恼道:“你还笑!” 时雨青意犹未尽:“没料到我对你影响这么大。” 林鸢撑着脸,按了下眼角,叹气道:“还是你太骚了,想来也是纳闷,我当初是怎么一拍脑门决定就跟你领证的。” 时雨青:“被我的美色迷惑了?” 林鸢本要反驳,转念一想,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他现在应该处于半醉不醉的阶段,她低声问道:“时雨青,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时雨青:“你认真的?” 林鸢点头:“对。” 时雨青直勾勾地盯过来,不正不经道:“那你得问高中的我。” “……” 林鸢不理解,说:“只是喜欢,能持续那么久吗?” 时雨青:“那老婆为什么忘不了当初喜欢的人?” 林鸢怔愣,被这直击眉心的问题,无以回答。 是啊,为什么呢?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对不起。”林鸢只能这么说。 她确实承受不起时雨青的喜欢,但她也明白,时雨青哪怕知道这点,也要跟她在一起。 …… 深夜,林鸢从睡梦中惊醒,摸到手机。 陈玲竟然在这时给她发信息,让她明天来一趟,茶馆的地点不变。 林鸢抚了把眉心,转头看旁边的时雨青。 他喝酒果然跟没事人一样,脸色匀称,嘴唇色泽粉红。 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 “怎么办。”林鸢对着他,喃喃自语道,“我好像有点后悔跟你结婚了。” 清晨七点。 林鸢按掉闹钟醒来,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去赴约。 待到达茶馆,陈玲已经点好茶,坐在跟上周一样的位置。 “妈,我没来晚吧?”林鸢拉开椅子,问道。 其实她是提前过来的,没想到陈玲比她还早,仿佛天没亮就过来占座位了。 陈玲笑容亲切:“没来晚,反倒来得太早了。这样我们还得等小青醒的点儿。” 林鸢微愣:“啊?” 难不成连内容也跟上周一样,给时雨青打电话? 陈玲说:“这次我准备的问题会多些,麻烦你了,儿媳。”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后,林鸢愈发怔神,说:“妈,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玲抿了口茶,温和道:“今天会告诉你答案的。” 林鸢眼眸微动。 于是,她们从八点等到十点,陈玲仿佛算准了时雨青什么时候起床,让她在那个点打电话。 拨通号码前,陈玲跟她道:“其实我很了解小青,他却未必了解我和储雄。” 林鸢握着手机,停下动作,问道:“可是时雨青说跟你们关系一般。” 陈玲:“这点倒是不假。” 林鸢吃惊:“那为什么……” 陈玲解释道:“我跟储雄是家族联姻,以前净顾着利益去了,忽略了小青,如果他怪我们,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林鸢边回忆边道:“我记得时雨青高中说过,你们随便他怎么玩,只要不影响学习。” 陈玲笑了笑,承认道:“储雄确实这么教过他。” 林鸢:“这是不是有点……” 陈玲说:“这也是我的意思,只要他注意分寸,我们不会管得太严。” 林鸢心想,就凭时雨青高中时随心所欲的样子,也能叫管得太严吗,这难道不是都快宽松到无法无天了。 陈玲继续道:“庆幸的是,小青最终理解了我们,至于不了解,我和储雄也不希望他了解我们,只希望他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鸢:“那他心里不会难过吗?” 陈玲:“应该不会,他一向在意自己所喜欢的,而不是被忽视的。” 林鸢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玲道:“我和储雄正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我才来找你。” 接下来,林鸢照陈玲的指示,打给时雨青,问出本子上事先写好的问题。 时雨青的反应大差不差,跟上周没什么不同,甚至已经习以为常,开始不着调地勾引她。 “老婆,隔着电话调情有什么意思,不如回来真枪实干。”男人慵懒道,刚睡醒就没皮没脸的。 林鸢脸微烫,赶紧问完就挂断了。 开着免提,对面就是他妈妈,这简直社死。 陈玲品着茶,不在意地笑。 林鸢低声解释道:“妈,他在开玩笑。” 陈玲轻点头,说道:“我知道,小青一直如此。” 林鸢:“那……”是时候公布答案了吧。 清淡的茶香萦绕于鼻,周围不时有其他桌热闹的谈论声。 陈玲放下茶杯,对她道:“儿媳,你跟小青离婚吧。” 林鸢的身体一僵。 陈玲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 林鸢回过神,一瞬明白了陈玲的做法。原来对方让她问本子上的问题,并不是试探时雨青的反应,而是观察她的反应。 她才是真正的目标。 林鸢张嘴,下意识道:“我,我对小青有好感的。” 陈玲友善道:“有好感就能过一辈子么?我以前没得选,你既然可以选,就不要让自己遗憾。” “……”林鸢不知该说什么。 陈玲:“放过小青,也放过你自己。” 林鸢一动不动,对方说得没错。她从得知时雨青的喜欢开始,就一直摇摆不定,动过好几次离婚的念头,又压了下去,提醒自己不能冲动,要顾全脸面。 可是,这样真的是她所想要的吗? 林鸢内心又开始动摇。 这时,陈玲继续道:“小青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就像我和储雄一样,难道你要延续这个悲剧么?” 94 ? 九十四点欲 ◎我不想耽误你◎ “……” 林鸢抿唇。 她觉得陈玲说得没错, 也很有道理,哪怕对方或许夹杂了私心。 而这个私心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毕竟陈玲确实站在时雨青的角度考虑。 须臾, 林鸢回道:“好,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不必那么客气。”陈玲宽和地笑道, “你跟小青离婚了,我们也还是朋友。” 林鸢叹道:“妈,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妈了。合不来的不用勉强, 正如你让我放过小青, 这点在朋友方面也适用,我跟你岁数差得大,也不是什么忘年交, 估计做不了朋友。” 陈玲微愣, 抬眸看她。 林鸢轻轻颔首,致意道:“我先走了。” 走出茶馆后,林鸢抬头看周末的太阳, 热烈又晴朗, 不知不觉, 已是夏末。 也是这个时候, 她记起来, 十年前,跟时雨青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高考前夕。 时雨青给她发消息,约她去学校的天台。 林鸢捂住嘴,震惊得不行, 旁敲侧击道:【学长, 你压力真的很大吧?】 约在天台…有种准备赴死的美感…… 唉, 他还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时雨青:【挺大的,所以约你见面缓解一下。】 林鸢:【……】 她有点不服气道:【为什么不找大旭他们?】 她高二学业压力也挺大的!!! 时雨青:【大旭哪有你好玩。】 林鸢:【你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 时雨青:【来吗?】 林鸢再三思考,终是不忍,便答应道:【好吧,就当是为了让你有个好分数。】 时雨青正处于关键时期,高三为大,她没法拒绝他。 周一到了学校,老师通知他们,大家的教室准备清桌椅了,到时候得空出来作为考场使用。 林鸢盯着窗外想,时雨青约的地点还是离谱了些,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因为这个约定,她那一天都有点心神不宁。 下午一放学,林鸢收拾好书包,将其留在桌洞,然后上至六楼,打开天台的门。 天台的水泥地有不少瓦片,还有废弃的扫把拖把等。 男生撑着栏杆,听见声音,转过来看她。 林鸢想了想,打招呼道:“时雨青,你肯定是想问我备考的经验心得吧?” 总算见他认真一次,虽然再不认真就要完蛋了,但她还是感到一点欣慰。 时雨青勾了下手,开口:“你还挺关心我成绩。” 林鸢站定,叹了一声:“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见到你,都会关心一下你的成绩吧。” 时雨青扬唇道:“他们就不关心。” 风太大,林鸢没听清,困惑地啊了一声。 时雨青迎风道:“今年报志愿的规则改了,可以等分数出来再选大学。” 林鸢不由道:“好诶,我们终于不用摸着石头过河了。”以往都是估算分数填的志愿。 时雨青:“亲戚给了我几个备选的学校。” 林鸢挠挠脸,问道:“还没开始考,就提前开香槟…?” 时雨青抬起眉,戏谑道:“小学妹,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林鸢望了别处一眼,低声念道:“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而是你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假如家里给他选定了大学,他绝对是那种离经叛道不选的人。 时雨青笑:“我能听见你说什么。” 林鸢一惊,找补道:“我还想着,你找我过来,是帮你谋划一下哪个专业适合你呢。” 时雨青:“你觉得呢?” 林鸢思忖了一会儿,回答:“天知道,我不敢妄自断定别人的人生。” 再说,估计只有时雨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顶多给个建议作为辅助。 时雨青瞧着她,好整以暇道:“这点你跟我爸妈倒挺像。” 林鸢愣住:“你不是说他们不关心你吗?” 时雨青:“嗯,中考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我考试的时间。” 林鸢:“……”好震撼的离谱。 她试着安慰道:“没事儿,至少高考他们不可能不记得了。” 时雨青似笑非笑,说:“也不一定。” 林鸢默然,心想这也太他妈强了,完全的放养啊。难怪时雨青非同寻常。 “我不是你,所以没法感同身受。”林鸢低眸,认真地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和专业。” 她也明白,时雨青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轻易改变。 时雨青顿了下,说:“可惜我喜欢的那个女生,她不知道。” 林鸢无奈道:“你还没向人家表白啊?” 都快高考了,再不表白就没机会了吧。 时雨青插着裤兜,有些遗憾:“我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林鸢没料到他还有这一伤心往事,便道:“要不,换个人喜欢?” 他喜欢的时日也不短了,或许放弃才是更好的选择。 时雨青挑眉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花心的人?” 林鸢犹豫几秒,接道:“不然呢?” 时雨青:“……” 他啧笑了声,说:“我长得花,不代表我性格花。” 林鸢讷讷道:“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是怎么感觉你像在推销自己……” 时雨青睨过来:“我还需要推销么?” 林鸢:“……”好吧,正确但欠扁。 时雨青:“要是你不想被打扰,我以后不会回来探望母校。” 林鸢惊道:“你竟然如此好心。” 时雨青:“嗯?” 林鸢连忙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多多回来,大旭他们口嫌体正直,可喜欢你玩弄他们了。” 时雨青眼眸透着笑意:“当真?” 林鸢:“绝对百分百真话!应驰亲口跟我承认的。” 时雨青话锋一转:“可是他们都不是你。” 林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那么喜欢逮着我薅。” 时雨青笑道:“你给我的感觉不一般。” 林鸢下意识道:“好可怕。” 对大旭他们来说是糖霜,对她来说就是砒.霜了。 后来,林鸢战战兢兢地等到高考结束,原以为时雨青还会回来薅她几把,不曾想,他没再来找她。 大旭跟她提过,他回过学校的,跟他们小聚了下,但是没有打扰她。 林鸢闻言终于放心,于是卸下忧虑,专心投入到学业中。 只是她有个困惑,一直不解。 那天时雨青找她见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中午十二点,林鸢坐在面馆,吃了半碗面,让老板打包另一碗面。 回忆完那一天,她终于明白过来,时雨青当年找她,或许是…… 想跟她告白。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林鸢按着额头,长长地叹息。 老板打包好热气腾腾的面,正要递给她,见状调侃道:“小姑娘愁什么呢,难不成男朋友惹你生气了?” 林鸢含糊道:“比这更严重。” 老板:“那你还给他打包午饭啊?” 林鸢艰难地启唇:“我怕他饿着。” 老板呵呵笑开了花,说道:“你们明明有感情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聊聊呢。” 林鸢捂住眼:“我确实准备回去跟他聊,但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老板:“哎呀小情侣闹闹就没事了,感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林鸢哽着应了一声。 要是让老板知道她准备聊离婚的事,估计得大吃一惊翻白眼。 半小时后,林鸢站在门前,迟迟未能掏钥匙。 第一步就这么犹豫不决,后面该如何进行? 她站了几分钟,终于掏出钥匙开门。 “老婆回来了啊。”男人坐在餐桌前,姿态慵懒,不着调道,“怎么最近一到早上就失踪。” 林鸢合上门,把手中的饭袋放下,慢慢推给他,说:“抱歉,回来得有点晚。” 时雨青调笑道:“还给我带饭,看来我真成了你养的宠物。” 林鸢:“你趁热吃,我怕面坨了。” 时雨青眉梢一挑,随心所欲道:“老婆,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不料这就被看出来了,林鸢怔愣:“其实我打算过几天再说的。” 时雨青:“有什么话还得过几天说?” “……”林鸢低声道,“是不太好的话。” 时雨青饶有兴致:“哦?说来听听。” 林鸢在桌底的手攒紧,又松开,确认道:“确定吗?” 时雨青啧道:“把我当成什么了,想说就说。” 林鸢抿了下唇,终于开口道:“时雨青,我想跟你离婚。” 时雨青:“……” 他问:“为什么?” 林鸢有些难言道:“你妈妈跟我谈过,我重新考虑了下,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不如就此分开,我不想耽误你。” 时雨青盯着她,而后道:“你忘不了他对么?” 她说的都是次要的原因,而他一下指出的,才是真正的原因。 林鸢心里不由感叹他还是这么敏锐,聪明得让人害怕。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她说道。 时雨青:“死人怎么跟我比?” 林鸢本想把错都揽自己身上,正要开口,却被他眼中的泪水煞到,忽地没了声。 他蓄着泪,眼角开始泛起血丝。 林鸢的掌心冰凉,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刚到嘴边的“长痛不如短痛”,卡在喉咙。 片刻,她愧疚道:“果然还是得过几天再说……” 就在林鸢打算继续聊,时雨青打开那盒子,开始一言不发地吃面。 林鸢见状,忙不迭道:“等会儿,面已经坨了,你别吃了。” 时雨青没听她的。 林鸢:“……” 95 ? 九十五点欲 ◎还挺善解人意,给你留了盆水仙◎ 她叹了口气, 静静地瞧着时雨青把面吃完。 须臾,林鸢递过去纸巾。 时雨青看她,说:“考虑一下别离。” 林鸢为难地道:“你妈妈都来找我了, 我本来也想凑合过的, 但是……” 当外人都觉得他们演不下去的时候, 她也没有继续的理由。 时雨青:“行。” 林鸢愣了下,不知道他说的行是什么意思。 时雨青:“过几天再说。” 林鸢:“…然后我们这几天继续相安无事地处着吗?” 时雨青:“你不介意就行。” 林鸢说不出话, 心想道, 这当然会介意啊。 唉—— 顾叶南接到电话, 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刚进门,只见时雨青,他问道:“嫂子呢?” 男人悄无声息地瞟了他一眼:“搬出去了。” 顾叶南惊道:“好快的动作!” “……” 顾叶南便拉了张椅子坐, 双手放到椅背, 忍不住调侃道:“兄弟,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嫂子这么好的人, 都被你放走了, 你还真是赌场得意, 情场失意啊!” 时雨青淡道:“也好过你两个都失意。” 顾叶南:“……”靠!忘了自己更糟糕! 他马上洗心革面般, 郑重道:“不是我不帮你, 而是,你这个婚姻问题,有点无解啊。” 时雨青低眸,指尖摸上桌面的水果刀。细细地摩擦,似留恋着什么。 顾叶南又是一惊:“你打算削苹果还是自杀?” 时雨青:“用来切冰箱的西瓜。” 顾叶南恍然大悟地点头。 过了会儿, 他又道:“自杀上不了天堂哦。” 时雨青:“……” 顾叶南触景生情, 想起当初时雨青刚高考完, 也是闷闷不乐地拿着刀把玩,他当时被吓一大跳,因为那可是菜刀,自杀更轻松容易了。 所以顾叶南才会跟林鸢说,时雨青爱她胜过生命。 命都不想要了,这可不是胜过生命嘛! “兄弟,我帮你找个婚姻大师,看看能不能救一救。”顾叶南边说,边掏出手机。 时雨青瞥过来:“你不如找我爸。” 顾叶南:“此话怎讲?” 时雨青:“我妈唱黑脸,我爸唱白脸,都设计好了。” 顾叶南挠挠头,说:“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嫂子并不爱你啊。”谁来唱白脸都不管用吧。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说错话,连忙避开兄弟锋利的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这也让顾叶南明白了,别说婚姻大师,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只要林鸢想离,那就没得商量。 思及此处,顾叶南同情道:“对不起,兄弟,没想到你真成二婚男了,我当初开玩笑的。” 时雨青淡淡地睨他。 顾叶南又想到一个招儿,说:“要不,你来个苦肉计,进医院后我马上联系嫂子,相信她肯定会舍不得你,临终萌生出对你的感情,最后你们重归于好!” 时雨青:“你试过?” 顾叶南搔了搔脸,说:“没有。不过你初中进院的时候,我确实对你产生了一点不可描述的怜爱。” 时雨青:“……” 他径直道:“滚。” 顾叶南莫名心安道:“你总算有点精气神了,赶紧把刀放回厨房。” 时雨青扯了下嘴角,不屑道:“有你在,还怕命案发生?” 顾叶南满头大汗:“操,就是因为有我在,我真怕你被我那张嘴气得了断自己。” 时雨青:“啧。” 顾叶南仍是担心道:“或者,你就保持这个样子,我帮你打电话,让嫂子回来看你,然后送你去医院,苦肉计不就水到渠成了?” 时雨青嗤了声,说:“你高估了我在她心中的地位。” “……”顾叶南无法,只得感叹道,“兄弟,你真是太惨了啊!” 时雨青:“闭嘴。” 顾叶南拍一把他的肩膀,鼓励道:“这样吧,现在下单一个带刺的键盘,到了你就跪,这样你瘸了嫂子也不好意思离婚。” 时雨青转了个方向,刀尖直对他,顾叶南连忙道:“开玩笑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当如何渡过难关呢! 顾叶南心底为他默哀。 过了会儿,时雨青出去浇花,顾叶南也跟着,见状道:“嫂子还挺善解人意,给你留了盆水仙。” 时雨青扫道:“你想试试水仙的待遇?” 不等顾叶南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泼了一脸水。 “……”真特么狠心呐! 顾叶南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估计就成时雨青的陪葬品了!!! “好兄弟,其实我很理解你的痛苦。”顾叶南呲牙,眉毛拧成一条结,“但你不用这么身体力行,让我也感受你的痛苦。” 时雨青抚弄着水仙,垂眼道:“我所有的担心都会成真,好不容易谋划来的幸福却不能长久。” 顾叶南愣住。 这么一说,确实比他家里只有狗还要惨。 很快,顾叶南清醒过来,说道:“但我觉得嫂子不是那么坚决的人,上回我跟她聊你的往事,她特别受触动,对你是有感情的。” 时雨青顿了下,扫过来:“什么时候?” 顾叶南毫无知觉:“就上次,你说有离婚的风险,我就去了一趟医院。” 时雨青:“我说她哪儿来的一身狗味。” 顾叶南:“……” 他挠了挠脸,解释道:“我也是希望嫂子能更了解你。” 时雨青淡淡道:“她知道了,只会走得更坚决。” 顾叶南:“怎么会呢,我听了你的往事都会被蒙蔽一下,念着这个才能忍你的臭脾气。” “……” 顾叶南语重心长道:“给嫂子磕头认错吧,磕一天不行,就磕一个月,总能磕到嫂子的芳心!” 时雨青上下打量他,说:“你当初磕头求原谅,家里原谅你了么?” 顾叶南点头道:“原谅了,不过也有我重新洗心革面的原因。” 时雨青:“你这些招儿,治治时逐还行。” 顾叶南叹了一声:“别说,我觉得时逐弟弟已经不爱我了,现在找他喝酒一问三不回。” “兄弟,虽然你现在否定我。”顾叶南接着道,“但等我走了以后,没准你就开始搜哪个磕头的姿势更好看。” 他毫不怀疑,时雨青能为林鸢干出这种事儿。 时雨青靠在落地窗,眼帘垂俯,不紧不慢道:“还记得你当初问我的问题么,为什么非她不可?” 顾叶南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感兴趣地道:“你终于要告诉我原因了。” 时雨青:“没有原因。” 顾叶南宛如被当头一棒:“?” 耍老子呢! 时雨青兀自笑了下,侧脸显出一丝颓唐,他说:“如果有原因,我早就放下她了。” 顾叶南不免吃惊,心想原来如此,好像有点儿道理—— 许久之后,林鸢回了一趟家。 她没跟家里提离婚的事,打算循序渐进地铺垫,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两老。 吃饭时,林建宏开口道:“园园,你跟那孩子还好吧?” 林鸢嚼着米粒,点了点头。 朱萍说:“我看你们挺忙的,有好好吃饭吗?” 林鸢咽下一口饭,应道:“一日三餐都按时吃了。” 林建宏:“你怎么不带他过来一趟,难道我们家很吓人吗?” 林鸢有些迟疑。 随后,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爸,他怕生。” “……”林建宏明显不信,“我又不是没见过腼腆怕生的小伙,他一见面就喊上爸妈了,怎么可能怕生。” 朱萍:“是啊,园园,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这倒是个铺垫她跟时雨青不合适的机会。 林鸢随即道:“对,他老是跟我吵,我们很多意见都不合。” 林建宏说:“你们得多沟通,不能老是吵架。” 林鸢低头,演出神伤的样子:“我努力了,他不听劝。” 朱萍立刻道:“那可不行!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了咱家园园!” 林建宏:“哎哟,那我跟他谈谈?” 那她就穿帮了! 林鸢忙不迭道:“爸,你别操这个心,我再努力一下。” 铺垫的效果有点太好了,林鸢好说歹说,才让爸妈冷静下来。 是夜,林鸢在自己房间整理以前的书籍。 没多久,书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林鸢滑开来,是时雨青的消息。 时雨青:【你回来替我收尸。】 虽然明知是他的诡计,林鸢仍是回复道:【你找顾兄弟吧。】 时雨青:【他干不了这种精细的活儿。】 林鸢认真道:【对我而言,这是粗活儿。】 那头静了会儿,又发来一条:【我不能没有你。】 林鸢的手指滞住,停在屏幕上久久未动。 她明白让时雨青放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没办法,没有代价的选择则不是选择,她既然做错了,那就得付出时间和精力,慢慢地处理好,直至时雨青还能跟她做朋友。 如果时雨青还愿意的话。 有句话说,爱得越深的,如果分开了,越是老死不相往来。 她希望时雨青不必受这个苦。 96 ? 九十六点欲 ◎说不定是未来之星◎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 卢曼提前收工,过来林鸢的岗位晃悠。 “我听老韦说你最近脸色不好。”卢曼风风火火地道,“今日一见, 凄美中倒是带了一丝幽怨?” 林鸢也刚诊断完一位病人, 正在看电脑的病历, 闻言无奈道:“你听他胡说呢,韦子越出了名的神经粗。” 卢曼想了想, 认同道:“也是, 他上回还把我碗里的生姜认成向日葵。” 林鸢笑。 卢曼又八卦道:“婚姻生活过得怎么样了?” 林鸢一顿, 随口道:“还行,他挺全能的。” 卢曼:“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评价的,感情还没培养出来吗?” 林鸢叹气, 说:“你在明知故问。” 卢曼挠了下头, 不解道:“前阵子你们不还挺火热的。” 林鸢:“那时候我确实抱着跟他处一辈子的想法。” 卢曼问:“现在呢?” 林鸢:“我打算急流勇退。” 卢曼瞪大眼睛:“不怕被家里撕碎嘛!” “……”林鸢说,“相信我家人会理解的。” 卢曼慢慢缓过神,好奇道:“这么帅的大帅哥, 你也舍得放手啊?” 林鸢低眸道:“有时候放手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卢曼竖起大拇指, 佩服道:“还得是你, 换做是我, 我宁愿当寡妇也不会离婚。” 林鸢:“……” 卢曼坐下来, 边刷手机边继续聊:“不过我认为,林医生,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林鸢在她身旁,无奈地笑:“你又不是我,怎么懂我的感受。” 卢曼:“话是这么说, 但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很显然, 老周侄子就是能让你开心的男人。” 林鸢微怔:“你别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没说完,卢曼下一句接的是:“万一你以后找的真是秃头老男人呢。” 林鸢镇静道:“有脸盲症在,确实差别不大。” 卢曼扬眉:“你可是能记住秃头发型的。” 林鸢:“没事,人老了都会秃。” 卢曼:“……” 卢曼刷着手机,感慨道:“林鸢,原来你不挑食啊。” 林鸢碰了下她的手肘,说:“跟你一样注孤生不挺好的?” “可别。”卢曼心酸道,“我是被迫单身,你既然不在男科,那就好好对自己啊!” 林鸢安慰般地拍她的肩。 “嗯?”林鸢突然注意到卢曼手机上一闪而过的图片,连忙让她倒回去。 卢曼照做,返回到上边的界面。 林鸢盯了好一会儿,说:“这是我找了很久都没买到的架子鼓。” 卢曼也惊讶:“你喜欢架子鼓吗?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真以为你快成仙了,不食人间烟火。” 林鸢无奈:“饭还是要吃的。” 这是在二手平台上卖的乐器,卢曼本打算入个耳机,谁知道让林鸢刷到了自己的真爱。 她们点开架子鼓的照片看了遍,然后卢曼用自己的账号联系卖家,打探道:【这架子鼓能便宜点吗?】 卖家很快回复道:【你是学生?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林鸢担心买不到,连忙道:“你别砍价了,我按原价买都行。” 但卢曼示意她稍安勿躁,跟对方谈道:【诚心想买,可以面交。】 卖家不回复了。 林鸢拉住卢曼的白大褂,说道:“估计很多人找他问价,他要是不理我们怎么办?” 卢曼很有心得:“不用担心,他这个价格肯定很多人来砍价的,到时候肯定会问我们砍多少,只要砍得不多,他就会卖给我们。” 林鸢静了两秒,问道:“你用这个方法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没?” 卢曼:“暂时还没有。” “……” 须臾,卖家回复道:【刀多少啊?面交就面交。】 卢曼嘿嘿一笑:“看到没有,成功了!” 林鸢终于松了口气。 卢曼便开始有模有样地商量,最后对方同意卖给她。 林鸢有点感激,忍不住道:“谢谢你,帮我省了几十块。” 卢曼不好意思道:“也没省多少,原价都快五万了。” 林鸢笑道:“这跟你买车送五十块钱的优惠券差不多。” 卢曼:“……”—— 在小学五年级到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林鸢处于被放养的阶段。 林建宏和朱萍忙得不可开交,很少有空辅导她的功课。 所以她那会儿的成绩不是很好。 林鸢经常跟隔壁的小红出去玩,放了学到处溜达,小吃街,图书馆,商场等等,她们几乎逛遍了半个城市。 “今天去哪儿玩?”放学后,小红过来找她。 林鸢想了想,说:“去西边的城区吧,还没去过。” 爸妈最近在吵架,她得避避风头。 小红:“好啊,不过我们得坐公交了,自行车走不了那么远。” 林鸢没异议地点头。 到了那边,林鸢注意到有家花店,拉小红看道:“好漂亮的花店,我们要不要买一朵?” 小红晃晃脑袋:“太贵了,没钱。” 林鸢认真道:“还好,攒攒还是有的。” 正好附近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林鸢仰头望过去,猜测道:“会有很精彩的表演吗?” 小红托着下巴,说:“不好说,感觉是为了抽奖活动搞的。” 林鸢:“不管怎样,我们瞅瞅。” 等待的过程中,她跟小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小红吐槽道:“我爸好像不太聪明,妈妈让他去买盐,他买了袋糖回来。” 林鸢:“可能上班太累了吧。” 小红摇头:“他才不累,给我讲题的时候还打瞌睡。” 林鸢:“唉,有点羡慕。” 小红说:“可是我觉得你爸爸妈妈聪明很多啊。” 林鸢:“他们最近在吵架,可凶了,家里跟冰箱制冷似的。” 小红:“什么意思?” 林鸢:“很冷。” 小红:“……” 小红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冰箱制冷外头是热的。” 林鸢仍是道:“里头是冷的。” 小红:“他们不说话嘛?” 林鸢:“会说几句,但都是因为我在。” 小红:“那这样也很好啊,他们还是爱你的。” 林鸢长长地叹一口气。 她随后道:“我还有一种感觉,虽然爸妈不说。” 小红问:“什么感觉呀?” 林鸢:“我不能偏离轨道,得按照安全的路线走。” 小红似懂非懂,“我们安全的路线不是很多么。” 林鸢:“只有几条吧,已经定好了。” 话音刚落,舞台上突然响起巨大的噪音。 林鸢抬起头,不知何时,上面站了好几个少年,拖着吉他和贝斯,还有大人在搬一台架子鼓。 小红眼睛一亮,凑到她耳边道:“太好了,不是垃圾表演!” 林鸢愣了下,问道:“但是他们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你不怕很难听吗?” 小红闻言担心起来:“应该不会吧。” 很快,表演便开始了,台下聚集了不少观众。 林鸢和小红被人群挤着,退到了后边。 “好听!!多酷啊。”人群们热情高涨,扯着嗓子欢呼。 林鸢仰头,看着舞台上靠后的鼓手,他反戴着帽子,沉默地拎着鼓槌儿。 开头只有其他乐器在弹奏,架子鼓迟迟未响。 就在林鸢想,他是不是跟乐队的人闹别扭了,主唱少年唱破了音,声线青涩。 大家下意识捂了耳朵。 这时,架子鼓奇迹般地救了回来,清脆的鼓声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掌控着全场的节奏。 林鸢听见旁边的大人说:“这小孩天赋真好,不熟练但是很会打。” 别人附和道:“是啊,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他们挺认真的哈哈,虽然有点不着调。” 小红激动地拉住林鸢的手,说:“我就说不难听吧!” 林鸢不好意思道:“这回是我猜错了。” 小红:“等他们下台了去要个签名!说不定是未来之星。” 林鸢应道:“好的。” 她当时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舞台上的演出,这无疑非常精彩,哪怕经验不足,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台下的观众越来越多,直至将整个场地包围。 所以她和小红最后也没要到签名,已经离得太远,来不及了。 不过所幸工作人员说,明天和后天还有表演,她们可以再来。 结束以后,林鸢坐在银行的台阶上,小红在下边踢石头。 小红兴奋道:“舞台的灯光好炫酷,闪来闪去,特别迷人!” 林鸢眺望天边的晚霞,说:“我光顾着听歌了。” 小红:“歌也好听。” 林鸢:“好羡慕。” 小红:“你怎么什么都羡慕呀。” 林鸢:“不知道,可能自己过得不够精彩吧。” 小红好奇道:“可是你成绩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甚至性格也比我乖,大人给你的红包都大一点儿。” 林鸢低头,失落道:“我爸妈就是因为我成绩才吵架的。” 小红愣住,有点不知所措。 手肘抵在膝盖,林鸢双手撑脸,说:“他们不满意我现在的成绩,希望我能考年级前五十,可是我努力了也只进步了十几名,没达到目标。” 小红嘀咕道:“我说你月考怎么进步了,不跟我一起吊车尾了。” 林鸢唉了一声:“所以我得按照爸妈说的路线走,不能走自己想要的路。” 小红:“为什么呀?” 林鸢失神,过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我想要的路线看起来很好,但是没什么用。” “那得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小红踢腻了石头,走上阶梯,跟她一块坐。 林鸢:“我知道。” 片刻,小红又凑近来,有些惊讶道:“林鸢,你脸上有泪痕哎,什么时候哭的?” 林鸢垂眸,小声道:“刚才看表演的时候。” 小红:“我怎么没发现你哭了。” 林鸢:“其实我自己也没发现。” 小红噗嗤笑出声,安慰道:“喜欢表演的话,我们明天再来,肯定能拿到签名!” 林鸢侧过头,惆怅道:“好像也不是喜欢。” 小红:“那是什么?” “就是觉得。”林鸢望着远处,“没什么用的东西,却很打动我。” 97 ? 九十七点欲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不是喜欢表演, 那就是喜欢其中一个男生啦?”小红暧昧道,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 林鸢怔愣,然后, 慢慢地脸红了。 小红伸着手指晃悠, 调侃道:“你果然坠入爱河了!!!” 林鸢低下头, 小声地让她别说了。 小红:“去大胆追求吧,就算你记不住人。” 林鸢埋头道:“可是我的成绩……” 小红:“好嘛, 月考才刚结束, 你得劳逸结合呀。” 林鸢不由道:“说得有道理。” 于是那一天晚上, 她打碎了存钱罐,打算第二天给架子鼓手送上鲜花。 恰好也是那一晚,她看到了最美的烟花。 第二日, 花落, 梦碎。 第三日,林鸢不信邪,跟小红又去了一趟, 然后发现, 舞台已经被拆了。 之后便过了段时间, 林鸢的成绩终于慢慢跟上来, 逐渐步入正轨。 她心中那个“不能偏离轨道”的念头, 一直牢扎心底,如同一把锁,随时提醒她,不能松懈。 林鸢确实进步了,但也被困住了。 但对于爸妈来说, 这是好的开始。 除去暑假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时光, 林鸢也觉得还好。 “初三了, 我们得减少出去玩的时间。”小红抱歉地对她道。 林鸢理解地点头:“好好,没关系。” 小红:“等中考结束,我陪你去找那个男生。” 林鸢一愣,但又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应该找不到了。” 小红困惑道:“林鸢,你是那种因为找不到就放弃的人吗?” 林鸢静了会儿,回道:“我不是。但是,喜欢不是生活的全部。” 小红:“你现在都这么早熟了。” 林鸢叹道:“是啊,学习催人老。” 小红还是有些遗憾,嘟嘴道:“我还想着玩一辈子呢。” 林鸢:“那你替我好好实现这个目标。” 小红便抱住她,大声道:“好,我会的!!!” 回到家,林鸢看见爸妈的房门没关,便走过去,打算帮忙关上。 ——原来他们在房间里。 林鸢停住脚步,听见爸妈正在为她的未来操心。 林建宏:“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既然园园对乐器感兴趣,我们送她去试试吧。” 朱萍长叹一口气,说:“女儿上完兴趣班,我们就得供她念艺术生了。” 林建宏顿了下:“咬咬牙也能供得起。” 朱萍:“我不是不舍得这个钱,就是怕,万一她将来就业不顺利呢?” 林建宏理解道:“孩子他妈,我明白,我比谁都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我们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园园有更多选择吗?” 朱萍跟林建宏相拥,无声地点了头。 听到这儿,林鸢低下头,随后慢慢地离开。 隔天,晚饭时分。 林鸢拿出试卷,给林建宏签名,顺便道:“爸,妈,照这个进步速度,我下学期应该能进前五十。” 朱萍喜出望外道:“真的吗?哎哟我的乖女儿,真棒啊。” 林建宏停下,面露担忧:“园园,你不是更想学乐器吗?我跟你妈妈谈过,可以送你去上兴趣班。” 林鸢咬着筷子,慢慢地回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林建宏:“是吗?” 林鸢便用力点头:“对。” 朱萍明显松了口气。林建宏瞧着林鸢,而后,粗糙的大掌摸上她的脑袋。 他原本想说,园园你太懂事了,但是他明白,这样的话会显得自己无能。 是他对不起女儿—— 架子鼓卖家留了电话,到了约定的时间,林鸢拨通。 旋即,对方的声音透出来:“喂?你到哪儿了?” 林鸢怔愣,隔了几秒,错愕道:“顾、顾叶南?” 男人也懵了:“嫂子??!” 林鸢惊讶道:“怎么会是你?在网上卖二手架子鼓。” 顾叶南咳嗽两声,解释道:“我帮别人卖的。” 林鸢问道:“是谁?” 顾叶南下意识道:“还能有谁啊…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有意要提到时雨青的,你正在和他离婚,我不应该提到他,这样对你不好。” 这一句话内连带提了两次。 林鸢沉默良久,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谈。” 顾叶南嗅到了有转机的气息,果断道:“好嘞,我找个文雅点的地儿。” 这边刚搬上车的架子鼓,也就搁浅了。 半小时后,林鸢赶到书店,里面有可以点下午茶的桌椅,顾叶南就坐在那儿,跟她挥手。 周围都是安静看书的小朋友。 林鸢顿了下,心想这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说不准他们聊到一半,时雨青就会从某个角落走出来。 她跟时雨青很久没见面了,他约过她几次,她都婉拒了,说有事电话里谈也一样。 林鸢有顾虑,担心如果见到他本人,又心软后悔,不够坚决。 “吃什么?我请客。”顾叶南笑嘻嘻,很是热情大方。 林鸢点了杯最便宜的拿铁,开口道:“他没来吧?” 顾叶南:“啊?嫂子什么意思?” 林鸢叹气道:“我怕你叫了时雨青过来。” 顾叶南摆手道:“怎么会,我岂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林鸢低声:“那也得看你讲义气的对象是谁。” 顾叶南:“嗷嫂子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林鸢直入正题,问道,“时雨青怎么突然托你卖架子鼓了?” 顾叶南想了想,说:“他倒没想卖,打算直接扔了,我劝他别扔,先放我家里。” 林鸢怔神,回溯一遍发现,顾叶南曾请过他们去他家里,只是未果。 顾叶南继续道:“我本来想让他重拾对架子鼓的爱,谁知道,他真的不想再碰了,最后我没办法,只能当二手卖了,直接扔了太可惜,不如给有需要的年轻人。” 林鸢:“你们当年,组过乐队不?” 顾叶南眼睛一亮,高兴道:“嫂子,你神了啊,竟然能看出我们组过乐队?” 林鸢又道:“之前你提过,你好像在哪儿见过我。” “!”顾叶南猛拍大腿,晃动着食指,口中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林鸢也有些期待。 顾叶南道:“是参加比赛最后输给我们的妹子乐队吗!” 林鸢:“……不是。” 顾叶南摸了把后脑勺,迷思起来:“那我应该在哪儿见过你啊?” 林鸢有点儿无奈:“是你说的,你自己却不记得了?” 顾叶南托下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我对所有长得漂亮的姑娘都眼熟。” 林鸢:“……” 她无奈又觉好笑,回忆道:“我初二的时候,在西城的舞台看过一个乐队的演出,别的不记得,就记住鼓手和架子鼓很特别,要是你也在那个乐队,莫非是唱破音的主唱?” 顾叶南睁大双眼,震惊到失语。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我,我是贝斯手。” 林鸢善意地笑:“真的吗?” 顾叶南:“好吧我是主唱。” 不等林鸢回答,顾叶南压低音量,继续道:“原来是那场表演啊。我们后来齐齐进医院了,彩排出了点儿问题,不过有烟无伤,就是时雨青,他比较倒霉,为了救我伤到腿了。” 林鸢接道:“所以你才在医院照顾他这么久。” “是啊。”顾叶南说,“嫂子你简直料事如神,什么都能猜到。” 林鸢:“时雨青跟我提过。” 顾叶南偏过头,轻咳一声:“来之前我想过很多可能,嫂子,你为什么要买这架子鼓呢?” 林鸢低眸,回道:“想弥补年少时的遗憾。” 顾叶南连忙道:“那我免费送给嫂子,不要钱。” 林鸢失笑,见他目光有些飘忽,说道:“我不能白要,说好多少钱就多少钱。” 顾叶南犹豫道:“那,让时雨青给你送过去?” 林鸢静了会儿,点头道:“也行,我正好有事要问他。” 顾叶南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即起身,低声念道:“他就在你身后。” 林鸢晃神,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桌子,男人戴着鸭舌帽,侧身坐着,桌面的书竖立,惹人注目。看这架势,不知来了多久。 顾叶南迅速闪了,留下一句“祝你们谈得愉快”。 林鸢颇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一开始猜的时雨青在附近,还真的在啊。 估计顾兄弟一确认买家是她,便立刻联系时雨青了。 应该在她之后进来的书店,所以她一开始没找着。 没多久,时雨青便坐到她这一桌,久违地打招呼:“老婆。” 林鸢抿唇,无奈道:“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时雨青:“怕你跑了。” 林鸢扬眉,片刻,莞尔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雨青顿了下,说:“民政局离婚?” “……”林鸢摇头,“当然不是那里。” 作者有话说: 追老婆之路漫漫长 98.【正文完】 98 ? 九十八点欲 ◎欠他一辈子◎ 病房的窗外, 雷声大的烟花倏地升上夜空,砰地绽放,形成闪烁的线条。 时雨青半靠在病床上, 侧头扫了一眼。 挺漂亮的, 怎么没在他表演的时候放。 临时搭建的舞台, 脆弱得像人的身体,说倒就倒。 时雨青瞧着烟花, 脑海里浮现出白天的场景。 “小青!”他闭着眼, 还未睁开, 就被迎面冲来的拥抱裹住,闷热而喘不过气,男人在他耳边道, “不要去表演了, 万一再发生今天的事故,你让我们怎么办?” 时雨青静了片刻,不作声。 陈玲站在一旁, 也理智道:“小青, 听你爸的, 别玩架子鼓了。” 时雨青开口:“那只是意外。” “但是我们承受不起第二次意外了!”时储雄抱着他, 忧心道, “我们不能没有你。” 时雨青笑了下,看向陈玲,说:“你们不是不在乎我么?” 陈玲担忧地回望他:“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怎么会不在乎你。” 时雨青:“你们更在乎自己啊。”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紧接着, 时储雄松开他, 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说道:“等你碰到自己更在乎的人,就会理解我们了。” 时雨青:“?” 他靠着病床的枕头,随口道:“所以你们更在乎自己和事业,宁愿忽略我,也不愿意演个样子出来?” 陈玲便道:“我们尽力了,为了这个家,已经演得精疲力尽。” 时储雄不吭声。 时雨青:“不就是不爱对方吗,离了就是。” 陈玲摇了摇头:“离不了,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能离。” 时雨青:“我最烦你们拿我来当借口,爱离不离,那就别管我玩什么。” 时储雄又紧紧抱住他,时雨青皱眉,正想推开,几滴温热的眼泪掉落到脖颈,透过病服的布料,一点一点传来微湿的感觉。 “……” 时雨青静止不动,听见时储雄哑声道:“儿子,我们比任何人都爱你,所以不想你玩太危险的东西,小青,不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吗?除了架子鼓,你玩什么都可以。” 陈玲也道:“除此之外,你想去哪个家也行,我们把你送去老周家,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懂如何爱你。” 时雨青:“说到底,你们是想推卸责任。” 时储雄:“小青,我们愿意为你奉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只要你高兴,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不要让我们担心,我们只有你了,你是我们唯一在乎的人。” 时雨青问:“那你知道我的中考时间么?” 两人都愣了一下,陈玲马上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时储雄杵在他身上,久久未松手。 时雨青便嗤道:“连我的考试时间都忘了,好意思说爱我吗?你们只爱自己。” 时储雄沉默良久,道:“原来你都初三了,我还以为你初二。” 时雨青:“……” 陈玲翻遍手机也没看见老师发的考试信息,便愧疚道:“小青,这点是我们疏忽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一直是你坚强的后盾,你想做什么都没问题,只是不要太冒险,让我们担心你的生命。” 时雨青:“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们知道的。”时储雄说,时雨青一愣,男人继续沧桑道,“只是我们给不了你,你应该去找你真正在意的人,让她来给予你想要的。” 之后,时储雄和陈玲离开病房,留下时雨青独自卧在病床上。 不一会儿,顾叶南从隔壁病房溜过来,看见他脸色苍白,平静地闭着目,顾叶南愣了许久,以为他已经逝世,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死啊——” 时雨青睁开眼,斜睨他:“吵死了。” 顾叶南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死!!!” 他拍胸口保证道:“放心吧!接下来我照顾你!让叔叔阿姨放心!” 时雨青没搭理他。 顾叶南起初以为他闹脾气,后来过了几天,把他转去普通病房也没反应,整个人死气沉沉,不说话也不吃饭。 顾叶南给时家打了电话,陈玲只说,让他好好静几天吧,他会想通的。 顾叶南更困惑了,觉得时雨青家心大得很,比太平洋还宽。 后来时雨青隔壁进来其他病人,顾叶南便想了个招儿,让时雨青瞧着他们干饭,香得整个病房都是炸鸡味儿。 这招儿很奏效。虽然不知道时雨青是想通了,还是终于被他的招儿折服,总而言之,他终于肯开口吃饭了,顾叶南松了一大口气。 “我就知道,你看着生无可恋,其实心还是挺柔软的。”顾叶南嬉皮笑脸道。 时雨青:“……滚。” 顾叶南被骂也高兴。 没多久,他们一起升上高中,没再组乐队。 时雨青随便加了个社,日子过得有点无聊。 直到高一新人进来,他当了社长,这才开始有滋有味。 “新社长!”大旭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注意到了没,咱们社进了个小学妹,社团里她最小。” 时雨青:“嗯?所以呢。” 大旭老脸一红,忙不迭道:“但是她不肯叫我们学长!可恶,明明她最小!” 时雨青挑眉,“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找我。” 大旭:“不信你就去试试,她肯定也不会叫你学长!” 时雨青啧道:“肯叫我社长就行,我不像你们,非要逗人玩。” 大旭:“……”好像最喜欢逗人玩的是你吧?! 那天下午,时雨青提前来了活动教室,教室只有两个人,林鸢正跟章琪琪闲聊着。 “学妹,叫一声学姐来听听?”章琪琪逗道。 林鸢:“……呃。” 章琪琪没勉强,调侃道:“你真跟大旭他们说的一样,不肯服小啊。” 林鸢嘀咕:“这需要时间适应。” 章琪琪:“嗨呀,来了就是一家人,别太拘谨。” 林鸢露齿笑道:“我会的。” 章琪琪又道:“对了,我最近看上一个手办,在想要不要买。” 林鸢:“喜欢就买呀。” 章琪琪烦恼道:“我怕买了它会降价,到时候就亏了。” 林鸢有些意外:“我以为喜欢的东西,大家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章琪琪:“一开始是这样的,时间久了,我就会考虑其他的方面,难道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林鸢抿唇笑,说:“学姐,你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如果纠结犹豫,其实就是不喜欢。” 章琪琪愣了几秒。 然后,她开口:“你再叫一声学姐试试看?” 林鸢:“……” 这时,时雨青曲指敲了下门,假装刚来的样子。 章琪琪转身,高兴道:“社长!你来了。” 林鸢也跟着转过来,见到他,有一瞬的失神。 她有点儿没习惯,自己竟然能记住人脸的脑子。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小学妹,你倒挺有一番见解。” 林鸢:“没有没有,乱说骗学姐的。” 章琪琪:“啊——” 时雨青戏谑道:“小学妹,愿意叫我一声学长么?” “诶?”林鸢觉得奇怪,“学长,这不是想叫就叫的吗。” 时雨青勾唇:“大旭说你不肯叫他们。” 林鸢无奈:“因为他们又不是真心想听,只是在逗我。” 时雨青:“哦?你怎么知道我是真心的?” 林鸢想了下,说:“可能你比较特别吧。”—— 离开书店后,因为距离挺近,林鸢没打车,而是和时雨青走小路,慢慢地朝她家的方向前进。 “去哪儿?”时雨青又问。 终于可以到她卖关子,林鸢轻声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时雨青:“也行,这个点民政局应该关门了。” “……”林鸢无奈道,“你这么怕我跟你离婚吗?” 这人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 时雨青没回她。 片刻,林鸢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不轻不重的帽子盖到她头上。 她有些好笑:“你不说话,把帽子戴我头上干嘛?” 时雨青:“晒。” 林鸢便道:“太阳已经下山了。” “是么?”时雨青无谓道,“没注意。” 林鸢调整了下帽子的位置,欣然接受道:“好吧,没太阳我也得装有太阳的样子。” 时雨青:“……” 终于,他们来到林鸢买的房子前。 林鸢掏钥匙开门,说道:“我房贷正好快还完了,时雨青,你赶上了好时候。” 时雨青打量着:“你从没跟我提过这房子。” 林鸢不好意思道:“那会儿正在装修,忘了跟你提。” 时雨青玩味道:“老婆,这时候带我过来,是打算吃最后一顿断头饭么?” “……”林鸢按住脑袋,“我不会跟你离婚了。” 时雨青一愣。 随着门开,他们一起进屋,林鸢抬起手指,指向客厅闲置的架子鼓,道:“虽然跟你那台架子鼓不能比,但已经是我高中存钱能买下来最好的牌子了。” 男人站着,说:“原来你当时想买的东西是这个。” 林鸢点点头,继续道:“得亏我爸妈不嫌弃,放在家里好几年,等我开始买房后,这才搬了过来。” 其实她也非常感慨,原来当初第一眼记住的人,就是她寻觅许久的白月光。 刚考上高中的那个暑假,雨后的街道,她在便利店门口已经找到了他。 兜兜转转,终获至宝。 林鸢还未回过神,时雨青伸手抱住她,大掌牢牢地按住她的腰。 她觉得有点痒,笑道:“老公,你真是粘人啊。” 话音刚落,她感到背部被什么东西浸湿了,温热又有点凉。 时雨青声线清沉道:“本来今天打算把你掳回家的。” 林鸢:“……”就不能让她多感动一会儿嘛! 她用力回抱他,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令人心安,说:“现在相信了吧,有人会爱上你的心灵美,你当初好像还不信来着。” 时雨青:“我确实不信。” 林鸢微怔:“为什么?” 时雨青:“因为我外表更好。” 林鸢:“……”还是这么自恋啊。 不过,谁让他是她老公呢。 过了会儿,林鸢开口道:“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回家,现在有两个家了。” 时雨青:“好,还有孩子等着我们。” 林鸢猛地懵住:“啊?什么孩子。” 时雨青:“你给我买的水仙。” 林鸢不由笑出声。倒是快忘了他们的花。 “行啊,我抛家弃子的,现在该赎罪了。”她认命道。 时雨青:“还记得你欠我的三次么?” 林鸢睁大双眼,心想道,天呢,他这个时候提起来,让她有种欠债怎么也还不清的罪恶感。 真的是欠他一辈子了。 她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男人紧拥着她,顿了会儿,说:“改由你来处置我。” …… 曾经,他觉得在台上表演不过如此,即便打架子鼓出色,也是随便玩的,他喜欢的东西很多,却没有哪一样是他能长久喜欢的。 自从社团里进了个脸盲症的林鸢,他觉得新奇,开始天天变着花样逗她。 但无论他怎么逗,她好像都能认出他。 奇怪,他明明改了声线。 “时雨青。”数不清第几次伪装出现后,太阳山下的学校门口,林鸢盯着自行车上的他,无奈道,“我认得你,你是我唯一一个能记住脸的人。” 时雨青:“……我当了很久的傻瓜。” 林鸢安慰道:“你也没有那么傻,毕竟我确实没认出那个戴口罩的你。” 那天后,他家里多了不少废置的信纸,他打算正儿八经写一封情书,但又觉得,林鸢不喜欢他。 他很贪心,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请来顾叶南询问经验,直接在校运会表白。 那天正好枪响,他知道了林鸢有喜欢的人。 就此放弃么?不可能。那就先从勾引开始,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他的。这点他毫不怀疑。 99.番外 99 ? 番外 ◎处男味◎ 林鸢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说, 她的远房亲戚穆姨去世,留下一笔遗产,根据遗嘱, 因无子女继承, 由她来继承。 静默三秒, 林鸢问律师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穆姨。” 律师:“……” 没多久,家里的电话打过来, 林鸢切换接听, 林建宏认真道:“园园, 你穆姨走了,你要不过去处理一下她的后事?” 林鸢睁大双眼,说:“居然是真的。爸, 你怎么没跟我提过她?” 林建宏:“你自己忘了不晓得, 穆姨小时候抱过你,她可喜欢你了,可惜后来太忙, 除了偶尔跟我们电话联系, 没时间过来。” 林鸢了然, 回答:“好, 那我去一趟。” 刚按灭电话, 肚子传来异样,林鸢往下一瞅,骨结分明的手展开,正要挑起衣服伸进去。 她及时握住时雨青的手,叹气道:“还来?你都蹭几回了。” 男人肆无忌惮道:“开荤当然无节制。” 林鸢想说点反驳的道理, 嘴上被封住, 嘶地一下, 紧密滚烫,扯咬得溢出血丝。 “……”林鸢惊道,“你是狗吗?居然把我咬出血了!” 时雨青舔了舔唇,意犹未尽道:“老婆,昨晚不是嫌我太温柔么?” 面上忽地一热,林鸢闭眼道:“好吧,是我不对。”大有认命挨裁的求饶之意。 唇内侧火辣辣的痛觉仍在,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后,细小的伤口被他轻轻舔舐。 沉迷了会儿,她蓦然清醒:“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时雨青:“明天说。” 林鸢:“很重要的事,我等会儿就得启程了。” 时雨青停了下来,“什么事儿?” 林鸢便跟他提起那个电话,正好趁周末,回去办穆姨的后事。她本想自己回去,但考虑到时雨青估计会不折不扣地粘上来,干脆跟他坦白,好让他知晓,再决定去向。 时雨青:“去啊。我陪你。” 林鸢挺惊讶:“你这就决定要跟了?不再考虑考虑?”这跟老周的后事不同,她认识老周,自然会想帮忙,但他并不认识自己的亲戚,过去岂不是很尴尬。 时雨青眉一挑,啧道:“不让我去?怕财外露啊。” 林鸢语塞,竟然诡异地福至心灵,瞬间领悟他说的财外露,指他那张脸,值钱得很。 “葬礼应该没什么人的。”她拍了下他的肩,“你不用担心这个。” 时雨青弯起唇角,慢慢地笑,黑眸闪过一丝兴味:“那正合我心意。” 林鸢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合他心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该不会在灵、灵堂上干那档子事吧?……立马甩去这恐怖的念头。林鸢跟时雨青收拾好,出门赶往穆姨的城市。 下午的飞机,抵达之时已是深夜。机场凉飕飕,稀疏几个旅客拖着行李,面容倦怠。林鸢打了个哈欠,被时雨青牵着手,四处打量,哪个门口有举牌子接他们的人。 不一会儿,乔师傅瞧着手机找过来,带他们上车,解释道:“我之前一直给阿穆开车,十几年了,没想到她说走就走。” 林鸢不免感伤道:“天呐,那你肯定是最难过的人了。” 乔师傅长吁一口气,神色落寞。 掌心处传来加紧的力道,林鸢望过去,时雨青不吭声,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窗外晃过浮光月影,车子方向随之一转,进入黑森森的园子。放眼望去,满园枝头的一簇簇花,像古人的笔调,盛开着寂然的美。乔师傅说:“这是阿穆的梨园,也在遗产之内,你可得好好打理。” 林鸢不自觉点头,但心里没什么底。 幸好把时雨青带过来了,这样闹鬼也不怕。 入屋后,乔师傅将行李带到客房,并说道:“我在楼下,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待人一走,时雨青扫了圈,啧道:“这跟酒店差不多。” 林鸢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的,低声念道:“你说会不会闹鬼啊?” “嗯?”时雨青侧眸,挺好笑地道:“老婆,你鬼屋后遗症还在呢。” 林鸢拎住他的衬衫下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声音愈发小:“你别吓我,我本来都忘了那鬼屋……” 额头被拇指碰了碰,时雨青指腹微凉,胜券在握般,说:“怕什么,有我在。” 林鸢安心下来。天不早了,他们在幽深的梨园住下,很快便入睡。 半夜三点,楼下传来一阵轰然如爆炸的巨响!林鸢猛地惊醒,被吓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抓住时雨青的手。 没多久,他们的房间就被撞开。一群壮实的青年打着手电筒闯入,刺眼的亮光猛射进来,为首的中年男人勃然大怒道:“那女人宁愿把遗产给一个不相关的远方亲戚,也不给我们这些帮她打理了几十年的手下,真他妈没良心!!” 乔师傅随后也赶到,但被人押着,脸上青了一块,痛苦道:“张谊!都说了阿穆有她自己的考虑,你本来就对她不满,撂担子不干,也给了你补偿金,何苦又回来算账?” 张谊狂道:“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人!谁又会知道!!!” 林鸢抓时雨青的手更紧了,沁出一点汗,她想讲道理,但直觉告诉她,眼前不是讲道理就能平息的事。 “大半夜的,吵人清梦。”时雨青扣住她的手,懒洋洋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张谊死死地盯着他俩,说:“你们谁是那女人的亲戚??!” 时雨青凉凉道:“我啊。” 张谊:“你给我下床!” 时雨青便慢条斯理地,安抚了下林鸢,从床沿赤脚下来,他一起身,张谊顿时比他矮了一截。 张谊骂道:“长得跟明星似的,空有骨架子,你这种的,我打你一拳都嫌手没劲儿。” 时雨青啧笑一声:“挺会夸啊。” 张谊当即就往他肚子来了一拳,拳风极快,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时雨青脸颊稍动,格开那一拳,趁张谊惊讶的一刹那,拳头呼到对方脸上,狠狠打碎了他一颗牙。 “老大!”其他人惊呼,眼瞧着张谊倒下,被时雨青用腿踩个正着,不得动弹。 四点后,他们所有人被拘留在派出所。 民警了解完事情经过,扫了几眼张谊等人,说道:“你们多大的人了,还玩半夜私闯民宅的戏码,遗嘱怎么写的就按怎么来,别想着起纷争就能改变。” 张谊握紧拳头,嘴绷成直线。 另一头,林鸢跟乔师傅说:“要不遗产由你来负责吧,我也不住这儿,难保今天的事还会发生。” 乔师傅叹道:“都怪我,信了张谊的鬼话,以为他会老实工作,这才雇他回来。” 林鸢敲了敲额头,觉得伤脑筋。相比之下,时雨青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闲情逸致,吹了声口哨。 当然,他是打赢的那个,心情好也无可厚非。林鸢已经深深地了解他本性,随后道:“老公,你说说,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时雨青挑起眉梢:“我找个人帮你打理。” 林鸢一愣:“谁?” 时雨青:“我爸那边的人,随便划拉一个过来。” 他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又似游戏摇人。林鸢跟乔师傅面面相觑,再三思考,便答应道:“好,老公,按你说的来。”毕竟她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为了乔师傅的安全,他们总得处理好才能离开。 乔师傅犹豫道:“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林鸢给他打强心剂:“没事,乔师傅,你也看到我老公的实力了。他上能打架,下能做菜,非常靠谱值得信赖,梨园交给他那边的人管理,绝对没问题。” 乔师傅哑然无声,想说,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次日,时储雄的人赶来交接。林鸢建议,把遗产分给乔师傅一点,他陪了穆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方同意,看了眼时雨青的脸色,悄声提醒道:“太子爷,时总还等你给他答复。” 林鸢浑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急事呀,要不要先回去?” 时雨青:“我还没陪老婆玩够,怎么舍得回。” 林鸢挠了挠脸,踮起脚,靠在他肩上,低声念道:“我怎么感觉,你要趁这个机会折腾我?” 时雨青歪头,刮了下她的脸:“那不得把老婆榨干。” 林鸢面红耳赤:“……” 后来,乔师傅又去找张谊谈了下,叹气道:“阿穆就是料到你们会乱来,才没有把梨园交给你们。” 张谊愣神,心中有无限悔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那时候就改掉臭脾气,没准梨园还有他的一份。现在乔师傅成了话事老大,他也掀不起风浪,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葬礼结束,林鸢和时雨青游玩了几天,便离开梨园。 航班上,时雨青提起高一的往事。当年世界杯如火如荼,班里几个男同学赌球,他下注了几支球队,全盘皆输。 林鸢噗嗤一笑,说:“没想到你也有输得很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玩游戏从未输过。” 时雨青:“真当我神仙呢,不输哪有赢。” 林鸢好奇道:“那你当年买的哪几支球队赢?” 时雨青吐出三个字:“国家队。” 林鸢:“……” 她心想,好像没进过决赛吧。不过既然是他的伤心事,就不多嘴问了。 离时雨青坐得近一些,林鸢又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不由道:“老公,这是你体香吗?之前还挺明显的,后来某一天起,似乎就没那么容易嗅着了。” 男人侧过脸,笑容放大,邪气逼人,说:“真想知道?” 林鸢心生退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这副模样,就不想知道了……” 时雨青舔了舔唇:“那多遗憾。” 林鸢仿佛被迷惑了般,拉住他的袖子,说道:“好吧,我还是想知道。” 时雨青凑近,声音在她耳边低蛊道:“人的体香确实有很多种,一般是处子身才有,也就是处男味,你破了我的戒,所以那之后很少闻到。” “咳!”林鸢被空气呛着,剧烈地咳嗽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呆若木鸡。 时雨青伸掌过来,轻拍她的后背,笑道:“老婆,你好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林鸢:“哪有!那么扯的事实……!”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那老婆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开始闻不到了?” 林鸢:“……”好想死。 她悄悄拉开距离,假装镇定道:“我困了,下机再想。” 随即,一只手把她摁到平坦的胸膛,胸腔内回响的笑声低沉,震得她耳朵麻:“行啊,老婆就算不认,我也会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说: 林鸢:!!! 明白你们想看涩涩,但是,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