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我啊!只想赚钱呐!》 第1章 林潇潇 春夏交替之际的天儿格外的长,吃过晚饭,天边仍大亮着。有的村人勤快趁着天还没黑还会到地里打理庄稼,浆洗衣服。 而与热闹繁忙的村人不同,彼时白家老宅东厢房里却是一片低沉… “胡大夫,我家孩子怎么还没醒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苏氏焦急的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老大夫,实在不知这人把了这么半天脉,怎么还没个结论。 一旁的白应博拍了拍苏氏肩膀,示意她别着急。 果然,稍许老大夫收了搭脉的手。 “你家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老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的。” “那大夫,到底是什么情况呢?”白应博也忍不住了,这老大夫怎么回事,你把出个什么脉倒是说一声啊! “嘶~怎么说呢,按脉上你家这孩子一点事都没有,脉象平稳,心率正常,简直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但是呢…” 老大夫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眸沉睡的人,摇摇头,实在想不通,因为根据他多年经验,这种程度的摔伤,应该不死也废了,否则不可能如其家人所说昏死了两个时辰。 可…脉象上居然又矛盾的一点事没有, 奇怪!实在奇怪! 老头揪着胡子,一脸的苦大愁深。 倒是将白应博和苏氏气个够呛, 心说,你那什么表情,怎么我儿健康无事反倒还不正常了? 还非得盼着我家孩子出点事不成! 不过,两人到底知礼数,尽管心里这么想,但面上不显,试探道:“不知胡大夫可有疑虑,不如说出来我们夫妻二人也能心里有数。” 老大夫看了看白应博两口子,最后到底不好说出个什么,否则怕人家得怀疑他的医术了。 因此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不通这孩子脉象平平稳稳的怎么还在沉睡,许是活计做的多了,身体疲乏也未可知。总之先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好的好的!如此,那就多谢胡大夫了。” 老大夫摆了摆手,最后又疑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才整理药箱起身离开。 白应博和苏氏听闻孩子当真无事,心里安定不少,本着遵医嘱,让孩子好好休息的想法。两口子便跟着送大夫的工夫一起离开了房间… 轻轻的房门打开又合上。 掠进了一丝清凉的风。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眸中晶亮灿若星河,哪里有半点儿受伤的样子。 其实林潇潇早在苏氏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穿越来了。 没错,她已经不是那个不小心踩滑石头摔死的原主了。 而是一抹来自异世的孤魂。 前世她是一个会七国语言的顶级翻译官,甚至临死前刚被总统任命为总统御用翻译官。 可惜的是,就因为自己太高兴了,急于找自己曾经的导师———秦时如分享喜悦。结果一不小心就发现了那个老变态的秘密。 他居然用人做活体实验! 当然了,随着她的发现,这个秘密也彻底变成了她的秘密。 她被抓到了实验台,成了那个老王八的实验对象。 再也没有了宣之出口的机会。 再醒来便就是穿越到了这个古时候不知年代的小人儿身上。 对于重生穿越这种事,无疑的,白玥是震惊又惶恐的。 所以初初醒来之际,当她的脑子里涌现出不属于自己的那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时,她选择了沉默。 所以就一直装睡。 当然了,起先是装睡,后来可能脑袋的伤确实有点严重,便就真的…睡过去了。 直到方才被老大夫搭脉才醒来。 … 话说她穿越的这家姓个“白”姓。说起来还挺有趣……… 白家爷爷白起良和奶奶吴氏一生有五个孩子。 三男两女。 一家人于十多年前逃荒到这柳家村的。 大伯白应文娶妻刘氏,无儿,只生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二女儿早已嫁人,只余三女儿白小荷年岁尚小待字闺中。 说起大伯一家故事还挺长,(这里咱们稍稍八卦一下):想当初爷爷白起良没逃荒来之前乃是一村之长,加上会种植果树,总之家里条件到后期没闹灾荒之前还是挺富有的。 但是错就错在,白起良那个人太心高气傲了。 白应文十七岁到了娶亲的年纪,白起良觉得家里条件不错,作为一村之长的长子理应找一门门当户对的。 于是就看中了镇子上余秀才家里的女儿。 余家不仅出秀才,还有一间成衣铺子,算是小有资产吧,两家又有交情,再加上大伯人长得也白净帅气,于是余爹就同意了。 可没曾想余家女不喜欢大伯。说是总觉得白应文老实白净的外表下透着一股子戾气,所以不太同意。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岂能违抗?于是就想着多要彩礼,让白家知难而退。 岂料白家老爷子就看中余家女儿了。 为着能让长子风风光光的娶亲,还真就同意了。 那时几乎用了家里的大半家产给长子娶妻。 婚后不想白应文却当真是个人面兽心欺软怕硬的人。 他见余家女性子软弱,就总是拿她出气,甚至怀孕期间也不消停,余家女怀着孕得不到照顾,又要挨打挨骂,忍气吞声,最后郁结于心,生孩子时难产,导致母子双双毙命。 从此余家也和白家结下了仇。 可日子还要照过不是,于是白起良又拿出半份家产给长子续弦,也就是现在的大儿媳刘氏。 这刘氏当初看中白家条件好,而白老大虽说续弦,人却也长的好看,于是就假借各种名头与白家老大相识并暗通曲款,又闹得人尽皆知,没办法,白家只好同意。 为什么这么勉强呢,因为这刘氏长的实在是……又矮又胖又丑。 长的不尽如意也就算了,偏偏性子还又奸又滑,这也就算了,偏偏家里还是老赖。 只这些就把白家老爹气的生了场大病,后来只对大儿子说了一句:“你是真不挑啊!”也就不再管了。 再后来赶上灾年,再加上家里被大儿子娶妻败掉家产,一下子从富户变成困难户。于是过不下去了就逃荒到了这个柳家村。 过来之后,家里人多,开的荒地还少,就把排行在二的女儿白芬,给嫁出去了,因着二女儿小时候有过小儿麻痹症,所以腿脚不太利索,但胜在人勤快,嫁的是隔壁村子崔大福,大龄老青年。 三女儿白菁嫁的有点远,是在府城附近,听说家里条件不错。不过她一般不回来,原主没什么印象。 四儿子白应发是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人。整天打扮的溜光水滑的,仗着读了几年书,小活嫌累,大活找不着,不过架不住人长得高大俊郎。当初逃荒来刚一年就被村长大女儿柳氏看中,连聘礼都没要倒贴嫁进来了,而且盖新房的银子还是原主爹的。 老儿子,就是原主的爹——白应博。 白应博是个内敛的人,胜在纯善又勤快,经常在农闲时到外面做零工,成亲前也存了些私房钱,但就因性子善良,钱都被二哥忽悠去盖房子了。容貌遗传了白家人,长的十分英俊,又高大壮实。皮肤偏黑,也许是常年劳作的原因吧。 早年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条件差了就落下了。 白应博的妻子苏莞慧也就是苏氏,是一个温婉恬静的人,面容白净,端的是慈眉善目。不过可能是常年劳作的原因,脸上和手上都多了些风残的痕迹,倒是无端的让人心生惋惜。 不过也正是因为长的好,村子里的妇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一个泥腿子村妇惯会装的。(其实翻着记忆,林潇潇也觉得苏氏不像个村妇。苏氏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教养。) 白家不存在分家的情况,哪个儿子有本事自己就盖新屋,铺新瓦。 自成亲娶妻之后就单过。 银子富余的就买几亩良田。两个老的也不拘着。不过可能就因为这样,白起良的五个孩子都不亲近,彼此之间感觉没啥兄弟情,很是生分。 至于没本事……估计没本事的就原主爹,白应博了,也是最惨的。 因着之前家里条件好时还没长大,家里银钱都给老大娶媳妇了,后来长大了攒点私房钱又被二哥以借的名义拿走了,至今没还。至于田地,也是搬来柳家村后置办的,老两口把几亩荒地给了已经成亲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留两亩良田,两亩水田养老。 总之到了白应博娶亲时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 都不知道是怎么娶到苏氏的。 后来白家老爷子无奈不能不管啊,就把老宅劈出一间厢房给白应博做新房,至今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屋子。 而白应博因着住在老宅,离得爹娘近,平时不但照顾两个老的,还要照顾老两口的鸡鸭鹅猪,反正老宅院里的活基本被他一家包了。 不过好在老两口的四亩地是三个儿子轮着帮忙打理的,不然真是冤死。 … 第3章 柳氏 回到家接近午时了,白应博和苏氏都在厢房门前的茅草棚子里,苏氏在做饭,白应博在一边烧火,一边把带回的枯柴摆放整齐。 两人一抬头看到小女儿蹦蹦跳跳的回来了,都双双愣了神。 苏氏是感觉小女儿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可细看之下又没有不同。不过人确实是比以前有朝气,也更灵动可爱了。 而白应博就纯粹是觉得自家小女儿……像他,越来越漂亮。 “爹,我听三姨奶说你找我了?”白玥跑到白应博身边蹲下,和他一起烧火。 “我是找你来着,我和你娘忙完地里活回屋看你,结果你不在,爹担心你头没好利索,走太远不安全,就打算找你回家,没什么事。 …哎?!你别在这了,这柴火脏,你把手洗洗,等会儿吃饭了。”白应博一看到白白净净的小女儿就话多起来。 “好嘞!我先把碗筷摆上。”说完白玥进屋了。 白父看着女儿,眼里溢满了慈爱,只觉得小女儿分外熨帖。这世人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这儿女只要健健康康的莫说是债就是仇他都认。 上午找白玥时白应博顺便拔了些野菜和蘑菇回来,虽说少点,但熬汤够用了,中午就吃熬的蘑菇汤和粗面馍馍。 一家三口吃了一个不算饱但很满足的午饭。 吃完饭,三人刚坐炕上歇晌,就听着院子里奶奶散养的鹅啊啊啊的叫着,这几只鹅很是本事大,一来生人就叫唤,一直当狗养着。 这叫声一听就知道是来人了。 白玥扒着窗缝往外瞅,翻着记忆原来是二伯一家。 只见二伯手里拿着两条鱼,长子白之铭拿着几包糕点,两人走在最前面,二伯娘柳氏穿金戴银,一身宽袖罗裙和大女儿白玉跟在后面,小女儿白翠走在最后。 “这二伯一家搞什么名堂?不过看二伯娘打扮的如此隆重,估计一会又要来显摆了” 根据原主记忆白玥知道这二伯娘最是嫉妒苏氏长得好,每次都依仗家境优越对苏氏冷嘲热讽。 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暗暗猜测后,白玥转身和爹娘说了一下,好让便宜娘有个心理准备。 柳家村村长一生只两个女儿,大女儿柳如意嫁给了相貌堂堂的白应发,二女儿柳如心嫁给了镇上的富户悦来客栈东家的长子。 姐妹俩感情好,这妹妹就利用婆家资源和姐姐合伙开了一家酒楼,从此这二伯一家就彻底站起来了,不但送儿子到学院读书,还培养两个女儿琴棋书画。一家子本就自视甚高,这之后就更看不起只住一间屋子的弟弟一家了。 第4章 一大家子 堂屋。 白应博进了堂屋,发现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爹娘坐在最里边的上座,白玉白翠一左一右的依偎着,二哥二嫂坐在一左一右的方凳上,白之铭站在边上好像正在讲着什么,旁边的茶桌上摆着各种吃食,有他前不久买的,也有平时爹娘舍不得吃放起来的,现在通通摆在了桌子上。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过却在看到他进来时嘎声而止了。 白应博心里一凉,突然感觉自己与这个家如此的格格不入,想着自己的妻女也是他们的儿媳孙女,平时也是十分孝顺,家里的活基本都是自己一家子干的,可却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不仅如此,自己的妻还时常遭受妯娌各种欺负,自己的孩子还被各种不受待见… 倏地白应博的心一下子变了。从未有过的通透。 转而把原本到嘴的质问咽了回去。 说出口的却是:“爹娘,我这些年攒着些钱,打算到镇上买个院子,或者找村长买地盖个房子。以后您二老就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能做就做,实在不行大哥二哥和我也会轮流帮着弄的。”说完也不等大家伙的反应,就大步的走了。 “哟!这三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得攒着多少钱啊?就能到镇上买房了。”柳氏说完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不言而喻的嘲讽。 “行了,少说几句,你要是能把当初盖房子的钱还给三子一家,早就买房了!”老爷子说完扭头拿着烟袋抽旱烟去了。 这回柳氏没动静了,一家静悄悄的装没听见,虽说那时盖的破房子不值几个钱,可那也是钱不是。 白应博回屋之后就把要搬家的事说了,把苏氏吓了一大跳。当即就忘了堂屋的事情。 自从嫁到白家,家里就一间屋子,后来孩子越来越多,总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房子,所以一直和白应博努力存钱,省吃俭用,一文钱不舍得花。白应博更是辛苦,由于没有地,只要闲下来就去镇上打零工,什么都做,有时候一天好几份工,要不是昨天白玥出事,白应博担心女儿,今天也仍是要去镇上的。 手里的钱一点点存下来了,也知道会有新家。可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苏氏高兴的一下子不知道怎样才好了。 “可是我们搬哪啊?总要先找块地买下来!再起房子,最快也要两个月。”苏氏边说边把钱袋子拿出来,计算着。 “我们在镇上买房子,现成的,过个房契就行。以后咱们再做些小买卖,赚些年吃年用的,放心慧娘,为夫保证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我现在就去镇上。”说着白应博就要走的样子。 白玥今天一天都在尽量扮演原主的角色,尽是猫着,躲着,就怕一个不慎让这两口子察觉她换了芯子。 不过此时一听便宜爹有这样打算,纵使她再想苟着,也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只因,在沧澜国农籍之人是不允许经商的!!! 否则一经查证轻则没收财产,重则都有可能蹲狱流放。 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白应博身为小有学识的成年人又如何会不知这些道理。可他明知道,却还是说做点小买卖,这就证明他是存了改户籍的想法了。 农籍换商籍。 虽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是要无数后辈去为之努力改变的命运。 须知当今朝廷延承了前朝的规矩,是不允许商户参加科举的。士、农、工、商、贱,五种户籍,商户相对低等,平时出税最多不说,但凡有点好事都落不到商户去,且你一但落户到商籍,除非重大捐银贡献者,否则子子孙孙都是摆脱不掉的。(当然这里说的商人,指的是那些专业人士,如百姓间以物换物,偶尔集市兜售的,是不算行商内的。) 而且自古以来商家女除非嫁商户,否则只要是士官家里都只有做妾的份,由此可见商籍是多不招人待见。 (许是有的人说了,白家二伯白应发不也从商了? 这里面咱们前文提到过,他是与自家妹夫合开的。 而他妹夫家是商籍,如此他挂靠商籍挣钱,官府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也算是钻了律法的空子。) 白应博夫妇这些年为着能有银钱盖房子,一直没有买地,一家人都是靠白应博在镇上做零工赚钱养活,许他急于离开白家老宅思虑的不是很详细,觉得换个户籍而已,生活照旧,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白玥却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莫说她如今还有个喜欢读书的大哥,便是她如今顶了白玥的身份,纵观日后人生,她也定是要阻拦的。 “爹娘,如果咱家做小买卖,会不会被人看不起,骂我和哥哥姐姐是满身铜臭味的贱种啊?”白玥委委屈屈,后来还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博取同情。 “而且…爹娘…我不想离开村子,我喜欢这里,这有很多小伙伴。 还有大姐还在后山和白芷婆婆在一起,我们如果走了,大姐怎么办?” 苏氏听着小女儿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很是心疼。原本动摇的模样,也当即斩钉截铁了。 “相公,我们不能到镇上”。 白应博不再理会白玥,转而看向苏氏,“慧娘,我知道你的顾虑,可那也总比现在好吧,到镇上远离这些是非,你也能开心点,在村子里,各种活计,各种闲言碎语,你看看你的手糙的,我…我很愧疚。 这些年,没有让你和孩子们享到福,吃了不少苦,这回终于有机会了。你放心,慧娘,我会多做工,多卖货,让你和孩子们吃饱饭穿暖衣的,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商籍又如何。”一向话少不善言辞的白应博想起家里的琐事就有些愤愤然。 白玥看着双手相握,含情脉脉互诉衷肠的父母,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想走吧?又不好打断两人,且她也怕苏氏被说服了,不走吧,又有点尴尬。 “相公,你想过没,如果我们变成商户了,煜儿怎么办?士农工商,虽说煜儿现如今只是学童,但不难保我儿将来有大出息,如果变成商户就彻底断了煜儿的路,而且,从商之道不是长久之计,考科举报效朝廷才是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唯一出路。” 苏氏话一出,白玥当即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温婉的女人。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猴满山走,更不用说在这以夫为天的古代了。 苏氏能反驳白应博的决定已实属不易,却不想她竟是还有这样的远见。 “可是…可是,唉!…慧娘,我…我真没用。”果然,一提到大儿子,白应博也不好再执拗了。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断送了儿子的未来。白应博唉声叹气之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愧疚,最后不顾女儿在场紧紧的拥抱住苏氏,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白玥缩在墙角装蘑菇,心里暗自计较:按照原主记忆中白应博的性子,他是从不会表现得这么激进的,却道今天突然如此,怕不是刚才在堂屋发生了什么?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得好好感谢那些人。 自她醒来之后,虽不到一天时间,但说实话她实在受不了这个东厢房。 屋里又潮又暗,打从她坐到屋里吃饭开始,各种虫子嘎吱嘎吱,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见棚顶有老鼠爬来爬去,白玥都很怀疑昨晚睡觉的时候是否有老鼠掉到过她的脸上。 而且说起睡觉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令人想想就尴尬又害羞的事。因着只有一间房间,晚上白玥是和白应博夫妻睡在一铺床上的,倘若她真是个七岁孩子,睡死了也不算什么,可她毕竟内里已经三十多岁了,万一人家两口子半夜亲热…这这这…你说那得多尴尬! 这些还不算什么,衣食住行尽管不便可也能忍受。最最最让她接受无能的就是…上厕所,实在太一言难尽了,白玥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貔貅一辈子不上厕所才好。 还有其它的各种不便,总之哪哪都让人够够的。 其实白玥本不是一个矫情的人,非要住什么奢华干净的房子,只是我们尽管穷可也要在自我承受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吧! 甚至为此初初醒来的时候,白玥都有点埋怨白应博。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像样的房子都给不了老婆孩子,这样的人你结婚干嘛,祸害人么这不是。 但现在白玥却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有点想当然了, 在这古代白应博作为家里不受待见的三子,老一辈帮不了忙还老是拖后腿,家里老婆细皮嫩肉,不善农活,孩子也都小,没房没地,没手艺,全家还都指着他,而且这世道小老百姓想挣钱哪是那般容易,层层剥削加赋税能勉强吃喝没饿死真的算白应博不错了。 此时白玥看着相拥的便宜爹妈突然觉得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她能重新得活于世,还遇到如今的一家人,已经很幸福了。 第6章 往事 等孩子们都出去后,白芷婆婆拍了拍苏氏的手,叹了一口气,转身把门关上也跟着出去了。 “相公,你真的决定了?如果我死活不同意呢?”苏氏等人都走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希望白应博能改变主意。 孩子们还小不懂各种危险,可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的苏氏却知道,出海跑船可没他说的那么轻松。 “慧娘,我答应你,会平安回来的,我保证。”说着把苏氏的手捧在手心,如珠如宝。 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他想让妻儿过上好日子,虽然很危险,但难保不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或许以后自己可以走商呢。 苏氏看着自己的相公,见其眼睛里没有害怕和勉强,却反而有着一股子跃跃欲试,和一丝期盼。 蓦地,苏氏觉得,她不应该阻止了。 这些年,虽然白应博没有表现出来,但苏氏知道,她的男人没少被人嘲笑,尤其是他的大哥二哥。 可想而知,连她都知道的事,白应博会没感觉吗!他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而已。 看着妻儿穿不好吃不饱,作为男人心里一定很自责,很煎熬。 似是忽然理解了,苏氏没有再出声反对。 “好吧!我虽希望你平安一生,但也不想看到你每日郁闷不乐。你去吧!但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一定平安回家,我和孩子等着你。”说着苏氏将手腕上一根红绳系的桃木珠子拿下来戴到了白应博手腕上,“这是我未出生时我爹亲手给我雕刻的护身符,后来娘亲拿它到寺庙加持过,我一直戴在身上,如今我将它赠与夫君,望夫君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白应博并没有拒绝苏氏的心意,任由其为自己戴到手腕上,可不知为何,从苏氏应了他之后,他这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妻儿的担忧和不舍,忍不住又深深的拥住苏氏,心里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有所成就,待到那时定让妻儿富足无忧。 … 第二天,白应博拿着些节礼就去了村长家,因着姻亲关系,并没有多做为难,很快后山下的地契、房契就办好了。 新买的宅基地很便宜,因为在山脚,路不好走,又人烟稀少。 后来全家一商量索性又多买了两亩地。 然后就开始准备石头砖瓦木材等用料,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很多的。 当然这些都和我们的女主角白玥没有太大关系,她现在苦恼的事是…怎么能学字。 上次端午节大哥回来之后,白玥就把自己想学知识的想法说了,大哥很支持,说下次回来带三字经给她。 可这远远不够啊,这得学到什么时候去,她学字只是个幌子而已。而且听大哥的意思,女孩子别说打杂偷听,就是学院门都进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揣着一肚子历经五千年沉淀的高等文化,却毫无用武之地啊!得先从认字开始,还要不着痕迹的表现出聪明绝顶,这样以后她再时不时的弄出点发家致富的绝招才不会惹人怀疑。 计划好后,白玥就赶紧回老宅的小屋子里找苏氏去了。 一进屋,就看到苏氏正坐在绣架前,右手拿着针,一上一下的穿透那块锦布,没多大一会就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图的轮廓。 这是最近苏氏新接的活,听说是镇上一大户人家嫁女儿,看中了苏氏的刺绣手艺,就找来了。 这些年苏氏的手因为干农活,不再细皮嫩肉,但为了能让人放心把活给她做,一连三天,天天用热水烫手,直至烫掉一层老皮方才敢碰这精贵的料子。 如今之所以能存下钱盖房子离不开苏氏的好绣活。 只是最近苏氏可能有偷偷哭过,眼睛时不时的就会红肿。 “娘,你的眼睛好些没,这刚消肿,又要费神。等我长大了一定挣大钱让娘享福”。白玥乖乖巧巧的走到苏氏面前说道。 “娘的玥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不过娘不累,娘开心着呢,你没事去玩吧。晚饭做好娘叫你。”苏氏说完继续认真的绣起来。 绣了好一会,发现白玥还站在那里,扭扭捏捏的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疑惑的问她:“玥儿,有事?” “娘,我想学写字。”说完白玥害羞的低下头。双手揪着粗布褂子,很是不安。仿佛生怕娘不答应她。 苏氏惊讶了,没想到从来不声不响的小女儿有这种主见。“可是女子是不能进学堂的,而且家里也没那个闲钱,…不如……这样,娘教你如何?” 这回换白玥惊讶了,没想到苏氏还会认字! “真的?娘你会写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娘!”说完还蹦了两圈。 “但是你要答应娘,出去后不能说是娘教你的学识,好不好?” 为什么呢?白玥心里这么想着,也是这样问的。 苏氏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因为你如果说了就会有很多孩子来找娘,娘就要教很多孩子,到时候就没时间给你做饭吃了!” 白玥暗暗翻了白眼,心说: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得亏我不是真的八岁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既然娘亲不让说,就权当不知道吧。 “那可不行!娘,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以后别人问起我就说是大哥和姐姐教的。”说着还伸出手和母亲拉了拉钩。 苏氏笑得开心,连连应好。 … 日光倾城而下,如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过去。 期待的新房终于盖好了,上梁的日子还请了七八桌。 今天就要搬新房了,白之煜白之烨和白瑜都会回来。 白玥一家一直住在芦苇棚子泥土墙的厢房里,如今新居落成,新砖新瓦新围墙,对比之下简直不知好出多少。 一家人收拾妥当,开开心心拿着属于他们的几个包袱,白应博白之煜扛着这些年攒的农具。一些大件之前一点点的都搬过去了,只剩小件今天就会搬完。 白老爷子和吴氏看到儿子搬家,也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只在临走之前,老爷子对白应博道了一句“好好过日子!”就算作罢。 白玥一直奇怪,觉得白老爷子和吴氏对这小儿子不喜欢就算了,但能做到毫不在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后来白玥到底架不住好奇,便就从兜不住话的大伯娘刘氏嘴里将原因套了出来。 得知因果后,白玥当真唏嘘了好一阵子。 话说白起良年轻时候有一个心爱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正准备让父母去提亲时,不想老母亲却告诉他,他有个娃娃亲,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就是现在的吴氏。 白起良的父母都比较强势,且只有一子,白起良拗不过,无奈最后只能遵从父母之命迎娶远房表妹。 婚后的两人,日子不能说幸福只能算凑合。 再后来直到老爷子从外边抱回来一个孩子,这凑合的日子也变成了两看相厌的地步。 原来,和白起良情投意合的女子知道他娶妻之后非常伤心,可是要说再嫁,她也是没了心思,就自己一个人和老母亲过着,后来老母亲去世了,徒留她自己一人过日子。 有一次白起良到外面做工,碰巧遇到了曾经的心上人,两人旧情复燃,有了白应博。 后来白起良得知女子身怀有孕,就准备在那女子生产之后就迎娶为平妻。 然而世事难料。 正在白起良准备迎亲事宜时,却突然被女子友人告知,那女子难产而亡,只留有一男婴托付他照顾。 白起良悲痛难当,导致看到白应博也是不冷不热。可孩子是他和心爱女子的结晶又不能不照顾,最后和吴氏商量过继到吴氏名下,除了已经懂事的老大白应文,其他人谁也没告诉。 吴氏也算可以没有太苛刻白应博,将其平安养大,但想像亲生的对待就不可能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家人对待白应博态度冷淡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白玥还不知道这些,只以为白应博被爹娘不喜,心下奇怪着。 第7章 李二柱敲门 一家人搬进新房之后很快就到了白应博出海的日子。 白玥给他爹准备了四个羊囊,都是用羊皮缝制的,很是结实,两头用线扎着,串成一串,以防漏气,若是吹起来,形状就像现代的救生圈。 在他爹要出发前,白玥偷偷把人拽到一边说道:“爹,我给你准备了四个羊囊,应急用的。 你就叠整齐了随身带着,如果有危险,就把四个囊吹起来绑在腰上围一圈,关键时刻或许会救你性命。一定要照做,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白应博看着小女儿到底不忍心拒绝,虽累赘点,但也不是太大,索性就依了小女儿的话,收进怀中藏好。 白玥和家人静静的眺望着白应博远去的背影,一直送到村子外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不知为何几人的心里都有一种恐慌和不安,然而为了避免家人担心,彼此谁都没有说出来。 可不想有些事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 时光荏苒一转眼秋末了,庄稼地里金黄金黄的稻子早已入仓。 可是苏氏和孩子每日盼着回家的白应博却至今未归,甚至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院子大门就被“嘭嘭嘭”敲响。 “谁啊?”苏氏穿好衣服边喊边小跑去开门。 “嫂子,是我李二柱。” “吱”门打开了,看到的是一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的男子,如若不是自报姓名,任谁也认不出。 李二柱看到苏氏的一瞬间,难过,羞愧,自责,等等所有的情绪立马顺着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嫂子,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李二柱说着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苏氏听着话头,当即心里咯噔一下。舌头似打了结,再张不开嘴追问。 白玥这时正好赶过来,赶忙去将人托了起来,“二柱叔你别说没用的,赶紧说正事,还有我爹呢!”白玥说完就往后看了看。果然没有任何人,忙转过头询问似的看着李二柱。 “我,我,我…”李二柱一连说了三个我都没办法说出口。 “二柱叔,你赶紧说吧,啥事,”白玥也反应过来了,一定是爹出了什么事。 “哎!你爹他…他,他回不来了。”李二柱说完懊悔的蹲在了大门边,抱着头,低声呜咽着。 苏氏闻言惊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稍许,眼前一黑突然向后倒去。 白玥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奈何人小没力气,连着一起摔下去了,李二柱听到声音顾不得其他,忙胡乱擦了擦脸就想来抱起苏氏进屋。 白玥哪能让李二柱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便一边给苏氏掐人中,一边喊住他,道:“二柱叔,你快到后山喊一声,我大姐和婆婆刚出门,往后山采药了”。 李二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外男,理应避嫌。 然后头也不回赶紧往后山跑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芷婆婆和白瑛回来了,看到苏氏正躺靠在白玥小小的身子上,顾不上询问原因,就合力把她背进了屋子。 而白玥却没跟着进去。看到苏氏进屋之后,她将傻站在门外的李二柱拽到门边问道: “叔,你仔细说说,我爹到底怎么了?” 回过神的李二柱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哎哎!我说,我说,……” 原来就在大概一个多月前海上遇到了暴风雨,白应博所在的商船经不住,翻了。 就在李二柱掉进海里承受不住,感觉要死的时候,白应博把他捞起来放到了木板上,之后两人死死抱着木板,生怕被海水淹没。 后来李二柱受不住晕了过去,等醒来时看到海面一片平静,暴风雨已经过去,但白应博早已没了踪影。 周围更是茫茫一片,经过一夜暴风雨的摧残,周围的人和物已经不知被海水拍到哪里去了。 后来有经过的渔船把孤立无援的李二柱救起来。 李二柱到岸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家,终于今天早上到了柳家村,然后风尘仆仆的赶来白家。 白玥听完,心里一突, 爹就这样没了? 那个任劳任怨像山一样的父亲,那个满眼慈爱一看到她就夸赞的父亲,………没了。 这时后面也传来了白瑜的呜咽声,原来不知何时白瑛站在了院里听到了一切。 听着姐姐压抑的哭声,白玥的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 天空突然黑漆漆的压了下来,好似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也一如此时的白家。 李二柱什么时候走了不知道。 白家老宅,大房,二房,白之煜白之烨也都陆续赶回来了。 这个刚入住了几月的山下小房子里并没有因为人多而变得热闹,反而笼罩着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白老爷子坐在门槛上沉默的吸着旱烟,一口一口使劲的嘬着。 白家大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白家二房虽掩面轻泣,但是这个时候仍不忘记打扮的富丽堂皇。 苏氏依靠在床头,无声的望着窗花,看着低沉的天,不哭,不闹,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很久,苏氏缓缓的开了口,声音中透着迷茫坚定与倔强: “应博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从未对我食言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们都回去吧!” “胡闹,真是胡闹,如今人都不在了,连个衣冠冢都不立怎么行。”老爷子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磕着烟袋锅子僵硬的站起了身,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会允许你们弄什么劳什子衣冠冢的,应博答应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作为白应博的妻儿,我们的决定,就行。 爹,你这么多年对应博不管不问,现在在他生死未卜之际,这么着急给他办丧事,你是真的为他好吗?”苏氏的眼睛里透着悲凉,无助又倔强,第一次如此大声质问自己的公爹,更是为白应博感到不值。 “你……”老爷子被撅了面子,指了半天苏氏怒气冲冲“…好好好,我不管,以后你家的事我都不管。”说完竟真的背着手走了。 走了一会回过头吼道:“还不走,人家都不用你们管还杵着做什么!” 大房二房面面相觑,紧接着也都走了。 家里一下子空唠唠的,除了压抑着自己哭声的四个孩子,苏氏觉得此时的她一无所有。 此时外面的天好像也感受到了苏氏的心情,哗啦啦下起了越来越大的瓢泼大雨。 白芷婆婆看着沉默的苏氏不知如何安慰,擦了擦眼泪转身去了灶房。 白玥看着哥哥姐姐都在低声的哭着,苏氏更是如失去了生气的娃娃,整个家里绝望又苦闷。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有理智的,白玥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哥哥姐姐,你们先不要哭,我相信娘说的话,爹一定会没事的,爹答应过我们会回来,就一定会回家。爹肯定遇到事被缠住了。我们要相信他会平安归来的。”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宽慰家人。 “对,你爹一定会没事,他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都要好好的,等你爹回来。”苏氏听到白玥的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相信着。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家里的孩子不得不被迫长大。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而白之煜白之烨更是分别请了长假,担负起家里的顶梁柱。 母亲也没了往日甜美的笑容,做任何事都心不在焉。 … 第8章 白果 这一天,一大早白玥起床后看到大姐和婆婆在做饭,转了一圈,没看到大哥二哥,只有娘一人坐在门前扒着从豆秸杆上积攒的豆荚。 不一会一大早出去捡柴火的大哥背着一大捆柴回来了,高瘦的身躯微弯着,白玥看到后赶忙跑过去帮着接到了地上。 白之煜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妹妹递来的水瓢,“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痛快。 “大哥,你最近天天出去捡柴,这都攒着一大垛了!明天就别去了,歇歇!”白玥虽穿越过来几个月了,可前世作为都市人又怎会了解农家人的忧虑。 “没事,大哥不累,这眼看都要入冬了,再过着些日子大雪封山,捡柴更困难,要趁着天还好赶紧多备着,冬天有柴火,也不怕冷了。”白之煜说完就去劈柴了。 白玥恍然,突然怀念起前世的空调,也不知道这里的冬天冷不冷。 “那大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野果野菜啥的。” “行,那你要跟紧大哥,别乱跑,山上深处有狼,我们只在外围捡。” “放心吧大哥,我会跟紧你的。哦对了,二哥呢?”白玥一直没看到白之烨,疑惑的问道。 “二哥这几日做了些小玩意,上镇上集市卖去了。估计要下午回来。”大姐白瑛一边把饭菜从灶房端到堂屋桌子上,一边回着白玥的话。 白瑛见碗筷收拾妥当就想喊苏氏过来吃饭,可是看着娘的样子张了张嘴,咽回去了。 白玥看到大姐站在那里一直没动,好奇之下顺着视线望去。只看到苏氏手里拿着豆荚,静静的望着大门口,似是在想着什么,身形孤单又清冷。 白玥看着状态越来越差的娘亲,心里揪揪着疼。 走过去轻轻的握住苏氏那冰凉的手,终究忍不住苏氏继续这样下去。 “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四个孩子都很需要你。” 自从得知白应博出事后,刚开始苏氏除了不在状态,生活上还是挺正常的,可最近越来越让人担心,苏氏几乎每天早上丑时就起来了,晚上也是亥时才睡。 兄妹四个商量一下,家里什么事都别用苏氏管了。让她自在些或许会好。 可结果不好反差。 白玥很担心苏氏,她这种状况很像前世的抑郁症。 苏氏回神看着小女儿担心的眼睛,再看看同样满脸忧色的大儿子和大女儿,突然觉得作为母亲她很失职。 因为白应博的失踪,她觉得生活已没了希望,失去了色彩。可对于儿女又是何其的不公,她怎么能让年幼的孩子们去承担责任,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该坚强的是她呀! 苏氏看着看着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许是为心爱的丈夫哭泣,为迷茫的未来哭泣,也为懂事的孩子们哭泣。 哭的伤心至极。好像多日来的心结得到解脱般的越哭越凶。 白之煜和白瑜看到娘亲哭的伤心,自己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双双掩面抽泣。 白玥扶着苏氏,心里亦跟着松了一口气。 哭出来就好。 …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白玥就跟着大哥二哥上山了。 今天二哥也来了,要来锯一些木材。当初跟着吕木匠只学了两年,只会做一些板凳,棒槌,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不过多少也是一份收入。 到了地方,白玥见没自己能帮忙的,就捡些小枝子,也是有毛不算秃。 然而走着走着,白玥突然看到前面一片金黄金黄的树。 喜的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枝子,欢喜的奔跑过去。 这一片正是银杏树林。 现在正是银杏树结白果的时候。 白玥跑过去一看果然有很多白果,有的都掉到地上了。 … “大哥二哥,我们等会儿多摘一些白果回去吧…”白玥欢快的跑了回来。“我看到银杏树了,上面好多白果。” “小妹,那白果又涩又苦,极难吃,你若是想吃果子,等会二哥去给你多摘些甜的野果子。”白之烨看到像燕子一样飞奔过来的小妹,心里喜的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前世的白玥是一个非常好学努力的人,她外语成绩优异,会五国语言。后来加入国家翻译团,经常跟着国家总统或各高层官员去一些重要场合进行翻译,可是这工作是香饽饽啊,要不是她足够聪明懂得长袖善舞,又怎会轮到她。 然而即便如此,如她这种没背景的仍是最遭人嫉恨的,所以每每躲了明抢又有暗箭。简直防不胜防。 白玥难保自己将来有朝一日被替了,于是就开始关于各行各业,各种领域都多少涉猎一些。想着就算不做翻译官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岂料就因如此,她竟是因祸得福。 由于懂得太多,被选为总统御用翻译官了。 这白果又叫公孙树子,可以做药材,药膳,也可美容。前世白玥由于经常熬夜,脸上起了很多痘,就自己看医书,找中医学了些美容养颜的方子。 这白果就是方子的最关键。 白玥自从擦了自制的白果美容膏,脸色越来越好,后来还卖给很多阔太太大赚了一笔。可见这白果做的美容膏是个好东西。更何况是这只有胭脂水粉的古代。 所以白玥看到了商机。 但是白玥暂时不准备把美容膏的事告诉家人。一个是,自己现在太小,突然会很多东西会引起怀疑。再个,怀璧其罪,现在白家唯二的两个男人,一个十三,一个十一,就算穷人孩子早当家,在别人眼里也是孩子。所以这个美容膏得有个合适的契机拿出来才行。 不过美容膏不行,不代表白果就不能赚钱。 “大哥二哥,我觉得这东西像大姐说的公孙树子,或许可以当药材,卖钱啊!” “大哥~二哥~,好嘛!我们多摘一些,回去问问婆婆,一定有用的…”白玥见大哥二哥不赞同的样子,立刻使出撒娇卖萌神功,不愁说不动。 毕竟这个弄好了还能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白之煜白之烨看着小妹渴望的大眼睛,又看看被小妹摇来摇去的胳膊简直是又幸福,有无奈。 最后妥协。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人才回家。 大哥背着一大捆柴加几根木材,猫着腰走在前面。 二哥背着一大箩筐的白果拄着木棍跟在后面,而白玥拎着用树叶包的小包水果跟在最后。 白瑛在门前盼啊盼,总算把人等回来了,可看到三人的样子真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三人放下东西就跑到水缸前拿起瓢,大口大口的喝水。 “哎呀!怎的摘了这么多白果?”白瑛好奇。一边收拾碗筷准备吃饭,一边问道。 “小妹磨得非要摘,就依她了。”白之烨洗了手擦了脸,笑呵呵的说,“做哥哥的没啥能给妹妹,就这点小要求,绝对满足。” “这白果要说有用,还真有用,我前几日刚听婆婆说过,这白果,又叫公孙树子。吃的是里面的仁儿。其味甘苦涩,具有定喘咳、敛肺气的功效,对于老人虚弱体质、肺病咳嗽的哮喘及各种哮喘痰多患者,均有辅助食疗作用。所以,小妹要你们摘也是对的。 况且我听婆婆说,以前京城经常有贵妇拿来做药膳。只是我们庄稼人不懂这些,其味道又苦涩,所以才显得这东西不稀罕。”白瑛很认真的和大哥二哥普及知识,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力气没白出。 白瑛只和婆婆学了两年半的医术,诊医断病差了点。但胜在勤奋,记忆力好,又肯吃苦耐劳,所以书本上的知识基本难不倒她。 “这么说,是我们误会小妹了?”白之烨白之煜一听,欣喜的看着白玥说道:“小妹,你可真是个小福星,随便摘的东西都可变废为宝。” 谁随便摘会摘一大箩筐的。不过白玥也没办法解释这些知识自己都懂。乐的哥哥姐姐误会。 “那当然,我厉害着呢!”说完还扬扬头,挺挺胸。 苏氏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四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此时看到小女儿的样子,不由得被逗的喜笑颜开。 白玥看大哥二哥虽累的脸红彤彤的,可也没怨言,仍惯着自己,只觉得幸福的直冒泡。 白瑜最近也从邻居的白芷婆婆家搬回来了。还好之前家里刚盖了新房,不然只一间房子可不够住。 这大半个月白玥算是自己从新接触了大哥二哥大姐。不同于之前从原主记忆里模糊的兄姐,现实中的他们更加有血有肉,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是属于自己的。 这种简单的幸福有时会让白玥忘记生活的困苦及未来的迷茫。只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第9章 画像与坠子 时光匆匆而逝,不经意间两年过去,又是一个深秋。 都说时间是心灵伤痛最好的良药,两年时间里,苏氏由万念俱灰变得坚韧不拔,不过她始终坚持不渝的认为白应博会回来,为此一直没有为白应博办什么身后事。 看着四个孩子慢慢长大,苏氏只觉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神采奕奕。 大哥白之煜如今也十五岁了,对读书的渴望更加强烈。每天早晨起床后都会用树枝练一个时辰的字,背一背当初在学堂旁听的文章,甚至有时还会到镇上书店借书读。 二哥白之烨十三了,除了家里的活计,就利用农闲做一些木质的生活用品卖钱来补贴家用。 大姐白瑛十一岁,医术已经到了听脉阶段。虽然她急切的想马上全部学会。可医术哪会这般简单,就这还是因为她医术天赋过人,有名师教导。 白玥这两年跟着苏氏学了识文断字。 当然作为一个拥有五千年文化沉淀的现代人,她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才智。 苏氏常常感叹,觉得白玥若是男子,定当有一番作为。 这也就导致后来苏氏给她安排了很多女子的课程,比如琴棋书画,刺绣,花道,茶道和舞道!总之将自己会的都竭尽所能教授与白玥。 可白玥文学上聪颖过人,那是有两辈子的经验!其他的就真的是从零开始了。 苏氏还非常失望,说是她聪明有余,勤奋不足。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天白玥趁着苏氏不在又偷懒了。 因为这货从白芷婆婆那偷来了一幅画像。 画像上是一女子,白玥观着这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是面似芙蓉,眉如柳,双目晶晶射寒月。红唇似笑非笑,神色睥睨,端的是极其威严霸气。头上簪了各色珠钗宝饰,身着艳丽大红华服,端坐在一张宝椅上。 不过这些并不是吸引白玥的原因。 白玥真正在意的是这画像上女子脖子上戴的那个坠子。 因为那坠子,一模一样的,她也有一个。 正是前些日子苏氏给她戴的,说是早年一个赤脚僧赠给她的,是为护身符,可保佑白玥八岁那年平安度过生死劫。只因白玥那时候摔倒时这坠子的绳子正好断了,所以苏氏就给收了起来,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一来二去的苏氏就给忘了。 直至前些日子翻箱倒柜时才想起来。 说实话初听来,白玥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原主八岁那年确实是遇到生死劫了,否则也不会有她的穿越。万一那道士还能算出她是借尸还魂怎么办? 因此这货就对这坠子十分感兴趣。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这坠子端详着,她反倒感觉有些熟悉,好似在哪看过一样。 再后来无意间就在白芷婆婆那发现了这幅画,一眼白玥就看见了画像上女子脖子上挂的坠子。 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块棱形的,大概核桃那么大的一块…玉?类似于和田玉一样的材质,白润细腻,但不同的是这坠子内里居然隐隐的散着彩光,就像光下的钻石一样。 白玥前世也算是跟着大人物见识过很多好东西,但如这样的石头,说实话她不认识。 白玥沉思的认真,这时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从堂屋传来,这货一激灵,吓得赶紧收了画,然后立刻假装在刺绣。待再抬起头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白芷婆婆和姐姐白瑛。 这货捋着小胸脯,一脸心有余悸。 “婆婆大姐是你们啊,差点被你们吓死,以为又是娘回来了。” 白瑛觉得妹妹嘟着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可爱又好笑,“怎是我们的过错了?若你不心虚又怎会害怕?” 白芷婆婆也觉得好笑,“说吧!你刚才做什么亏心事呢?你若告诉婆婆,或许婆婆就不和你娘说了!” 这货转了转眼珠,想着既然画像是婆婆收藏的,婆婆又见多识广,没准能知道那块坠子的来历也不一定。 于是这货嘻嘻一笑,将……坠子拿了出来。 “嘿嘿,婆婆~,我能做什么啊!我就是懒怠了,想休息一下而已,婆婆最心好,就别告诉娘亲了!”边说,边撒娇打赖。“婆婆你帮看看这坠子,我娘说是一个道士给的,您给掌掌眼看值多少银子?”说完就拿出了坠子递向白芷婆婆。 “这…”婆婆看到坠子立刻失态的一把抢了过来,表情严肃,细细的相看。翻来覆去的好长时间。 白玥心里一喜,心说有门啊! 然后又和白瑛对视一眼,其眼中满是疑惑。 “婆婆,可是这坠子有何特别之处?”白瑛忍不住问出了声,然后扶着婆婆坐在了里屋炕上。 婆婆似回忆道,“若我没记错,这坠子可大有来头…” “婆婆这坠子什么来头,你给我们讲讲呗!”白玥更好奇了,端来一碗菊黄茶,放到婆婆身边,自己坐到绣凳上,一副坐等听戏的样子。 婆婆看到白玥的样子,哭笑不得。 又端详了一下坠子,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或许可给孩子提个醒。 于是便娓娓道来。 “这坠子还是我小的时候,在华阳公主府看到的…” 白芷婆婆原名温馨,是前朝温太医的独女。有一次前朝华阳公主举办百花宴,温馨受邀前去。 说起华阳公主,可是值得一提。前朝皇帝昏庸,儿女不知凡几。甚至自己都记不清楚。 可是独独这个华阳公主比较特殊。 华阳公主刚出生时,皇帝正要去看望宠妃,临行半路听说有个女儿出生就拐个弯去看女儿了,谁知那宠妃是别国细作,阴差阳错之下毒死了当天前去滋事的贵妃。 皇帝大怒彻查之下发现原来自己才是敌国目标。 差点死于非命的昏庸皇帝觉得是刚出生的女儿救了自己。 后又有几次类似之事都被华阳公主阴差阳错给搅和,从而救了皇帝。皇帝大喜觉得这个女儿是他的救星,福星。 从此对华阳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甚至将皇帝私库钥匙交于华阳公主掌管。 前朝皇帝昏庸,贪图享乐,私库里的宝物更是数不胜数。华阳公主掌管私库多将罕见之物转与自己府中。 多年积累可见其数。 而华阳公主更是依仗皇帝宠爱,为所欲为,独揽大权,收集天下宝物于囊中。 后前朝末期各路英雄崛起,华阳公主为保险起见将这些宝物转移密密之地。 钥匙乃是公主意外所得天外飞石提炼出来的莹玉。 但这些只是后话,当时的温馨并不知道。 她与父亲进宫向已是德妃的姑母请安,碰巧遇到华阳公主,于是收到邀请前去参加百花宴。 温馨当时还是怀春之龄,对这种宴会自然心向往之。于是盛装打扮前去公主府。 可所谓的百花宴并没有百花。只是华阳公主借机炫耀的契机而已。 她拿出一个棱形的坠子供大家欣赏。温馨当时也有仔细端详,只见那坠子白润细腻,莹润柔滑,阳光闪烁下,竟璀璨耀眼,闪出彩光。简直令人惊叹! 后经礼官介绍,此玉乃是公主意外所得的天外来石所制。 世间仅此一块。公主取名莹玉。 后被公主制作成玉坠子挂在颈间。 之后这块玉被作为公主唯一之女——玉俪郡主的定亲信物,定亲之人正是当时还是异姓藩王世子的当今圣上。 后来前朝被推翻,华阳公主及其女儿玉俪、亲信死于乱世。玉坠子不知所踪。 而华阳公主的那些宝藏也似玉坠般消失于人前。 再后来世间皆传华阳公主的宝藏钥匙就是那个天外来石做成的玉坠。亦是其女定亲之物。 第10章 去镇上 “我一直以为这个引起外界争纷的坠子在皇室手里。不想如今被你得到,玥儿切记,可千万不能暴露啊!否则恐有性命之忧。”白芷婆婆讲完这个坠子的来历,又不放心的叮嘱白玥,很担心她人小装不住事。 白玥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婆婆在说什么了,因为她觉得她这块玉坠子应该和画像上女人的那块是同一个东西才对。 毕竟婆婆不是说过,这玩意来自天外飞石,也就是陨石,世间仅此一块。 那她这块就绝对是那个华阳公主的宝藏钥匙了。 哈哈哈…发财了,发大财了,只要找到宝山,她就发财了…哈哈哈! 白瑛和白芷婆婆一看白玥那臆想连篇,面露猥琐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 最后白瑛忍不住的掐了她一下。 “你别忘了,这坠子人人都想要,可是会招来祸患的,没实力自保之前,万不可暴露。” 白瑛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哗,浇灭了白玥所有幻想。“对啊,我不但不能暴露,还要千方百计藏好。这还怎么发大财啊!呜呜呜呜…”白玥伤心的哼哼唧唧老半天。这还有比她滖的吗?咋诸事不顺啊! 苏氏出去拔了颗白菜,正要从园子里回家做饭,看到远远的大嫂扭着胖胖的身子朝他家走来。于是苏氏就等了一会儿。 “弟妹在啊,正好,那什么,咱爹,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带孩子们回老宅。今天镇上放榜,老二家的之铭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考上秀才了。老爷子高兴摆了几桌,让我们大家回老宅一起庆祝呢。”刘氏的语气非常酸,态度也很不屑。没办法谁让他没儿子,就是想嫉妒都嫉妒不来。不过缓过神看看苏氏,刘氏觉得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老三媳妇你也别嫉妒,这谁不知道老二家过得好那是沾了村长家的福。可怜咱家条件差,不然啊之煜之烨一定也能考个秀才爷当当。”说完同情的看着苏氏。那真诚的样子,不了解刘氏品性的还真给唬住了。 苏氏觉得莫名其妙。也不愿多搭理假仁假义的刘氏,道了声知道了,就回家了。 “……”原想进去打秋风,却被关在门外的刘氏。 “有儿子了不起啊!还不是当一辈子泥腿子。呸!”刘氏小声嘀咕几句撇撇嘴,扭头走了。 苏氏走到屋门口就听到白玥的呜呜声,以为出事了,急忙掀开帘子往里屋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白瑛白芷婆婆也在,并且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这是?玥儿…要是不想绣就别绣了,以后娘不逼你了。”苏氏还是比较了解白玥的,觉得她这么坚强的孩子一定是被自己逼得紧了,才承受不住压力找姐姐和婆婆哭诉的。 白玥:“……!!” 因祸得福? “真的?娘,你说真的,我不想学就不用学了?”白玥抬起乱糟糟的头打蛇随棍上,并且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真的,娘以后随你,只要你开心,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苏氏也很无奈,小女儿这么聪明,怎么就是懒呢。哎! 这回白玥高兴了,抱着苏氏好一顿的讨巧卖乖。她并没有说出坠子的事,不想苏氏平白担惊受怕。 白瑛和婆婆也有此想法,因而都没有戳破白玥。 “那娘,我想…和二哥一起到镇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绝对不给二哥添麻烦,…求你了好不好啊?娘~”白玥一口气说完,不管苏氏答应不答应,只管撒娇打赖。 最后苏氏被闹的没法,又在白玥再三保证下,只能答应。 至于画像的事,白玥担心白芷婆婆骂她因此这货趁着众人不备,又偷偷给放了回去。 … 下午白之煜上山摘白果回来了。一家人又赶紧把白果皮肉扒掉,把核洗干净晒好。等明天继续让白之烨到镇子上卖。 晚饭前白之烨带着可怜的八十五文也回来了。 饭后苏氏趁着家人都在,就把上午刘氏来之后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之烨说:“我明天就不去了,我到镇子上把白果和菜卖了。” 白玥:“二哥明天我们一起去,娘都答应我了。” “…额,好吧,那你一定要跟紧我,别被拍花子拐跑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白之烨还是比较惯着白玥的,可又不放心,只好严肃的叮嘱。 事情交代完,所有人各自洗漱回屋睡觉去了。 独独白之煜听完苏氏的话后全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个人坐在堂屋很久也没回屋。 回到炕上,白玥想起了大哥的样子,心想:大哥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读书,心里一定很难过,可他又不想让家人为难,从来不会表现出来,今天如此落寞,定是听到白之铭考上秀才了心里不是滋味。还有二哥每天早早起床到镇子上卖这卖那,天黑才回家,一天才卖几十文。虽然家里现在住着独门独院,吃也能吃饱,穿也能穿暖,可是真没啥质量可言。 第11章 老宅坐席 古人大多含蓄,或并没有发展到抻脖子大声叫卖招揽客人的时代。白玥只看到部分商人稍微大声的介绍商品。 一条街,几乎全是男人卖商品,女人有,只一两个,却无人问津。 或许是邻近乡下的原因,大家卖的东西很杂,有卖小吃的,用的,玩的,家禽的,甚至还有……卖孩子的。总之应有尽有。 白玥跟着白之烨来到了——一个角落里。 白玥转圈一看嘴角抽搐。这都巷尾了,还是墙角,难怪每次二哥回家都那么晚,这地方都能卖出去,也算二哥本事。 白玥也没说什么,毕竟古代和现代不同,摸摸规矩再说。 白之烨将小妹拉到身后,然后才开始摆放物品,一箩筐白菜,一兜子白果,两块刺绣手帕,一包连翘,一捆决明子,一个木凳。 刚摆上就来了个大娘问帕子,白之烨赶紧报价。 过了一会儿白之烨和那个大娘讨价还价,以十五文钱两块成交了。 临近晌午,兄妹俩拿出粗面馍馍就着葱和水吃了午饭。 现在正值秋末,天气凉爽,可即使天气凉爽,让白玥坐一天就为这点东西,她觉得实在不值。 “二哥我们把药材卖到药铺吧!”白玥还是觉得要另辟蹊径好点,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药材铺会收么?二哥嘴笨,不知怎么说,也担心他们瞧着我小故意压价。”白之烨有点犹豫。 白玥没想到一向胆大心细的二哥还会怯懦。不过说来也不怪二哥,怎么说都只是才十三岁,固然懂事,可见识确是有限的。 “二哥,没事的,我们试试,又不搭啥,走。”说完就要和白之烨收拾东西。 可也赶巧了,这时却迎面来了个年轻妇人。 “你们就这一箩筐白菜啊?” “婶子,您要买多少,我家里离着远,带几颗做样子。你买多少和我说,我明天给您送来。”白之烨很高兴,原以为白菜今天又无人问津呢。 “我住在小明巷胡同,最里边那家,我要四十颗。哎!对了,你这多少钱一颗?”年轻妇人很爽快。 “好嘞婶子,四十棵明天一准给您送去,您放心婶子,价钱比别人家的便宜。三文钱一颗。” “行,那明个送来,别忘了啊!”约定好后,年轻妇人还不忘把当下的几颗也给买了,最后提着箩筐满意的离开了。 兄妹俩也收拾收拾朝隔壁街道的药铺走去。 这家药铺在闹市区,白玥这才算真正看到正规的古代街道。 马路大概两辆马车宽,由青石铺设,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走在路上的人也很少有蓬头垢面的,偶尔还能看到富户家的夫人小姐随着仆从匆匆而过。 来到店铺,白玥抬头一看“德仁堂”。 进入店铺,打眼一看人还很多。毕竟不管什么时代,病人都不会少。 兄妹俩来到柜台前,白之烨有点胆怯,反观白玥自然的多。 “伙计大哥,麻烦问一下,你这里收药材吗?”白玥不等对方开口先问出声。 “药材…收的,你们有药材要卖么?”药铺伙计很平和。 “我们有三样药材,您给掌掌眼,看值多少钱?”白玥刚说完,白之烨已经把药材拿了出来。 “这样啊!你等一下,我去后院叫掌柜的,这看品质还得我们掌柜的。”伙计说完就和另一个伙计打声招呼,掀开了去后院的帘子。 一刻钟之后,门帘掀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胖白胖的中年男人,八字山羊胡,一脸笑意。不知是有什么喜事还是长相使然。 “小丫头你们就是来卖药材的?来来来,给老伯看看。”掌柜的出来就笑呵呵的对站在比较靠前的白玥说道。 “掌柜伯伯,这就是了。”白玥说完就把一包连翘,一捆决明子,和白果拿过来递到掌柜的跟前。这些都是白瑛刨制的,一看就很精心,细致。 “品相不错,这白果好像没处理,不过没关系,药膳嘛!…嗯!…不错挺好的。小丫头,你这药材我收了,以后再有药材就直接送过来。没问题的都会收了。”掌柜的仔细的看了又看,最后很满意的让伙计过称然后拿到了后堂。 “这刨制好的药材比生药收价高:连翘有十二两三钱,决明子六两八钱,白果是八斤六两六钱(重量)。 连翘是七文一钱,决明子是三文一钱,白果是150文一斤(价钱),一共是………二两银子四百…一十文!”掌柜的一边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一边报账,也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孩子而轻视或故意压价。 当然压价白玥也不知道。 不一会儿从柜台后面拿出银钱,递给了白之烨。 白之烨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之前他不是没卖过药材,但如今一对比明显都被人压价压的极低,本以为大铺子都会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人,如今看来是他短视了。 从掌柜的验药,到算账,过程中白玥一句话没说,静静地听着,直到银钱到手,白玥才说道: “掌柜的,一看您就是睿智的大善人,您多给的五文钱,我们记着您的好,下次我多送点药材来,您可一定收着。”白玥没有把多给的五文拿出来还回去,掌柜的既然给了说明不是计较的人,若驳了好意,未免无情。只说出来让掌柜的知道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果然,掌柜的手捋八字胡,笑眯眯的看着白玥,满眼的赞赏。 等白家兄妹走了,掌柜的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这丫头咋知道我多给钱了?难不成心算的?……不可能,不可能,一看小丫头家里条件有限,学没学过珠算都不知道呢!…哎!下次来问问……” … 此时的白家兄妹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白之烨,从爹不在后他就担起了家里银钱的任务。这还是第一次挣这么多。从把钱揣进胸袋里,就一会摸一下,生怕不小心丢了。 白玥看的既心酸又好笑。从前因为家里只住着一间破土房,白应博和苏氏把所有钱都存起来想要出去盖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家里一直很拮据。 后来盖好房子了,白应博又失踪了,家里的孩子不得不提前担起照顾家的责任。这两年若不是白之烨和白瑛,家里根本过不下去。 白玥本想买些白面和肉的,可白之烨说第一次挣这么多,回家给大哥和娘看看,让家里人跟着高兴高兴。 无奈,两人什么都没买,趁着太阳高高的,两个半大孩子连跑带跳的回家了…… … 苏氏一大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老宅。 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家来的最早。还没等进屋跟两个老人打声招呼。就直接被从里屋走出来的吴氏吩咐了一大堆活。 苏氏性子温婉,不会还嘴。默了默转身和孩子们各忙各的了。 刚削了一筐芋头,白应发一家坐着马车,停在了门口。然后陆陆续续下了车。 吴氏看到老二一家回来了,赶紧迎出去,握着白之铭的手激动的不行。紧接着老爷子也走出屋子迎了出来。 苏氏和白之煜白瑛紧随其后,站在稍远地方,既不显失礼也不显多余。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气氛非常和谐,两个老人也乐的见牙不见眼。当然这一家人里面不包括苏氏和白之煜白瑛。 接近巳时,大房一家来了,大房三个女儿,只余小女儿白小荷没有出嫁,今年十六,也是到了议亲的时候。大女儿二女儿都带着女婿,领着孩子来了。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只拎着两条鱼。 中午摆了十来桌,几家交好的邻居也来随了礼,各色菜式是大房和三房做的。二房直到吃饭前才露面。 自从白应博出事后,白家二嫂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各种嘲讽苏氏了。也许良心发现了,也许是不屑与苏氏攀比了。 席间白之铭很是骄傲的说了一些官话,尽管所有人都听不懂。 散席了,活依旧是大房和三房的事,不过这回苏氏长了个心眼,比大房提前找了借口走了。 由于来的时候拎了两只鸡,还随了半两银子,走时难得柳氏送出门的,不过可能柳氏如今仗着儿子中了秀才,自命不凡吧,倒是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苏氏和两个孩子刚回家,白玥和白之烨也回来了。 “娘,大哥,大妹,快进屋。”白之烨探头探脑,说完神神秘秘地进屋了。 等大家都坐好了,白之烨才从怀里献宝一样拿出了二两银子和五十五文大钱。 一家人看到今天赚了这么多,都很惊讶,细问之下才知经过。 “娘,今天小妹帮了大忙了。小妹真是个福星。”白之烨有点妹控… 一家人说说笑笑,苏氏也把今天去老宅的事说了一遍。一家人又八卦了一下二房。 正在一家人热热闹闹说着话时,外边木门被突然敲响,白之煜起身跑出去开门。然而打开门一看,嚯……… 第12章 道士上门 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泥垢的“臭”道士立于门前。 他左手拿着擀了毡的浮尘耷拉在地上。右手拄着木棍靠在门垛上。脸上也是黑不溜秋,胡子都擀毡的团在了一起。帽子也破了,歪戴着。衣服更是丝丝缕缕,都看不出原来的色儿了。要不是身上尚有八卦图纹可以隐约看见,估计都不知道他是个道士。 白之煜震惊过后,磕磕巴巴的说道:“这位,这位道长,你是…遇到贼人了?” “呜呜呜呜呜,水,吃的,快点…呜呜呜呜呜终于见到活人了,呜呜呜呜呜…”道士也不回答,自顾自的往院里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 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主人家再进啊!!白之煜无奈。把院门关上,往主屋去了。 苏氏隐隐约约听到哭声,见大儿子回来忙问:“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了哭声?” 白之煜一进门,就看到一家人都盯着他,等他回答。 于是他无奈的说道:“一个道长,可能被贼人打劫了,娘你给弄点饭吃吧,瞧着是饿狠了。” “喂——人呢,贫道等急了。”这时院里响起老道士的呼喊声。 一家人这才走出房门。 出来一看,集体:“……!” 这咋造成这样! 苏氏自觉是个妇道人家,不好盯着人家看,赶紧转移话题道:“烨儿,你去烧点水,给道长换洗一下衣物。瑜儿你把你爹的衣服拿一件出来。煜儿,你把厢房收拾一下,等会儿给道长休息片刻。”说完自己朝厨房走去。 原地只剩白玥一个。 老道士看到一个白白净净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顿时生出慈爱之心。用自以为很慈爱的笑容说道:“小丫头,给道长爷爷倒杯水可好啊?。” “……呵呵!好的!”白玥尴尬的看着这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扯了扯脸皮转身给他倒水去了。 老道士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这个时代对道家佛家都比较信崇,也不会有那活腻歪的冒充道家人。 因为从很久以前就有明条法律规定冒充佛家人或道家人坑害百姓的会被处以劳刑。就是手脚绑上枷锁,专人管制,然后劳作,直至身死。 而佛家人及道家人也是会在官府处留有户籍和身份证明。道士身上一般都会随身携带。不然被当做冒充之人,那真是冤死。 所以刚才白之煜看到是道士,也没多问就让进门了,而苏氏看到是道士也马上安排饮食起居。 过了一会水烧好,白之烨带着道士去了哥俩的房间沐浴去。苏氏也抓紧时间做好了简单的饭菜。 第13章 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白之烨拉白菜去卖,白玥又跟着去了。 头天晚上她跟苏氏说了自己的计划,苏氏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支持,给了白玥二两银子,让她多买点肉和米面,再给道长买两身衣服。 白玥和二哥推着鸡公车,卖完白菜和绣品就去买米面,肉,衣服。白玥还做主买了一大壶酒。 到家时正赶上做午饭。苏氏做了一桌子比较丰盛的菜。老道士吃的是满嘴流油,喝的也是一脸粉红。 接着白之烨拿出了两身衣服给老道士,老道士开心的胡子往上翘。迷迷糊糊回厢房睡午觉了。 一连几天,天天顿顿做好吃的。当然比起靡衣玉食还是不够看的,所幸老道士不是挑剔的人。 就这样老道士在白玥家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还会到竹林间练练功,到河边钓钓鱼,简直是乐不思蜀了。 这天中午,依然做了很多好吃的,还有老道士上午钓的鱼熬的鱼汤,家里又杀了一只鸡。老道士看着满桌子好饭好菜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把准备伸进盘子里的筷子收回,放下,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不对劲呢?你们每天好酒好菜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道长爷爷,我们只是想让你开心开心,怎么就扯上阴谋诡计了呀?”白玥想等他吃完饭再说的,没想到这老道醒悟了。 “哼!你个小丫头,我算是发现了,一家子属你一肚子鬼心眼。说吧!是不是有求于本道啊?你若坦诚,本道或许会答应你也不一定。”老道士这回是彻底醒悟了,眯着眼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要不说还是道长爷爷您道法高深,修行得道呢,这可真是洞察人心,明察秋毫,才思敏捷,足智多谋,慧外秀中…” “……?”秀外慧中什么鬼。虽然老道士觉得白玥说的都挺对的,但想到自己被人套路了,顿时就有些气闷,于是抬手打断了白玥的夸赞,“可以了,有话快说!” “…好吧!道长爷爷,我说实话,不过您啊也别生气,先说好这都是我的主意。我就是想着您吃了我家这么多好东西,到时候您高兴了,我若是提点小要求,您肯定会答应的。”白玥嘟着嘴委委屈屈的说道。 老道士听罢老脸一红气的差点一个仰倒。叫你嘴馋,叫你懒怠。心里的小人啪啪啪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说吧!什么事!看在这么多天的,…照顾之情的份上,只要我能做到,尽量答应你。”老道士很是识时务。 “能做到,肯定能做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学武功傍身,您教教我呗!”白玥笑的一脸讨好。 “…!!!,这不行,绝对不行,我们道观不收女弟子。”老道士气掘掘的一口否定了。再说了,就算能教,这得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还能走了吗他!! “我做俗家弟子。再说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又不是什么武功绝学。” “不行,你没天赋!” “练练就有天赋了!再说你吃了我家这么多饭,我家都被吃穷了…” “……!行吧行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自己学不会可赖不着我。” “行行行!没问题,我聪明着呢,保准是上进的好徒弟。” “是俗家弟子,不是徒弟,我可不收女徒弟!哼!” “好的,好的。…嘻嘻嘻嘻,” 老道士一看白玥这笑,顿觉汗毛倒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不等他反应过来,白玥继续说道: “您看您收一个,也是收,不如我们兄妹四个您都收了吧?” “……。”他就说这死丫头那笑不是好笑,“门都没有,就一个…” “我家当初还救了你一命,你看你当初差点饿死,我家救了你,后来又给吃,又给穿还给酒喝,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行行行我收还不行吗?我收!!!”老道士心里这个悔啊!正所谓吃人嘴短,他这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他觉得自己是最蠢的道士了,几顿饭就把自己给卖了。想到这,老道士愤恨的拿起筷子,不停的…大快朵颐。 老道士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如果每天都能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也…挺好的,不就是教几个小毛孩子,也不算吃亏,想明白后吃的更香了。 “……。”白玥无语凝噎。 苏氏几人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一时间对白玥佩服不已,纷纷暗竖大拇指。 第二天开始白玥和哥哥姐姐就开始了学武生涯。各中辛苦自不必说。值得庆幸的是都坚持了下来,数九寒冬,没一天放松,倒是把老道士给折腾的没了脾气,任劳任怨的。 很快来到了一年中最大的节日,过年了! 家家户户挂灯笼贴对联。买新衣,办年货,热热闹闹过新年。 白玥家也不例外,因为今年存的钱大多买了吃食填道士的嘴。所以今年没有余钱买新衣,不过几个孩子都大了对穿新衣没太大的盼头。 今年过年多了一个老道士。 三十这天老道士就着苏氏准备的东西做了一场祭天法事。算是对白家的回报吧!让上苍保佑白家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不得不说老道士是真穷啊!而且是身无分文的那种。 除夕夜,苏氏准备了十二个好吃的菜,寓意月月美好。白芷婆婆也来了,大家不分彼此,互相祝愿,难得的过了一个幸福年。 守岁时,苏氏拿出了白应博当初送给她的木簪子,这两年虽渐渐的接受了白应博的离开,可真要忘记是做不到的,由其是这种年节,更是经不住心里的那种酸楚与相思之苦。 苏氏拿着簪子思念着他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安好… 第14章 记忆 说起白应博的遭遇还要从当初离开柳家村说起。 白应博和同村的李二柱坐着雇来的骡车走了两天终于到达码头。这里常年停靠商船,一大早整个码头就开始忙忙碌碌。 抗包的汉子会把商船上的货物扛下来,再把码头上商家的货扛到船上。 而白应博和李二柱的东家商船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到了一艘大船下,李二柱带着白应博来到东家跟前介绍新来的船员。 东家看到壮实又俊朗的白应博,印象非常好,并未多盘问,就记录了户籍名册。然后发了一张标有姓名职位的竹牌。 不等辰时,商船的货物以及填充物资就都准备好了。 东家招呼船员上船,准备起锚。随着一声嘹亮的嚎唱,大船开始杨帆远行。 白应博毕竟第一次坐海船走远路,刚开始几天不太适应吐了很多回。看着壮阔的海洋,凶猛的海浪,白应博只觉自己实在渺小。 就这样商船在海上摇摇晃晃行进了一个月。 这天一个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把头通知大家提早准备,晚上将有暴风雨。 到了夜间,果真出现了暴风雨,且比想象中的还要凶猛。商船摇晃的非常剧烈。 东家通知舵手稳住行船方向,命船员保护好自身安全和货物。 可怕什么来什么。 舵手没控住船,撞到了暗礁。木制的船这一刻显得格外脆弱,海水倒灌,不一会儿船就有了下沉的迹象。 东家自知无力回天,通知船员及舵手弃船逃命。能否活命,全靠天意。 白应博顾不得其他,马上拆下两块门板,找来四个木桶用麻绳捆绑结实。然后开始找李二柱准备带着他一起跳海,或许能活命。 可是眼见船要彻底沉了,其他人不知去向,李二柱也不见人影。最后白应博不得不独自扔下临时木筏逃命。 就在跳下海时,白应博居然看到李二柱在水里垂死挣扎,眼见的动作越来越小。 白应博拼着命把他救到了木筏上。自己也紧紧的扒着木板生怕被海浪卷走。 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大海的威力。 两块门板被海浪拍散,只剩下了一块。可这紧张时刻李二柱居然晕了过去。无奈白应博只能把李二柱绑到木板上,尽量保持平衡,使两人都能在木板上活命。 然而海浪的汹涌岂是人力可抵。 一浪狂过一浪,激烈的仿佛不把他推进海里不罢休。 就在白应博绝望之际,他想起了当初小女儿给的羊囊。快速从胸前口袋里掏出,吹起,捆绑在腰上。 就在刚绑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白应博掉下去了。浪花拍打在头上,猛的呛了一口海水。等回过神时驮着李二柱的木板已不知去向。 白应博就像一个坠入海洋的叶子,在巨涛骇浪下独自漂浮。更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在咆哮的狮吼中,在狂暴的怒气下,独自存活。 海水起起伏伏,覆在脸上,眼上,直接刺激着泪腺。 不知是怎么挨到了天亮,白应博只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而暴风雨也一如春风拂过,了无痕迹。 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海,云,浪在那里汇集交界。此时海上除了微微荡漾的水波声,别无其他,静的可怕。 就这样靠在羊囊上漂了一日。 直到傍晚时分,就在白应博觉得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他仿佛听到有人叫喊…。 以为出现了幻觉,睁开眼,果然看到一艘船,在靠近他。 “哎——兄台,后面,后面小心后面…”船上的小公子使劲的挥手喊着… 半月前朝廷收到消息,南方苗疆,起兵造势。于是派大将军于德龙前往南疆镇压,于德龙的小儿子于泽轩被父亲逼迫也要到苗疆去历练。 前两天一行人正好赶到海边渔港小镇,可听说最近会有暴风雨,于是就等着暴风雨过了再出发。 今天早上天气大晴,一船人这才扬帆启航。 坐了一日的船,于泽轩就想着走到甲板上看看海透透气。结果就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白应博。 准确的说是先看到了白应博后面的大木箱子。 白应博基本已经放弃求生了。 茫茫海面,一天一夜滴水未喝,饥肠辘辘。实在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 可此时听到声音,就像来自神灵的救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白应博压下一阵阵发黑的眩晕感,抬起胳膊尽力挥舞! 结果刚抬起,“嘭”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白应博脑子一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于泽轩刚抬起的阻止手变成了指挥水手们下水救人。“快快快,快下去救人。哎!希望还有的救。” 大将军于德龙听到吵闹的声音,沉着脸从船舱里出来。看到咋咋呼呼的儿子满头黑线。 不一会白应博就被救上来了。 大将军看到这人的腰上绑着奇怪的东西,就想研究研究,可又看到其脑袋上血流如注的大窟窿觉得还是先让大夫包扎一下比较好。 之后白应博就在将军的船上养伤,等醒来时已经是五日后。可怕的是白应博醒来时什么都忘记了。 第16章 徐朗 白之烨和老道士进到院子里看到满院子的花,觉得好美,但也只是觉得好美。就去放下农具洗脸洗手准备吃饭去了。 还是白之煜发现不对劲。 “咦!这花有所不同,怎么看着像假的一样。”随即伸手摘了一朵花,轻轻一掰花瓣就碎了。“应该是晒干了,可如何能保持如此娇艳,不掉落的?” 大家听到白之煜的话仔细观看,才发觉这花确实有所不同。 “这都是小妹想出的法子。趁着新鲜刚摘下来,然后用微火熏干,我们打算用这花来挣银子…”白瑛骄傲的为大家介绍。 苏氏惊喜的说道:“这法子确实好,既可以保存长久,又有花香飘散,还很漂亮,真是难得。如果卖给那些贵妇人一定会赚银子的。” “还没有完哦!我打算用黏黏草再喷一层胶水,防止太干燥,易碎不好保存。”白玥觉得既然要卖就要做足准备。 … 第二天,早上练完功,吃过饭。白玥又和姐姐到山上采集黏黏草,这种草的叶子根部有很多胶质,只要收集好就能用很久,附近村民过年都是用这个胶粘的对子。 快晌午时白芷婆婆带着饭菜来白玥家吃饭。 白芷婆婆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每逢年节白玥家都会叫来婆婆一起过节。白芷婆婆知道白玥家情况,所以每次买了什么好吃的,也都会带到白玥家一起吃。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婆婆性子孤僻,比较闷。鲜少能见到她。平日里最喜欢两件事,种花和医术。 医术是继承衣钵,更有不忍女子因男女大防而丢掉性命的责任。 而种花养花,就是婆婆纯粹喜欢和爱护的。如果你找不到人,那一定是在花圃里。当然也不都是用来欣赏,也有药材和茶花的。 婆婆一进院子看到很多漂亮的花,心里格外高兴。可看着看着这些个风信子鸢尾花怎么那么的眼熟。还不等研究明白,白玥和白瑛一人背着一个箩筐回来了。 白玥看到婆婆就比较心虚了。眼神一直瞟啊瞟的。 “瑛儿玥儿,这花是不是我那后院花圃里的?”白芷婆婆一看白玥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就虎着脸吓吓她,毕竟如果再摘几回,就真是一片光秃秃了。 “婆婆,我摘您的花是有原因的,我看您这么喜欢花,而鲜花呢早晚会凋谢。我把它做成干花可以供您欣赏好长时间的。”白玥努力为自己辩解。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个小机灵鬼,整日懒怠,你若把这些歪门邪道的心思用在学医、学武上早有一番成就。也就你娘宠着你,换做是我非逼着你正儿八经的学门手艺,也好过将来嫁人愁不着好婆家。”婆婆看着白玥这个机灵聪明劲,怎么看怎么可惜。真是白瞎了一个剔透玲珑心。 第17章 白玥消失了 春天的早晨格外的凉,天空也格外的干净。破晓时分,泛起鱼肚白的地方仍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白玥打着哈欠,抄着手哆哆嗦嗦的走出房门时,哥哥姐姐已经练上了。尽管白玥很不情愿也必须坚持,拥有一个好身体是非常必要的。 一个时辰后,晨练结束。 苏氏也早早的起床做好了早饭。一家人吃好饭又是各忙各的。 这两天白之煜白之烨把豆子都种到了地里,田里的事也算告一段落,过几个月除除草就好。 白之煜吃完饭,收拾妥当。就左手拿起了从镇上借来的书,右手拿着树枝,走到门外的树下,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白瑛今天要和婆婆去镇上的富户家给妇人看病。这是白瑛第一次以医者的身份随婆婆正式出诊,不由得有些许紧张。 白玥吃完饭,穿好外套背起大箩筐拿好剪刀就随二哥和老道士前往寒潭。 老道士今天着装比较正式。头戴蓝色道帽,身着蓝色八卦纹道袍,左手拂尘,右手罗盘。 老道士自从来到白玥家就把他那破烂不堪的道袍脱了下来,一直穿的粗布棉衣,后来不知在哪又弄了一身。如今这一身打扮才让白玥恍然想起道士的本事可大着呢。 起卦算命,堪舆风水地理等等!其实白玥前世是无神论主义,但现在就不得不信了,不然怎么解释她的到来。 “道长爷爷,你今天是不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啊?” “小丫头果然冰雪聪明,我昨天晚上起了一卦,测算寒潭乃是非福祸之地。”老道士高深莫测的说。 “???什么是,是非福祸之地?”白玥表示有点没听懂。 “乃之福地,亦为祸地。”老道士说完这句话,突然停下来,似有难言之隐,又忽而道:“总之,天机不可泄露。” 搞得白玥紧张兮兮。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白玥觉得还是赶紧剪完梅花枝赶紧走。 走的有点久,而且要穿过一个地锦虚盖的山洞,说是山洞,其实白玥觉得更像是两山之间的夹缝。进入夹缝就开始感觉到冷了,毕竟这里阴冷又潮湿,好在白玥多准备了大氅。 穿过夹缝,一眼就看到了寒潭,其实就是一个小水湖,可能是常年积水形成的。 四周是三面包裹岩石,只余北面风口留有一条裂缝,上有岩石遮阳,下有风口灌风,不冷才怪。也难怪这里还会有梅花开。 刚进来时还惊艳了一下白玥,但也只是一下。地面常年潮湿,一踩进来,满脚沾的大黄泥,又脏又沉,好不容易趟到了梅花树下。 拿起剪刀开始剪枝,现在梅花开的有点过盛了,估计没个几天就会凋落。 白玥快把两棵树剪秃时,大箩筐终于满了,小心翼翼的和二哥抬起来放到了岩石边依立着,不然倒一下花头就掉落不少。 刚站立白玥突然惊讶的发现岩石壁上有黑褐色粘稠液体,仔细一捻发现竟是天然沥青! 白玥知道这种天然沥青地下很有可能有石油,不过以现在的技术能不能采到全看运气。但这些并不妨碍她惊喜加高兴。这种东西若使用得当,其价值不可估量。况且这只是渗透出来的一点点,周围定有矿产。 又过了一会儿白玥把鞋子处理干净,就想背起箩筐赶紧走。转头找道士,发现他在一个角落里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白玥忍不住好奇一步一个大脚印,走了过去。 过去细看,地上用红线摆着奇怪的图案,老道士右手拿着托盘。嘴里念着一些奇怪的话。和白玥想象中的道士做法完全不一样。 见没乐趣可看,白玥把目光转向了岩石壁,想着或许整面墙都是石灰岩。于是就东拍拍,西敲敲,结果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白玥探究石壁之际,就抠抠这,拍拍那。原也是无聊瞎琢磨,没想到坚硬的石头会翻了板。 岩石壁上有一个洞,该是天然形成,可不知是谁,把洞堵上了,只余一人通过的小门,小门用木板做的。白玥就栽在了木门上。 木门做的很是巧妙,整扇门外面是用岩石切片镶嵌,做的是错落有致,不敲只看的话和周围的岩石一模一样。 木门里面中间凹槽里做有中轴,中轴顶端顶着绷线木棍,抵在门框两边,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两边岩石上做有凹凸槽。 从外面顺时针推门,一下就开了,若是逆时针推门,门若岩石,纹丝不动。更妙的是,人进入后,门就自动关上了。 洞穴里面别有洞天,一进入是向下走的台阶,台阶旁,入门边,有一个滑轮吊的升降板。再往下一片漆黑看不见了。 白玥就是掉到了这个洞里的入口处。 白之烨是第一时间看到白玥进去的。完全呆掉了。 老道士恰巧也做完法事,感觉上白玥就在他身后,收拾好回头一看,没人!只白之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满脸惊慌。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玥儿呢?”说完老道士沿着寒潭看了一圈。 “玥儿!小妹,小妹!”白之烨猛然惊醒。不顾泥土沾身快步到老道士身后的地方,对着岩石山猛拍。 老道士懵了。细听之下,白之烨手下的声音有所不同。 “等等,烨小子,怎么回事?”老道士觉得还是问明白比较好。 “玥儿刚才从这里消失了。我亲眼看到她从这里一下子进去了。师父,怎么办?玥儿会不会有危险。玥儿?玥儿?…”白之烨心里着急,却苦于找不到门路。只能边拍打岩石边大声呼喊。 “消失?等一下烨小子,我看看,”老道士说完沿着刚才白之烨摸索的地方敲敲打打一番,终于发现不同。 这时就听到岩壁里面白玥嗡嗡的呼喊声:“哎——我在里面,我没事。”其实白玥疼的要死。 毕竟是没有准备的前提下摔进来的,又有台阶,反正是手肘膝盖都卡秃噜皮了。 老道士和白之烨听到白玥没事就放下心慢慢研究,终于找到一个一人过的小门,顺时针一推门开了,老道士让白之烨找来一块大石头掩在了门下。 透过外边亮光,看到了站在阶梯边缘的白玥。白玥之前因为看不见,站起来就没敢动,得亏没动,不然摔下去,真是没命了。 “二哥,道长爷爷,你们带火折了吗?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很深。我们进去看看?”白玥庆幸之余就朝走进来的二哥和道长询问道。 “这洞里明显是人为的痕迹,若这么下去,难保不会有危险,不过若就这么离开,也会心有不甘,…也罢!玥儿烨儿我们小心行事。”老道士说完扔了一块石头下去,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回声,显然洞穴很深很大。 “你们等我一会,我出去弄个火把。”白之烨说完就跑出去了。 过了有一会儿,白之烨带着火把回来走在了最前头,后面跟着老道士和白玥,三人一脸肃穆,严阵以待,一起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第21章 二伯娘买花 有了第一桶金,白玥一家个个面带笑容,精力充沛。 白之煜白之烨上山一起和白玥剪花枝,这回走的可远了,附近哪个山头什么花,几人记录的一清二楚。 白瑛负责善后,把碳火和编筐的竹丕准备好,在没事上山摘一些黏黏草,顺便看看草药。 苏氏准备把手里的绣活做完就辞了绣活。 一家人干劲十足。 下午白玥和两个哥哥回家了。一大箩筐,一大箩筐的花娇艳又幽香,时而引来三两只蝴蝶,为农家院增添如梦生机。 白玥回来吃过饭,就拿着酒和花种出门了。 老道士这个时间一般都在竹林里。 他现在的生活是相当悠闲了,刚开始常常来竹林练功,后又喜欢垂钓,再后来干脆在竹林里建了个竹屋,偶尔会在这边住几天。 “道长爷爷,你太过分了!一个人远离生活纷争,逍遥自在躲清闲。”白玥还没进竹院就看到老道士穿着粗布衣坐在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假寐。 老道士眯着眼看到白玥手里的几壶酒一下子坐了起来,不顾白玥幽怨的眼神把酒抢到了手里。 “你怎么越来越没个道士的样子,像个林间独居的老翁。”白玥自顾自说话间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哎!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当了道士。”说罢拿起酒壶狠狠的闻了一口。然后又盖上酒壶封子放到了竹屋里床下的箱子里。 “你要少喝酒,酒大伤身,固然你有武功傍身也要注意身体。”白玥忍不住关心这个存在感不强却帮了她很多的爷爷。 “好了,好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会注意的。你要是有事就快去忙吧!我没事要睡一觉了。哦对了,告诉烨小子,晚上给我送饭时,多带点衣服,吃食,明早带他到大黑山历练去。”言罢,又躺到摇椅上摇摇晃晃假寐了。 白玥无奈只能道一声注意安全,拿着花种包走了。 老道士眼睛眯着缝,一看白玥走远了赶紧起身回屋去了…… 白玥又来到婆婆家,没见到人,直接往后院花圃去了。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花香,打开篱笆门,走进花圃,一大片姹紫嫣红犹如万片丹霞,好不烂漫。 远处,篱笆前,一座葡萄架架起的凉亭里,老人家独坐于竹凳上,桌上摆着一盆杜鹃花盆栽,正拿着小铲子培着土。 “玥儿来了,你看我这盆花,我打算把它做成盆栽,到时候给你娘送去,你娘最喜欢杜鹃花了。只是现在还不到花开季节!”语气颇为遗憾。好似没让好友开心而感到惋惜。 白芷婆婆和苏氏很是聊得来,不知何时两人已成了莫逆之交。 “婆婆你送什么,我娘都很喜欢的,她要是知道你要送她花,估计现在就来端走了。”白玥打趣道。 第23章 挽茗楼前卖花 再说白玥,白玥一家人可不管柳氏姐妹如何,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惹到白玥的头上,一切都好说。 一家人照常如旧的日复一日。 现如今水晶花虽然赚钱,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水晶花制作工艺并不繁复,若有心人回去研究几回,就会知道其中关巧。 因此白玥没事时就一直在琢磨,想着找一个长久的、可持续发展的、又不触及时下律法的赚钱项目。 这一日,白玥拿着不知实验了多少回后终于成功的口脂兴高采烈的来到院中…… “娘,姐姐!你们快看!” 这货涂着烈焰红唇,将嘴撅到了苏氏和白瑛面前。顺便扬了扬手中制作好的小竹筒口脂。 “呀!玥儿的嘴唇可真好看。”白瑛到底是女孩子,见此哪有不喜欢的,当即喜的左右端详白玥的嘴唇。 口脂这东西在谷雨镇若说贵倒也不贵,但这玩意通常都是那些富户妇人和小姐用的,属于消费品,非必需品。 像村里这些女人哪舍得擦那精贵玩意。讲话了,饭都吃不上了还有心思涂那东西。 因此白瑛和苏氏见到白玥拿的口脂都稀罕异常。 苏氏爱不释手,惊奇道:“玥儿,莫非你这几日就是在鼓捣这口脂?” 这些日子苏氏倒是看到白玥将那些剩下的花瓣洗来洗去,瞎折腾,但实在没想到白玥竟会做出口脂这么稀奇的东西。 白玥傲娇道:“可不嘛,娘,女儿是不是厉害,这口脂是不是好看?” 话说这口红的配方还是前世一次工作中帮一家公司翻译资料时记下的,当时只好奇口红的制作方法,倒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有用的一天。 这制作口脂,在沧澜国属于匠人手艺,就像染布一样,他属于“工业”。不属于商籍。如此既不会违反农籍经商的规定,又可以经久不衰一直挣钱,简直不要太香,这也是白玥想了好久才想到的主意。 “好看!当真好看,颜色端正,细如膏,腻如脂,可比上京城最上等的点翠红还要艳上…啊,呵呵,娘是说我家玥儿做的口脂许是比上京城的东西还要好。”苏氏眼神闪躲,欲盖弥彰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白玥看在眼中心下好笑她娘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白玥并不打算追问,世人都有个秘密,她相信苏氏当是有不能言的苦衷。因此就当没听见,继续和白瑛打着哈哈聊着。 三人正聊着就听院门响动,似乎白之煜白之烨回来了。 最近白玥在家里鼓捣口脂,因此就将售花的任务交给了这哥俩儿。 说来刚开始白之煜卖花时还很是难为情,总是闹个大红脸。白之烨每每回来都会学给大家听,不过最近几天倒是看得出来白之煜很是泰然自若,可能是适应了。 果然,稍后哥俩儿进门了。 先开门进来的是白之烨。 不过他却是气呼呼的,一进门摔下箩筐就来到一边闷声坐着去了。 怎么了这是!!! 三人看的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白之煜。 白之煜嗟叹,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箩筐放好,转身关上院门,这才说道: “我们今天在集市上看到有人也卖起了水晶花,而且价钱比我们低很多,之烨气不过就去找那家人去,结果那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两人就吵起来了,后来我看衙役来了就把之烨拽走了,不过今天带的花束少,倒也卖完了,只是恐怕以后不会好卖就是了。” 三人了然。 这时白之烨愤而起身吼道:“凭什么让那帮孙子捡了便宜,这是我小妹的法子,要卖也得经过我小妹的同意,他们倒好,不但卖了,还他娘的比我们便宜那么多,这以后我们怎么办。 他奶奶的,不行,我得找那孙子去,揍死他丫的。” 听了白之烨的话,其他人倒好说,只看苏氏简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僵硬了一脸,缓了一会说道:“儿啊,你这些话都是从你师父那学的?…嗯…娘知道你生气,但发泄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骂街,你说呢!” 不怪苏氏惊讶,关键是在她心里,她的几个儿女虽说不是什么千金少爷,那也是个顶个的品性端庄,灵心慧性,不曾想这二儿子怎么会朝着山野莽夫的方向发展了。 这一定是那个老道士把她好好的儿子给教歪了,不行改天得说说去,该死的臭道士。 白之烨还没明白为什么他娘的关注点是这个时,就听白玥说道:“二哥,你也不用生气,早我就说过,咱们这水晶花卖不了太久,肯定有跟风的,再说你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那小妹你说咋办,我们家好不容易有个来钱快的进项,这以后卖啥还会这么赚钱了?” “二哥不用急,我今天正好将口脂做出来了,待过几日做的多了,咱们将口脂送到燕之坊去,届时不愁挣不到银子,指不定这口脂还比花的收入稳定呢。” “可…就这么将水晶花让给了那些孙子,二哥实在不甘心啊。”白之烨恨恨的。 当然家里其他人也比较气愤。 但没办法,这种事情根本杜绝不了。水晶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凡细心些,稍稍琢磨就知道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她得了先机在水晶花上发了两笔横财。 “这样,水晶花咱们先卖着,还按照原来的价格,待到什么时候实在卖不动了,再放弃。如此也算多了一个进项。” 白玥倒是想过随波逐流将价格降下来,但后来否决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现在降价岂不是告诉那些仿货的人她认怂了,而且买过她家水晶花的人还不得回来捶死她。 于是这货越想越觉得得保持原价,就算是增加神秘感也不错。 … 鉴于白之烨的火爆脾气,于是从第二日开始,就换成了白玥和白之煜一起到集市去了。 这回白玥没再把花摆在集市,也没在胭脂店前,而是把花摆在了全镇最高大上的地方——挽茗楼。 这挽茗楼据说是县令夫人开办的。 县令乃是当朝在编最小的一个官,因此不论府邸还是产业都受限制。而县令夫人据说是京城里的高门贵女,当年县令考上了探花郎,因此榜下捉胥。 第26章 少年 两个人刚到槐树林边上,就看到人山人海的,平时也没发现这附近村子里有这么多人。 当然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周围埋着附近村子很多人家的祖坟,突然来这么一大帮的官兵把这给围起来了,搁谁都害怕,别是祖坟碍着官府的眼搁这挖人家祖坟来了。 估计这也是一个个大老爷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事的原因。 白玥跟在老道士身后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就看到一大圈官兵把当初他们发现的那个地锦洞周围方圆十米,围的跟个铁桶似的。 这时旁边一个拄着镐头的老大爷自言自语道:“哎!他娘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官兵来村子里。”顿了一下似是突然想起来,“别是为着头些日子那大火的事吧!” 白玥不经意听到“大火”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不等脑子想明白,嘴就张开了,“爷爷什么大火啊?” 老头闻声低头一看,居然是个丫头片子,那嫌弃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刚想训斥白玥多管闲事,不过看到旁边身材魁梧的老道士就哑然了。 老道士也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了,顺势就接着问,“老兄,是什么大火啊,听意思你知道点内幕?!” 这老头估计是终于有个炫耀的资本了,本来不屑搭理的,此时却得意起来,“我告诉你,这还真不是吹,话说在两个月前吧,我到沟里翻地,远远的就看到这槐树岭中间往外冒烟,那烟咕咚咕咚的,我寻思着别是林子着火了,再把老祖宗的家烧没了,那可就罪过了。 于是我就赶着往冒烟的地方跑,结果害我白担心一场,林子里屁事没有。” 老头说完故弄玄虚的停下了,以为老道士会发问,结果人家差点没耐心继续听了,只好自己圆话:“既然没事,那这烟火哪来的呢!?我就顺着烟往里找,就走到了那个直往外冒烟火星的山洞,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此时一道淡然深沉的少年声音突然打断了老头的侃侃而谈。 三人一愣,皆顺着声音看去,就发现两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好整以暇,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 而说话的就是前头那位。 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 众人细看之下只觉此人俊美无俦,丰神俊逸,不苟言笑的神情当真是怪甚迷人。 镌刻般的五官,光洁的平角额,微皱着的剑锋眉,挺鼻,薄唇,一双如鹰般锐利有神的双眸紧紧盯着说话的老头。 身姿挺扩,岿然而立,一身锦缎黑色劲装上绣暗云鳞纹,衬的整个人神秘而肃然。 当然在白玥的眼中还不止这些。这货眼里的少年还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以及男友力爆棚的…雄性荷尔蒙。 “艾玛!人间极品啊!这小脸嫩的真想捏一把,可惜,可惜,哎!我怎么就这么小呢,这要不然你说扑倒一下多好…艾玛!身材也好,啧啧啧…”这货内心戏极其精彩。那眼睛也直勾勾赤裸裸的,直冒狼光,都好悬没把眼珠子挂人身上。 当真是炽热的连老道士都跟着脸红。 咳咳,真没看出来,这小丫头还是个色胚,你瞧瞧那眼神,艾玛丢死人了。 如果都这样了那少年还没察觉到,干脆别活了。 而且那少年似乎很讨厌这种眼神,皱着眉,咬着下颌很不耐烦。 忽而一转头,眸光如炬般瞪向白玥。 就这一眼,当即白玥如冷水浇头,一切的旖旎想法都化成了泡影。 这是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人! 白玥猛的一个激灵,目光清醒了,却没有回避,而是扬眉挑衅了一下,那意思,你看什么看,有意见啊! 我就看你了怎么着吧! 那少年惊疑了一瞬,后漠然转头便不再理会白玥了。估计是看其年岁尚小,不想和一个丫头片子计较吧。 倒是后边的侍卫拔出了一截长剑,见少年不追究就又放回剑鞘里了。 少年继续问老头,“你看到了什么,接着说。” 那老头慌张不已,一下子泄了刚才还得意的劲,连连摇头,“呵呵…没看到什么,我也就只敢走到外围了,毕竟又是烟雾又是火星的,我没敢靠前。” 那少年似乎早已了然,闻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玥这时明白了过来,这少年故意打断老头的话,估计是怕他说出什么吹嘘夸张的话引起百姓恐慌。 这时那老头又猫着腰呲着牙,笑的一脸讨好,“大人,不知道你们这么大阵势是要做什么啊?” 少年身后的侍卫听闻大声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该告诉你们的到时自会张榜告之。”说完又对着其他百姓喊道:“都赶紧离开这里,官府办案,没什么好看的。” 他这一呵斥,前头的百姓怕惹事,就想着赶紧下山回家保平安。 然而山下人头攒动,不明就里的直往上挤,一时间这一块山头前遮后拥。 老道士一直把白玥护在胸前,不论其他人怎么推嚷,老道士这里分毫不受影响。 那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官兵的包围圈里走去。 那侍卫留下来安排了官兵疏导百姓。 白玥刚才一直在想那个大火的事,也没顾上那少年什么时候走的,此时见人都下山了,她和老道士也不好多留,落后一步紧跟着下山了。 “爷爷你说,那大火怎么回事,听那个老头的意思,好像就是我们采花那些日子,不会那么巧吧!”白玥跟老道士回到了竹林小屋,刚坐下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妹,你说什么大火,你们刚才上哪去了?!”白之烨手里拿着鱼,在火堆前熟练的翻转着,抽空还听一耳朵。 之前老道士和白之烨在竹屋练功,老道士听说了槐树林的事之后,就把白之烨打发去捉鱼去了,免得白之烨性情莽撞再说漏嘴,后又觉得白玥机灵没准能帮着长点眼力见,于是就带着白玥去了。 老道士听白之烨说话不但没搭理白之烨,还挖了他一眼。 白之烨:“……。” 他招谁惹谁了! 老道士心里琢磨,没准就是这小子做事不牢靠留下的祸患。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今天那个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观其面相,天庭饱满,乃大贵之相!怕身份不简单啊!总之在我们没摸清那人的立场之前都不可轻举妄动。” “师父,什么大贵之相?你们干嘛去了?”白之烨把烤好的鱼优先递给了每天骂自己一百二十遍的师父。 老道士没急着回话,先吃了两口鱼,似乎味道还不错,连连点头之后才说道:“所谓大贵之相就是这人乃是富贵命,贵不可言之意!当然了,这贵跟贵也有所不同,有的人是命贵,甚至直达皇廷!”老道士往上指了指。 第27章 尊太子令 那侍卫听完之后不忘侧漏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殿下果然心思缜密,属下佩服。”那侍卫见少年眉头轻皱,知道点到即止,再说估计就拍马蹄子上了。 转而说起其他事,“可惜,我们为了抓住庆安王那个老狐狸的尾巴,撒了四年网,没想到却被一场大火给烧断了线。哎!这以后想要再一举抓住庆安王的把柄可就难了。殿下,不如我们把那个丫头和老道士抓来问问,看看有什么线索。” 少年气定神闲,运筹帷幄,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开口,“不急,会有鱼儿上钩的。不过,墨子,墨丑,你二人从没想过,为何庆安王会将如此重要的藏粮之地设在了谷雨镇吗!”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皆惊讶不已,“殿下的意思是说…可谷雨镇的镇守和县令乃是定远将军的手下和女婿,而定远将军向来只管练兵,不问世事,这……” “呵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顺着这条线查吧,或许会有更大的鱼也未可知啊!” 两人心里激动,之前因为断了线索的懊恼全然不见。 “是!属下遵太子令!” 没错,我们这位矜贵的少年就是沧澜国东宫太子殿下———赫连宸。 赫连宸当初无意间发现了庆安王刘佟有不臣之心,因其做事滴水不漏,未能抓住把柄,只能徐徐图之。后派人对其监视,更是布置了长达四年之久的暗线,就为了一举擒获庆安王,毕竟庆安王乃是开国功臣,朝廷初立,如庆安王之流若不能一击即中,不但会给他反扑的机会,更有可能失了臣心、民心。 君臣之谊不可罔顾。 而且庆安王在朝廷内部也是影响深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个月前收到劫信,终于知道庆安王的屯粮之地,而且根据劫信上所写的数量,光这次屯粮数量就够庆安王削爵的了,再加上赫连宸平日里收集的大小事件,可以说只要这次的证据确足,将庆安王抄家灭族完全不是问题。 此次行动亦为重要,甚至于关系到朝廷和各大藩王以后的相处模式,更有杀鸡儆猴震慑之力。 故而赫连宸决定亲自出马。 经过两个月的秘密侦查部署,所有的庆安王屯粮事件的关系人员全数落网。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作为最重要的证据,这些屯粮却因为一场大火导致半数被毁,如果将这些被水浸过的米作为呈堂证供,恐怕不仅不会作数,还会被庆安王反咬一口,到时那些藩王趁机群起而攻之,他这太子之位也就做到头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偃旗息鼓,赫连宸虽然可惜,却也不会像墨子墨丑那般愤恼。毕竟如果没有这场大火,他们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且按照现在的屯粮数目,再放任庆安王一至两年,必会起兵造反,到那时就算他部署再周密,恐怕也为时已晚。 这第一次与庆安王交手,算是平了。 赫连宸心里想的释然,面上未表露分毫,但当他目光触及到那些开始往外搬的被水浸泡的大米时,不由得又有些愤懑。 “那两个人也不能轻易的就这么放过了,这些湿米就交给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吧!”赫连宸说完转身离开了寒潭。 墨子和墨丑两人面面相觑,这是又要找后账了?那个老道士和女童这回惨了,现在炎炎夏日,这么多的湿米,恐怕难啊! 因为之前这些米都在地下放着,温度较低,所以虽然泡发很长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异味,不过吃是不能吃了。 但此时已经尽数抬上了寒潭,估计放不了两天,就得发霉,发臭。 尽管两人心里替白玥和老道士担忧,但也只能担忧一下,主子的旨意大于天啊! 两人几个起跳,踏着黄昏,快速飞奔到了老道士的竹屋去了。 结果老道士去白玥家吃饭去了,竹屋没人。 两人又得赶到白玥家。 刚靠近就看到一大屋子人围着饭桌吃的好不热闹。两人不好直接现身,只能先暂时躲着,嗯…闻着饭味儿藏着。 白玥今天在门口坐了一下午…思考人生。 最后晚饭前她的肚子用现实告诉她,她的一下午毫无意义。 天快擦黑时,白之煜背着竹筐回来了,面上难掩喜悦之情。 家人还很奇怪,这送个花去了一天不说,怎么看着还挺意犹未尽的。 白玥还暗戳戳的想,该不会大哥跟哪家姑娘好上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今天白之煜送花回来时,在城门附近那看到了一个老头,这老头在城镇的学子聚集地——百文斋门口摆了一个辩题。 这辩题的题目大概意思是:我沧澜国建国三十余载,百废待兴,商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根据历朝历代的规制,商人却又处于一种位置低下的走势,该不该建议我们的皇帝陛下改变一下政策,将这种针对商人的固有思想和一些不合理制裁给废掉,以此来鼓励商人积极经商!我们怎么才能改变现状等等一系列问题。 …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要不要提高商人地位。 白玥作为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穿越人士,这种问题她最有发言权了。 但显然人家老学者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因此她只能怀揣一肚子的商业理论憋屈的听着白之煜讲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上午送完花,白之煜就赶紧离开了许舒婷府上,虽说许舒婷想要让他喝杯茶歇歇脚,但白之煜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婉拒之后匆忙离开了。 白之煜来到杂货铺买了几本书和草纸,就想着出城,然而临近城门附近的一家书店门口时,白之煜发现那里洋洋洒洒挤满了人,大都是一些长衫彬彬的学子。 出于对知识的向往,白之煜很想参和一下,于是就勉强挤进去了,当然期间遭受的白眼和鄙夷,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站定之后,白之煜就看到一个老者大刀阔斧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那老者体态较胖,肚子偏大,身穿棉绸藏青色长衫,发束于头顶,用绸布裹住。长须,长眉。 而老者前面正有两个学子侃侃而谈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辩论着,其中一个学子白之煜还认识,就是二伯家的白之铭。 白之铭的观点是,应该提高商人的地位,大家都是平等的,毕竟自己家就是做生意,提高商人地位,他也能把腰杆挺直了。 前面说道白之铭已经是一个是十八岁的秀才了,因此在学问上还是很有见地的。 然而他虽有不错的学问,却是个心高气傲五谷不分的主,平时家里酒楼的生意他是不屑一顾的,因此在一些民生问题上是一问三不知,结果就辩输了。 老者刚开始还是很欣赏白之铭的,毕竟也算年轻有为嘛,但越听越失望,最后摇摇头不再搭理了。 接着又有十多个人出来辩题,老者或是手捋须髯点头称赞,或是摇头失望不屑搭理,但总之就是一句话都没说。 不断的有学子从远处奔来,不断的有学子上前辩题,大家都很兴致勃勃,全然没有因为老者不说话或者态度不屑而离开的。 白之煜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这些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这么多人辩题对他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学习机会了。 这时一个浑身精瘦,吊稍眼的学子上前了,他给老者略一施礼,也不等其他学子上来,开嘴就自己先说上了。 “在下东城学院学子,鄙姓曹。 曹某人认为,历朝历代的商者之所以地位低下,无外乎三种原因,且有迹可循。 一:贪婪无度。 二:厚颜无耻。 三:不择手段。 介于以上三点,商人地位低下也无可厚非嘛! 若是让这种人地位与我们平等,或者高于我们,那真是百姓的灾难。”这个曹某人说到这得意的看了一圈,发现很多和他观点相同的人都点头赞同。于是又颇为自信的接着说道:“就拿曹某人前些日子看到的为例。 最近流行的水晶花,想必大家都知晓,这水晶花确实是好看,也深得很多妇人小姐的喜爱。 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最开始这水晶花乃是一女子售卖的,敢问谁家会允许自家女子抛头露面的,若以后这等厚颜无耻的女子出来经商,岂不是扰乱法度,破坏妇德,若其他女子有样学样,我们何以振夫刚。” 白之煜差点没气死,这个尖嘴猴腮的玩意,你辩题就辩题,拐带旁人是何居心,而且居然敢污蔑我妹妹,看我不怼死你。 第29章 辩题(二) “不知这位小友是哪家学院的,师承何人啊?”老头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白之煜向老先生深深的鞠了一礼。 老先生见白之煜不卑不亢,由心的赞赏着点了点头。 “回先生,学生书塾未曾就读,儿时做过学童七载,后借书于书铺,自学了三年有余。” 老学者听罢顿时摇头叹息。 白之铭一看老先生摇头,心里这个乐啊,他就说,那个泥腿子连学院的正儿八经的学员都不是,怎么可能会被纳兰老先生收入门下呢! 老先生叹息了一会儿,又说道:“昨日我的老友给我出了一道题,说让我出给我的学生听,不知你可敢试上一试啊!” 那些围圈的学子一听这话,顿时鸦雀无声,他们深知,这个“学生”可跟他们这个学生是不一样的。 白之煜却不知,心里疑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老先生考我又不是考问你们。 白之铭在人群中紧紧盯着白之煜,恨得牙根痒痒,白之煜啊白之煜,真没想到你还真有点狗屎运啊,居然真被纳兰老先生看好了。 我且看看你能不能如意。 老者见白之煜不畏不惧的应下了,心里也更多的赞赏几分,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可知,何为与人相处之道?” 白之煜稍稍思考了一下,说实话这个生僻问题,他还真没事时琢磨过,毕竟不论是他们家的那些亲戚,还是从小在学院做学童,这种问题随时会遇见,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理解的说了出来:“学生不材,倒是自己琢磨过一二。 学生认为不责人小过,不传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远德,亦可以远害,方为与人相处之道。” 老先生听罢心里直竖大拇指,不过面上没做何反应,手捋须髯看了一会儿白之煜,又问:“在你眼中,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周围学子听到这个问题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无关任何学识和才能,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思考过。 白之煜也没有,他愣了一下,回想着自己的母亲,他无法说出她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之类的话,她的娘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每日洗衣做饭,为他们兄妹四人操劳。 “先生,学生无法回答你,不过学生的二妹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因为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娘亲。 我们的娘亲不单单是我们的娘,她也是一个需要照顾和呵护的女子,她更有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权利。 我们只希望她能够开心,不迫于任何无奈,不拘于任何压力,自由的生活。 第30章 三个道士 一家人听完白之煜的讲述,都很替他高兴,也纷纷劝他不必多虑,安心读书才是正道。毕竟能找到老师授课是解决了如今这个家庭最大的难题。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晚饭,就准备洗漱睡觉了。 白玥也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模式。 洗完脚出去倒洗脚水,回身时就看到两个身影站在身后,白玥吓得登时就把木盆扔了。 艾玛,吓死了!!!这得打哪来的两个神经病。 墨子墨丑也很无奈啊!本是想和老道士说的,结果老道士饭桌上喝多了直接就在侧屋睡下了,两人只能等啊等,一直等到月黑风高,眼见小姑娘终于出来了,也顾不上吓不吓她,毕竟两人饿的都前心贴后背了。 “我们主子有令,纵火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你二人将湿米重新利用,不得浪费,以此戴罪立功。”两人说完,也不等白玥回话,几个闪跳离开了。 白玥:“???” 这是打哪来的两个山炮。 两人也是饿晕头了,你倒是说说前因后果,自家主子是谁啊,给白玥整的一头雾水。 墨子墨丑觉得白玥一个小姑娘看到他们一定会吓的什么都顾不上,甭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会答应,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村姑这个时候还有啥思考能力。 再说了你一个纵火犯,没追究你责任就够法外开恩了,你还有啥好说的。 白玥还没反应过来呢,听到声音的白之烨急急忙忙跑过来问道:“玥儿,怎么了?刚才什么声音?” “哦!没事二哥,两个傻猫。”白玥心里不停的口吐莲花,和白之烨进屋了。 次日,白玥想和老道士说说昨晚的事,结果老道士可能喝太多了,都辰时了还没醒。 白玥等啊等,然而没等他醒呢,又来了三个道士敲门。 苏氏将三人请到了堂屋。 这三个道士可比在白玥家床上赖床的那个看着靠谱多了。 最起码人家行为妥帖,言语得当。 三人全都一身道袍。一位手持拂尘,两位手拿佩剑。 打前头的那个老道看着比他们家这个年纪还大,慈眉善目的,手持浮尘,另出一手,屈食指(含一气化三清之义)为礼,口称无量观。 “夫人见谅,贫道三人冒然前来,多有打扰了。” “道长客气了,农妇家中简陋,得三位道长莅临,实属荣幸,还望三位道长莫要嫌弃。”苏氏可能也不太习惯这么正经的道士,多少有些局促。 “夫人客气了!…额…实不相瞒,贫道三人前来是来寻我那惹祸的师弟的。几个月前收到他的传信,得知他居然厚颜居住在了夫人这里,本想立刻前来,无奈观中有事,耽搁至今,贫道汗颜,还望夫人见谅。”老道士表情略有尴尬。 白之烨一听这三人是来找他师父的,本来想迈腿去里屋把师父叫醒的,结果等听完老道士的话,这心里就暗戳戳的想,哟!感情我师父在他师兄眼里也是个不着调的。 第31章 真是废物 直到老道士走了半天,白玥方才想起来忘记和他说昨晚那两个怪人的事。 不过也不用猜,那两个人张嘴就是大米的事,指定是那个人模狗样的少年指使的,不然谁认识她白玥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知道那什么大火的事和她有关的,难道也会算??? 虽说她也怀疑大火的事跟她们几个有关,但她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凭什么就给自己定罪啊!! 于是白玥带着她二哥气冲冲的来到了槐树林。 里面依然围得跟个铁桶似的。 白玥一看到这么些带刀侍卫,一下子就怂了。 “那个……”刚说话,昨晚那两个“鬼”中的一个就直奔她这走来。 “小丫头,我们爷等着呢!跟我进来吧!” 白之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刚想跟着一起进去,不想被白玥拦住了。 白玥也不避讳那个“鬼”:“二哥,这个信号弹你拿着,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去山下等着我,若是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就拉响信号弹,到时候就会有人去报官,看到他了没,到时候你就记住他就是我们家的仇人。”白玥指了指墨丑。 墨丑:“……。” 切,不瞒你说,我们就是官,而且是顶天大的官。 白之烨想和白玥互换,但墨丑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带他进去啥用没有,就给拒绝了。 最后白之烨忧心忡忡的下山等着了。 … 一路来到寒潭里面,白玥惊诧到嘴巴一直是“o”形。 这和上回她们三个来可是大不相同。 难怪那老头说什么大火呢!这到处被烧的乌漆嘛黑的,原来的小潭也干涸成泥渣渣了。更不用说那棵梅花树了,连影都找不着。 周围摆满了大米,有很多士兵正在往上吊,应该是从崖上边运送出去了。 “启禀主子,那女童带来了。”墨丑起身后把白玥往前轻轻的推了推。 白玥看到那个人模狗样的少年,很想大声的质问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放的火,凭什么诬赖我。 但……看了看那个比她高出两个脑袋的个头,这货愣是没敢出声。 赫连宸本来今天和纳兰老先生约好的,本没时间过来,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些大米,那些没沁水的倒好说,运回粮仓,但那些湿米如何处理,他不由得懊恼自己将这样的事交给一个道士和十来岁的女童有些草率。 正懊恼着,结果一大早就正好有人禀报说那老道士跑了。 他这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估计那女童也不会傻乎乎的自己来主动认罪了。正想着,手下又来禀报说…那女童来了。 一时间赫连宸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总不能真降罪给一个十来岁的女童吧! 更不能指望她处理大米了,再说本来也没证据表明就是人家小姑娘放的火。 赫连宸半天没说话,多少有些下不来台的意思。 恰巧墨子墨丑去前边查点大米去了,徒留赫连宸和白玥一前一后不尴不尬的站着。 白玥站了半天见人家没有问话的意思,她也忍不住了:“这位大人,请问昨晚那两个神出鬼没的人是你派去的吗?” 赫连宸疑惑,怎么墨子墨丑不是应该跟年长的道士说吗?!不过他倒是没问出口。 “如何?” 白玥一听,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听你的意思是真把我当纵火犯了:“敢问大人是何用意?什么叫戴罪立功,什么叫纵火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您这都是什么意思?”说完自己安慰自己,我有理我怕啥!!! 赫连宸眉毛一挑,心说,你小姑娘胆子挺大,敢这么质问我的你是第一个。不过还真给他问的有些讪讪。 “若真问心无愧,又何故来质问呢!大可不必理会。” “……!”白玥差点没气死。 你丫的冤枉了我我还不能问了。 “大人的意思是没有证据喽?!你是在冤枉我喽!” 赫连宸心虚的没说话。 总不能说,我有证据,我的随从跟踪了你一路偷听来的?! 这样丢份的话他可不能说。 这时墨子跟墨丑也回来了,恰巧听到了他们主子的话头。心说,哎呦喂!赶紧的,主子需要台阶。 墨丑拦在了白玥前边说道“小姑娘不必介意,其实我们主子不是这个意思,误会,都是我二人办事不利,传错了意。” 墨子也道:“对啊!小姑娘一看就是善解人意,聪慧机灵的,这都是误会,呵呵误会。” 白玥气的鼓鼓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两个玩意,昨晚可不是这么狗腿的。 偏偏这时赫连宸又开了口:“你若真是个安分的,又怎会扯到你。” 那意思你要是不沾边,我想赖也赖不着你啊! 这时的白玥已经把那点仅有的心虚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就像仗势欺人的狗…啊不是,是得理不饶人一样,你越拦着越来劲:“你们俩给我起开!” “那个…你!你说什么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安分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放的火,凭什么诬赖我。” “你们俩放开我,” “我告诉你我就是够不着你,不然非挠死你。” 赫连宸也不知怎么了,看到白玥被气的张牙舞爪的反而心里觉得还挺有趣的。 他慢慢转过身走到了白玥身边,剑眉一挑,就那么静静的俯视着她。 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 白玥看着他那张明明很帅却十分欠揍的脸,一时脑热还真就跳起来够人家去了,结果被人家一只大长手给按住了脑袋。 结果可想而知,白玥的小胳膊小腿都抡出风了也没够着人家,还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噗…”旁边的墨子墨丑以及不远处的士兵都不时的发出噗笑声… 白玥这辈子,不,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丢人过。 又羞恼又憋屈,不一会儿居然把自己气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赫连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手一收,显得局促不已。关键是以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敢这么在他面前放肆的。 更别说哭了。 尴尬的赫连宸又轻飘飘的开了口:“真是废物。” 白玥“……!!!!” 墨子“……!” 墨丑“……!” 主子真是凭实力单身。 白玥觉得她要是不找回场子,这口气她这辈子都咽不下去,于是抬脚,“当”的一下踢向了赫连宸不可描述的地方。 现场一片安静………… 第33章 沤粪 “多谢大人,您可真不愧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官差大人啊!小女子肯定会努力弥补过错的。”白玥为了不关小黑屋也是豁出去了。 再有就是白玥这么作,也想探探人模狗样的底线,不过目前来看,这次的事是有惊无险的过了,看来这人是个好官。 “起来回话吧!一个姑娘家像什么话!”说到底,他也不会真的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被白玥给气的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倘若你把事情搞砸了……我可是要数罪并罚的,你可做好准备了!”赫连宸挑眉看向白玥,心想着你可别想糊弄我,不然要你好看。 白玥心说,你个小嫩葱还想吓唬我。 于是她闪着无辜的大眼睛,信誓旦旦的说道:“大人放心,我二哥教训过我了,男人那里不能踢,不然将来找不到媳妇,生不了崽。我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很有诚意的,绝对会处理好那些湿米。” 看着白玥脸不红,心不跳的在那说一些浑话,赫连宸满头黑线! 这都是什么家教!!!难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白玥憋了憋嘴,又一脸委屈的接着说道:“再说了,即便我真的没有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你做媳妇,怎么说也是我给你造成的,我就豁出去照顾你一辈子呗!能怎么着!” 墨子:“……。” 你丫是真不要脸啊! 赫宸干脆被气笑了,你还挺勉强,我堂堂太子还委屈你了! 赫连宸被气的没了脾气,捏着眉头挥挥手示意白玥可以滚了。 “那个……我二哥他是不是也可以走了!?”白玥讪讪,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好把二哥给连累了。 赫连宸深吸一口气,使劲的挥了挥手,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折腾这一通,自己差点那个啥不说,还惹了一肚子气!! 白玥心知这事是过了,高高兴兴的和白之烨跟着墨丑坐着马车从宅子里走了。 墨子见白玥毫无心理负担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就有些愤愤:“主子,就这么放她走了?您真的相信她一个小丫头能处理那些米?” 赫连宸闭眸仰面,倾躺在靠枕上,淡淡道:“孤岂会和一个村姑斤斤计较,岂不有失身份,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让她长点记性罢了。”说到这赫连宸睁开双眼,一脸嫌弃:“况且……一个女子,粗俗无礼,且不知廉耻。还大言不惭要嫁与孤,难道我看起来那么不堪吗!真是岂有此理!” 墨子能说什么,只能当个六根不全之人,安静的站着。 … 白玥出了宅子就有点转向,这宅子的位置她没来过,因此也分不清是在哪里。 白之烨感觉就跟闹着玩儿似的,现在的权贵都这么好说话了吗! 白玥心不在焉的说道:“二哥,等会儿到村子里你先下去,回家跟娘说一声。我们这也是大半天没回了,别让娘担心。” 白之烨点头:“行吧!玥儿你小心点,这信号弹你拿着,我当时没来得及用。 不过…这玩意怎么用的?!” 白玥也没说话,把那个所谓的信号弹“咔嚓”掰两节,顺着窗口扔出去了。 白之烨“……?” 这不就是个破竹筒吗! “额,那个玥儿,我们怎么跟娘说今天的事!” 白玥无所谓的往后一靠,说道:“随便吧,就说我们出去野了,估计娘那么单纯一定会相信的。” 白之烨:“……。” 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 … 来到寒潭,白玥根据墨丑的提示,知道了那一堆的大米都是被水泡过的,数量之大让白玥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在这个时代,大米的精贵不言而喻,有的百姓甚至一年也吃不了一回,如此数量够普通百姓生活多少年了。 白玥转圈的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周围的表层沥青被引燃了,燎烧的周围崖壁一片漆黑。 估计大米之所以被浸泡也是因为地下冰墙被火烤融化导致的。 若是当时没放那把火就好了! 不过白玥再一想,不放火,这大米也轮不到老百姓,还不如解救她呢! 于是毫无心里压力的指挥那些士兵将大米抬走了。 白玥没跟着去,只给写了一个方案交给墨丑,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已经很不错了。 墨丑也很识趣的没过多为难白玥,问清过程后就和士兵一起拉着湿米走了。 墨丑拿着白玥的方案稿纸来到了赫连宸的院子,一打听主子现在心情不错就进去了…… 赫连宸手里拿着稿纸,美丽的心情也飞了:“这就是那个小丫头给的办法?!” 墨丑:“回主子,正是。”墨丑心里直犯嘀咕,他就说这稿纸一递,主子准生气。那丫头咋说的,这里没你什么事,你递不递你主子都生气。 他一想,也是,他就是个跑腿的,就算主子生气也赖不着他,谁让他自己把事交给这不靠谱的丫头的。 赫连宸气笑了:“把发霉的湿米洗净,暴晒,酿制工业酒。 若实在不行,就直接……沤粪。 这办法用她想吗!” 墨子幽幽的小声道:“其实主子…属下觉得她说的也没有错,这些湿米都泡了两个月了,就算那洞底温度低,可该臭也臭了,不沤粪能怎么办? 更何况我们此一行也没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发霉的湿米。 要属下说这事都怪刘佟那个老王八……”墨子被赫连宸的绝杀小眼神吓的声音越来越小。 赫连宸收回眼神,押了一口茶,淡淡道:“那就按照这丫头的办法去做吧。 不过…墨子你反正无事,就留在这里试试看那些湿米能否制成米酒吧! 这工业酒估计就是说的不能喝的酒,可以消毒或引火所用。 如此也算是没有白白糟蹋那些精米。 不过切记,如果真的能酿出这工业酒,万不可有一滴流入百姓之口,否则拿你是问。” “……是,主子!”墨子内心流着宽面条眼泪,他深深的怀疑这是主子在报复他刚才替那丫头说话。 墨丑抬眼看了看,那眼神充满幸灾乐祸,心说,看到了没,可没他什么事。 第34章 服军役 白玥一蹦一跳的悠哉悠哉回家了。 一进大门就喊道:“娘,我回来了。” 谁知以往听到喊声都会迎出来嗔怪她的苏氏今天没了动静。 白玥原本没在意,可又喊了几声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去了隔壁白芷婆婆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正焦急呢,大门被推开,苏氏以及哥哥姐姐还有婆婆都进来了。 各个愁眉不展。 “娘,你们去哪了?怎么了这是?”白玥心里担心不已。 苏氏只是摇头,一家人进了堂屋,白之煜方才叹气宽慰道: “哎!娘,你也不用愁恼,五年军义没什么的,如今天下太平,不过是做个闲头兵,一晃眼就过了,待到服完军义就回来了。” “话虽如此,可你学业要如何,你不是刚拜了老师?”苏氏还是一脸的愁苦。 白玥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军义是什么意思,还好白之烨给她解答了,毕竟上一次征兵白玥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沧澜国自开国以来,每五年就会征兵一次,以便将那些老弱残兵替换回家,还可以保持军中新生力量一直有朝气﹑充满活力。 白玥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一点做的确实不错,跟现代体质很像。 而征兵的条件呢就是: 若家中独子者,可捐银二两代替,没银子的就只能派独子了。 家中两子以上,必有一人参军。 家中三子以上,必有两子参军,以此类推。 总之都给你留个苗。 征兵年龄在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 当然还有附加条件,就是有功名的,有朝廷特许的,有做巨大贡献的,有临时出现身残事故的不用参军。 参加过五年军义的可去可不去都行。 再有就是符合参军条件却不想参军的,每人要缴纳五十两罚银,十担粮食。 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定条件白之烨也不太懂,就不知道了。 而今天村长召集村子里的人就是说这件事的,又到了五年一次的征兵,各家各户回去准备一下,当兵的报个名,不当兵的交个费。 本没什么大事,白玥这几个月卖水晶花,也忽悠了几百两银子,这对她家来说完全不算事。 但是,村长又独独将他们家人都叫了去。 白家五年前征兵的时候三个儿子,本应该去两个的,可老大之前去过,就不用去了。 就剩老二白应发和老三白应博。也理应他俩都去。 然而当时白应发人家岳丈又给拿了钱走了关系。 白应博也恰巧在码头被一个大官家的货物不小心砸了脑子,养了一个多月伤。 那大官心有愧疚,就免了白应博的军义。 这五年过去了,村长也就是柳如意的爹说道:“你们白家总也不能老是不出人参兵啊,如今你们白家都是分了家的,老大家没儿子。 我外孙之铭考上了秀才,家里免参军义,就剩你家了,正好…之煜也年十六了。 按理说咱们都是亲戚,我这做村长的理应帮忙周旋,可五年前我就费尽心思帮你们白家免了一次,这回…就别让我为难了吧!” 苏氏想着都是亲戚而且是长辈,尽管村长话里难听可为了儿子就暂且忍着了:“二叔,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虽说我家之煜比不上之铭,但也是被我们给予厚望的,您通融通融,我们愿意拿双倍的罚银。” “三媳妇,你也别怪二叔不帮你,实在是这事难办啊!你们老白家一连两回不参兵,我也得给村里人和上面交代不是。”柳如意的爹说完这话就径自坐在一旁喝起了茶,俨然一副不欲搭理的模样。 苏氏几人见多说无益,也就没必要矮了自己脸面,就走了。 白玥听完之后,心里就犯嘀咕,按理说既然上头有规定,允许以交罚银来替代参加军义,因何这柳老二就不同意呢! 双倍罚银,也就是变相的贿赂了,其中五十两银子柳老二完全可以自己揣腰包,这对一个村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白玥提议道:“大哥,不若我们到县衙去看看吧!” 几人都没说话,白之煜更是摇头叹息:“没用的玥儿,不论是交罚银还是参军义都需要村长的印章方才有效,就算是如白之铭的秀才也需加上村长出据的证文才可免参军义。” 白玥疑惑了一瞬也就明白了,这估计就是一个信誉章,村长的举证加上户籍证明也算是双重保险。 毕竟参军的人那都是国家的安全保障,万一混进敌国奸细咋办。 不得不说这沧澜国的村长,权利还是很大的。 白之煜没再说什么,转而低头沉思起来,白玥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没再打扰。 … 一家人正愁眉不展呢。 院子那两米高的院门“嘎吱”的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家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从门缝那伸进一个脑袋,那贱兮兮的样子除了不请自来的兰花嫂子还会有谁。 “哟!今儿你们家倒是整齐。”兰花嫂子也不带客气的,一看家里有人就推门进来了。 “哎我说老三媳妇,这老白家别的咱不敢说,这种儿是真好啊,你看看这孩子一个个出挑的,可不像俺婆家那一个个跟个老黄瓜种似的,生出的孩子也不像样。 刚我来时还看到了你家二房的那个秀才,是叫白之铭吧!那小伙子,哎呀一看就是个读书的种,人也长的俊…”兰花嫂子一进堂屋就转圈的打量几个孩子,自来熟的和苏氏唠上了,也不管人家现在脸色如何。 几个孩子听了这粗俗的话,一个个也是颇为尴尬,由其是白瑛,如今也十二了,金钗之年正当时,羞臊的脸皮通红。 苏氏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嫂子说的什么话,孩子都还小可不能唠些俗嗑,今儿我家有事,要是嫂子没事就回吧!” 兰花嫂子一直觉得苏氏性子软,好拿捏,因此在苏氏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没想到今天这苏氏倒是强硬一回。 一般谁要是敢跟她这么说话,她能骂的那人抬不起头来,但想想柳如意的话,兰花嫂子决定忍了,以后不愁找不到机会。 “哎呦,老三媳妇,我这不是嘴快没个把门的,快别生气了,我这是看到你家二房的那个秀才心里羡慕啊,这不来和你说道说道!”兰花嫂子呲着牙,一副滚刀肉的样子。“你是不知道啊,早晨那个白之铭和官差一起来的时候,就连官差都对他点头哈腰的,那神气劲,我看了羡慕的不行啊!也不知道这小伙子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听了兰花嫂子的话,其他人没觉得,白之煜和白玥却同时一惊。 白玥由于前世的工作原因,对这种背后耍手段的事情比较敏感,倒不是她要把人往坏处想,主要是柳老二今天很明显的就是在针对白之煜,要说是为了银子,他却言辞肯定的拒绝了,若说就是为了让白之煜当兵,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理由让他对白之煜去参军这件事毫无转圜余地呢! 白玥也想过会不会是那个县令千金搞得鬼,不过她想了想,果断给划掉了,因为那个女孩一看就是想“占有”她,而不是想除掉她,和白之煜根本不发生关系。 刚才听到兰花嫂子说白之铭,白玥突然觉得白之铭挺值得怀疑,毕竟柳老二是他姥爷,帮着他逼走白之煜也无可厚非,但是有什么理由呢!就因为白之煜辩题厉害?这也太小心眼了吧!好歹是个秀才! 这柳老二和她们家除了生活在一个村子,也就因为二伯一家能有点瓜葛,难道二伯一家还有什么事非要白之煜参军才会带来好处的? 再不然就是大哥被哪个富家千金看上了,而家里人不同意,因此就走后门让柳老二把他弄走? 嗯!有可能! 白玥喵喵悄悄的观察他大哥,决定找时间问问。 兰花嫂子还在不折不挠的继续说着,依然看不出苏氏的脸有多臭。 终于!天黑了,兰花嫂子想起没做饭,担心被爷们揍的她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一家人也是服气的。 其实白玥完全有办法让她再也不敢来骚扰苏氏,但是白玥想知道柳氏到底让兰花嫂子做什么,为什么会盯上苏氏。 要知道放任兰花嫂子这样的明箭,总比时刻担心柳氏会放什么样的暗箭强。而且这种人可比背后使绊子的那种阴险小人可爱多了。 … 第36章 算你狠 两人想着既然事情决定了就找大哥说一说,免得他还在为这事上火,结果转着圈找了好多地方都没看见白之煜。 倒是苏氏看到兄妹俩像个无头苍蝇似得乱转,有些心疼:“你俩别找了,总归你们大哥不会飞了,总得回家。 赶紧进屋凉快凉快。” 两人也确实累了,大热的天,只一会儿就满头汗。 苏氏给两人擦了汗,端来解暑的绿豆水,待两人喝完,苏氏坐在了旁边说道:“烨儿,你是不是奇怪娘怎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还是说会不会怪娘没有为你精打细算,草草的同意了,就好像希望你赶紧走似的。”苏氏说完紧忙低下了头,白玥看见她红了眼圈。 白之烨倒是没察觉,大大咧咧的说道:“哪有的事。娘,儿子确实奇怪,不过我并没有埋怨过你,相反还很感激你,娘你放心,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你。” 苏氏欣慰的点了点头,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和善的模样:“其实娘和你爹老早的就知道你喜欢舞刀弄枪的。” 白之烨听罢有些羞愧,因为小时候经常拿着木棍当将军,还差点把邻居孩子的眼捅瞎了。 苏氏也没提那茬,接着说道:“娘和你爹一直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健康,以后娶妻生子顺顺利利一辈子也就是了,所以后来才让你跟着吕木匠学手艺,想着有手艺傍身一辈子也吃喝不愁了,可世事难料,你爹他…不管怎么说,终是让你小小的年纪担了家。”提到白应博,苏氏的眼神总是哀痛里藏着倔强。 “这两年多娘想通了很多事,所谓世事难料,与其让你们郁闷的平安一生,倒不如让你们都出去闯一闯,像玥儿说的,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潇潇洒洒,畅快淋漓,也算没白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白玥和白之烨心里发酸,眼泪也在眼圈打转,有为了将来的离开感到不舍,有想到从小到大他们家不容易的辛酸,但更多的是对苏氏的心疼和愧疚。 苏氏能说出这一番话,可见这两年她并不好过,那个她一直执着等待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接受了他的离开,永远的离开。 白玥兄妹四人平时并没觉得苏氏有什么不妥,那就是说苏氏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选择了偷偷的独自舔舐伤口,独自愈合。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作为儿女他们却一无所知。 两人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扑到了苏氏的怀里。 倒是给苏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啦好啦!也就是我们家条件不好,不然都是当姑姑叔叔的人了。真是不知羞。” 苏氏许是真的看开了,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哭声感到难受,无奈的点着两个孩子的脑门,笑的一脸慈爱。 两人也是一时愧疚心疼,被苏氏一说倒是破涕为笑了。 苏氏又接着说道:“娘现在啊,最担心玥儿,你大哥二哥大姐都有自己喜欢的事做,你呢!难道就这么的混日子?前些日子不是说做什么口脂吗!怎么不做了?” 白玥没明白她娘的心思怎么转的这么快,这怎么还有她的事:“嘻嘻,娘,我这辈子哪也不去,就守着你。” 苏氏一听,马上就开始发愁了,唠唠叨叨就开始教训起了白玥…… … 赫连宸终于养好了内伤。 也终于有时间见一见自己的启蒙老师。 纳兰雍都等的不耐烦了,说好见面的这怎么一拖再拖的,他还等着去学生家去呢!都约好了。 赫连宸也同样承受着被唠叨的命运,和纳兰老先生坐在镇上的酒楼包间里。 待纳兰老先生发泄完了,赫连宸这才细细问起这次辩题的结果。 没错,这次纳兰老先生在百文斋门前出的辩题正是赫连宸委托帮忙的,同样的情况还在沧澜国的很多地方发生。 正巧纳兰老先生游历到永州府,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拒绝,不然他一个老头子真是闲的没事干听一帮小伙子吵吵嚷嚷。 老先生也没隐瞒,将侍从摘录的学子辩题结果给了赫连宸,说到这还特意提了提他的新学生… … 两人正聊着,不想隔壁传来了很大的争吵声。 “白之煜,你别得意忘形,我能有办法不让你拜师,我就有办法毁了你。” “哼!那我们就试试。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你,十八岁的秀才,很难得了。” …… 纳兰老先生一听这白之煜不就是他那个新收的学生吗,刚还和太子在说呢!这怎么了这是? 纳兰老先生刚想起身去看看,就被赫连宸给拦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刚才听老师说他新收了学生,那简直夸的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虽说这个叫白之煜的辩题说的很精彩,也很让人期待,但不代表他的为人就值得信任。 纳兰老先生是赫连宸幼时老师,和他的感情一直很好,赫连宸深知老师虽学识渊博,却为人耿直。 这也是他不肯为官,喜欢游历的原因。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学生,赫连宸不得不替老师把把关,原还想让墨子墨丑调查一番,如今看来倒也省事了。 … 白之煜一大早就来他二伯家找白之铭了,他想着毕竟是堂兄弟,白之铭能无情,他不能无义。 第38章 火箭 白玥现在正如苏氏所说,可谓无所事事。 作为穿越者混成她这样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因此她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摘毛豆。 他们家当初搬出来时就买了两亩地,为了省事就只种了一些毛豆啊高粱之类的粗粮。 虽说现在他们家有点积蓄了,但白之煜是个大口,在白之煜的学业没落实之前这笔钱说什么也不能乱动。 白玥拐着竹筐就准备往旁边的豆子地去。 然而刚走近豆子地,就听见一阵的马蹄声从后面朝着她这边越来越近。 没等白玥反应过来,一匹脱缰的马就疯狂的往她眼前跑来。 这匹马明显受惊了,脖子上还挂着嚼套子和套车的缰绳。 白玥赶紧闪身进了豆子地,险险的躲了过去。 这马越过白玥准备往豆子地后边的山上跑去。 结果它身上的缰绳就被挂在了一个树叉上。 这马急躁不安的来回跺脚。 白玥正疑惑呢,就听见后边传来喊声:“玥儿,你…你看见了一匹……一匹马没有…” 来人正是存在感不强的大伯白应文,他手里拿着皮鞭,显然跑了很久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白玥这几年也就过年时能见一见这位大伯,知道他是靠赶马车养家糊口的,其他的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她顺手一指,指向了豆子地后头山林边的那匹马。 不知是不是白玥错觉,自打大伯来了之后,这匹马更焦躁不安了,甚至为了挣脱那个缰绳,马脖子上已经勒破了皮毛,出了一道血痕。 大伯一见那匹马被困住了,拿着皮鞭就追了上去。 在白玥心里,这个时代的人对待牛啊,马啊那简直比亲儿子都高贵,她觉得大伯看到马脖子的伤一定很心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应文追上前,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是抽,左一鞭子,右一鞭子,不出一会儿这匹马身上就已经血痕累累,端的是触目惊心。 白玥吃惊极了,他看着白应文那凶狠的劲,简直难以想象那个平时安静不语的,不管什么事都不急不慌能在一旁抽一袋旱烟的人,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她看到那匹马大大的眼里闪着悲痛,眼角也流出了一串的眼泪,也不挣脱,不反抗,只是不安的跺着脚。 “大伯!住手!”白玥扔掉篮筐朝那匹马跑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白应文估计是没想到在他心里一向怯懦的侄女有这胆量,还真停了手。 “玥儿啊,你别管,这畜生就欠抽。”说着还要继续。 第39章 准备 又过了一日,白之煜的老师纳兰老先生终于登门了。 前天白之煜回来时就告诉苏氏,今天老师会来。 因此一大早苏氏就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擦妆抹粉的,还让几个孩子也穿戴整齐。 一家人比过年都正式。 巳时,白之煜的老师纳兰老先生带着自己的侍从携礼而来。 苏氏和白之煜赶忙迎上前去,“老先生太客气,说来惭愧,按理说这都是应该之煜登门谢恩才对,倒是劳累老先生特意跑一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哪里,哪里,煜儿是我看重的学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况且今天理应我该登门的。”老先生也没再细说,随着一家人边往堂屋走,边打量。 苏氏请了纳兰老先生上座,然后对白之煜说道:“煜儿,快给你老师上茶。” 白之煜其实已经在上茶了,只是苏氏有些紧张,忍不住又叮嘱一遍。 纳兰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颇为古板的人,用现在的话就是大男子主义,这突然让他面对一个妇道人家说事,他还有些不自在了。 “嗯…之煜娘啊!你就别忙了,老夫今日前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啊!”纳兰老先生觉得还是赶紧说正事吧!这一屋子孤儿寡母的,他是真不自在。 苏氏紧忙问道:“老先生您说。” “老夫前几日在镇上发现之煜这孩子很有学识天赋,相信过程之煜也和你们说了。 老夫觉得这孩子颇为可惜啊!若早早的被名师教导,何愁他不能功成名就啊!因此老夫想要亲自教导与他,当然了,之煜天赋过人,品性端正,也算是老夫得了便宜。”纳兰老先生说到这手捋眉髯,倒是喜气洋洋的。 苏氏惭愧道:“说来不怕老先生笑话,头些年我家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被我给耽搁了,若不是他小妹有点鬼心眼,想了挣钱的法子,恐怕之煜是连老先生都遇不到的。 如今得老先生看重,我们一家子真是千恩万谢难还其恩啊!” “哎!无妨,无妨,老夫定会好生教导之煜的,毕生所学,倾囊赠尔… 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有个不情之请恐让夫人为难啊…” “您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老夫如今孤家寡人,此生惟愿乃是周游列国,看世间百态。 若…之煜拜我为师,需得与我同行,游历山河各国啊! 不知…夫人可舍得?”老先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就是在告诉人家,你的儿子以后要离开你去给我养老了。 哪知苏氏毫不犹豫的说道:“舍得,舍得,一个男孩子理应出去见世面,若之煜有何不妥之处,您尽管舍出手揍他,若他不知尊师敬长,这儿子我不要也罢!” 白之煜:“……。” 有娘的孩子也像根草!!! 老先生松了一口气,连连摆手:“严重了,严重了,之煜被夫人教导的很好。” 就这样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老先生不由得很是开心,毕竟收了一个好学生,家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很顺利的。 纳兰老先生说完了正事就想赶紧离开,苏氏哪能让老先生不吃饭就走的,给白之煜下了命令,让他高低务必将老先生留住。 白之烨见自己大哥文文绉绉的跟个老头在那争辩去留的问题,实在替他着急。 嬉皮笑脸的给白之煜使个眼色,两人连拉带拽的给老头整屋里去了。 白玥实在纳闷,她二哥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想当初那个卖药都羞涩的少年上哪去了? … 老先生吃过饭,告诉白之煜准备一下东西,十天后出发,接着带着侍从乘马车离开了。 一家人赶紧的又得给白之煜准备所需物资。 大棉裤二棉袄,当然还有学子穿的长衫袄,还有一些时令衣衫,出门的,赶路的,做客的各种衣衫都准备了两套。白之煜和白之烨不同,他是自由的,到时候多揣点钱需要什么路上买就是了。 白玥在这期间没掺和那些棉衣棉裤的事,她琢磨着给大哥准备点防身武器。 毕竟这山高路远的万一遇到劫匪怎么办。 最后在一家铁匠铺子做出了一个袖弩。 这玩意是白玥根据手枪的原理做的,其他的简单,毕竟弩箭威力小,不需要考虑炸膛的问题,就是那个弹簧实在太难了,和铁匠研究了两天才堪堪做出了一个不是很精致的,但做袖弩足够了。 弩箭做成了比牙签稍粗的铁针,一共三个梭,每梭二十枚铁针,上面抹了白瑛独家提供的能快速迷晕一头大象的迷药。 本是想抹毒药的,后来白玥一想,万一他大哥不小心把自己给扎了咋整?最后就和白瑛决定用迷药。 第42章 答案是:不能 回家后白玥一直无精打采的,倒不是被吓到了,就是突然挺感悟的,在这里人命什么的真的太不值钱了,若有朝一日她又遇见那个县令千金,且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对她有歹意,她该如何自处? 苏氏察觉到自己这整日疯跑的小女儿情绪不对时是在吃饭的时候。 “玥儿,可是有什么心事了?”苏氏担心的问道。 这话引得白瑛和婆婆也好奇的看向她。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问题!”白玥不是一个有事就憋肚子不说的人,有些事一个人反倒容易钻牛角尖,“娘,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会被当做牲畜一样卖掉?”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不适合在饭桌上聊,但苏氏关心的只是这件事是否对她的女儿有所影响,并且她还知道她的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话题,她放下饭碗,斟酌了一下说道:“玥儿,这个问题娘也无法回答你,娘自小被锁在深闺,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娘得跟你说的是,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都是弱肉强食的。 就像一匹狼,一头牛和一只羊。它们三个,狼最厉害,而牛其次,羊最弱,你觉得若狼要吃肉的话,会先吃掉谁?” 白瑛抢先道:“自然是羊,羊最弱。且狼想吃牛的话需得掂量掂量自己怕不怕那对锋利的角。” 苏氏点头赞许道:“没错,瑛儿说的很对,娘要说的就是,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你们要争取做那头让敌人忌惮的牛。” 这时婆婆似有感悟也说道:“对,而且,我们没能力去管那些人为什么会被当做牲畜一样的卖掉,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强大自己,让我们自己不做那个被卖掉的人。” “玥儿,这也是娘为什么想让你找点事做的原因,你看哪个身有所长的人会生存不下去而被人左右的?”苏氏接着说道:“上次你和你大哥在镇子上遇到县令千金的事,你大哥临走之前跟我说了,我想这也是你最近为什么不去镇子上的原因吧? 娘倒不是笑话你胆小,就是觉得,玥儿是否是你自己吓自己了呢,倘若那个县令千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岂不是天下大乱?就算她对你有何歹意,我想她也不敢明着来。万不可因为捕风捉影而影响了自己的心智。” 白玥并不是真的小孩子,在一开始苏氏说的时候,她就猜到苏氏要表达的意思了,但她仍耐心而感激的认真听着。 她很感谢老天爷让苏氏做了她在这个时代的母亲。 这些话对一个享受了近三年平庸的人来说太重要了,无疑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都说人越待越懒,这三年,她在这个家里可谓是心宽体胖,没操过一点心,唯一的就是大哥读书需要的银子,然而那银子赚的又是轻松无比。 第37章 好郎君 白之铭打算的很好,倘若白之煜推荐他,他绝对有信心让纳兰雍也收他为学生,到时候别说镇守的女儿,就是府台的女儿他也可以挑一挑了。 就算纳兰雍瞎了眼不收他,也可以让纳兰雍对白之煜的好感递减,毕竟他高看的学生还没听学就自以为是的给自家哥哥铺路也是侧面证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最坏的打算也是白之煜拒绝他,那他就让他去参军,待到五年之后,就算他再有才能也是为时已晚啊! 然而白之铭打算的很好,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纳兰老先生和赫连宸就站在门外,他俩的对话可谓一清二楚,然而纳兰老先生刚想推门而入,赫连宸又阻止了他。 纳兰老先生知道这是要他听听白之煜的回答,也算是检测一下人品。 就听里面白之煜讽刺的笑了笑:“大哥,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的,我从不受任何威胁。 还有,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能容忍你算计我。但你若把主意打到老师头上,我定让你后悔终生。” 白之铭不以为意,“白之煜,你可想好了,你能否拜师可全看我了。 …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只需举荐,其他的无需你负责,姥爷那我也给你通融,你看如何?” 白之煜果断拒绝道:“做梦,想都别想。” 门外纳兰老先生听罢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过一想到白之铭又实在气恨。他没想到一个十八岁就考上秀才的人竟是如此不堪:“不如何!老夫要收何人为学生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秀才左右。” 屋内两人同时一惊。 白之铭却更多的是慌张和害怕。 果然,推门而入的正是纳兰老先生。 “纳兰老先生,误会,这位是我的堂弟,我们只是在说笑。”白之铭尴尬的赔笑同时背后也渗出了冷汗。 “哼!老夫还没老糊涂。”纳兰老先生没再理会白之铭,转而看向白之煜:“老师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但不论怎样,今天老师都要教授你第一课,你要记得,若有人胆敢算计你,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要给我狠狠的反击,让他知道虎口拔牙,可是会送命的。”纳兰老先生傲骨嶙嶙,只一眼就让白之铭汗毛倒立,后悔之极。 “是老师,学生受教了!”白之煜心中感动,知道老师在给他撑腰,深深鞠了一礼。 纳兰老先生也无心跟白之铭多做纠缠,带着白之煜后面坠着赫连宸,几人离开了酒楼。 柳如意在楼下老早的就看到了他儿子和白之煜的包间似有喧闹,但她觉得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别再给儿子添乱,再一个儿子也大了,合该独当一面。 这会儿看到白之煜跟着几个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走了,心里又嫉妒又疑惑,于是紧着跑来到了白之铭还在的包间,“儿子,那几个什么人啊?那个白之煜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柳氏等了半天没人回话,待仔细看白之铭,不由得吓了一跳,“儿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这怎么还一头汗的?来娘给你擦擦!” 说着柳氏就要伸手,结果还没等碰到白之铭,就被白之铭一挡推开了,“娘,纳兰老先生来了咱家包间,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柳氏迷茫道:“纳兰老先生?谁啊?娘不知道谁是纳兰老先生啊!” 白之铭气急,最后不耐烦挥了挥手,“算了,没事了!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不等柳氏再问,白之铭已经“噔噔噔”的下楼走了。 白之铭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胡同里。 似怕被人发现,他往后看了又看,发现无人,拿起角落里的破粪筐,然后出现一个半人高的——狗洞。 白之铭看着狗洞,咬了咬牙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心一横猫腰钻了进去。 说来讽刺,堂堂秀才才子,年轻有为的白之铭钻的竟是少女闺房的院子。 钻进院子,在桂花树后等了一刻钟,一个丫鬟跑来通知他前院没人了。 意思是你可以和小姐私会了。 白之铭面无表情的去了主屋,门一关,开始了他的表演。 “兰儿,我好想你!”白之铭深情款款,一把拥住了少女。 少女依偎在白之铭怀里感动的不行,含情脉脉的盈语道:“铭郎,怎的大白天就过来了,万一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啊!” “兰儿,是我不好,我实在太想你了,一时没顾及到你的情况,我…我这就走。”白之铭眼含不舍的就要离开。 少女急忙拉住白之铭的手,娇嗔道:“讨厌,明知道人家是说笑,还要逗人家,…人家…人家也想你了。” 白之铭都懒得和这个每次见面都欲擒故纵的放浪女人多说什么情话了,一边心里嫌弃一边诱哄道:“我就知道,兰儿舍不得我,我白之铭得兰儿,此生无憾啊!那…兰儿我们……?” 见少女含羞的点了点头。白之铭也不再矜持,打横抱起少女就进了内室。 显然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门外望风的丫鬟听着屋子里的响动,心里悲凉,她深知若是小姐未出阁就偷人的事被发现了,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她不由得心里庆幸,还好她把平日里积攒的银钱都给了爹娘和弟弟,就算她万一哪天不幸了,也算报答了爹娘的生养之恩… … 白之铭和少女相拥在床上,想到今天的目的,他试探道:“兰儿,我们的事…你还和其他人说过吗?” 少女迷迷糊糊柔声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和别人提起,也就只有你,我,和我的丫鬟小蝶知道。” 白之铭不由得想起了白之煜说的话… “周思圆(县令千金)可曾再找过你?” “不曾了…” 白之铭心里暗骂废物,又听少女接着说道:“铭郎你为什么让我接近周思圆啊!虽说我俩一样年纪,可我总觉得她怪怪的,而且她的名声也不太好,我娘还让我离她远着些呢!” 白之铭掰过少女的头,然后无比认真的看着她:“兰儿,你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见少女点头,白之铭继续说道:“周思圆的外祖家是大名鼎鼎的定远将军府,若我们能搭上周思圆,将来我得中之后何愁官路不通啊!到时候就把你接到京城去,我们一起坐享荣华。” 少女满脸俏红,感动的无以复加。“铭郎,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接近周思圆的,定会让她信我如知己。” 白之铭感谢的使劲抱了抱少女,并在心里盘算着… “铭郎,…你何时上门提亲?”少女清醒了一些,不由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白之铭嘴上说道:“兰儿,你当知道我对你的爱意,我怎会愿意委屈你只做一个秀才夫人,更何况,你爹也不会同意的,你再等等,待我中了进士,我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你进门。” 少女虽心中失望,但被白之铭勾画的美好未来给迷惑住了,忍不住暗自窃喜自己找了一个志向高远又一心为她的好郎君:“嗯!铭郎,我等你!” 岂不知,白之铭心中想的却是:哼!想让我娶你,你配吗!要不是如今我只是个秀才,何惧你那个排不上号的镇守爹,待我再进一步,别说你这种未成亲就偷人,不知检点的女子,就是千金小姐也是娶得的。要不是看在你帮我引荐了县令千金还有点用的份上,我岂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两人随后又卿卿我我老半天,白之铭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起身离开了,只是在出门时,特特看了一会少女的丫鬟——小蝶。 第38章 火箭 白玥现在正如苏氏所说,可谓无所事事。 作为穿越者混成她这样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因此她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摘毛豆。 他们家当初搬出来时就买了两亩地,为了省事就只种了一些毛豆啊高粱之类的粗粮。 虽说现在他们家有点积蓄了,但白之煜是个大口,在白之煜的学业没落实之前这笔钱说什么也不能乱动。 白玥拐着竹筐就准备往旁边的豆子地去。 然而刚走近豆子地,就听见一阵的马蹄声从后面朝着她这边越来越近。 没等白玥反应过来,一匹脱缰的马就疯狂的往她眼前跑来。 这匹马明显受惊了,脖子上还挂着嚼套子和套车的缰绳。 白玥赶紧闪身进了豆子地,险险的躲了过去。 这马越过白玥准备往豆子地后边的山上跑去。 结果它身上的缰绳就被挂在了一个树叉上。 这马急躁不安的来回跺脚。 白玥正疑惑呢,就听见后边传来喊声:“玥儿,你…你看见了一匹……一匹马没有…” 来人正是存在感不强的大伯白应文,他手里拿着皮鞭,显然跑了很久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白玥这几年也就过年时能见一见这位大伯,知道他是靠赶马车养家糊口的,其他的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她顺手一指,指向了豆子地后头山林边的那匹马。 不知是不是白玥错觉,自打大伯来了之后,这匹马更焦躁不安了,甚至为了挣脱那个缰绳,马脖子上已经勒破了皮毛,出了一道血痕。 大伯一见那匹马被困住了,拿着皮鞭就追了上去。 在白玥心里,这个时代的人对待牛啊,马啊那简直比亲儿子都高贵,她觉得大伯看到马脖子的伤一定很心疼。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应文追上前,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是抽,左一鞭子,右一鞭子,不出一会儿这匹马身上就已经血痕累累,端的是触目惊心。 白玥吃惊极了,他看着白应文那凶狠的劲,简直难以想象那个平时安静不语的,不管什么事都不急不慌能在一旁抽一袋旱烟的人,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她看到那匹马大大的眼里闪着悲痛,眼角也流出了一串的眼泪,也不挣脱,不反抗,只是不安的跺着脚。 “大伯!住手!”白玥扔掉篮筐朝那匹马跑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白应文估计是没想到在他心里一向怯懦的侄女有这胆量,还真停了手。 “玥儿啊,你别管,这畜生就欠抽。”说着还要继续。 第39章 准备 又过了一日,白之煜的老师纳兰老先生终于登门了。 前天白之煜回来时就告诉苏氏,今天老师会来。 因此一大早苏氏就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擦妆抹粉的,还让几个孩子也穿戴整齐。 一家人比过年都正式。 巳时,白之煜的老师纳兰老先生带着自己的侍从携礼而来。 苏氏和白之煜赶忙迎上前去,“老先生太客气,说来惭愧,按理说这都是应该之煜登门谢恩才对,倒是劳累老先生特意跑一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哪里,哪里,煜儿是我看重的学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况且今天理应我该登门的。”老先生也没再细说,随着一家人边往堂屋走,边打量。 苏氏请了纳兰老先生上座,然后对白之煜说道:“煜儿,快给你老师上茶。” 白之煜其实已经在上茶了,只是苏氏有些紧张,忍不住又叮嘱一遍。 纳兰老先生本身就是一个颇为古板的人,用现在的话就是大男子主义,这突然让他面对一个妇道人家说事,他还有些不自在了。 “嗯…之煜娘啊!你就别忙了,老夫今日前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啊!”纳兰老先生觉得还是赶紧说正事吧!这一屋子孤儿寡母的,他是真不自在。 苏氏紧忙问道:“老先生您说。” “老夫前几日在镇上发现之煜这孩子很有学识天赋,相信过程之煜也和你们说了。 老夫觉得这孩子颇为可惜啊!若早早的被名师教导,何愁他不能功成名就啊!因此老夫想要亲自教导与他,当然了,之煜天赋过人,品性端正,也算是老夫得了便宜。”纳兰老先生说到这手捋眉髯,倒是喜气洋洋的。 苏氏惭愧道:“说来不怕老先生笑话,头些年我家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被我给耽搁了,若不是他小妹有点鬼心眼,想了挣钱的法子,恐怕之煜是连老先生都遇不到的。 如今得老先生看重,我们一家子真是千恩万谢难还其恩啊!” “哎!无妨,无妨,老夫定会好生教导之煜的,毕生所学,倾囊赠尔… 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有个不情之请恐让夫人为难啊…” “您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老夫如今孤家寡人,此生惟愿乃是周游列国,看世间百态。 若…之煜拜我为师,需得与我同行,游历山河各国啊! 不知…夫人可舍得?”老先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就是在告诉人家,你的儿子以后要离开你去给我养老了。 哪知苏氏毫不犹豫的说道:“舍得,舍得,一个男孩子理应出去见世面,若之煜有何不妥之处,您尽管舍出手揍他,若他不知尊师敬长,这儿子我不要也罢!” 白之煜:“……。” 有娘的孩子也像根草!!! 老先生松了一口气,连连摆手:“严重了,严重了,之煜被夫人教导的很好。” 就这样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老先生不由得很是开心,毕竟收了一个好学生,家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很顺利的。 纳兰老先生说完了正事就想赶紧离开,苏氏哪能让老先生不吃饭就走的,给白之煜下了命令,让他高低务必将老先生留住。 白之烨见自己大哥文文绉绉的跟个老头在那争辩去留的问题,实在替他着急。 嬉皮笑脸的给白之煜使个眼色,两人连拉带拽的给老头整屋里去了。 白玥实在纳闷,她二哥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想当初那个卖药都羞涩的少年上哪去了? … 老先生吃过饭,告诉白之煜准备一下东西,十天后出发,接着带着侍从乘马车离开了。 一家人赶紧的又得给白之煜准备所需物资。 大棉裤二棉袄,当然还有学子穿的长衫袄,还有一些时令衣衫,出门的,赶路的,做客的各种衣衫都准备了两套。白之煜和白之烨不同,他是自由的,到时候多揣点钱需要什么路上买就是了。 白玥在这期间没掺和那些棉衣棉裤的事,她琢磨着给大哥准备点防身武器。 毕竟这山高路远的万一遇到劫匪怎么办。 最后在一家铁匠铺子做出了一个袖弩。 这玩意是白玥根据手枪的原理做的,其他的简单,毕竟弩箭威力小,不需要考虑炸膛的问题,就是那个弹簧实在太难了,和铁匠研究了两天才堪堪做出了一个不是很精致的,但做袖弩足够了。 弩箭做成了比牙签稍粗的铁针,一共三个梭,每梭二十枚铁针,上面抹了白瑛独家提供的能快速迷晕一头大象的迷药。 本是想抹毒药的,后来白玥一想,万一他大哥不小心把自己给扎了咋整?最后就和白瑛决定用迷药。 还准备了两把匕首,一些一小包一小包的毒药,迷药之类的,哦对了,还有一大包辣椒面。 待两人准备好这些拿给大哥时,白之烨也在旁边,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哥,他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看看大哥的都是些武器啊,迷药啊防身之类的,他呢!肉干啊,棉衣棉被啊!甚至还有一个铁匣子,还有一些干面条,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怎么大哥是去历练,他是去逃荒的怎么着! 最后无奈,白瑛也给他准备了一些毒药迷药,外加辣椒面。 白之煜问道:“玥儿,这…大哥不爱吃辣啊。” 白玥紧张的赶紧将白之煜拿出来的辣椒面又塞回去:“这辣椒面可不是给你吃的,是用来防身的,万一你没袖箭了,你就拿这玩意扬他,保准你平安逃脱。” 三人:“………!” 小妹的想法总是那么独特! 别说,办法虽损了些,但确实好用! 白之煜只能满脑门黑线的又将辣椒面放好。 … 一切准备就绪,后天就是白之煜出发的日子,临着白之烨参兵也剩下不了十天左右。 今天苏氏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将白芷婆婆也叫了来。 算是为两个儿子提前践行了。 苏氏虽说知道儿子大了都是要出去闯荡的,可总归是自己疼爱的孩子,这次不像以前白之煜白之烨当学徒的时候,那时虽说也不是经常见面,可逢年过节,有个事啥的也是随叫随到,现如今一走不知几年,再见又是几何,心里的不舍和难过可想而知。 这也是苏氏提前践行的原因,怕自己情绪不好影响儿子们出行,这样最起码不是还有个缓冲的时间。 白之煜白之烨也是潸然泪下,不舍,担心和牵挂外加心里的坚定,种种情绪越是临近离开越是如苦茶倒流,辛涩难忍。 白玥也很舍不得,想大哥二哥在家时经常宠着她和白瑛,两个少年像父亲一样把他们保护的很好,舍不得她们做一点粗活累活,往后的日子要靠她们自己了。 不知再见大哥二哥时,会是何种模样…… … 几人正一边伤感一边吃饭时,门外的大门被推开了。 来人却是大伯家的三姐,白小荷。 第41章 奴隶 这些人总是这样,困难时笑话你穷酸,好过了又嫉妒你走运。 不过作为儿媳,即使婆婆不待见,该说的话也要说:“娘,你若不嫌弃就到我家去吧,虽比不上二哥家,但也能保证您老吃喝无忧,而且玥儿也大了,我们都能照顾好你。” 其他人一听苏氏如此识趣,就都静了音,不再说什么,以为事情就这样敲定。 只是柳氏心里打鼓,这该死的苏氏,你表现就表现,干嘛胡扯她们家。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老太太转圈的挨个子女看了一眼,坚定回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活。 你们若还拿我当娘,就年节的回来看看,嫌我老婆子不中用的就不用回来了,等到要死的时候,给口棺椁一埋也就罢了。 也省了你们一个个找些个借口,让人笑话去。” 二伯白应发一听老娘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心里有些不痛快。柳氏惯会察颜观色,一看白应发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一想吴氏手里的东西… 这时白之铭悄悄的在后边拽着柳氏的衣袖,冲着她点头,柳氏会意,儿子是秀才,可不能担了不孝的罪名,于是压着心里的厌恶,紧着开口道:“娘,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生活呢,还有那些不吉利的话可不好再说。 我们家条件好点,您若不嫌弃后院窄就到我那吧!! 况且也不是不能再买套宅院的,哪里就会不管你了。” 柳氏说完冲着白应发眨眼,示意帮忙说和,白应发心里感动,也随声应和。 老太太倔强的没再说话,但大家伙都知道,这是同意了。 一旁的苏氏也没再说什么,心知老太太是不待见她们家的。 这也是苏氏一直没出声的原因。 然而为什么不待见他们家,别人不知道,白玥和刘氏却门清,这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临老了,让破坏了她一生幸福的女人的孩子养老呢! 由其老爷子临走时还来了那么一句。 因此白玥示意苏氏不必为难。 但苏氏想到了失踪的丈夫,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替丈夫尽尽孝的。 “娘,既然你喜欢二哥家我们也不强求,但该尽的孝心我们也不会少,我家最近日子好过些,我会每个月给二哥二嫂些银子,您想吃什么也可以和我们说,千万好好保重身体。” 大房刘氏原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可一听苏氏要给钱,自己也不能不表态了,勉强笑着:“对啊娘,你想吃什么,都和我们说,我家虽赶不上两个弟弟,但该尽的孝心一样不会少。” 老太太吴氏静静的看着一边,没回两个儿媳的话,眼中也没有什么其它情绪。 老爷子丧事办完,老太太的去处也决定了,一大家子又各奔东西。 … 白玥一家也忙碌了几天都甚是疲惫。 白之煜因为爷爷的突然离世,导致原本和老师约定的时间也延后了。 这就致使他和白之烨的离开时间正好赶到了一块。 … 这一天一大早,苏氏早早地起来包了包子,心里难受,一边包一边偷偷抹眼泪。 一家人吃过饭,白之煜白之烨背上行囊,起身出发了。 门口停了纳兰老先生的马车,正好顺路就送白之烨一段,然后白之烨在镇子上和集结新兵的将军一起赶往军营。 … 苏氏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屋,直到马车彻底看不见了,她才“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起来。 一向温婉的苏氏就那么站在门口,趴在白芷婆婆身上哭的泣不成声。 白玥和白瑛也抹了两把眼泪,但日子总要继续的,况且两位哥哥是去追求梦想了,理应高兴才对。 苏氏也是发泄一下,毕竟那种儿子大了不由娘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好。 … 火箭现在在白玥的精心照顾下一点点的恢复了健康。 虽然身上的伤痕还在结痂,但不妨碍它的精神抖擞,就连毛发也光亮了很多。 白玥现在每天都会牵着火箭到后山吃草,偶尔还会骑上它溜两圈。 估计火箭也是不好意思拒绝,不然非甩下来不可,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骑我,这是人干的事吗! 今天白玥又干了一遍缺德事,一人一马沿着小黑山就撒起欢儿。 不知不觉,火箭带着白玥就来到了她们每天都会去的山顶。 登山而望,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火箭,看见了没有,只要你登的高,那些你曾经仰视的都会被踩在脚下。做马的也一样,想要走上马生巅峰,就一定要努力!”白玥坐在马背上,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感觉。 火箭正吃草呢,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恰巧,抬起头“噗”了一下,估计是说,你和我一匹马说这些,不觉得不靠谱吗?! “哎,别动火箭,你看那是什么,”白玥拍了拍焦躁的火箭,赶紧从马背上下来,猫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偷看。 火箭也是颇有灵性,跺了几步走到半山腰吃草去了。 在山的那边,山下的一条小路上,最前边走着一辆马车,后边陆陆续续跟着骑马的人。 而最让白玥惊讶的不是这些人,而是那拴在马车后边,跟蚂蚱一样被绑起一串的赤脚的人。 他们形如枯槁,衣衫褴褛,男女不分,有气无力的一个跟着一个。 有的甚至走的稍微慢点还会挨鞭子,一鞭子下去,最后一口力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而骑马的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手下留情… 这时一个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的身影阻止了那扬鞭的人。 这人一直在那些骑马的人另一边被单独牵着。 若不是他自己出现白玥还发现不了。 这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的手脚不似旁人被麻绳捆着,而是用的铁链,手脚连着脖子,一大串的“嘡啷嘡哴”,在白玥的距离尚且能看出铁链的粗细,可想而知这铁链有多粗,多沉。 而且这人尽管如此狼狈,却腰身魁梧又挺拔。 最最吸引白玥眼光的还有那骨子里就透着的倔强,因为这人多管闲事,正被两个人教训呢,左右各一条鞭子,轮着翻的抽他,这人愣是没屈服一次。 白玥又看了一会儿,从这些人的呼吓中白玥得知这些人就是封建社会的,奴隶。 白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有怜悯?有悲愤?有不忍? 反正五味杂陈! 她骑着火箭悄悄地在山这边慢慢的跟着,然而走着走着,前面的山挡住了那伙人的踪影,白玥不知其踪。 当然,白玥也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非要救那些人,况且她也没那个能力,她就是想看看这些人是要去哪里,怎么处置这些人。 心里存着事,也没心情玩了,牵着火箭走走停停一路回家了。 … 第47章 进人了 白玥等了一会儿,见她们确实走了,才扑打着身上的稻草壳子起来了。 白玥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已经无法言喻了,她不知道除了大伯一家,二伯一家也是知道自己爹的身世的,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这一家子都知道白应博不是吴氏生的。 那她爹这么多年像个傻子一样对这一家人忍气吞声,尽心尽力,又出钱又出力的算什么。 还有柳氏算计她们一家的事,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财富竟是算计苏氏至此。 最让她不明白的就是她爹的身世,白应博不就是爷爷的初恋情人博清河生的吗,怎么又出来个身世不凡的说辞。 看来这些事只有问奶奶吴氏才能知道原委了。 而且不知道奶奶吴氏是个什么态度…… 怀着对各种问题的不解以及对柳氏的厌恶憎恨,白玥先行一步回家了。 … 苏氏今天从公家一下子买了十五亩良田,等着明天去把手续办好,这地就归她们家了。 因此她这心情一直很好,尽管兰花嫂子在后面像个苍蝇似得烦人,也没的影响。 这一下子买了十五亩良田,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因此在兰花嫂子的破锣嗓子的惊呼声中,整个柳家村很快就知道了。 这白老三家以前是个什么光景,整个柳家村是无人不知,毕竟成家那么多年就只住在一间厢房里,这种事也找不出第二家。 可你看看现在,一下子出手十五亩良田,这日子突然好成这样,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搁谁谁信。 因此苏氏回家的时候,后面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的老娘们,有说风凉话的,有问怎么发财的,有想跟着看看家里是不是养汉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还是那句话,你不好笑话你,你好了嫉恨你。 白玥看着被那帮老娘们烦的不行也没说一句泼辣话的娘亲,心里更加决定说什么也不能让苏氏知道柳氏的那些破事,不然倚着苏氏的性子,估计除了担心上火,也没什么用了。 白玥也没管苏氏是怎么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想事情。 她觉得柳氏之所以敢这么算计她们家,说白了就是看他们家好欺负。 现如今老爷子不在了,白应博也失踪了,家里孤儿寡母的,柳氏可不就肆无忌惮了吗。 以前不管柳氏也好刘氏也罢,欺负她们家,她多少都会顾念一下,虽说白应博不是吴氏生的,但到底和老爷子血浓于水。再加上家里除了大伯其他人也不知道白应博的身世。如此也应该都算一家人才是,既是一家人有些事差不多就过了。再说都是各过各的日子的。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她太过宽容了,这才导致有些人蹬鼻子上脸。 … 晚上白瑛和婆婆也回来了。 苏氏并没有因为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坏了心情,美美的做了一大桌子菜。 四个女人一台戏,在饭桌上是热热闹闹的畅聊起来。 饭后四个女人又躺到了一屋,由于苏氏的兴奋,大家都很晚才睡。 … 夜半时分。 白玥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就听见后院火箭不安分的叫着,时不时地还尥蹶子。 白玥觉得不对劲,一瞬间清醒,警惕的起了身,刚拿起一边的袖弩,火箭突然没动静了。 白玥心里“咯噔”一下,这火箭不是停止叫唤的那种安静,而是彻底安静了。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轻轻的拽醒旁边的大姐,在白瑛要开口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大姐,我们家进人了,快把袖弩带上,将娘和婆婆叫起来,把你那些防身的药都给她们俩。” 白瑛毕竟是小姑娘,闻言惊的脸煞白,不过可能是因为学医的原因,心理素质还不错,没出半点声响的将两人叫起来,然后分发了迷药,想了想又给两人每人手里塞一把辣椒面。 期间白玥一直对着门口警惕着,见三人准备好了,她示意自己去门口看看。 苏氏三人尽管不放心,可也不能弄出动静拖后腿,提心吊胆的一起盯着门口。 果不其然,白玥刚站到堂屋的里门边,门上就被月光影印出了两个身影,看样子是两个男人。 白玥心里也害怕,谁知道这两个玩意儿是什么路数,不过这种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害怕也得上。 她抬起袖弩正对着两人。 两人在外边比比划划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走开了。 离开的方向正是她们睡觉的那屋子。 白玥暗道不好。 急忙赶回卧房,就见那男子熟练的撬开窗户进来了。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那男人也吓了一跳,估计是没想到这家人都严阵待发的等着他呢! 不过他还是壮着胆子拿出了别在后腰的砍刀。 “告诉你们,都别动啊!也别想着喊救命,不过你们喊也没用,这附近我们都看了,就你们一家有人。 看你们是女人我不伤害你们,赶紧把明天买地的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然而, 白玥四人用行动告诉了他, 她们是不会喊的。 白玥和白瑛一左一右对着男人的大腿就是射,由于离得太近了,就连白瑛都是箭无虚发。 苏氏和婆婆迎面就是撒,不管是迷药还是辣椒面都糊了男人一脸。 那男人也是傻,你倒是再从窗跳出去啊,没有! 正面扛不住了就背过身去,结果屁股就遭殃了,再一抹脸,好嘛,越抹越辣,双眼爆红,涕泪横流,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这位愣是没吭一声。 哎呀!那酸爽…… 基于迷药是特别的加大药量,这男人都来不及提醒门外的同伙一声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几人松了口气… 白瑛刚想庆祝,被白玥捂住了嘴,用眼神示意她,门外还有一个。 三人这才惊觉自己高兴的过早,这可如何是好,白瑛和白玥的袖弩只剩几枚,而婆婆和苏氏已经没了迷药和辣椒面。 几人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可怜”的男人绑起来再说吧。 白玥看见这男人腿上和屁股上像个刺猬一样,心想这不是现成的弩箭吗!于是毫无压力的又给男人腿上的箭逐根拔了下来。 这男人算是倒了霉了,即使被迷晕了也没妨碍他疼的一抽一抽的。 几人正犹豫怎么处置另一个呢!没成想,另一个男人顺着窗户探进头来… 第49章 算无遗 白玥托着腮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双手即合,哎,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说来赶巧儿,这时正好一个人从临街路过,推着一车的牛粪,马粪… 白玥双眼放光的给了那老伯十文钱买下了一车……粪。 然后推着车倒在了狗洞上,后还在外面用破石头加固了一下。 这货够缺德的,这边倒完粪了,把车还给了老伯,又清了清嗓子,胡乱的把头发弄乱,转着宅子的喊:“抓贼啊,有贼啊!来人啊…” 她都这么喊了,镇守宅子里的人能不出来看看吗! “小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玥:“大人,救命啊,救命啊…我刚看到一个蒙面人手里拿着刀……” “什么!镇守府宅,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那贼人在哪呢?” 白玥“惊慌失措”支支吾吾,“在…在那边,不过…我…我好像看到他飞上墙跳进里边了。”说完指了指旁边镇守宅子的墙。 那府宅的人一听,这还了得,吓得惊慌失措,赶紧回去通报去了。 然而等那人的上峰让他把白玥带去问个详细时,白玥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 白玥躲在一个隐秘的墙角,静静地听着院里的动静,果然,没过一会儿院里鸡飞狗跳乱糟糟。 估计镇守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但愿白之铭能平安无事吧,再不济他不是还有条退路么,到时候能不能再钻出来就看白之铭自己的本事了,嘎嘎嘎嘎嘎……… 白玥边想着,边哼着曲儿,蹦蹦跳跳的走了… … 在白玥走后,临边的一个胡同出来一人。 此人守在高大壮府外犹如铁桶一般,是以白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尽入他眼。 他看了看白玥离去的方向,又看看了太阳的位置,然后转身离开了。 此人正是墨丑。 他辗转来到一个一进的小民宅里。 里面赫连宸正拿着一张防御图愁眉不展。 正想着休息片刻就看到墨丑面无表情的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语气颇为诧异。 这么快的吗? 墨丑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道:“回主子,墨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赫连宸正不明白这个整日跟个木头似得属下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时,墨寅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主子,属下不辱使命,那算无遗已经离开高大壮的府邸了。” 赫连宸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高兴,而是怀疑的看着两人。 “可是有事情瞒着孤?” 墨寅斟酌一下,后有些疑惑的说道:“回主子,今日之事确有不妥之处。容属下回禀……” … 赫连宸前几日得到消息,说今日辰时庆安王刘佟的左膀右臂算无遗会到谷雨镇镇守高大壮的府邸汇合,而且到时候县令也会参加。 说到算无遗这人,赫连宸不得不防,此人大名叫魏枞夕,乃是前朝末期高中状元,而此人高中之时,方才而立。后因对朝廷腐败深恶痛绝就离开了官场。 后来前朝覆灭,这人又痛心愧疚不已,觉得自己一个大好儿郎在国破家亡之时没有尽一份力,心灰意冷,最后进了道观出家了。 而他出家的道观里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道,号为幽鬼之。想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被誉为千古奇人,且长于持身养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 而这样一个被各个国家都争抢的人物一生却只收了三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这魏枞夕。 魏枞夕深得老道真传,出谋划策,指点迷津,总之算无遗策,后来世人敬仰给取名算无遗。 再后来,这算无遗不知怎么的就被刘佟给笼络到了庆安王府效命。 赫连宸没少在他手里吃亏,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忌惮刘佟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然而世人都有弱点,这算无遗也不例外,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为人特别依赖卦象,还特别矫情,爱较真儿。 最为代表的就是他见客的一个规矩:辰时请早,过巳不候。 说白点就是想见他,你得辰时赶早,过了巳时不见客。 据说这是他师父升天之前给他占卜的,说他有一命劫,巳时之后不宜见生人,他也一直都是那么做的,总之人家有底气,甭管谁来都得遵守。 由此可见,此人虽然本事了得,却也轴的很,高傲的很,故而他肯屈身亲自前来谷雨镇,定然是有所谋算的。 且是大谋算。 所以赫连宸当即警惕起来。 当然这也间接证明,定远将军与庆安王之间确实“有一腿”,最起码他的女儿女婿是不清白的。 也因此赫连宸早早的就做了布置。 晨曦十二大贴身护卫被他派去了八个。 只要熬过巳时,依着算无遗那做任何事都卜一卦的性格是不会再在谷雨镇冒任何风险的。 那么因何赫连宸就一定要阻止他两方在谷雨镇见面呢! 这是有原因的,赫连宸前段时间刚劫了庆安王的屯粮,那么作为同党的定远将军府一派,定是知晓得,而如今不管是县令还是镇守都没有丝毫动静,这原因有二,一个呢他们是想继续做庆安王隐藏的暗棋,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还不知道赫连宸这个太子本人就在谷雨镇。 否则“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是快哉! 但是,若算无遗掌握了这些信息那么依着他的智谋就一定会知道赫连宸本人就在谷雨镇。 而赫连宸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犹如瓮中鳖一般任人宰割的。 当然赫连宸所把握的这一切也只是算无遗在不犯病的情况下。 墨丑与墨寅负责的就是宅子里,就算万一算无遗脑抽违背了自己的规矩,不顾先师叮嘱,那他们阻止不了总也得听听他们研究的是啥吧!需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墨寅潜在了寨子里,墨丑在周围打掩护,正如赫连宸所布置的,算无遗在辰时六刻才姗姗来迟。 高大壮和县令本想请他进屋,然而算无遗站在院中却说道:“本道过府门之前算过一卦,此回谋事不可成,故而下次再遇时机吧!” 两人一听登时就懵了, 这大老远来都来了,又兴师动众的,说不成就不成了? 正不知所措,这时外边来报说有贼人闯入…… 第50章 笼子里的人 算无遗一听果然如他所料,合该就是这贼人破坏他们的计划,于是建议县令和高大壮好好彻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高大壮和县令不知里面的弯弯绕自然听取建议,于是就如白玥听到一般鸡飞狗跳的开始搜查,最后就把白之铭给搜了出来。 算无遗离开镇守府之后自然有其他暗卫暗中跟着,于是墨寅和墨丑就先一步回来禀报了。 赫连宸听罢觉得甚是巧合,“说来,这贼人倒是帮了忙,不然说不定算无遗走的还没那么干脆。” 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墨丑突然开口道:“禀主子,其实这里面都是…白姑娘误打误撞造成的。” 墨丑觉得上次多亏了白玥给的建议他才逃过一劫,没有像墨子一样沦落到去酿酒的地步,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将白姑娘的功劳说一下,也好在主子这里记她一功。 赫连宸猛的听到白姑娘还真没想起来是谁,不过稍稍一想知道了,原是那个厚脸皮。不由得又有些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于是墨丑将白玥的光辉事迹说了一遍… … 墨寅:“……!!!” 大写的服!!! 赫连宸:“……………。” 这么缺德的事也就她能干出来。 … 白玥是不知道墨丑的想法,不然非骂他一句恩将仇报不可。 她此时正在燕之坊里。 掌柜的认出白玥就是前些日子和自己上峰一起来的那个丫头,因此不敢为难,听了她的请求后,问明原因,想了想自己给揽下了。 掌柜的命伙计看好店铺,于是带着白玥前往了他非常熟知的一个私人人牙所。 “白姑娘,您有所不知,虽说镇子上的人牙所是走了官印的,口儿(被卖的人)也干净(知道底细),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多。 比如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前几年李员外买了几个穷人家的丫鬟,本来卖身契已签就容不得你反悔,可那村妇懂什么啊!见自己个儿的闺女长大了,又跑到县衙去闹非要要回自己闺女。 县令不管就见天的跑到李员外庄子上闹,李员外没办法就让那妇人出了当初买人的银子,就把丫鬟放了,结果钱又拿不出来,后来没办法,李员外就把那几个丫鬟给转手卖了。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虽说那几个丫鬟不值钱,可用顺手了,谁愿意没事老换呢?再说了,为着个丫鬟闹的家宅不宁的,不值当。 再有,也是最重要的,走官牙,是要查清户籍和身家的,如你我这般身份,恐怕那边是不会轻易放人的,所以镇子上的人一般想买个奴仆大都是到这私牙所。” 白玥心知这是掌柜的怕她有所误会,因此拐个弯告诉她这都是为她好,再者她也是曾经混迹“官场”的人知道有些事情里面的水很“浑”。 白玥领了这位掌柜的情。 “掌柜爷爷,还是您想的周到,您办事我放心,像您这么周到的我得和墨大哥好好说道说道,只做掌柜的有些屈才。”白玥虽说着恭维的话,但心里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感谢这位掌柜的,不论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总归是真的帮到了她。 “哎呦你这丫头可不敢乱说话,老头子我能为上头效力那是老头子的荣幸,不求别的。” … 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一个民宅。 这宅子在外头看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一个二进的老宅子。 门口有两个矮瘦的汉子守门。 看到掌柜的也没说旁的就闪身让进去了。 掌柜的显然是老主顾了,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正堂……旁边的厢房。 白玥正疑惑呢,就见掌柜的推门进去了。白玥自然也要跟着进去,当然了若是忽略这货袖子里正蓄势待发的匕首,她也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推门而入,里面依然只有两个矮瘦的汉子,两人看到掌柜的依然没说旁的,而是推开了里面的山墙。 原来这是一道门。 顺门而入,走过一道约两人宽的通道,没用一盏茶,然后又是一道门。 白玥在此时心里已经是最高警惕了,不论掌柜的话说的多漂亮,但人心隔肚皮,她仍然要暗自盘算着若是这老头万一对她起了歹意她该如何自救。 这时掌柜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声一样转身对她低声说道:“白姑娘,别害怕,这里虽然有些慎人但绝对值得你来这一趟。 而且你放心,就算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老头子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等会儿进去之后旁的话别说,待看到满意的你就点头示意我,老头子跟他攀谈。” 白玥也没说旁的,毕竟值不值得信任现在还为时过早,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现在看来这地方就跟后世的黑市差不多,毕竟有需要就有市场,这是法律也控制不了的事。 见白玥准备好了,掌柜的在门上敲了个规律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里面的“别有洞天”是白玥无法想象的。 一进去就有专人引领着掌柜的和白玥来到了高台区。 高台区零零散散坐着一些身穿锦缎的富户老爷,身后站着各自的随侍。 白玥和掌柜的也许身份不够,只能坐在相对靠后排的位置。 坐下之后,白玥这才得以稍稍放松,也有心情看看其他地方。 白玥所在的高台区是一个类似于观景台的地方,前面廊下垂着珠帘,透过珠帘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外面的空地。 这空地很大,但这不是震撼白玥的原因。 在空地的前边,也就是高台区的对面,有一排类似于马棚的房子,是用稻草搭建的。 而这稻草棚子里面正摆放着一个个装着人的笼子。 没错就是装着人的笼子。 里面的人基本看不到谁是谁,破破烂烂,乌漆嘛黑。 周围不停的有拿着鞭子的壮汉来回巡视。 时不时的还会抽打几下来恐吓那些已经惊若寒蝉的人。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即使在这贫瘠的古代生活了近三年,这一幕依然给了白玥强烈到无法言喻的冲击。 要知道这不是在演戏,也不是某个变态的新闻特例,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白玥这个时空每一天的事,白玥就生活在这个时代。 一个没有话语权的, 没有任何人权的, 不被法律保护的, 普通百姓可任人宰割的时代。 白玥突然意识到,似乎…只有钱…好像还不够… 静默了片刻,她转头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无奈叹气,安慰着点了点头,他想这一幕怕是吓坏了这个小姑娘。也是他思虑不周了,虽然那些富家少爷小姐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但这小丫头却是第一次来的。不管她是怎么样的胆量他都应该提前通知她一声的。 其实白玥只是想看看这些坐在高台上的人都是什么表情,显然,他们都麻木的理所应当。 … 第51章 周公子 就这样坐着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些壮汉把木笼子里的人给赶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像旋转火锅一样围着那块空地不停的转圈,以供这些高台上的人挑选。 白玥看着这些枯瘦的人,实在好奇,就这种状态的人该怎么挑选呢? 她偏头想问问掌柜的,却看到他手里正拿着一摞纸单看的认真。 白玥正疑惑时,掌柜的往前递了一下,开始跟白玥解说起来。 估计是怕白玥不认字吧。 纸上的内容也简单,就是介绍一下这些人什么来历,做什么的,年龄,性别,等等。 说白了就是你看着纸单上的简介,若有合适的就把人叫来看看,行的话就领走。 掌柜的逐个给介绍了一下。 白玥瞄着纸单,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各自都身有所长。 比如此时旁边一个富家老爷正在盘问的一个人。 这人是个少年,外表看不出什么只声音是公鸭嗓子。 通过富家老爷的问话白玥知道这少年的特长就是擅长养鸽子,而且是信鸽。 最后这少年被富家老爷以四十五两银子带走了。 … 白玥端着纸单认真的看着… 她想找几个能帮助苏氏的人,那太小的肯定不合适。 翻来翻去,她发现其中三女两男比较合适。 于是将人叫了来。 这三个女性,一个是十九岁的姑娘,叫碧荷,曾是绿林闯江湖的,有武功傍身。 另两个和苏氏年纪差不多,一壮一瘦。 壮的叫王茗林擅长种植茶树。瘦的叫高舒雅,擅长烹饪。 两个男性年纪都在二十四五,长得也都比较高大,但可能是这里的环境使然,两人都比较木讷,呆滞。 擅长种植庄稼的脸颊那有块疤,叫丁大丰。 擅长培育果树的叫林海。 其他的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也看不出什么。 白玥简单的了解下,并且询问着示意掌柜的价钱。 掌柜的给她看了纸张的背面。 原来,对应的每个人的名字背面都有价钱。 五个人,碧荷五十两。 王铭林二十两。 高舒雅二十八两。 丁大丰和林海共四十八两。 白玥示意可以。 掌柜的没想到这小姑娘一下子竟是要了五个。 不过想了想墨子大人,也就释然了。 招手叫来了旁边候着的伙计。 那伙计刚开始过来时眼神和态度都十分不屑,不过在听到掌柜的要了五人之后,马上就谄媚起来,堆着一脸的褶子说道:“姚掌柜,您这回可是大手笔啊,可是燕之坊有什么变动的?” “您有劳,麻烦把这五人的契书都拿来,我们这银子可都准备好了。”掌柜的避而不答。“哦对了,这价钱……” “您放心,咱们都是老交情,我们头儿都晓得,小的估计抹个零儿不成问题。” “行吧!你帮忙周旋吧!”说着掌柜的握了一下伙计的手。 伙计在收回手时笑的格外真诚。 “哎!好嘞,您稍等,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那伙计也不计较掌柜的有问无答,毕竟大多数的客人都不会说出自己买人的原因。 那伙计倒也快,没用一会儿拿着几人的契书就回来了,并且在契书上盖了章——官印。 最后的成交价是,一百二十两。 显然这零头抹的很大。白玥看了掌柜的一眼,知道八成是他给了那伙计好处了。 伙计边解开了五人的手镣脚镣边敷衍的说道:“恭喜啊遇到贵人了,以后好自为之,可别再回来了。” 那几人明显有些发怵,都不住的点头。 事情办妥了,白玥和掌柜的带着几个人就准备离开。 本以为是原路返回,不想离开的门需走另一边。 出口没那么复杂,穿过一栋竹林院就是大门了。 然而,不消片刻迎面走来的一队人马告诉白玥,今天想要出了这个大门恐怕需费些周折。 这队人马明晃晃的挡在了大门口,打头的人更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着掌柜的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燕之坊的姚大掌柜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怎么着,燕之坊又缺擦装抹粉的娘胰子(娘炮)了?”这人说罢和身后的人好一番哄笑,随后轻佻的看了看掌柜的身后。 当他不经意间瞟向白玥时,那眼睛登时一亮,就像看到了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 贪念又邪肆。虽也透着不怀好意,但完全有别与当初那个县令千金的贪婪。 白玥看在眼中,这货心说,看吧,这才是觊觎她美色的正常眼神。 第46章 柳氏的算计 墨子认命的敲响了赫连宸的书房,里面赫连宸正在处理公务。 “知道回来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铺子的契书送去了?”赫连宸埋头看折子,头也没抬。 “属下知错,实在是属下无能,故而此时才敢回禀。”墨子单膝低头跪地,心里想死的感觉都有了,跟了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说吧。”赫连宸仍然低头认真的批阅着折子。 “是…” 于是墨子就那么跪着将在白玥家发生的事说了… “呵,赏的?这还真是个厚脸皮啊!…”赫连宸一阵的无语,说实话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是说她给孤带了回礼吗!呈上来,孤看看她是怎么感谢孤的。” 赫连宸黑沉着脸,打开了白玥送的两包回礼。 一包,荷香糯米鸡。 一包,狗不理包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在挑衅孤吗?还是在嘲笑与孤?!岂有此理!” 赫连宸气得都炸毛了,没想到他赫连宸运筹帷幄,博学多才竟然被一个十一岁的臭丫头给嘲笑了。 原因无他,这,一个是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另一个是说他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啊! 她还真是豁的出去啊!为了个铺子连自己都骂! 墨子看到两包东西也替白玥捏把汗,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敢这么占他们太子的便宜还挑衅的人,她绝对是头一个。 赫连宸拿起两包吃食就打算扔了,不过闻着糯米鸡的香味想了想,这都是他的银子,再说,他光顾着工作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于是气囊囊的一口包子,一口鸡肉,别说,还挺好吃…… … 白玥现在可以说是个小富婆了,身揣巨款的她决定去买几亩地,先把自家的农业搞起来。 她把银子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给了苏氏保管,也算是家里的生活费,一部分自己揣着,另一部分存到了钱庄换成了银票,这样方便保存。 买地这种事情当然得和苏氏一起去了。 娘俩吃完早饭,就溜溜达达的往村长柳老二家去。 结果刚拐过柳老二家房头,两人就远远的看见兰花嫂子和柳如意在说着什么,看样子两人聊的很是和气。 按照柳氏的为人,她应该是看不上兰花嫂子的,还是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白玥将苏氏拽到了墙后面,窃声道:“娘,这兰花大伯娘最近总是往咱家跑,她之前不是说漏嘴说是二伯娘让她来的吗,我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秘密,你先自己去二爷家,我在这听一会。” 苏氏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说到底她也不傻,这兰花嫂子以前都不待见她,突然的见天往她家跑,她心里也犯嘀咕。 于是就同意了,还叮嘱白玥有事就大喊。 苏氏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柳老二家去了,并且还和那俩人打了招呼。 结果兰花嫂子一见苏氏就殷勤勤的跟着一起进了柳老二家里。 白玥看兰花嫂子走了还以为自己白等了,不想这时后面还出来个白玉。 白玉一直在大门边站着,因为角度问题白玥没看到她。 柳氏娘俩边往白玥这边闲逛,边聊天。 白玉皱着眉,不耐的说道:“娘何必跟这种人多费口舌,真是烦人的很。” 柳如意不以为意:“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玉儿你这性子可不行,做事情得耐得住性子。” “跟这种人,耐住性子又有什么好处可得的。”白玉不屑。 “玉儿可是忘了你奶奶手里的东西?” “娘是说…,可是这和那个兰花嫂子又有什么关系的。”白玉不解,疑惑的问道。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白玥所在的墙角,只要一拐弯就能看见白玥,白玥正听的认真,见两人要过来了,急得跟猫爪似的。 往后一看,正好有一堆的稻草堆,大概两尺高,也亏得白玥长的小,掩在草堆里正好遮住身影。 柳氏刚想说话,就听的稻草“哗啦啦”的想动,吓得赶紧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 白玉满不在意的说道:“娘,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村子里野鸡野猫多的是,许是那些个畜生弄出的声响。” 柳氏想想也是,再说谁会无聊的没事干,跑这偷听她们说话来了,而且那稻草堆也小怎么藏人的?! 两人站在白玥刚才呆的地方,柳氏见真没什么人就接着小声说道:“娘之前跟你提过的,你奶奶手里的东西多半是关于你三叔身世的,娘曾无意间见过一次,那可是块儿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东西,那色泽,那通透。 你想想,一块代表身世的玉佩就如此不凡,你三叔的身世会平庸无名吗!万一到时候那富贵人家来寻孩子,而现如今你三叔死了,你觉得那时候这好处会落到谁身上!” “那当然是三婶娘几个了。”白玉还是比较疑惑的接了话。 “傻孩子,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想想你三婶知道这事吗?”柳氏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白玉的脑门。 “三婶不知道,也就娘你和奶奶知道。”白玉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娘是说,若奶奶把玉佩给了我们,那这背后的财富就是我们的了? 娘是想要冒名顶替!” “这还差不多,我柳如意的女儿就要有这样的野心才行。”柳氏这回得意了。 “可是娘,若奶奶不肯把玉佩给我们怎么办?还有这跟兰花嫂子有什么关系?” “哼!你奶奶帮别人养了一辈子的儿子,总也得收些回报吧! 更何况你三叔和你爷爷都已经不在了,她帮着自己的儿子也无可厚非啊! 就算她不肯把东西给我,或者不忍心想要帮衬苏氏娘几个,但你别忘了,你大哥可是她的心肝宝贝…”柳氏自认为对吴氏拿捏的死死的,对那物件也是势在必得。 “那娘的意思是……”白玉到底年轻些,实在拿不准柳氏的套路。 “为了避免麻烦当然是要早做打算。 你兰花大伯娘的娘家远在黄花县赤涯沟,那地方可是有名的穷乡僻壤。 她有个大哥在那,之前的媳妇死了,一直没续弦,人家有手艺有房子,就是人老实了点,到时候你三婶嫁过去妥妥的好日子。 而且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不是正好相配吗。” “可是刚你们不是还说,她大哥有个坏毛病,看媳妇看的紧,连门都不让出吗!” “那不是正好,要的就是让苏氏永远的消失在谷雨镇,到时候连着白之煜白之烨几个也得改姓换祖宗,到那时,我们这边得个什么好处的,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柳氏看到大女儿犹犹豫豫不忍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玉儿,娘告诉你,成大事者就得有一副狠心肠,多愁善感,犹豫不决可要不得。” “是,娘,我知道了。 可是万一人家找的孩子和我爹对不上年龄怎么办?” “你个傻孩子,谁要冒充白应博了,到时候我们就真真假假的说,反正你三叔他出海死了,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说他只留了一个儿子,而你大哥………” 柳氏和白玉边说边往街外走,估计是继续闲逛去了。 … 第47章 进人了 白玥等了一会儿,见她们确实走了,才扑打着身上的稻草壳子起来了。 白玥心里的震惊和愤怒已经无法言喻了,她不知道除了大伯一家,二伯一家也是知道自己爹的身世的,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这一家子都知道白应博不是吴氏生的。 那她爹这么多年像个傻子一样对这一家人忍气吞声,尽心尽力,又出钱又出力的算什么。 还有柳氏算计她们一家的事,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财富竟是算计苏氏至此。 最让她不明白的就是她爹的身世,白应博不就是爷爷的初恋情人博清河生的吗,怎么又出来个身世不凡的说辞。 看来这些事只有问奶奶吴氏才能知道原委了。 而且不知道奶奶吴氏是个什么态度…… 怀着对各种问题的不解以及对柳氏的厌恶憎恨,白玥先行一步回家了。 … 苏氏今天从公家一下子买了十五亩良田,等着明天去把手续办好,这地就归她们家了。 因此她这心情一直很好,尽管兰花嫂子在后面像个苍蝇似得烦人,也没的影响。 这一下子买了十五亩良田,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因此在兰花嫂子的破锣嗓子的惊呼声中,整个柳家村很快就知道了。 这白老三家以前是个什么光景,整个柳家村是无人不知,毕竟成家那么多年就只住在一间厢房里,这种事也找不出第二家。 可你看看现在,一下子出手十五亩良田,这日子突然好成这样,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搁谁谁信。 因此苏氏回家的时候,后面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的老娘们,有说风凉话的,有问怎么发财的,有想跟着看看家里是不是养汉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还是那句话,你不好笑话你,你好了嫉恨你。 白玥看着被那帮老娘们烦的不行也没说一句泼辣话的娘亲,心里更加决定说什么也不能让苏氏知道柳氏的那些破事,不然倚着苏氏的性子,估计除了担心上火,也没什么用了。 白玥也没管苏氏是怎么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想事情。 第52章 隐秘 白玥见此人瞳孔猛缩,因为她认出来这人就是前些日子她骑着火箭在山头看到的一群奴隶中最特殊的那个。 虽然此人已没了当日的生气与气魄,但他的装扮却极为不同,好似外族人一般,她记忆深刻。 这时就听那周公子开口对着这人说道:“呦,你看看你,这怎么成这副德行了,看着就怪可怜的。 哎!你说你何苦来呢,不就是陪着本公子玩玩游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似是很同情的又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您老不知道,这人啊就是贱,你看看我好言好语邀请他和本公子一起玩,他偏不,如今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掌柜的心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还真不怕这周公子,但这里不行,这私牙所的人认钱不认人,恐怕不会相帮,他用余光看了看白玥,心里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墨子大人陪她呢! “周公子说的是,是老朽愚钝了。……不知周公子想玩什么游戏!老朽奉陪就是。” “姚掌柜果然识趣,不过本公子可不想跟你一个老头子玩…”周公子说到这转过掌柜的来到白玥面前:“不知这位妹妹可有兴趣啊?!” 掌柜的一听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万一小丫头今天有点什么事,他可怎么跟大人交代啊! 白玥见实在躲不过了,也没必要畏畏缩缩的,那样更逞的他肆意妄为,于是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周公子。 “公子雅兴,不知公子想玩什么游戏?” “哈哈哈哈……好,好胆量。”周公子指着那个被锁链锁着的人,“这样吧,哥哥我也不为难你,看见这奴隶没有,这奴隶是哥哥今日刚买的,桀骜不驯的很啊! 哥哥我实在无法,想着让其受点苦头,于是买了这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纸包。“这药……叫做万蚁噬骨粉,顾名思义,只要喂他吃下去,这人内脏就会如万只蚂蚁啃食,浑身其痒无比,然后他就会不断的抓挠,即使将身体抓烂,内脏挠出,六路掏瞎,也不会停手,直至最后血尽而亡啊!那滋味……啧啧,怎么样,妹妹敢不敢代劳啊!” 这周公子言罢,其他人倒好都见过世面,即使白玥也不是真的小孩子,只白玥新买的几个仆人,脸色煞白,惊恐万分,敢怒不敢言,他们一致眼含期待的看着白玥。 白玥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她听罢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身穿华服,面容白净的少年,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孩子养成这样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的… 就在周公子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时候,白玥淡淡开口了,“可以啊!没问题。只是周公子,我若做到了,你当如何说?” 看到白玥略有挑衅,这周公子眯着眼趣味甚浓,片刻犹疑道:“妹妹若是做到了……哥哥自当不再为难便是。” “周公子…这可不公平,我若如你所说喂了这奴隶万蚁噬骨粉,而他没坚持住,我可就是杀人了。到时候你若反咬一口,我当如何?再有,我心知在这牙行,我们虽孤立无援,可你却也是不敢肆意妄为的,这到头来为难与不为难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公子没想到白玥不仅不害怕,还会思路清晰的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且实不相瞒,事实正如她所料,他确实是想要让她担个杀人的名头的。 这样一来,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任他拿捏了,不过到不曾想被她赤裸裸的说出来,一时间倒是给他问住了。 “那你当如何?” “这样,我如你所说做到了,你自然是要放我们离开的,不过在这之前,这奴隶得归我,可否啊!”毕竟自己的奴隶若是不小心死了,也不会犯了律法,而且白玥有把握也有心想要救一下这个深陷囹圄却依然气骨不改的男子。 周公子迟疑了,倒不是在意这个奴隶,而是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没办法拿捏这个小姑娘了。 那他今天费这些时间岂不全做了无用功? “怎么?公子不敢了?” “笑话,本少爷何时怕过?”周公子脱口而出,话出口知道自己是被激将了。不过一想也无所谓,反正今天这个姚匹夫在这就算他拿捏得住这丫头也暂时带不走。 如此不如测一测这丫头的胆量,顺便再看看这万蚁噬骨粉的威力。 想通后这周公子答应了。随后爽快的命人在牙行办好卖身契书,然后交给了白玥。 白玥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猜中了实情,只以为是这富家公子顽劣不堪。 她也没拖沓,拿着纸包就走向了那个奴隶。 其实刚才周公子拿着纸包时,白玥就透过薄薄的油纸包看到里面的药粉是呈红色的,这也是她敢应承的原因。 白玥走到那个奴隶跟前,捏着他的嘴,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她早已掉了包的…辣椒面,倒进去了。 又趁人不注意,往他的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辣椒面… 结果可想而知,那伤口经辣椒面一刺激登时就将奴隶疼清醒了,“啊……”的惨叫声一直传出去老远… 别说是掌柜的和白玥新买的几个人心有戚戚了,就连周公子都惊了一跳,心说,这丫头果然够狠。这药也果然够毒。 不过没想到起效这么快,他刚才还拿着来的,……不行,得赶紧回去沐浴更衣… 这周公子生怕自己沾染了药粉,都来不及看看奴隶之后的样子就准备走了。 不过临走时意味深长的对白玥说道:“妹妹好胆量,果然没让哥哥失望啊,今日哥哥我先走一步,希望他日再见之时妹妹还记得哥哥。” 说完也没等白玥说什么,甩着马鞭疾驰而去。 白玥听了这周公子的话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安,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第53章 此话当真? 且说周思华快马加鞭赶回县令府宅之后,便赶紧命令下人烧水给他沐浴更衣。 刚收拾妥帖,却想这个时候周思圆怒不可遏的匆匆而来。 “哥哥,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下人当真是酒囊饭袋尤不及,让他们找个人到现在没找到。” “怎会?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嘛!我给你的人可都是我的私卫。”周思华自觉一定是周思圆记错了人,否则依着他的那些手下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哥哥有所不知,那丫头狡猾的很,自上次将我们的人甩开之后再未出现在镇里,我们的人又不甚熟识,一来二去那些下人竟是忘了那丫头的长相了。 又怕被责罚,一直在佯装着找,若非今日我问起,怕这些人还糊弄着你我呢! 哎!偏又不能跟他们说因由,真是气死我了。” “方才我命了画师将人像画出来,如此以后让他们照着画像找,若还找不着人,那真就是这些人百无一能了。” 周思华点头,“也好!反正眼下也知道人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倒不怕她跑了。挨家挨户的查,早晚会找到。” “对了!圆圆,先不提你的事。今日我出门遇到一个小女孩,那女孩长得娇俏伶俐,一看就是及其机灵的,正巧之前不是还愁没有合适的人选送给汪明玉那个老色鬼吗?哥哥觉得这个小女孩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要稍加培养,定能成为不错的细作。” 两人且说着话,这时一个下人拿着画像走了进来。 “启禀大小姐,画像画好了。” “拿过来吧。” 下人将画像往前一递,放到了周思华和周思圆的中间。 周思华一看,当即惊讶不已。“圆圆!这女孩子莫非就是你要找的人?” 周思圆不明所以,茫然点头,“正是。”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莹玉坠子当真在她身上?” “我确定!虽说当时只是匆匆一眼,但母亲曾给我看过那东西的画像,那一眼绝对不会有错。” “坏了!”周思华懊悔不已。他这是白白错过了什么! 周思圆见此自是好奇,就问怎么了。 周思华解释道:“方才我说的女孩子就是她!今日在私牙所见到的。” 周思圆大惊,“什么!” 于是周思华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周思圆听罢当真是遗憾万分。只恨她没有早点将画像画出来。这才害得哥哥错过了大好机会。 “无碍,无碍,”周思华恼过之后,淡定了不少,他安抚道:“我们如今并非一点线索没有,可以跟着那个姚匹夫去查,相信两人定有密切关系。” “不过如此一来怕就不能大肆找人了,姚匹夫背靠通天阁,而通天阁揽天下消息,万一让其知道坠子有了下落,难保不会惊动更多人。” “马上将派出去的人找回来。只蹲守燕之坊和姚老头就行。” “记住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若查到那女孩的住处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只派人盯紧便可。” “还有立刻着手写信给郡主,告知她坠子有着落了。且万一通天阁有不当之处有郡主在我们也安心些。” “我马上去。” ……… 姚掌柜与白玥聊罢,便在燕之坊下了马车。 白玥为了答谢他的帮忙送了一个年终化妆品促销方案,毕竟再有三个月就是新年了,一些宣传手段在这通讯不发达的时候,都要提前着手准备。 掌柜的很高兴,若是白玥送金银财宝他可不敢要,但这个正合心意,毕竟生意兴隆了,不管是在主子面前还是自己的分红那都是收获满满啊。 白玥送走了掌柜的就把这一辆马车结了账给遣散了,然后跑到了后面那个马车里。 六个人外加一个病号。 那病号可能是受刺激太大,此时迷迷糊糊,胡言乱语,竟是发起了高烧。 白玥见此不敢耽搁命车夫快马加鞭。 一路上白玥想着掌柜的话,心里思绪万千,而另五个人心里忐忑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一路无话,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白玥率先下了马车,命五人把那病号给抬进屋去,自己结了账也跟着进去了。 “婆婆~婆婆~”白玥喊着白芷婆婆就进了屋。 屋里白芷婆婆几人都在,苏氏到镇子上办理过户手续也早就回来了,正和白芷婆婆奇怪这白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一听喊声白瑛率先跑了出去,结果就和那五个人加一病号碰个正着,把她吓了一大跳。 白玥也没空现在说这个拉着姐姐的手一起进去了。 “婆婆,快,帮我看看这人,他发高烧了,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那五人从来到白玥家开始,这心里就不可置信,忐忑不安,疑惑不解,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看样子这就是买他们的主家了,这也……太破了,就这小农家院用得着买五个下人?就这样的家庭能有那一口余粮给他们吃嘛?!可别是绕了一大圈最后再落个饿死的下场,那冤不冤你说。 几人再看看那位病号哥们,得,心里更忐忑了…… 正不知所措呢,就听到白玥的话,几人就想着把人放下,结果转了一圈也没那合适的长凳或者小榻什么的,总不能把人放到主床上啊!一合计就把人放地上了。 白玥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些人再差的条件都待过,不差这一会儿了,可白芷婆婆看不过眼了,“不是说发烧了?怎么还把人放到了地上,快,抬着他跟我走。” 几人没多想,跟着这妇人抬着人就走了。 白玥是放心白芷婆婆的,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落后一步跟苏氏和白瑛解释了一下。 两人一听,果不其然把白玥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太浪费,不需要之类的话,白玥也无所谓,权当没听着,反正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把卖身契往她娘手里一塞,跑隔壁去了。 那几人虽说都是手勤脚快的,但到底是陌生环境,没帮上白芷婆婆的忙,竟添乱了。 第54章 奴隶与官奴的区别 其中的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会武的十九岁绿林好“汉”碧荷往前一步说道:“主子,承蒙你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不过奴婢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无所去处,还请主子成全,留下奴婢。” 白玥见此,也不急着想办法了,毕竟要不是孤家寡人也不会沦落到被卖的地步。正好借着碧荷卖一波好。 “碧荷姐姐,你是诚心要留下的?要知道你若想走我是绝对不拦着的,虽说你是几人中身价最高也是最有本事的,但人各有志,我还是很愿意成全的。” “主子见笑了,奴婢能得主子赏眼是奴婢的福气,只希望能凭着这点本事护主子及夫人小姐周全,也算是全了这份恩情。 而且不瞒主子,奴婢生来性子倔强,因此很多小姐夫人都不喜欢奴婢,也因此奴婢转了很多家。 主子及夫人能屈尊为我等烧水做饭这是任何一个主家都不曾做过的事,奴婢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况且我等皆为奴籍,即使拿回了卖身契,也是要到各府为奴为婢的,与其四处飘荡,漫无目的的迷茫一生,不如就此安顿下来,只希望主子不要嫌弃奴婢愚笨,让奴婢用一生来报答主子的成全之情。” 碧荷说罢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白玥心说,这位碧荷姐姐还真是上道,嘴皮子还挺溜。 不过面上白玥却表现的感动不已,上前扶起了碧荷说道:“碧荷姐姐,快起来,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我们家自然是高兴的,你放心,虽说你是卖身与我家,但我们会拿你当自家人一样爱戴,绝不会亏待你分毫,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一口。 另外,你的月银暂时是一两银子,过了年之后就涨到每月二两银子,每个月休息两天,你看这样可行?” 这话一出,不只是碧荷,其他四人,包括苏氏三人都吃惊不小。 碧荷惶恐不安的说道:“不可,不可,主子肯给一片安身之地,奴婢已经十分感激不尽了,怎可要您如此多的月钱。” 见白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碧荷猜想恐怕这小主子是不知里面的门道:“主子可是不知里面的门道?” 白玥疑惑,“什么门道?” “奴婢身为奴籍是不需要付这么多月钱的,更何况是二两银子之多,怕就连官奴也是使得的。”碧荷很是感动的给白玥解释了一番。 “官奴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吗?”白玥心里不住的骂娘,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定的规矩,都被卖了还特么分三六九等。 碧荷没说话,她撸起了左胳膊的袖子,只见在上臂有一个直径约两公分左右的红圆圈,圈里用红迹刺了个“奴”字。 “凡是身上有“奴”字刺青的,不光她终身为奴,她的后三代也皆为奴籍,当然了,若没有卖身契,最起码他们是自由的。 而官牙里所卖的官奴就要好很多,官奴只要没了卖身契,皆可恢复白身(平民)。”白芷婆婆在一边也是心有戚戚的,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主动解释起来。 白玥看着这个赤红的刺青,心里的不愤都要化作实质了,她默默的帮碧荷放下了袖子,然后走到座位上,沉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凡是今日要留下的,我将以诚相待,在我这里,不分那些三六九等。 还有,月银的事不会变。” 碧荷一向性子刚硬,此时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于是又跪地磕了一头,然后千恩万谢的在一边等候吩咐了。 其他四人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对啊,他们就算恢复自由也是奴籍,更何况还有这么高的月钱,要知道有钱可太方便了。 而且这小院也简单,比着那些高宅大院可好太多了,没那么多的腌臜事,他们何苦再自己找不自在。 其他的,小主子不也说了绝不会亏待他们。 再说了,这些话就算小主子不说,他们不也得受着,毕竟都签了卖身契了。 可见这是家心善的,愿意尊重他们这些低等人…… 几人想着想着也是感动不已,祈愿发誓的喊着愿意留下来一辈子伺候好主子一家。 … 解决了五人的忠心问题,白玥也终于放松下来,然后又给五人分配了工作。 由于柳氏要算计苏氏,因此会些拳脚的碧荷就派给了苏氏,而且今天也可以看出这碧荷的心智也是十分通透的。 其他四人,王铭林和高舒雅负责做饭洗衣等一些内务,再顺便照顾那个病患。 丁大丰和林海则负责园子庄稼地挑水砍柴等一些农活。 其实眼见要入冬了,除了那些个黄豆高粱之类的两亩地需要浪费些力气,其他的也就是些洒扫的活,很是轻松,这也是白玥为什么年后给涨工资的原因。 睡觉的地方也是个问题,因为有两个男人,因此为了避嫌只能把白芷婆婆的房子暂时借用,然后一群女人住在白玥家,三个男人住在白芷婆婆家。 安排好后,白玥将碧荷单独留了下来,其他人今天休息明天正式工作。 碧荷不明就里,但依然默不作声的跟着白玥来到了门外树下。 此时已是戌时,月亮高挂,夜阑人静。 白玥没绕弯子,单刀直入的将自己家的情况告诉了碧荷,包括大房和二房,以及柳氏的阴谋等等。 至此碧荷知道,这位小主子可不能当做平常小姑娘看待,要知道她才十一岁啊,这遇事不慌,沉稳干练的劲,以及这份主见与机警…… 这般心智怕这小小的村子可装不下白玥… 第50章 笼子里的人 算无遗一听果然如他所料,合该就是这贼人破坏他们的计划,于是建议县令和高大壮好好彻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高大壮和县令不知里面的弯弯绕自然听取建议,于是就如白玥听到一般鸡飞狗跳的开始搜查,最后就把白之铭给搜了出来。 算无遗离开镇守府之后自然有其他暗卫暗中跟着,于是墨寅和墨丑就先一步回来禀报了。 赫连宸听罢觉得甚是巧合,“说来,这贼人倒是帮了忙,不然说不定算无遗走的还没那么干脆。” 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墨丑突然开口道:“禀主子,其实这里面都是…白姑娘误打误撞造成的。” 墨丑觉得上次多亏了白玥给的建议他才逃过一劫,没有像墨子一样沦落到去酿酒的地步,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将白姑娘的功劳说一下,也好在主子这里记她一功。 赫连宸猛的听到白姑娘还真没想起来是谁,不过稍稍一想知道了,原是那个厚脸皮。不由得又有些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于是墨丑将白玥的光辉事迹说了一遍… … 墨寅:“……!!!” 大写的服!!! 赫连宸:“……………。” 这么缺德的事也就她能干出来。 … 白玥是不知道墨丑的想法,不然非骂他一句恩将仇报不可。 她此时正在燕之坊里。 掌柜的认出白玥就是前些日子和自己上峰一起来的那个丫头,因此不敢为难,听了她的请求后,问明原因,想了想自己给揽下了。 掌柜的命伙计看好店铺,于是带着白玥前往了他非常熟知的一个私人人牙所。 “白姑娘,您有所不知,虽说镇子上的人牙所是走了官印的,口儿(被卖的人)也干净(知道底细),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多。 比如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前几年李员外买了几个穷人家的丫鬟,本来卖身契已签就容不得你反悔,可那村妇懂什么啊!见自己个儿的闺女长大了,又跑到县衙去闹非要要回自己闺女。 县令不管就见天的跑到李员外庄子上闹,李员外没办法就让那妇人出了当初买人的银子,就把丫鬟放了,结果钱又拿不出来,后来没办法,李员外就把那几个丫鬟给转手卖了。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虽说那几个丫鬟不值钱,可用顺手了,谁愿意没事老换呢?再说了,为着个丫鬟闹的家宅不宁的,不值当。 再有,也是最重要的,走官牙,是要查清户籍和身家的,如你我这般身份,恐怕那边是不会轻易放人的,所以镇子上的人一般想买个奴仆大都是到这私牙所。” 白玥心知这是掌柜的怕她有所误会,因此拐个弯告诉她这都是为她好,再者她也是曾经混迹“官场”的人知道有些事情里面的水很“浑”。 白玥领了这位掌柜的情。 “掌柜爷爷,还是您想的周到,您办事我放心,像您这么周到的我得和墨大哥好好说道说道,只做掌柜的有些屈才。”白玥虽说着恭维的话,但心里也是真心实意的想感谢这位掌柜的,不论他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总归是真的帮到了她。 “哎呦你这丫头可不敢乱说话,老头子我能为上头效力那是老头子的荣幸,不求别的。” … 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一个民宅。 这宅子在外头看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一个二进的老宅子。 门口有两个矮瘦的汉子守门。 看到掌柜的也没说旁的就闪身让进去了。 掌柜的显然是老主顾了,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正堂……旁边的厢房。 白玥正疑惑呢,就见掌柜的推门进去了。白玥自然也要跟着进去,当然了若是忽略这货袖子里正蓄势待发的匕首,她也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推门而入,里面依然只有两个矮瘦的汉子,两人看到掌柜的依然没说旁的,而是推开了里面的山墙。 原来这是一道门。 顺门而入,走过一道约两人宽的通道,没用一盏茶,然后又是一道门。 白玥在此时心里已经是最高警惕了,不论掌柜的话说的多漂亮,但人心隔肚皮,她仍然要暗自盘算着若是这老头万一对她起了歹意她该如何自救。 这时掌柜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声一样转身对她低声说道:“白姑娘,别害怕,这里虽然有些慎人但绝对值得你来这一趟。 而且你放心,就算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老头子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等会儿进去之后旁的话别说,待看到满意的你就点头示意我,老头子跟他攀谈。” 白玥也没说旁的,毕竟值不值得信任现在还为时过早,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现在看来这地方就跟后世的黑市差不多,毕竟有需要就有市场,这是法律也控制不了的事。 见白玥准备好了,掌柜的在门上敲了个规律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里面的“别有洞天”是白玥无法想象的。 一进去就有专人引领着掌柜的和白玥来到了高台区。 高台区零零散散坐着一些身穿锦缎的富户老爷,身后站着各自的随侍。 白玥和掌柜的也许身份不够,只能坐在相对靠后排的位置。 坐下之后,白玥这才得以稍稍放松,也有心情看看其他地方。 白玥所在的高台区是一个类似于观景台的地方,前面廊下垂着珠帘,透过珠帘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外面的空地。 这空地很大,但这不是震撼白玥的原因。 在空地的前边,也就是高台区的对面,有一排类似于马棚的房子,是用稻草搭建的。 而这稻草棚子里面正摆放着一个个装着人的笼子。 没错就是装着人的笼子。 里面的人基本看不到谁是谁,破破烂烂,乌漆嘛黑。 周围不停的有拿着鞭子的壮汉来回巡视。 时不时的还会抽打几下来恐吓那些已经惊若寒蝉的人。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即使在这贫瘠的古代生活了近三年,这一幕依然给了白玥强烈到无法言喻的冲击。 要知道这不是在演戏,也不是某个变态的新闻特例,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白玥这个时空每一天的事,白玥就生活在这个时代。 一个没有话语权的, 没有任何人权的, 不被法律保护的, 普通百姓可任人宰割的时代。 白玥突然意识到,似乎…只有钱…好像还不够… 静默了片刻,她转头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无奈叹气,安慰着点了点头,他想这一幕怕是吓坏了这个小姑娘。也是他思虑不周了,虽然那些富家少爷小姐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但这小丫头却是第一次来的。不管她是怎么样的胆量他都应该提前通知她一声的。 其实白玥只是想看看这些坐在高台上的人都是什么表情,显然,他们都麻木的理所应当。 … 第55章 木铁牛 一切都安排妥当,白玥也能安心的去睡觉了,然而躺到床上之后翻来翻去却总是无法入眠。 不由得白玥想起了今天掌柜的跟她说起的关于县令一家的话。 因何提起县令的儿女大家都是一副惧怕不已的神情呢! 这要从五年前说起。 当年的周思华以及周思圆都是烂漫年华的年纪,然而在有一天却突然传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事呢,就是两人……爱上了。 这两人那可是兄妹啊!这还是发生在谷雨镇之首县令的家中。 百姓算是议论翻天了,最后演变成到府衙扔臭鸡蛋,到府衙不过瘾又到县令宅子去扔。 要说百姓因何这么大反应呢,那是因为,周思圆与周思华出了这样丑闻,县令不仅不避嫌或者打杀两人,还默不作声的默许了。 按理说这么荒唐的事早应该捅到御前去,不说撸了县令也得给些惩罚,然而凡是告状的百姓不是家中横死,就是意外疯癫,总之没一个好下场。 再说周思圆和周思华,两人也是大大方方该出门出门,该逛街逛街。 有一天两人当街搂搂抱抱,被一群姑娘看到了,这群姑娘嫌恶之极啊,就当即指指点点议论起来,然而这几个姑娘最后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甚至有的出现在了青楼里。 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说跟县令一家没关系,谁信。 最后老百姓都怕了,也没那敢管闲事的了,就都安静下来。然而本以为不管闲事就会保平安的百姓再一次被县令一家给震惊到了。 次年,镇子上不知何时开始,陆续的很多百姓家的女孩子,皆在一年间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要说刚开始百姓还没想到会是县令的千金和公子做的,直到后来有一天几个曾失踪的少女突然跑了回来。 这失踪许久又突然出现的,大家自然好奇,便纷纷询问女孩子们这么久去哪了,可惜少女们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当提起周思圆周思华时心神俱颤,害怕不已。 如此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后来朝廷来人调查,又发现这些人家竟是都各种理由的搬走了。 因为没有确切证据,因而朝廷没有对县令一家有什么措施,但百姓不是傻子,心里都有数。 再后来百姓都不敢招惹这周思圆周思华,也就是县令一家。因而大家也都相安无事,而且自从那些少女回来之后也没再发生类似的事,但是这不代表百姓就忘记这县令一家有多荒唐多狠辣,所以大家都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因而谷雨镇表面上是一片祥和。 这也是为什么当白玥跟县令千金和公子有摩擦时大家都提醒她避而远之的原因。 当然这些事都比较隐秘,大都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知道,所以白玥家尽管一直生活在附近的村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白玥想着掌柜的话,总觉得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但要说和她息息相关的就是这周思华或者周思圆会不会真的如她担心的那样对她不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该如何自保…… 总之一切都非常的被动… 想着想着,白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不管头一天的烦心事有多少,次日的太阳都会欢欢喜喜的照常升起。 一大早那个叫高舒雅的婆子就早早起床做好了饭菜,六菜一汤。 现在白玥手里捏着余钱,因此在吃食上也是相当丰盛可口了,由其这婆子的厨艺,简直堪称一绝,比之前世白玥在星级餐厅吃过的也不差。 尽管白玥和苏氏几人不介意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但五人依然坚持自己是下人不应该上桌,推来推去白玥也累,最后各种菜拨了一半让他们自己到院子的石桌上吃去了。 … 刚吃过饭,兰花嫂子不厌其烦的又双叒叕的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了一个陌生男子。 白玥看着那男人的眉眼,知道这人估计就是兰花嫂子的那个“好”哥哥了。 她给碧荷递了一个眼神,碧荷秒懂。 “哎呦,今儿这家里怎么这么多人,这是来客了?”兰花嫂子不见外的进了堂屋,顺便拉着她的哥哥一起坐下了。 “嫂子可是有事?”苏氏僵硬着脸,勉强应付着。 “莞慧啊,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俩的关系没事就不能来了?!你还没说这些都是什么人呢!难道是你家远房亲戚?”兰花嫂子说着眼神鄙夷的扫向了碧荷几人。 心里这个不舍啊,不住地暗骂苏氏败家,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她的,这些人多吃一点她就少吃一点,这些人多用一点,她就少用一点。 苏氏闻言眼神带了一下兰花嫂子的哥哥,然后垂下眸也没再回话。 那意思,你自己往别人家领生人不先介绍一下,还管起我家来的什么人了! 兰花嫂子的哥哥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不够使了,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最后听到“莞慧”二字才把眼神定在了苏氏身上。 这会儿不等兰花嫂子说话就急忙的自己介绍起来,表情之殷勤,让白玥不敢相信这会是柳氏口中的那个老实人。 “这位苏娘子,在下是兰花的哥哥,我叫木铁牛。你若愿意叫一声铁牛哥也是可以的。 听妹子说你是一个人带孩子?这真的太不容易了。 若是有些东西坏了都没办法修,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帮忙看看。 哦你别担心,我有手艺,木活,砌活都会。” 兰花嫂子也忙不迭的帮衬,“对对对,这是我娘家哥哥,会的手艺可多了,我特意带他来帮帮你,以后啊!你要是有个什么需要男人的力气活都可以找他。” 这种情况,作为过来人,就算苏氏再迟钝也明白了,更何况她一直都在兰花嫂子身上打问号。 这回总算知道这兰花打的什么主意了。 一时间苏氏原本沉着的脸顿时勃然变色,柳眉倒竖。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明面说出来,毕竟还没点破那层窗户纸,苏氏就更不能做那自损名声的事了,一时间憋闷不已。 第51章 周公子 就这样坐着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那些壮汉把木笼子里的人给赶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像旋转火锅一样围着那块空地不停的转圈,以供这些高台上的人挑选。 白玥看着这些枯瘦的人,实在好奇,就这种状态的人该怎么挑选呢? 她偏头想问问掌柜的,却看到他手里正拿着一摞纸单看的认真。 白玥正疑惑时,掌柜的往前递了一下,开始跟白玥解说起来。 估计是怕白玥不认字吧。 纸上的内容也简单,就是介绍一下这些人什么来历,做什么的,年龄,性别,等等。 说白了就是你看着纸单上的简介,若有合适的就把人叫来看看,行的话就领走。 掌柜的逐个给介绍了一下。 白玥瞄着纸单,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各自都身有所长。 比如此时旁边一个富家老爷正在盘问的一个人。 这人是个少年,外表看不出什么只声音是公鸭嗓子。 通过富家老爷的问话白玥知道这少年的特长就是擅长养鸽子,而且是信鸽。 最后这少年被富家老爷以四十五两银子带走了。 … 白玥端着纸单认真的看着… 她想找几个能帮助苏氏的人,那太小的肯定不合适。 翻来翻去,她发现其中三女两男比较合适。 于是将人叫了来。 这三个女性,一个是十九岁的姑娘,叫碧荷,曾是绿林闯江湖的,有武功傍身。 另两个和苏氏年纪差不多,一壮一瘦。 壮的叫王茗林擅长种植茶树。瘦的叫高舒雅,擅长烹饪。 两个男性年纪都在二十四五,长得也都比较高大,但可能是这里的环境使然,两人都比较木讷,呆滞。 擅长种植庄稼的脸颊那有块疤,叫丁大丰。 擅长培育果树的叫林海。 其他的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也看不出什么。 白玥简单的了解下,并且询问着示意掌柜的价钱。 掌柜的给她看了纸张的背面。 原来,对应的每个人的名字背面都有价钱。 五个人,碧荷五十两。 王铭林二十两。 高舒雅二十八两。 丁大丰和林海共四十八两。 白玥示意可以。 掌柜的没想到这小姑娘一下子竟是要了五个。 不过想了想墨子大人,也就释然了。 招手叫来了旁边候着的伙计。 那伙计刚开始过来时眼神和态度都十分不屑,不过在听到掌柜的要了五人之后,马上就谄媚起来,堆着一脸的褶子说道:“姚掌柜,您这回可是大手笔啊,可是燕之坊有什么变动的?” “您有劳,麻烦把这五人的契书都拿来,我们这银子可都准备好了。”掌柜的避而不答。“哦对了,这价钱……” “您放心,咱们都是老交情,我们头儿都晓得,小的估计抹个零儿不成问题。” “行吧!你帮忙周旋吧!”说着掌柜的握了一下伙计的手。 伙计在收回手时笑的格外真诚。 “哎!好嘞,您稍等,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那伙计也不计较掌柜的有问无答,毕竟大多数的客人都不会说出自己买人的原因。 那伙计倒也快,没用一会儿拿着几人的契书就回来了,并且在契书上盖了章——官印。 最后的成交价是,一百二十两。 显然这零头抹的很大。白玥看了掌柜的一眼,知道八成是他给了那伙计好处了。 伙计边解开了五人的手镣脚镣边敷衍的说道:“恭喜啊遇到贵人了,以后好自为之,可别再回来了。” 那几人明显有些发怵,都不住的点头。 事情办妥了,白玥和掌柜的带着几个人就准备离开。 本以为是原路返回,不想离开的门需走另一边。 出口没那么复杂,穿过一栋竹林院就是大门了。 然而,不消片刻迎面走来的一队人马告诉白玥,今天想要出了这个大门恐怕需费些周折。 这队人马明晃晃的挡在了大门口,打头的人更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着掌柜的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燕之坊的姚大掌柜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怎么着,燕之坊又缺擦装抹粉的娘胰子(娘炮)了?”这人说罢和身后的人好一番哄笑,随后轻佻的看了看掌柜的身后。 当他不经意间瞟向白玥时,那眼睛登时一亮,就像看到了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 贪念又邪肆。虽也透着不怀好意,但完全有别与当初那个县令千金的贪婪。 白玥看在眼中,这货心说,看吧,这才是觊觎她美色的正常眼神。 那个县令千金根本就是有问题。 其实事后白玥也考虑过,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坠子的原因。 毕竟这玩意盛名在外,被人觊觎也是应该的。然而她记得分明,虽说当时那坠子因为她蹦蹦跳跳确实不小心掉出来过,但在那个周思圆下车之前她已经给塞进怀里了。 按道理那个周思圆是没看见的。 但不是因为坠子,她又为什么那样的眼神呢! 莫非是个同性恋? 看上自己了? 这货越想越远最后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嘎达。 再回神时,前头掌柜的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身前,彻底拦住了那个周公子的眼神。 只见其抱拳欠了一礼,谦谨的说道:“周公子别来无恙,多日不见周公子还是这么的…英姿飒爽,可惜今日草民风尘仆仆怕扰了公子雅兴,待改日定当带上薄礼,登门拜访。”掌柜的似听不出那位周公子的调侃,言辞真诚的说罢就准备带着白玥几人离开。 可惜掌柜的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落在周公子的眼中就如午后阳光般刺眼。 这个该死的老匹夫,仗着背靠通天阁当真是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思及此,周公子挥了挥手,接着几个手下就拦住了掌柜的几人的去路。 周公子下了马,手里打着马鞭,嚣张恣意,“姚掌柜这么急做什么,这好不容易遇见了,也算是一种缘分。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嘶…玩什么好呢?”周公子说着话眼睛就在白玥身上打转,眼里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 白玥深知这种时候万不是她该出头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自观察一下,等会儿见机行事的先跑为敬。 掌柜的依然谦恭,“周公子实在抬举姚某人了,老朽自知身份低贱,怎配的上同周公子玩闹,还望周公子见谅,放老朽一马。” 那周公子听罢没说旁的,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又一挥手,他的手下从人马后面拖拽上来一人。 这人手脚被铁链铐着,披头散发,前半身的衣服破破烂烂,好似被拖拽在地磨损的,凡是露在外的皮肤皆血迹横流,此时正不知死活的被人架着两只胳膊。 第57章 鄂日乐赫巴特尔 转眼间过去了十天。 白玥这些天可谓是吃香的喝辣的,算是彻底的过上了大小姐的好日子。 那五人也在近段时间把身子彻底的养了过来,本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饿的。 那个病号也早就醒了,而且经过这么些天的养伤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白玥没像和那五人一样给他来个忠心测验什么的,只是……着重的讲了一下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人估计心里有数,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而且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样任劳任怨的。 他和白玥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叫鄂日乐赫巴特尔,是来自北方刚被灭国的布鲁克国。 白玥一听“刚被灭国”四个字,心里瞬间就警惕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一般这种人心里都还存着复国的远大鸿志,难保他不会剑走偏锋做出什么伤害她家人的事。 不过白玥没动声色,待他与旁人无异,毕竟他能主动告诉自己他的真实来历也算是一种以诚相待了。她没必要再弄巧成拙。 可惜白玥怕触及鄂日乐赫巴特尔的伤心事没再细问是谁那么英勇破了他的国家,不然的话她的心态可不会这么平静。 … 这几日兰花嫂子见天的来敲门,不管是她带着她哥一起来,还是她自己带着礼物来都被丁大丰和林海毫不留情的给拒之门外了。 兰花嫂子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想着等苏氏出门去堵她,然而又被碧荷给撅的死去活来,后来急眼了,到处讲究白玥家,什么难听讲什么,比如苏氏养汉子了,白玥兄妹要改姓了,吧啦吧啦…… 白玥对于这种一招就能制住的敌人是不屑搭理的。 可兰花嫂子不以为然,她还以为白玥家是怕了,而且她还特意到镇子上找了柳如意来炫耀此事。 柳如意最近为着儿子的婚事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毕竟对于他们家这种平民来说能娶到镇守的千金那可是高攀了,因此人逢喜事精神爽,总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听了兰花嫂子的话,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苏氏名声越臭越有利于将来把他们家从族谱上除掉。 不过她在意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你是说老三家来了几个生人?还是穷亲戚?”柳氏可不是兰花嫂子那样有嘴没脑的人,她知道白家即使有什么穷亲戚也只会来投奔她们家,而不会去“赖在”吃喝都是问题的老三家。 而苏氏自从嫁进白家都没听说有什么亲戚,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这里面说不定真是兰花嫂子说的那样,苏氏自己…又找了相好的?若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不过这些可不能跟兰花嫂子说。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得再给苏氏加一道砝码。 于是柳氏给兰花嫂子出了个主意,甭管有用没用,兰花嫂子可是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 再说白之铭。 白之铭那天进到镇守女儿的闺房之后,这心里就总是心神不宁的,果不其然,还没等两人衣服脱下来呢,门外的丫鬟就急忙忙喊到,说大人要搜宅子,让他赶紧走。 白之铭也没时间多想,边整理衣衫边往狗洞那去。 刚拿开内院狗洞的遮挡,就见狗洞那推挤进一堆的牛粪,马粪…… 白之铭的内心有多懵逼,就可想而知了。 先不说他多气愤多恶心,只这心“唰”的一下凉了。 没办法,逃不掉他就又得往前院小姐的闺房里跑,正在小姐开了房门,白之铭伸出一只脚要进去时,被发现了。 镇守也不傻,这宅子进了人肯定第一时间先看看自己这马上待嫁的大闺女咋样啊!因此来的就格外快。 也就因此把白之铭堵个正着。 镇守是相当生气了,那简直就是七窍生烟啊,这白之铭可是谷雨镇的骄傲啊,将来他及第之时那就是他升官发财之日啊! 如今这个玩意竟是私下里睡了他女儿,搁谁谁不气,这要是传出去他白之铭还考什么状元,他还升什么官,而且他女儿还见人不见人了。 第58章 兰花嫂子作妖 就在马车刚出村口,兰花嫂子和她的哥哥从墙角那走了出来。 “哥,瞧见没,这苏氏竟是坐上马车了,家里指不定多少银子呢!说来也奇怪,没听说她们家搁哪发迹了呀?!”兰花嫂子看着走远的马车,又酸又贪。 “哼,管她呢,只要我把这娘们搞到手,这些不全是我们家的。到时候再好好问问,她要是不说看我抽不死她。”木铁牛眼含阴狠,盯着远去的马车满不在乎的说道。 “哥,你就这么有把握?” “嘿嘿,不瞒妹子说,对付这种长年寂寞的寡妇,哥哥我最有办法了,你就只管等着过这种大奶奶的享福日子吧!” 兰花嫂子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十五亩地和大马车,双眼冒光,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哥,还等什么,咱俩好好谋划一下呗!今天这天可是个好时机,柳氏可是说了………” 于是兄妹俩嘀嘀咕咕开始算计起来……… …… 这个年代的成衣没那么多花样,也就料子各有不同,款式基本差不多。 当然这只是白玥到目前为止的看法。毕竟再好的她也没见过。 苏氏本打算给家里人每人置身比较普通的衣衫,包括碧荷几人,毕竟从头到脚的好几个人算起来也是不小的费用。 然而白玥有意让众人看看,她们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再不让人小觑,就得从平常的吃食衣衫上拉开距离。 总也得让人有所忌惮才不敢随便欺负她们家不是。 因此白玥大手一挥买了比较好的锦缎,当然碧荷几人还是普通的料子,毕竟总归是仆人,再说了对他们太好难免不会有奴大欺主的现象。 其实说白了就是白玥抠门。 店家一看,哎呦喂,大主顾,那简直笑的合不拢嘴了,热情的跟她们刚进店那可是判若两人。 最后欢欢喜喜的鞠躬哈腰把白玥几人送走了。 … 外面此时天色放沉,有要下雪的迹象。 白玥哆哆嗦嗦抄着手就要往马车上蹬,然而在一只脚刚迈上时,白玥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白之铭。 还是那般的鬼鬼祟祟。 出于心里的不服不忿,白玥决定再跟踪一次。 于是她跟苏氏说让她们在城门那等一会儿,她去办点事,不等苏氏应,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苏氏无奈只好嘱咐林海先走一步,到时候在城门那等着。 然而苏氏三人在城门那刚等了半刻钟,林海就远远的瞧见兰花嫂子提着一身肥膘朝他们这跑来。 第52章 隐秘 白玥见此人瞳孔猛缩,因为她认出来这人就是前些日子她骑着火箭在山头看到的一群奴隶中最特殊的那个。 虽然此人已没了当日的生气与气魄,但他的装扮却极为不同,好似外族人一般,她记忆深刻。 这时就听那周公子开口对着这人说道:“呦,你看看你,这怎么成这副德行了,看着就怪可怜的。 哎!你说你何苦来呢,不就是陪着本公子玩玩游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似是很同情的又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您老不知道,这人啊就是贱,你看看我好言好语邀请他和本公子一起玩,他偏不,如今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掌柜的心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还真不怕这周公子,但这里不行,这私牙所的人认钱不认人,恐怕不会相帮,他用余光看了看白玥,心里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墨子大人陪她呢! “周公子说的是,是老朽愚钝了。……不知周公子想玩什么游戏!老朽奉陪就是。” “姚掌柜果然识趣,不过本公子可不想跟你一个老头子玩…”周公子说到这转过掌柜的来到白玥面前:“不知这位妹妹可有兴趣啊?!” 掌柜的一听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这万一小丫头今天有点什么事,他可怎么跟大人交代啊! 白玥见实在躲不过了,也没必要畏畏缩缩的,那样更逞的他肆意妄为,于是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周公子。 “公子雅兴,不知公子想玩什么游戏?” “哈哈哈哈……好,好胆量。”周公子指着那个被锁链锁着的人,“这样吧,哥哥我也不为难你,看见这奴隶没有,这奴隶是哥哥今日刚买的,桀骜不驯的很啊! 哥哥我实在无法,想着让其受点苦头,于是买了这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纸包。“这药……叫做万蚁噬骨粉,顾名思义,只要喂他吃下去,这人内脏就会如万只蚂蚁啃食,浑身其痒无比,然后他就会不断的抓挠,即使将身体抓烂,内脏挠出,六路掏瞎,也不会停手,直至最后血尽而亡啊!那滋味……啧啧,怎么样,妹妹敢不敢代劳啊!” 这周公子言罢,其他人倒好都见过世面,即使白玥也不是真的小孩子,只白玥新买的几个仆人,脸色煞白,惊恐万分,敢怒不敢言,他们一致眼含期待的看着白玥。 白玥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她听罢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身穿华服,面容白净的少年,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孩子养成这样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的… 就在周公子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时候,白玥淡淡开口了,“可以啊!没问题。只是周公子,我若做到了,你当如何说?” 看到白玥略有挑衅,这周公子眯着眼趣味甚浓,片刻犹疑道:“妹妹若是做到了……哥哥自当不再为难便是。” 第60章 柳保财家被砸 白玥一看乐了,这两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许姐姐,魏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看到白玥也是惊诧了瞬间。“妹妹这里是你家?真是太巧了。” 苏氏一看原来还是熟人,就问白玥缘由,白玥就将俩人照顾过自家生意的事告诉了苏氏。 苏氏听罢更是对二人感恩戴德,不停的说着感激的话,倒是把白玥弄得一头雾水。 于是苏氏在一边就把兰花嫂子和木铁牛的事情及被救经过也和白玥说了一遍。 白玥听之心里的愤恨自然不轻,不过现在有客人在场她不能让客人为难,于是就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暂且忍下了。 随后对两人又是一番感激。 并且留下二人吃个下午饭。 两人也确实饿了,毕竟一来一回也是耽搁了许久,再加上和白玥聊的来,最后就答应了。 高婆子领了命前去准备饭菜去了,而苏氏连着白玥就和两人聊起天来,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白之煜的身上。 魏紫凝是知道白玥的哥哥白之煜最后被纳兰老先生选中为徒的,但是这事基本大家都知道,她也就没和许舒婷特意提起过。 许舒婷也是知道有这么件事的,但是对不上号,她不知道那个白之煜就是那天白玥的哥哥,更不知道被纳兰老先生选中的首徒竟就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忘不掉的男子。 且今日她还巧合的救了他的娘亲。 她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 想着想着,许舒婷的心情就激动起来,尽管面色羞红,但仍忍不住细细打听有关白之煜的事情。 苏氏和白玥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不过这种事情就像窗户纸,没捅破之前大家都还能好好聊,一但捅破了就会很尴尬。 所以大家都假装不知道。 苏氏心里是高兴的,毕竟儿子也确实到了说亲的年纪,只是一个,白之煜现在并不在家,作为过来人苏氏深知两情相悦的重要性,所以她不想给儿子做主。 第53章 此话当真? 且说周思华快马加鞭赶回县令府宅之后,便赶紧命令下人烧水给他沐浴更衣。 刚收拾妥帖,却想这个时候周思圆怒不可遏的匆匆而来。 “哥哥,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下人当真是酒囊饭袋尤不及,让他们找个人到现在没找到。” “怎会?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嘛!我给你的人可都是我的私卫。”周思华自觉一定是周思圆记错了人,否则依着他的那些手下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哥哥有所不知,那丫头狡猾的很,自上次将我们的人甩开之后再未出现在镇里,我们的人又不甚熟识,一来二去那些下人竟是忘了那丫头的长相了。 又怕被责罚,一直在佯装着找,若非今日我问起,怕这些人还糊弄着你我呢! 哎!偏又不能跟他们说因由,真是气死我了。” “方才我命了画师将人像画出来,如此以后让他们照着画像找,若还找不着人,那真就是这些人百无一能了。” 周思华点头,“也好!反正眼下也知道人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倒不怕她跑了。挨家挨户的查,早晚会找到。” “对了!圆圆,先不提你的事。今日我出门遇到一个小女孩,那女孩长得娇俏伶俐,一看就是及其机灵的,正巧之前不是还愁没有合适的人选送给汪明玉那个老色鬼吗?哥哥觉得这个小女孩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要稍加培养,定能成为不错的细作。” 两人且说着话,这时一个下人拿着画像走了进来。 “启禀大小姐,画像画好了。” “拿过来吧。” 下人将画像往前一递,放到了周思华和周思圆的中间。 周思华一看,当即惊讶不已。“圆圆!这女孩子莫非就是你要找的人?” 周思圆不明所以,茫然点头,“正是。”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莹玉坠子当真在她身上?” “我确定!虽说当时只是匆匆一眼,但母亲曾给我看过那东西的画像,那一眼绝对不会有错。” “坏了!”周思华懊悔不已。他这是白白错过了什么! 周思圆见此自是好奇,就问怎么了。 周思华解释道:“方才我说的女孩子就是她!今日在私牙所见到的。” 周思圆大惊,“什么!” 于是周思华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周思圆听罢当真是遗憾万分。只恨她没有早点将画像画出来。这才害得哥哥错过了大好机会。 “无碍,无碍,”周思华恼过之后,淡定了不少,他安抚道:“我们如今并非一点线索没有,可以跟着那个姚匹夫去查,相信两人定有密切关系。” “不过如此一来怕就不能大肆找人了,姚匹夫背靠通天阁,而通天阁揽天下消息,万一让其知道坠子有了下落,难保不会惊动更多人。” “马上将派出去的人找回来。只蹲守燕之坊和姚老头就行。” “记住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若查到那女孩的住处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只派人盯紧便可。” “还有立刻着手写信给郡主,告知她坠子有着落了。且万一通天阁有不当之处有郡主在我们也安心些。” “我马上去。” ……… 姚掌柜与白玥聊罢,便在燕之坊下了马车。 白玥为了答谢他的帮忙送了一个年终化妆品促销方案,毕竟再有三个月就是新年了,一些宣传手段在这通讯不发达的时候,都要提前着手准备。 掌柜的很高兴,若是白玥送金银财宝他可不敢要,但这个正合心意,毕竟生意兴隆了,不管是在主子面前还是自己的分红那都是收获满满啊。 白玥送走了掌柜的就把这一辆马车结了账给遣散了,然后跑到了后面那个马车里。 六个人外加一个病号。 那病号可能是受刺激太大,此时迷迷糊糊,胡言乱语,竟是发起了高烧。 白玥见此不敢耽搁命车夫快马加鞭。 一路上白玥想着掌柜的话,心里思绪万千,而另五个人心里忐忑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一路无话,马车停在了家门口。 白玥率先下了马车,命五人把那病号给抬进屋去,自己结了账也跟着进去了。 “婆婆~婆婆~”白玥喊着白芷婆婆就进了屋。 屋里白芷婆婆几人都在,苏氏到镇子上办理过户手续也早就回来了,正和白芷婆婆奇怪这白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一听喊声白瑛率先跑了出去,结果就和那五个人加一病号碰个正着,把她吓了一大跳。 白玥也没空现在说这个拉着姐姐的手一起进去了。 “婆婆,快,帮我看看这人,他发高烧了,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那五人从来到白玥家开始,这心里就不可置信,忐忑不安,疑惑不解,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看样子这就是买他们的主家了,这也……太破了,就这小农家院用得着买五个下人?就这样的家庭能有那一口余粮给他们吃嘛?!可别是绕了一大圈最后再落个饿死的下场,那冤不冤你说。 几人再看看那位病号哥们,得,心里更忐忑了…… 正不知所措呢,就听到白玥的话,几人就想着把人放下,结果转了一圈也没那合适的长凳或者小榻什么的,总不能把人放到主床上啊!一合计就把人放地上了。 白玥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些人再差的条件都待过,不差这一会儿了,可白芷婆婆看不过眼了,“不是说发烧了?怎么还把人放到了地上,快,抬着他跟我走。” 几人没多想,跟着这妇人抬着人就走了。 白玥是放心白芷婆婆的,这会儿也不着急了,落后一步跟苏氏和白瑛解释了一下。 两人一听,果不其然把白玥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太浪费,不需要之类的话,白玥也无所谓,权当没听着,反正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把卖身契往她娘手里一塞,跑隔壁去了。 那几人虽说都是手勤脚快的,但到底是陌生环境,没帮上白芷婆婆的忙,竟添乱了。 还好白玥和白瑛及时赶到,帮着婆婆打下手。 人没啥事,都是皮外伤,虽严重些但不致命,之所以发烧还得感谢白玥的一把辣椒面。 那几人也在此期间知道,白玥所用并非毒药,知道自己误会以后,不免的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见人昏睡着,白玥指着王铭林,就是那壮婆子,让她先照顾着,待其他人洗漱完了来替换她。 那婆子哪敢有意见,赶忙应下了。 白玥带着几人又回到了自己家这边。苏氏贴心的烧好了一大锅的水,还拿了些干净衣服,让她们其他事别想先洗漱干净,歇歇脚。 几人受宠若惊,知道自己此时确实脏乱不堪,污手垢面也没推辞,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白玥也饿了一天了,苏氏赶紧的先给她涡了碗鸡蛋面。 白玥这边吃饱喝足了,那边也洗漱完了,苏氏紧着又给那五人也做了些鸡蛋面。 …… 待一家人都收拾妥当,白玥将五人叫到了苏氏、婆婆和白瑛面前。 “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是普通的农家院,家里人员简单,我大姐的老师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白芷婆婆,我娘苏氏,我大姐白瑛,以及我白玥,哦对了,还有后院的那匹马,火箭。”白玥挨个给介绍完,随后面色柔和的继续道:“以后你们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首先欢迎你们的加入。 虽然你们是以卖身的方式加入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互帮互助的一家人,也请你们放心,我白家绝不是欺辱下人,折辱仆从的无耻之徒。 相信这些以后你们会慢慢了解的。………不过……”白玥转而突然面色严肃,眼神凌厉: “其次我要说的是,我白玥绝对不接受…背叛者。 否则这包万蚁噬骨粉就是他的代价,相信你们也听到了那位周公子的话。” 白玥拿出了那个药包轻轻的摇了摇,在此期间她不断的用眼睛巡视着几人,发现他们虽眼神惶恐却并无眼神闪躲之辈才又把药包放回了袖兜。 “当然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情况呢你们基本了解了,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听好了,这也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 ……你们若是有人想要现在离开的,想要去找新出路的,我白家绝无二话,立刻放你离开,并且返还卖身契。” 白玥说到这没再继续,这话也确实是真心话,毕竟谁愿意留在身边的是那种朝秦暮楚之人的。 那五人听罢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还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见白玥点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喜形于色的模样。 白玥看到这,心里咯噔一下,妈了个巴子,你们是想全走是怎么着!那还得了,你们都走了我岂不是白折腾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你们全心甘情愿的留下…… 结果还不等白玥想好办法…… 第54章 奴隶与官奴的区别 其中的一个人,也就是那个会武的十九岁绿林好“汉”碧荷往前一步说道:“主子,承蒙你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不过奴婢孤家寡人一个,实在无所去处,还请主子成全,留下奴婢。” 白玥见此,也不急着想办法了,毕竟要不是孤家寡人也不会沦落到被卖的地步。正好借着碧荷卖一波好。 “碧荷姐姐,你是诚心要留下的?要知道你若想走我是绝对不拦着的,虽说你是几人中身价最高也是最有本事的,但人各有志,我还是很愿意成全的。” “主子见笑了,奴婢能得主子赏眼是奴婢的福气,只希望能凭着这点本事护主子及夫人小姐周全,也算是全了这份恩情。 而且不瞒主子,奴婢生来性子倔强,因此很多小姐夫人都不喜欢奴婢,也因此奴婢转了很多家。 主子及夫人能屈尊为我等烧水做饭这是任何一个主家都不曾做过的事,奴婢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况且我等皆为奴籍,即使拿回了卖身契,也是要到各府为奴为婢的,与其四处飘荡,漫无目的的迷茫一生,不如就此安顿下来,只希望主子不要嫌弃奴婢愚笨,让奴婢用一生来报答主子的成全之情。” 碧荷说罢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白玥心说,这位碧荷姐姐还真是上道,嘴皮子还挺溜。 不过面上白玥却表现的感动不已,上前扶起了碧荷说道:“碧荷姐姐,快起来,既然你决定留下来我们家自然是高兴的,你放心,虽说你是卖身与我家,但我们会拿你当自家人一样爱戴,绝不会亏待你分毫,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绝对有你一口。 另外,你的月银暂时是一两银子,过了年之后就涨到每月二两银子,每个月休息两天,你看这样可行?” 这话一出,不只是碧荷,其他四人,包括苏氏三人都吃惊不小。 碧荷惶恐不安的说道:“不可,不可,主子肯给一片安身之地,奴婢已经十分感激不尽了,怎可要您如此多的月钱。” 见白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碧荷猜想恐怕这小主子是不知里面的门道:“主子可是不知里面的门道?” 白玥疑惑,“什么门道?” “奴婢身为奴籍是不需要付这么多月钱的,更何况是二两银子之多,怕就连官奴也是使得的。”碧荷很是感动的给白玥解释了一番。 “官奴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吗?”白玥心里不住的骂娘,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定的规矩,都被卖了还特么分三六九等。 碧荷没说话,她撸起了左胳膊的袖子,只见在上臂有一个直径约两公分左右的红圆圈,圈里用红迹刺了个“奴”字。 “凡是身上有“奴”字刺青的,不光她终身为奴,她的后三代也皆为奴籍,当然了,若没有卖身契,最起码他们是自由的。 而官牙里所卖的官奴就要好很多,官奴只要没了卖身契,皆可恢复白身(平民)。”白芷婆婆在一边也是心有戚戚的,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主动解释起来。 白玥看着这个赤红的刺青,心里的不愤都要化作实质了,她默默的帮碧荷放下了袖子,然后走到座位上,沉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凡是今日要留下的,我将以诚相待,在我这里,不分那些三六九等。 还有,月银的事不会变。” 碧荷一向性子刚硬,此时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于是又跪地磕了一头,然后千恩万谢的在一边等候吩咐了。 其他四人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对啊,他们就算恢复自由也是奴籍,更何况还有这么高的月钱,要知道有钱可太方便了。 而且这小院也简单,比着那些高宅大院可好太多了,没那么多的腌臜事,他们何苦再自己找不自在。 第55章 木铁牛 一切都安排妥当,白玥也能安心的去睡觉了,然而躺到床上之后翻来翻去却总是无法入眠。 不由得白玥想起了今天掌柜的跟她说起的关于县令一家的话。 因何提起县令的儿女大家都是一副惧怕不已的神情呢! 这要从五年前说起。 当年的周思华以及周思圆都是烂漫年华的年纪,然而在有一天却突然传出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事呢,就是两人……爱上了。 这两人那可是兄妹啊!这还是发生在谷雨镇之首县令的家中。 百姓算是议论翻天了,最后演变成到府衙扔臭鸡蛋,到府衙不过瘾又到县令宅子去扔。 要说百姓因何这么大反应呢,那是因为,周思圆与周思华出了这样丑闻,县令不仅不避嫌或者打杀两人,还默不作声的默许了。 按理说这么荒唐的事早应该捅到御前去,不说撸了县令也得给些惩罚,然而凡是告状的百姓不是家中横死,就是意外疯癫,总之没一个好下场。 再说周思圆和周思华,两人也是大大方方该出门出门,该逛街逛街。 有一天两人当街搂搂抱抱,被一群姑娘看到了,这群姑娘嫌恶之极啊,就当即指指点点议论起来,然而这几个姑娘最后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甚至有的出现在了青楼里。 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说跟县令一家没关系,谁信。 最后老百姓都怕了,也没那敢管闲事的了,就都安静下来。然而本以为不管闲事就会保平安的百姓再一次被县令一家给震惊到了。 次年,镇子上不知何时开始,陆续的很多百姓家的女孩子,皆在一年间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要说刚开始百姓还没想到会是县令的千金和公子做的,直到后来有一天几个曾失踪的少女突然跑了回来。 这失踪许久又突然出现的,大家自然好奇,便纷纷询问女孩子们这么久去哪了,可惜少女们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当提起周思圆周思华时心神俱颤,害怕不已。 第62章 去赶礼 白玥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于是边抹不存在的眼泪,边抽泣道:“保财大伯,你问的很对,那我也问你一句,若你家发生什么事真是我做的,我怎么不砸别人家,独独砸你家,要知道我们两家不但没仇,兰花嫂子还最近老是往我家跑和我娘说的可近乎了。” 这时候三姨奶家的二儿媳斜了一眼柳保财撇嘴说道:“玥儿呀,你个傻孩子,你还当人家是好人呢,你不知道你的兰花大伯娘这些天在村子里可没少埋汰你们家,那话说的可难听了。” “可不是…”其他村人也点头撇嘴,这时瞅柳保财的眼神也不是赞同或看戏了,而是换了一副鄙夷的模样。 柳保财气的憋闷,他也顾不得村里人怎么看他了,因为他没法说出白玥是为什么砸他家,他婆娘和他大舅哥做的事虽说他没参与但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这要是说出来指不定得被人戳破脊梁骨,弄不好还得吃官司。 这时白玥好像不可置信一样,惊诧道:“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原来这兰花大伯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今天还坐我家马车回来的,为着早点坐马车回来,都把我娘气哭了,结果坐半路又不坐了。尽管这么折腾我娘,我娘都没生气,没想到她背后还对我家这么不满意。” 有几个和兰花嫂子比较好的婆子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不好了,这指不定背后还怎么讲究她们呢!以后可不能和这样的家儿来往。 白玥又继续说道:“保财大伯你说话啊!你这大半夜的总得给我个说法吧!凡事都有理由,我就算砸你家也得有理由吧!别是你家对我家不满意,背后埋汰不够,又来陷害来了。” 其他村人这时看这个柳保财怎么看怎么就像白玥说的那么回事。也不住的催促道:“可不是,大半夜的,闹那么大动静,怎么着合着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 柳保财差点没气死,瞪个眼珠子,指着白玥呼哧呼哧直喘气:“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说罢瞪了一眼柳老二气呼呼的走了。 柳老二这时才开口:“哎!没搞清楚就把我叫来了,这真是稀里糊涂……” “玥儿啊!你也别怕啊,没事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柳老二可不傻,自从上次那个大人来他家警告他,他就知道这白玥家以后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因此刚才他一句话没说。 一群人见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了了,也就没了看热闹的心情,然后叽叽喳喳都散了。 白玥望着人们的背影嗤之以鼻。 大武说道:“我瞧着那个柳保财不像罢休的样子,还是小心为妙。” 白玥边往屋里走着,边自信的说道:“放心,他我还不放在眼里,至于木兰花和木铁牛,养伤也得几个月,等我从府城回来再收拾他们……至于柳如意…呵” 白玥话没说完,但大武明白此番柳氏的作为算是彻底惹怒白玥了,看着前面小小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是透出了几丝睥睨天下的气焰… …… 转眼间到了十月二十八这日。 今天是白之铭的大婚之日,也就是夫家这边摆宴迎娶的日子。 白玥家作为亲叔叔自然要参加的。 于是一家人把前几日新买的锦缎衣裳都拿了出来穿上。 因为白芷婆婆不用参加,所以白玥把大雅,大海和大丰三人留了下来,照顾婆婆顺便看家。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平日里这白玥白瑛苏氏都穿着普通百姓都穿的那种粗布短襟,也不太打扮。 今日这一身的锦缎穿的是光彩照人,让人眼前一亮。 苏氏是一身宝蓝打底上锈团簇蝶恋花的窄袖百褶裙,外加了一件兔毛包边的比甲。头梳扇形高髻,上簪宝蓝珍珠玉簪花。 打眼就是端庄雍容,大方得体。 要不苏氏当初买的时候好一顿数落白玥呢,只苏氏这一身从头到脚就花了二十二两银子。 再看白瑛,白瑛喜欢素色,她的衣服大都淡净。今天也不例外。 一身紧致樱花粉的广袖交领襦裙,上锈淡白茉莉花,花心钩缀着点点橙橘色,腰围橙色镶流苏挂网裙,上缀柳绿色香囊。而最外面罩了一件桃粉素色棉大氅。 头梳双髻垂鬓披发,簪了两朵桃花簪花。 端的是清爽怡人,亭亭玉立,闭月羞花。 最后是白玥,白玥现在就是一个小丫头,两个双丫髻,各绑了紫绸绳,一身的紫藤花粉色锦缎镶白毛边小袄,下边是同色小棉裙,也是趁的人娇俏可爱,冰雪伶俐。 几个仆人也是穿戴得体,举止得当。 不看住所单看人,定会让人觉得这是哪家的贵妇人娇小姐出门,让人艳羡不已。 三姨奶协同两个儿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有的也是这么一副心情。 因为白玥家马车较大,故而苏氏邀请了老太太一道坐马车前去。 一路上老太太连连感叹,说什么全村就数苏氏家过得好之类的,总之把苏氏夸的脸色羞红。 … 到了地方时间还早。 毕竟是自家亲戚,苏氏总要早些到帮忙忙活忙活。 最起码在外人眼里好看不是。 举办婚宴的地方是一栋新宅子,三进的,在这谷雨镇算是大宅子了。 里里外外都挂了红灯笼,红彩绸,门外还高挂着两挂红鞭炮。 白玥及众人下车的时候,就看到门口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各个脸上都洋溢着喜庆。 就在众人要拾级而上时,恰巧这时柳如意不知是要出门做什么,急急忙忙的正好在门口和众人碰个正着。 今日柳如意是当家婆母,自然要穿着更隆重一些,一身的老红锦缎石榴福字裙,头簪红梅缀金叶步摇,一身的鎏金挂彩,怎一个喜庆了得。 这柳如意打眼还没认出苏氏几人。 心想这谁家的夫人怎么这么早到?待细看,她心中顿时惊讶,蔑视,嫉妒等各种情绪缠绕。 苏氏先开了口:“二嫂,你这是做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 “哦,没什么!”柳如意没多跟苏氏说话,像是无视般越过苏氏,然后满脸堆笑的双手搀着三姨奶的胳膊:“三姨,您怎么来这么快,我还寻思等会叫车回村儿接你呢!” 三姨奶活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会看不出柳氏的心思,不过作为外人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应和着,“老婆子我跟着三媳妇家的马车一起来的,寻思早点来帮你忙活忙活。” “哎哟,哪用的着您呐,赶紧屋里去。”说着扶着老太太就往院里走。 路过苏氏三人像才想起来似得:“弟妹啊,你们三人今天可真是穿着隆重啊,我这婆母都被你比下去了。 来来来,可别在这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二嫂自谦了,您这一身才真是雍容华贵,弟妹我是赶之不上的,况且今日之铭娶亲,又是娶的高门贵女,作为婶婶妹妹总也不好太含酸,因此紧着银钱给咱们哥儿充脸面的。” 柳氏自得不已,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既如此就暂且先不和她们计较了。 “弟妹有心了,快和瑛儿玥儿进去吧!” 苏氏和柳如意都是脸面人,不管两人私下里怎么两看相厌,但人前都是一副好妯娌的模样。 几人正往里走呢,这时一个店里的伙计急忙在后边追赶上来,看神情颇为慌张。 他上前喘了一会儿才附在柳如意耳朵边悄声细语起来。 柳如意听完脸色当即就变了,然后勉强陪笑道:“三姨,我这有点急事,就不能陪着您老了,您老别客气,就当自己家,累了就到里屋歇会儿。” 三姨奶哪能把这话当真:“哎!好嘞,老二家的赶紧去忙吧,忙不开叫一声都是自家人。” “是,三姨。“ “弟妹啊,这院里暂时就交给你帮着忙活忙活,我这先谢谢了啊!” 苏氏能说什么,自然得应承。 于是柳如意沉着脸急急忙忙离开了新宅。 …… 第64章 废了 然而这声音就像蚊子似得,若有似无就在白玥耳边绕,把白玥烦的翻来覆去……

最后白玥被烦的实在受不了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忍了又忍,隔壁不但没有要完事的节奏反倒越来越嚣张。

白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嘭”……砸在了两屋之间的墙上。

就这一声,登时隔壁就没动静了。

“……啊~终于安静了!”

白玥心里正得意呢,就听隔壁又突然传来什么“四爷?”“怎么会这样!”“疼?”“来人啊!”

接着就听隔壁的门被大力打开了,并且外边啼哩嘡啷的一大群人慌慌张张喊着叫着。

白玥这会困意上头,尽管心里燃起了八卦的熊熊烈火,但体力不允许,没等听出个所以然就呼呼睡着了…

大武倒是开个门缝瞅了几眼,见和他的小主子没甚关系也就不再搭理了。

次日清晨,两人正在大堂吃早餐呢,吃着吃着,白玥就把耳朵竖了起来。

“哎,刘哥,你听说了么,昨晚四爷的事!”

“听说了,那么大动静能没听见吗!怎么着,你得啥新消息了?”

那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意,就低声道:“嘿嘿,不瞒你说,我还真知道点,我大舅哥的邻居的小姨子的大伯的媳妇的弟弟在顾四爷手下当差,他昨晚告诉我的。我说给你听啊!

这顾四爷去年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寡妇,但是那顾家什么人家啊?!哪能让一个寡妇进门,哪怕做妾室也不行啊!于是这顾四爷就想了个招,你猜什么招!”

白玥在这一口馒头都快嚼酸了,心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招,赶紧说得了,墨迹驴!

那刘哥也是这么个意思。

那人讪讪的就接着说道:“咱们这顾四爷把人给弄外地去了,花了五百两给那寡妇换了一个身份,现在那户籍上这寡妇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昨个这寡妇刚回咱们福田县,这顾四爷就控制不住找来了,结果俩人刚那啥,不知怎么的顾四爷就被吓着了,一下子……那个玩意儿错环了(折了)。”

“啊!!!……这,这以后不得废啊!……哎呦!倚着那顾四爷的脾气不会迁怒到这客栈来吧!”

“哎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在咱们福田县顾家想抓人哪个敢说个不字,赶紧的,咱们赶紧走……”

白玥听到这,心里有数了,八卦的火也不烧了,因为再烧就烧自己身上了,而且听这两人的意思,她恐怕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再一想这两人说得非常有道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就在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出了城的同时,城内的那家兴隆客栈果然被团团围住了。

不过这些白玥是不知道的,当然了,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都已经离开了,那个什么顾四爷难道还能追到府城不成?!

于是她马上抛开了这个小插曲和大武一刻没停的赶往了永州府。

永州府距离福田县大概骑马要两天时间,白玥担心中间又出什么事端,就和大武到农舍家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傍晚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终于将将赶到了永州府。

此时的天有些暗沉,似有暴雪降临,更有北风瑟瑟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永州府的城门相对而言更加的高大巍峨,城门处也更加的正规严谨。

其他的来不及感叹,查验身份信息的队伍就轮到了两人。递交了身份证明,顺利的进了城。

可能由于天气原因,尽管街道宽敞规整,商铺林立,却不见几个人在街上行走。

两人也确实乏累了,草草看去就赶紧找了客栈休息。

一夜无话。

次日,日上三竿,白玥才总算是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几日赶路把白玥这小身板可是折腾够呛,得亏穿的厚,不然屁股和大腿非得磨出血泡不可。

白玥洗了脸,吃了饭,叫上大武,两人就溜溜哒哒的去了街上。本来大武想让白玥多休息一天的,可白玥拒绝了,这边的情势不明朗,加之时间紧迫,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年前就没办法赶回谷雨镇了。

而且可能年纪小的原因,白玥明明昨天还累的不行,没想到睡了一宿觉之后,除了大腿有点酸之外,全身上下竟是又活力四射了。因此她完全没当回事。

大武此刻真是由衷的佩服白玥,要知道这样的辛苦就连他一个练武的大老爷们都有些招架不住,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竟坚持了下来,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毅力和韧性,日后又谈何做事不成呢!

赫连宸给白玥的铺子位于府城的东大街,隔着白玥现在的位置有半条街的距离。

本来呢白玥是没把这铺子太当回事的,不然的话早在拿到契书的时候就想方设法的来了。

毕竟好东西谁会给人,尽管墨子吹的巫丢巫丢的,白玥也是当乐子听了。

然而就这半条街的距离在白玥有心的提前调查下,她惊讶的发现她搞错了。

整个府城的东大街乃是最繁华的地段,而赫连宸给她的那个酒楼『尚云楼』是整个府城最大的酒楼。

百姓谈之无不是心向往之,艳羡不已。

待近前细看,白玥又感叹,这岂止是万两就能买得的。

第66章 烫手山芋 白玥听着徐朗的解释心里没啥太大的波动,一个呢不是白瑛本人,再一个就是,就他这样的世家公子身份,就算像他说的爱上了白瑛,可他家里能接受吗!尤其是这种封建社会,门第是相当看重的。 她姐姐不会给别人做妾,他家里更不会允许一个乡下丫头做未来主母,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因此白玥就当乐子听了,转而聊起了尚云楼的事。 徐朗和顾向楠都是见过世面的,聊着聊着就知道白玥对尚云楼很感兴趣,但并未多想,毕竟一个乡下丫头再感兴趣能怎么的,你是能买下来还是能再开一家,所以两人也没避讳的该说不该说都聊了聊。 “这尚云楼开了有五年了,各色吃食自不必多说,那都是一绝,不过听说这尚云楼之所以能经久不衰主要还是因为其背景实力雄厚,主家位高权重,有人猜测是京里的人开的。” “京里人开的?!那就没有可能是比较有手段的普通人开的?”白玥试探的问道。 “呵呵,白姑娘,你想什么呢,若是普通人这么大一块肥肉早被啃食的连渣都不剩了,要知道即使尚云楼如今的势头依然有很多的死对头,明里暗里竞争很是激烈。”徐朗笑眯眯的说着自己的见解。 “白姑娘怎的对尚云楼如此感兴趣?”顾向楠看着白玥那一双不属于自身年龄的眼睛,忍不住问出口。 “哦,没什么,就是看着这里人来人往感觉很赚钱的样子!”白玥面上敷衍着,心里却觉得有趣,听这意思,尚云楼易主的事还没人知道? 若真如此,她倒是可以借势而为,也省了很多麻烦。 顾向楠和徐朗倒没觉得被敷衍了,尚云楼确实很赚钱,很多人都眼红,一个小丫头感兴趣也无可厚非。 正这时小二推开门,各色菜碟鱼贯而入。 由于白玥点的太多,一张桌子摆不下,小二又抬了两张桌子进来。 满满的三大桌子菜,四个人,说实话撑死也吃不了。 不过倒是把白玥和大武给高兴坏了,两人拿起筷子站起身,每道菜都尝了个遍。 那模样就跟饿死鬼投胎似得。 看的徐朗和顾向楠颇为咋舌。 待到吃的五饱六足,两人捧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方才停下。 徐朗小心翼翼的对白玥说道:“呵呵,…白姑娘真是豪爽,一看就是不拘泥于小节的女中豪杰,那个…不知家姐和你的性格可是相象?” 白玥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懒得搭理他。 “你猜?” 白玥说完就拿起旁边的茶杯翘着二郎腿坐到了一旁滋溜滋溜喝起了茶。 徐朗:“……。” “没关系,就算她是夜叉我也不在乎,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你才夜叉呢!我姐姐不知道有多好!”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假如,啊呸我是说……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徐朗吭哧半天终于把话圆了回来。 “哼!”白玥心里好笑,面上不显又吊儿郎当继续喝茶了。 顾向楠看着白玥那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要揍她屁股。 脑海里不断描画将白玥揍得哇哇直哭的画面…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顾向楠的耳根唰的一下红了,也没在管自己的二缺兄弟是怎么被人家小姑娘拿捏的,转到一旁喝茶去了。 徐朗平时还是挺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做德仁堂少东家,只是一碰到关于白瑛的事他就下意识的脑袋迟钝。 关于这个他自己也挺纳闷的! 几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白玥就领着大武回了客栈。 … “主子,您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掌柜的,看掌柜的把那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应是个明理的。”大武觉得白玥纯是瞎折腾,赶紧拿了钱回家得了。 白玥没回大武,而是问道:“大武,你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大武不明所以,咂摸咂摸味,回忆了一下,说道:“不错啊,相当好吃了!尤其是八宝珍……那能弹掉牙的肉丸,还有那个玉子烧鹅,哎呀太香了………还有……” 白玥看着大武回味无穷的样子没再说话,任由他独自比划,后默了默径自回自己的屋子了。 待到大武回神时早就没了人影。 大武茫然的挠了挠头也跟着回了隔壁屋子。 白玥今天吃饭之前她的确对那个铺子很感兴趣,说实话她还挺窃喜的,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但吃过饭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尚云楼的饭菜味道简直太好了,好的出乎意料。 虽然没有这个时代其他的顶级酒楼做对比,但别忘了她可是穿越人士,上辈子跟着总统高官吃过的国宴家宴不计其数。 这么说吧,两相对比味道上相差无几。 白玥相信在这个时代尚云楼的菜品应该算是顶级了。 这就意味着尚云楼的每一道菜,所用材料的货真价实,以及制作厨艺的精湛都显然不是一般厨子能比拟的,更是一般酒楼所望尘莫及的。 难怪听徐朗的意思,尚云楼之前拉了不少仇恨值,现在想想可不是嘛!人家酒楼都平平无奇,唯独尚云楼真材实料精益求精,这得多招人恨,这不是逼着其他酒楼往绝路走么! 以前还能忌惮一下“京里人”,倘若她接手,还不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来个首当其冲? 并且她若想继续圈钱,还得是原班人马。 难怪墨子说若是继续用他们的人的话得双倍工资,他这是早知道啊! 且食材的进货渠道又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她还没去衙门过契书,大家还不知道尚云楼易主了。 万一哪天知道了,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靶子啊! 这个人模狗样的太缺德了,这尚云楼怎么看都是一个烫手山芋。 等等! 白玥正气愤时,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人家尚云楼掌柜的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依然把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原来如此! … 第67章 英雄气短 上京城。 赫连宸自数月前查到了算无遗的踪迹后,就起身回了上京城。 这算无遗前文说道是庆安王刘佟的得力助手,为人城府颇深。 尽管定远将军的事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但赫连宸未免被动还是不得不提前赶回上京城。 不过庆幸的是,晨曦十二卫已经在后续拿到了定远将军与刘佟密谋造反的证据。 这就解决了一个随时燃爆的隐患,只要再借机撤了定远将军的兵权,此人便无可惧矣! 和刘佟斗了这么多年,赫连宸最享受的就是现在这种慢慢收网的感觉。 因此赫连宸此时的心情不可谓不愉悦。 正这时,随侍小太监古风进屋禀报,“主子,墨子大人回来了。” “哦?”赫连宸放下手中的密报,好整以暇的等着墨子进来。 这家伙因为得罪了赫连宸,被罚去了酿酒,后来好说歹说,终于赫连宸开口让他戴功立罪,交给了他一件不算任务的任务——把尚云楼再要回来。 这尚云楼是赫连宸的江湖组织通天阁的私产,挣钱什么的都是表面功夫,真正的用途是给他搜集情报用的。 因为尚云楼接待的都是上层人士,自然受到的为难也不会少,当初建立尚云楼可是花费了一番心血。 上次本意是想借着尚云楼再诈一下白玥,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了,毕竟搁一般人哪好意思白要这么多钱,到时候在借机给她换个小的随便什么铺子也就摆平了。 这样他既得了好东西,钱还省了,那丫头还对他感激涕零,面子里子都有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丫头脸皮不是一般厚,居然真把那价值几万两的铺子给揣起来了。 赫连宸是又心疼,又暗恨,但是堂堂太子要是再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那也太没面子了,于是就把这个不要脸,额,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墨子。 墨子也是惨,他知道在白玥那是要不回来铺子的契书了,就想着在尚云楼等她,到时候她看到这么大铺子她一个小丫头根本运作不了,自然而然就把铺子还回来了。 然而他左等右等,等了两个月,白玥都没来,没办法他只能先回京禀报,不然主子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 然而他更没想到他前脚刚到上京,白玥就去了尚云楼。 没办法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来见他们的太子殿下。 “参见殿下!”墨子战战兢兢的单膝跪地。 赫连宸本来还挺期待的,结果一看到他进屋之后的倒霉样,就知道事情肯定办砸了。 第68章 看热闹 白玥带着大武揣着钱来到了街上,早晨光顾着报仇,连饭都没顾上,一人吃了几个包子打发了。 “主子,我们怎么不在尚云楼吃啊,反正那老小子也不敢收钱。”大武还惦记着那天的吃食,光想着就又流口水了。 “这不是收不收钱的事,你要记住,该占的便宜一点不能少,不该占的便宜咱们也不能短了气节,再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吃人嘴短!”白玥看着大武手里的包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武:“……。” 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 此时的天空在阴沉了两天之后终于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花。 凛冽的风,刺骨的冷,无不是催促着街上的行人加快步伐。 这样让人讨厌的天气大概只有那猫狗不见的一群男童才会欢天喜地的嘻哈奔走相告。 府城的街道纵横交错,即使寒冬腊月也阻挡不了它的繁华。 白玥并没有因为天气的恶劣而闭门不出,她想考察一下府城,难得来一趟。 两人刚拐过主街街角,就看到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其中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声。 在今天这样的天气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多少显得突兀。 两人好奇不已,挤过人群,终于看清了缘由。 一个铺子前,一伙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正往外搬东西,而一对老夫妇无力又哀伤的站在旁边,其中妇人不住的掩面哭泣。 正当白玥疑惑时,旁边的几个大娘在一起叽叽喳喳闲聊起来。 “我说虎子娘,这老腾家是第几回被搬东西抵债了?!” “谁知道呢,数不清了。这老腾头也真是的,儿子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整天逼着儿子考秀才,那秀才是那么好考的?听说前些日子又借了一大笔钱,好好的日子愣是被逼的过不下去了,这不又被搬空货物了,这回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再重新开张呢!” 另一个婆娘也插言道:“就是就是,得亏祖上留了个门面,不然早上街要饭了。” “……” 通过这些闲聊的,白玥大致了解了情况,就是这家老头想让儿子考上秀才,以此来摆脱商籍(别急后边有解释),可是儿子不争气考了几回都没考上。 第86章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其中的蝇营狗苟,陈大富记得不是很全,但涉及到白玥的事他倒是记得明白。 “周思华当即就答应顾四爷了,并且说很快就会将你捉拿到手。 他还说什么‘对于无故伤人的罪犯理应绳之以法。’之类的话” 陈大富讲述完就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放我们走。”他可是很清楚这丫头的手段的,心黑的跟他们有一拼,要不然谁听说过敢打劫劫匪的。 白玥沉思着没说话。 陈大富说的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但在大武一事上绝对能看出周思华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有句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与其在这里瞎猜倒不如回去看看,也好有个对策。 不过就这么明晃晃的回去可不行,想着,白玥的眼睛就转到了陈大富等人身上。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骗我怎么办?所以暂时我还不能放了你们。” 陈大富等人一听,顿时气的不轻,心说,这丫头怎么比他们还无耻。 这几人默默的口吐芬芳呢,就听白玥继续说道:“但是呢,就这么一直绑着你们天寒地冻的也不是个事。 不过要是放了你们的话,万一你们偷偷跑去报信邀赏钱怎么办?!”这货摩挲着下巴为难了好一会儿。 “不会的,小丫头,我们保证不会去报信,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对天发誓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那个领头大汉迫不及待的保证着。 “真的?” “真的,真的!” “我不信。” “…………!” “这样吧,我这里有些独家秘药,你们吃点,这样我放心你们也自由,岂不两全其美。” 白玥从怀里一大堆的药包中扒拉半天找到了一个白色纸包,然后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们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只要吃了这毒药的人,超过半个月不服解药就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内脏奇痒无比的溃烂而死,最最重要的是没人能查出来。 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啊! 所以我给取名字叫:半月没。” “来来来,各位好汉别客气啊,多多益善。”白玥说着拿来了一壶水将药粉倒进去了。 摇摇均匀就交给大武,让他捏着几人的嘴巴给灌了进去。 那几人在白玥说的时候非常不相信,都对之嗤之以鼻,可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信归不信谁会真的去试验药效。 此时被硬灌了下去,一个个心里愤恨的同时又胆颤不已,万一这药是真的怎么办。 出于害怕,这几个也不管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张嘴就骂,什么解恨骂什么。 但在大武抓来一只兔子之后,他们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只兔子的死相凄惨,想象着半月后自己就会这么凄惨的死去,他们毛骨悚然。 看着白玥的眼神也惊恐万分。 他们虽当劫匪多年,但在他们的认知里杀人充其量只是吓唬人而已,不管是吓唬别人还是被别人吓唬。 因此在刚才被白玥要挟时,他们才会连反抗一下都没有的就束手就擒了,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碰到茬子了顶多挨顿揍呗,以前又不是没挨过,能怎么的。 没想到他们今天碰到了要命的狠角色。 白玥满意的看着这七人的神色,心说,这周思华的药果然给力啊,这都吓唬住两波人了。 她隐晦的给刚劫完钱,神色还有些歉意的腾耀祖使了个眼色,腾耀祖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明白了白玥的意思。 然后暗自调整心态,开始心有戚戚的感慨道:“东家,虽说这些人不知好歹的要打劫我们,可他们也罪不至死啊!不如就放过他们吧!” 白玥撇嘴道:“那怎么行,我若是没点挟制他们的办法,万一他们转头就找那个周思华邀功我多被动啊! 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姑娘,不,大小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你的,我们对天发誓,要是我们敢做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就不得好死。”领头大汉又开始迫不及待的保证着:“这样,只要你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哥几个从今以后就是大小姐的人了,以后要打要骂任凭差遣。”他想的挺好的,先把解药骗到手再说! 哪知白玥也不是白给的,“不行,万一你们假意答应,我放了你们之后你们又反悔了,我上哪哭去。 还是吃点毒药放心些。” 领头大汉心里暗骂,这他妈是个人精啊,这也太难缠了。 腾耀祖看着那些人“祈求”的眼神,咬了咬牙又不忍的劝道:“可是…东家,我觉得这些大哥都不容易,出来打劫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倘若我们给他们下毒,万一一个不小心死了,他们的家人无以为靠,多可怜啊! 如今你也给了他们教训,不如想想其他的办法挟制他们吧。” 那几人听了腾耀祖的话,不免心里有些触动,领头大汉更是泪眼婆娑,“说来,我们也是有一家老小的人,曾经也是生活的十分幸福,满足,若不是岛屿被人破坏了,被逼的我们没办法了,谁会愿意干这被人人唾骂的活计。”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无一不是情凄意切。 白玥虽犹豫了,却没说话。 腾耀祖又同情的说道:“东家,想来他们也是诚心悔过了,你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白玥皱着眉很是不耐烦,勉勉强强说道:“行了,看在腾大哥帮你们说情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这样吧,你们几个先跟着我,我虽不能放了你们,却能时刻保证你们不被毒死,等我这边事了了,我再把真正的解药给你们,也算全了你们那份爱戴家人的心。” “若是这样还不行那就算了吧!反正多你们几个不多,少你们几个不少。”最后白玥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俗话说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个甜枣就会格外的甜。 几人听言忙不迭的答应了,并且感恩戴德的好一番谢过腾耀祖。 腾耀祖真是打开世界的新大门了,一边虚言“哪里,哪里”,一边心思腹诽,估计这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第87章 通缉令 由于人数太多,也没办法到附近的农家借宿了,县城也不能进,最后一行人就到了他们七人在附近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凑合了一晚。 次日一行十人溜溜达达往谷雨镇走去。 没办法,那七个大汉穷的很,根本没有马。 白玥看着身后的一群大汉,不由得笑出了声,因为她想起了曾经跟白之煜玩笑时说得话,想来也不用等大哥当上大官了,此时她就可以领着一群大汉在街上走了…… 陈大富走在白玥的左后方,迎着风就听到了她那“阴恻恻”的笑声,未免她人小“意志”不坚定,于是他殷勤的和白玥说起了话。 起先都是变着花样的夸赞白玥,不过随着白玥的不时回应,一点点的他就被带离了方向。 通过聊天,白玥了解到,这几个人还真是有家有口。 这几个大汉都是一个村的人,都姓陈,分别是陈大富,领头大汉陈大贵两兄弟,和堂哥堂弟,陈大生,陈大年,陈大和,陈大猛,以及曾经村长的儿子…陈二狗。 他们以前都生活在海里面的一个岛里,靠海吃海,一般很少来内陆。 需要的布匹米粮之类的东西都会到专门倒货的岛上兑换。 后来有一天,恰巧轮到了他们七个人去兑换米粮,也是在这一天他们岛上发生了大变故。 岛上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抓走了村里的所有壮汉,又将一群老弱妇孺赶到了一艘漏船上,任其向海洋深处飘去。 恰巧七人换粮回来看到一群人游在水面上,将人救了起来。 也许该感谢那些人忘记了岛里面的人即使三岁孩童都会游泳吧! 也万幸那天正值三伏天,否则这些人一个都不会剩。 后来为免那些人再找回来,他们七个人带着一群老弱妇孺到处躲藏,一边打听那些被抓走的人的消息,一边赚钱养活这些老弱妇孺。 可是他们七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又因为一直生活在岛里,所以连个正儿八经的户籍都没有,因此赚钱的好工作都轮不到他们,最后他们就发现了做劫匪这个一本万利的好工作… 白玥听罢,心里不由得对陈大富这些人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自己的小岛或许能帮上他们。 后又越想越觉得很是愤愤不平。 普通百姓的生活本就不易,如今竟是还要对付这些个魑魅魍魉。 … 不过感慨之余她还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说周思华让顾四爷筹集两万两银子和五百壮年?” 陈大富点头答是。 白玥不由沉思起来,又是壮年,周思华要那么多钱和壮年做什么?难道也是要挖矿?会不会和陈大富的村子的事有关? 还是说只是巧合而已,毕竟他一个县令公子的身份可操作的范围太小了。 想来想去白玥总觉得漏掉了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后来干脆放弃了,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看周思华给她下的什么套。 最重要的是苏氏及姐姐婆婆是否受了影响。 … 十人又行进了两天终于回到了谷雨镇。 临近城门之际,白玥犹豫了,看着明显比平日戒备森严的城门,她不确定是进城看看还是先回家报平安。 这时腾耀祖的大手突然按在了白玥脑袋上,强迫的给她转了头,她不解的看向腾耀祖,而腾耀祖却呶着嘴示意她往城墙上看。 白玥抬头看去,一张明晃晃的通缉令赫然在目。 画像的人正是她自己的小模样。内容也简单:通缉要犯白玥,此人杀人未遂,通报者悬赏五十两白银。 白玥哑然失笑,没想到她还挺值钱。 这回也不用犹豫了,她对大武说道:“大武哥,你先一步回家去看看,看看我娘他们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记住不论好的坏的都暂时不要惊扰他们。” 大武点头应是,然后策马扬鞭从旁边小路绕去了柳家村。 白玥又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到城里打听一下,看看现在是个什么风头。然后吃点东西,租个院子,方便我们以后行事。 我们一个时辰后在后巷那里集合。” “东家你不跟我们一起吗?”腾耀祖有些担心白玥。 白玥摇头说道:“我人小怎么都混进去了,跟着你们才危险。” “哦对了,陈大富你们七人没有名帖能进城吗?”白玥记得陈大富说过他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户籍证明。 七人齐齐摇头,他们要是有那玩意儿还用整天东躲西藏的瞎混吗? 这下白玥为难了。 最后变成腾耀祖自己一个人先进城买些吃的,其他的等容后再说。 第69章 漏算 可能因为天太冷的原因,白玥在屋子里睡了一下午,一直到天黑下来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睡了一下午,晚上就睡不着了,下楼吃过晚饭,发现大武房间的灯一直灭的,也没多想,还以为这家伙和她一样一直在睡。 正想着,客栈门口进来一威猛大汉,一身的霜雪,不是大武又是谁。 待上了楼,白玥示意进她房间。 屋里有在炭火上架着的热水,给大武续了一杯茶,方才说道:“不是说明天再去吗,外面还下着雪呢!” 大武抬起的右手还没碰到茶杯就放下了,转而换了左手,“咕咚”喝了一大杯之后才回道:“反正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出去转了一圈,别说还真有收获。 那些人刚开始还不太想说,我使了银子,有个男人告诉我了。 在府城北门出去往东十里地有个小村子,村子里的人常年以进海打鱼为生,府城的人卖的货都是他们自己送过来的,大概两天送一次货。” “嗯!大武哥,明天咱们去一趟那个小渔村吧!” “好。那我下楼吃饭去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大武就下楼了。 白玥望着大武平稳的背影,又看了看他有意往回缩着的右手,若有所思起来。 刚才大武喝茶时虽说收回的动作很快,但是白玥还是看见了他受伤的右手。 看样子大武并没有和她说实话,最起码没全部告诉她。 …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就准备赶去城外那个小渔村。 结果刚出客栈不久,就看到德仁堂门前发生了争执。 白玥本想不予理会的,但是又巧合的看到了昨天的那个青年。 她不由得驻足观看。 “常大夫,求求你了,再救救我爹,多少钱都可以。”那青年说罢就要下跪。 门口老大夫以及药童赶紧将人扶了起来:“耀祖啊,咱们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常爷爷什么人你不清楚?但凡我能治的病我都是尽心尽力。 但是你爹这个中风我是真没办法啊,除了喝些汤药,定期施针没有其他办法啊! 咱们府城好几个都是中风的你见哪个就治好了? 你赶紧趁着你爹还清醒时好好宽慰他,这病最怕上火,越到后面越严重啊!” “可是常爷爷,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青年双眼腥红,面容憔悴,尽管狼狈不已依然满含期待的望着老大夫。 “哎!”老大夫没有过多的再多说什么,只摇头叹息。“耀祖啊,回吧,你爹那倔脾气可不能再让他着急上火了,再有,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这次药钱我先帮你们垫着,回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不过常爷爷还是得劝你,你爹这病可不是小钱啊!” 青年见实在没办法了,鞠躬言谢之后垂头丧气的走了。 … 白玥看着青年孤寂的背影,沉思了一瞬,嘴唇一勾,遂把火箭的缰绳扔给了大武,让他等着自己。 然后一个人进了医馆。 “主子,我们不去城外了?”大武看着从医馆出来之后就又回到客栈的白玥,很是疑惑不解。 白玥笑了笑没说话,示意大武跟上。 刚才白玥进到医馆后正好徐朗也在,正听坐堂医生说病例呢! 看到白玥进来了很是热情。白玥也没跟他绕弯子,打听了那个青年的事。 徐朗上哪知道那个青年是谁,他来这也只是学习病例的,于是就把那个常大夫叫了过来。 常大夫一看自家的少家主对小女孩这么殷勤热情,自然不敢怠慢,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有一说一把那个青年的事说了一下。 那个青年叫腾耀祖,是城东街腾氏杂货铺家的儿子,今年二十有四,尚未成家。 要说这老腾家可以说这街里的老户街坊邻居没有不知道的。 老腾家自前朝就在府城扎根了,要说以前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商户,家里的铺子少说也有十几家。 但这老腾家哪哪都好就是子嗣上不太茂盛,多少代了都是一根独苗,本来啊独苗也没什么,家大业大好好培养就是了,最差一辈子不作为,家里的财富也够几代人享乐一生了。 结果千算万算没想到漏算了腾耀祖的爹这一步。 腾耀祖的爹腾飞达自小跟着账房学管账,结果学着学着不知怎么的就爱上读书了,这对旁人来说按理是好事。但是作为商籍的腾家来说,爱读书却是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毕竟作为商籍出身就算你读书再好也是不可以入士的。 这成了腾飞达一辈子的遗憾。 等到他当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改朝换代,虽说商籍仍不可入士,但是却可以捐银改户籍,于是这腾飞达就散尽家财改了户籍。 由于他捐的银子真的…太多了,朝廷就给了他一个特例,允许他的子孙后代可以科考入士。 这一点无非砸在腾飞达的心坎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一年双喜临门的他又添一喜,俗称喜得贵子。 也就是腾耀祖。 结果又是一个千算万算最后漏算的一个结局。 这腾耀祖不喜欢读书只喜欢做生意。 把腾飞达气的不行,说什么也要逼着儿子考学入士,又散尽家里最后一点储蓄帮腾耀祖找名师教导。 结果可想而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是名师教导,还是威逼利诱,腾耀祖都没考上秀才。 再后来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考不上借钱接着考,好好的一个家被弄得破败不堪,愁苦不已。 而腾耀祖也被耽搁了娶亲的年纪,成了周围大家伙嘴里的可惜。 白玥听罢后唏嘘不已,这样的事相信不是个例,很多家庭或者说很多商籍子女有多少和腾家一样的被禁锢于迂腐思想而郁郁不得志的。 也不知道大哥提的方案到底通没通过,上次墨子倒是说有些眉目了,不过白玥也知道这样的正规法案待到正式下来还要走很多程序,最起码现在她还没听到有正式公文下达。 她问了徐朗那青年欠的银两。 由于是常大夫给垫付的银子,徐朗并不知道这个岔儿。 听到白玥很是关心,徐朗就做主给那青年的帐抹了,并且大手一挥以后免费给那青年的爹看病抓药。 说实话白玥对徐朗的印象好了很多,不管钱多钱少,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倾心于白瑛,最起码人家态度在这了,证明他对白瑛很上心。 不过这情她可不能欠,不然姐姐那里还没怎么着呢就矮了他一头,这可不是一个好妹妹该做的事。 白玥帮那青年付了一共十五两的银子。 并且告诉常大夫下午去他家给他爹扎针的时候如实相告就可以。 然后留了客栈的地址走了。 第70章 腾耀祖来了 白玥在客栈一直等到天擦黑,那个青年腾耀祖才找来。 大武把人请到了白玥的房间,然后对白玥非常恭敬的说道:“主子,人来了!” 说完背着手严整的站到了白玥身后。 腾耀祖知道帮助他的人是白玥时还以为是小姑娘一时心善,想着来感谢感谢,顺便写张欠条,但是进来时听到那个壮的跟牛一样的男人管这小姑娘叫“主子”,还是那样一番姿态,他这心里没来由的就有点慌,还有点拘谨。 再一看白玥那一双笑眯眯的好整以暇的眼睛,他觉得恐怕不是好心帮忙那么简单,这得亏白玥还小,不然他还以为白玥看上他了。 白玥当然不是烂好心,她在第一次看到这个青年时,心里就非常的欣赏他,当然只是赏识的意思。 她难得来一趟府城,若是就这么回去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因此她还是很想发展一下事业的,毕竟在府城做生意不管是客流量还是营业额都是非常可观的。 但是她又不能独自在外呆太长时间,因此这个青年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至少在她的观察和调查下,这个青年很值得信任。 有了借钱之恩,大武之威,相信他也不会小看了她,对以后的工作安排上也会顺利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白玥之前叮嘱大武今天要表现的格外像个唯命是从,恭敬有加的武士的原因。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玥。这位是我的随从,大武。”白玥表示尊敬的站起身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 若不是大武在后边震慑着,估计腾耀祖都能笑出声来。 一个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还学人家行江湖之气,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白玥没管腾耀祖怎么别扭,示意他请坐。 腾耀祖讪讪的坐下后,看了看大武最后也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然后对白玥说道:“在下腾耀祖,今日前来多谢姑娘解囊相助,这里有一份借条,还望姑娘成全,待他日在下宽松之时定当原数奉还。” 白玥听着这侠里侠气的语调,讪讪的捏了捏额角,心想,好像气氛整过头了。 于是不得不放松下来,笑盈盈的说道:“我们也算认识了,我就叫你一声腾大哥。 这借条你先拿回去,这银子也不用急着还。” 腾耀祖心说,果然,祖爷爷说得好,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只会有陷阱,就连这样人畜无害的小姑娘都得防。 他没有拿回那张借条,直接问道:“白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 白玥一呲小白牙说道:“腾大哥果然聪明。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跟你合作开一家铺子。 我呢不是府城的人,不能随时照看。 之所以看中你也是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的,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常大夫给你做了保。” 说道常大夫,腾耀祖眉眼间的轻视明显舒缓了很多。 白玥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们的合作不会让你吃一点亏。我出钱,你出力,赔钱了算我的,挣了,我们平分。 你也不用觉得我人小不靠谱,或者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所言,句句真诚。” 白玥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的眼神有些动摇腾耀祖,不过他还是………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毕竟你都不知道我家住何方。 万一是儿戏你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这样,我也可以找一个保人,德仁堂少东家——徐朗。 如何?” 腾耀祖明显的震惊了一下,毕竟这位算是上层的公子哥儿了,作为德仁堂少东家,信誉自不必说,平时别说说话,看都看不到。 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有些来头,难怪谈吐不凡。 白玥见他还是不松口,又继续说道:“你若还是不放心尽可去问常大夫,相信常大夫你应该信得过。 而且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多考虑考虑,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白玥看着腾耀祖,然后淡然的拿起一个茶杯放到了腾耀祖面前,缓缓倒茶之际淡淡道:“你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说实话,我若是你定会赌这一把,赌输了,最差,也不过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句话说到了腾耀祖的心坎里,他登时抬起眼,看向白玥那双笑眯眯又充满坚定的双眼,一时间震惊于对面小姑娘谈话的老道,也一如醍醐灌顶,随后缓缓垂下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茶杯。 第88章 抓完了 “对啊,这是好事。可是……到时候我的事不就穿帮了吗!” 白玥无语凝噎,最后将自己大哥是纳兰老先生首徒的事说了出来,腾耀祖听罢这才放心,开始琢磨等见到老头子怎么忽悠他。 白玥没再搭理腾耀祖,继续问大武:“那你刚才干嘛苦瓜脸,我还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呢!” 大武很无辜,“那…难道要我看到你的通缉令之后…兴高采烈的回来?” 白玥:“………!” 好吧,是应该苦瓜脸一些。 几人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整齐的抄着手哆哆嗦嗦的蹲在了路边,北风呼啸而过,吹的几人成了进不了城回不去家的小可怜。 就在一群人望城兴叹的时候,一群官兵连跑带颠的出了城,十人顿时紧张起来,还不等有所动作,就看到那群官兵直奔着白玥的通缉令去了。 然后“嘶啦”几声,果断的把那张通缉令全撕了下来。 几人疑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是不通缉了? 白玥给腾耀祖使了个眼神。 腾耀祖颠颠跑过去问去了。 “几位兵大哥,这什么东西啊,怎么说撕就撕了?”腾耀祖假装自己不认字。这样问的不显突兀。 “这是通缉令,现在用不着了当然得撕了。” “通缉令?那这撕了是表示不抓了?” “哪能啊,这不人抓着了吗,现在在大牢呆着呢,既然人抓着了这通缉令当然得撕了。”这官差还挺有耐心,并没有因为天冷或者腾耀祖问题多而不耐烦。 腾耀祖“……!???” “您是说,这画像上的人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已经关进大牢了?”腾耀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对啊。……行了,你也别管那么多了,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说罢,几个官差就转身离开了。 “………。”腾耀祖满脑袋雾水。 看了看后边抹着鼻涕翘首以盼的白玥,他更糊涂了。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问,于是打着哈哈送走了官差。 然后他迷迷瞪瞪回到了白玥身边,瞪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腾大哥,咋回事啊。” 确认白玥确实不是冒牌的,腾耀祖才呆呆的回道:“那个官兵说,人已经抓着了,现在正在大牢里呆着呢!” 白玥本人:“………!” 大武等人:“………!” 说实话,白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徘徊着,尽管心里很是没底,可并没有妨碍她正常思考。 这种情况一般分两种。 一,有人冒名顶替了。 二,衙门抓错人了。 当然也不排除第三种情况,有人故意而为之。 而且结合陈大富之前听到的,再加上通缉令上的画像,名字,白玥也更倾向于第三种情况。 可眼下被动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若是她默认了衙门里那个假白玥就是她的话,那么她将面临着无名无份的黑户下场,那样的话以后恐怕难有她立足之地。 更遑论开店做首富了,恐怕什么时候死都是白死。 想到这,白玥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如她一样,陈大富他们不也是无户籍的“黑人”么,恐怕那些人正是因此才会肆无忌惮的对他们抢杀掠夺。 而无户籍的人就代表着朝廷那里没有登记在册,就代表着不会有人给他们撑腰,更代表着做一些违法乱纪的坏事没人追责… 想着白玥就跑偏了,回神时不由懊恼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别人呢,拍了拍脸,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白玥决定到城里打听一下。 尽管大武很想跟着,但白玥还是拒绝了,因为大武的目标太大,且周思华和他打过交道,未免弄巧成拙还是自己一个人保险些。 不过白玥也安排了一下后手,“两天后我若是还没回来,你们就从小黑山后边绕道去我家,将我娘他们和腾耀祖的爹娘接出来,先去府城躲一下。实在不行就去尚云楼找那里的掌柜的帮忙。”说着,白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大武,“大武哥这是他们七个人的解药,若是他们几个不老实就不用发解药了。” 那七个人讪讪,心说,你都麻烦一堆了倒是没忘记栓着他们的小命,真是造孽啊。 腾耀祖犹豫着说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有个什么事情最起码还有个传话的。” 白玥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正好腾耀祖在镇子上没人认识他,行事也方便。 城门的守卫并没有因为白玥的通缉令撕毁而撤掉,因此白玥必须另想办法进去。 反观腾耀祖倒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进了。 天寒地冻,进城的百姓逐渐稀少,排在最末的白玥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偷溜进城。 就在临近两人就轮到她时,大武偷偷的将人拽到了城外。 “主子我发现那边有个狗洞,你这身型应该不成问题。” 第89章 两清了 这人似是没打开小锁,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奶奶真是的,又没什么贵重物品,干嘛上锁啊!” “怎么就是打不开呢,再等一会儿爹娘就回来了…” 白玥听着这个跟锁头暗自较劲的熟悉声音,知道此人正是白翠。 不明白她是否跟自己一样也是在找那块儿玉佩。 恰这时,屋门被人从外大力的打开了。 “咣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翠!你在做什么!” 来人声音正是白玉。 “姐…我…我…我就是没事来看看…看看奶奶屋子有什么好玩的。”白翠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 白玉踱着步来到白翠身边。 声音透着笃定,“你在找那块玉佩?!” “没,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随便看看,我怎么会干那种吃里扒外的事。”白翠的声音依然藏着紧张,还夹杂着一丝丝讨好。 白玉似无奈般叹了口气,语气也温柔很多,“翠儿,姐知道你不忍心,可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然没了退路,难道你想为了婶娘一家害得大哥和爹娘身败名裂么? 况且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找一位如玉郎君?若是我们此次事成,你想想,到时候那些翩翩公子还不是任你挑选? 再者说,婶娘一家与我们而言不过是和爹同父异母的兄弟罢了,若是大户人家算起来他们还是庶出呢,而且还是个外室的庶出。 你就算再心有不忍也得估量一下值不值得啊!” 白翠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知道爹娘这么做一定是错的,那泼天的富贵本就不属于我们,如今平白得了好处竟还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 白玉深吸一口气,也沉默了片刻,最后才说道:“呵,难怪爹铁了心要把你近些日子嫁出去,看来你果然生了一颗外心。 既然放着千金小姐你唾弃,那姐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若说报应,哼!端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白玉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却在临出门前说道:“对了,好妹妹,希望在你嫁人之前婶娘一家能有机会知道你的一片赤诚心,最起码说声谢谢。 第72章 看到一家熟人 看着被镖局送走的爹娘,腾耀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东家,我们这么骗我爹真的好吗?铺子为了给他治病卖了,这个还好说,可我被四大家之一的纳兰雍老先生收做首徒这事是不是太扯了?再说多年以后我一直不入士,不就穿帮了吗!” “我说,腾大哥,你这胆子确实小点,说句不好听的,你爹这病还能坚持多少年,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白玥摇了摇头没再搭理他。 “那…他们去你家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的,我家人多,而且我姐姐和婆婆都是医者,让他们去那也方便照顾,这样你没了后顾之忧也更能安心做事。”白玥说完继续看手里铺子的图纸。 既然铺子现成的,白玥也就没再折腾,该说不说,这腾氏杂货铺确实够大,也足可见以前腾家的风光。 铺子在城东街与主街的交界处,光一楼前厅就有二百几十多平。 二楼被放了杂物暂时还没收拾出来,有个后厅是用来待客的,再后边是后院,后院有十多个屋子,厨房浴室一应俱全。 腾耀祖说这间是他们家老祖宗的发家之地,老祖宗有言,不论多落魄这间屋子都不能卖,因此才保留了下来。不然恐怕难逃他爹那个败家的手。 当然最后一句是白玥自己理解的。 由于年前时间紧张,白玥就让腾耀祖先把铺子收拾出来,把家具器皿什么的先预定制作了。 剩下的过完年再说。 腾耀祖拿着几张图纸,疑惑不解的问道:“东家,为什么桌子中间要掏空个圆形?” 白玥解释道:“我们开的是火锅店,当然要把桌子中间留出来放置火锅啊!” “什么是火锅?就是这个奇奇怪怪的锅子?”腾耀祖拿着铜锅的图纸问道。 “对,没错。暂时我解释不清楚,等过年了你上我家,我给你吃一次你就知道了。” 腾耀祖没再细问,因为问了也不知道,然后拿着图纸去找工匠去了。 “大武哥,你留下来帮忙监工,我去一趟尚云楼。” 因为铺子比较大,再加上原先是个杂货铺,所以铺子里面的破烂很多,只靠腾耀祖得猴年马月才能收拾好,因此白玥让腾耀祖雇了些帮工。 见大武点头应下来,白玥就溜溜达达前往了尚云楼。 就在马上到尚云楼的时候,白玥无聊不经意的就瞥了一下对面的布匹铺子。 岂料这一眼竟让白玥看到了一个熟人,准确的说是一家熟人。 就是白玥的二姑,白菁一家。 因着天冷,白玥捂得比较严实,只一双眼睛露在外边,所以尽管白菁也看到了她但却没认出来。 白菁正手拉着小儿子,和丈夫说着话。 白菁的丈夫是一个文文静静,身材瘦弱的人,名叫苗玉河。 上次白玥的爷爷过世时全家都回来了,所以白玥还有些印象。 白菁的长相随了吴氏,长得还算漂亮,一双大眼睛,琼鼻,薄厚适中的嘴唇,体态丰满。 但唯一影响美观的就是那一对儿虎牙了,不说话,不笑还行,一张嘴就破相了。 家里有五个孩子,四个大姑娘,一个小儿子。 此时跟在白菁身边的就是小儿子,苗伟杰,今年五岁。 两口子正说话呢,苗伟杰脆生生的开了口:“娘,我们买这么多布干什么,是给我做衣服吗?” 白菁亲切的蹲下身,边给苗伟杰整理围帽,边说道:“儿子乖,这些啊是要送给你二舅舅家的,等从二舅舅家回来,娘保证给杰哥儿买更好的布做衣服,好不好?” “好吧,可是娘为什么给二舅舅家买布呢?” “因为你二舅舅是娘的弟弟啊!” 这时白菁的丈夫苗玉河说道:“菁儿,你真的相信你二弟的话?若真有那好事还能轮到我们?” “你放心吧,他们还指望着我们给作证呢,再说了当初出力的是我娘,凭啥有好处了让他一个人平白分了。 走吧,这些布匹也够用了,回家收拾收拾,赶紧出发,赶在年前回来过年………” 白菁后面说的什么白玥没听见,望着远去的马车,白玥心里疑惑不已。 这白菁最是冷情,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她年节的时候会拿东西回家看看,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而且和二房有瓜葛的,准没好事,看样子得赶紧把这边的事办完回家看看。 想着,白玥就进了尚云楼。 一来二去,小二哥都认识白玥了。 这回没敢说什么,恭恭敬敬的给请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一看是白玥,这心一下子提了上来,这些日子他可不好过,墨子大人那边命令他抓紧时间想办法把铺子要回去,还不能得罪人。 这可为难他了,派人跟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会儿这祖宗自己来了,指不定又得怎么折腾他。 掌柜的笑的那叫一个勉强:“姑娘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 白玥可不想跟一个老头子在这磨叽。 “掌柜的,我们里边说话。” “哎…好嘞!”掌柜的心都在滴血,心说,这回看样子是不能少要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堂。 白玥翘着二郎腿将尚云楼的契书拿了出来,捏在手里抖了抖,这才说道:“掌柜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毕竟你主子再不要脸那都是他干的事,连累不到你。” 掌柜的汗颜!!! 哎呀妈呀,真新鲜啊!第一次听见有人敢骂主子的。 不过他还是连忙点头哈腰的站起了身。他可不敢坐着听,这要是被知道了,他就是大不敬啊! 白玥接着说道:“这契书我可以还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姑娘您说,我们上峰有交代,姑娘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我要换三次尚云楼撑腰的机会。 这几天相信你的人已经告诉你了,我正准备和腾耀祖合开一家店铺,大概来年才能正式营业。” 掌柜的又汗颜了!!敢情他派去跟踪的人,人家都知道。 白玥又接着说道:“但是我人小势微,若真有什么事的那天,恐怕明面上我无能为力。 所以到时候还得请尚云楼出面帮衬帮衬。” 掌柜的有些欣赏白玥,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远见,这可比要钱有用多了。 他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个中的厉害关系说一说:“姑娘,这对我们尚云楼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但是你要知道,尚云楼固然背景强大,实力不俗,但同样的,敌对的商家也不在少数。 若要我们出手那天,也就意味着你和我们尚云楼绑到了一起,那些红眼病不能把尚云楼怎么样,恐怕拿你们开刀却是必然的。” 白玥也点头认可,同时心里很感谢这位不是很熟悉的掌柜。 毕竟这些话他可说可不说,拿回铺子才是首功一件。如此于她而言,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其实这些问题早在她来尚云楼之前就想过,但是事情就是这样,想要得到更高的保障就得经受它同时带来的风险,毕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掌柜的放心,这些问题我之前都有想过。其实就算我不和尚云楼有往来,恐怕日后我一个外来户加上腾家那一个破落户,那些人也不会让我们安生了。 再者说,我白玥什么时候怕过!怕就在家待着好了,还开什么铺子。” 白玥此时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和不屑一顾的胆量,掌柜的只在自家的主子身上看到过。 若说之前掌柜的只是欣赏,那么现在,就是敬佩。 无关人大人小,无关身份高低。 这是对一种想要逆流而上的精神佩服,亦是对这种不畏前路艰辛的勇气的尊敬。 最终白玥将契书还给了掌柜的,并且说道:“这六千两银子我就不还了,当初你家主子答应我要送一个铺面给我的,如此就用钱抵账了。” 至此尚云楼的事算告一段落。 … 安排好一切,白玥就开始着手准备食材的事。 什么鸡脚鸡头,猪肠猪血猪内脏,羊肠等等,这些通通不花钱。 正好腾耀祖认识几个屠夫,定肉的时候顺便就把这些下水赠送了。 然后再就是往那个渔村跑一趟。 三人一商量反正铺子这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桌椅器具都在制作中,其他的暂时也用不上,就干脆一起去得了。 正好都认认路,也方便以后采办。 于是三人整装,第二日一大早坐着马车出了城。 第90章 平安扣 奶奶吴氏这里她不会再追究了,虽说摘除族谱对于白之煜白之烨的前程有碍,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庆幸的是她发现的早,能及时补救,倘若等到他大哥来年赴考之时再发现,那就真的是为时已晚了。估计二房也是打的这么一个主意。 奶奶可以理解,但二房她绝对不会原谅。 “五姐,我想和你谈谈。” 白翠既心虚又愧疚的点了点头,“你随我来。” 两人刚想起身离开,奶奶那双枯瘦的手抓住了白玥的胳膊,“玥儿,你将我床底的那个蓝布包拿出来。” 白玥不明所以,依言照做。 奶奶吴氏一连解了三层布包,然后拿出了一个小荷包,又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一块比铜钱稍大的圆形平安扣。 很普通的平安扣,光洁通透,色泽圆润,打眼便知定是上乘好玉。 奶奶吴氏拿着玉对白玥说道:“这块玉是你爹从包被抱来时就戴着的,因着是唯一的贴身之物我担心被别人偷去就给摘了下来保存着,后来家里条件差了就想着什么时候拿去当了,解个燃眉之急,就一直没给你爹。 如今倒是想起来还了,可惜人已经不在了,你拿走吧,或许将来有用。 也省的翠儿再跑一趟给送过去。” “这个玉也是二伯娘一直找的那个?”白玥接过了玉,想着柳氏一直觊觎的莫非就是这块玉? 奶奶吴氏惭愧的摇了摇头,这时白翠抢言道:“那块玉佩是个半块的,要比这个大的多。现在看来多半是在我娘手里攥着了。” 显然柳氏并不知道这个平安扣的存在。 … 白翠带着白玥躲躲藏藏来到了库房里。 白翠有些羞愧,不敢直视白玥的眼睛,她低声道:“玥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白玥看着白翠,上上下下打量半天才笑眯眯的说道:“五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温柔的一面,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你个死丫头我以前怎么不温柔了,我那叫做娇憨率真,再说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是温柔。”白翠登时瞪圆了眼傲娇的撇着嘴说道。 “是是是,您是大姑娘了,自然用不着我一个黄毛丫头懂了,自然是有那等翩翩公子回眸盼兮…”白玥本是想揶揄一下白翠,以此来缓解一下气氛,不曾想白翠听言竟是脸皮俏红,恼羞成怒的来拍打白玥。 “叫你乱说话,你个死丫头,看五姐今天不打你。” 白玥一边躲一边嬉笑,心说,看样子还真被她猜中了,这白翠还真有了心上人了。 经过白玥的一番插诨打科,果然,白翠缓解了很多,不再像刚开始一样的羞愧拘谨了。 … 两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白翠歉意的说道:“玥儿,终究是我家对不住你们,我替他们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 白翠还要再说却被白玥抬手打断了,“五姐,你不需要道歉,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论他们怎样,你依然是我那个碎嘴子五姐。” 白翠嗔怪的瞪了白玥一眼,然后就听白玥接着说道:“而且…你该知道的,他们做的这些事我不会轻易原谅的。” “五姐,你若真想帮我就跟我说说,二伯娘到底什么打算。” 白翠想了想说道:“玥儿,实话跟你说,我娘和我爹十分防备着我,具体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跟你说一说,相信对你还是有所助益的。” 白玥点头,表示理解。 “你可知那半块玉佩我娘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玥摇头,白翠接着道:“是五年前。 也就是说,我娘从五年前就开始筹划玉佩的事了。 我曾无意间听到我娘提过一嘴,那半块破损玉佩她偷偷的到当铺打听过,其价值在四千两左右,且怀疑有可能是贡品。因此我娘更加的笃定这玉佩背后之事定然不凡。 于是她拿着这半块玉佩的图像,使了银子托我姨夫到全国各地去寻消息… 终于,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姨夫的商队在上京城探查到了这半块玉佩的消息。 果然,对方的身份地位十分显赫。 因此我娘就打起了冒名顶替的念头,前些日子,京里来消息称要看看玉佩主子的后人,我娘这才逼迫奶奶将你们摘除族谱,并且将我大哥的名字落在了三叔的名下。 今天他们就是去府衙办这件事的。 听说为了可信度大些,我娘还会将大伯一家和两个姑姑都叫回来作证。” “难道二伯娘不怕对方到村子里查看吗,毕竟我们几个的存在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还有,反正都是冒名顶替,为何不直接让二伯顶替呢,反正他和我爹也不差几岁。”白玥觉得这中间很多地方说不通,柳氏既然谋划了五年,这些事她不可能想不到。 “对不起玥儿,我只知道这些。”白翠落寞的低下了头,她没说的还有就是,正因为她前些日子偷听到了这些事,然后想要偷偷给婶娘送信结果被爹娘知道了,她爹担心她破坏白之铭的前程,一气之下就准备将她嫁出去,且会嫁的很远。 “那你知道二伯娘打算怎么对付我们吗?”白玥知道,柳氏肯定不会只甘心将他们驱逐出族谱。 “不知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今天才会到奶奶屋子里翻找看看那块玉佩还在不在。” “五姐,你的情意妹妹我领了,待他日定会数倍奉还。” 白翠连连摆手:“不,玥儿,这都是我该做的。” “哦对了,五姐,你知道城里通缉令吗?”白玥紧紧盯着白翠,希望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结果,“什么通缉令?不瞒你说,我已经被我爹禁足半个月了,外面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白翠知道的实在有限,也许是白应发和柳氏了解白翠“嘴快”吧。 最后见时间太晚,白玥才又偷偷翻墙离开了。 出来之后白玥才想起来,忘记问问白翠快要嫁人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想他们都是一家子应该不会狠心到推女儿进火坑,所以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 来到府衙胡同已是临近中午,腾耀祖不知去向,白玥想了想最后买了些热乎包子也离开了胡同,然后翻窗回了客栈。 吃过包子她躺到了床上,盘算着今天从白翠那里得来的消息。 如今看来暂时先不能理会白之铭是否鸠占鹊巢的事,她得先知道柳氏准备怎么对付她们娘几个,还有就是解决大哥祖籍的问题。 另外还得想办法通知大哥二哥一声,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最后就是周思华为什么要抓她 那个假白玥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个问题想的白玥脑子疼,临近年关了,她还得赶紧回家一趟,否则苏氏定会担心她。 就在白玥皱着眉唉声叹气时,房门开了。 “东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腾耀祖哈着气,搓着冻得麻木的脸,关上房门回身时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白玥。 “你到哪儿去了?”白玥瞥了一眼说道。 “我去城外给大武他们送吃的了啊,这都中午了。”腾耀祖理所应当的回道。 白玥:“……。” 她差点把大武几人忘了,还好有腾耀祖想着。 第91章 柳氏的谋算 “你今天上午有什么收获吗?”白玥转移了话题。 腾耀祖回想了一下说道:“我看到周思华送了一个身着青衫袄的少年出门,两人在门口聊了一下,那个少年就离开了,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说完腾耀祖就啃起了包子。 白玥仔细问过那个少年的模样,确认是白之铭之后她又陷入了沉思。 白之铭和周思华扯到了一起。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现在白之铭也好,周思华也好都是她的对立面。 想着她决定来个先发制人,周思华的事可以稍稍靠后,毕竟他如此费尽心机还是证明他有所忌惮的。 而根据白翠所说,柳氏想要觊觎的京城人家马上就会派人前来。 时间上来看,柳氏几人会更加迫不及待些,也就是说柳氏会在京中人来之前先“解决掉”她们这几个碍事的。 她要给柳氏几人找点事做。 “腾大哥,我需要大武他们的帮助。我们出城一趟。” … 柳氏最近很是得意,想想白之铭唾手可得的身份地位,想想以后的珠围翠绕,她简直忘乎所以了。 “铭儿,切记,你现在是白应博的儿子,以后到了京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还有,你现在还一无所有呢,初到京城千万要低调,待站稳了脚跟,再行想做之事。”柳氏望着身姿挺拔的儿子说不出的满意,但想想心爱的儿子马上就要离开她了,心里实在不舍,于是忍不住又叮嘱着。 白之铭放下书,无奈道:“娘,你都说很多遍了,儿子记得了。 倒是你的事办妥了吗,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算算日子,京里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最晚也是年前了。” 柳氏得意道:“放心吧儿子,我和你小姨小姨夫可都筹谋妥了,五年时间可就等着这个时候了。 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你小姨?!” 白之铭想一想也是,他小姨柳如心可是颇有心机,要不然也不会以村姑身份找了张家这么阔绰的商户,且是正房奶奶,可见手段了得。 柳如意想了想觉得应该跟儿子说一说,省的他整天惦记,“我们现如今最大的麻烦就是苏氏和白之煜四人。 早前娘就布置了兰花嫂子这颗暗棋,若是她哥哥得手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倚着兰花嫂子的性子肯定会到处埋汰苏氏。 你看看果不其然吧,虽说兰花嫂子的话大家不会十成十相信,但你小姨说得好,这叫种下怀疑的种子。 如今这种子不就起了效果吗! 你现在落到了白应博的名下,村里人一时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再加上兰花嫂子整天的埋汰苏氏偷人,难免的他们就会再次起疑。 而且啊现在苏氏一个寡妇领着孩子过的这么好,大家伙能不多想,能不嫉妒吗,等到京里来人调查,你说他们会怎么说。” 柳氏得意的笑了,端着茶滋溜滋溜喝了起来。 “高啊,娘这招果然高明。村里的那些刁民肯定会因为嫉妒而含糊其辞,到时候再加上姑姑们的证词,我的身份就十拿九稳了。”白之铭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娘亲的远见。 “嗐,哪里是娘想的办法,都是你小姨帮着的, 对了儿子,你小姨姨夫之所以这么帮你,你该心里有数吧。” “儿子晓得,张家乃世代商籍,一直因官场没门路才处处受压制,此番作为无非是想让儿子以后多多照拂。” 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娘,儿子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不让爹来顶替三叔呢,这样岂不是我们一家都可以搬到京里?” 柳氏解惑道:“说来当初我也这么想过,后来和你小姨商量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且不说你爹的兄弟姐妹会不会甘心,单说你爹的模样就是一大漏洞。” 白之铭也哑然,确实,他爹长得太像吴氏了。 柳氏接着说道:“而且你二妹妹…哎,到底心眼实诚些。 同样是女儿,怎么就会和玉儿差那么多呢?” 白之铭也没说什么,毕竟二妹是为了他的前程要被远嫁的。 “那娘,我们真的要把苏氏和瑛儿交给周思华吗,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儿子,做大事者可不能有这么一副优柔寡断的心肠,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出其乱,眼下就算我们想反悔,恐怕周公子那里也不会允许的,而且我们必须赶在京里来之前将人处理了。否则苏氏的下场就是我们的。” “是,儿子记住了。” 柳氏点了点头,待要再喝茶,突然想起一事,“对了,白之煜白之烨你是怎么办的?” 白之铭想了一下说道:“白之煜好办,只户籍一事就能断了其前程。 不过周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彻底毁了白之煜,想要让他娶妻商家女,这样他就永远不能参加科举了,他把事情交给了我来办,看情况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插手白之煜的事。 我前些日子已经找了城东许家公说这件事了。没想到他家小女儿还挺乐意。听说数日前已经交换了信物,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白之煜眼下没了户籍,待到两人交换婚帖,载入官案之时其户籍自然就可以归置到许家。 这些周公子已经与衙门的人打好了招呼。 如此这般,待到两家发现时,许家只会觉得是白之煜骗婚未说实情。 届时白之煜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过,这般说来怕他婚后生活也不会好过了啊。”白之铭想着不由幸灾乐祸起来,“至于白之烨…周公子让我不用理会,他会处理,想来白之烨是回不来了。” 柳氏听罢点了点头,见苏氏几人都有了解决办法这才放心,遂提起了白玥,“对了,白玥那丫头回来了吗?” “不曾听说,派去盯梢的人并没有回来禀报。” 柳氏疑惑道:“说来,周公子为何要抓白玥呢!还弄了这么大动静,昨天我们到府衙过户的时候,可没再看到那些通缉令吧!” 白之铭也十分不解,沉思的摇了摇头。 娘俩又聊了些别的,正聊着就听前堂的酒楼里传来了噼里啪啦打砸声。 两人心里一紧赶紧跑去了前堂。 一进前堂就看到白之铭的老丈人镇守高大壮大刀阔斧,气势汹汹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后面跟了一圈的下人,而酒楼的宾客也早已被吓得没了一个人影。 白之铭拱手向前惶恐道:“岳丈大人!小胥有礼了。 不知岳丈大人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高大壮咬牙切齿的斜了一眼白之铭,也没说话,大手一挥,接着下人拉上来了一个弱柳扶风且身怀六甲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白之铭就哭喊起来,“之铭,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白之铭虽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时不是问的时候,而且他心里直觉这妇人恐怕是冲着毁了他来的。 他急忙摆脱那妇人要抓住他衣摆的手,怒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喊我救你?” 那妇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哭的都上气不接下气了,“你果然…果然如此绝情,有人说你现已娶妻,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这以后可叫我怎么办啊~”说完又接着哭了。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的想不多想都难,柳氏也不由怀疑,难道是儿子耐不住性子在外边乱搞了,看这月份还是在娶镇守千金之前啊! 虽说她要抱孙子了是好事,可这不是明晃晃打镇守的脸吗,尤其是现在还没找到镇守千金这个当。 镇守怒瞪着白之铭,一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的模样。 就连白之铭自己也犹豫了瞬间,因为他确实有过几次的风花雪月,不过他不记得自己碰过这个女人。 但就算这真是他曾经的相好,就算她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也不能承认。 “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可不认识你,更没碰过你,况且能娶到镇守的女儿是我白之铭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那个妇人眼一闪,说道:“你看看你,心虚了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不打自招了,你欺骗与我…我…我的命好苦啊~”说完这妇人又哭嚎起来。 之后不论白之铭说什么,问什么这妇人都不再搭茬了,只一个劲的喊命苦,哭的也是肝肠寸断的。 大冷的天引的街上行人驻足观看,气的镇守杀意滔天,冤的白之铭百口莫辩,总之二房的富贵酒楼里算是乱了套… 第73章 怪怪的村子(一) 马车行进了两个时辰,翻过一座山,便渐渐的感觉到那种海风的凛冽。

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好在白玥是务实派,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遭太多得罪。

不过大武和腾耀祖可就有点惨兮兮了。

两人一个仰仗身体强壮有武艺傍身,一个仰仗是本地人习惯了冷风吹,都没有太武装自己,结果一个个冻得“涕泪横流”,“面红耳赤”。

还好白玥提前有准备,把铺在马车里的几块羊皮给两人把头包上了,虽说丑了点,但都冻得要死了谁还管那个。

也许是天太冷的原因,尽管马车压着雪地嘎吱嘎吱的在村子里走了老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儿。

白玥看着这个家家户户房子外都围了好几圈稻草的村子,很难想象这样落后的条件,这样的天气他们是怎么出海打鱼的。

就在几人准备随便找一家敲门询问时,从最里边的巷子里走出一人,这人是男是女不知道,因为和白玥一样包裹的十分严实。

腾耀祖急忙跳下马车,追着那人去询问了。

一通比比划划之后又跑了回来。

“那人让我们去前边房子最大的那家,说是村长家,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村长说。他回去提前通知去了。”

白玥点头,笑眯眯的对大武说道:“大武哥,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得不防啊!你留在外面,半个时辰后若无事,我让腾耀祖出来叫你。若是没出来…,你就想办法救我们吧。”

腾耀祖登时一愣:“没那么严重吧,不至于吧!”

大武轻蔑的一撇说道:“这叫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都不知道,还大掌柜呢,切!”说完抄着手从后边绕到了那个村长家的草垛里猫着去了。

腾耀祖:“……!”

你个莽夫可像会点知识了。呸!什么玩意儿!

白玥没敢搭茬,催促着腾耀祖赶着马车就进了那个最大的房子的院子里。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几根篱笆枝简单的圈了一下。

里面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看穿着应该过得不错,至少白玥到现在还没有一件裘皮大氅呢!

那中年男人一看下车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青年,原本郑重的态度顿时变得不屑起来。

“你们来干嘛的?”语气也很不耐。

腾耀祖躬身一礼说道:“村长,晚辈是来跟您谈笔生意的…”

腾耀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村长打断了:“谈生意?你们两个毛没长齐的孩崽子还谈生意???不谈,不谈,赶紧走。”

白玥出言道:“村长听听又何妨,于您而言不过是浪费点时间罢了,若真是笔大买卖你岂不是错过了?”

“什么错过不错过的,本村长念你们是小孩子不跟你们计较,赶紧走!”此时的村长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态度也恶劣的不行。

腾耀祖还想再说,被白玥拽了回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那村长此时见两个人磨磨唧唧还没走,就对身边的那个巷口遇见的人说道:“老六,赶紧把人撵出去,告诉你啊再往村子里领生人,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说完转身回屋了。

那老六倒是态度不错,略有歉意的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还是赶紧走吧!”

白玥和腾耀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赶着往村外走,而那个老六一直跟在后头,直至马车出了村子老远,他才回去。

腾耀祖见没人盯着了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土坡后面。

不一会儿大武也回来了。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快,事情谈妥了?”

腾耀祖叹了口气,然后将事情跟大武说了一遍。

大武听后也气的不行,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

腾耀祖气乐了:“你怎么不说去揍那个村长一顿,光在这骂骂咧咧有什么用。”

“你当我傻呢,人家一个村子的人呢,我去揍人家村长?我到时候还能回来吗。”大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腾耀祖。

腾耀祖刚想怼回去,被白玥制止了:“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点奇怪?我总觉得这个村子哪里不对劲,可我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腾耀祖先是瞪了一眼大武然后才说道:“都怪这莽夫,差点被他打岔给打忘了。

其实之前一进村子我就有个疑惑,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

“什么疑惑?”白玥和大武同时问道。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村子一张渔网都没有,即使在村长家里有鱼网,可…”

“可那渔网被雪覆盖,显然已经很久没用了。”白玥恍然大悟,也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按照两天一送货的规矩,那渔网不应该这般闲置。”

腾耀祖不住的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还有,腾大哥,你发现没有,那个村长很奇怪,先不说他看起来是不是那种常年出海工作的人,我总觉得他好像害怕我们多呆一样,有点迫不及待想撵我们走的感觉。”白玥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腾耀祖再次点头表示赞同。

“东家,我觉得这个村子恐怕有点猫腻,我们还在这订购海物吗?”

“不急,先看看再说。不然我们心里也不会安稳。”白玥转头对大武说道:“大武哥,你去附近的村子打听打听,看看这个村子是个什么情况。”

“行,没问题,但是得让我吃饱饭吧,原本还以为能在那个村长家吃个热乎的,没想到还是得啃凉的。”大武一边抱怨一边进车里翻吃的去了。

腾耀祖不知想到了什么,嗷的一嗓子:“你个莽夫,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脑子,这回你可是说到点子上了。”

“东家,你快看,整个村子,就只有那个村长家的位置在冒烟。”

大武被惊了一跳,听话儿就出来跟着一块看,因为他实在好奇自己刚才说了啥。

白玥听言也站在了土坡上往村子方向眺望。

果然,现在正是晌午时分,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然而整个村子就只有村长一家在做饭,难道吃的大锅饭?显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因为从他们进村子开始就只看到了两个人。

不可能这么会功夫就都跑出来去村长家做饭去了。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村子里只有村长一家,有人。

“腾大哥,距离下一次这个村子往城里送货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应该是明天了,因为我昨天听虎子说了一嘴。”

“嗯!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武看了两眼就接着啃他的凉肉干了。

也没管那两人说的啥,吃饱之后就迎着风去打听消息去了。

直到天黑下来大武才哆哆嗦嗦的回来了。

“主子,我在那边看到个山洞,我们今晚在那边凑合一晚吧!”

“行,那我们快过去吧!”

于是几个人赶着马车去了山洞。

在野外住山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一些狼,狐狸什么的会经常出没。

但是为今之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能料到定个海鲜能有这么多事,原计划最多这个时辰就回府城了,再不济也可以借宿在村子里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