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祖国奔赴万里[快穿]》 1、第 1 章 “名字都填好，填错或者忘填出了教室想改都没法改。”站在讲台穿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说着，“以后能不能为祖国做出贡献就看这次，同学们一定要好好考。” 教室里的人不少，却极为的安静，每个人拿着笔都在认认真真做着试卷。 唯独坐在左边偏后的一个姑娘。 和其他女生一样，肩膀两侧垂着条麻花辫，模样朴实无华，右手拿着笔却一直没动，像是在发呆。 陈华国走到她的身侧，轻敲着她的桌面，提醒着：“向薇同学，抓紧时间考试。” 女生抬眸，她眨了眨眼，本来空洞的眼神在一瞬间多了些神色。 抓着笔的手指动了下，点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桌面的试卷上。 这是在高考现场。 1965年7月10号这天，高考开始。 考场的人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低头思索，正如老师所言，这是很重要的一天，能不能为祖国更多的效力，就看今天了。 而向薇还是没动笔。 因为她此时在接收原身的人生。 向薇不是‘向薇’，她本是快穿局一个很普通的职工，穿得小世界不少，期间也分配到不同的岗位，女配打脸、攻略男主、替身逆袭等等等，然而每次待了没多久就被上级找借口踢了出去。 倒不是没完成任务，向薇每个世界获得的积分虽然不高，但也是在及格线上完成了任务，比起不及格的宿主好多了。 可及格为什么还被上级不喜呢？ 因为向薇有个让人很无奈的怪习惯。 她热爱学习。 学习对于她来讲高于一切。 每当去各个小世界，第一件事就是吸取这个小世界的知识，等学完满足后才开始做任务。 那是什么时候？ 那都七老八十了！ 和攻略的对象来场黄昏恋，打脸对象都已经病得躺床上起不来，刚刚逆袭成为首富/大佬，结果没挥霍几年就老得不能动弹。 这算什么？！ 上级很无奈，偏偏向薇完成度及格，想开除都不行。 正好在这个时候，主脑给他们开辟了一个新部门——《强国》。 为祖国献身，总没有年龄限定吧！ 学习那么多知识，强大祖国多香啊！ 上级二话不说，直接将向薇踢进这个还从未有宿主踏入过的新部门，更许诺大饼，要是干得不错升职不是问题！ ‘宿主，原身记忆已传送完毕，是否进行任务？’ ‘等一会。’向薇在心里说了一句，一边接收原身的记忆一边拿起笔开始做题。 原身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同样也是一个被爸妈宠爱长大的孩子。 在她看来，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幸福。 爸妈只有她一个孩子，哪怕其他亲戚都指着他们的鼻梁说他们是绝户，爸妈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儿而不喜。 反而更疼她，还供她读书长大。 原身懂事又聪慧，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在老师和同学眼里，这次高考她绝对能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可没人想到，原身就在今天走上了岔路。 因为在考试的时候，她在姓名的一栏填写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外一个人，裴雪兰。 裴雪兰是原身男朋友的姐姐，同样也是她的同班同学。 在高考前三天，裴家将她叫到家里，拉着她的手请求着帮忙。 ‘你就帮帮雪兰，你成绩那么好，就算再拖一年也能考上好大学。’ ‘咱们是一家人啊，雪兰是阳书的姐姐，等你和阳书结婚她不也是你姐姐了？’ ‘你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在试卷写上雪兰的名字，不会有人发现。’ ‘向薇，你就帮帮我姐吧。’ ‘薇薇，你那么聪明，就算错过今年也还有明年，不像我，要是我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都考不上，只有你能改变我的命运了。’ ‘只要你帮了雪兰这次，我们绝对会领了你的情，等你嫁过来一定把你当女儿疼。’ 面对男朋友以及男朋友家人的苦苦哀求，原身终究还是答应了。 所以一个月后，录取通知书下来，在众多的通知书里并没有原身的一份。 反而是向来成绩不好的裴雪兰高考成绩优秀，被首都大学录取。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可就算再奇怪，也不影响裴家的人欢欢喜喜送着女儿上大学，送着儿子入伍当兵。 裴家那边欢欢喜喜，而向家却十分的沉默。 原身并没有将裴雪兰顶替上大学的事告诉爸妈，本想着错过今年还有明年，可看到老家人对着爸妈嘲讽她这个女儿没用，以及外人眼里嘲笑的眼神后，多少有些后悔。 可就算再后悔，也没法挽回。 咬着牙让自己多学一点，争取明年再考好一点。 只不过原身怎么都没想到。 隔年也就是1966年，全国取消了高考。 哪怕成绩再好，也没法再成为大学生，只能拿着高中毕业书在家等就业的机会。 原身当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无法接受自己将唯一上大学的机会让出去。 就在她想着办法要补救时，裴阳书和裴雪兰两姐弟从外面回来。 明面上是不远千里来安慰她，实际上是为了让她打消念头。 被自己决定相伴终生的男人拥抱着，再加上裴雪兰一番领情以后会回报的漂亮话，原身再不乐意也只能忍下。 或许是瞧着她松口，两姐弟便露出了来意。 一个因为跟不上学业，希望她能帮忙做下学业报告；一个说是自己和姐姐都在外地，希望她能照顾下家里两个老人。 按着裴阳书的话，反正他们两人迟早要结婚，既然这样提前帮着孝顺家里长辈没问题吧？ 原身一开始也以为没问题。 可真当做起来才发现很难。 这个年代谁敢轰轰烈烈的谈恋爱？就算是交往对象，在没定下来之前都是偷偷摸摸的来。 可裴阳书让原身帮着照顾家里父母，完全没想过，在外人眼中单身还没结婚的原身凭什么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时间一长，外面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尤其是裴家父母露出真面目，对着原身像是使唤保姆一样，对外话里话外就是极为的瞧不上，毕竟一个高中生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当兵的儿子和在首都上大学的女儿。 不管是什么人来问，都没承认原身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这一下，外面的话传的更难听了。 ‘没结婚就上赶着进门，不要脸！’ ‘裴家才看不上她呢，不然怎么可能否认？’ ‘这姑娘小时候聪明，怎么越大越糊涂，要是我家的女儿直接打出去，省得丢人。’ 原身自己挨骂也就算了，还得连累爸妈没法做人。 一开始向父向母也十分的不认同，最后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硬着脸皮去了裴家，想着既然两家都有这个意思，先把婚事定下来。 结果没想到，裴家没答应反而是找着各种借口敷衍。 这一敷衍就是整整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内原身顶着外面的风言风语，还得照顾着脾气古怪的裴家人。 向父向母不是没劝她放弃，但原身就如同入了魔，根本不听。 可其实，谁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为了裴阳书，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又顶着不要脸的骂名几年，还帮着裴雪兰做学业又帮着裴阳书孝顺着裴家父母，她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不嫁给裴阳书她这种坏了名声的女人还能嫁给谁？ 本以为熬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可原身没想到的是，裴家父母会在某天突然消失，等原身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们一家被子女接去了首都生活。 原身只觉得天都崩了下来，裴家的人都不在这里了，那她该怎么办？ 联系待在部队的裴阳书，也被告知退伍，那段时间原身整个人浑浑噩噩，还是向父向母看不过去，拿出家里的积蓄带着原身一同去首都寻人。 不知道裴家父母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裴阳书退伍后去了哪里，但是他们知道裴雪兰在哪所大学读书。 也正是这一次的寻找。 将原身彻底拉下地狱…… 原来，裴阳书并不是真心喜欢原身，他会追求原身也仅仅是因为高考的事，裴家人早就商量好要让原身代替裴雪兰考试，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就安排好，只用原身在高考的时候写上裴雪兰的名字就行。 而裴阳书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他喜欢裴雪兰。 没错，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原身一家万里迢迢赶到首都，好巧不巧碰到两人结婚的现场。 原来裴雪兰是裴家的养女，和裴阳书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两人很早就开始恋爱，为了能离开原先的老家去往没人认识的地方结婚，就将主意打在了原身身上。 在知道真相后，原身第一次爆发了。 她冲到两人面前撕打着，不顾一切发泄着心中的悲痛，可最后却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重重的打倒在地，摔断了脖子…… ‘她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向薇在心里对着系统轻语。 系统11机械的回答：‘请宿主完成原身的愿望，她希望自己能成为父母的骄傲，希望所学的一切能效力国家，希望自己远离世界魑魅魍魉，能为祖国添砖加瓦。’ 向薇在接收原身的记忆时，手上的动作就没停。 这一堂考得是语文常识，并没有包含作文，所以这一张卷子对于向薇来说很简单，这会儿该做得题目都已经做完，唯独留下一个空白处。 就只空了‘姓名’栏没填。 向薇轻挑眉头，‘那就如她所愿。’ 说着，拿着笔的手落下…… 2、第 2 章 在姓名栏，向薇写下了两个很漂亮的字。 这本该就是属于原身的生活，不该被另外一个人顶替。 将名字填好，向薇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张准考证以及试卷，起身朝着讲台走去。 站在讲台收卷子的是另外一名女性老师，她见到向薇走来时，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紧张。 等见到递上来的准考证，陈萍惊呼道：“怎么……” 向薇对着她微笑，“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陈萍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陈华国朝着她们走来，立马道：“没事，试卷交上来你可以出去了。” 话音落下，陈华国走到讲台边，拿起试卷看了看，小声的道：“陈同志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向薇同学成绩在班级里向来拔尖，这次高考肯定没问题。” 陈萍讪笑两声，心里尤为庆幸向薇没做傻事，不然就得连累到她了。 前段时间裴家两口子带着大礼悄悄上们，为的就是让她在监考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事陈萍没做过，不过倒是听说过一些，本来不想答应，可看在裴家送得谢礼，贪欲上来就松了口。 今天监考她一直站在讲台上，生怕陈华国会来检查准考证上的信息是不是和试卷上的名字以及考生一致。 好在，她站在讲台前，陈华国就主动站在了教室后。 又害怕着又想着或许能蒙混过去，可陈萍没想到的是向薇在试卷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陈萍很是庆幸，她决定等会就将裴家的谢礼退回去，以后就算有人送再大的礼，她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不行…… 不能现在就退谢礼，万一裴家的人知道向薇没按他们说的做，再使出什么手段逼迫呢？ 还是等高考完再说吧。 向薇走出教室，仰头看着天空的烈日。 刚刚看到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时，她就知道这人是裴家打点好的关系，因为在原身错过大学后，这位叫陈萍的老师实在受不了内心的愧疚，偷偷找原身道过歉，更是辞掉了老师的职位离开了这里。 向薇会拿着试卷和准考证上前，也是相信就算对方诧异，也不会当着另外一位老师以及全班学生的面提出质疑。 此时考完出来的学生不少，向薇还没走出去时，背后就突然跑来一个女生，她一把抓着向薇的手，着急地道：“你不会真写了裴雪兰的名字吧？” 向薇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准考证，对着她笑了笑：“多亏了你。” 来人是原身唯一的朋友卫舒，原身和裴阳书谈对象，以及代替裴雪兰高考这件事，没告诉爸妈唯独就跟卫舒说过。 当时卫舒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可还是没骂醒原身，最后只好在迈进校门之前将原身的准考证塞进她怀里，希望她在最后时刻想清楚。 卫舒一怔，随即露出惊喜，“你填了自己的名字对吗？” 向薇点了点头。 卫舒高兴的不得了，当下将她抱在怀里，“你就该这样，本该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凭什么让给裴雪兰？要我说他们一家人心肠都不好，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和裴阳书之间的关系。”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校门，正好在外面看到两个挨得很近说话的男女，男的正气英俊，女的英气貌美，任谁都不得不说一句他们两姐弟长得真好。 只是，夸他们长相好看的人不少，但没人夸他们姐弟长得像。 裴雪兰见到出来的人，立马小跑过去，“薇薇，考试怎么样？” 向薇点着头，“还不错。” 裴雪兰面上一喜。 向薇成绩本来就很好，她说不错那绝对很好。 伸手从兜里掏出肉包递过去，“你吃，下面的考试记得加油。” 向薇没拒绝，这个年代吃肉算是一件难事。 哪怕原身爸妈都是厂里的职工，想要顿顿有肉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和裴阳书悄悄谈对象后，好东西都不舍得吃，都攒着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带给对方。 这还是头一回，从裴家人手里拿到东西呢。 向薇点着头，“我会努力考。” 裴雪兰闻言笑得更灿烂了，想离开这个小地方飞向远方，靠她的本事根本做不到，只有借助向薇的成绩，她才能考出去。 她还想说些什么时，向薇道：“我有点累，先去歇会。” “好好，你去吧。”裴雪兰点着头，等人走开后她才小声的对着身边人道：“阳书，你说向薇能不能替我考到首都的大学？咱们以后就去首都好不好？” 裴阳书有些心不在焉。 哪怕让向薇替雪兰考试的事也是他同意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裴雪兰看着他的神色，先是左右看了看周边有没有人，随后伸出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袖，“向薇这么聪明，她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我们再跟她好好道歉，她那么善良肯定会原谅我们。” 善良的向薇吃着肉包，拿出书本复习下场考试的内容。 她没打算将写了自己名字的事告诉裴家姐弟，高考填写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既然是正常的事，那就没必要多解释。 高考的这三天，每天的气温都在35c以上。 热到每个人走出考场时都是汗流浃背，个个脸色惨白，好在高考已经过去，他们都能歇息了。 在机械厂的职工房内，煤炉上熬着绿豆沙。 李秋坐在煤炉前，拿着蒲扇盯着火时不时扇着，一旁下班的邻居看到，忍不住吞咽口水，“还是老向同志有福气啊，一回来就有东西解渴。” 李秋笑着回应，“是给我家薇薇煲的，她不是高考嘛，给她下下火。” 那人拍了拍头，“瞧我，忙得都把这件事给忘了，考完了吗？以你家向薇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成为大学生好为国家做出贡献。” “考完了，以后等她为国家做出奉献呢。”李秋说着，只是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下来。 毕竟是当妈的人，她怎么会没看出女儿这段时间的不同，不是没有追问过，可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 “对了，老向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在厂子里还有些事，得晚点才能回来。” 李秋蹙眉，“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忙？也没听说过厂子里接了新任务？” 那人叹气：“哎，这不是前段时间章庄大队定了三台制砖机吗？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全都不能用，现在人家催得急，我们总不能把坏得卖出去吧。” 李秋听得担忧。 她家老向就是机械厂的修理工，要是没弄好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处罚。 心里又添了事，就没顾上煤炉的火，等向薇回来的时候，煤炉已经熄了火，绿豆都没煮开。 李秋心疼得不行。 煤炉好买，绿豆可是她花钱花票抢了好久才买到的。 向薇拿着筷子搅了搅炉子里的汤水，宽慰道：“煮开了还能喝。” 李秋自怨自艾，“我当然知道能喝，可味道肯定没先前好了，也都怪我，看个炉子都看不好。” 向薇倒觉得没所谓。 不加糖的绿豆汤，再好喝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在这个年代，绿豆汤算是个稀罕玩意，最少原身的爸妈每回炖上一锅都是紧着原身先喝，一直到她喝不下才会分一点。 向薇帮着将火升起来，李秋赶紧接过来，“哪里能让你忙着，你要有时间就和妈妈说说话？” 向薇挺想回房看看书。 她接收了原身的记忆，靠着原身记忆将高考完成，同样也正是有了这份记忆，她对这个小世界的知识还挺感兴趣的，恨不得回到屋里好好看看书。 不过，向薇微微低头看着被拉住的手。 嘴上说着有没有时间，手上却抓得紧紧的，分明是不管有时间还是没时间都聊定了。 她无奈地点头：“有时间。” 李秋再一次顾不上煤炉的火，小心翼翼问道：“你这段时间心里是不是有事？是高考的压力太大了吗？” 她想说，要是真考不上也没关系，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孩子，比起看她成长更想看她快乐。 然而还没开口，向薇就道：“不是，这次考试应该还行。” 李秋更不解了，“那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我和你爸都觉得你前段时间有些心事。” 前段时间？ 向薇挑了挑眉头，“或许，是因为我谈了个对象？” “什么？！”李秋惊得站起来。 向薇不甚在意地摊手，“不过不重要，过不了几天就是前对象了。”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经历了女儿恋爱到恋爱失败的李秋已经惊得两眼发直。 3、第 3 章 谈了对象？ 谈了对象不说，马上就要分手了？ 李秋愣神之后，只觉得心里冒起一股怒火，都顾不上煤炉上的绿豆汤，拉着向薇的手就往屋里走，瞧着就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才刚往回走了两步，有人就急匆匆得赶了过去，“李秋，你快去厂里看看，向进在的厂子那边像是要打起来了。” 李秋惊得不行，“好端端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不是章庄大队的人，带了几十号人堵在厂子门口，瞧着吓死人。” 李秋听着就双腿发软，不过好在有旁边的向薇扶着，她安慰道：“爸不会有事。” 应该是真没事。 最少在原身的记忆里这段时间向爸是没出什么事故，只不过忙碌了起来，几乎都是早出晚归，也就没发现原身在那段时间心神不定。 李秋一把紧紧抓着向薇的手，话里带着颤抖：“快快，我们去厂里看看。” 向进李秋都在南城机械厂做事，两人在厂子里相识相遇，细算算已经有十几年了。 南城机械厂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修炮厂。 就一个破旧小厂房的大小，随着这么多年过来，除了最开始的维修炮兵设备之外，还扩展了其他的机械项目。 比如一些民用机械产品。 有这些产品加入到厂内，厂里这几年的效益很不错，而向进也凭借自己的努力从最开始的一个小小临时工成了民用产品线的主管。 专门负责建造制砖机的小主管。 这次会有生产大队来闹事，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制砖机。 半年前，章庄大队东凑西凑集资了一笔钱，找了相关单位开了证明，在南城机械厂定了三台制砖机。 本来说好四个月提货，机器拿到手，他们大队可以靠制砖机获利，将赚来的钱和票再分下去。 可哪里知道，说好了四个月，现在半年过去了机器还没影子。 买机器的钱都是每家每户一分一毛凑上来的，本想着靠制砖机过上好日子，结果呢？等了半年屁都没有。 一开始还好声好气的来问，问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拿到机器，他们怎么可能不气不急？不然这次也不会一来来几十号人，就是要一个答复。 “这都多久了？你们还想拖多久？” “单子上明明就写了四个月，这都半年了怎么还没音信？” “我们农家人拿钱拿票容易吗？这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攒出来的，你们怎么能诓骗我们老百姓！” 挡在人前的向进急得是满头大汗，他想说什么，可在这么多嘈杂的声音里就算吼得再大声，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大伙们听我说，不是我们故意延迟，是……你们先安静下来听我讲两句。” 一个壮汉指着向进的鼻子怒吼：“不管你怎么说，我们现在就要机器！” “对，你们厂子要是不出货，我们就自己搬。” “搬！” “有凭条和证明在手，咱们自己搬也没错！” 瞧着人群向前挤，向进以及他身边的几个同志想拦都拦不住。 现场就快失控的时候，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攀爬到高处，他拿着喇叭对着下面的人喊着：“乡亲们，我是南城机械厂的厂长严经业，这次的事是我们厂重大的失误，对此……” 厂长说话，多少有点分量。 更别说开头就承认了错误，现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向薇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厂房外，李秋扯了扯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道：“你去厂房等着，这里人这么多，可别出了事。” 李秋将女儿带进厂房，担心女儿的同时也放心不下男人，叮嘱几声后又出去了。 厂房不大，摆放了不少设备。 向薇将视线落在一旁崭新的机器上，机器浑身蓝色油漆中有部分位置涂上了鲜红油漆。 她围着这几台机器转了一圈，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外面人在争吵的制砖机吧。 正好旁边有几本图册，向薇拿起来看了看。 这一看就入了迷，整个心思都在图册上。 这不是向薇的第一个小世界，算算应该是第五个。 只不过开头几个世界摸规律，等找到漏洞能毫无顾忌做自己喜欢的事时，又被主脑盯上发配到科技贫乏的时代。 现在不同了，知识就是力量，她需要不断的学习才能活出原身想要的生活，才能强大祖国。 “你说说你，知道有人要闹事就不知道躲着些？万一出点事你让我和薇薇怎么办？” “我哪有脸躲，说起来也是我对不住乡亲们，他们是信任我们才会在咱们厂定机器，可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啊。”向进带着愧疚叹气一声。 李秋更不解了，“我记得厂子说过，如果对方等不及是可以全额退款？既然怕厂子里不给货，那就把钱和票拿回去就是。”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向进叹气一声，“为了买这三台机器，章庄大队长劝了队里的乡亲很久，这次要是把钱还回去，几乎没可能再筹第二次。” 说着说着，心里是真愧疚。 向进长叹：“章庄大队长早一年前就开始打听制砖机，来咱们厂里跑了无数趟，还去了周边买过机器的地方考察过，有了万全的准备才说服队里的乡亲筹钱，结果是我误了他啊。” 造制砖机已经几年，期间他和同事也认真研究过，一直都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造出的制砖机都会卡壳。 就算一开始能运行，用的时间稍稍长一点就会自动停机，这样的大毛病，他们怎么能卖出去？真要将这种残次品卖给老百姓，那他不是黑心肠祸害人吗？ 季秋宽慰他一句，“行了，这也不是你想的，总有法子能解决。” 向进抹了把脸，他道：“厂长说了，会发电报给首都的技术人员，要是能直接来人最好，不能来的话也希望能线上教我们怎么解决问题。” “首都能来人吗？” 向进苦笑一声，“能不能那都得厂长去联系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找点技术类的书，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说完，就看到前面站着看书的女儿，本发愁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笑，向进问道：“薇薇怎么来了？刚考完怎么不在家歇会？这几天累了没，爸这段时间忙，都没顾得上你高考的事。” 叨叨絮絮一堆，一看就是个宠溺孩子的父亲。 向薇的视线舍不得从图册上移开，图纸一共有五十多页，她才看了一小半，对剩下的内容十分感兴趣。 向进看出她爱不释手，“这本图册能从厂子借，你要有兴趣爸给你借回去看。” 向薇两眼发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向薇又看了看旁边堆放的书籍，想着问问能不能连同这些一块带回去，结果还没开口问，就被李秋一把抓住手腕，“对了，先前的事你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谈了个对象又分开了？是不是对方欺负你？” 向进一脸慈祥的样听到媳妇的话，整张脸都黑沉下来，“薇薇你谈对象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是哪个混小子看我不揍死他！” 向薇满脑子的心思都落在这几本书上，不甚在意地道：“谈了一个对象，不过对方让我替他姐姐高考，我想着吧，这种人思想政治不合格，是个没品没德的人，还是早些分开的好。” 没品没德的裴家人这会儿正欢欢喜喜商量着该去哪里上大学。 “向薇成绩好，说不准能考上首都大学。”裴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隙，“到时候你们在首都站稳跟脚，就把我和你们爸接过去享享福。” 裴雪兰勾着裴母的手，答应的特别爽快，“好，我和阳书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说着的时候和裴阳书对视一眼，面色带着羞赧以及情谊。 裴阳书双耳发红，对未来也十分期待。 至于向薇。 向薇那么聪明，就算错过今年也还有明年。 至于他们谈对象的事，向薇少了他还有父母疼爱，雪兰没了他就没了所有，他怎么能辜负这么好的雪兰呢。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裴阳书一家人都禁声，生怕刚刚说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到。 等打开门，看到来人时，全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陈老师您怎么来了？”裴雪兰将人迎进来，端茶倒水好不客气。 裴母坐在一旁没动身，为了让陈萍打掩护，他们家没少掏好东西送出去，现在想想都肉疼。 事情没办法的时候还得供着，现在事情办好谁乐意搭理她。 陈萍将布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沓零钱和票据，“你们送去的东西我估了个价，这里的钱和票只多不少，你们拿着吧。” 刚放到桌面，裴母就起身将钱往自己这边捞了过来。 裴雪兰却一把拉着她的手，心有不安地道：“陈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和你们一起做缺德的事。”陈萍挺直背脊，微微昂着下巴。 她确实犯了错，但她知错能改还有救。 裴雪兰脸上的笑意有些僵，“高考都过去了，您现在后悔会不会……” “没错，高考是过去了。”陈萍打断她的话，带着嘲讽的口吻道：“人家向薇可没被你们蒙骗，她在试卷上写得是自己的名字，和你裴雪兰没一点关系。” “怎么可能？！” “向薇这个臭丫头怎么敢！！！” 4、第 4 章 向薇写得是自己的名字？ 这绝对不可能！ 裴雪兰脸上显得扭曲，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向薇不跟她说？这三天每次考完他们都会在考场外见面，每次见面她都会给向薇递些吃食，如果向薇真的填得是自己的名字，那怎么会接受的那么心安理得？ 陈萍看着他们一家变脸，只觉得特别解气，尤其是她现在是迁怒上裴家了。 就算这件事最后没成，她的人生都沾染上污点，这都怪裴家。 为了赎罪，所以她将来之前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你们也别想去为难向薇，只要我听到你们打扰她，我就去实名举报你们！” 裴家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害怕，反而更愤怒向薇的做法。 举报就举报呗，陈萍和他们在一条船上，真要举报她也别想好过。 裴母双手叉腰，一副泼辣的样子，“呸，有种你就去啊，你可是收了钱，举报了你自己都别想好过。” 陈萍来之前就想好了。 她是党的女儿，做错了事就得赎罪，就算最后丢掉单位被世人辱骂那也不怕，她挺起胸脯，一脸正气地道：“我不怕，丢掉单位大不了回乡下种地，但你女儿以后别想再读书，我听说你儿子要去当兵了吧？我倒想知道国家收不收他这种下三滥的兵。” 裴阳书从没被这样骂过，此时已经臊得满脸通红。 裴母哪里能容许儿子被这样诋毁，当下想冲过去撕了陈萍的嘴，就看到陈萍突然站起来朝着他们大迈了一步，“我们国家的兵那都是正直、刚强不屈，值得我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儿子这种卑鄙无耻，狗走狐淫的烂人！” 面对着四个裴家人，陈萍丝毫不怕被打，又跟着辱骂几句后放了狠话：“让我听到你们再逼迫向薇，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回乡种地的准备。” 说完，撞开这群人走出房门离开了，留下裴家四人寂静无言。 怕吗？ 还真怕。 尤其是裴父裴母。 比起雪兰考上大学，他们更在意儿子能不能去当兵。 不管怎么说，阳书到底是他们的儿子，就算他和雪兰以后要结婚，可雪兰的前途怎么比得上儿子的前途重要？ “向薇真的是太过分了。”裴母干巴巴地骂了一句，然后又跟着道：“既然这事都过去没法再改，要不就算了吧？雪兰你再读一年高中，说不准明年就能考上呢？” “还读啊？”裴父有些不乐意了 都是自家人，谁不知道谁，就雪兰这个成绩就算再读一年那也考不上，干嘛还花这个钱？ 裴雪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顾不上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指着鼻头骂，满脑子都是自己没了大学梦，凭什么向薇可以去外面读大学，能亲眼看看外面的精彩。 而她却要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一辈子和黄土为伴。 听着父母刺耳的谈话声，裴雪兰实在忍受不了冲了出去。 裴阳书赶紧跟上，在一处巷子的转角将人抱住，“雪兰不要哭。” 裴雪兰泪流满脸，她低声道：“阳书，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在这里我们只可能是姐弟，只有逃离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裴阳书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咱们再想想办法。” 裴雪兰抬头，一双美目盯着他，“你再帮我劝劝向薇吧，写了名字没关系，我可以顶替她的名字上大学，我也可以当‘向薇’。” 裴阳书有些为难。 裴雪兰伸手环抱着他，手紧紧的抓着他后背的衣服，“为了我们的未来，阳书你一定要帮帮我。” 裴阳书带着心疼，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我会去找向薇谈谈。” 靠在他怀里的裴雪兰露出笑容，向薇那么喜欢阳书，应该会答应的吧。 而两人没注意到，就在巷子口突然站着三个中年人，她们对着拥抱在一起的两姐弟指指点点，“就算是一家人，也不用这么亲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姐弟从小就亲。” “啧啧，这不知道的还当是一对情侣呢。” 没结婚还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就算是情侣，也是作风不正派的情侣。 裴阳书两人没注意到，他们满心都想着该如何说服向薇。 只不过在说服之前他们遇到了难题。 找不到人…… 读书的时候，裴雪兰和向薇一个班级，也是裴雪兰介绍向薇和裴阳书认识，更替他们的‘地下恋情’打掩护。 可现在高考都结束了，连着几天都没找到人，就算去向家堵人也没堵到。 向薇去哪里了？ 她跟在向进屁股后，当了几天的跟屁虫。 “晕车了吧？都说让你在家歇着，跟着我跑来跑去做什么。”向进看着身边的女儿，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点水，再靠着爸爸的肩膀睡一会，等到了我再喊你。” 向薇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我还有一点没看完，等看完了再休息。” “等你看完已经到了地方。”向进直接伸手将女儿手里的图册抽过来，“车上看书更晕，等到了地方你再看。” 向薇看着被抢走的图册只能叹气一声。 不过连着看了好久，确实有些乏累，向薇歪着头不知不觉中慢慢睡了过去。 等被摇醒的时候，巴士已经停在热闹的街口。 向薇这几天都跟向爸往市里跑。 因为市里有一家图书馆，是整个省书籍最齐全的图书馆，就为了能在这里找到相关的书籍，解决厂里的问题。 到了图书馆，看门的大爷见到他们两父女，便道：“怎么，还没找到办法？” 看门的大爷原先就是机械厂的老员工，知道厂里的事，他跟着道：“首都那边没来人吗？” 向进叹气一声，“首都的技术人员也忙啊，听说是马不停蹄的全国跑，等他们有时间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大爷一脸落寞，“哎，咱们国家还是太缺这类技术人才了。” “可不是么。”向进干这一行，太知道这行的艰辛了。 大部分的人都是靠着自己和书本摸索，绝少一部分人才受过正统的教学，现在稍微好点，有些大学还开设了相应的专业，可他们这一辈的人，真的一点一点全靠自己摸索来。 有些还好，靠着书本里的知识还能解决问题。 可有的，真是想破脑袋都不一定能弄好。 “那你快去吧，争取早点找到法子。”大爷催着他们进去。 向进两父女进了门，朝着某个角落走去。 这家图书馆不小，但是摆放关于机械方面的书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特别陈旧纸张发黄，有些甚至连上面的字都糊掉了，还得连蒙带猜才能认出来。 向进拿出一本昨天没看完的机械书，向薇跟着在他旁边也拿了一本。 向进看到她拿得书籍，不由有些诧异，这前两天才看最初级的书本，怎么今天看得比他还要深奥？ 想了想，向进没开口。 两三天的功夫哪里能看进去多少？想来就是随便看着玩，反正是看着玩，那也就没必要提醒了。 两父女各自看着书，时不时在自己准备的本子上画几笔。 向进喝水的时候斜眼看到女儿本子上的图案，他好奇道：“这是什么花？” 向薇抬眸，“简易版的蔷薇。” 是她习惯用的标记，一朵用三笔画出来的蔷薇。 向进正想认真看时，大爷突然急匆匆得赶了过来，他一把扯着向进的手往外拉，“快快快，王教授来了。” 向进被吓得一跳，都不知道谁是王教授，“谁？” “王泉林教授啊，我刚刚看到他在外面，你赶紧去找找。”大爷说着。 这一下，不用大爷催了，向进立马就往外跑。 王泉林是谁？ 干他们这行的就没不认识他的人。 那可是南开大学的机械工程教授，曾多次研发出自动化机械，还出了好几本关于机械类的书籍。 向进顾不上为什么王教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如果能见到王教授，厂子里的难题一定能解决。 跑了几步，发现把女儿给忘记了，又赶紧跑回来带着她往外赶。 等他们出了门，问了周边的人找准方向追出去，结果追了半天没追到人影。 大爷后悔道：“早知道我就先把人叫住。” “没事，王教授只要没离开迟早能找到人。”向进喘着气，“我得回去跟厂长说一声，他人脉广，说不准能找到王教授住在哪。” “那你赶紧回去问问，别又错过了。”大爷伸手指着一旁，“那边就能坐车回。” 向进点着头，迈步就往巴士那边走。 身后的向薇真的不想跟上去，刚好看到一个特别有趣的综述，内容关于电击装置，看得入神，一时没忍不住动手改装起来。 只不过图纸刚刚画到一半就卡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画下去。 到底还是学得不够，所以她真的很想继续待在图书馆，恨不得将里面所有的知识都吸收到脑海里，好将图纸继续完成下去。 再次坐上巴士的向薇将本子拿出来，决定不管明天爸会不会来市里，她都得再来一次，“……咦？” 向进听到，侧头问着：“怎么了？” 向薇翻着本子，并没有找到刚刚画得图纸，也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想了想，她道：“没事，丢了张刚刚画得图纸，我回去再重新画吧。” …… 而此时在图书馆，有几个瞧着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家走了进来，与普通人不同，哪怕他们身上穿得很平常，可瞧着总觉得多了些书香气。 其中一人环视着周边，点着头轻声道：“不错，要是咱们国家处处都见类似的图书馆，有些偏僻的地区也不至于想看书都没得看了。” “时代在发展，咱们国家也在发展。”另一个老人家跟着道：“迟早有一日，咱们能见到那一幕。” “王老说得没错，咱们几个老东西还能活几年，迟早能看到。”稍矮的老人家突然道：“对了，你手里的项目进展的如何？我听说和37高炮有关？” 王泉林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要是有进展也不会从南开跑到这里来了，稍微改善不难，可要想能大大提高高炮射击能力，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王泉林刚想将话题扯开，余光就扫到旁边无人的桌面上有一张纸。 一开始没在意，只觉得上面的画稿有些凌乱，还当是被人用过的废纸，可一旦视线落在纸张上两秒，他慢慢从凌乱的线稿中看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顾不上其他，探身就将纸张拿起来看。 随着时间过去，王泉林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慎重，过了好一会才惊愕出声：“这个……” 5、第 5 章 一旁的人看到王泉林的样子有些奇怪，凑过来好奇道：“怎么了？这上面画得东西很重要吗？” 没人会觉得这些凌乱的线稿是随意涂画，不然的话王老怎么可能这么在意？想来是蛮重要的东西。 王泉林没功夫回答他们，此时顾不上声音大不大，找到工作人员就着急地问道：“刚刚是谁坐在这里？”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小点声，这里是……” “你先告诉我，先前谁在这里？” 工作人员想了想，“好像是一对父女吧，这几天经常来，你要是想找人明天过来碰碰运气。” 说来也不巧，要是看门的大爷能在，怕是能直接给他找到人，可偏偏就这么错过。 王泉林这边在找人，而回到厂子里的向进也在想法子找他，直接冲进厂长的办公室，就大声喊着：“王泉林教授来咱们这了！” 厂长被他突然出现吓得一跳，一时之间没想起王泉林是谁。 经过向进解释一番后，他立马坐不住，交代向进在厂房做好准备，自己带着其他人骑着单车就往市里跑。 向进的准备，无非就是将出问题的制砖机搬出来。 想要彻底的检查一遍，还得将机器拆卸开，因为厂里缺乏机械设备，想要拆卸还得准备吊车，他得跑到附近的工厂去调借。 向进忙了起来，向薇没继续当跟屁虫，打算回家好好理理这段时间吸收的知识，顺便将丢掉的图纸重新画出来。 回家时，家里没人。 向薇乐得清静，敞开着门，将桌椅搬到门边开始整理思绪。 时不时一股清风吹过来，能扫去身上的燥热。 等李秋下班回来时，向薇的桌面已经多了好些张废稿。 李秋见她这么用功，不免有些心疼，“好不容易考完试，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向薇特认真地回答一句，“学习比玩和休息更有趣。” 李秋一愣，随即笑出了声，“那好，你好好学习，妈给你弄点好吃的。” 听闻好吃的，向薇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向家的伙食其实不算差，但也没好到顿顿有油荤，来到这个小世界后，吃到最好吃的东西，还是裴雪兰给她的肉包。 只可惜，此时的裴雪兰要是知道试卷上写得谁的名字，肯定不会再给她送肉包了。 李秋口里的好吃的，是一碗茭白炖肉。 小镇上没地种菜，想吃上一口新鲜的蔬菜，有钱有票都不行，还得去供销社抢。 抢得到自然有口吃的，抢不到那得看着别人吃。 或者家里有亲戚是大队里的，时不时送点蔬果也能吃上一口。 不过，向家可没送菜的人。 李秋的娘家人口少，而且大部分都住得远，一年都见不上一回，来往的非常少。 而向进的家人就住在附近不远的向家大队，要是一路走得快，一两个小时就能到，算得上距离很近。 只不过，他们与大队那边的人来往的还要少。 做好菜的李秋见到上门的三人时，第一个念头是，她已经有多久没跟婆家的人见面了？ 好像还是三年前吧。 那一年他们不顾自己和孩子爸的意愿，硬要将堂叔的孙子过继到他们名下，说什么没儿子那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以后没人给他们摔盆送终。 还说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读再多的书那也比不上男孩，迟早是相夫教子的命，倒不如把钱花在男孩身上。 那些话说得很难听。 话里话外就是看不上他们最宝贝的女儿，还满嘴脏话。 而且不止那一年。 是从女儿出生后，婆家的人就开始嫌弃着。 三年前更甚，想着把族亲的男孩过继到他们名下，这还不止，还给他们薇薇谈了一件特别离谱的婚事。 那个时候薇薇才多大？ 刚刚十五岁出头，还在校园里读书。 结果向家大队的那群人，居然给她找了一个大十五岁的二婚男人。 那之后，她就没忍了。 举起灶房里的菜刀就冲了出去，歇斯底里如同一个泼妇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厂子里对她进行了处罚，从一个正式工变成了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少了一半多。 不过李秋不后悔。 最少那群人被吓得不敢再出现，好歹让他们过了三年的清静日子。 只是没想到，向家大队的人今天又出现了。 来的是向老头老两口和向家大嫂。 刚见面，两老面上的神情就带着不喜，尤其是看到坐在书桌前的向薇，一个女孩子家家还考大学，他们不觉得这件事是骄傲，反而觉得浪费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钱。 有这个钱，培养一个向姓的男孩多好？ 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李秋回过神就是歪头啐了一声，“真是晦气。” 说着，伸手就要将门关上。 向大嫂赶紧走上前，一手抓在门板上，舔着笑脸道：“弟妹，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一点事你还记仇吧？” “一点事？”李秋嘲讽道：“没错，我拿菜刀差点把你们砍了，确实就一点事。” 这话一说，不止向大嫂，就连她身后的两个老人脸上都变了。 回想那个时候，他们差点没被吓死，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要不是为了向家的男丁，他们绝对不会来这里。 向老头不敢走上前，站在老远喊着：“你侄儿打算去外面学门手艺，我们手里缺了些钱，找你们凑点。” 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伸手掏钱是件丢人的事。 向薇抬眸，很好奇地问了一句：“他没爸妈吗？” “什么？” 向薇轻飘飘地回，“我还以为他没爸妈呢，不然怎么找我爸妈伸手要钱？” 当妈的向大嫂被讽刺的脸色铁青。 向老太叉腰大骂，“你诅咒谁呢？一个女孩子家家不知道早点嫁人生孩子，只知道读书，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把钱花在你堂哥身上。” 向薇实在不想和他们费口舌，转头问道：“妈，咱家的菜刀放哪的？” 李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屋内跑。 这一下把向家三人吓得不轻，向大嫂顾不上抓着门板，转身就跑到老两口身后，哆哆嗦嗦想跑又舍不得什么好处都没沾到就跑。 只不过，当看到李秋扛着一把大砍刀冲出来后，向家三人彻底待不住了，吓得是落荒而逃。 向老太跑得最慢，期间还重重摔了一跤，结果自己老伴和儿媳理都没理她，早早就跑得没影，只能自己忍着疼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朝前爬。 等人没了影，一脸怒气的李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群孬货。” 说完，对着女儿就道：“别理那群老迂腐，女娃有什么不好？大领导们都说了，女人照样能顶半边天，妈相信你，以后一定比他们要有出息。” 向薇点着头，承诺道：“我会的！” 李秋也坚信着，不说能成为什么大人物，但怎么着都比向家的那群人强。 向薇拿起书本，她趁机提出要求：“那我得多看看书，要不你让我一个人去市里吧，市里图书馆有很多书籍，我多看一些就能多学一些。” 李秋：“……” 一个人去城里多让人不放心啊？ 有点不想答应，但好像又不得不答应。 …… 严经业带着厂里的人到了城里，先是拜访熟人，多方打听后还真找到了人，打听到地方又赶过去，等见到人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制砖机？”王泉林对这个机器没什么研究，不过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那麻烦你等等，我收拾下东西就跟你去。” “不麻烦不麻烦。”严经业一张老脸挤满了笑意，别说等一会儿，就是等两三天都成。 王泉林在办公桌边，将草稿临摹出来，又将捡到的纸张递给身边人，“你去图书馆等着，一旦找到人立马通知我。” 严经业开口，“王教授在找人？这周边我熟悉，要是您不介意我可以帮帮手。” 王泉林苦笑一声，“我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就凭借一张纸，想麻烦都没法麻烦你帮忙了。” 严经业视线落在纸张上，那还真有点难。 而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员工道：“咦？厂长您看看这张纸像不像咱们厂里奖励员工笔记本的内页？” “什么？”严经业蹙眉，接过纸张看了看。 纸张就是从本子撕下来的一页，被人画上凌乱的线条，看不懂是什么。 不过能让南开教授重视的东西，显然是很重要的。 严经业看了看纸张的边角，上面有几个标号，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还真是！去年年底奖励一批优质员工，发得就是这个本子，本子还是我亲自去供销社买的，当时这类本子不多，都被我买回去了。” “真的？”王泉林满脸惊喜，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巧，“还能不能查到有谁领了本子？” “能，就奖励了十来个人，回厂里一查就能查到。”严经业说着。 王泉林迫不及待道：“那还等着干什么，快快，咱们赶紧去。” 在回去之前，严经业专门借了这里的电话给厂里打了个，通知领本子的员工先在厂房候着…… 7、第 7 章 机械厂制造的制砖机特别的笨重。 身高三米，身长五米，其中由三个部分组建而成。 配料机、搅拌机和成型机。 将页岩、煤矸石等放入配料机后，便实现了半自动的制砖过程。 一次只能压一块砖，但是速度比纯人工快了很多很多，一天下来三四个人合力操作，大概能出一千五百块砖，相当于二十多个人的劳力。 这也是为什么章庄大队宁愿筹钱买下这三台机器。 一旦把机器拖回大队运行起来，他们制砖的效率将大大提高，只要时间长，绝对能将投入进去的资金赚回来，甚至能大大提升整个大队的生活条件。 可以说，章庄大队长确实很有远见。 在机械厂开始造制砖机就动了心思，不过没有立马行动，而是等了整整两年，在不断的考察和咨询后，才说动了整个大队买下三台制砖机。 只可惜。 之前机械厂里造出的机器没一点问题，正好轮到他们时，每一台新机器在试用的时候，都会用着用着就卡壳了。 也是因为这个故障，拖了整整半年还没弄好。 一行人赶到厂房时，故障的机器和一些需要用到的配件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王泉林站在最前，而在他身后一点站着的是向薇。 向薇此时眼眸带亮，她前几天就看到这台机器，当时就遗憾没机会上手试试，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有机会将它拆卸下来了。 王泉林侧头，微笑着道：“准备好了吗？” 向薇重重点头，将袖子慢慢卷上去，“准备好了。” “那行，咱们现在就开始吧。”王泉林说着，率先迈步走上去，向薇紧跟其后。 而其他人非但没凑上去看热闹，反而后退了一些给他们让出空间。 离着中心点有些距离，并不是太能看清他们手中的动作，但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减速器部为硬齿面，你力气得大一点，不然扛不起来。” “……这里都是同轴式密封机构，造得很精细，你爸手上活不错。” “看看，这就是制砖机唯一的电机，你先来看看，看能不能找出故障所在。” 前面几乎都是王泉林在说，倒不是他话多，而是谁都能看出一些，这是王教授有意在指点向薇呢。 此时，外圈的人看到向薇探身，只不过有面板遮挡，实在是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 倒是过了一会儿，向薇没抬头，但是大伙能听到她的声音。 声音不是软软糯糯，而是极为清脆，“轴向气动离合器位置不当，本该和减速器同步进行，才能让上级搅拌和下级搅拌运行……” 话还没说完，周边就响起了惊呼声。 “真被她找出问题了？” “这位小同志蛮厉害的嘛，这才多久就发现了问题？” “厂子里愁了半年的事，就被小同志几分钟解决了？” 一人举着手指竖在嘴边：“嘘嘘嘘，你们安静点，都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此时的向薇抬头，眉间微微聚拢，并不像是解决故障的样子，“不过，这只会让机器产生较大的震响声，不会影响正常的使用。” 王泉林一脸赞许，“没错，你再继续看看。” 向薇点着头，拿起旁边的扳手打算将一些零散的配件拆出去。 周边个个伸着脖子去望，其中有个人因为站得姿势有些累，活动脖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身边的人，他一脸的惊愕：“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旁边的这个人，机械厂的员工都熟悉。 就是三天两头往厂子里跑的章庄大队长章成。 机械厂的工人赶紧解释道：“你别看修机器的小同志年纪小，那可是被大学教授看中的人，都说她以后的成就不会小。” 章成紧紧盯着前方，他点着头道：“我知道。” 工人还怕章成不乐意把本属于他们的机器给一个小丫头拆卸，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就不怕她弄坏了？” “为什么怕？”章成反问着他，“他们才是祖国的未来，才能带领祖国走得更高更远，要是拆卸这台机器能让她进步，不更好？” 更何况，大学教授还在这里呢。 就算小同志弄不好或者弄坏，他不信大学教授弄不好。 能亲眼看着国家的年轻人崛起，是一件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他又怎么可能阻拦？ 时间慢慢过去，并没有人感觉不耐烦，反而都下意识的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中心点的两人。 厂房里安静，在机械厂外却热闹得很。 本来制砖机故障拖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是周边人都知道的事情。 前段时间还听说厂长联系了首都的技术人员，却因为忙得抽不开身，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人来。 没想到，这突然来了一个南开大学的教授，还指导着一个才刚刚高考完的女学生一起维修，这何尝不是一件稀罕事？ 既然稀罕，自然是很多人围绕在一起八卦好奇着。 “你们说说能不能修好？” “当然能啊，你可别小看了那位教授，听说那是能直接面见大领导的人物，本事大着呢。” “我也觉得能。”一个阿姨点着头，“不过我没想到向进同志的闺女这么厉害。” “他闺女一直不错，人斯斯文文不说，听说成绩特别好。” “我记得他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吧？这孩子真够争气，以后绝对有大出息。” 这时，某个中年女人挤进去，“你们说的向进闺女是不是叫向薇？” “就是她，大学教授对她另眼相看，自己又聪明懂事，谁家要是把她娶回去，那不是祖坟冒青烟呢。” “还真别说，向进他们两夫妻都是机械厂的员工，又只有向薇这么一个闺女，自己立得住不说家里不但没负担还能帮衬一把，多好啊。” 中年女人听得眼珠子直转，心里不免动了心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裴阳书两姐弟的妈。 裴母听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别人都说谁娶了向薇那是祖上积德，想想也确实，父母都是职工家里不缺钱和票，自己本身又聪明，还没上大学就被教授看重，这要是真娶回来，怎么都比让儿子娶雪兰的好。 雪兰虽然是她养大的，但不得不承认，雪兰没向薇聪明，也没向薇勤快。 以后儿子真和雪兰在一起，首先就得离开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不然光吐沫都会把他们淹死。 就算没血缘关系，可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两姐弟，不离开这里保准被那些八婆议论纷纷。 可真要去了外地，他们怎么生活？ 儿子能去当兵，雪兰能干什么？书书读不好，去干活又嫌累，在家吃饭还得让人把盛好的饭碗递过去，自己穿得衣服还是她洗的。 以前没觉得，现在听着众人对向薇的夸奖，裴母忍不住把两人对比下，这一对比，天平全往向薇那边去了。 一直到回家后，裴母跟裴父说了这件事，还道：“其实想想向薇真的蛮优秀，儿子要是和她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比跟雪兰过更好一些，岳父岳母赚得钱不就是小两口的？向薇又是大学生，以后说不准还能被分配到国家单位。” 裴父一开始不以为然，可听到‘国家单位’这四个字时，脸色也有了些变化，“她能有这个本事？” “怎么不可能？”裴母又将今天所见所闻说了说，“听说那个老教授特别看得起向薇，还夸她以后的成就不会小。” 裴父想了想，越想越激动，一边搓手一边道：“那要是这样，以后咱们家不就有干部了？” “可不是么，她要出把力，说不准咱们儿子也能在部队当个官。”裴母跟着说。 裴父听得呼吸声急促，“要是以前让阳书读书多好？他从小就聪明，要不是……或许他的本事能比向薇大。” 要不是什么？ 裴母一听就听出来了，他们家条件不好，当年只供得起一个人读书，一开始是打算让儿子去读，结果儿子主动让给了裴雪兰。 现在倒好，钱花了不少，结果连高中都毕不了业。 要是让儿子去读，本事绝对比向薇大。 这么想着，裴母第一次对裴雪兰不喜，甚至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收养她，自然也不愿意她继续和儿子纠缠在一起。 两人聊着的时候，门外站着两人。 一人无声哭泣，一人担忧地望着她。 裴阳书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处无人地方，低声安抚着：“别哭，爸妈对你没恶意，只不过……” “我知道。”裴雪兰哽咽着道：“我确实比不上向薇，爸妈会那么想不是他们的错。” 说着，她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满眼都是爱意：“如果最后我们没能在一起，阳书你一定要记住，曾经有一个女孩是真心实意的爱过你。” 裴阳书听得动情，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带着裴雪兰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道：“我们去找向薇，就是跪着求她，我都会让她将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你，她都这么厉害了，她还有更好的未来，可你不同，你只有这次机会。” 裴雪兰听到前面的话，心里本还得意着，得意向薇就算再喜欢这个男人，也阻止不了男人的心是在自己身上。 可听到后面的话，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所以在裴阳书的心里，向薇就那么厉害？而她除了捡向薇的便宜就什么都算不上？ 不止裴阳书，就连爸妈也是这种心思吧。 对比向薇，她就是又蠢又没出息？ 这般想着，裴雪兰眼里多了些狠厉，那又如何？向薇再聪明，她喜欢的男人还不是喜欢自己？ 两人一路走到机械厂。 或许是来瞧热闹的人太多，机械厂大门根本没人阻拦，只是让进去的人不能随意乱跑，直接去南边的厂房。 裴阳书两人来的时候，厂房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挤挤攘攘根本插不进去。 裴阳书看了下四周，指着一块高处道：“我们去那里。” 两人朝着高处攀爬时，圈子内就传来阵阵惊呼声。 “动了吗？” “动了动了！机器运行起来了！” “是不是维修好了？向薇同志太厉害了吧，这就被她维修好了？” 裴阳书还在往上爬，裴雪兰听到周边人对向薇的夸赞心里有些不顺心，问着旁边的人：“不是说来了个大教授吗？机器修好不夸教授，干嘛夸向薇？” “你才来吧？”被问到的那人一脸兴奋，“王教授没插手呢，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但几乎都是向薇同志一个人在动手，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裴雪兰抿着唇。 绝对不可能修好！诓谁呢，她不相信向薇真这么厉害。 侧过身子，正想让上了台阶的裴阳书拉她一把，却发现站在高处的裴阳书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裴阳书看到了什么？ 他仿佛看到了在发光的向薇，此时向薇的样貌和以往没什么差别，达不到惊艳的程度，也不是一眼就能让人动心的样子。 甚至因为维修机器，身上和脸上都沾着灰和油渍，垂在身侧的麻花辫也都松散，根本不算好看。 可不知道为何，看着她一手拿着扳手，一手扶在机器面板上，那肆意的笑容以及满眼欢喜的模样，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向薇的手一直搭在面板上，其他人以为她是扶着以防从长凳上摔下来，其实她是用手在感受着震动。 原先制砖机就能启动，只是启动的声响特别大，如果不是因为机器本身太过笨重，怕是会因为震动挪动。 而现在不同了。 声音还是有，但没到承受不了的程度。 向薇问着身边的人：“多久了？” “四十五秒！”一旁的人垂头盯着手腕上的表，连眼睛都不敢眨。 向进紧张的不敢呼吸，之前机器运行到一分二十秒左右就会出现卡壳或停机的故障，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撑过去。 “五十五秒……一分钟了！破一分钟了！”看表的男人叫破了声，顾不上喉咙不舒服，双眼还是死死盯着腕表。 与此同时，周边围着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他们屏住呼吸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制砖机上。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运行下去！ “一分零七秒……一分十三秒……一分二十……” 而就在这时，机器震动了一下，发出异常的一声‘卡’……而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下。 8、第 8 章 ‘咔、呲呲、咔轰轰轰……’ 咔了两声，机器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在运行中。 可即使这样，场面还是很安静，除了机器的声响之外没人出声，一直到计时的人高喊着：“一分五十秒！五十一、五十二、五……” 一秒一秒数着，慢慢地，除了他的声音之外，越来越多的声音加进来和他一起大喊着。 “五十六、五十七……两分钟！” 计时人攥紧双拳，激动的大喊着：“两分钟！它撑过了两分钟！！同志们，向薇同志将机器修好了！” “啊啊啊啊啊！”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让我们为向薇同志鼓掌！！” 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场面瞬间沸腾起来。 所有人面上都洋溢起发自内心的笑容，为向薇高兴着、自豪着。 而站在人群中间的向薇，只觉得心在强烈跳动着，让她觉得自己或许找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使命。 “静静，大伙都静一静。”严厂长走上前一步，他伸出两手向下压一压，“现在我们让向薇同志讲两句话。” 说完，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前方这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同志。 严厂长转身，用眼神鼓励着她。 向薇有些微愣，站在这么多人前讲话？ 说实话，她还真不惧人多，以前在其他小世界的时候，她能站在高墙之上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 可这会儿。 不知道为何，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向薇清了清喉咙，略显紧张又特认真的道：“电机在自耦减压起动时……” 她慢慢讲解起来，越讲越流畅。 将故障原因，处理的过程都一一讲述出来。 而在场听着的人，有一部分人已经拿着纸笔边听边记，生怕错过一丁点，另外从没接触过这行的人也听的认真，其中有人好奇地问道：“你听得那么入神，听懂了吗？” 被问到的人答得很坦荡，“不懂，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希望。” 他们是不懂，听不懂向薇同志嘴里说出的词汇。 也不懂电机是怎么运行，更不懂她拿着工具是如何维修。 但是他们懂得，向薇同志在未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在祖国最急需人才的时候，他们能亲眼见证一位栋梁成长。 或许，这有点夸张吧。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此时的小同志在未来一定会为祖国做出很大的贡献。 可是！他们是国家的儿女，只要是付出一点，哪怕是一丁点贡献都可以。 一人一点点，积少成多。 最后的数量定是无比的强大！ “……如此一来，机器就能正常的运行。”向薇讲解完之后，她转过身子与王泉林面对面，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王教授。” 没有王教授的首肯，她就算有这个能力，也很难有办法接触到这台机器。 王泉林伸出手，连忙将她扶起来。 虽然没直接说明到底谢什么，但他又哪里不知道？“谢什么谢，就算没有这次，你以后也能大放光彩。” 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 王泉林肯定，他面前这位小同志就是一块发光的金子。 向薇对着他笑了笑。 或许以后确实会和王教授说的那样，但到时候也就没了现在这般感受了。 望着周边的人群。 向薇心里想着，此时眼前的一幕，她能记一辈子。 也许没法全部记下这群人的面貌，但是她能记住这些人的欢呼声，能记下他们为她奋力拍下的掌声。 章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带着期望地问道：“那机器是不是能用了？我们是不是能抬回去了？” 向薇没立马说话，而是先看了身边的王教授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开口：“可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没问题，不过……” 听到‘不过’两字，章成的心又提了上来，紧张道：“不过什么？” 向薇对他摇了摇头，“你的三台制砖机没问题，只是厂子里的器材配件有问题。” 说完，她转头对着严厂长道：“你可以让人检查下这批货。” 机械厂虽然生产民用产品，但也不是所有的配件都是厂内制造出来，其中核心部件的电机，就是从其他机械厂采购来。 一台有问题，或许是在生产的时候不过关，但连着几台出现同一样的问题，那就不得不怀疑这一批的零件都是残次品。 严经业其实也有过这类想法，这半年来不是没去过零配件的机械厂问过，但每次给回来的答复都是不可能。 他信这个说法，因为两家机械厂合作了几十年，几乎是从刚刚起步就一直合作到现在，不可能为了几台电机欺骗他。 王泉林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便道：“我还有些时间，可以过去看看。” “好好，那就麻烦王教授。”严经业连连应着，连王教授都开口了，那向薇同志的话不就是真的了？ 王泉林又对着向薇道：“你要有兴趣，可以跟我一道去看看。” 向薇当然有兴趣，连忙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向进看到，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出口，那家机械厂可是在邻镇，过去得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他这个当爸的怎么放心闺女一下子跑那么远？只是看着她那么耀眼的样子，硬生生憋住没说。 过了一会儿，现场的人群散开。 王泉林跟向薇约好时间后，就和严厂长去了附近的招待所休息。 “你是先跟你妈回去？还是等我收拾好了一起？”向进没法立马走，一台机器维修好，但还得再收拾下现场。 向薇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吧。” 向进听着女儿愿意跟着自己，脸上是笑开了花，对着媳妇道：“那你先回去，再加个好菜，等我回去喝上一杯。” 李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周边的人越来越少，在收拾了一会儿后，向进指着一旁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卡就能下班。” 向薇点着头。 找个地方坐下等着，手里拿着捡来的碎片，左右折一折，折成了一个五角星。 “向薇。”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对着她低声叫唤一声。 向薇抬头，看到裴家两姐弟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裴雪兰给她的肉包子。 皮薄馅多，味道是真好。 不等两姐弟开口，她直接问道：“先前的肉包子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裴家两姐弟被问得一愣。 裴雪兰先反应过来，一把抓着向薇的手，略显亲密地道：“你要喜欢，我明天继续给你带。” 向薇挑眉，看来是吃不到了。 裴阳书看着她，在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想质问她为什么没填雪兰的名字，可经过刚刚的事，心里多少有些动容，狠厉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甚至，因为看向薇太过专注，连雪兰给他使眼色都没看到。 裴雪兰暗骂一声，又不得不装作高兴地夸奖：“你刚刚好厉害啊，要是我也能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说着，高兴的语调变成哽咽，“薇薇你就帮帮我吧，你错过今年还能有明年，只要你愿意帮帮我，或许就能改变我的一生，我也想像你一样耀眼。” 心里嫉妒着，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很想成为刚刚的向薇。 明明就是一个很渺小的人，却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去感染身边人。 裴雪兰想着，如果她能顶替向薇去大学，她一定好好学习，一定做得比向薇好。 而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 “向……薇薇，我们了解过，只要雪兰顶替了你的名额还是能照样上大学，等明年你可以以她的身份参加高考，肯定不会有差错。”裴阳书开口，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 他其实没有把握后续会不会出错，只是想着万一能行呢？ 至于会不会出现问题毁掉向薇，这根本不是他在意的点，他只在意说服她后雪兰不会这么难过。 在裴雪兰让他再接再厉的眼神示意下，裴阳书跟着道：“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帮我们一次。” 向薇抬眸，“你谁啊？” “什、什么？”裴阳书一愣，仿佛自己没听清。 向薇对着他扬起了很疏离的笑意，“我认识你吗？” 当然认识，原身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裴阳书，在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正是这份喜欢才会让裴家的人得寸进尺，才会让他们以为不管提出什么事原身都会答应。 原身也确实会答应。 可她不是原身。 原身喜欢裴阳书，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 可她不愿意，甚至不想给他们一点好颜色。 向薇看过去的眼神很清明，不带任何情绪，再一次道：“我不认识你吧。” “向薇你胡说什么呢？”裴雪兰实在不懂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很不安：“他是阳书啊，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你和他还在谈对象。” 向薇侧头看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是吗？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这两姐弟会接触原身就是为了利用，身为同班同学的裴雪兰才会在私底下让裴阳书和原身接触，就算最后他们两人谈对象，也是在私底下悄悄谈，除了裴家人之外，就是连原身的父母都不知道。 所以说。 原身和裴阳书的关系，没人知道。 既然没人知道，那她不承认不就是了？ 她没那个功夫将时间浪费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们不值得，同样的也不配。 向薇站起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对着他们：“我和你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还是不熟的那类，所以我凭什么牺牲自己去拯救你的未来？” 或许是太过怔愕，让他们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待在原地没动弹。 向薇不再理会他们。 转身离开，而她的手指之间还拿着先前用碎片折出来的五角星。 …… 邻镇的机械厂早早就收到消息，为了表示慎重，还专门派了汽车来接人。 前往的人中，除了王教授一伙儿之外，就只有领路的严厂长和向薇。 向薇对这次出门挺兴奋的，而她兴奋的表现是没在车上看书，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来，你看看这本书。”王泉林将一本崭新的书籍递过去。 向薇拿过来一看，脸上就浮现出惊喜。 是她早就惦记上的《机械原理及机械另件专号》。 王泉林道：“这本书今年才印制，里面的知识没那么复杂，可以说挺基础，不过正好适合你，你接触这行的时间太短，基础知识得补补。” “好！”向薇并不觉得这话扎心，而是十分实在。 她现在确实很缺基础知识。 这时，旁边一个老人笑着道：“王老，你要是这么喜欢向薇小同志，干嘛不直接收下当学生呢？” 王泉林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急，咱们这行虽然归于机械，但是归类不同，向薇你可以多了解了解，再决定专攻哪一项。” 向薇好奇道：“王教授您专攻哪一项？” 王泉林没说话，而是从旁边的公文袋中拿出一页报纸，递过去道：“你看看。” 向薇拿过报纸一看，对于报纸上黑白照片里的东西极为惊讶。 她想过蛮多，但是没想到王教授专攻的会是这类，“这是……高射炮？” 10、第 10 章 正如严厂长和王教授说过的，机械厂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修炮厂。 说是厂子，其实就是十来个人在废墟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厂房，在没有任何拆卸装备下，仅靠着双手中的简易工具修理送来的武器。 随着这些年过去，渐渐已经没了武器送来，而修炮厂也正式命名为红星机械厂，主要经营其他业务。 不过，原先的修炮的厂房别没有被弃用，一直到现在还在使用当中。 只是很少人知道，厂房内到底在做什么。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这边的厂房都是大门紧闭，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放人进去。 向薇听到‘修炮房’三个字的时候真的很惊讶。 她之前能猜到严厂长让她来上班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着给她更多接触这个行当的机会。 也许会让她在厂房接触生产的机器，也许会让她做类似的文职，顺便能借读厂里的书籍。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严厂长会把她送到修炮房！ 这个在她看到37高射炮时就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本以为在上大学之前是无法接触到，甚至更长时间都没法碰触到的武器。 不用人催，向薇迈开的步子大了许多，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 秘书还想着跟着一起，却被牛师傅拦了下，“干嘛呢，没事别往我们这里乱跑。” 秘书讪笑道：“牛师傅，厂长让我安顿好向薇同志。” 牛师傅瞪着他，“我不比你安顿的好？行了，赶紧走吧。” 秘书看着被关上的门有点慌，厂里的老员工都知道，这些老师傅的脾气都有些古怪，没少人被他们骂，也不知道向薇同志受不受得了。 不过再担忧，看着被关上的大门，他也无可奈何。 而向薇呢，她被震撼到了。 厂房里面有些暗，但不至于看不清，正是因为看清所以她惊得大张着嘴。 “怕不怕？”牛师傅一边问着一边将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木仓械可没你想象中的安全，划伤、炸膛等一系列的木仓械事故可不是玩笑，轻者受伤毁容，重则性命堪忧，怕吗？” 连着问了两次怕不怕，仿佛对方只要点头，他就要赶人了。 不怪牛师傅这么不近人情，主要是这些年来偶尔修炮房会来新人，胆子小的根本不敢进来，胆子大的做起事来也是小心翼翼，毕竟这些都是可以杀人的木仓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 而向薇呢？ 不好意思，此时的她满眼都是面前的东西，真的没注意到身边人说的什么。 修炮房的木仓械不多，而且大多都是被拆卸摊开，几乎没几个是完整品，向薇心里有了一个疑惑，问道：“现在还有武器送来修理吗？” 牛师傅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笑。 哟呵，这位小同志是真不怕啊，不但不怕，还看出了关键的地方，“早就没了，之所以会在这里建个修炮厂也是因为近，现在国内还算安宁，早就没有武器送来修理了。” 向薇不解，“那为什么机械厂还有修炮房？” 牛师傅没给她解释，而是道：“想知道？想知道还得看你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要是不能，解释那么多还不是浪费我的口水。” 向薇并没有因为牛师傅质疑的口吻生气，很认真的问道：“那我该做些什么？” 牛师傅指着周边的一张桌子，“想入这行那得先了解了再说，就从这里开始吧。” 向薇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张桌子上放了不少零碎的配件，不过怎么看都和武器没关系。 牛师傅道：“什么时候搞懂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留下来。” 向薇没废话，也不嫌桌面上的一层灰，直接动手拿起来看。 都是一些有年代的缺角，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牛师傅既然让她弄懂，那和武器应该有些联系。 向薇没有因为没看懂而着急，而是耐着性子将这些残缺的配件一一记在脑海里，大概记住之后，又将她觉得能配套的配件分出来，分成了六个小堆。 向薇做事的时候向来都很专注，她不是没看到周边有人在盯着她，只不过毫不在意。 在不远处，几个老头老太聚在一块，纷纷小声道：“瞧着还不错，比原先那几个小子强。” 牛师傅挺着胸脯，“我瞧中的人哪会差？我看到这小同志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干这行的料。” 也是巧，昨天他有事提前离开修炮房，正好看到南边厂房发生的事。 和外行人看热闹不同，他只看到向薇的眼神，就有一种想将人拉进修炮房的心思。 晚上还专门跑去找厂长，想着将人弄进来。 只是厂长以向薇要上大学为理由拒绝，却没想到还是送来了。 牛师傅轻声道：“到她大学报道那天，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咱们在这里十几年，也不过才取得了两样小成果，现在才半年的功夫，你会不会太看得起这位小同志了？” 牛师傅没出声。 如果换个人跟他这么说，他一定嗤鼻。 可这位小同志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只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唉，你看看她准备干嘛了？”一老太见向薇动了，立马好奇。 所有老人的视线都望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向薇离开了桌边，朝着另外一侧走去。 这是放弃了？ 不！不是！ 牛师傅一张老脸上浮现出笑，“小向同志的眼睛够尖啊。” 那个方向虽然没放零碎的配件，但有堆放厚厚一堆的书籍纸张，一些专业方面的书籍以及他们常年以来的笔记。 向薇其实老早就盯上这堆书了。 当随意挑选一本打开看时，她就知道这地方来得真对。 书籍不常见，外面的图书馆或者书店肯定能买到。 可书籍页面上还写得有讲解和心得，在外面绝对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向薇从开始就没打算立马下手，连王教授都说她基本功不扎实，一下子跳跃太高准得摔跟头。 所以现在，就看书吧。 找了个地方坐着，向薇就开始看起书来。 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三天，每天早上来一直到晚上下班回，除了吃饭方便之外，几乎都将时间花费在书本上。 向薇看书的速度很快，快到三天的功夫就将堆在这里的书籍看了一半有多。 而她在看的时候，没人打扰她。 修炮房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全当没这个人。 本以为这样互不打扰的日子会接着下去，没想到就在第四天早上，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向薇。 牛师傅看着短发的女生，“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向薇摸了摸散落在耳边的发丝，“今天得做一些实验，长头发不是太方便。” “实验？今天不打算看书了？” 向薇摇了摇头，“看还是得看，只是有些内容需要通过实践来认证，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效果会更好。” 牛师傅难得有兴趣，“那你打算做些什么？” 向薇把袖套带上，她道：“就从这堆零配件开始吧。” 向薇口里的配件就是在最开始被她分出的六小堆，如果先前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上的配件，那现在大概能猜测出来。 修炮房，从名字上来看，就是和‘炮’有关。 而炮一般都是两个组成。 炮身和炮架。 炮身先不说，炮架由摇架、上架、高低机等等结合组成，算得上挺复杂的工序。 面前这对零碎的东西就是从炮架上拆卸下来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不是她最先开始分出的六小堆，而是三个炮架。 其中一个，就是她先前从王教授那里知道的37毫米高射炮的炮架，不过看着配件的陈旧感，应该不是王教授嘴里改善过的37高射炮，而是55年仿制苏式的那款37高射机关炮。 前天她在一本书籍里看到这款高射炮的大概介绍。 全重1325千克，其炮架占据全重的不少，不光是这款高射炮，就连其他的武器，炮架的重量和体积都不小，向薇最开始没估算到这点，才将这堆零碎的配件分成了六份。 可其实不过三份。 向薇转了转手腕，又踮起脚尖扭了扭脚脖子。 牛师傅看着她，眯眼道：“你这是要干嘛呢？” 向薇眼睛发亮，带着些迫不及待道：“我要把它装回来！” 11、第 11 章（修改） 装起来？ 一些破旧的配件，这里少点那里缺点，就算能装起来也根本不能用了，干嘛要把时间花费在这个上面？ 向薇会不知道这点吗？ 她当然知道，这些配件是她亲自上过手的，自然知道就算再装起来，也没法用在实战上。 可她需要实践。 修炮房不是没摆放一台完整的高射炮，但她就算想上手，人家也不会真让她把一台完好的武器拆卸又安装上。 除非，她有那个能耐。 向薇很有自知之明，她现在没有让旁人信服的能耐，哪怕心里有了底，也无法保证她在拆装的过程中一定万无一失。 所以，还是拿破旧的配件来试试手吧。 这些话，向薇没跟修炮房的其他人说，其他人也没主动问，只是在她缺少什么配件工具的时候，都会有人直接送过来。 有一种，你想做就做他们不会管，但其实都在暗中的支持中。 组装的第一天不难，高射炮的炮架都有一个底盘，底盘无非就是架着四轮，这个很好找，配件也很好组装。 唯一有一点困难的，就是重。 向薇得亲自上手，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是灰头土脸。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四轮底盘被弄了出来，她自个成了灰娃娃不说，浑身都带着酸痛。 一回到家，李秋看着变了个样的女儿，还当她在泥潭里打过滚，“怎么成这样了？你不会是摔到哪了吧？” 向薇摇头，走到板凳上坐下，有气无力的道：“没摔，就是有点累。” 李秋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女儿头上有些白色的丝网，她伸出手捻起一看，大惊道：“你在厂里到底做什么呢？怎么连蜘蛛网都有，还有你这身衣服脏的不能看，要是穿了新衣去，不得立马成旧衣了？” 说着说着，李秋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几天给薇薇买了新衣，本想着让她穿着去上班，结果这孩子直接从柜里拿了件旧衣，这么说起来，薇薇一早就预料到会弄成现在这样吧，“算了，妈也不问你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要真的坚持不住就说，咱们就不去了。” 向薇笑着，“妈您就放心吧，身体上确实累了一些，但我心里高兴着呢。” 李秋哪里看不出。 这几天，薇薇还是和以往一样，回来了就帮着做做家务，没事的时候就拿着书本看着，可即使面上带着些疲倦，精神头还是很好的。 “那我给你烧点水，你收拾下就赶紧吃饭，我和你爸这段时间会忙一些，晚点才能回来，你就别等我们吃饭了。”李秋麻利的烧好水，叮嘱着：“烧开了就拿去洗，衣服和碗筷就先放着，等妈回来了再收拾。” 向薇慢一拍的反应过来，“您和爸爸这几天好像很忙？” “厂子里来了活，谁不忙？”李秋敷衍的解释，又叮嘱了几声才出了门。 向薇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水烧开清洗下自己，吃了饭后又将碗筷和衣服洗了。 等忙完之后，浑身清爽着坐在门前，偶尔有一股凉风吹来，还挺惬意。 这么惬意的时光，自然得学习为伴了。 向薇拿着笔在纸上画图，有些零碎的配件都缺了一部分，她还得选用其它东西填补起来，在填补之前得有一个尺寸图。 向薇比比画画，再加上白天在机械厂做好的数据，一直到深夜才出了一张大概的尺寸图。 正当她收笔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向薇望着门外黑暗的道路。 都这个时间点了，爸妈还没回来？ 正想着要不要去厂子里找人时，就看到前方有些亮光。 两人彼此握着对方，就着微亮的煤油灯往家的方向走。 向薇走上前接人，“你们怎么才回来呢？” “厂子里忙，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向进回答后又问道，“一个人在家怕不怕？要是实在怕就让你妈回来陪你。” 向薇摇头，“我不怕。” 她以前一个人在荒山野岭都住过，现在住在筒子楼，左右上面都住得有人，而且房子一点都不隔音，真出了事稍微大点声就能喊到人。 “那赶紧睡，明天还得早起呢。”李秋催促着。 也不管向薇是不是要问什么，推着她进屋让她早点睡。 向薇有些无奈，知道她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只能收拾下睡觉。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又没了人，桌面上放着钱、票和一张纸条，让她去食堂买早饭吃。 向薇刷牙洗脸后，挎着个小包出门。 刚走了没多久，就被一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薇薇，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我刚还没认出你来呢。” 来人是原身的好朋友，也是在考试前将准考证塞到她怀里的卫舒。 卫舒伸手拨弄了下她的头发，“怎么剪这么短？你不是很喜欢长头发吗？” 向薇晃了晃头，“还好吧。” “也确实挺好，瞧着特精神。”卫舒说着，“对了，我听说你去了机械厂上班？那你以后不上大学了吗？” “上，去机械厂只是暂时。” 卫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又犯糊涂。” 两人边走边聊，就在向薇快要进厂门时，卫舒突然拉住了她。 向薇早就看出她有话要说，指了指旁边没人的拐角处，她道：“反正还有点早，要不我们去那边聊聊？” 卫舒抿着唇，跟着走了过去。 等到了拐角处，卫舒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绞着手指头道：“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去上班？以高中文凭我也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单位……” 说着，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瞧我，之前还劝你，现在轮到我自己退缩了。” 向薇问她：“能说说为什么要退缩吗？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走进大学。” 卫舒脸上带着黯然的神色，“可我不想拖累妈妈，你知道的，我们出去上大学的花费太大太大了，这些年我妈为了供我读书，已经累到腰杆都挺不直，等大学毕业就是三四年后，我根本不敢去想她能不能撑住……” 向薇突然有些晃神。 听了卫舒的话，她明白爸妈这几天的不对劲。 应该也是为了钱的事在发愁吧，所以才会突然忙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家庭，我妈和继父是重组的夫妻，继父也有儿女，不可能把钱花在我一个人身上，大学虽然有补贴，但几乎就只够我一人花费，上大学这几年我根本无法帮衬家里，我妈倒是直接说了没事，但我就是舍不得她那么累。”卫舒很茫然。 她想上大学，这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梦想。 为了这个梦想，本就不是十分聪明的她花费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让自己有资格迈入大学的门。 可是…… 她做不到看着自己的母亲累得腰杆都弯了。 也做不到忽略因为她的关系，继父那边的亲戚对母亲的挖苦。 卫舒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想，要不要不往上读了？ 拿着高中文凭她能进城里的厂子当工人，每个月都能拿工资孝顺妈妈，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也能让妈妈少听点风言风语。 “你多大了？” 卫舒一时愣然，没听清好友的问话，“什么？” 向薇再一次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卫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带着疑惑的回答：“十九岁。” “既然是成年人了，去了大学你完全可以根据空出来的时间找到能拿钱的临时工。”向薇对她说着，“当然，那样会很累，累到或许你都无法挺直腰杆，但最少你心里不用背负任何的压力。” 要么身累、要么心累。 无非就是二选一罢了。 向薇愿意选择前者，年轻人嘛，该吃苦时就得吃苦。 她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说服卫舒，但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向薇在这天之后，并没有再问爸妈怎么这么忙碌，而是尽可能将家里的事物忙完，每天也开始了早出晚归。 早早的赶到修炮房，天色渐暗才回到家。 累了些，但是成效很喜人。 向薇望着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的配件，每一样都做好了标记，只等着组建起来就好。 牛师傅这时走了过来，扫上几眼后没夸没贬，而是对她道：“你过来。” 厂房就这么大，向薇也来了不少天，但几乎就待在这个小圈子里活动，几乎没往其他地方走过。 两人走到一角，面前是一个用油布挂着的物件。 牛师傅对着她道：“你掀开试试。” 向薇二话不说立马上前，就在快要上手的时候，牛师傅又担心她毛手毛脚，赶紧叮嘱道：“小心些。” 向薇点着头，带着小心将油布掀开。 在看到里面东西的真面目时，向薇眼眸立马发亮。 果然，55式37毫米高射炮！ 不过，在看了一会儿后，向薇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查到的资料里面，有个对这款高射炮的大概讲解，和她现在所看的有些不同。 “看出来了吧？”牛师傅双手背在身后，乐呵呵的道：“这可是咱们自己用废件组装起来的。” 向薇有些惊讶。 所以这是和她组装炮架一样，用废件组装成一套完整的高射炮？ “不是呢。”牛师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微微抬着下巴，开口道：“真要说起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模型，如果将它和真正的高射炮放在一起，你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从战场拖来的木仓械和这种架子货不同，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没法亲口说出那种感觉，唯有亲眼看到才知道。 牛师傅道：“外人不知道，红星机械厂还有个修炮房，就算知道的也仅仅以为这里是个修炮房，却不知道在几年前咱们就有了些转变。” 说着的时候，他从一旁郑重的抽出一套册子，里面夹着的都是珍藏好久的报纸，被小心翼翼的剪下然后夹在册子里。 “看看，这就是我们这些年的成果。”牛师傅带着一丝细微的自豪，“这是58年8月制造出来的7.62毫米半自动步木仓，这是62年3月改造的□□，这是63年6月研制出……” 一样接着一样，牛师傅口中说出的这些，全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刻。 是能一辈子铭记的时光。 等说完之后，牛师傅又叹息道：“可惜我们年纪都大了，不管是精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法再用最好的状态完成它们，以后的国家也只能靠你们这辈年轻人来强大了。” 说着的时候，他将手里的册子递了过去。 向薇伸出双手去接，上面被剪下的报纸没几张，但是她看得特别仔细，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 …… “教授！有成果了。”一个穿着工衣的男人匆匆赶来，他一脸欢喜的道：“最大射高从10200米达到了11100米，射速到了150发/分！！” 王泉林猛地站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才短短的几日功夫，就有了这么大的成果。 “老王啊，你的思路是正确的！按着这个思路往下，或许能大大提高高射炮的参数。”一旁的人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王泉林，“你这趟出门散心散得好啊，咱们困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找到正确的思路了。” 旁人激动，王泉林怎么可能不激动？ 他因为被堵在死胡同差点没把自己逼疯，要不是家里人强硬让他出门走走，他怕是到现在都还困在里面。 “你最开始提起，我还觉得有些冒险。”另外一位老教授感叹着，“好在你说服了我，泉林啊，你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这要是再往下研究下去，我们一定会取得很大的成果。” 王泉林收复有些激动的心情，“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小向同志吧？如果不是她给了我思路和灵感，我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周边的人听得好奇。 “是哪位小同志？” “如果她有能耐，要不要将她特招进来？” “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小向同志。” 王泉林带着笃定，“迟早会见面的。” 他对这点很坚定，只是遗憾这么高兴的时候不能立马和小向同志分享，而且他都将号码留给了小向同志，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见她打电话过来。 算了，小向同志不联系他，他就主动联系小向同志吧，这么高兴的事，不能面对面分享下，也得电话通知一声。 13、第 13 章（修改） 听着向进的哀嚎，众人这才想起那边不就是向薇和厂里几个老技术员的厂房吗？ 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白烟滚滚，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抱住向进的男人道：“你先别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不止这位同志，周边也有好多同志一起朝着冒烟的厂房去。 期间也有不少拎着水桶，扛着水管跑来的人。 好在，等他们赶到厂房前，浓烟已经散开不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火痕。 而在某一处，一人正对着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同志推搡着，因为离得远的缘故，只看得推搡的那人嘴巴不住张张合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向进身边的人奇怪的道：“老向，那不是你媳妇吗？” “对对，是李秋同志，她面前那个好像是老向的女儿？” 向进立马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媳妇和闺女都好好的。 他立马冲上前，直接拦在薇薇面前，“你干嘛呢，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什么。” “你不知道她有多大胆！里面那么浓得烟她都敢冲进去，再不教训教训她是无法无天了！”李秋气得不行，刚刚跑来就看到薇薇朝着里面冲进去，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 起先虽然推推搡搡，但也没真的用力，现在看着自家男人挡在薇薇面前，李秋挥出去的手就真用力了，全打在男人的肩膀和胸前，反正男人皮糙挨几下也没事。 向进听到媳妇的话也觉得后怕。 向薇赶紧着解释，“厂房里的烟都散开了，里面也没起火，不会有事。” 李秋没好气道：“你怎么就知道没事？那么大的声音、那么大的烟，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向薇有苦难言。 她当然知道没事，因为刚刚的动静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巨响是因为修炮房年代久远，厂房无人的一角塌陷弄出来的声音，好巧不巧，那里放着几罐干冰，破砖碎瓦砸破了装着干冰的罐子，才弄出了那么浓的白色烟雾。 危险是真没危险。 只是刚刚来的人多，以防有人趁机进去拿到一些不能外传的稿纸，她必须进去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拿在手里。 不止她，就连牛师傅、陈师傅等人都进去了，只是就这么巧，她‘冒险’的行为被妈妈亲眼看到。 而几位老师傅瞧着不好，拿着机密的文件稿纸转头就跑，留下她在这里百口莫辩。 向薇一再解释没事。 然而在做父母的向进两人心里，塌房也算危险啊，万一薇薇进去的时候其他地方也塌了怎么办？ 两人心里都在后怕着，一人拉着薇薇一只手，就想将她带回去。 厂里绝对不能住，出了这种事他们哪里还放心薇薇住在外面？ 严经业这会儿得到消息也是匆匆赶来，对着两人就道：“其他的先别说，赶紧将人送到卫生所看看。” 向进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去卫生所看看。” “我没事……” “你说的不算。”李秋生气的打断她的话，“难不成你是医生，自己还能给自己看病？” “……”向薇觉得这会儿还是少说话，等爸妈气消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一行人往卫生所去，任由医生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什么毛病都没。 李秋还是不放心，硬是让向薇在卫生所待了两天，实在不行打几针葡萄糖都行。 在这两天内，向薇很想跟爸妈好好聊聊，结果每次她才刚刚起了个头，爸妈都会直接打断她的话，或者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开。 弄得她想说都没法说，最后还是因为有一个人专门来卫生所探望。 这人是严厂长带着来的，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拎着一大摞的东西，瞧着沉甸甸。 “严厂长，这位是？” 严经业指着身后的年轻人道：“这是专门从南开大学来的马成同志，他找到厂里去了，我这不是正好要过来么，就带他一块来了。” 南开大学的人怎么会来找薇薇？ 向进和李秋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狐疑的神色。 而这时向薇一下子从病床上坐起来，“是王教授让你来的吗？” 马成被一屋子里的人盯着，脸色上有些发热，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连忙点头，“对对，我老家就在邻市，王教授说如果方便的话，就替你带些东西过来。” 带的自然就是各类专业书籍。 向薇恨不得立马跳下床去看，结果才刚刚动一动，就被李秋拦了下来，“你干嘛呢？好好躺着。” 向薇反手抓着她，盯着她的双眼，尤为认真的道：“妈，这是我毕生的追求。”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异常的沉重。 李秋下意识的都不敢去望她的眼，“说什么呢，你……”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认准了以后要做什么，就算前方的道路走得很困难，但我还是想走一走。”向薇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妈，我不想这一生留有遗憾，我想凭借自己的能耐，能强大我们的国家，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试试。” 李秋听得鼻子发酸，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抽开了薇薇抓着她的手，站定在旁边。 向进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嘴就被李秋一把抓住，让他安静。 这时，向薇才走下床，来到马成前面，先是感谢他这么远送书来，然后就迫不及待看看是些什么书。 《精度的统计分析》、《气动原理》、《火控系统的解算能力》…… 一系列的书，全是向薇没看过的。 马成看到这位小同志恨不得直接坐在地上看起来，没忍住开口道：“这些你能看懂吗？” 向薇头也不回的道：“为什么这么问？” 马成挠了挠头，“很多知识书本上并不是解释的很清楚，如果没有老师教导，很容易走上岔路。” 向薇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道：“你说的没错，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课堂上听听老师是怎么讲解。” “……”马成实在不懂了，怎么王教授会将这些复杂的书籍带给一个小姑娘。 不过，教授的事他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操心？便客套的道：“要是有什么不懂，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向薇挑了挑眉头，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 瘦高瘦高的，不过胜在年轻，应该力气不小吧？ 她问道：“有困难你能帮？” “……可以的吧。”马成有些犹豫，虽然王教授没让他留下来帮忙，但是同志真有困难，他多少还是得帮帮吧？ 就因为这句话，马成同志留了下来。 他们的修炮房其实不差技术人，但是差一个既懂技术又能扛重的人。 老师傅个个是老胳膊老腿，就算他们想上，向薇都不敢让他们亲自动手。 她自个倒是能行，但也不得不说，有些重物她真的扛不起。 这不，正当差人的时候，王教授送了个人来。 向薇没继续待在卫生所，扛着一个大袋子就要出院往厂子里走。 李秋看到没拦，而是没好气的推了推自己男人，“傻站着干嘛？赶紧替薇薇扛东西啊。” 向进没动，而是小声道：“你不拦着薇薇了？” 媳妇这两天就跟他说，要拦着薇薇，可不能让她再受伤，怎么这才一两天就变了？ 李秋瞪了他一眼，“你还没看出薇薇的决心？她现在主意大了，我这个当妈的虽然为她担忧，但也不得不说为她自豪，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敢往这条路闯一闯，我不能帮她什么，但也不能拦着她吧？”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让她发现，薇薇心里比他们想得更多，想得更长远。 她是心疼薇薇，心疼她受苦受伤，但她当妈妈的不能因为心疼，就阻止薇薇想要的未来。 既然薇薇坚定，那她就算不能帮点什么忙也不能拖后腿吧？ 没了爸妈的阻拦，向薇再一次回到修炮房。 不过不是原先老旧的厂房，而是隔壁空着的一间，小是小了点但是胜在安全。 马成一开始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堂堂大学生怎么就成跑腿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学校进修。 可当他知道向薇同志和其他老同志在做什么项目时。 他是真的惊呆了。 改善高射炮电击发装置，提高了射击能力？ 这个课题在学校不是没有过，他也旁听过几回，成效自然有，但是做起来十分的困难，他没想到在这个小城市会有人在研究这个。 而且…… 瞧着挺有那么些意思。 最少就他这几天所接触的，和他了解的那些挺一致，甚至思路会更加大胆一些，不知不觉他也参与了其中的讨论。 “高射炮发射时，我们需要考虑到炮管温度急剧上升、所能承受的最高温度值，如果提高射击能力……” “那我们可以在炮管上做出改进，37毫米的炮管可以用……” “这个进度会不会迈得太大，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放在射击能力上。” “费时费力是肯定的，但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上对炮管进行改进，或许能从这方面解决问题。”向薇说着，并将她绘制好的线稿拿出来，对他们一一做着讲解。 讲解的过程不长，每个人却是沉默思索了一段时间，过了四五分钟，牛师傅才第一个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陈师傅跟着点头，“再说下个问题，火力控制系统的设定……” 一样接着一样，比起最开始的讨论，向薇的参与度高了很多。 一旁做着记录的马成没多久就惊奇的发现，这场讨论会好像是向薇同志做了主导？ 不对！ 不止是这次，从一开始向薇在众人当中就隐隐有了主导的意思。 而且不像是几位老师傅的谦让，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学识占据主导。 马成在心里问着自己，他能做到向薇这样吗。 不能…… 关于这点他没法欺骗自己，不能就是不能，哪怕他年长向薇几岁，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南开大学的学生，哪怕他接触这个行业已经有两三年的光景，但是他都无法做到向薇这种程度。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王教授会这么看重向薇同志。 也明白自己抓住了这么好的学习实践的机会，不该分心分神，就该跟着一起好好将项目完成下去。 马成第一次伸出手，当众人的目光望来时，他先是紧张的吞咽口水，随后才开口道：“学校里有开过一个火力控制的课题，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用高炮射击指挥仪来替代。” 向薇道：“你详细说说。” 看着他们的神情，马成清了清喉咙，再一次开口，没先前来得紧张，越说越顺畅，“……它可以测定目标、连续地计算、传递射击诸元的一种系统的组成部分。” 讨论的时间越来越长，往往到深夜都不愿意停下。 要不是顾着几位老师傅年纪大，恨不得直接战到天明。 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八月初。 天气没了往日的炎热，可厂房内的几人却是大汗淋漓。 哪怕吹着风扇还是觉得热。 主要是这几天不止要动脑，手上活也开始操作起来。 尤其是向薇和马成，一些重活只能他们两个上，这两天身上就没干过。 不过这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当看着面前组建好的高射炮，向薇只觉得有些梦幻。 这台身高两米，重达1300千克的高射炮就在她的眼前，配有最新装置的射击指挥仪外加连配雷达，采用电击发方式，在炮管上还装有一把半自动步木仓。 和原先的高射炮不同，炮管的37毫米被他们改装成100毫米，能全连六门高炮击发。 至于其他的参数，那就必须实战演习。 向薇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实战下？” 这话一说出来，旁边的人都笑了笑，牛师傅摇着头：“哪有这么容易，申请已经递交上去，具体什么时候能实战测验怕是得等两三个月。” “这么长？为什么不……”不自己试？ 向薇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她在修炮房这么长时间，武器没少见，但是从未见过弹药。 想想也是，他们一家民工产业根本没资格配弹药，不然就是犯法，公安保证立马上门。 要是没法实地演战，高射炮的一些数据根本没法知道。 可等两三个月……说实话，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向薇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个人，“那如果自己有地方测验呢？” “你要是能找到自然更好。”牛师傅说着，“找不到就等，两三个月算早的呢，我们还是提前打了报告，不然等待的时间更长。” “等下，我去打了个电话。”向薇说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了传达室。 有个电话早就被她记在心里，拿着话筒就拨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头接起，“哪位？” 向薇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立马道：“王教授，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14、第 14 章（修改） 向薇的电话是打在了南开大学的实验室里，也是正巧，王泉林这日难得有空闲，正坐在传达室和同事边喝茶边讨论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等接起电话，发现打电话的人是向薇同志时，王泉林还格外的高兴，想着这小同志总算是主动联系他一回了。 结果没说两句，听到对方的请求时，王泉林下意识就是深吸一口气，“等会儿，你是说测试实验？”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同屋的人只觉得老王的脸色越来越慎重。 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停下说话声，将注意力放在了老王身上。 而这时，只见王泉林突然起身，“改进37高射炮？等等，你等我拿纸拿笔。” 话音刚落，就有人主动递上纸笔。 王泉林顾不上道谢，接过笔就开始书写起来，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一问一答，等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才道：“我会向上面申请下，尽快给你答复。” 等了几秒，王泉林又道：“小向同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这才多少天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不管最后测试实验出什么效果，哪怕结果失败，也不得不让他震惊，毕竟向薇才接触这行多久？哪怕身边有几个老师傅教导，能参与到其中那也是很了不起的。 又说了几句，王泉林才挂断电话。 旁边有人就好奇问道：“怎么？是哪个研究所让你测试？” 王泉林将刚刚记好的东西小心翼翼折起来放进衣兜，“哪里是研究室，就一个业余的小朋友。” “小朋友？”一个白发高瘦的老头不相信，“你这个老家伙诓谁呢，100毫米的高射炮59年才小规模生产，到现在不过只有个别队伍配置，业余的小朋友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消息，又怎么可以研发出来？” 被质疑的王泉林一脸笑呵呵，别说老伙计不相信，要不是他亲耳听到向薇说，并将一些线稿参数和其他资料全都给了他，他也不相信向薇真的能搞出来。 既然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听到消息，那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他们自己折腾出来的。 所以他才说，向薇真是给他很大的惊喜，单凭自己和几个老师傅短短时间就能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怎么不让人惊讶？ 王泉林道：“能不能行，先试试就知道了。” 白发老爷子蹙眉：“你真打算试试？在靶场定型试验不但得上头批准，还得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你真的要试？” 王泉林点着头，很坚定的道：“试。” 向薇弄出来的东西，他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就连向薇自己也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一定能成功。 可是，他们本身就是在不断的失败中去找寻成功，只有失败才会迎来成功，如果因为害怕失败而不去实验，那他们永远都没法成功。 聂齐晃着头，“行，报告打出来我也在上面签个名，正好过几天会有一批武器靶场试验，到时候能插个位置。” 至于试验的机器他们真不着急。 图纸有了，各类数据也在手，还怕造不出一台高射炮？ 要真造不出来，那他们实验室可以关门大吉了。 两个教授联名打了报告，没两天上头就批准下来。 王泉林在报告批准下来的当天就给向薇回了一个电话：“靶场试验安排在八月六号的下午三点，到时候我会让人电话联系你，争取第一时间告诉你消息。” 电话里，向薇连连道谢。 王泉林笑着道：“谢就不必了，小向啊，你可是给了我不少惊喜。” 向薇跟着笑了笑，“希望八月六号那天，我能给您更大的惊喜。” 王泉林闻言，放声大笑：“好好，那我就等八月六号这天！” 不止王泉林等着，向薇以及修炮房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更是掰着手指头在算离八月六号这天还有几天。 “还有三天！”陈师傅将挂在墙上的日历撕了一页，“怎么还有三天？感觉时间越来越慢了。” 一旁的老师傅笑道：“老陈同志，你不是向来不急躁的吗？怎么这会儿着急起来了？” 陈师傅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急躁，至于手头上的活两天都没动了吗？” 老师傅被噎得没话说。 急啊，他怎么可能不急，恨不得立马到六号那天，“你还说我呢，你手上的活有进展了？” “……”陈师傅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性子急了，本以为等两三个月他们都能等得，结果现在就几天的功夫就急躁躁的。 不过…… 老师傅们集中将视线落在一人身上，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是真不急。 从靶场试验的事定下来，向薇就没再关心过这件事，一直就是拿着大学教授送来的书，看得十分认真。 牛师傅忍不住问道：“你不急吗？” 向薇抬眸，“急。” 牛师傅哑然，这还真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向薇跟着又道：“着急是着急，不过我得趁着这个时间先吸收些知识，如果试验真出了些问题，或许我还能及时改进。” 这话一说，众人心里的急切慢慢消散了些。 谁也没再说什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因为等消息，向薇这段时间难得空闲起来，不在夜夜睡在厂房里的杂物间，每天还能按时回家吃饭睡觉。 李秋对此嘴上没说什么，但每天是变着花样让薇薇吃好点。 这不，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老母鸡，说是要给她炖汤喝，“你也不看看你瘦了多少，这不知道的还当你去挖河了呢。” 向薇听着，伸手捏了捏手臂。 瘦是真瘦了，但因为重活做得多，她都感觉自己练出了肌肉。 “薇薇，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叫喊声，向薇走出去发现是卫舒。 卫舒对着她招了招手，一脸笑容的道：“好在来你家找你了，要是直接去了厂子正好错过。” 李秋认识卫舒，以前经常看到两人一块玩，也蛮喜欢这个文静又乖巧的女生，便招呼道：“进来坐呀，等会就在这里吃了吧。” 卫舒连连摆手，“我和薇薇说说话就回家。” 说完，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向薇往旁边走，一边走着一边佩服道：“薇薇，我在厂子里听说了你的事，你真的好厉害啊，总觉得以后我都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向薇开口：“你不需要跟上我的步伐，走自己想走的路就好。” 卫舒咧嘴笑了笑，重重点着头，“你说的没错，我得走自己的路，那天你跟我说了后，我回家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跟妈妈和叔叔谈了谈。” 向薇轻声‘嗯’了声，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并不需要说些什么，只要当个倾听者就好。 “我跟叔叔说了，等我安顿好就开始边学边找事做，尽量的减轻家里的负担。”卫舒知道一旦这样未来的几年她会很累很累，可这会儿心里是格外的放松，“我希望妈妈不用那么累，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只要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其实卫舒挺羡慕薇薇的。 这段时间薇薇忙得没影，但是她经常看到向叔叔向阿姨的身影，好些人拉着他们夸薇薇，那时候向叔叔和向阿姨脸上是尤为自豪的神色。 她也希望在妈妈和叔叔的脸上，也能看到为她骄傲的神情。 卫舒带着期许道：“我也决定了，我以后要当个老师，我没有你聪明也没你有能耐，但是我可以当一个好的老师，我会鼓励孩子们坚持学习，会尽可能的让他们热爱学习，然后亲手送他们走出学院，去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 这是她的梦想，或许不够伟大，但值得她用一生去实现。 向薇伸出手，“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好老师。” 卫舒同样祝福着她，“你也是，我坚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世人一定会记住你的名字。” 两人交换了美好的祝福，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告别卫舒后，向薇回到家喝了几碗老母鸡汤，喝得浑身暖洋洋后接着看她的书。 一直到八月六号这天。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 凌晨一点，‘八·六’海战打响，听到消息的人们无心睡眠，纷纷都在为战场上的战士们祈祷着， 一直提心吊胆了几个小时，在日出之前听到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这一次战争，只花费了三小时四十三分就取得了最大一次海上歼灭敌军的胜利。 当向薇来到厂房，牛师傅正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来回蹦跶，兴奋的像是个孩子，“三小时四十三分啊！只花了三个小时，战士们就取得胜利，这还是在海上！我军用护卫艇和□□艇发射了十枚□□，就歼灭了对方海军猎潜艇。” 说完，夸张的比了一个手势：“还是两艘！整整歼灭两艘潜艇啊！” “快看！”陈师傅指着电报上的内容，“p-6级□□快艇上安装的是25毫米双管舰炮，在攻击前能全方位压制敌舰火力，如果我们的高射炮研制成功，是不是也能在战场上让更多人活下去？” 她不奢望取得多大的成就。 只希望这些武器能让战士们有更多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会！”牛师傅高声，“也一定会！” 与此同时，镇上邮局的工作人员将大袋邮包背上，感受下重量后，他问道：“今天的信怎么这么多？” “你忘了？前几天上面不是通知了么，这几天高考录取通知书会下来，大部分都是孩子们的大学通知书。” “那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他们，不跟你多说了，我去送好消息！”邮差带着激动，他家没孩子考上大学，但是不妨碍他对即将送到大学通知书的孩子们感到高兴。 邮差想着，他今天派信得快一点，争取早点将好消息通知下去。 同一时间，远在南开大学附近的靶场上也慢慢聚集了人群。 王泉林坐在高台之上，他对着身边的学生道：“下午高射炮发射时，如果我忙没时间打电话，你记得给向薇同志打个电话，实时告诉她试验结果。” “老师您放心，这件事我记在心里了。” 王泉林这才放心些。 正如他所料，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的注意力全程都在试验上，会根据试验的结果记下参数、记录问题，如果当时有感觉，还会将解决的法子大概书写下来。 这一专注就忘了给向薇打电话的事。 好在，王泉林的学生还记得，在高射炮被推上平台，正要发射的前一刻他拨通了机械厂传达室的电话。 “是向薇同志吗？高射炮正准备试验。”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并不是听得很清楚。 然而就是这一道嘈杂的声音，牵动着传达室里所有的人。 “快了吗？” “嘘嘘嘘，你先别说话，我都听不到声音。” “安静些！都安静些，快要开炮了。” 这时，房门传来声响，只是坐在传达室里的人都不愿意起身去开门，外面的人许是听到屋里有声音，便高声喊着：“请问向薇同志在吗？我是镇上的邮差，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同时，电话里跟着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声音。 “开炮！！” 第15章 一更.. 被改造成100毫米的炮管,开炮的声音要比37毫米大上许多。 哪怕电话声音很是嘈杂，远在机械厂的众人还是能听到一声‘轰’响，震得他们心中颤抖着。 而在靶场现场,随着开炮之后，站在高台上的数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个个脸上都是惊叹的神色。 “这……” “具体数据出来没？” “发射高度是不是比我想象中高了很多？”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与先前开炮的声音不同，这声巨响让所有人的脸色突变,纷纷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今天的试验，从上午到现在一共测试了二十三款武器,并不是所有的武器最后测试的结果都满意,其中大部分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就比如现在这台只发射了一枚弹药的高射炮。 在即将发射弹药的时候炸膛了…… 王泉林连忙问道：“没人受伤吧？” 赶来调试的人员摇头,“声音大了些，但炮管都没炸开，并没有人员受伤。” 王泉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试验这种事可不是小打小闹,那可是真枪实弹，受伤是常有的事，想避免也没法避免,唯一能希望的就是没死伤。 “王教授，第57批号高射炮是不是试验失败？”一旁做着记录的人问道。 结果王泉林还没回答,聂齐先开了口：“不急，先看看第一枚发射弹药的记录，我总觉得会有些惊喜。” 接触了几十年的东西，就算没有精密仪器测试的数据，但心里多少有些谱,就刚刚那枚弹药发射出去，不管是角度还是高度，甚至连速度多少与原先的37高射炮不同。 连着催了几次，两个穿着军绿战衣的兵人就跑了过来。 一直跑到众位教授面前，敬了个礼后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 射速：320-360发/分——310-350发/分 最大射程：8500米——10100米 有效斜距：3500米——3700米 有效射高：3000米——9000米 高低射界…… （前为初始数据，后为提升数据） “！！！嘶！”王泉林看到出来的数据，立马是倒吸了一口气。 前面的数据变化不大，唯独有效射高！ “错了！他们弄错了啊！”聂齐跟着出声，嘴里说着‘错了’，可面上的神情和语调却有更多的惊喜。 “难怪会炸膛，从一开始这台高射炮就扛不住开炮的压力。”王泉林一眼也就找到了问题所在，在37高射炮基础上改造，炮管根本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可要是在59式100毫米高射炮改造呢？ 这套才小规模生产的最新高射炮！ 除了个别一些队伍能配备的武器，绝大部分世人都不知道。 37毫米高射炮的有效射高能翻了三倍，如果换成100毫米的高射炮呢？又能翻多少？ 如果两者相结合？那最后的试验数据是不是大大提升？ 王泉林的呼吸有些急促，第57批号高射炮的试验确实失败了，但同时又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这个道理不止王泉林看懂，聂齐也是看明白才会一直喊着‘错了’，他所谓的错了，并不是指向薇他们改造出了问题，而是改造的武器选错了。 这时，上面的领导走了过来，想来也是听到其他人的讲解，他这会儿十分好奇的道：“听说这台高射炮是一家机械厂的老员工改造的？” “还有个高中生。”王泉林将向薇的事说了出来，“我手头里的项目，也是因为她才有了些思路，这个小同志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哦，那我倒是蛮期待。”领导笑着道：“炮兵工程这块有了昌琛这个年轻人，现在又出了一个有才能的小年轻，这些孩子们都得好好培养，以后一定是祖国未来的希望。” 老教授们纷纷点头应着。 而他嘴里的昌琛，这些教授们没一个不知道，一个大学生就接触了好几个大项目，虽然都不是主导的位置，但以他的能耐以后迟早独立负责项目。 “对了，机械厂的老师傅既然有技术，哪怕年纪大也不该埋没他们，我这边会安排人去联系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参与到研发中来。”领导说着。 而此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老师傅们正一脸黯然。 “失败了吧？” “哎，好歹还能发射一枚，等具体的数据出来，我们再看看如何改进吧。”牛师傅叹息着。 失败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频繁的事， 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才能触碰到成功的一角。 失落自然会失落，可失落之后他们还是会收拾好心情继续研究，只有不断的往前，才能进步。 “行了，收拾收拾心情，咱们再接再厉。”牛师傅说着看了向薇一眼，他倒是不担心这群老伙计，毕竟以前都经历过很多次失败，主要是怕年轻人承受不了，正想安慰时就看到向薇拿着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你干嘛呢？” “我复盘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问题。”向薇抬起头说着。 牛师傅乐了，小向同志比他想象中坚韧啊。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离得最近的牛师傅接了起来，没说两句脸上的神色就怪异起来，“真的？对对……好好好……数据过两天传来？行行，那我们等着消息。” 等他将电话挂断，一旁的人就催促着：“怎么，哪里来的电话？” 牛师傅这会儿还有些恍惚。 他以为试验失败了，也已经接受了失败，可现在突然告诉他，试验虽然失败但是在发射的第一枚弹药时，检测出来的数据有着惊人的发现，所以……他们也算是变相的成功了？ 牛师傅一解释，边上的人跟着恍惚了。 同时又着急起来，也不知道数据什么时候能传来，到底是什么惊人的发现。 没法立马得到消息的他们只能继续讨论起来，跟着向薇一起复盘。 就在天色越来越暗时，向进两口子找了过来。 李秋见到女儿就特别着急，“你怎么没回家啊。” 向薇抬起头，不是很明白的道：“我打算今天就睡在厂里。”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睡在厂里，很少会回家睡觉，所以很奇怪妈妈今天怎么还来找她了。 李秋没好气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都不回家？” 向薇一脸懵，今天什么日子？ 爸妈的生日还是她的生日？仔细想想好像都不是。 向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今天不是来了通知书吗？我和你妈听到消息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就等你回家庆祝庆祝。” “……”向薇哑然，她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高射炮开炮的时候，确实有投递员来送信，然后呢？ 然后她急匆匆的拿了信、道了谢，就把信放在桌面上，继续听电话里的人说着试验的事。 等挂了电话，又因为试验失败一直在复盘。 最后…… 向薇左右望了望，通知书是被她放哪里了？ 李秋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立马觉得不好，“你不会把通知书丢了吧？” “当然不会。”向薇已经看到桌面上被纸张压着的信封，她抽出来笑了笑，“这不是么。”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关心关心录取的事？”李秋气得牙痒痒。 没错，录取通知书是没不见，但这都多久的事了？连通知书的信封都没打开，完全就没当回事。 “我当然关心。”向薇将信封递过去，“但我想让您第一个拆开看看。” “……”这一下，李秋哪里还怪得下去？ 不管是不是嘴甜，她心里还是觉得发暖，手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出手接过信封。 小心翼翼的撕开，拿出里面的两张纸。 “快看看，被哪家学校录取了。”边上的向进急得不行，拱着媳妇的胳膊让她赶紧看。 李秋大叫：“你别动我，弄坏了怎么办？” 向进立马不敢动了，整个人僵住了似的。 李秋深呼吸一口，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并读了出来：“新生录取通知书，向薇同学：祝贺你被我校机械工程系录取，从现在起你将成为大学生……做好入学前的准备工作，按期到我校报道入学，南京、南京炮兵工程学院？” “南京吗？薇薇要去南京读书了？”向进探头看着录取通知书，南京离他们这有些距离，以后一年也难得见几次面了。 向进在伤感不舍，李秋却茫然了，“这南京炮兵工程学院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她一开始还以为薇薇会去首都上大学，怎么就跑去南京了？难不成是没考好，没被首都大学录取上？ 这么想着，李秋生怕薇薇难过，连忙道：“南京好啊，以后我和你爸还能去南京看看你。”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牛师傅凑过来，指着通知书道：“应该是有王教授的推荐吧，不然就算分数考得再高都不一定会被录取，能进这所学院的，除了有军籍的军人之外，也就一些教授有推荐的名额。” “这么厉害？”李秋又惊又喜，拉着薇薇的手就道：“薇薇啊，那你一定要好好学！” 向薇点着头。 炮兵工程学院，这不正是她想学的么。 录取通知书的到来，让整个小镇立马热闹起来。 尤其是机械厂附近，因为制砖机的缘故，向薇在这片地方特别的出名，纷纷好奇着她会被什么大学录取。 “一定是首都大学吧，向薇那么聪明，肯定是去首都读大学。” “不是，我听李秋同志说了，好像是南京的一所什么学院。” “南京？她没考上首都大学吗？” 裴雪兰正巧经过，如果说先前求神拜佛希望向薇考上首都大学，那现在她恨不得向薇落榜。 就算考上了，也希望是一所没什么名气的小学院。 南京好啊，她可没听说南京有什么好学院。 “南京这所大学好啊。”一个婆子带着羡慕的口吻，“说是什么军校，里面的学生全是有军籍的战士，向向薇这样的学生，就算考得再好，没有大人物的举荐都别想进去。” “这么厉害？” “那向薇岂不是一毕业就能替国家做事了？” 本浮现出的笑意因为这几句话僵住，裴雪兰根本不愿意去承认向薇越来越厉害。 心中更是觉得惶恐，就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永远达不到向薇的高度。 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不想再听夸赞向薇的话，裴雪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正好在家的巷子里，一人将她拦住：“雪兰啊，听你妈说这次高考你没考上？” 裴雪兰面色瞬间难看。 “哎哟，你爸妈宁愿自己儿子不读书都得供着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中年女人摇着头，心里骂着裴家夫妇傻，花钱养着别人的种也就算了，还丢下儿子供着别人的女儿读书。 要是读出本事也就算了，结果钱花了还没考上大学，她忍不住说教着：“你爸妈心疼你，你也该懂点事，既然读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就赶紧找份工作赚钱，要不就找个男人嫁了帮衬下家里，也算回报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了……唉，你怎么走了？！真是的，一点礼貌都没。” 不顾后面的骂骂咧咧，裴雪兰朝着家跑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儿子，再过一个月你就得去当兵，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要累，你就坚持几年，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爸你就放心吧，我懂得。” 裴父满意儿子的回应，又跟自己媳妇使个眼色，让她说话。 裴母清了清喉咙，将早就有准备的话说了出来，“等入了伍，你要是在那里遇到合适的姑娘就谈了吧。” “妈？” “你先听妈说。”裴母将他压下，苦口婆心的道：“我和你爸这段时间有认真想过，你们的身份在一起是真不合适，雪兰就算和你不是亲姐弟，那也是在一个户籍上的家人，你们要是真结婚了肯定会被唾沫淹死，万一传到部队你也别想再当兵了。” 这些道理以前不知道吗？ 知道的，只是当时裴雪兰一堆的漂亮话，还说有机会去首都读书，到时候他们一家人搬离这里去首都生活，他们才松口同意。 可现在呢？ 裴雪兰连高中都毕不了业，更别说去首都读大学，要是让她和儿子在一起，那绝对会成为儿子的拖累。 裴母接着道：“雪兰怎么说都是我们养大的，我和你爸也不会亏待她，等过段时间给她找个好人家，再看看能不能给她谋个工作，以后不愁吃不愁穿，日子好过着呢。” 裴阳书沉默了。 正是因为这份沉默，门外的裴雪兰心里是充满了恨意。 好啊！想甩开她？想得美！ 既然不想让她过好日子，那都别想过好日子。 …… 向薇看着妈用透明膜贴着的录取书，好笑道：“您怎么就把它挂上了？我还得拿去报名。” “报名不是还有二十多天么，先挂着别弄坏了。”李秋替薇薇选着衣服，拿出一套军绿色的工装，“等会儿咱们去城里拍张照片，就拿着录取书照。” 拍照花费可不小，但值得。 李秋都想好了，录取书没法一直挂在墙上，但是薇薇拿着录取书的照片可以挂着呀。 “等拍完照片，咱们再回向家大队一趟，族里的老人听到你考上大学，都高兴的不得了，说是让你回去祭祖。” 说到向家大队，不免就想起了原先找上门的三人。 李秋看着她的神情，就道：“你别担心，有族人在，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 说起来她虽然不喜欢向进的那些家人，但是对族人的感官还是挺好的，要不是有族人压制着向家那堆烂人，他们一家在镇上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安宁。 回家祭祖可是大事。 向进也早早请了假，收拾着东西带着妻女先是进城拍了照，本打算只拍一张，结果被薇薇拉着拍了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等拍完照，又坐了巴士车去了向家大队。 向家大队多是向姓人。 早在许多年前都是一家人，听族里的老人说，在清朝的时候向家祖宗可是秀才出身，是个读书人。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硬是没再出一个读书人。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向家大队那可是有了大学生！ 就算是女娃，那也是姓向的女娃！ 向薇一家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在被夸赞的同时，还有人推着身边的孩子，说着：“快快，摸摸薇薇姐你们以后也能当大学生。” 小孩不懂大学生是什么，他们只觉得好厉害好厉害，有一个胆子大的孩子听到，立马就凑了上去，先是昂着头望了望，然后悄悄伸出手碰了碰。 就稍稍碰了下，碰到之后立马缩了回来，小孩咧开嘴大笑着：“我摸到啦，我以后也是大学生哦！” 小孩的欢呼声尤为的鼓动人，不少孩子们都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向薇此时就像是一座雕塑，任由孩子们在她身上沾着书气。 而这时，她看到一只明显是大人的手伸了过来，向薇抬头一看，看到的是一个有些黝黑瘦小的女人。 视线微微向下，看到的是她挺着的大肚。 女人笑着道：“我也替娃沾沾书气，以后他也能考上大学。” 这时，一人阴阳怪气的道：“有什么稀罕的，不也没考上首都大学吗？” “你没听说吗？向薇去的是南京的军校。” 向大嫂撇嘴，嘟哝着：“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没考上。” 这一次李秋没不喜，反而是挺着胸脯道：“前天有国家单位的人来报喜，说咱们家薇薇考了568分，就比全国第一少了一分呢。” “这么厉害？” “总分是600分吧？才扣了32分？” 李秋特别得意，“可不是么，要是她想，清华北大随便上，还是人家老教授看中她，才推荐了南京的炮兵工程学院，以后可是为国家付出贡献呢。” “向薇真有出息啊。” “比全国第一就少了一分，那不就是第二了？” “这要放在以前，那就是榜眼呢。” 向大嫂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偏偏周围人不搭理她，而是纷纷好奇着：“炮兵学院是做什么的？” “做爆杖？” “你傻啊，哪有上大学去学做爆杖的？” 李秋伸手示意着他们安静，清了清喉咙道：“薇薇学的是机械工程系，你们知道这是干嘛的吗？那以后就是要为国家研制武器的……” 周边人都安静的听着，时不时一声惊呼声。 可其实呢？在最开始的时候李秋都不知道这个专业，向薇给她讲了好多次，才稍微明白了点。 在李秋的心里，机械工程是做什么的？ 那就是做武器的！让那些惦记他们国家的小偷睁大眼睛看看，要是再有坏心思，直接一个炮弹轰死对方！ 李秋骄傲，身为向家的其他人也觉得自豪。 他们向家人，总算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将来为国家做事，为国家造武器，那是多么光荣的事啊。 向大嫂听得心里直怄，忍不住想着如果向进愿意把培养向薇的钱花在她儿子身上，那现在能炫耀的不就是她了？ 越想越怄气，她又怼道：“能有什么？以后不还是要嫁出去……” “行了！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真当我们是摆设是吧？”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怒声，“滚滚，还不赶紧去干活，工分不想要了？” 向大嫂有怒不敢言，这老人可是原先的村长，现在向家大队长的爸，真要给她穿小鞋那太容易不过，不敢再说什么，悻悻然的转头就跑。 “别理她。”老人道：“大领导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向家的女儿有出息，那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了？我家闺女出嫁了不还是把我当做她妈孝顺着？”一个中年婆子拍着胸脯道：“闺女比家里的小子强多了，还知道心疼我这个当妈的呢。” 许是知道向进一家和老家那边有些间隙，大队长将人带到了自己歇息，先是吃了顿饭，接着又是去祭祖。 等所有的事忙完，有人拉着李秋两夫妻去田里，说是难得来一趟得拿些新鲜的蔬菜回去。 而向薇呢，留在了大队长家里，被一群人拉着说话。 说话的时候，还有好些孩子蹲坐在边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这么眼巴巴的瞧着向薇。 正在这时，拄着拐杖的老人伸手挥了挥：“向薇，你过来下。” 向薇起身上前，和老人走到后屋的院子边，老人给她递了个小板凳，两人坐下。 等坐好之后，老人将手里的一本厚册子拿了出来，“你看看，这是咱们向家的族谱。” 说着，打开其中一页，他伸书的老祖宗，他那个时候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只可惜命不长，英年早逝啊啊。” 向薇对族谱挺感兴趣的，接过来往后翻了翻，她发现有一些人除了名字之外，后面还会多个小后缀，写了些先人们发生的一些事迹。 在最后的几页，她找到了爸妈和自己的名字。 老人跟着道：“等过年的时候，我会让人把你考上大学的事写上去，你是咱们队里唯一的大学生，这是值得纪念和骄傲的事。” 向薇轻笑，“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那好，那我让人把字往小的写，多空出位置多写些值得纪念的事上去。”老人笑得满脸堆起皱纹，他道：“你学的那个专业挺好，你知道吗？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拿着一根木棍上了战场，那个时候我多希望咱们国家能多拥有些武器啊，强国先强军，只有强大起来才能震慑住敌方心中的贪欲……” 向薇在这里坐了好久好久，一直听着老人讲着当年的事。 那是一段令人痛心的年代，是靠着无数国人用生命去抗争的年代。 老人此时语调中已经带着哽咽，“孩子，咱们向家靠你争气，国家也得靠你们，强大起来吧。” 向薇望着他，郑重承诺着：“我会的。” 老人笑了笑，“行了，你去陪陪那些孩子吧，他们听说你考上大学，早就想看看大学生是什么样子。” 向薇告别了老人，又来到前院，她走到孩子们中央，跟他们说了关于学校的事，跟他们描绘了祖国的大好山河，希望以后能在各个领域见到他们的身影。 一直到第二天，向进三人告别向家大队的人，登上了回镇上的巴士。 在这期间，除了向家大嫂出现一次之外，其他的向家人连影子都没出现过，就仿佛不知道他们回去了一样。 李秋打从心里不想看到那些人，但是向家这样的做法，让她觉得亏待了向薇，她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道：“你别生气，反正我们以后不和他们来往，就是见到了也是阴阳怪气，特气人。” 向薇摇着头，“我不生气。” “真的？” 向薇点着头。 她是真的不生气，不管是向家的那些人还是裴家，她根本不需要花费精神去应对，她只有不断向上向前，攀爬到这些人只能仰望的高度，那个时候这些人除了满腔嫉妒和羡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这些负面的情绪一旦到达一个点，就会占据整个人的人生，一辈子再也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 这样的人只会自己折磨自己。 而她呢？ 她不需要给这些人一点眼神，只用专注着做她想做的事，对于那些不希望她好的人来讲，就是最大的折磨。 虐渣？打脸？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她的存在就已经在虐渣打脸了。 祭祖回去，向薇又整天泡在机械厂内。 他们一群人等了几天，本以为会先等到王教授传来的数据表，却不想他们等来了从南开大学来的人。 “让我们去南开做科研？” 来的负责人叫廖东，带着领导的任务而来，“你们改造的高射炮在某项参数上大大的提升，经过教授们的讨论，觉得有继续下去的价值，所有想聘请几位老师傅前往南开任职。” “去南开大学任职？” “那以后岂不是技术人员了？” “你说高射炮有继续研究下去的价值，是哪方面？” 一个接着一个发问，廖东没丝毫不耐烦，不缓不慢的讲解起来。 如果一开始是激动，那等情绪稳定下来后，个个心里都有了些想法。 他们这一群人，年纪大的有七十多，最小的也接近六十岁。 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乡土，还得离开自己的老伴家人，要说真舍得那肯定是假话。 给了两天的思考时间，最后愿意去的就只有牛师傅和陈师傅。 牛师傅身边没什么亲戚，算起来是孤身一人，陈师傅老伴早已经去世，又不愿意夹在儿子儿媳之间，平日里都是住在厂子里很少回去，现在无非就是换个更远的地方住，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向薇。 她当然要去。 而且心里也有了大概的思路，她是恨不得立马去南开开始试验。 只是她同样知道，突然之间要出这么远，家里应该不会放心，甚至有可能拒绝。 所以在回家后，她异常表现的十分乖巧，等吃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高兴闲聊的时候，向薇才道：“南开大学来接人，想请我和师傅们一起过去做些科研。” 向进惊愕：“南开大学？你八月底不是要去南京报道吗？这会不会赶不上？” “不会，我就算过去也不会是主导负责人，就是跟着学习些知识和经验。”向薇知道家里谁说了算，她侧过头星星眼的望着妈妈。 本想忍着肉麻再撒撒娇，却不想李秋先开口：“看着我干嘛？你要想去就去呗。” 向薇一愣。 就这么容易答应了？ 李秋对着她道：“先前去向家大队，大队长他爹说的一句名言说得特别好，‘青春和祖国一起闪光，光荣和梦想共同创造’，你就尽管去闪光发亮，爸妈都会支持你。” 向薇听得动容，眼眶里闪烁着亮光，咧嘴笑着：“好，我一定会发光发亮。” 这次南开大学的人来的匆忙，他们离开的也匆忙。 就在确定好离开的人数后，就定好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向进和李秋专门请了一天假，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给她整理了两大袋东西，甚至还在薇薇身上穿的衣服内衬缝了两个小口袋，把钱和重要的东西放进去。 “钱要是丢了就丢了，到时候打个电话给妈，妈给你再寄点。”李秋叮嘱着，“但是录取书千万别丢，到时候还得补，不知道多麻烦呢。” “到了地方记得打电话回来，平常也多联系下……” “薇薇忙着呢，哪有空打电话？”李秋直接打断向进的话，对着薇薇道：“一个月来一次……还是来两次电话吧，几秒都行，就互相报个平安。” 不管叮嘱着什么，向薇都笑着点头答应，一直到快要上火车之前，她转身拥抱着父母，对他们道：“我会好好的发光发亮，等未来的某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最发亮的我。” 李秋哽咽着点头，拼命忍着没哭出声。 一直到薇薇上了火车，眼泪才不住的往下掉。 向进搂着她，眼眶里含着泪水，“没事，要是真想得很，大不了我们请假去看薇薇，不过就是坐几天火车，咱们还没坐火车出去过呢，正好尝尝鲜。” 李秋没好气，“说得容易。” “做起来也不难。”向进望着渐渐远去的火车，孩子有自己的理想，以后会越走越远，他们不想拖孩子的后腿，会放任孩子去飞翔，但也不会真的一直分隔两地、久久不见。 孩子忙，他们可以主动过去嘛。 反正国家越来越好，现在火车多方便？说不准以后还能坐飞机呢。,. 第16章 二更（捉虫）. 四十八小时的火车,等下车的时候，脚踩在地面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向薇甚至觉得眼前还有些摇晃。 这一次的体验,不算很好，哪怕在上车的时候满怀期待,这会儿只觉得身体被疲倦占满。 牛师傅和陈师傅更甚，本来年纪就大,在火车上奔波了四十多个小时,这会儿脸色都有些苍白。 廖东见状,连忙道：“老师傅们，要不我先带你们去宿舍安顿下来？等你们休整好再说其他事？” 陈师傅先摆手，“不不,来之前说好了,直接带我们先去科研室。” 牛师傅也道：“你让我们回宿舍,心里挂念着反而休息不好。” 廖东又劝了几声，最后实在劝不动几位才答应带他们先去科研室。 南开的科研室并不是建造在南开大学附近，没在闹市，周边很是清净。 廖东虽然带他们来科研室,但也没真的一下车就让他们闭门搞科研，而是带他们先去食堂吃一顿填饱肚子。 “食堂里的饭菜都不用票和钱，等正式办了入职会给你们发放铭牌,直接刷牌子就行。”廖东说着，看到跟在后面的小同志,他又道：“也会给你发放一个临时的铭牌，说起来向薇同志应该是我们科研室最小的一名成员呢。” 比起两位老师傅，他其实更好奇这位小同志。 是王教授亲自叮嘱要带回来的人，而且在之前小同志的名字就在科研室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一行人打了饭,找到地方坐下。 向薇有些饿，但是没立马开吃，她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有人盯着她。 廖东看到，轻声道：“别在意，大家就是对你好奇。” 向薇挑眉，“为什么会对我好奇？” “嗐。”廖东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因为王教授和……” “你们怎么就过来了？”廖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王泉林打断，他瞧着向薇同志本来脸上还有些欢喜，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始生气起来，直接转身瞪了屁股后面的人一眼。 那老人举起手做了一个告饶的手势，“我都给你道过几次歉，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了？ “呵。”王泉林冷笑，他坐到向薇身边就开始抱怨着：“你是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有多精，私底下悄悄举荐你去南京学院，本来我都想好了，直接招你来南开收你当学生，现在好了，全被这个老家伙坏了计划。” 说起来他就气，要不是正好手头上有个项目在研究，也不至于让聂齐钻了个空子，想想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好苗子，结果成了别人的学生，谁会不气？ 等消息一传来，他就找聂齐大吵了一架。 也是这老家伙理亏，向来爆脾气的一个人安静的如同一个鹌鹑，还会在他气消的时候赔礼道歉。 聂齐一脸笑得灿烂，“我这不是为了小向同志着想，其实你也明白，南开大学好是好，但是术业有专攻，想专攻武器这一行，炮兵工程学院还真比你们强。” “哼。”王泉林偏头不搭理他。 要不是知道这个道理，他哪里会就这么算了？就是厚着脸皮抢也得将人抢回来。 聂齐对着向薇，带着和蔼的笑意，“我叫聂齐，是炮兵工程学院的教授，开学前也会回南京，到时候还能结个伴一块回。” “聂教授。”向薇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为什么食堂这么多人看着她了。 敢情是两个教授为她争了起来。 说实话，这种感觉比原先在其他攻略小世界里，被男主和男配争起来的感觉爽多了。 而此时在其他座位上，有人小声八卦着：“这就是向薇吧？她看起来真的好小啊，这么小就被两个教授看重，一定特有本事吧。” 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轻哼了下：“能有什么本事，一个高中生连大学都还没上，就算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不对呀，昌琛同志来的时候不也是没上大学吗？这才两三年的时间，他都已经能主持项目了。” “她能和昌琛比吗？”赵沈雅急了，“昌琛同志刚来的时候确实还没上大学，但你也看看人家是什么家庭出身？他爷爷他爸爸都是这个领域的领跑者，从小就接受过这方面的熏陶，能是一个小地方的高中生能比的？” 话里话外，全都是偏向昌琛这人。 有人听得别扭，忍不住怼了下，“不说能不能和昌琛同志比吧，反正是比咱们强。” 赵沈雅抿着唇，显然有些不高兴。 他们这群人其实在学校里面算得上高材生，那是人人都称赞的学霸级人物，可在科研室…… 科研室里多的是天才，有些人是他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要是心态不好，都很难长时间待下去。 赵沈雅看了眼前方和两个教授谈笑风生的女生，心里极为不是滋味，一个高中生而已，才进科研室就被两个教授看重，尤其是在闲聊的时候，好多人都会将昌琛提出来和向薇对比。 凭什么啊？ 昌琛多厉害？是负责项目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虽然还没研制出什么成果，但听说进度不错，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收获成果。 而且他还年轻，以后一定能为祖国做出更大更多的贡献。 这样的人物，向薇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你们说，向薇会被分配到哪位教授手下？” 赵沈雅想都不想就道：“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一来就跟着教授做事？肯定会跟我们一样当助手，做一些不涉及机密的活。” 另外一个女同志道：“我觉得不会，你看到她身边的两位老师傅没？我听说他们是在自己老家研制出什么东西才被请来的，这么大老远的把人家请来，总不能让他们干杂活吧？” 赵沈雅被噎了没话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她知道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就算再有道理，她也不想承认啊。 而这时，向薇这边也在聊这件事。 王泉林看到他们都已经吃完，休息几分钟后带着他们去了办公室，先是让旁边的助手给他们拿了合同，“你们也知道，咱们这里的项目和科研成果都是机密，这份合同你们得签下，里面在科研室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能向外面透露半点。” 关于这点，向薇三人没意见，接过合同看了一下就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泉林是个急性子，完全不想含蓄，直接安排了工作。 等让人带走两位老师傅，他才对向薇道：“这里有两份科研项目，我就不指派你去哪一项，由你自己挑选。” 说着，将两份文件袋递了过去。 向薇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是关于武器电机的项目，负责人是王泉林教授，而另外一份…… 没带任何犹豫，向薇指着第二份合同道：“我选这个。” 王泉林有些失望，“我还想着能和你合作一次。” “以后肯定有机会。”向薇说着，“可现在我希望有始有终。” 她手里的第二份项目，就是继续改造高射炮，上面有科研室提供的一些思路，和她原先所想的差不多，往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她相信会有一些收获。 “行吧。”王泉林失望归失望，但他还是祝福道：“那就希望你们能早日成功。” 向薇回了一个笑：“您也是。” “走吧，我去带你见见项目主持人。”王泉林带着人往外走，“除了项目主持人之外，负责这个项目的是聂齐，虽然这个老家伙有些讨人厌，但不得不说他有几把刷子，反正他以后会是你的老师，要是有什么问题和要求，只管去找他。”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去见了这个项目的成员。 陈师傅和牛师傅也在其中，因为是才组建的科研项目，所以到现在才刚刚组织好成员，还没开始行动。 和原先的杂牌班不同，向薇第一次感受到正规科研的流程。 原来，每个人分配到的任务都不同，都得自己找准专攻的方向，钻研自己所分派到的任务。 在最开始，不管是向薇还是两位老师傅都有些适应不来。 期间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可有些事只要给予时间，只要肯下功夫，就一定能够适应。 就这么…… 一眨眼就是二十天过去了。 这二十天的时间，向薇很忙很忙，可即使再忙她都没忘记每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 通话的时间或许不长，每次聊着的内容也几乎没什么差别，可即使这样，向进两夫妻都特别满足。 每次在传达室接完电话，走出去后都会对着熟人道：“是我家薇薇，现在在天津做试验。做什么试验？那都是得保密的，谁都不能说呢。反正是为国家做事。” 这类的话，翻来覆去的跟人说，遇到一个人就说一次，就没不耐烦的时候。 这一日，李秋又忍不住说了，可在说过之后有人将话题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你们知道裴家吧？” 李秋听到‘裴’字心里就不喜。 要不是女儿醒悟，又怕真闹出去会坏了女儿的名声，不然她绝对跑到裴家大闹一场。 旁边的人问道：“哪个裴家？” “就是那个养了个捡来女儿的裴家。”婆子说着，“我记得好像和你家薇薇是同班同学吧？” “是啊，她们一点都不熟。”李秋撇嘴。 “不熟的好，你不知道他们家的事闹得有多丢人哦。”婆子一脸嫌弃的道：“养女和自己亲儿子勾搭上了，你们说说丢不丢人？” 李秋一惊：“不会吧？” 旁人也是特惊讶：“真勾搭上了？” “骗你们干嘛，有人亲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打啵。”婆子说着，声音放低了些，“还有人看到他们去了卫生所，养女怀了娃娃呢。” “不可能。”有人摇着头不信，“就算再离谱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家儿女我见过几回，看着都很乖巧啊。” “你还真别不信。”被质疑的婆子有些不喜，“裴家儿子要当兵这件事你知道的吧？前几天因为这件事裴家儿子被带去调查，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当兵的名额被刷下来了，你说说要是没这回事，他怎么就被刷下来了？” 这话说得对方没法反驳。 没两天就快入伍，要是真不是出了什么没法容忍的事，怎么可能没了当兵的名额？ 难不成，裴家儿子真和裴家养女勾搭上？还有了孩子？ 李秋听到这里，是庆幸薇薇醒悟的早，不然和这群烂人搅合在一块，以后别想有安生的日子。 而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不妨碍裴家这个时候大闹着。 “你这个扫把星！贝戈人！你把阳书一辈子都毁了！我当年怎么就把你抱了回来？！我就该把你淹死了事，你就是个灾星！”裴母怒骂着，边骂不止，还一边摔着东西。 她气啊！她都快气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裴雪兰这个贝戈人居然敢爬他儿子的床，还把肚子给闹大了。 现在倒好，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以后别想出门做人。 儿子因为这件事也被部队赶了回来，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兵，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裴雪兰给毁了！ 裴母气得不行，抡起旁边的椅子就要砸过去。 却不想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手腕，“妈你冷静点，雪兰……雪兰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一提到这个裴母更气，她对这个孩子是一点期待都没，这就是个祸害，还不如没有！ “你个傻小子，你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都被她毁了啊！”裴母咆哮着，“不能当兵你以后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一家只要出门就会被无数人嘲笑？我们还有脸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裴阳书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心里也后悔了。 当兵是他期待好多年的事，本以为能在部队有好发展，结果却被这么丢脸的事刷下名额。 再想想这两天出门望来的异样眼光，裴阳书是真的越来越后悔，早知道他之前就该忍住，就算没忍住也不该让雪兰怀上这个孩子。 可现在都怀上了，事情也都暴露出来，那要不…… 沉默了一会儿，裴阳书开口：“妈，要不我们搬家吧。” 站在对面垂着头的裴雪兰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 裴阳书别想扔下她，裴家也别想随随便便把她嫁掉，只要她拿捏住裴阳书，再利用肚子里的孩子牵制住裴家两老，她以后的日子照样好过。 不然她也不会故意在有人偷看的时候亲吻裴阳书。 也不会故意让人发现她去卫生所检查怀孕的事。 她就是想闹大，闹到裴家甩不开她，闹得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裴雪兰真的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个小镇上。 只要出门，就会听到‘向薇、向薇、向薇’，她只觉得这个人阴魂不散，实在是不想继续听到这个名字。 所以，才会做这么多事，才会在私底下的时候撺掇裴阳书，让他主动提出离开这里。 只不过，裴雪兰预料到了所有，却没有预料到暴怒的裴母有多疯狂。 等裴母知道儿子的话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裴雪兰这个贝戈人吹了耳边风，不顾一切再次抡起凳子砸了过去。 这一次，裴阳书没拦住，但是他挡住了…… 等所有人回神过来时，裴阳书已经昏迷的躺在血泊中。 …… “向薇你太厉害了吧！”科研小组的成员看到向薇提出的论证，忍不住夸赞一声。 最开始他们对这个最小的成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如果不是有两位教授的推荐，他们实在没法接受一个没受过正统学习的高中生参与进来。 除了开头几日有些乱了阵脚，后面不但能跟上进度，甚至比他们完成的还要好。 这才短短二十几天的功夫，就独自一人完成了项目主持人安排的任务，还完成的这么好。 聂齐跟着点了点头：“不错，思路很好，还能经得住论证，有你的数据在能大大减少他们的工作了。” 二十多天的接触，他心里对向薇的评价是越来越高。 甚至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想法，“你时间也卡得好，过两天就得回学校，科研的事得先放下了。” 向薇点着头，“我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随时都能走。” “这么快就走了吗？”有人不舍。 “要不我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算是为向薇送别。”主持人提议着。 做科研的人其实很在意时间，他们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到无关紧要的事上。 可同时，他们心中都敬佩那些比他们聪明的人，也甘愿在这样的人身上花上一顿饭的时间。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聂齐跟向薇走在最后，他问道：“回学校后有没有其他的打算？” 向薇道：“自然是学习。” 聂齐笑着摇头，“这就不老实了，我可不信你就光学习。” 经历过科研的人，学习自然会学习，可是在学习的时候会多一个目标，会忍不住去钻研。 被戳穿的向薇没尴尬，而是道：“您还真说对了。” 聂齐好奇：“怎么？现在就有想法了？” 向薇点着头，“有一点想法，打算去了大学后，边学边试试。” “哦？关于哪方面的项目？”聂齐问着。 向薇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很新，除了第一页写的有字之外，里面全空着的。 显然是正准备着，还没开始。 向薇没开口，而是将笔记本递了过去。 聂齐接过来一看，只见笔记本上写着几个字——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 第17章 第 17 章.. 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其实就是人工影响天气作业系统。 简单点来说,就是实现人炮分离操作，以免在发射弹药时发生安全隐患。 向薇这段时间在做自己的任务时，难免会查询一些资料。 她发现不管是在靶场试验的时候,还是真正在战场的时候，高射炮在发射弹药时出现故障的几率不少，难免会发生一些无法避免的伤亡。 尤其是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刻。 高射炮出现故障打乱战士们的行动,还造成伤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没法解决高射炮发生故障的几率，但是它能尽可能的减少在发生故障时引起的人员伤亡,就比如说先前靶场试验时高射炮炸膛，当时没人因此丢了性命,但就算操作人员反应的快,最后还是受了些伤。 向薇主动开口：“这个选题不是太难，我想着刚刚进校,肯定没法空出全部的时间，倒不如选一个自己感兴趣,又不是太费精力的项目研究下去。” “不错,这个选择挺好。”聂齐不住点着头。 他这次会找向薇谈话，其实就怕她步子迈得太远,不管是不是有这个天赋,在该学习的时候还是得学习，而不是一下子跑得太快,不然迟早会摔个重重的跟头。 所以来之前他都想好了，如果向薇的选择不行，他会主动提出让她跟着自己做一些小项目,就为了让向薇定定心。 只是没想到，向薇年纪小了点，但做事还算老成。 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这样的人，自控能力强，就算以后真要让她单独负责一个项目，都会让人觉得安心。 聂齐本不愿多夸向薇，就怕夸多了让她骄傲，现在是实在忍不住，“你的想法很好，我现在算是明白老王对你的点评为什么那么高，他说得是一点不带虚啊，向薇你好好保持，我坚信你未来的路会很长很长。” 这边夸着，那边在食堂也有人在夸着向薇。 虽然不在同一个小组，也不清楚其他小组分配的任何和进度，但他们都有眼睛，能看出教授们、项目主持人对谁满意，对谁眼里带着赞赏的神色，而小组的其他成员又是对谁充满了佩服、崇拜的眼神。 “我原先还觉得不服气，想着一个高中生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怎么一来科研室就成了项目组的成员。” 旁边人打趣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服气得很啊。”稍胖的男人道：“你们是没看到他们项目成员的表情，那样子就像是捡到了宝一样，我敢打赌她说不准就是昌琛二号呢。” “你胡说！她怎么比得上昌琛同志？” 胖子嘿嘿一笑，“赵沈雅同志，你还真别不信，要不你让昌琛和她比比？” 赵沈雅气得脸色涨红，“比什么比，你当昌琛同志跟你一样闲？尽把时间花费在这个上？” 胖子不乐意：“双方对比不是食堂常有的项目么，昌琛以前不是参加过好多次？也没见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啊。” 说完，胖子转头高喊一声：“昌琛，要不你和向薇同志比比？” 科研所的娱乐本来就少，唯一让大伙放松的就是在食堂的时间。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科研所有个娱乐人的小比赛，就是派两个人作为代表，一问一答。 甲方出题乙方回答，回答正确再反着来，一直到对方答不上来问题，就算他输。 教授级别的人自然不会参赛，那不然就是以大欺小了，这也是给刚进科研所没多久的人展示下自己的机会。 昌琛刚进来没多久，就是这么出名的。 后来名声越来越大，好多新进的员工都忍不住提出比一比。 昌琛也都是来者不拒，全都应下，到了最后赢得那个人几乎都是他，后来自己拿下科研项目，也就没在参与这类活动。 只是昌琛这段时间没少听人提起向薇这个名字，甚至他的导师也夸过不少次，甚至说过再给她几年，成就不一定在他之下。 一个高傲的天才，怎么会不好奇这人？ 只不过顾着面子没主动提出来，现在有人给了他□□，他自然会接下来，“如果向薇同志同意，我没问题。” “哦哦。” 瞬间食堂里多了些起哄的声音。 向薇正巧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等身边人给她解释了下后，她点着头道：“我没问题。” 因为向薇的回应，场面更加热闹起来，他们将最中间的位置空出来，让两人各站一旁。 胖子举起双手示意着安静，然后高声道：“对比开始！抓阄决定谁先出题。” 向薇伸手抓了个纸球，打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没：“你先。” 昌琛没谦让。 学业的领域中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凭的是每个人脑海里的知识，他先出了一个要说不难，但也不算简单的问题：“希尔伯特的变换。” 向薇张嘴就道：“先把一列时间序列数据通过经验模态分解，再……我说的对吗？” 昌琛点头：“该你出题。” “da应用教程。”向薇不需要去犹豫该出什么题，她只需要将自己还没摸透彻的题说出来，就会有人现场讲解。 也不用担心对面的同志会不会回答错误，食堂里教授有好几个，要是真错误会不提出来？ “这需要和机械动力学分析……”昌琛不缓不慢解答着，等回答完没有去认证答案的对还是错，他直接出了下一道题：“动力与电气的工程学。” 一来一往。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笑呵呵的看着这场对决，那随着时间过去，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震惊和佩服的神色。 “这都多少题了？” “不知道多少题，但肯定是破了以往的记录。” “破了记录也就算了，可你们听听他们后面的题，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他们也太厉害了吧。” “知道没听懂还不赶紧拿笔纸记下？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啊。” 经过这人的提醒，其他人连饭都顾不上吃，纷纷拿出笔纸将中间两人提出的题目和解答过程抄了下来。 其中有一少部分的人后悔的不行，他们没带纸和笔啊…… 唯有一人，双眼死死盯着中间的两人，视线更多的是落在向薇身上。 赵沈雅知道向薇比她厉害，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高中生会比她厉害这么多，除了昌琛一开始出的几道题，后面的她根本回答不出来，可向薇可以…… 不但可以，还回答的游刃有余。 甚至到现在和昌琛对比起来，都不落下风。 “她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赵沈雅低声喃喃，盯着向薇的眼神越来越热烈。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嫉妒向薇，不是嫉妒她有本事有才能，而是觉得一个高中生就能被那么多教授看重，认为向薇根本配不上。 而现在…… 赵沈雅突然发现，和昌琛站在一起的向薇，原来是那么的亮眼，原来就算是女同志也能比男同志更令人敬佩，更加强大。 让她心里忍不住浮想着，她以后也想成为向薇这样的人。 两人对比一直到半个小时后还没分出胜负。 最后向薇实在是没什么问题好问，在回答完一个问题后，她跟着道：“肚子有点饿，要不下次找机会再继续？” 昌琛怔怔看了她一眼，收拾下碗筷离开了。 等人一走，聂齐挥手让向薇坐过来，又一次夸奖着：“不错啊，你学习进度蛮快的，我记得你刚来科研所的时候，好些知识都没接触过。不过这次对比，你还是稍稍差了昌琛一点。” 说着的时候，他是真觉得向薇是为了这行而生。 向薇最大的天赋，就是快。 学习速度快、接受能力快、理解知识快，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迟早会超过昌琛。 向薇轻笑：“我知道，所以我肚子饿了嘛。” 聂齐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等两人吃过饭，聂齐将她带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你的。” 向薇接过来摸了摸，发现信封有些厚，等打开一看挺讶异的，“这是？” “进了科研所的人自然会有一份工资，你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也不能少了你那份。”聂齐说着，“钱不多但也不算少，趁着这两天有时间你就出门走走，等回了学校可没这么悠闲了。” 向薇这才想起她来到天津二十几天，还从没出去看看这座城市。 聂齐又道：“对了，因为你是举荐入学，学校会有一定的补贴，应该能抵得上学费。” 向薇双眼一亮，“那就不用我自己凑学费了？” 聂齐点着头，“没错，应该还会剩一点，足够你在学校生活。” 听完的向薇特别高兴。 这点钱对于她来说，真不算多。 她曾在其他小世界坐拥金山，哪里会在乎这么点学费？ 可是就‘这么点’的学费，需要爸妈天天加班，累得浑身酸疼才能扛下来。 她原先就想过，在上了大学安顿下来后，再找法子挣钱。 不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仅仅是为了给爸妈减轻负担，再看看学校有没有奖学金的机制，靠学习赚钱。 可现在她不需要为钱的事操心了。 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学习和科研上。 向薇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道：“聂教授，谢谢您。” 聂齐难得看到她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枉他专门找人去办了这件事，举荐入学的学生确实有补贴，但也仅仅是个别的人，具体还得去办一些很繁琐的手续。 他以前没办过，这还是头一回，“行了，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 向薇挥手告别，兜里装着钱和票就出了科研所的大门。 天津比起老家的小城镇要繁华的多，出了研究所走了一段路就能直接搭乘公交。 向薇犹豫了一会儿，她选择坐着欣赏这座城市。 从小西关西到下瓦房，再从西站到中心公园，接着从民权门到佟楼，她花了四五个小时看清了这座城市。 还花费些时间买了些东西，连带着身上三分之二的钱和票一起寄回老家。 等下午四五点回到科研所，向薇看着时间还早就给机械厂的传达室打了个电话。 先拨通说了两句再挂断，等了十来分钟再打过去，就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薇薇啊？前两天不是才打过电话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秋的声音有些着急。 孩子不打电话来想得慌。 孩子勤打电话又忍不住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发了工资，给您和爸买了套衣服，大概得半个月后才能到。”向薇跟她说着，“还有些钱，也一块寄了回去。” “你们搞研究的还有工资？干嘛不自己拿着？别给我和你爸买东西，钱都自己留着花。” 李秋说着的同时，向进正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薇薇给他买了东西，是又高兴又心疼，“让她拿着钱自己花，学费咱们也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能给她寄过去。” “真的？！”李秋没搭理自家男人，也不知道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立马高兴到站起，“好好好，咱们薇薇真有本事，不过钱还是得留着自己花，爸妈有工作不差你的钱。” 一旁的向进特着急：“薇薇说什么了？” 李秋直接把他往外推，“你去外面守着，我和薇薇有悄悄话要说。” 向进不乐意，他也想和薇薇说话啊。 只不过在媳妇一个瞪眼下，他终究是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双手叉腰的挡在了门口。 等确定不会有外人进来，李秋才小声道：“薇薇，我跟你说，裴阳书那一家人是烂透了……” 李秋将裴家姐弟的事告诉了她，跟着又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裴阳书他妈在生气的时候砸了个东西过去，正好砸在裴阳书的脸上，直接把右眼给砸瞎了，别说想法子再去当兵，就连单位都不一定能找到。” 向薇对此没什么反应。 正如妈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磨着去，只要不来打扰她就行。 李秋操心道：“你以后眼睛可得擦亮，可别再找这种烂人了，不然一辈子都不能安心，真要遇到合适的对象你就跟妈说，妈亲自去南京给你掌掌眼。” 向薇觉得这样挺麻烦的，“要不，还是别找了。” 李秋听得啼笑皆非，“傻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难不成老了一个人过？” 向薇沉思着。 老了不想一个人过，那就老了再找呗？ 两母女又说了些知心话，李秋才将电话挂断，等她出了传达室的门，向进就急的跳脚了，“你怎么把电话挂了？我还没和薇薇说话呢。” 李秋瞟了他一眼，“电话费不要钱呀。” “……”向进无言。 电话费要钱，总不至于一句话都不给他说呀！哼，下回他要跑快点，先接到薇薇电话也不给她听。 “哟，李秋同志啊，你闺女又来电话了？” 李秋闻言，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哎哟，我家薇薇来电话说发工资啦，说什么在天津给我和老向买了衣服寄了钱，还说因为是被举荐入学，学院还会给补贴呢。” “真的啊？有这么好的事？” “可不是么，补贴的费用交了学费还能剩下一些当生活费。”李秋一脸骄傲的道：“哎，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有出息呢，连学费都不用我和她爸操心了。” 李秋在显摆的时候向进去了哪？ 他这会儿正按着媳妇显摆的话说给他厂房的其他员工听呢。 …… 第三天，向薇收拾好自己的大包小包，跟在聂齐教授的身后，打算一同离开。 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还有两个扛在同行人员的身上。 她得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去南京，不然爸妈收拾出来的这么多东西以及其他同事送给她的一些特产，根本没法拿过去。 连着跟几个人道别后，王泉林先挥了手，“行了，你们赶紧着去吧，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在离开之前，向薇对着王教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一声谢谢包含着很多。 谢谢王教授引导她走了这条路，也谢谢王教授这段时间对她诸多的帮助，如果没有王教授，她或许会找到喜爱的行业，但绝对不会这么早就找到想用一生来完成的事业。 “不说这些话，跟着聂齐好好学，等以后咱们一起为国家奋斗。”王泉林说着，最后许是不想那么伤感，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转身回了科研所。 聂齐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这老家伙。” 说完，对着向薇等人道：“行了，咱们也动身吧。” 一行人朝着外面走去，就在向薇打算迈步跟上的时候，一人突然跑到她面前，面上带着潮红，显得格外不好意思，“向薇同志，对不起。” 向薇挑眉。 她对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只记得在科研所碰见过，但两人从未说过话，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对不起’？ “我不该背后说你的坏话，我说你年纪小，根本没资格进项目组，说你比不上昌琛同志，说你……” 向薇举起手打断她的话，很无语的道：“这些你就不用再重复了。” 这哪里是道歉，这分明是把背后说的小话，在明面又说了出来。 向薇对她道：“随便说不说吧，反正对我来说不重要。” 说再多坏话又能怎样？她的日子还是照样过，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她什么，她心里有信仰，不会在乎这些对于她来说完全不重要的事。 赵沈雅听得双手紧紧抓在一起，“你也太善良了，我这么对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怪我。” “……”向薇一脸怪异，总觉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你又善良又是天才，我以前真是看走了眼。”赵沈雅带着期翼道：“向薇同志，我以后能给你写信吗？我不会太打扰你，你要是没时间回信也没关系。” 向薇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真的不太想和不熟悉的人来往，正当她要拒绝的时候，面前的这人脸红的转身跑开，等跑远后才又转身，挥舞着手对她高喊道：“向薇同志，一路顺风！” 赵沈雅就这么一直看着向薇的背影消失，也不愿意离开。 直到一个胖子走上前，奇怪的问道：“我怎么记得你不喜欢她？” 赵沈雅立马怒了过去，“谁说我不喜欢她了？” “你之前不还说她比不上昌琛吗？”胖子有些糊涂。 赵沈雅又气又羞，“谁说她比不上昌琛？她明明比昌琛还要强！”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食堂上两人的对决，在那个时候，她才突然明白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在优秀的昌琛同志身边，向薇反而更加耀眼。 让她内心忍不住浮现出敬佩的情绪。 赵沈雅想着，这就是她毕生的追求吧，向薇同志的存在对于她来讲就是一个榜样，从今以后她会付出最大的努力去追寻这道身影，永不停歇！ 她狠狠瞪了胖子一眼，“你要是再敢说向薇同志的坏话，我一定狠狠揍你！” “……”胖子有些莫名其妙。 搞什么嘛，他就没说过好嘛？之前的话明明就是她说的！ 赵沈雅没理会他，对着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科研所，她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争取在未来的一日追赶上向薇同志，就算追赶不上，也希望自己能有本事成为向薇同志研究项目的一员。 向薇可不知道一次业余的答题对决让她收获了一个小迷妹，她这会已经登上了去往南京的火车。 又是令人疲倦的路上之旅，好在因为身边有人，到了学校后快速的办好手续，在下了火车的三个小时后就能躺在床上休息。 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来的精彩，开学后向薇几乎是三点一线，除了教室、食堂就是宿舍，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也不爱跟同学舍友出门玩耍。 向薇在学校里真的很不起眼，没有惊艳的外貌，也没有过于活泼的吸引人，就安安静静看她的书，弄她的科研。 再有或许是因为年纪偏小的缘故吧。 学院里除了一小批和向薇一样是举荐来的学生之外，大部分都是从部队来进修的，这些人和向薇对比，年纪都会稍大些，再加上文文静静又特内向，就更引不起注意了。 向薇倒是蛮享受这种生活，没人打扰，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偶尔的时候卫舒还会给她来信。 自己要真想和人说话，完全可以在信里回复。 卫舒的运气好，分配到了师范大学，离她的梦想更进了一步，前段时间来信的时候还说了，学校里有专门供贫困生干的活，累肯定是累了些，但从书信里向薇能看出她的心是自由乐观的。 除此之外。 还有赵沈雅…… 那个拦下她道歉的女同志。 一开始向薇是没打算回信，一个直到来信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没必要花时间去搭理。 可随手拆开两封来信之后，向薇给她回了信。 怎么说呢，她不了解这个人，但最少从信里她能看出赵沈雅对这行的热爱，话里话外都是求学的心思。 向薇不知道赵沈雅为什么不直接请教科研室的教授，反而花费时间和邮票把问题寄到她这里来，但是她觉得不该辜负一个如此求学人的心，反正就是几笔就能完成的事，没必要不成全。 这一来二往，就和赵沈雅的来往多了起来。 “向薇，聂教授让你去趟他的办公室。”同班的人喊着。 向薇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朝着办公室走去。 开学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从入学开始到现在她还没和聂教授好好说过话，就算见了面也不过互相打了招呼，就没了然后。 到了地方，向薇抬手敲门。 “进来。” 向薇推开门进去，只见聂教授坐在沙发边，伸手招呼着：“来尝尝，这是老王从他老家寄来的茶叶，味道还挺不错。” 向薇走过去坐下，没推辞，伸手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挺好。” 聂齐笑道：“你啊，做什么事好像都是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你震惊着急一样。” 向薇轻笑反问：“那这样的性子好吗？” 聂齐重重点头，“好，自然是好，就怕你受不了这份寂寞。” 这三个月来，他也不是真把向薇忘记了，而是想着磨磨她的性子，毕竟搞科研的人就得耐得住寂寞，尤其是一些机密的研究，很可能在孤僻的科研所一住就住个大几年，连科研所的大门都不能出。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这样封闭的生活。 最少，太急切、太爱热闹的人是很难承受。 结果他发现，这三个月来向薇比他还要不急。 向薇想了想，她道：“我觉得还好，在学校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只要给我一些书，在哪里都成。” 聂齐满意的不住点头，这真的是个科研的好苗子，“对了，先前你研究的课题怎么样了？” “书面分析都已经完成。”向薇难得有些发愁，“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很难有进展，聂教授我想问问，在校学生能申请到做科研的武器吗？” “当然不行。”聂齐说着，“武器怎么可能是说申请就能申请到的？万一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接触到一些机密怎么办？” 向薇叹息，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不经过反复的实际试验，很难验证她的理论，书面论证几乎已经完成，其实她完全可以将这些提交到专门的部门，经过讨论如果有一定的成功率，会有人亲自去试验。 但是这样一来时间会拖得比较长，再来向薇也知道这不会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事，她想在不断的摸索和试验中慢慢的改进。 这时，聂教授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过段时间学校会组织一批学生实战操练，你可以报名试试，虽然没法让你当众改造武器，但也能近距离接触下。” 难得有这个机会，向薇当然要报名。 回到教室就找同学问了问，最后在一个瞧着特魁梧的高个那问到了这件事，他先是打量了下向薇同学，有些犹豫道：“操练用得都是实弹，你确定要去吗？这不是强制性的活动，其实你可以不用参加。” 向薇问道：“那我能去吗？” “……当然可以。”高个无奈，将她的名字写上。 实弹操练，每年都会吓到不少人，也不知道这位同学会不会也被吓到。 操练的日子就在下周六。 向薇早早准备，挎了个斜挎包就出了宿舍。 地点在郊外的一处偏僻地方，学校可没准备车辆，而是全体走着去，这一走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 到了地方时，向薇都感觉脚底起了水泡。 不过，当看到靶场上的武器时，脚再痛她都不在乎了，眼里心里都是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器！ 她现在算是明白牛师傅原先对她说的话了，他曾说过，当样机和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器相比，一眼就能看出两者的区别。 那种感觉没法去形容。 只觉得满腔热血沸腾，恨不得想上手试试。 这时，带领他们的教官走了过来，他高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将由我负责带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开木仓的权利，如果你们想亲手试试真正的武器，就得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话音落下，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却是退缩向后。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早就已经摸过木仓械，这些武器对于他们来讲，相当于身上最重要的物件，根本不可能产生害怕的情绪。 可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讲，多少有些害怕。 万一出事故怎么办？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周雪缩着脖子后退了半步，她家里长辈都是军人出生，也期望她当一个合格的女战士。 但她真怕，是从心里恐惧这些。 尤其是小的时候看到二伯被木仓械炸膛毁掉了左手，那血肉模糊的手臂是她童年的噩梦。 “第一排五号出列！”教官高声。 周雪一怔，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神情恐慌的望着教官。 教官一脸冷冽，再次开口：“第一排五号出列！” 周雪迈着正步，带着惊慌的上前，“周雪，报道！”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颤抖。 教官冷眼看着她：“害怕？” 周雪不敢回答。 教官跟着高声：“战场的战士们从不会害怕武器，武器才能让他们活下来，只有拿起武器冲上去，才能守护我们的家园。” 他对着站上前的学生道：“你第一个去靶场操练。” 周雪这会儿更慌了，慌到双腿都在打颤。 而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报告教官！” 教官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皱着眉头道：“讲。” 向薇高声：“报告教官，我也对武器有些害怕，但是我想征服心中的害怕，能不能第一个上场！” 既然需要自己争取名额，那自然得使点小手段了，‘害怕’能争取到名额，那她也不是不能‘害怕’一下。 “……”教官嘴角有些抽搐，谁看不出这位同学打着什么主意，“你上前。” 向薇立马上前，带着兴奋的朝靶场走去。 而她身后，周雪紧张到有些同手同脚，脑子里浮现的是二伯血肉模糊的手臂。 这次操练，是战士们带着学生打靶。 对于向薇来说，是一次十分特别的体验，她被分了一把半自动步木仓，在六十年代初，这类木仓械已经逐渐被淘汰，没在战场上使用，而是分配到各个靶场进行操练。 向薇掂量了下，右手从枪管一直摸到后座，只觉得浑身有些酥麻。 “这是子弹，每扣压一次扳机只能发射一发子弹，你得自己安上去。”旁边的教官指导着，他本以为面前的女学生会手脚慌乱，却不想她接下来的动作十分的流畅，开锁、退壳、送弹和重新闭锁…… 一系列的动作极为规范，他道：“你以前开过类似的木仓？” 向薇没动，一直保持着现在的动作，“没有。” 教官赞赏道：“那不错，动作很规范，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木仓吗？” 向薇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木仓口朝着地面拿着，右手手指落在一块不太显眼的名牌处，正在教官要跟她解释的时候，向薇先开了口：“五八年八月研发的7.62毫米半自动步木仓，子弹重16克左右，装药少、出膛速度慢，它的特点是重量较轻、射击精度好。” 教官挑眉，有些讶异：“你懂得不少。” 向薇笑了，“巧了，要是换成其它武器我或许不熟悉，但除了高射炮之外，我最熟悉的武器就是它了。” 为什么？ 五八年八月研发的7.62毫米半自动步木仓啊。 它出自哪里？ 它出自五星机械厂的修炮房！出自于牛师傅等几位老师傅们的手！在等通知书的那二十多天里，除了高射炮之外，她接触最多的武器就是这把步木仓。 向薇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 她手上握着的是牛师傅等人亲自造出来的武器，是用来击杀敌军的武器，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她的身体在发颤，不是恐慌和害怕，而是激动。 向薇忍不住去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她是不是能手握自己创造出来的武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或许会兴奋的大跳着欢呼吧。 而在这时，教官突然开口问道：“既然熟悉高射炮，那想不想试试？” 向薇双眼带亮，高声道：“当然！”,. 第18章 一更（捉虫）. 教官蛮欣赏这样的学生。 如果是其他学院也就罢了,可南京炮兵工程学院，这个学院的学生还惧怕武器，不敢上手不敢接触,那为什么要占用学生名额？这不是纯粹浪费资源吗？ 他对着一旁脸色惨白的学生道：“还有你,等会儿跟着一起来。” 周雪吓得双腿一软,要不是咬着唇死命忍住,她怕是已经瘫软倒地了,手上拿着的步木仓更是感觉有万斤重，双手伸直，尽可能的让木仓身离着自己远点，就怕发生意外的时候波及到自己。 此时的她感觉眼前不是一片黄土草地，而是二伯受伤后的惨烈样子,那一幕自己梦见过无数次，可不管多少次她还是怕了，“教……教官,我、我……” 教官对着她道：“如果实在坚持不了，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回学校后就办理退学吧，你的性子不适合待在这所学校，早点离开省得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学校对你栽培的精力。” “……”周雪浑身僵住,嘴边的话没法再说出来,握着木仓身的手更紧了些,咬了咬牙深吸几口气,“报告教官，我、我准备好了！” 向薇跟着道：“报告教官，我准备好了。” 教官做了个手势：“开木仓！” 几乎瞬间,向薇在瞄准后，手指按下扳机，只觉得后座一股冲力直接撞上她的肩膀。 就一个感觉，疼。 只是疼归疼，第一次开木仓的感受真不错。 肩膀疼、耳边还有‘轰轰’的震感声，但当子弹发射出的瞬间，整个心都在微微颤抖。 很想……再来一次。 与向薇的迅速不同，周雪这个时候还没按下扳机，手指紧了紧又松了松，额头上、手心里全是汗。 教官并没有催促，一直在旁边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雪只感觉到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木仓声，唯独她始终按不下扳机。 真要这么放弃吗？ 在她家里，爷爷是军人、爸爸叔叔们也是军人，就连她的兄弟姐妹们全是在部队当兵，哪怕他们没有主动要求什么，都是希望她也能进部队。 就连考上了大学，也是找了关系将她送到这所学校。 如果她真的坚持不下去，灰溜溜的回到家里，是不是会给全家族丢脸面？ “你在害怕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让周雪猛地转过头，“什、什么？” 向薇着急去高射炮那边的靶场，实在不愿意将时间花费在等待上，她转头问道：“教官，我能和她谈谈吗？” 教官立马点着头，冷脸冷了、威胁也说了，要是还劝不了总不能直接对学生动手吧？有人愿意帮着劝劝自然行。 他上前将学生手里的步木仓拿了过来，“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向薇再一次问道：“你害怕什么？” 没有武器在手，周雪也没先前的恐慌，她眼眶内含着泪水，拼命忍住才没有落下。 或许是因为刚刚向薇主动开口和她一起来靶场的缘故，多了一份革命友谊，她结结巴巴道：“我二、二伯，他以前也是军人，就在战场上他、他使用武器的时候出了事故，整条左手都炸烂了……我、我怕……” “他现在怎么样？”向薇问道。 “啊？”周雪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迟疑了一会儿才理解：“我二伯现在做了文职。” “那为什么要怕？”向薇反问道：“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周雪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了。 向薇跟着道：“如果你运气不好，真的因为武器故障去世，那更不用怕，你都去世了什么都不会知道，也不用担心受伤会疼，不用操心落下什么后遗症。” “……”周雪无言以对，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不过。”向薇看着她的双眼，很认真的道：“因为你的离开，你的家人会很伤心，但同样的他们会为你自豪，因为你是英雄，不管是战场出事、还是说在操练的靶场上出事，你的离开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家的百姓而付出，是个值得尊敬的英雄。” 向薇的声音不大不小，周边的人都能听清她的话，谁听着不动容啊？ 谁不怕会杀死人的武器？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碰触这样的东西，可正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家有祖国，哪怕就是再害怕那也得扛起来。 周雪深吸一口气，她什么都没说，走到教官面前就道：“教官，我来射靶。” 教官将步木仓递给她。 周雪拿起后，脸色还是苍白一片，手还是在微微发颤。 可这一次，她很快打响了属于她的第一木仓。 她运气好。 子弹顺利出膛，并没有发生任何故障。 周雪只感觉到在子弹打出的瞬间，整个人都被震到发抖，浑身反而更轻松了些。 她略微茫然，这就成功了？好像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啊。 “你们俩跟上，我们去高射炮靶场。”教官指着她们两人说着。 周雪听到又紧张了。 她二伯就是高射炮开炮的时候炸伤的，连整根炮管都炸开花，足可见威力有多大。 只是想想刚刚向薇同学的话，心里再怕她还是跟了上去。 就是没发现，在走路的时候紧张到同手同脚了…… 这边距离高射炮靶场有些距离，在去的路上，周雪凑到向薇身边，小声的跟她道谢：“谢谢啊，要不是你刚刚那番话点醒了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出第一木仓。” 向薇摇头：“不用谢。” 周雪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要是等会儿我又害怕了，你能不能再说我两句？” “……”向薇瞟了她一眼，用沉默回应了她。 不行，不可以，没时间。 甚至她还希望周雪等会儿磨蹭一点，时间拖得越长，她还能多在高射炮旁边多待一会儿。 周雪面对武器时很胆小，但人还是特话痨的，或许是为了舒缓紧张的情绪，哪怕身边人很少回应，她还是一直在说。 “你先前说得不错，二伯对于我来说就是英雄，哪怕他现在只能用一只手，但我还是觉得他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威武帅气。”周雪的嘴巴一直没停过，说着说着，她声音突然变小：“我悄悄跟你说一件事。” 向薇看了她一眼，“如果是秘密，可以不用说给我听。” 因为她不想替人保守秘密。 “不是秘密。”周雪连连摆手，她带着一点羞涩道：“因为二伯的事一直影响到我，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够用些法子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查了好多好多资料，总算找到一个或许可行的法子。” 说完，她顿了顿：“你知道什么是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吗？” 向薇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会在自己同学的口中听到这个。 他们虽然学的是这方面，但入学还短，可以说才刚刚入行，有些东西并不是他们现在就能接触到的。 比如说——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 周雪也知道这点，她还细心的解释着：“就是人炮分离操作，这样就算武器出现故障，也不会伤害到人。” 向薇难得有些兴趣，她道：“然后你找到法子了？” 周雪叹息，“哪有那么容易，前一两年我才知道有这项科技，其实国内也有这个技术，只是技术不成熟，在演练的时候还能用用，但是在战场上就不行，我要是能研究出来，或许就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了。” 向薇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这方面涉及自动控制领域，你是如何解决的？” “唉？”周雪没想到自己会被提问，她下意识的回答：“全自动暂时解决不了，可以先考虑用手持式作业，我想过了，如果……” 也许是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她的话又多了起来，就连向薇没问过的点，她都全部回答着。 一直说了好久好久，周雪突然停下，她看着身边的人，一脸诧异的道：“不对，你怎么懂这个？” 从她说起，向薇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还提出了最为核心的关键问题，她不相信向薇对这门技术一无所知。 这般想着，周雪立马高兴起来，“你也在研究这个吗？” 向薇没瞒着，她点着头道：“有点研究，不过按你的思路，你寻找解决方案的方向有些问题。” 被否认的周雪没丝毫不喜，反而跟着点头：“对对，我都已经卡在这个思路好长好长时间，多少也觉得有些问题，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又没弄懂，想着找老师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帮帮我？” 向薇朝着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先操练，其他的等会再说。” 这会他们已经走到高射炮射击场附近。 周雪脸上的笑意在看到面前那么大的高射炮后，一张小脸又吓得惨白。 向薇和她恰恰相反，还没上手她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高射炮不是一个人就能操控的武器，一般都需要五到六个人合力才能完成。 弹道观测手、方向瞄准手、弹药传递手、弹药装填手、高低瞄准手，驾驶手。 教官当下将她们两个和另外四名男生分配到一起。 在四个男生还在讨论谁该去什么位置的时候，向薇厚着脸皮先上前占了一个位置。 高低瞄准手。 听着就是测量高低位置的部位，好像体验感并不强烈？ 可是！在高射炮的操作人员里，除了有两个位置是固定之外，其他都有兼顾的任务。 高低瞄准手兼击发手，也就是说这个位置能够有开炮的体验。 不顾其他人的不满，向薇牢牢站着不动。 周雪本想着找一个边角的位置，当个弹药传递手算了，可瞧着高射炮上那昂首挺胸的向薇，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 都是祖国的女儿，她比向薇的年纪还要大几岁，为什么向薇能那么勇敢，而她却如同一个懦夫？ 深吸一口，周雪在其他人眼中迈着大步走向了弹药装填兼击发手。 好家伙，一台高射炮就两个击发手，这是全被女学生给占了？ 这一下剩下的四个人站不住，顾不上假意谦让直接朝着剩下的位置站去。 弹道观测手还能兼顾副炮长，没法开炮，但嘴上还能喊喊。 驾驶手肯定不能真驾驶，只能坐在驾驶座上感受下再帮忙传递弹药。 至于另外两个…… 一个专门传递弹药，一个瞄准方向，就没其他的体验感了。 这要不是顾及另外两个是女生，他们真想不要脸面的争抢起来，毕竟难得的一次实际演练，那可是用得真弹药，这么好的体验机会下一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倒好，便宜了别人。 男生遗憾，向薇乐得嘴角都咧开了，放在炮身上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是激动的。 更巧合的是，这是37毫米的高射炮。 也是她最熟悉的那款，和做科研的高射炮不同，她身下的这款要来得老旧，本是军绿的车身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深红偏暗的印记，不难让人猜想着，这是不是从前辈们身上流下的血迹…… 这是一台有着历史的武器。 是一台见证过时代的武器。 不止是向薇，其他人在触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自己稍稍大力就会损坏到这台高射炮。 “都准备好了吧？”教官高声，“操作流程你们应该都知道，先演示一边再实际操作。” 要开始时，坐在驾驶座上的男生忍不住小声道：“这位同学，要不咱们交换个位置？高射炮不比步木仓，操作起来很困难的。” 向薇反问他：“操作困难？” 男生连连点头，“对对，操作起来特别困难。” 其他人见状，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说，万一女同学答应了，那不就能换个位置了？ 向薇假笑：“没事，困难的事我来做，你就好好开车吧。” “噗……”笑出声的周雪赶紧捂住嘴巴。 “……”男生脸憋得通红，他哪里好意思说他并不怕困难哦，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好位置骗来？ “行了行了。”教官对着他们道：“要怪就怪自己没把握住，下回机灵点。” 教官都开了口，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应着。 可当真的上手后，他们忘却了先前的不情愿，满腔都是热血沸腾，他们想象着有朝一日会义无反顾冲上战场，为国家而战、为自己而战。 “开炮！！！”副炮长高声，喊得声音都破了。 向薇按下开炮键，发射出人生中第一枚炮弹！ …… “什么感觉？” 第二天坐在聂教授的办公室，被问起的向薇微微侧头，她道：“当按下的那瞬间，我感受到了炮弹的威力，给人的感觉很可怕。” 哪怕弹药的方向不是朝着她来，她还是能感觉到可怕。 向薇那个时候就在想，为国家抗战的前辈们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去迎接着朝他们轰来的炮火。 他们不怕吗？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 应该没人不怕吧，只是即使害怕，他们仍旧冲了上去。 那瞬间过后，她心中又多了紧迫感。 真的好想做些什么，想为这些英雄们做点什么，想为国家付出一些贡献。 所以她来找聂齐教授了，她问道：“教授，我能成立一个科研小组吗？” “哦？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聂齐问道。 向薇说着：“我听其他宿舍的同学说，高年纪的学生能够申请成立小组，但刚入学这届就算申请了，几乎都没批准。” 聂齐笑问，“既然你知道没批准，为什么还来问？” “我想着，之所以学校没批准，是因为这届学生才入学没多久，学校不认为他们能独立承担起一项科研。”向薇说着，她十分自信的道：“但是我可以，我有信心能完成。” “那你为什么要成立一个小组？”聂齐问着，他当然认可向薇的能耐，自己一个人都能将先前的项目完成的很好，只是他好奇的是，向来比较孤僻的向薇，为什么愿意主动接纳其他人，还准备成立一个科研小组。 既然是小组，自然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肯定是有人要参与进来，而且向薇看着已经有了人选。 聂齐其实蛮期待这样，科研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一个人闭门造车，或许会成功，但是时间一定会拖延的很长很长。 不止是他，就是老王私底下都跟他说过，担心向薇不爱与人来往的性子会让她吃很多亏，他们还商量着该怎么劝劝。 结果，还没等他们想法子劝说，向薇自己想通了。 向薇很直白的道：“因为我想试试，试试看到底是一个人的效率更高，还是团队的力量更大，虽然我确实不太喜欢一堆人在一块，但如果这样效率能大大提高，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有紧迫感，所以想去追求速度。 想试试，如果带领一个团队的效率到底是不是比单打独斗来得快。 “行。”聂齐很爽快，“成立小组的事我批了，你先将报告交上来，我去给你申请资金。” 这就是为什么刚进校门的学生批不下来的原因。 成立小组简单，找几个人就行，但成立小组后科研总得需要资金吧？都是学生哪来的钱？自然是向校方申请，可校方的钱也不是白来的，自然得经过重重考虑，认为有必要的科研才能通过。 别说是刚进校门的学生了，就连大二大三的学生申请，也不见得有多少个能批准下来。 不过向薇嘛，聂齐觉得还是能担保的。 跟着交代几句，聂齐就让她去准备资料，向薇道了谢便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先是回到宿舍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准备好一份书面的理论。 等从头扫了一遍后，她就去食堂吃饭，然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现在是能休息的时间，等睡过之后她得开始争分夺秒了。 第二天的早上，向薇挎着自己的小布包去了教室。 直接走到一人面前，她道：“我成立了一个科研小组，你有兴趣加入吗？” “啊？”被问到的是一个和向薇一样，在班级里显得沉默的男生。 很瘦小，带着眼镜，平日里话少得可怜，整天就是拿着书看。 向薇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看得书，全是一些看着就深奥，不是他们同个年纪的人能看明白的，曾经有人问过他一些问题。 当时她也在场，旁人听得迷迷糊糊，她听后只觉得这还是个人才。 马明一脸懵：“你是？” 向薇道：“别管我是谁，科研小组要不要参加，如果你现在不参加，最少两年内没这个机会。” “……要！”马明没多犹豫，不管这次是什么科研，但既然是能从教授那里申请下来，就多少靠谱，再有就是正如这位同学说的，如果现在不答应下来，一两年内他不可能参与到其他科研项目中。 “行，下午三点图书馆见。”向薇说完就走。 马明在她离开后，又盯着书看了起来，一直将这个课程看完，才猛地抬起头，一脸茫然的小声嘀咕：“刚刚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想了一会还是没想出来，算了不重要，毕竟整个班级他一个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向薇又去了隔壁班，和一个看着肌肉发达的壮汉搭话。 虽然这三个月来没怎么和同学接触，但也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少听过一些事，多少看过一些事，她知道马明是个很透明的天才，她同样知道肌肉发达的郑浩有个记忆超群的天赋，重要是人老实力气还大，完全可以帮着搬些重活。 其实，只要稍稍注意就能发现一个人的闪光点，或许在别人眼里，马明只是一个爱看课外书的好学生，郑浩只是一个擅长体育的老好人，而她是只是一个特安静又内向的女生。 可其实呢，有的时候或许这些不起眼的人反而会更让人震惊。 因为他们心里都带着光。 确定好这两个成员后，向薇再一次走向另外一间教室。 这个时候，已经不少人知道向薇成立了小组，还在到处拉成员。 “不会吧？她怎么就能申请通过？我记得先前跟着教授干活的学生都没通过。” “我怎么对这位同学没什么印象呢？” “我知道她，她是被聂齐教授举荐进校，听说早早就进了科研所。” “真的？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我们之前都没印象？” 向薇和马明一样，在学生群里都很透明，可只要当他们愿意时，会闪烁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来。 此时的她走到周雪身前，问道：“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有兴趣一起研究吗？”,. 第20章 第 20 章（捉虫）. 在冲到两人面前时,向薇稍稍放慢了速度，结果她这边慢了下来，对方一把冲过来将她抱住。 抱得很紧。 “薇薇啊,我薇薇,妈妈总算见到你了。”李秋将女儿抱在怀中,这会儿是实在忍不住，眼泪是哗哗落下。 来之前还和老向说好了,见了女儿千万不能哭，这可是大喜事啊，怎么能哭哭啼啼呢？ 只不过,到底还是没忍住。 女儿这么大，就从没离开她这么长时间过,安慰自己说女儿来上大学是好事,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大好事,不该哭哭啼啼弄得女儿担心。 可这会儿她是真忍不住了,搂着搂着就舍不得放开，眼泪就算滴落在女儿肩膀上她也顾不上了。 向薇什么话都没说，将人埋进妈妈怀中，双手环在她身后，哪怕在雪地里，周边都是冷飕飕寒风，她还是觉得好温暖。 向进站在风口处给两人挡着,一边从兜里找手帕一边无奈道：“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见面怎么就哭上了。” 李秋哽咽戳穿他：“你还好意思说话,薇薇去南开大学那天晚上,你当我没看你抹眼泪。” 向进急跳脚,“唉！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向薇侧头靠在妈妈肩膀上,她对着站在她们两人边上人道：“爸，我真想你。” 向进一听，只觉得鼻头发酸。 要不是一直忍着，差点没跟着媳妇一块哭出来，他闷声道：“瘦了，不过长高了点。” “是真瘦了，妈抱着你都没摸到肉。”李秋点着头，手落在女儿肩膀上捏捏，“都让你好好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少吃可不行。” “爸给你带了好多干货，等下回你拿去食堂，看能不能让谁帮忙加工下。”向进提了提手里两个大包，“也不白让人忙活，咱们看着给他们拿点什么，我带了好些你叔伯亲自晒得菇，外面想买都买不到呢。” 向薇看着他拎着大包，以及旁边放着三四个包裹，“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火车上尽是人，拉着这么多时刻盯着就麻烦，还得扛着走不知道多费劲。 “多什么多，我们还打算多给你带一床棉絮呢。”李秋话里尽是遗憾，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双手，“我给你带了两床，一床垫着一床盖着，拿来之前就晒过，等会儿就去你住地方铺好，晚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向薇看着这些，没觉得不耐。 就为了让她晚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爸妈不远千里给她带来两床棉絮，这还不是光坐火车，一路上总有坐巴士坐拖拉机、甚至是扛在身上走路时候。 光想想就知道这一路肯定是十分艰难。 向薇重重点着头，“那正好，我最近最想得就是家里棉絮，总觉得家里比学校发强。” “那肯定，都是你爸弹。”李秋笑得一脸灿烂，女儿喜欢她当然高兴，不免她这么大老远带来，“你爸书读没你强，别本事还是有点，等天气热一点后，让他再给弹床薄一点带来。” 这一路走确实累。 可看到女儿那瞬间，什么累都没了。 她决定了，女儿读书不能时不时跑回去，那她就和老向来吧，省吃俭用点，省下两张火车票就来见女儿。 “行了，别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你瞧瞧薇薇冻得脸都白了。”向进心疼着。 “对对，咱们先去你宿舍，除了棉絮之外还有衣服。”李秋边说着边弯腰，就想把包扛起来，结果慢了一步被身边人先扛着了，她着急：“放下放下，不用你背。” “我背得动。”向薇扛起两个大包，背着就往前带路。 在爸妈眼里她瘦了，但身上劲可不小，科研时候难免会有些重物活，从一开始扛着有些费力，到现在她能轻轻松松扛下。 两个大包对于她来说不算太重，无非就是走路时候有些不方便。 跟宿舍守门人打了声招呼，向薇就带着他们上了楼。 宿舍里住着六七个人，她床边挨着最里面窗户。 李秋打量着周边，心里算是稍微踏实下来，在电话也不是没问过住地方好不好、吃得多不多，女儿对着她自然是说得好话，但没亲眼看到就是没法踏实。 宿舍不算大，六七个人住得是满满当当，住得人多了些，但是收拾还算整齐。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算睡在窗户边，她也伸手试过并不透风，这时候李秋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 女孩们宿舍向进不好久待，把包放下后就下了楼和守门人闲聊。 李秋撸起袖子，她道：“你让让，妈给你把床给铺了。” 说着就动起手来，期间还嫌弃来帮忙薇薇碍事，将她往旁边推了推。 没多久，李秋就利落铺好床，然后将包里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等你舍友来，这些瓜子花生可以给她们点，这里面有些肉干，你就自个吃……” 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 因为被一声‘咕噜’打断，李秋盯着薇薇肚子，怔了怔，随后脸色大变，“你这孩子，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向薇摸了摸还在‘咕咕’叫唤肚子，先前没觉得，刚听到妈说那些吃食，就忍不住馋了。 李秋想骂又舍不得骂，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下楼，向进奇怪道：“怎么这么快？” 李秋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到现在还没吃饭，难怪瘦了这么多，肯定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么下去身体不得被她拖坏了？” 向进松了口气：“没吃就没吃，走，爸带你下馆子去。” 李秋瞪着他。 向进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推着向薇就往外走，“薇薇想吃什么？红烧肉怎么样？尽管多吃点，爸给钱。” 两父女朝着前走。 李秋看着看着气就消了，她追上去道：“等会儿问问有没有腰花，薇薇就爱这个。” 一家三人去附近找了个国营饭店。 虽然来得晚了些，但好歹还有些吃食，向进替女儿夹着菜：“等明天咱们早点来，爸一定让你吃上红烧肉和腰花。” “对对，明天让你爸先来排队，你要是忙稍微晚点来就行。”李秋跟着说，薇薇早就跟他们说过在做个科研，什么科研不知道，但肯定忙得很，她道：“你忙归忙，但是饭还是得吃，年纪轻轻可不能把胃弄坏了。” 桌边向薇非常乖巧，老老实实吃着饭，特乖回应。 她也没说让爸妈为她少花点钱，反正成立科研小组后她就是有补助人，每个月根本花费不了多少，这会儿私房钱已经攒了不少，本打算着过年时给爸妈封个大红包，现在倒是能提前了。 其实向薇知道，如果她在科研上付出足够专注，就注定会冷落到家人，现在只能说小打小闹，一旦她接触到更机密科研内容，别说几个月甚至有可能数年都见不到面。 她承担起这份重任，愿意将一生奉献给国家。 却不能否认，她这份决心对不起疼爱她爸妈。 向薇对着他们笑着，“已经忙过一个阶段，要不明天我找个时间带你们去周边走走？” “别。”李秋立马拒绝，“我知道你忙，而且我和你爸已经计划好了，拿证明去周边招待所开个房，等明天去附近玩玩，来之前我们就打听好，说这里有个什么鼓楼是吧？” “是鼓楼公园。”向进提醒着。 “对对，就是鼓楼公园。”李秋说着：“你尽管忙你，不用管我们。” 像是真怕向薇丢下手中活陪他们，在吃了饭后李秋就推搡着让她回学校，说是明天中午在国营饭店再一起吃顿饭。 瞧着两个走得飞快身影，向薇有些哭笑不得。 她确实很想在这个时候陪伴爸妈，不过下午也是真没时间，早就和小组成员约好了见面时间，总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吧？ 瞧着时间差不多，向薇朝着图书馆而去，她到了没多久小组其他人也到了。 等人到齐，向薇就道：“今天没什么其他事，主要是对一对明天流程，周雪你负责这次主持，郑浩你……” 明天试验其实不太复杂，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小组科研项目一块试验，他们位置排在中后，到时候有教授会集中验评。 对了半个小时流程，后面基本没其他事。 就在其他人想着是不是要离开时候，向薇道：“我想征求下你们意见，这次试验算是半公开，你们介不介意我带其他人去？” “可以吗？”郑浩有些激动，“我有几个战友正好在南京，我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 “当然可以！我看其他小组也带过家人朋友。”周雪有些兴奋，“那我们也都带上家人朋友吧，就当去给我们打打气也行。” 郑浩立马赞同：“好好，那就这么定了。” 马明沉默着，却没拒绝。 向薇想带人自然是她爸妈。 在看着他们远去背影时，她突然很想让他们看看，看看她和队员们花费时间和精力弄出来东西。 他们不为荣耀、不为金钱，为得仅仅是希望那些愿意为国家、为人民牺牲战士们不做无谓牺牲。 四人谈好，就离开了小屋。 等出了图书馆，郑浩向他们告别后，就飞快跑出学校，想着应该是去找他战友们了。 周雪对着她道：“郑浩和他战友们感情真好，我听其他同学说，郑浩原先是没读过书，是当了兵后被部队里战友发现他过人天赋，一开始是读过书战友教他认字，没多久该学都学会了，他班长才向上面打了报告举荐到学校。” 她想着，或许这就是战友之间情谊吧。 如果没有他战友，或许郑浩不会是现在这样，同样，哪怕离开了战队，郑浩还想着他战友们。 就像是她二伯。 手受伤后不得不退伍，但是这么多年从没和他战友们失去联系，甚至是每年某个时候，哪怕间隔千里二伯都会去祭拜他死去战友们，这么多年从未断过…… 周雪鼻尖有些发酸，她没继续往下想，而是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想请二伯来看看，我相信他一定会特别高兴。” 挥手告别，迈着轻快步子离开。 此时台阶上只剩下向薇和马明。 马明双手拿着书，书本摊开，但很显然这次他不是将注意力放在书本内容上，不然早就跟以往一样直接捧着书本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在这里。 向薇主动开口，“有什么事吗？” 马明将书本合上，此时脸上浮现出费解神色，他问道：“为什么你们那么开心？” 向薇想了想，“因为和最重要人分享就是一件很开心事。” 马明还是没法理解，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向薇多少了解马明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个天才，实打实天才。 或许是所有技能点都点在智商上，其他地方多少有点和常人有别。 说直白一点，就是有些缺人性化。 向薇没法跟他解释为什么和重要人分享很快乐，而是道：“你明天将你觉得很重要人带来，在现场时候或许你就能明白了。” 马明似懂非懂，既然不懂，那就按着组长意思来做吧。 就这样，分别四批人收到了邀请。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试验，但不妨碍收到邀请人格外看重。 比如，明明把时间约到中午12点半，向进两口子却早早就来到学校门口。 还没走进去，李秋就一把将身边男人拉住，“等等，你把衣服穿整齐点，孩子这么大事可不能给她丢面。” 向进这会儿也蛮紧张，老老实实站在远处，让媳妇给他整理衣服，等整理完，他还不放心问问：“现在看着还好吧？” 李秋上下打量了几遍，才点着头道：“行，这样蛮不错。” 向进听着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他们要进去时，旁边迎来几个人吸引了周边所有人注意力，向进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新衣服，突然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来这几个人身上穿得都是军衣啊。 就是再好看衣服那也比不上！ 其中一个穿着军衣中年女人问着身边人：“咱们没迟到吧？” “没，说一点半，咱们不还提前了么。”周父笑道：“你也别紧张，这不知道还以为是你项目要试验呢。” 周母嗔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能耐能出个科研项目，你女儿也是有能耐，不声不响居然在学校里搞了个科研，要不是她这会儿主动说起，还不知道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孩子想瞒就瞒着呗，这不，还不是给我们一个惊喜了？”周父自豪着说，可刚说完没多久，就叹息着庆幸道：“好在她在学校里找到了自己感兴趣事，不像最开始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般。” 另外一旁，一个左袖下空空男人道：“那也是你这个当爸失责，不过问她意愿就安排到你喜欢学校，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看出她心里有恐慌吗？” 被自家二哥呵斥，周父又是叹息一声。 这确实是他失职，他忙一年到头回家不了几次，每次回去女儿都是朝着他飞奔而来，会抓着他军装，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个时候他就以为，女儿和他们家其他人一样，都是有一颗想当军人心，却没有发现，其实是女儿害怕他和二哥一样受伤，才会围着他转悠，就为了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一直到雪儿入学，他因工作调动在家时间越来越长，这个时候才发现上了大学雪儿情绪时常低落，开口去问每次得到都是强颜欢笑。 一直到三个月前，又突然间有了变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周父还想说着时，前方来了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朝着他们挥舞着双手，咧嘴欢笑着。 周父想着。 还好，最少他错误决定，让女儿找到了她追求方向，不然他真会后悔一辈子。 一群人汇合，还少了郑浩队友和马明家人。 “班长说了，他们上午还有些任务，等完成任务就直接赶去试验场。”郑浩说完看着马明。 马明面无表情道：“我跟他们说了，来不来得看他们。”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第一次科研，一旦成功绝对是能铭记一辈子事，这么重要事家里都不来吗？ 虽然好奇，但谁也不会真直接去问。 该到人都已经到了，向薇一群人便坐上了学校为他们准备车前往试验场。 李秋这会儿知道，那一伙军人原来是薇薇小组成员家人。 本还想着尽量表现好点给薇薇长长脸，这下怎么都长不过对方了，那可是军人！！谁能比得上这群伟大英雄们？ 同样是一伙挺友善军人。 这才上车没多久，周母就拉着李秋说起话来，又是女儿、又是一个科研小组，怎么可能没共同话题。 等下车时候，两位母亲就手贴着手站在一块了。 试验是在靶场进行，不过他们到时候还没开始，只能先去指定房间等着。 房间里放着上百个凳子，在最后面还有人在弄着播放电影放映设备。 李秋有些讶异，“这还给我们放电影看？” “应该是放些纪录片吧。”周母没来过这种场合，但想想应该不会给他们放电影，应该是和试验相关纪录片，她伸手指了个方向：“我们去那边坐。” 房间里坐了不少人，许是赶得巧，他们刚刚坐下没多久，前方大屏上就出现了黑白画面。 画面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人目光。 画幕上场地，好像是在试验靶场，同样是大雪纷飞天气，似乎还在下冰雹。 “这样天气还要试验吗？”在场有人轻呼一声，画面没有声音，但是能看到冰雹砸在身上，显然很疼吧。 周二伯沉声：“真到了战场，可不会管你什么天气，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那也得迎战！” 对啊。 就算是再恶劣天气又能怎么样？不管是大雪大雨，还是高温炎热，该上就必须上！ 试验也是如此，天气恶劣就不试验武器？那万一这类型武器就不能在恶劣天气下使用，却在战场上搬出来，最后结果会怎样？ 最后结果是，那群不该因此丢掉性命战士们躺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也是人啊，也是有父母有伴侣有孩子、有血有肉人啊。 而这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大屏幕上画面。 那么高那么大武器，长长一根炮管突然炸开，周边操作武器五个人全因为巨大冲击力倒在地上没了动弹。 画面一黑，屏幕上多了好几行字。 李秋视力不太好，根本看不清上面字，她抓着身边女儿，低声问道：“薇薇，上面说了什么？那些战士们没事吧？” 向薇望着大屏幕，她轻声说着：“这是他们计算出一个概率，使用高射炮出现故障概率，致伤致残致…概率。” 高射炮是为数不多针对空中目标武器，它射速快、射击精准度高，哪怕它故障率稍高，也是某些战场上不得不用武器之一。 就算时有发生炸管等发射事故，战士们也得操控着它上战场，就因为它无法替代。 最少，在现在是无法替代。 李秋听得眼泪哗啦落下，她不认识画面里被炸到无法动弹战士，也没亲眼见过战场惨烈，她只觉得满腔悲痛，带着悲伤道：“就没其他法子吗？” “有！”向薇带着坚定，“就算现在没有，或许明年、或许后年就能有，我们这一辈人或许没有法子，但我们下一代人一定能有，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与其将期待落到下一代人身上，倒不如抓在自己手中。 她会一步一步找寻着解决法子，让这些可敬可爱战士们避开死神镰刀。 就从今天迈出第一步，从人影控制系统开始。 郑浩昨天问她紧不紧张，虽然从面上没法看出，但是向薇此时是紧张，她现在无比期待等下试验会成功，除了迎接胜利果实之外，她还想告诉其他人、告诉全国战士们，他们会竭尽所能，将这个概率降到最低最低……,. 第21章 二更.. 大房子里气氛很沉重,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开口，全都看着大屏幕上画面。 高射炮试验画面播完之后，又出现是木仓械组装纪录片,连着放了三四个彼此没有关联短片后,其他人还在茫然着,而周二伯呼吸却开始加重。 如果一开始没明白，但连着播放几个纪录短片,再想想他们所在位置，大概就能猜出一点。 短片内容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科研方向？ 那最开始高射炮炸管事件是不是也在科研范围内？ 周二伯是木仓械发射事故受害者之一，这同样也是他最遗憾事。 他不怕流血流泪,别说现在左手没了，就是双手双脚没了他都不怕。 他怕是站在战场上还没击杀敌人,就因为武器故障原因不得不下战场,今后人生不得不远离前线,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憋屈难受,他宁愿死在敌人炮火下，而不是在还没杀死一个敌人之前，就不得不被战友们抬下去。 周二伯突然侧头，他问着身边侄女，“你做科研是哪一个？” 周雪没回他问题，而是道：“二伯你再等等，等等你就知道了。” 正在周二伯要说话时候,他另外一侧坐下两人，两人刚坐下,其中一个就不耐烦道：“都说了不来,大老远跑这里来做什么？” “行了,儿子还在你小点声。” “他满脑子都是书书书,哪里听得到我说话？”中年男人有些不乐意，不过声音还是放小了些，等看到周边那么多穿着军装人，眼里满是倾羡，“那小子要是听我把体能练好，不就能去当兵了？读大学有什么用，读书人能帮着国家打跑敌人？” 说话是马明父亲。 马父是在儿子出生后就打定主意让他去当兵，当年他因为某些缘故没能入伍，已经成了他终身遗憾，便将这份念想寄托在儿子身上。 可儿子从小就瘦瘦小小。 这也就算了，不爱武就爱文，从早到晚就知道拿着书本，要说儿子聪明也确实聪明，一路考上大学一直都被老师夸。 可除了读书能行之外，其他都不能行。 遇到亲戚连叫都不会叫，让他少看书多出去玩玩，他能把自己弄丢，长这么大了还得他们伺候着吃喝拉撒，再这么下去，人不得废了？ 至于这次来让他们看什么研究。 这些孩子们才多大啊？ 都是一群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这么小小年纪人能研究出什么有用东西来？ 要不是看着这是儿子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他们提出要求，他肯定不会来。 一些过家家事，值得大张旗鼓呼朋唤友吗？ 马父看了看周围，除了一部分看着像是学生之外，其他人都是陪同而来家人朋友。 他再一次不解，现在谁家不是为了生活忙忙碌碌，怎么这些人就愿意将时间花费在这个上面？ “同志。” 马父转头，发现是身边穿着军装男人，一眼瞧过去就发现这人左边袖子空空如也。 他崇拜军人，尤其是这种为了国家而奉献过军人，立马收敛了脸上不甚在意神情，变得很恭敬道：“同志你好，有事吗？” 周二伯开口：“你知道在最开始时候，战场上战士们使用是什么武器吗？” “知道。”马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小时候他曾亲眼见过，一个村子人大部分都被害了，如果不是赶来战士们，或许都没现在他，那个时候国内条件不好，只有少数人拿着武器，大部分都是拿着长矛、拿着铁刀，甚至有些还是手握长棍。 马父感慨着：“那个时候国家艰难啊，要是能像现在这样，能给战士们每人分配一把武器，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 周二伯道：“你说得没错，可你知道战士们手中武器是怎么来吗？” “这……”马父一愣。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周二伯告诉他：“就是你口中读书人，为国家做出贡献，不单单是上了战场战士们，还有所有在后面支撑他们普通人，有读书人、也有没读过书人，国家如今能强大起来，从来都不是单靠一批人，而是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 “步木仓、高射炮、火箭，还有飞机、坦克、潜艇。”周二伯一一举例，“这些都不是凭空而出，是一代接着一代人经过不断改进才创造出来，而这些人，绝大数都是你口中人读书人。” 为国家做出贡献人绝对不止一类人。 除了保卫国家战士们之外，还有很多默默无闻人，在民众不知道情况下，他们日复一日钻研着，为得就是强大这个国家。 马父被说得满脸通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也没法反驳。 因为他心里实打实清楚，这位军人说得很对。 而这时，旁边一位瞧着就比他小一点女同志挺着胸脯，带着无比自豪道：“我家薇薇就厉害了，咱们老向家唯一一个大学生，回老家时候，族里人还说着要把这件特光荣事记在家谱上，让以后子子孙孙都知道，在1965年夏天，咱们家出了个读书人呢。” 两个家庭，两个极端。 对马家人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把时间花费在学习上没一点用。 可对于向家来说，成绩好是件高兴事，能考上大学是值得全族光荣事。 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反而觉得对方没法理解。 李秋是真不理解这个男人，自己儿子有出息不好吗？不管是在什么领域上有出息有成绩，那就是值得高兴骄傲事。 凭什么没按照他意思走，就成了歪路？ 李秋挺同情看了他旁边学生一眼，本以为会看到一张难过脸，结果这位看着有些瘦小学生正垂头看着书本。 不是装模作样看书，而是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发生了什么…… “……”李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安静点吧。 到底是别人家家事，她没权利插手，又是薇薇小伙伴，万一闹得太过薇薇也不好做人。 正好这个时候大屏幕停了下来，有人走过来让他们进场。 科研小组和其他不相关人分两个地方进去，郑浩站在进去大门前朝着外面张望着，面上有些着急，小声嘀咕：“也不知道班长他们能不能赶到。” 马明抬起头，他淡淡地道：“来了也不见得好。” “呃……”郑浩本性老实巴交，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到了，心里同情马明但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一旁向薇道：“来了不见得好，但是不来又怎么能亲眼见证你做了什么？” 马明眼里有些茫然，“就算见证了又能怎么样？” 向薇嘴角慢慢上翘，“用你成就去征服他们，这次不行就下次，一次一次积累，你会发现他们看不上你神情会有着翻天覆地变化。” 马明更加茫然了。 就算真有变化又怎么样？会让自己更高兴吗？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种事在今天之前从没发生过。 向薇没再继续说，有时候说再多也抵不上亲自去感受。 就在他们快要入场时候，郑浩战友们赶了来。 他们年纪看着都不大，甚至有些看着比郑浩还有小一点，直接冲过来抱着他打着招呼，那欢喜劲好像郑浩获得了大奖一般。 向薇想着，这就是人生百态吧。 他们四个人，每个人家人朋友都没有任何相似地方。 但希望在试验结果出来之后，他们会有共同情绪，为他们欢呼和自豪情绪。 因为是半公开试验场合，所以来人不少。 等他们走进入台，郑浩还发现远处有人拿着相机对着他们拍，下意识就提醒身边伙伴，“快站好，有记者在拍照呢。” 周雪立马站好，还露出了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笑容。 向薇朝着那边望了望，就他们和记者之间距离，就算拍照应该也只能拍到一些模糊身影，更别说人家明显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着主讲台。 她道：“知道上一届试验成功学生们最后怎么样了吗？” 郑浩和周雪一脸茫然。 马明推了推镜框，“上了新华日报。” “！！！”茫然两人双眼发亮，上报纸了？！ 说实话，向薇也很期待。 他们科研并不属于完全需要保密程度，每一届科研成功或者有进步时候，都会登上当地大报。 为了分享，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国家年轻人正越来越好。 他们不会将具体成就写上去，但是会张贴着照片，写上《祝贺xxx/xxx同学，在学业/科研上取得重大成果》。 向薇已经能想象到，如果爸妈看到她照片出现在这份报纸上，会有多兴奋、多自豪。 或许他们又会拿着有她照片报纸，去朋友同事面前大肆炫耀着吧。 她不觉得被爸妈炫耀会害羞、不好意思，只因她现在唯一能替爸妈做到，就是让他们以她为傲。 所以，真期待啊。 头一回，向薇觉得时间有些难熬了。 瞧着一样接着一样试验，有成功、有失败，见证着现场痛苦和欢喜。 一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总算是轮到了他们。 周雪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后走上站台，“我们小组带来课题是《人影自动化控制系统改进版》……” 周雪话刚说，在另外看台上周二伯就猛地睁大眼，右手更是紧紧抓着身边人，“真是，雪儿她……” 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都有了沙哑哭腔。 周父何尝不激动？ 他太知道这个技术能改变什么啊，同时他也知道因为二哥受伤事，对雪儿影响有多大。 而他们身边人却有些纳闷。 这人影啥是干嘛用？ 李秋看着周家人一脸震惊样子，本打算就算不懂也别问，省得让人觉得向薇爸妈什么都不懂有些丢人，可这会儿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扯了扯身边人，“老姐姐啊，这个人影是干什么用？” “是人工影响天气作业系统。”周母满脸笑着解释。 马母也忍不住，小声插口问道：“她说是改进版？是在原先技术上做改进？那不就不是他们技术吗？” 马父听着，忍不住哼声：“我就说，这些小年轻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国内人影技术不成熟，一直到现在都没法稳定使用，所以并没有在实战上使用。”周二伯沉声：“他们所说改进，是弥补原有技术缺陷，确保完善之后，以火炮配件分配到战场。” “战场？”马父突然高声，“您是说，这还是武器？” 周二伯看着他，他能看出这个男人眼里对军人佩服，但这份佩服来得太过偏执，不能因为流血流泪战士们就完全忽视了背后默默在奉献人们，“先前播放记录片还记得吧？如果这项技术能试验成功，在恶劣天气下实现人炮分离操作，能消除安全隐患。” “那是不是说，薇薇他们技术成功，被炮管炸开战士们就不会受伤了？”李秋赶紧问着，她到现在脑海里还浮现纪录片里画面，心疼那些看着明显就不太大年轻人。 周二伯重重点头：“是。” 李秋立马双手合十，“拜托，一定要成功。” 而马父却有些怔然。 他最看不上儿子读书，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没错，上了大学能分配到好单位，能拿着其他人拿不到高工资，但这都是资本主义，是对国家没有一点贡献人。 可现在…… 马父看着远处高台上儿子。 又瘦又矮身子站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感觉比原先来得高大了？ 原来学习也不是没用。 学习好了，能为战士们造兵器造大炮，能弄些什么配件，减少战士们伤亡。 原来，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儿子，分明也是个英雄啊。 那一刻，马父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是含蓄那种，也没捂着嘴小声哽咽，而是张开嘴巴哭嚎那种。 然而他哭声并没有影响到旁边，他们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靶场上，等待着试验结果。 “开炮！” ‘轰！砰！’ “开炮！” ‘轰！砰！’ …… 试验从不是一次，连着几声震撼炮弹声响起，不管是站台上还是其他地方，所有人都伸长着脖子去看。 郑浩一个年纪稍小战友轻声，“班长，成功了没？急死我了。” 班长带着威严，“不重要，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不行就……咦？！成功了？！郑浩成功了吗？！” 没人说是不是成功，但是前方传来了欢呼声。 向来严肃班长这会儿像个孩子般蹦跶了起来，不过此时没人在意他，因为周边所有人都在欢呼着…… “成功了？我们真成功了吗？”周雪带着激动，一把将旁边向薇抱住，这时她发现原来向薇也会紧张激动啊，因为她感受到了向薇在发颤。 大个头郑浩也是，挥舞着双手，大声在狂叫，完全不像是平时老实巴交样子。 唯有马明。 马明此时很安静，安静等试验方带给他们成功结果，心里确实有高兴，但好像无法像旁边人那般高兴。 一直到他看到看台上。 那两个他最熟悉人，正抱在一起痛哭着。 马明又一次茫然了，为什么要哭？不是不喜欢他读书吗？不是来不来都无所谓吗？既然这样，为什么在他获得胜利时候，要高兴到痛哭？ 马明想不出原因。 但是不得不说，他心情挺好。 他其实不太在意父母对他态度，不管是劝说还是抱怨，甚至愤怒和关怀，他在乎始终都是手里书本。 只是现在，他突然感觉，父母会因为他喜欢东西而改变原先态度时，这种感觉挺不错。 在大雪天气下，最新型高射炮试验了人影自动化控制，利用人炮分离操作情况下，完美发射三枚炮弹。 这是祖国第一次，成功人炮分离操作。 在人影自动化控制科研上取得重大突破！ 在试验结束之后，科研小组四人站在一幕红布前，他们站得笔直，一人挨着一人，面对着镜头被拍下一张照片。 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也是被铭记时刻，在许多年后，这张合照会出现在书本里，会出现在电视上，会被后人们称之为英雄。 等走出试验场地，几乎每个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们在一起互相庆祝之后，和各自家人朋友回去分享这份喜悦。 向进两口子再一次带女儿去了国营饭店。 这一次，他们如愿以偿买到了红烧肉和腰花，哪怕花了不少钱，也丝毫不觉得心疼。 “多吃点。”李秋一直给她夹菜，“我听说脑力活不比体力活轻松，你得好好补补，多吃些。” 向进开着玩笑：“咱们薇薇这么聪明，不需要补脑子。” 李秋没好气道：“你才需要补脑子呢，薇薇随我，聪明得很。” 向进不乐意了，“我也不笨啊，怎么就不能是随我了？” “你哪里不笨？你有薇薇聪明吗？” “我是比不上薇薇，但我怎么着也能比得过你吧。” “向进，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媳妇你吃肉，这肉特好吃。” 向薇看着爸妈，脸上笑意是越来越深，或许是开心吧，胃口也好了不少，就着肉和汤汁她足足吃了三碗饭！ 直接吃撑了…… 好在国营饭店离着学校有点距离，送爸妈回招待所后，散着步消消食，等到了宿舍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向薇同学，先前南开大学王教授给你来了个电话，让你回来了给他回过去。” 向薇道了谢，走到电话前就拨通了一个很熟悉号码。 这段时间，她和王教授联系虽然不多，但也没断开过联系。 她这边科研，王教授还给过不少建议。 而王教授手里科研，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王教授不说她也不会问，这类科研显然是保密。 没过几声，电话被接起，就听到那边人直接问道：“小向，我这边有个科研项目，你有没有兴趣来天津？” 向薇被问得突然，一时之间并没有回应。 王泉林接着道：“带着你科研小组，我们这里需要你们。”,. 第22章 一更. 去天津？ 如果不是王教授这次邀请,向薇不会有离开南京想法，最少现在不会有。 第一学期还没完就离开学校，虽然资料方面王教授会安排,但这和她计划有些偏差。 向薇犹豫了两秒,她回答：“王教授,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下？” “当然可以，如果你确定好,我会让人去接你们。”王泉林不需要劝，他相信向薇有正确选择。 向薇心中其实有了想法。 如果就她一个人，她会立马答应王教授邀请,直接前往天津。 不管怎么样，王教授所在科研所怎么都比大学接触到东西要多很多,甚至有些是普通人无法接触到机密研究。 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她手里还有一个科研小组,还有三个成员,他们还在共同完成一个科研项目。 向薇认为,必须经过他们小组商议，再决定去不去。 就在隔天早上，向薇将还处于兴奋成员叫到图书馆小屋，将消息一告诉他们后，三个人当场懵了两个。 “科研所？你说是那个王泉林教授吗？他亲自邀请我们？” “真是南开大学王教授？他怎么可能邀请我们？” 郑浩和周雪一人一句，摆明了十分不可置信和狂喜。 能被这般人物知道，并发出邀请加入科研所,这是多么一件令人无法相信又万分欣喜事啊。 哪怕他们知道，王教授主要邀请人肯定不是他们,但这不重要,重要是他们怎么都有一丁点王教授看中地方,给他们足够时间发展,他们相信自己会慢慢变得强大。 向薇道：“可不可能都已经发生了，所以我来征求你们意见，是否一起前往天津？” 就在他们要开口时候，她伸手阻止他们说话，跟着道：“先听我说完，这次去科研所就不是和原先一样，所接触科研肯定是需要严格保密，甚至一年到头都不可能离开科研所，也就是说你们将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家人，见不到朋友……” 她没有说科研所有多好，而是将常人无法忍耐事一一讲述出来，“如果里面决定要去，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很难见到家人？长时间逗留在一个地方？没有娱乐没有社交，每天日复一日做着科研？ 这样日子想想就觉得艰难吧。 但那又怎样？或许在某一天会无法忍受，可如果不试试又怎么可能知道忍受不了？最少现在他们是很有决心。 “我去！” “我也要去！” “我当然会去。” 向薇看着他们，对着他们轻笑着：“那好，那我们就一块去闯闯吧，就算未来会困难重重，最少我们身边还有彼此。” 原来，有团队感觉会是这样。 她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学校会成立科研小组，一加一力量大于二，团队合作能在项目上互相帮助，同样也能感染到彼此内心。 接下时间，四个人开始展望着在天津生活。 突然，郑浩好奇道：“你们说，王教授让我们去是做什么项目？” “对啊，万一把我们分配到不熟悉项目里那该怎么办？”周雪有些担忧，对比科研室员工来讲，她这个连大学都才上了半学期学生真有好多知识都一知半解，但要是她熟悉，自己又蛮有信心。 说白了，就是偏科偏得严重，就怕分到不会项目。 “不会。”马明说着。 郑浩、周雪齐声：“为什么不会？” 马明张了张嘴，想着解释一堆挺麻烦，就道：“你们问问组长。” 看着三个人望来眼神，向薇也道：“确实不会，王教授会亲自邀请我们过去，一来应该是因为人影技术试验成功，再来也是和我们还在进项项目有关。” 人影自动化操作系统只是他们前进目标之一，主要科研项目还是在自行高炮上，她想着王教授会邀请他们，主要原因也在自行高炮上。 向薇宽慰着两人心，“放心吧，王教授费这么大劲将我们叫过去，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去接触不在行项目。” 周雪两人想想也是，再说了有组长在他们也放心些，好像没什么需要担忧。 确定好结果后，向薇让他们各自去跟家人朋友商量。 如果没任何异议，她会在晚上联系王教授，确定出发时间。 等开完会，向薇就去招待所找爸妈。 去时候他们两人并没有在房间，等了没多久，就见他们一脸欢喜拿着好厚一沓东西回来。 向薇还没开口，就被塞了一张报纸在手里，“薇薇你看，这是你们啊，报纸上在夸你们呢。” 向薇手里被塞着是一张新华日报。 昨天试验成功今天就上了报纸，他们四人照片被贴在头版，大篇幅称赞他们，说他们是祖国未来希望。 李秋笑得满脸堆满褶子，“还是周雪妈妈来了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去买时候就剩下一点点了，差点买不到了呢。” 向薇看着她和爸手里厚厚一沓，“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哪里多？要不是咱们没票了，还能再买点。”李秋根本不觉得手里报纸多，她一一数着：“咱们家得留下几份当纪念吧？还得给向家大队给点，还有你外公家，我和你爸同事朋友，你小学……” 向薇听她这么数，感觉还真不够。 李秋让老向将报纸收好，然后她拉着女儿手道：“薇薇，我和你爸决定了，明天就回去。” 向薇轻皱眉：“这么快？” “冬天雪地也不好到处跑，还不如早点回去。”李秋找了个一听就假借口。 其实她挺舍不得离开，只是昨天晚上和老向聊了好久，想着女儿现在有本事了，是个特别有能耐人，她时间很宝贵，而他们出现只会让女儿分心。 反正都见了面，早点回去别耽误了女儿，要是以后再想得慌，大不了坐火车再来看看就是。 向薇反手握着她，“我昨天接到王教授电话，过几天应该会去天津做个项目，周期会很长，下次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该如何安抚爸妈不放心心，让他们接受她这个决定。 可是向薇没想到是，爸妈一个对视之后就很平常答应下来。 或许是看出向薇有些讶异神情，向进笑着跟她道：“你以为我和你妈真什么都不知？好歹女儿要走这条路，我们也是四处打听过，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研究，但我们也是清楚，这条路会很寂寞。” 不止当事人寂寞，就连当事人家人也会寂寞。 在女儿秋学后，向进就去跟城里图书馆守门大爷打听过，听说有个大教授，为了研究利民好东西，和妻女分开了整整十年。 这还算短，有更是一辈子很少再迈出过科研所。 向进那个时候听就不舍，恨不得直接来南京将女儿拉回去。 就连他媳妇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真要十几年不见面，只能在电话里联系？ 可就在昨天。 在昨天试验场上。 他们看着女儿站在高台上，当工作人员宣布试验成功后，女儿和她伙伴们肆意欢笑，狂喜挥舞着双手。 那份快乐是很少从薇薇脸上看到过。 当父母嘛，不就是想让孩子高兴快乐吗？ 既然这就是她快乐，那他们为什么要阻止？ 李秋努力掩藏眼里不舍，她挤出一个笑道：“这样，那明天爸妈就不回去，你要有空就抽时间咱们一起去玩玩好不好？” “好。”向薇重重点头，她原先就是这么想。 空出这几天，好好陪陪爸妈。 于是，接下三天里，向薇带着爸妈逛遍了周边景点，还在这里照相馆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要收拾行李时候，李秋发现这三天里女儿给他们买了不少东西。 有南京特产，有些小玩意，还有两件军绿色大袄子。 “这东西辣，我和你爸不爱吃，你带去天津吧。”李秋将几袋子零食拿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真辣，就想塞进女儿行李袋子里。 向薇提着袋子躲了躲，“我这有呢，装了好几袋，都快装不下了，这些还是你们带回去。” 三个人两个行李袋，都是晚上火车票。 向薇去往天津，另外两人回老家。 两趟车只间隔了半个小时。 向薇躲了几次，总算没让妈再往她包里塞东西。 在去往火车站路上，李秋是一而再再而三叮嘱着，让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一定要按时吃饭。 等到了火车，正好碰到其他人。 周家一堆人，马家三个人，郑浩一个人拎着两个大包站在那傻呵呵笑着。 “我战友出任务啦，昨天我刚送走他们呢。”郑浩说着，还庆幸了下：“还好先送他们上车，不然他们送我时候多难过啊，年纪小那几个肯定抱着哭……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说着说着，他就发现成员家人们在抹泪了。 这会儿才想起，虽然自己没人送，但成员们有人送呀。 而且哭这种事，还真不是年纪小才抱着哭，这年纪大叔叔阿姨们也会抱着哭呢。 郑浩僵了一会儿，决定找个地方安静待着。 而另外三堆人，有着三个不同家庭氛围。 李秋这边一直在叮嘱着，周雪正和周母抱着一起哭，马家……马家比较沉默，彼此都没说话，这不知道完全看不出是即将要分别家人。 马父很想着跟儿子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试验场后，他发现自己真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如果不是儿子一直一来坚持，他这个做父亲，差点将自己儿子给毁了。 马父不是没想过跟儿子承认自己当父亲失职，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直拖到现在，眼瞅着儿子马上就要上火车，结果还是没说出来。 甚至…… 到火车离开后，马父还是没能开口。 郑浩一直是个旁观者存在，在火车发车后，他第一次主动去好奇别人家事，“你爸爸看着好像有话要说。” 马明点着头，“我知道。” 他抽出背包中书本，跟着拿出笔，一边做着题目一边道：“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开不开口我都知道。” “……”郑浩没有家人，不知道跟家人相处方式该是怎么样，但总觉得他们两父子之间怪怪，“那、那他知道你知道吗？” 马明拿着笔手一顿，这是他忽略事。 不过，这么简单道理，应该是知道吧？不想再为简单事发愁，他继续坐着题。 火车行程有些无趣，坐了没一会儿，周雪就提议道：“太没意思了，要不我们找点有趣事玩玩？” 郑浩立马点头，“我赞同。” 向薇玩不玩都无所谓，只是看他们两这么有兴趣，便点着头答应了。 四人小组三人都同意，马明就是再不理解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该收起书本跟随大众。 只是，当他合上书后，先开了口：“那我们来猜答案吧。” 周雪问道：“猜什么答案？” 马明随意出了一个题：“就猜猜机械系统动力分析吧。” “……”周雪一脸懵，这算有趣事？ 郑浩左右看看，然后特老实回答：“主要包括多刚体系统动力学……” 论背书，没人能赢过目不忘郑浩。 然而有时候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赢一次郑浩，这让周雪充满了斗志，立马加入战场。 而向薇呢？ 向薇觉得也挺有趣，愉快跟着加入了。 …… 火车上四人在互相猜题时，王泉林对着一封信反复看着。 这是向薇回给赵沈雅信，替赵沈雅解题。 赵沈雅在收到信之后，对着上面答案发愁了几天，最后还是无法理解，就拿了信来问他。 当时看第一眼，王泉林觉得向薇这个论证有点意思，但选择方向还是不对，本想着拿来解答。 可在反复论证之后，他发现或许错得那个有可能是自己，或许不是选择方向不对，而是研究过程有些偏差。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试验成功之后联系向薇，因为他太想试试和向薇一起研究自行高炮了。 总觉得会有意外惊喜。 这时，助手走了过来，“王教授，刚刚聂齐教授让我给您带个话。” 王泉林听到这个名字就牙疼，不过想想现在牙疼说不准就是聂齐了，毕竟向薇现在可是在前往天津路上。 这般想着，他心情不错道：“什么话？” “聂教授说，他……” “干嘛吞吞吐吐，直接说。” 助手苦笑道：“聂教授说他明天火车来天津，打算常住。” 王泉林又感觉牙疼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光牙疼不止,王泉林还感觉头疼。 他完全能想象聂齐那个老东西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骂他把向薇从南京拐到天津。 但讲点道理！一开始明明就是他发现人才，是聂齐趁着他没注意时候抢夺过去,他都没先骂人呢。 王泉林实在是气不过,直接一个电话打到聂齐办公室，结果电话刚接通，那边却是先说了话，“王老头,我可不是你想得那么小气，我去天津是有其他事呢。” 王泉林气笑了，“那你倒说说我怎么个小气法？” 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电话里老东西会这么说？ 聂齐笑了两声，随后变得认真起来：“行了,不逗你了，我这次过去确实有重要事。” 王泉林面上跟着凝重起来。 他当然知道聂齐不会真单单为了向薇而来，他们就是再老糊涂、再欣赏一个年轻人,也不会干这种冲动事。 他和聂齐手头上掌握东西是重中之重，不能凭个人喜好离开他们镇守营地，除非有非常重要事情,反过来说，一旦他们要远离长久待着营地，那势必是有更重要事要发生。 王泉林道：“我怎么没收到上面通知？” “临时决定,我这不是来通知你了么。”聂齐说着。 王泉林沉声：“是关于k2？” 两人电话都是经过加密,但每次通话都不会直接说出具体名称,而是用称号代表。 “是啊。”聂齐叹声,“老王,咱们时间不多了,上面意思是让我们暂且放下手中项目，合力完成一项科研。” 主动安排科研项目，显然是国家急需东西，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合力完成。 王泉林沉默了一会儿，略带沙哑道：“我知道了，我等你来。” 没再继续寒暄，就挂掉电话。 时间啊。 科研人员最缺少就是时间，他将一生都放在科研上，细算算已经有四五十个年头，可还不够啊。 他还想继续再拥有四五十年，祖国还不够强大，他还想继续壮大祖国。 不过好在，他时间越来越少，但是年轻一代人中多了不少人中龙凤。 科研所昌琛，正赶来向薇，还有她成员马明…… 或许现在他们还不够成熟，但经过时间沉淀，他们必将更加强大。 …… 火车在路上走了两天，最先到反而是慢上车向进两口子。 想之前他们去时候多累啊，大包小包还扛着两床棉絮，但身体累心里却是高兴，毕竟那个时候他们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了。 而回来路上呢？ 女儿找人给他们开了睡铺，随身带着东西也不多，一路轻轻松松，可他们两口子完全高兴不起来。 在火车上时候，李秋是拿着他们拍得照片反复看着，这次离别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之前还想着要是太想女儿，大不了坐火车去看看她。 现在呢？这里离天津远一些，但坐火车还是能到，只是就算到了也没用，女儿在科研所做研究，那是不能随便出来见人，就是再想得慌也得等她有时间。 嘴里说着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只要她付出是在为祖国做贡献。 可现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悔。 瞧着快下车，向进看着媳妇还在看着照片，他走过去半搂着她，“没事，孩子不在不还有我吗？她本事大，咱们总不能将她困在这个小城市，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吧？她本就该飞翔，我们也该以她为傲。”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想。”李秋哪里不知道，道理她清楚得很，但就是心里不适应。 “别想了，咱们该下车了。”向进将人扶起来。 两人手拉着手，背着包一起下了火车。 火车站离着向家大队要近一点，两人商量着干脆回一趟大队。 就找了顺路拖拉机，给了点辛苦费就能被拖到大队里。 上次回来，还是带着薇薇回来祭祖。 这一次，冬天雪地，田地里全是白茫茫一片。 队里人看到向进两口子，知晓他们和老家关系不好，就先带到自己家坐着，再将大队长一家叫来。 这么大冷天，各家各户都没什么活，基本上就是待在家里拉着家人和同村朋友们闲聊着。 向进两口子难得回来一趟，他们当然好奇。 尤其是知道他们去了南京一趟，更是好奇起来了。 “南京啊？我一辈子都没出过省，南京和咱们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是去了薇薇大学？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两口子算是有福气啊，女儿以后就是大学生，还能跑去南京，我们这群老东西，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看看外面城市。” 李秋对着他们道：“有机会，其实想出去真不难。” 向进跟着点头：“没错，我们出门之前还想着会很艰难，只要找厂里开好证明，买了火车票就能走，到了外地用证明开个招待所就能住下了。” “就是，咱们国家都是一个语言，就算每个地方带着些方言，但是也不至于听不懂，而且那边人特别和善，我们找不到路，当地人还亲自带我们过去呢。” 其实有些事不亲自尝试一下，都会觉得特别艰难，甚至会觉得完全做不到。 可一旦下定决心尝试后，他们就觉得这些事做起来没想象中困难。 他们这次可以去南京，下次就可以去天津看看。 祖国这么大，他们想着以后有机会或许能都去看看。 反而这种事，有人听着心动，可有些人却是怎么都不会下定这个决心。 毕竟除了勇敢之外，还得有钱支撑。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最少只要肯干还是能吃饱肚子，可大部分人也仅仅只是能温饱而已，他们还得养家养孩子，日子哪有向进两口子轻松。 等大队长两父子前来。 李秋将薇薇上报纸事说了出来，还现场每人发了一份。 这一下，立马引起了轰动。 就算向薇不是他们家闺女，好歹也是姓向啊。 他们向家女儿不但是大学生，还是上过报纸大学生，瞧瞧上面说，还研制东西，那以后岂不是一个科学家了？ 向薇是向家血脉，他们孩子也是向家血脉，那是不是代表着，如果他们愿意培养孩子好好学习，就算达不到向薇程度，也能成为一名成功人？ 其实这个想法，向家大队长早就有了。 只是一直没实行而已。 因为这件事实行起来很难，先不说是不是每家人都愿意让已经能帮忙做劳力活孩子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而且一旦决定上学，花费除了时间之外还有金钱。 现在好不容易才能有个温饱，没多少人愿意把钱拿出来花费在上学上，尤其是他们没人敢确定，是不是真学上几年孩子就有出息，就能成为高中生、大学生，是不是能去城里镇上找到一份工作。 可现在，他觉得这个想法确实可以实施起来。 不为别，最少接受过教育孩子们眼界不会那么窄，他们队很小，镇也不大，甚至连城里也不是什么很大地方，一天不到就能绕着走一圈，祖国这么大，他不希望他们后代被困在这个小小地方，希望他们也能走出去看看。 向家大队长找了个借口将向进两口子带回家，然后将他想法说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紧张着，“我想法还很不成熟，所以想着能不能让你们给我出出主意，咱们可以慢慢计划，也不一定就要马上将学习事落实下去。” “这个想法好啊。”向进拍着大腿道。 他太知道读书重要性了，他在家里不是受宠那个，从小就没读过书，当年结婚后，想着给媳妇过上好日子，他才去外面自学，或许也是命好，在期间碰到了把他带进机械厂师傅，又跟着他学习又去图书馆看书，硬是让他这个没读过书人当上了制砖机厂房小组长。 向进重重点头，“有必要，让孩子们上学事真有必要，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地方你也尽管说，能帮忙我一定帮。” “老向说得没错，前期会苦了点，但咬咬牙不就能熬过去了？”李秋赞同着道。 就这样，三人围绕在一块说着这件事。 而在向家大队另一边，向老头听着外面人说向薇事，说她有大本事，说她以后会是科学家，满是羡慕口吻。 这会儿向老头还真有点后悔了。 他突然觉得好像女娃也没什么不好，要是他没和老二一家闹得那么僵，队里乡亲不就得羡慕他了？ 说不准他也能去南京看看孙女，孙女还会拿贴补钱给他买件新大袄子呢。 越想向老头越有些后悔，忍不住就跟身边老太婆道：“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不就好了？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 向老头后悔，向老太又何尝不后悔？外面那些舌长八婆一直在笑话她，说什么把宝当石头给丢了，说她眼睛瞎。 要是向薇真把她当奶奶孝顺，那外面人不得羡慕死她？ 听着老伴话，她就想说是这个道理，结果被一旁向大嫂打断，“爸妈，你们可不能这么想？是我们要闹僵吗？分明是李秋不识好歹，你们可别忘了，当年她可是差点拿着菜刀把咱们砍死呢。” 向老头没说话。 向老太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那也是以前事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还能记恨一辈子吗？” 向老头跟着点头。 向大嫂气得肚子疼。 现在看着老二一家过好日子了，就想着去讨好？ 还真别说，这两老家伙怎么说都是向进爸妈，真要拉下脸面去求，还不得跟着一块过好日子？ 至于她一家。 说好听是大哥大嫂，但人家真不搭理谁也不会说什么，到时候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好日子，自己一家苦哈哈？ 当然不可能！ 两个老家伙年纪大了点，但好歹还能做些活赚工分，真要一颗心都偏向老二家，那他们不是什么都讨不到好了？ 向大嫂眼珠子一转，立马道：“爸妈，向杰年纪不小，咱们是不是该操心他大事？找个好姑娘把事办了，你们还能多抱几年重孙子呢。” 向老头两人立马忘了向薇。 一个孙女，一个重孙子，想想就知道哪个重要点啊。 向大嫂跟着道：“我看隔壁大队刘家姑娘不错，要不……”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向大嫂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又想着向进两口子在这里，难不成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不好事？ 这么想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笑。 “大婶，你家向杰被人打了！”那人气喘吁吁道。 向大嫂脸上笑意一僵，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就在镇上，那、那些人说向杰耍流氓，被人打了不说，还被公安给抓走了！” 向大嫂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被公安抓了？那她儿子以后不就被毁了？ “怎么会？一定是诬蔑！我家孙孙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耍流氓！”向老太哭天喊地，如同一个泼妇。 这边吵吵闹闹不得安静，向进那头欢欢喜喜，和大队长谈完后也不是没听到老家发生事，不过他们也当没听到，反正就没打算操心，在其他人恭维、羡慕下离开了向家大队。 在回去路上。 向进感慨着：“咱们队里能有大队长这样人，以后日子就不会差，真要把这件事办好了，将来孩子们肯定会有出息。” 李秋跟着点头，正要说什么事，发现旁边草丛里有些动静，她戳了戳身边男人，对着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向进看到后走上前，蹲在雪地里去扒拉那边草地，没一会儿他双手里多了个小家伙，“是只小奶猫，瞧着没几个月。” 李秋凑过来看看，“冰天雪地，它这么小还能不能活下去？” 向进将它身上沾着雪抹掉，小家伙冷得直发抖，他道：“要是活不下去，咱们捡回去养吧。” 李秋有些意动，又下不了决定，“你钱多啊，还养猫？” 向进笑道，“咱们两个供着女儿读书都供得了，现在女儿不用咱们操心了，怎么就养不了猫？” 他其实无所谓，主要是女儿没在家时候，媳妇想得慌，要是家里能多只小猫，或许就没那么寂寞了吧。 说着，他取下围巾，将小猫包了起来放进怀里，推着媳妇就往前走，“就这么说定啦，它遇见我们也算是缘分呢，就当是救猫一命，替女儿赞赞福。” 李秋没好气瞪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说拒绝话。 她想着，等下回薇薇来电话，就让她给小猫取个名字吧。 …… 向薇一行人是在两天后到天津。 这次前往，路上一直有陪着人，下了火车就来了辆车将他们接去科研所。 这不是向薇第一次来，却是其他人第一次。 难免对这个要待很长一段时间科研所好奇。 先是有人带领他们去签署合同，合同签署之后又叮嘱了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学校安排。 学校那边科研所已经打过招呼，要想毕业还是得考试，不过考试场所从学校换到了科研所，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再另外安排。 再之后，就是住地方。 当看到分配给他们单人间后，周雪脸上明显有些讶异，忍不住道：“科研所人都住在这里吗？” 带领他们人点头，“除了级别高教授房间里会多个小隔间之外，其他都一致。” 周雪讶异神色更浓了。 面前住宿条件真很不好，一间小小房间，除了能摆上一张木板床、柜子和书桌之外，没法再塞进去其他家具。 比学校宿舍还要差。 她倒不是嫌弃这里居住坏境，而是想着，能来这里人多少是为国家做出贡献人，可他们能拥有待遇好像比自己想象差太多了。 她接受自己在这样环境下科研，可一想到那些为国家付出一切英雄们却不能有更好待遇，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分配好房子后，一人道：“向薇同志，王教授说你安排好后，去他办公室找他。” “我马上就过去。”向薇点着头，转身跟其他人交代一声后就去了王教授办公室。 虽然挺久没来，但向薇还是蛮熟悉这里坏境，不用人带路就能直接找到王教授办公室。 当敲了房门走进去，坐在里面王泉林抬头看了她一眼，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道：“是不是高了点？我倒是忘了，你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呢。”,. 第24章 第 24 章. 王泉林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向薇年纪是真小。 刚刚成年考上大学，大学第一个学期都还没完。 算起来，她现在才十九岁不到。 就连她小组成员,最大是二十五岁郑浩，其他两个也不过稍稍小一点,全都是年轻人。 还是有前途年轻人。 在这一刻,王泉林突然觉得心里紧迫感没那么强烈了，就算他倒下了，在他之后还有其他人承担起这份责任,不会后继无人。 向薇伸手比划了下,轻笑着道：“长了这么多。” 不止长高，还变白了些。 整天待在屋里做科研,很少出去晒晒太阳，等到了冬天稍微空闲些，想晒都没得晒。 不过最大收获是，她瞧着瘦但挺有劲，这都是做科研时候练出来。 “坐坐,我这里有点事要和你谈谈。”王泉林让人坐下，他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看看这个。” 向薇接过来一看，发现是自己写给赵沈雅信。 不是日常往来,都是一些赵沈雅请她解得题目,她一边看着一边道：“她进步挺快。” 她们没有经常联系,一个月就一两次书信往来,但是每次赵沈雅信里题目是越来越深奥,一直到最后有些论证让她在下笔时候都有些迟疑,会沉思蛮久。 所以有时候不需要见面,不需要时常联系，仅仅几张信纸他们就能从里面了解到一个人。 “没错，赵沈雅同志进步不小。”王泉林点着头，“如果不出意外，在下个项目里她应该会是你小组成员。” “我小组？”向薇一下抓住重点。 王泉林笑了笑，“要不要猜猜这次是什么项目？” “自行高炮。”向薇回答着，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也没瞒着，直接说道：“在我们研究人影系统时，有想过是不是两者能结合一下，所以已经有了初步理念……” 自行高炮，一辆把高炮和低空导弹放在装甲底盘上机械化装备。 如果硬要说，也可以用坦克来形容它。 或者说，是行走中高射炮。 这种设定，光想想就让人亢奋。 国内并没有类似机械化装备，就连国外，在一九一五年时候第一辆自行高炮出现在战场上。 只不过，这辆自行高炮比较简易化，也更用行走高射炮来形容，因为它只是将炮身安装在客车底盘。 一直到一九三六年，国外借此用高射炮改造成更先进坦克，也称之为‘强击炮’。 在五九年时候，祖国部队装备了第一辆坦克，59式坦克。 而自行高炮还是空白一张纸。 不止在祖国，就连在国外也是这样，坦克身影到处可见，自行高炮反而没有消息。 两者都是可行走火炮，但它们之间区别还是很大。 向薇会把目标瞄准到这个，也是觉得一种缘分吧。 来到这个小世界，她听到第一个武器，就是高射炮。 从一开始单管高射炮到双管高射炮，从37毫米到100毫米，跟着又是人影系统，高射炮配件装备之一，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她就像是为了高射炮而来。 向薇道：“虽然我们现在所掌握资料很少，进度甚至还不到百分之一，但就现在理论我觉得还是可以继续下去，一旦自行高炮研制成功，给部队带去火力会大大提升。” “我知道。”王泉林将老花眼镜取下，拿着旁边布擦着镜框，“小向，你知道科研所里k2代表着什么吗？” 向薇摇头。 她只知道这是一个代号，但不知道具体代表着哪种武器。 “就是自行高炮。”王泉林缓缓说着，“其实在知道你们科研项目是自行高炮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想着你们这群年轻人胆子是真大，什么课题不好选，居然选择这个，你难道不知道不单说国内，就是国外都没最新款自行高炮消息吗？” “我知道。”向薇挺着胸脯，“但我不畏惧。” 王泉林眼里带着笑，显然很满意她决心，可笑意不过一瞬间就变成了沉重，“你知道吗？就在一个月以前，我们得到最新消息，国外已经有了研制自行高炮重大突破。” 向薇凝眉，心中有了一些危机感。 自行高炮能壮大祖国战士们火力，同样也能增强国外战队火力，一旦对方装备上自行高炮，那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场面…… “所以上面决定成立一个研制自行高炮小组。”王泉林说着，当知道这个消息，他第一个想到人就是向薇，“我一开始是打算亲自带领这个项目，只是临时有了突发事件，最多只能担任项目主持人，负责人我看好你。” 突然担任这么重要项目负责人，向薇怎么可能不激动？她立马站起来，站得笔直，“我会努力。” “我当然相信你会努力，不然也不会极力推荐你了。”王泉林笑着说，第一次推荐，并没有被准许。 哪怕不得不承认向薇够聪明，但是她手头上并没有太多资本。 直到人影系统成功，有这个项目在，向薇履历上足够精彩，在经过几次讨论，最后还是决定下来。 当然，除了向薇或许有这个本事之外，还是因为这个项目暂时不过是实验阶段，毕竟国内暂时还没有接触过这个武器，所以由一群年轻代表参与科研。 既然已经谈好，就没了其他事。 王泉林在她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声：“科研成员已经定好一部分，你可以推荐一些人进来，如果没有人选，就由我来安排。” “我小组成员都能进去吗？”向薇问道。 “当然可以，不然我也不会将他们叫来了。”王泉林说着：“他们看着有些稚嫩，但每个人多少有些特色，你好好带领他们，将来祖国就看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 向薇等人休息了一天就开始工作行程。 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还有五个小组成员。 其中三个资历比较老，一个是赵沈雅，一个是昌琛。 赵沈雅出现向薇不意外，但是昌琛…… 如果她没记错话，昌琛早在她之前就独立负责过科研项目，现在会出现在自行高炮项目里，还由她来负责？ 不说谁更聪明那些虚话，单看履历昌琛就比她厉害多，不至于排在她下面。 不止向薇疑惑，其他人同样疑惑。 包括昌琛自己。 “是不是弄错了？” “昌琛同志手上不是还有个项目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说那个项目已经停止了。” “就算停止了，以昌琛资历也能成为负责人吧？” “嘘嘘，都别说话！” 三人交头接耳，然而会议室就这么点大，谁都能听到这些话。 赵沈雅从看到向薇狂喜中回神，瞪着他们道：“向薇同志担任负责人那是经过多次谈论决定，你们要是有意见，可以到教授面前说呀。” 向薇是什么人？！ 那是在她眼里发光发亮，给她指明前路人。 这样笃定未来是伟大英雄人，是绝对不允许被贬低！ 那三人连连摆手，“我们当然不是质疑教授们决定，只是多少有些奇怪而已。” 是好奇，而不是质疑。 能被两个教授联名推荐，那怎么都比他们想象中厉害，只是他们好奇在教授们眼里向薇会比昌琛还要来得厉害 连旁人都好奇，当事人自然也会。 从一个项目负责人沦为一个新人下手，要说什么解释都没有，就坦然接受，只要是人都会接受不了吧。 昌琛也是个人，他没愤怒，而是带着公事公办道：“我不否认你出色，但我自认不比你差，所以我需要一个说法。” 向薇无所谓，她问道：“你想要个什么说法？是咱们一块去教授那问问，还是说在规定时间，谁取得成果更大？” 昌琛来了点兴趣，“如果是我取得成果更大呢？” 向薇耸耸肩膀，“负责人位置归你。” “好，我们以本事决定位置。”昌琛没有犹豫，在科研上不需要彼此谦让，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该是什么样本事就是什么样本事。 向薇没意见。 负责人位置是教授们推荐，但能不能坐稳是她说得算，项目负责人位置她还真坐定了！ 这时，马明将书本放下，不缓不慢道：“我能参与吗？” 话音落下，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马明丝毫不觉得紧张，他道：“参加成员会有一个排位，负责人位置我争不过，我想争争第二位。” 什么意思？ 向薇位置争不过，但是能争到昌琛前面？ 这不摆明了就是说向薇比昌琛厉害吗？ 很简单道理，全场所有人都能理解出来。 昌琛没怒，淡然回了一句：“欢迎。” 马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拿着书本看了起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和向薇那个妖孽比？不过再好看戏也没书里内容好看。 向薇伸手轻敲桌面，将大伙注意力吸引过来，“在分发任务之前，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一台37毫米高射炮，从明天开始，全体实机操作，我希望你们不管是在操作还是拆卸方面，都必须将高射炮了解透彻。” 没错！实机操作！ 一台完全属于他们科研小组高射炮。 他们在未来日子，将对这台高射炮进行全方位改装！ 周雪举手：“那先从哪方面开始？” 向薇眼睛发亮，手掌心有些微微发痒，“那就先——拆！”,. 第25章 第 25 章.. 能放得下一台高射炮科研室自然不会小。 当一行人被带到后,除了昌琛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科研很费钱，是他们无法想象费钱，甚至科研还没开始,就得花费一笔不小费用，用于购买专业科研设备。 周雪在看到科研所住所后，还想着是不是科研所经费跟不上,所以环境就没想象中那么好。 可当她走进这间屋子,才知道钱花在了什么上。 他们不过一个刚成立小组,可一眼望过去,该有设备都有，只会多不会少,而且放置在最中间高射炮看着崭新,应该不是从战场上退下来武器。 这里将是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待着地方。 他们也会在这里创造出一个奇迹。 带领他们助手一一介绍着科研室里设备,详细讲解了一下使用方式和注意事项，等全部都讲解完，他又带着人走到高射炮身前，“这是55式37毫米高射炮,此炮采用立楔式炮闩,弹夹装弹5发,弹仓容弹量是10发,科研所后山有个靶场,如果你们需要试验得提前两天申请，会有人配备实弹。” 说完，拿出一个小册子,上面是关于此款高射炮详细资料。 能站在这间房子里人,对高射炮肯定不陌生,这些资料有些多余,但也能说明后勤人员够细心。 向薇绕着高射炮走了一圈。 武器很新，瞧着应该出厂没多久，不过还是能看出有开过炮痕迹，“这台武器上过战场？” “没有。”助手摇着头，伸手在炮身上轻拍了两下，“你们也知道，现在部队是排着队申请这些大型武器，你们申请急，没法申请到最新出厂武器，所以……” “所以，这台高射炮有故障。”向薇说着，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马明看着炮身，“故障出现部位应该在这里吧。” 机器很新，只有少数地方有些印迹，唯独炮身这里痕迹最深，如果没猜错话，应该被人拆卸过，还不止一次。 而且，显然是没修好。 正如刚才那人说，现在不少部队都等着大型武器，他们先前申请也不过只是想申请一台从战场上退下来高射炮，如果这台武器是好，肯定会被直接送往部队。 “不愧是专业，确实是炮身问题，只是还没维修好就被拖了过来，在实际操作之前还得你们亲自将它维修好。”助理说着，其实科研所不是没有维修人员，但是上面特意吩咐让直接送过来，他想着或许是一个考验吧。 所以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蛮好奇这个小组成员反应。 是愤怒？还是觉得不被重视？或者很在意想表现一下？ 结果，他看到小组负责人直接撸起了袖子，“行了，开始吧。” 话音落下，其中三四个人立马有了动作，不用特意吩咐做什么，就各自拿起了工具，彼此之间显得格外默契。 剩下几个人动作慢了一些，不过也没任何质疑，就跟着一起拆……嗯？拆机？ 科研室第一天，就要把这么重要武器拆了吗？ 助手有些惊讶，不过这不是他能关注事，在确定没有其他要求后，离开了这间科研室。 房门关上，屋内忙活是热火朝天。 除了拆机声音之外，时不时会听到向薇指挥声音。 “周雪手稳点，不能碰掉里面线路。” “昌琛瞄准具全都收集到一处，记得做好分类。” “郑浩，你将所有线路图都记下来，在纸面上和你脑子里都记下。”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疲倦，四五个小时过去，哪怕是大冬天个个热到身上出汗，都没停下手中动作，全都沉浸在其中。 直到……郑浩一声惊呼：“小心！” 向薇听到声音第一个反应，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冲了过去。 高射炮炮管看着又细又长，其实分量不轻，就连扛也得两个人才能扛得稳。 如果直接掉落砸在人身上，那绝对能直接将人砸伤。 或许是蹲着时间太长，一人在站起来时候身形有些不稳，手一下撞到了旁边炮管，又因为已经拆卸到一半，炮管被他撞得往另外一边砸了下去，而在炮管下是蹲着昌琛。 好在有郑浩那一声喊，当昌琛抬头去看时，炮管离着他只差了几十毫米，如果不是两头人抗住，会直接砸到他头上…… 而扛着两头人，是郑浩和下意识冲上来向薇。 “嘶。”向薇皱眉，没砸在昌琛头上，但是砸在了她肩膀上，哪怕另一端有郑浩卸了一些力气，还是感觉到火辣辣疼。 “你没事吧？”赵沈雅着急冲了过来，看着向薇疼得脸色苍白，她担心不行，“你跑过来干嘛？他是男人，皮结实，就算砸到脑袋也不会有事。” “……”昌琛嘴角抽搐两下，如果他没记错话，这位同志曾经因为有人说他一句不是，在食堂和人大战三百回合。 而现在，却说他头硬耐砸…… 昌琛起身，从中间扛起炮管，替两边人卸下一部分重量，他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谢谢。” 而另外一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有些恍惚，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向薇道：“做事时候尽量小心些，如果身体有不适时候可以去休息下，我们时间很宝贵，但同样也得量力而行，你去休息下缓缓。” 高强度工作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适应。 在她小组刚成立时候，他们四个人没少出现差错，现在能有默契都是在一天天中磨炼出来。 除此之外，向薇还从中学习到一件事。 一个如何当领导人经验。 比如说，在刚刚四五个小时内，她在拆卸高射炮同时，也在打量着她这八个成员。 三个老成员就不用说了，就说她新来五个成员。 虽然有种自说自夸意思，但不得不说赵沈雅真是对她很‘迷恋’，按着她以前世界来说，就是一个唯粉，毒唯…… 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对她分配任务奋力完成，完全不带一点弄虚作假。 而另外三个，没什么突出地方，但做事挺认真，就算每个人脸上带着明显疲倦，他们仍旧没有想过要停下来。 再说最后一个，昌琛。 说实话，昌琛和她想象中不同，向薇一直都知道，一个小组负责人职责所在，也是在她成立小组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是团队合作。 科研不是一个人事，是所有人合力完成事，尤其是小组负责人，她需要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然而，就刚才那段时间，她并没有看出昌琛和其他成员之间往来。 拆卸不是一个人活，尤其是大型武器，在拆卸时候难免有需要合作或者搭把手事，就在刚刚四五个小时里，昌琛并没有拒绝过旁边人帮助，但同样，他并没有主动请求过别人帮助。 不管是做什么，都是自己单独在做。 就算是扛起一样自己明显扛不起重物，他仍旧是咬着牙完成。 向薇现在算是明白，王教授为什么会将昌琛下放到一个新科研小组，为什么没让他担任负责人位置。 很显然，昌琛不适合团队合作。 如果他不改变现状，哪怕他个人能力再出色，最后也不会长久，向薇不觉得教授们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跟昌琛谈过，肯定是谈过了没效果才会有了此时现状。 她突然有点想笑，所以这是让她在科研同时，顺便帮着□□下人才？ 如果真是这样话，那她就不客气了。 向薇看了看地面上摆放得十分整齐高射炮配件，再抬头看了看时间，她道：“先吃饭，两个小时后在科研室集合，继续下一步拆卸。” 众人纷纷响应，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饥肠辘辘。 科研所食堂有一点挺人性化，那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候着。 毕竟这个科研所研究人员一旦忙碌起来，谁也顾不上吃饭，准时准点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 他们几人来时候，食堂还零零散散坐着几人。 掌厨师父看着他们，就大声道：“今天油水足，我给你们多打点肉，配着肉汁下饭特香！” 没等一会儿，几人就端着饭盘坐下。 还真别说，科研所伙食是真不错，有荤有素米饭管饱，再加上厨子厨艺好，一顿饭吃下来是赞不绝口。 就连向薇都忍不住多吃了点。 倒是马明，仍旧拿着一本书看着，一边看一边吃，好像吃什么对他来说都没差。 赵沈雅瞧着，她奇怪道：“你边吃边看不得一心两用，你真能完全看明白？” 马明停下吃饭动作，一脸不可思议道：“为什么看不进去，不都能看进去吗？” 赵沈雅觉得被扎心了，“那你同时看两本书也能看进去？” 马明蹙眉，“当然不能。” 赵沈雅哼声，她就说嘛，边吃饭边看书她也会呀，但完全没法专注进去，根本没法真正做到一心两用。” “我只用一双眼睛，没法同时看两本书。”马明给出建议，“你可以试试一本看一本听，我以前试过感觉效果还不错，不过就我个人言，还是喜欢看书。” “……同时进行？”赵沈雅瞪大眼。 马明点着头，“不难，你也可以做到。” 赵沈雅突然觉得，面前这个明显比她年纪小、身材又小同志也在闪闪发光，比向薇弱了很多，和昌琛身上光差不多。 果然，她最佩服就是人才了！ 两人对话让桌边其他人有些好笑，也算是在枯燥用餐时间多了一个乐趣。 用餐不到半个小时，向薇和其他人一块回宿舍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一块回科研所。 之前拆都是大件，虽然活重但是需要注意点没那么多，接下来便是一些细微活，要注意事项多了很多，很多精密地方都得仔仔细细记录下来，以防重装时候出现偏差。 这个时候，郑浩作用就很大了。 他天赋是与生俱来，谁羡慕都羡慕不了，只要他记在脑海里东西，基本上就不会错。 除了纸上记录，在细微点需要拆卸之前，她都会让郑浩先记一遍，这样在重装时候，由郑浩记忆和纸上注明，双重保险。 “组长！”周雪叫了一声，将手里东西拿过来给向薇看：“你看看击发装置是不是和我们原先看过不同？” “55式37毫米高射炮击发装置有过一次改装，这应该是改装后配置。”向薇拿过来看了看。 他们原先接触到高射炮是最老式那一款，55年到现在一共十年时间，经过多方研究员努力，在多个方面有过改进。 其中就包括击发装置。 向薇拿着螺丝刀将击发装置盒打开，等看到里面东西后眉头就是一挑，她道：“看来我们找到故障之一了。” 里面线路明显有烧焦痕迹，其中几条连接线都已经断开。 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还得再仔细找找。 马明凑过来，“我在一本书上有看到击发装置线路图，可以试着还原。” 向薇点着头，“行，那就交给你。” 又是三个多小时忙碌，这次时间短，但是更加费神，所有人都高度集中，才能避免出现差错。 等彻底拆完，科研室地面上全部摆放着零碎配件，就连底盘上轮胎都被他们拆卸下来。 在期间，他们找到了一些小故障，全都一一记录下来，就等重装后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机器出现故障，不一定单指一个大问题才导致无法使用，有可能是多个让人忽视小问题叠加，才是问题所在。 向薇带着成员将配件一一做好标记，便让人回去休息。 等人走了几个，赵沈雅没动，“组长，你不回去吗？” “我再等等，我先把这些资料整理下。”向薇刚弯身将地上东西搬起来，身子就僵了僵。 “怎么了？”一旁周雪问道。 向薇摇头，“郑浩留下来帮忙，其他人都先回去，明天还要起早。” 组长都开了口，其他人才纷纷离开。 等向薇和郑浩稍稍收拾下，也关上灯锁了门离开了。 郑浩本以为他们会往宿舍方向去，结果走到了科研所卫生所，他惊讶道：“组长，你知道我受伤了？” 向薇看了他一眼，“嗯。” 等进了卫生所，两人排排坐在一块，任由医生看他们肩膀上青紫伤处。 炮管砸下来时候感觉到火辣辣疼，后来忙着拆卸也没注意到，还是在弯身时候感觉到身体不适。 她被砸不轻，郑浩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现在两个伤者排排坐了。 “没伤到筋骨，不过这两天还是不要做些重活，以免加重。”医生给他们开了一种药油，“平日里抹上药油多揉揉，最少一天揉上三次，我知道你们一工作起来就忘记时间，但要是拖得时间长，只会耽误你们工作。” 科研所医生很无奈，因为每次有伤患他都得叮嘱按时服药，恨不得每天按三餐提醒，不然这些废寝忘食科研人员根本不记得吃药这种‘小事’。 连着叮嘱了三四次医生才放人离开。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时，向薇对身边人说：“你先回去吧，我去打个电话。” 郑浩点了头，就上了楼。 这个时候有些晚了，不过如果没记错话，爸妈这段日子应该是中班，离下班时间还有点时间。 一个电话打去，等着那边传达室喊人。 大概十几分钟后，向薇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接电话人是李秋，张嘴就喊着，“薇薇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今天食堂饭好吃，我吃了两碗。”向薇乖巧着回答，只有这个时候她脸上神色才稍微柔和一些，像是这个年纪该有样子。 妈妈一直在问，她一直在应答，完全没有一点不耐烦样子。 直到李秋说道：“我和你爸捡了一只小奶猫，黑白毛特别好看，等下回你回来肯定会喜欢它。” 向薇脑补了一下，想着肯定特别可爱，“我也觉得，等我回去看看。” “好好。”李秋连声笑着，一旁向进催促她道：“赶紧说正事。” 李秋动了动胳膊不理他，不过还是将所谓‘正事’说了出来，“小猫还没取名字呢，要不你给取一个？” 给猫取名字？ 向薇抬眸想了想，“那就叫炮炮吧。” “泡泡？”李秋重复一声，点着头道：“行，泡泡挺好听。” 向薇炮是炮弹炮，听在李秋耳里，就成了泡泡泡。 两方对这个名字都挺满意。 这边其乐融融聊着，在隔着不远巷子里又传来了惨烈尖叫声。 大晚上，听得周边人瘆得慌。 有人披着衣服走出来，望着尖叫声传来方向，也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烦躁，“怎么又打起来了？这一个月都多少次了？” 隔壁家人也走了出来，“要不要去劝劝？” “怎么劝？之前我们劝得还少？裴家儿子真不是东西，不是打爹娘，就是打怀孕媳妇，也是他们立不住，咱们去拦他们不感谢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说我们多事。” 三天两头闹，周边邻居也不是铁石心肠，他们虽然瞧不上裴家做派，但还是担忧去帮过忙，结果被挨打裴家父母反过来骂他们多事，说什么这是他们家事，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这种情况次数多了，谁愿意主动上去找骂受？ 凄惨叫声又传来，说是不打算找骂邻居们又忍不住了，想着那家人老老、还有一个大肚子，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最后还是有两个人走了过去。 连着喊了几声门没人应，最后不得不爬上旁边矮树看看，这一看真把他们给吓到了。 只见裴家儿媳被踹倒在地，血糊了她身.下裤子…… 这一下谁还忍得了？当下找了人来踹门。 等他们进去，大肚子裴雪兰已经昏迷过去，而裴家其他人居然还在房间呼呼大睡，这还算人吗？ 顾不上找裴家人说道，几个好心人合力将裴雪兰送到卫生所。 忙碌了一个晚上，总算将人抢救过来。 裴雪兰醒来后，看着自己老大肚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恶心，为什么她被裴阳书连着踹，这孩子还没掉？！ 心里堵着一股气。 恨得她只想让那群恶人去死！ 裴雪兰不顾身上还有伤，直接掀开被子就出了卫生所，在回去路上，她用身上唯一值钱东西换了一瓶农药…… …… “叔叔阿姨养了猫？是叫炮炮吗？那以后可以话，把炮炮带到这里玩玩呀，它和炮弹一定特别有缘。”周雪期待着，她特别喜欢小动物，可惜是家里不让养。 向薇用毛刷小心翼翼清理着小零件里灰层，一边回答着：“带来应该没可能，不过等我们回去后，可以带你去看看它。” 周雪叹气，“等那个时候，它怕是都已经长大了。” 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去呢，能来这里她是又自豪又高兴，但唯一难受就是有点想家了。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来之前组长对他们说话，科研是一件很神圣事，同样也是一样寂寞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去。 这时，昌琛带着两个纸袋走进科研室，进了门先是顿了顿，然后走到郑浩面前将一个袋子递过去，“这是给你。” “给我？”郑浩有一些受宠若惊，科研所公认天才这是想和他做兄弟？,. 第26章 第 26 章（捉虫）. 郑浩挺好奇这个未来的兄弟给他送了什么,拆开纸袋还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这是家里长辈调得膏药，连着敷上几天就好。”昌琛说完,再微微鞠了一躬道了谢。 “你、还挺客气的。”郑浩悻悻然。 看来在试验所拥有第一个好兄弟是不可能的了，昌琛很有礼貌，在帮了他之后，还知道道谢和送药,可就是因为太有礼貌反而显得有些生疏。 识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不想欠下人情,没打算搞好关系的意思。 昌琛再一次走到向薇身前，同样的话同样的鞠躬道谢,向薇轻声回音了他一声，什么都没说。 哪怕看出这人的孤僻性子,她也没打算靠嘴把人拽过来，时间还长她有的是法子，而且就算没法子也不要紧。 除了孤僻之外,她发现这人不是太懂得拒绝人。 这样的性子她是受不了的，但如果身边有个出色的同事不懂得拒绝人,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尤其是她还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想多安排点任务也就不怕人家拒绝了。 “在上班之前,我先和大家说说今天的安排。”向薇伸手拍了两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边来了个早晨会议,另一边王泉林大清早的来到科研所门口接人，等看到一辆军车停下,他缓缓走了过去。 在上去的时候,有一个明显比原先有些老态的老爷子被人搀扶下了车,王泉林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老东西，你还是老咯。” 聂齐推开搀扶着他的人，朝前走了两步：“睁大你的老花眼看看，我走得这么利索哪里老了？” 撑着拐杖走了两步，双腿还能看出明显的发抖。 聂齐像是没注意到，他哼声着：“我都说了没事，他们还把我带去医院住了两天，这不是纯属浪费时间吗？你看看现在不也好好的？无非就是在火车上累到了。” 王泉林劝着：“你也是，让你休息就休息，干嘛逞能？” 聂齐没好气的瞪着他，“要是换了你，你会休息？” 王泉林没回答。 他不会，现在都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一分钟都恨不得当两分钟用，哪里愿意在医院躺上几天。 两个老爷子心照不宣，也不在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王泉林一手扶着聂齐的右手，带着他慢慢朝科研所走去，等到了办公室，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时才松了一口气。 聂齐道：“终究是不得不服老啊。” 王泉林回，“知道就好。” 聂齐透过小窗望着外面的景色，“可咱们也不能服老，老王你知道吗？k2一旦上了战场，对我国战士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在最开始，军队里的战士们有不少患上了一种恐惧症。 火力不足恐惧症。 面前敌军的炮火攻击，我方却火力贫乏，武器不足。 这些年经过不断的努力，总算缓解了这个困难，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现在从国外得来的消息，让他们只觉得时间紧迫。 不然上头也不会让他们暂时停下手中的项目，合力研发，一个鲜少人才知道的新项目。 两个老人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聂齐先开了口，“对了，向薇他们怎么样？” 王泉林知道他是打算缓和下紧张的气氛，便跟着开口打趣：“怎么？这么关心他们的事？” “那是自然，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王泉林立马不乐意了，“他们怎么就是你学生了？” 聂齐挥着手说：“我学校的学生不就是我学生么？没区别。” 王泉林被他这份没脸没皮惊到了，这么牵强的理由也能说出来？ 两老人斗了一会儿嘴，许是斗累了，王泉林道：“向薇的科研室已经成立，其实不止上面，还有科研所里的其他人，对他们都没抱太大的希望，要不是我一直盯着，指不定缺这个少那个。” “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聂齐其实蛮赞同这个，他不认为这些年轻人差，比起他们也无非就是缺少一些经验而已，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摸索，迟早能立起来，“我们去看看？在正式忙起来之前，或许还能给他们提提意见。” 王泉林没有不同意，当下起身和他一起出了门。 而这时，向薇在解说她所认为的自行高炮，“第一架自行高炮，是将炮身卡在客车地盘下，这样才实现了‘自行’的概念，在之后国内按着自行高炮的一些理论将其改造成一款坦克，那是不是说……” 那是不是说，他们其实也能将两者结合起来？ 高炮的身、坦克的底。 或许有人说，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改造坦克？国内已经研发出坦克，与其研究没任何参照物的自行高炮，不如改造坦克来得容易。 但其实，两者的外观有些相似，可作用却是完全不同。 坦克是进攻时的突击武器，而不管是高射炮还是自行高炮都是远距离火力支援，也可以说是防空武器。 这就是它们最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搭边的大型武器。 “组长，你说的结合是什么意思？”有人提出问题。 向薇回答了四个字：“履带底盘。” 现在的高射炮底盘都有轮子，也有坐在上面的驾驶手，但它无法在作战的时候前进，都是在固定的位置发射弹药。 自行高炮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就是他们研究的方向。 而履带底盘能在任何恶劣的行走条件下，没那么费劲的通过，并具有良好的行进和转向能力。 向薇跟着道：“这款武器没有参照物，所以我们的思路不需要完全被固定，我需要你们好好想想，你们认为的自行高炮是什么样。” 给全部人员下发了同一个主线任务，接下来的时间，在了解高射炮的每个配件后，就得开始重装。 和拆机不同，在装机之前，向薇又根据她所了解的情况，给每个成员下发了不一样的任务。 “马明负责所有的线路，郑浩协助，赵沈雅和周雪负责底盘的重装……”向薇一个一个安排下去，直到看到最后一个人，“昌琛，你负责整体调度。” 什么意思？ 哦，就是哪里有活哪里去。 想要干活？行，主动开口问问其他人是不是需要帮助，如果不开口也行，那就闲着去吧。 向薇没打算来太委婉的法子，就是这么直白。 当然了，她也会为了这份直白，想一个很好的借口：“你曾经带领过科研小组，经验比我们丰富，我相信你会帮助他们熟悉这个过程。” 顿了顿，向薇露出和善的笑意，“你会帮助其他成员，对吧？” “……好。”昌琛点头，随后将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想着应该会有人提出要帮助吧。 而这时，向薇又道：“在项目的开始，我需要你们先尽最大的能力完成手头上的任务，在这期间我会根据每个人的能耐，分配下一次任务。” “……”昌琛一脸的不敢置信。 根据能力分配任务，这样一开始谁会主动开口找他帮忙？最少在最开始不会有人开口寻求帮助，因为一旦寻求帮助，他们就会想着会不会在组长眼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如果没人主动，是不是说他会成为科研小组里最闲的一个人？ “我不同意。”昌琛拒绝这样的分配。 而就在这时，王泉林两人走了进来，他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不同意呢？” 向薇走上前，跟两位教授打了声招呼，再说了刚刚分配任务的事。 王泉林一听就听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立马笑着道：“我还担心你第一次接管科研室不熟练，没想到还是蛮不错的嘛。” “王教授。”昌琛眉头紧蹙。 王泉林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小声道：“小昌，咱们先前就有聊过，我需要你正视下自己的问题所在，不然没有科研室愿意接纳你，同样你也没法带领自己的团队。” 昌琛沉默。 他的问题，教授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找过他，只是他并不觉得这是问题，他认为就算他不愿意请求别人的帮助，仍旧能做好一个项目，他完全可以靠自己来完成。 王泉林瞧着他这样，就知道他没将这些话听进去。 不免有些叹气。 他对着向薇道：“我们去里面聊聊。” 科研室里面有个小房子，一般用于休息和谈话。 向薇跟着两个教授走到房间里，刚刚进去，王泉林就道：“小向，你是不是发现了？” “嗯。”向薇跟着坐下，她道：“他和我以前挺像的。” 聂齐听笑了，“像是像，但没那么顽固。” 其实，像向薇和昌琛这类打小就出色的人来说，他们都会稍微独一点，只是有些人稍稍引导就能融入到团体之中，有些人是不管用什么法子，还是坚信自己能独立完成，甚至是完成的更好。 向薇就是前者，而昌琛就是后者。 王泉林叹气，“昌琛真的是个很出色的研究员，因为家庭的坏境，他从小就接触这方面的事，高中就因为过于出色被邀请到科研所，一直到前段时间带领团队做项目，也就是这次项目，让我们察觉到他问题所在。” 其实一开始他们真的没察觉出来。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昌琛挺乐于助人，有人拿着题目来询问，他都会耐着性子解答，有人请求他帮忙，他也会尽心帮忙。 但当他的科研室成立后，身为负责人的昌琛不会给成员分配任务，他恨不得一个人当十个人用，把科研室的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最后，把自己累进了医院。 王泉林知道后，不是没有联合其他人劝过昌琛，只是最后根本没有效果，比起去相信小组成员，昌琛更相信自己。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能耐，只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就算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也不可能完成所有事，只会耽误进度、只会累坏身体。 在经过几次谈话之后，王泉林不得不终止昌琛负责的项目，将他放到向薇的实验室里。 因为对比昌琛，向薇是最快接受自己不能太独的出色研究员。 当聂齐和她谈话，甚至不是一次深层次的谈话，就是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向薇就决定改变，在学校成立了科研小组。 不用人费尽心思去劝服，她自己就能找到最正确的路，哪怕这条路一开始不是她想走的路，但她会知道这条路更适合她。 而且她看人是真准，三个小组成员，各有各的特色，尤其是有向薇的存在，她能用她的方式让这些人发挥出他们独有的特色。 聂齐曾经跟王泉林说过，他说向薇真的是一块宝玉，时间的沉淀能让她发光发亮。 而且她更独特的是，她的存在也影响到了她身边的人，最后一起变得耀眼。 甚至是影响到远在老家的人。 这天，向进家的房门被敲响，等打开一看，发现是向家大队长向柱，“柱哥，你怎么来了？” 向柱两手拎着菜篮子，塞得是满满当当，他道：“我这不是刚好有点事，想着来找你帮帮忙。” 李秋将向进挤开，“拦着干嘛，让大队长进屋，外面多冷啊。” “对对对，赶紧进来，屋里还烧着柴火呢。”向进推着人进屋，他道：“正好我今天休假，等会儿咱们哥俩喝点小酒。” 向柱从篮子里掏出一瓶自酿的酒水，“瞧瞧看，我爹亲自酿的，原先你不是特喜欢吗，就给你带上了。” 这又是带菜又是带酒，显然是带着事来了。 向进直接道：“柱哥，你可别来这套，咱们以前的关系多好？要真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还是那句话，能帮我一定帮，帮不了的那我也确实没办法，你可千万别弄这些客套事。” 说着，他转头对媳妇道：“以前小时候，大冬天的我被家里赶出来，多亏了柱哥把我带到他家里去住，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那个冬天。” 李秋早就听过自家男人说过这些事，心里恨老家的人心狠，又感谢向家大队那些心善的人，她端了碗热水来，“那一定要好好谢谢，等会我出去割点肉，让大队长吃顿热乎的。” 向柱赶紧道：“别别别，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想找你们帮帮忙，哪里还用你们招待我。” 喝了口热水缓缓身子，他将来意说了出来，“还是为了咱们大队孩子读书的事……” 这些天他一直有好好想过，和家里、族里的长辈都商量过了，带着向薇拿着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和她上的报纸一家一家登门，就想将这件事落实下来。 没有一点私心，就想着能让孩子们以后能有更好的未来。 只是这件事难办，费劲嘴皮子都没劝服多少人。 “倒不是不想自家孩子有出息，只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农家人能吃饱穿暖都已经很不错了，真的拿不出钱让孩子们去上学读书。”向柱叹气，十分的无奈。 向进理解的点头。 供一个孩子读书花费真的很大，如果他和媳妇不是有单位，又不用去供养家里的老人，不然还真供不起孩子上学。 也多亏了就一个孩子。 这要是孩子多了，他们这个家境也承担不了。 向柱跟着道：“所以我想着，要不咱们大队自己办个学校？” “自己办个学校？”向进跟着重复一句，立马伸手拍了拍大腿，“这个法子好呀，队里的空房子不少，随便收拾出几间就能当教室，先统一学着认认字，要是真想继续往上读，又能读得下去，那再想法子送学校。” “对，我也是这么想。”向柱点着头：“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向薇似的，是个会读书的孩子，要是真没这个天赋，认识点字不当文盲就行，要是真是个读书的料子，他家情况不好，咱们大队还能一起想想法子供他读书。” 向进觉得这个法子是真的好。 柱哥的话说的不错，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读书，有些学生家里花了钱也不见得能读上去，先集中一起学学，要是真愿意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再送学校就行。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的话相当于全大队一起请老师，这样分摊到每家每户就没多少，愿意尝试的人也自然多了。 一旦尝试，向进相信会有不少人看明白，读书真的能改变孩子的一生，哪怕没有成为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只要能认个字，不至于一出门只能当个文盲。 李秋听着，她忍不住感叹一句：“向家大队有你这个大队长，是孩子们的福气。” 向柱被说的脸一红，好在人黑看不出，他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可不值得这么夸。” 李秋是真觉得。 最少她所知道的大队，并没有几个会为了队里的孩子们着想，这件事摆明了要费不少精力，甚至得不到半点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努力一把。 向进问道：“那队里的人同意了吗？” “大部分是同意了，打算先试试。”向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搓着裤子，为难的道：“这两天我带着人也把教室收拾了出来，现在就缺、就缺上课的老师了，我想着你们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介绍介绍？” “介绍老师？可我们还真不认识老师。”向进皱着眉头，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老师的。 而且就算真认识，人家也不会放弃镇上的单位去乡下教书。 李秋说着：“大队长，你们想找的老师，是必须教过学生，还是说只要读过书的就行？” “读过书的就行。”向柱立马道。 他们心里有谱，知道乡下的小地方不一定有老师愿意去，“我们也商量过了，如果有老师愿意去，我们可以给他们算工分，稍微高一点，大概就和镇上的临时工差不多。” 可即使这样，他们都知道愿意去的人不会太多。 读过书的人，真要在镇上找份工作不是太难，谁愿意回到乡下去当一个教书的人。 向进还在想，“要不我去厂里问问，多问几个人看能不能安排？” “那太好了，就麻烦你了。”向柱等得就是这句话。 “没事，都是为了大队嘛。”向进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身边的李秋拦住，他不解的看着媳妇。 李秋将他按下，“其实我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因为薇薇和卫舒的关系好，李秋和卫舒妈妈有过一些来往，前段时间她们两人聊天时，正好说到了一件事。 “卫舒妈妈跟我说，卫舒跟她谈过一次话，说是家里供着让她觉得心里压力很大，想着分担下。”李秋说着：“我想着，这样想的学生应该不止她一个吧？既然这样，为什么咱们不找找在上学的学生呢？” “学生不是要去上学吗？哪来的时间给咱们孩子上课？”向柱有些不懂。 “学生马上就要放假，在假期来赚点钱教孩子大把人愿意，等开了学，咱们可以分批找几个孩子，轮流着来教。”李秋说着，因为家里有薇薇这个学生在，所以她是知道，很多学生并不是每天都会去按时上学，他们不像薇薇那么走运，生活不是全被学习包围着，他们还得去发愁其他的事。 如果一个人轮流一个月或者一周的时间合伙去赚取一份工资，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接受。 更别说，薇薇那一届有不少学生没有考上大学，好些人正等着分配工作，他们应该也会有人愿意在空闲的时间去教书。 李秋突然站了起来，“要不，我去联系吧。”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事很有意义，比她在机械厂当一个小小的临时工有意义，不止是向家大队，还有其他的偏僻地方，她想着这些地方或许都需要一个教人读书的小老师。 说干就干。 李秋完全等不急，收拾完东西就去找人。 她首先去的就是薇薇学校，找到那里的老师，她将情况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有几分忐忑，害怕老师会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却不想老师拉着她的手就是道：“李秋同志，你来的真的太及时了。” 原来，不是每个学生家里都能承担的了一个学生的开销。 好多学生因为费用的关系，不得不选择离开学院，其中不乏一些成绩优秀的学生。 老师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可她根本没法帮忙，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你看看他们，他们本该继续待在教室，都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离开了。” 这个不可抗力，其实就是因为钱的事。 倒不是全都是家里不让读，而是真的拿不出钱来，总不能饿死家里的人去读书吧？ 如果学生能自己赚到学费，那完全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不过就是空了一周或者一个月的课程，总好比彻底离开学校的好，只可惜你们要的学生不多。” “会多的。”李秋轻声，看着档案里的资料，那一个个学生的信息出现在她眼前，她心中突然有了个决定。 李秋决定，她想尝试着让这些孩子能多一个小小的选择。 所以在当天，李秋同向进说道：“我想辞职。” 辞掉现在的临时工，让她能拥有更多的时间，好让孩子们多条前进的路。 向进听到，没问她为什么要辞职，而是微微顿了顿，才开口：“当然可以，反正家里还有我在，薇薇现在也是拿工资的人，完全能撑得起一个家的开销。” 李秋只觉得鼻尖发酸。 向进走过来抱着她的肩膀，“你要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我们在呢。” 有了家人的支撑，李秋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动力。 就在她准备付出行动时，又听到了一个十分糟心的事，“裴家被人下药了？” “对啊，就他们家以前那个养女，也就是他们现在的儿媳妇裴什么兰的，听说是他们一家三口打了大肚子的儿媳，然后儿媳买了农药下到了他们的饭菜里，一家三口都被药倒了。” “人死了？” “没死呢，不过也都半死不活，两个动不了还不能说话，一个有意识但也是全身不能动，他们一家真是彻底毁了。” “那他家的儿媳被抓了没？” “没呢，她是真狠，下药毒了一家人，然后偷了裴家的钱跑了，公安到现在都没抓到人，也不知道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能跑去哪里。” 一个才十九岁的女人，怀着大肚子在婆家吃的饭菜里下农药，毒了人后偷了东西就跑。 这种人心得有多狠啊？ 要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可是养大她的爸妈，从小到大就没亏待过。 要不是自己自甘堕落，硬是和自己的养弟搞大肚子，哪里会发生现在这种事？ 不过裴家的一家三口也是罪有应得。 对着一个孕妇都下得了手，只能说这四个人的心都太狠毒了。 李秋听着这些人的话，并没有插进去。 裴家人可恨，也不值得她同情，唯独希望的就是逃跑的裴雪兰赶紧被抓起来，除此之外也就没其他感想。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这些人不管是死是瘫，又或者跑到哪里去，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需要做更有意义的事。 从这天开始，李秋便开始了忙碌的奔波。 她一个人跑了周边无数的村子，费劲口舌去说服村里的人，有的会欣然接受，有的却是嗤鼻不屑，可李秋仍旧没有放弃，她没法放弃村庄里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也放弃不了因为学费不得不放弃学习的孩子。 随着她的坚持和努力，周边的村落和大队还真拥有了几间小教室，去的小老师都是在生活上有困难的优秀学生，他们轮着班，一个人去上一周。 虽然酬劳会很少，但就是这么一点钱，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同时间，向薇也在努力。 一日接着一日，完全没有停歇下来过。 “为什么要这么设计？炮台在后怎么操作？” “我们完全可以用各向异性材料看作静态受载体的假设！” “难道你没考虑到成本吗？要知道……” 科研室的声音越来越大，与其说是在讨论，不如说是在争吵。 在向薇的桌前，是一张草稿。 自行高炮的外观图。 别小看这张草稿，就这么一张，是他们从冬天到春天又到夏天才出来的最终结果。 而且也不是最后的成稿。 就在今天上午，向薇提出了不同意见，她将炮管从前面挪到车身后面，而且设定了两种武器系统。 牵引机动和自行机动。 这样一来，自行高炮的成本就大大提高，一辆自行高炮的价值怕是要翻上好多。 成本就先不说了，两种武器系统同存，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马明淡然的道：“我觉得可行，两种机动用在不同的场合，虽然复杂了一些，但这种系统装置做起来应该不难。” 马明的话一说，其他人顿时没话说了。 他们觉得艰难，甚至有可能做不出来，但要是马明说能试试，那就真的有可能。 毕竟都是一个科研室的人，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摸不清其他成员的性子。 组长向薇不愧是两个教授联名推荐的人才，她每次提出来的思路都极为的大胆，甚至让人不敢去尝试，可一旦真正尝试才发现还真能往下走下去，而且几乎各个领域都涉及，如果连她都难到的事，其他人更别想解答出来。 接下来就是马明，可以说是组长第二，他涉及的知识点都很刁钻，而且手上操作极强，一些复杂的电路交给他绝对没问题。 再有郑浩，现在整个科研所都知道，他们科研室有个过目不忘的能人，让他记下的东西几乎没错过。 至于其他人，没那么耀眼，在普通人中或许会显得聪明一些，可在这里就有些平凡。 只不过，有个别人很有冲劲，一直超前努力着。 唯独让众人意外的就是昌琛了。 组长向薇在期间分配过几次任务。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因人而异有些改变，唯独昌琛都是整体调度，一开始众人还没察觉出来，可慢慢的他们发现，虽然他们是一个小组，但昌琛与他们之间像是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科研室分成了两队，一个八人组，一个一人组。 没人请求帮忙，昌琛就一个人研究自己的，完全没想过参与进来。 有人不是没好奇问过，但是昌琛每一次都是微笑的说一声‘我可以’。 时间长了，难免让人有一种向薇带头排挤昌琛的感觉，就像是现在，众人在类似于争吵的氛围中将接下来的任务定下来。 而全程昌琛没有参与进去，而是继续待在一旁弄他自己的事。 或许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在会议结束准备一块去食堂时，一个瞧着和昌琛有些相似的男人冲了过来，“向薇同志，我怀疑你故意忽视昌琛。” 昌琛见到来人，赶紧走出去拦着他，低声道：“昌蕴你在干什么？” “哥，她明显就是针对你，不然这都小半年过去了，为什么你和组内成员生疏成这样？”昌蕴十分愤怒，家里长辈一直都说堂哥是所有小辈中最聪明的一个，他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堂哥，可进了科研所后发现，他最崇拜的人在被别人亏待，他哪里忍得了。 面对着质疑，向薇并没有不满，而是想着昌琛的人际关系是真不好，她早就准备了一番话，就等人来质疑她。 可等了这么长时间，只等来一个莽撞的小伙子。 向薇清了清喉咙，她特认真地道：“你知道吗？正是因为我看重他，我坚信未来的他是一个很出色的项目负责人，可我同样知道，但凡他迈不出这一步，他永远也成为不了一个项目负责人，甚至不算一个优秀的项目成员。” 清冽的语调，让昌琛猛地怔住。 昌蕴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只会涨红着脸道：“你胡说！” 向薇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昌琛身前，她问道：“你不是自认就算自己一个人负责整个项目都不会比一个小组差吗？那现在要不要比比？比一比我们之间的进度？” 小组对个人，听起来就不公平。 可从一开始，昌琛就自傲的将自己处于不公平的天平上。 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将自己推了上去。 是昌琛认为，单凭他一个人的能耐能出色的完成科研。 既然这样，那就比比吧。 向薇的话后，整个空间显得十分安静，总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古怪，不敢参与到两个当事人之中。 不过，马明从来就没什么不敢，“我觉得行，先前不是还说要比比个人的项目成果？要不现在也拿出来比比，决定名字的排位？” 项目进行了三个季度，他们所掌握的东西还真不少。 马明丝毫不惧能不能比过，反正第一名非组长莫属，那第二、第三又有什么区别？ 不对。 区别还是有的，他第一次有想打人脸的冲动。 “哥！你和他们比，我不信你比不过他们！”昌蕴嚷嚷着，要和教授们比或许比不过，不过都是一群才进科研所没多久的年轻人，在年轻人这一辈中，他不相信有人能比堂哥强。 然而。 昌琛很安静，除了按着昌蕴的肩膀之外，什么都没说。 昌蕴不解：“哥？” 昌琛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我……”,. 第27章 第 27 章（捉虫）.. 因为昌琛没法说。 不用去对比,他们这么长时间待在一个科研所，就算没有参与他们的团队合作,可在他们会议讨论和安排任务的时候多少还是能知道他们的进度如何。 他只能说，他手里拿不出来。 比不上他们一个团队，也比不了向薇的成果，甚至连马明也不一定能超过。 如果不是昌蕴闹了这么一场，他是真的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在这之前，不管是家里长辈还是周边教授和其他人，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那一个。 面对这些夸奖，他会谦虚的笑笑,然后全盘接受。 因为他自己也这般认为。 完全不需要否认，他就是这么的出色。 他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科研中所有的一切，不需要旁人来插手,这能证明他的出色。 同样，因为他的出色,面对周边人的请求，他也不会拒绝,因为他确实比这些人来的强，能够帮助他们。 而就是因为他强,所以他没有任何需要请求其他人的地方。 哪怕在现在的科研室。 一开始他和向薇的团队在一个起点上，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太大,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 因为太在意追赶的速度，反而效率越来越低。 到现在，比不上团队甚至比不上单人。 难道……他真错了？ “哥？”昌蕴不是太能理解,他看着堂哥绷紧的面容，就算眼睛再不好也知道事情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昌琛摇头，僵硬着身子转身离开。 向薇没拦着，如果都这样昌琛还是想不通，那就彻底没办法了，“行了，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吧。” 今天算是难得的空闲，这段时间忙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时间来食堂吃饭，还是有后勤员替他们送来，等饿的时候端起来扒几口，吃完接着干活。 几乎天天就是宿舍、科研室两头跑，很少再有其他的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忙碌的很值。 最少，他们多少有了些进展。 “今天的饭菜吃着怎么感觉比原先来的香？”郑浩奇怪着说。 有人笑了一声，“环境问题吧，这么空气好，连人都轻松好多。” “还真是，我感觉还能多吃一碗饭。”郑浩说着，起身就去盛饭。 向薇跟着起身，她也打算再来一碗。 等盛饭回来，看到身边的周雪碗里饭菜几乎没动，她问道：“怎么不吃？” 周雪挤出笑容，笑得有些牵强，“没什么胃口。” 向薇劝上两句，“多少吃点，或者等会儿带点干粮回科研室，别饿坏了身体。” 周雪抿着唇，点了点头。 向薇能看出她有些心事，只是这个场景没法说些什么。 吃了饭回到科研室，每个人开始忙碌起自己手上的活，唯有昌琛一直没现身。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一人担心的问道：“不联系下昌琛同志吗？” 要真这么放任不管，好像也不是事。 向薇将手里的配置盒放下，她看着门口的位置，“先给他点时间。” 她坚信昌琛会来，如果不来示意着他放弃了科研，相当于放弃了他最热爱的东西，只是来后会是什么样反应就不知道了。 或许能想通，或许还是跟以前一样。 如果真的还是像以前那么独，向薇会直接给他安排任务，以请求的态度让他加入到他们的团队，但要是真这样，同样代表她放弃了这个人。 她可以肯定，以后的昌琛就是再聪明，他永远都只是科研项目里的一员，绝对不可能成为项目中的负责人，就算他再出色，也没办法一个人完成所有的项目。 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已经把事实明晃晃的摆在昌琛面前，可他仍旧要当一个睁眼瞎，那谁也没办法。 向薇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了。 这一等，等到了傍晚。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昌琛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走到向薇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站着。 向薇瞧了他一眼，继续跟着边上的人道：“提高射速，不妨用多管联装，单管、双管联装、多管联装，三种模式我们都可以试试，不用怕麻烦，全都试验一遍。” “行，那我去安排。”这人点着头，做好了记录就去试验。 等这人走开，向薇才正眼看着昌琛。 昌琛也正视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沉默了好久，向薇才问道：“你觉得唐勇能完成刚刚的任务吗？” 不等他回答，向薇跟着道：“试验炮管，还是三种组合，需要彻底了解炮身的结构，在反复中经过多方测试，比起其他的任务，这个任务应该需要更多的耐心，你觉得唐勇能完成吗？” 唐勇是他们科研室的成员。 对比他们其他人来说，唐勇的年纪稍微大一点，还是唯一一个已经结婚生子的男人，他在科研室待了差不多七八年，并没有接触核心项目，也没当过项目负责人，一直是以成员的身份待在各个小组之中。 向薇说实话，在几个成员当中唐勇不算最聪明的那一个，或许是因为年纪稍大的缘故，有些事还有些跟不上。 但是唐勇算是她很放心的一个成员，因为他心很细，稍微琐碎点的事，他能耐着性子好好完成，完全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 这么长时间来，科研室里不是没人出错过，但唐勇没有。 所以向薇很想问问昌琛，这样一个哪怕专业不是很强，但是认真、细心、又有耐心的成员，为什么就不能将一些要求不是那么高的任务分配出去？ “他能完成。”昌琛的回答没有犹豫。 向薇又问道：“那你是觉得，这种试验如果换一个人，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吗？” 多方组合，在样机上进行试验，拥有的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成功了自然是好事，但如果真的失败了，也根本不需要唐勇继续往成功去试验，而是只让他将结果带回来，团体再想办法。 所以，唐勇的任务就算换一个人，也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哪怕换成她、换成昌琛都一样。 昌琛明显知道这个，他闷声道：“不会。” 向薇又一次问道：“那你知道，唐勇的任务会耗时多久吗？” “最少两个小时。” “看来你挺熟悉，所以你会将两个小时花费在其他人也能做到的事上。”向薇微微抬了抬下巴，“而我不同，我会将两个小时花费在其他人没法做到的事上，或许这就是负责人和成员的区别吧。” 虽然这话有些傲气，但也是事实。 向薇对着他道：“所以我的时间很宝贵，实在不想浪费在你的身上，不如你继续去做你的事，我继续做我的事？” 昌琛深吸一口气，“我……” “嗯？” “我……” “算了，你不走我走行了吧。”向薇起身，迈步就想往旁边走去，结果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很小声的一句。 真的很小声。 如果不是一直竖着耳朵等着，她怕是直接就这么错过了这句话。 很短小的一句话——‘我想要任务。’ 向薇转过头，没打趣没嘲讽，而是淡淡的道：“给你两天的时间，跟上我们的进度。” 两天的时间，足可见昌琛的进度比他们慢了多少。 也难怪这人甘愿低下头。 天才呢，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想想也蛮可怜的。 不过天才在遭受打击后，还能低下头继续，也算是让人佩服的地方了，怕就怕在有些天之骄子承受不住打击。 由此可见，昌琛这人耐.操，先前那般自负，无非就是打击的太少了。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昌琛接手了小组的资料。 起先只是在开会和讨论的时候听到他们的安排，但真正的了解后，昌琛才发现他们的进度有多快，快到让人惊讶的程度。 马明放下手中的线路盒，他凑过去道：“你觉得小组的排名该怎么排？” “……”昌琛觉得他有点讨打，“现在你第二，最后会不会是你就不一定了。” 马明轻飘飘的‘哦’了一声，“原来到最后你也只想和我争第二名，那第一名就非向薇莫属了呗。” “……”昌琛不想和他说话，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他现在忙得很，没工夫说话！ 不过，其实心里清楚得很，不说他和向薇之间到底谁更出色，但最少向薇确实比他适合当项目的负责人。 两天的时间一过，向薇给予了昌琛任务。 有了他的加入，进度大大提升，科研室是越来越忙碌。 “经过三次改良，最终的结果已经出来。”向薇拿着资料报告，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自行高炮上可以使用多管联装，也就是说最终出来的射速将大大提升。” 射速快，精准度才能高。 高射炮的特征之一，就是精准度高，比起坦克等大型武器射中目标的概率大很多。 “在改良炮管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对弹药进行改进。”昌琛起身。 这算是他第一次在小组里的发言，明明以前在无数人的台前做报告都不觉得慌张，这会开口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声音在发飘，轻咳了一声：“我们可以尝试着加大装药量，由原有的1050米/秒提高到1150米/秒，能缩小0.7秒。”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资料放在各个成员面前。 这几个月虽然是单打独斗，完全追不上小组的速度，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收获，他跟着道：“我已经试验过弹药的发射初速，能达到我说的数据。” 马明看了资料，竖起大拇指道：“厉害了。” 加大装药量可不简简单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0.7秒别看连1秒都算不上，但这个时间可不是这么好提升的。 有时候，光是零点零几秒，都算是一个大跃步。 被夸奖的昌琛难得有一丝羞赧，带着些不自在继续往下说。 就着这个思路往下走，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等彻底收工，已经是深夜。 向薇让成员们先离开，自己收拾下才精疲力尽的往宿舍去。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想着还是在机械厂的炮房好。 累了直接回小屋一躺，不像是在这里，累到眼睛都睁不开，还得走上几分钟的路才能到宿舍。 就快到宿舍楼时，向薇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而就在这时，她停下了步子。 脚尖换了个方向，向薇朝着另外一侧走过去，她睁开眼睛去看缩在墙角的身影，确定是有个人蹲坐在那哭泣。 还是个熟人。 向薇走过去，轻声道，“周雪。” 周雪猛地抬头，用手胡乱的往脸上抹，“组、组长我没事，我这就回去休息。” 向薇按下要起身的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要聊聊吗？” “我没……”刚张嘴，眼泪就落了下来，周雪又是抹了把脸，带着哭腔喊着：“我就是太、太累了，我好想爸妈呜呜呜呜。” 向薇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安抚着。 周雪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发泄自己的难过，“这都七个月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家里人，每次打电话过去也聊不了多久，因为太累了，我都没精神和他们说话……” 周雪反复着说自己想念家里，说自己太累了。 向薇又何尝不是？ 在来之前，她曾笑着对爸妈说，以后一定会常联系，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时间，真要挤挤怎么挤不出来？ 可真当忙起来后她发现，是真的挤不出来。 正如周雪说的，太累了。 每天深夜回来，在科研室的时候还精神抖擞，一旦出了科研室的门整个人都放空了，那一会儿就像是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提起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去研究，是能放松的时候了。 而放松的时候，就是最累的时候。 回宿舍的路上，这一路就像是行尸走肉，脑袋里是空空如也，进了宿舍，顾不上洗漱、顾不上收拾，直接躺在床上能一秒入睡。 累，是真的很累。 科研的过程，没有体力活，而是高度的集中以及脑力活。 人的脑子，承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活动，总得有休息的时候。 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像是空了。 向薇记得有一回，因为很长时间没联系家里，拖着疲倦的身子去传达室打了电话，第一次电话打去让对方帮忙喊人，一般等个十来分钟再打过去就是爸妈接的电话。 可那一次挂掉电话后，她靠着墙睡着了…… 等醒过来后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后，科研室的电话又不能外泄，只能她打过去，爸妈在那边等她的电话等了两三个小时。 听着爸妈带着慌乱的关怀声，那一刻她也差点内疚哭了。 后来妈妈辞职，爸开始上长白班，每天大晚上的回来就算精神足够好，打电话过去也接不到，细算算她也好久没和爸妈说过话了。 不但是周雪，就连向薇其实在这个时候，才理解了自己说得孤单。 不过，当科研慢慢有了进展，那份激动和满足能够抵消心中的孤独，只不过她如此，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组、向薇，我、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周雪哭啼着说，一边说着一边任由着眼泪落下，“不单单是因为想家，主要是我跟不上你们的进度，一开始我还能懂，可随着你们接触的东西越多，我到现在、我到现在别说科研了，光理解都觉得费力。” 向薇沉默。 她身为项目的负责人，哪里看不出来？ 在高强度的科研下，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又哪里有时间去学习，周雪不比天才的马明，不比有着超强记忆的郑浩，在研究课题越来越深的情况下，周雪难以跟上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向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比昌琛，她可以‘放逐’他几个月的时间，可对于周雪，她做不到这般冷漠。 周雪是她从南京带来的成员，是最开始的伙伴。 所以她有了难得的迟疑…… 而此时，李秋也遇到了难题。 经过小半年的努力，她一共走访了十七个大队，安排了近五十名困难学生去当小老师赚取学费。 也就是说，因为她所做的事让五十名差点退学的初高生成功留在校园，而且十七个大队接近五百多个孩子有了书读。 李秋还想着继续努力，看着孩子们灿烂的笑容，她觉得这种事的意义真的太大太大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国家取消了高考。 “都不能高考，那岂不是不能再上大学了？都这样了那干嘛还读书啊？” “就是，我辛辛苦苦花钱让孩子上学，结果现在都取消考大学，那不是白折腾吗？” “要不学校还是别办了，我家孩子十三四岁，有那个功夫去教室上课，还不如在队里干点轻松的活赚点工分呢。” “对对，取消了吧，虽然月月分摊下来的钱不多，但是月月积累那也是一笔不少的钱，总不能钱花了打水漂吧？” 面对着一声又一声的质疑，李秋急得是嘴里都起了水泡，熟悉的人劝她放弃，说是反正吃力又不讨好，白费这个劲干嘛。 向进也挺担心媳妇，这一天天跑得脚底都是泡，眼瞧着人就这么瘦了下来，他道：“你可千万别把身子给累坏了。” “你不会也想劝我放弃吧？”李秋眼眶有些发红，被人质疑、被人否定她都无所谓，可她就是放不下那些孩子，“你还记得杨妹不？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可惜家里重男轻女，明明条件还行，宁愿供着成绩垫底的儿子，也不愿意好好培养女儿，那么乖的一个孩子跪在地上求她爸妈，结果人家房门一关理都不理她，本想着这次让她去当小老师能赚学费，结果这才开始没多久，就出了这事。” 不止是杨妹，还有其他好多学生也是。 各家有各家的难，要不是有了这次的机会，这些学生怕是已经离开校门，各自奔波了。 “你别急，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向进赶紧安抚着媳妇，他道：“也是这些人没想明白，就算考不了大学，高中生、初中生其实也很不错了，镇上厂子里招人，招得不就是初、高中生吗？最少读过书的孩子比其他人多了一条路。” 李秋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她一把拉着正给她按脚的老向，带着不确定的道：“老向，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联系下镇上的厂子？” 既然都是招初、高中生，那就以一个厂子工作的名额来吸引那些现在舍不得花钱的家长呢？ 也不是考上就能入厂，而是能多一个入厂的机会，这不就有了期待吗？ 再说了，现在高中生考不上大学，不还能考中专吗？ 中专包分配，毕业直接入厂不好吗？ 这般想着，李秋又来了劲，当天下午就去了厂子联系，严厂长对向进一家人还蛮有好感，先不说向薇小同志，就说李秋同志了，会将安定的工作辞掉，就为了不认识的孩子们读书的事，这让谁不有点敬佩？ 所以当下就答应，机械厂会提供考试的机会，一旦考上就能进厂工作，还帮着联系了周边几家厂子，也愿意提供这样的机会。 李秋得了消息，又是马不停蹄的往周边大队跑，每天说得嘴皮子都起了皮，才稳住了一堆人的心。 当她总算有时间和女儿通话时，基本已经将手头上的事忙完，只用时不时抽空去各个大队看看，以免那些学生们没安顿好。 接起电话，不是以前那般反复的挂念和念叨，而是说起了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从话里就能听出她的高兴。 等这一段说完之后，李秋才察觉到一些什么，她担忧的问道：“薇薇，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高兴？” “妈，你怎么知道？” “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说我知不知道？”李秋宽慰着，“要是不能说就不说，不过你得知道，我和你爸都支持你呢。” 电话那头的向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周雪回去了。” “周雪？她回来探亲吗？” “不是，是回学校继续上学。”向薇望着外面的夜景，这些天她跟周雪聊过，跟教授们也谈过话，最后的决定是让周雪回南京继续上大学。 其实想想，这样才是最好的。 周雪虽然跟不上他们科研室的进度，但也不能否认她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才能，如果换个科研室从事一些不是那么复杂的事，她完全能担任。 只是，是向薇让她考虑回到学校的。 科研太耗时了，一旦接手任务几乎就没了学习的时间，周雪年纪并不大，她完全可以回到学校再学习更多的知识，等足够强大后再来挑战更高层的科研，而不是继续待下来做一些所有人都会的工作。 “下午的火车，我送她到门口。”向薇想着当时的场景，她道：“我跟她说，希望过几年能再次跟她合作。” “她答应你了吗？” 向薇笑了笑，“她答应了。” 哪怕当时哭的厉害，周雪还是点着头重重应诺。 李秋跟着笑出来，“那没事，周雪这孩子守信，她答应你了肯定会做到，你就等着她吧。” 向薇笑着点头，“好，那我等着她。” 其实周雪在离开之前，还跟她说过另外一番话。 周雪说，没能继续参加这次项目，是她最大的遗憾，但希望小组的成员们能帮她完成这次遗憾。 当时，他们八个人站在周雪的对面，同样也是对着她点头，答应着一定尽最大的可能，完成科研项目。 周雪是个守信的人，他们同样也是。 他们承诺的事，他们会竭尽所能去完成！ 九人小组成了八人小组。 从这天开始，他们更加的忙碌起来。 没再去食堂吃饭，而是请后勤直接送来，有时候实在累了，找个空地铺个毯子就睡下，就这么一直过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 同样是夏天，一个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走在池塘边，她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看书的褶印显然是被书的主人翻过无数遍。 “周雪同学！”一个男生匆匆跑来，他脸颊带红，显得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道：“周雪同学，毕业后不知道你想去哪里工作？我、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周雪对着他微微摇头，越过他离开。 这几年来，周边的追求不少，但比起小情小爱，她心里有别的追求，或者说她想得更多。 尝试过六七个月的科研所生活，她太知道分别的痛苦，如果她现在接受了别人，注定以后会是长时间的分别。 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就算要谈对象，那也得找个同追求的同志。 这样才不会有聚少离多的事发生。 同一时间，在天津的科研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那肆意的叫喊和大声的欢笑，足以表明这群人有多激动。 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他们从无到有，在不断的探索摸索，草稿废了数万张，思路被否决数千次，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战斗，总算…… 总算他们手中出现了一张完整的线稿。 这款不过在纸张上出现的武器被命名为70式57毫米双管自行高炮，也可以说是多管自行高炮。 57毫米炮管，使用特制弹药，能增加0.7秒初速。 牵引以及自行两种武器系统，履带底盘适用各种恶劣路段。 而它的火控系统包括：搜索、追踪、瞄准、激光测距仪等。 至于具体的参数，还得等实机出来再经过反复验测。 “现在是不是可以申请实机试验？”赵沈雅特别的兴奋，哪怕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也丝毫不困。 向薇等人同样，常年待在室内，他们的皮肤是一个赛一个的白，偏偏就是眼下一圈黑，显然都是没休息好的。 哪里舍得休息？ 眼瞅着成稿就要完成，他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花费在反复测验上，好成功弄出最精确的数据。 好在，这一切花费都是值得的。 向薇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她道：“暂时不急，我们需要再重复检验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能将成稿交出去。” 一旦开始造实机，将是一笔不小的款项投入进去，科研所不是不允许失败，只是这些都是国家的钱，在最有把握的时候动用才是最好的。 向薇看着周边成员脸上难看的样，便道：“所有人放下手头的事，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我们最后一次测验，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就上交。” 成员听着不想走，结果被向薇挥着手赶走。 倒是向薇留在科研室，她还得做一件事。 排位。 一旦这项科研成功，这必定是他们的荣耀，向薇身为负责人有责任将贡献以多到少的名次排出来。 第一个名字，当仁不让肯定是她自己了。 至于第二个……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不会想以权谋私写我的名字吧？” 向薇往后望去，看到的仍旧是瘦瘦小小的马明。 对比五年前，马明还更瘦了一些，明明每餐吃的不少，但是这人完全不长肉也不长个。 向薇问道：“你觉得我会写你吗？” 马明耸了耸肩膀，“我觉得比起昌琛，你会更想写我的名字吧。” 说完，顿了顿，“不过也只是想想。” 向薇轻笑，“那你还真猜对了。” 说着，拿笔在第二位上写上了‘昌琛’的名字，再之后就是‘马明’、‘郑浩’、‘赵沈雅’…… 小组成员中，她其实最惊讶的是赵沈雅。 不但咬牙坚持下来，而且在小组的贡献还不算少，就仿佛有股劲一直拉着她往前走似的。 排位填好，向薇和马明出了门，最后在办公楼分开。 向薇敲响了王教授的门，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响，想着反正今天难得有空，不如等等。 王泉林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台阶下写写画画的向薇，他道：“难得看你这么空闲。” 向薇起身，扬起嘴角笑着：“是啊。” 王泉林一愣，“这是有好消息了？” 向薇打着迷糊眼，“或许吧。” 王泉林走上前，将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你跟我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也不知道里面谈了什么，里面传来王教授惊喜的声音，“当真？好好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还要经过最后一次测验，所以……” 王泉林直接打断她的话，笑得满脸都是褶子，“我还信不过你，你要是没点把握，会提前告诉我？就算这次测验效果不如人意，可你们都进行到最后的阶段，总有成功的时候。” 越说越高兴，高兴到他起身绕着房间来回走，“好啊，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缺得就是这种好消息。” 向薇没问为什么，有些事不是她能知道的，但是从王教授的情绪能看出，事态并不是太好。 正想着再说几句时，她看到王教授手背上好像有些伤，“王教授，您手受伤了？” 王泉林立马将袖子往下扯了扯，“没事，就一点小伤，小向啊，你们打算明天什么时候测验？我要是赶得上，我得亲自去见证下。” 向薇说了个时间点。 两人又聊了几句，向薇就离开了。 等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后就躺上床，这一觉直接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刷牙洗脸，精神饱满的来到科研室。 等人到齐，向薇就带着人开始测验。 所谓的测验，是将所有的配件从头到尾来一次，做起来不难，但是特别的繁杂，从早上几乎弄到晚上才将所有的东西都过了一遍。 期间不是没出点小意外，但好歹不涉及根本，稍稍调试下就能再进行下去，一直到最后的击发装置。 “马明你来负责，郑浩记好数据。”向薇安排，说话的时候双眼就没离开过装置盒。 装置盒不大，看着还挺小巧。 而这个配件是自行高炮中重要配件之一。 马明推了推镜框，“来吧，开始。” 一秒，心速加速。 三秒，心速变慢，所有人都在紧张着。 就在这时，赵沈雅突然扬起了手，她大声喊道：“不行，太紧张了，为了舒缓大家紧张的气氛，我决定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要结婚啦！” 这话一落音，所有人都怔然了。 他们八人几乎天天待在一块，赵沈雅什么时候谈得对象？ 而就在他们怔然的时候，马明看着机器里出来的参数，淡然道：“成功了。” 场面瞬间安静。 倒是没被自己的话惊住的赵沈雅第一个蹦起来，直接一把抱住身边的人：“组长！我们成功了！我们的科研项目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快五年了啊，我们真的成功了吗？” “啊啊啊啊！！我们成功了！” 被抱着的向薇也跟着蹦跳起来，满腔的喜悦像是堵在了嗓子眼，而在肆意的欢呼前，她好奇的问道：“男方是谁？” 赵沈雅闻言，将视线落在某个人身上……,. 第30章 第 30 章（一更）. “开炮！” “轰！” 第一炮并没有朝着空中,而是沿着平行线开得炮，剧烈的响声之后，在前方土坡炸开,黑红的泥土被掀翻。 “开炮！” “轰！” 又是一次开炮，炮火轰鸣,硝烟弥漫。 这在战场上是惨烈的代表,可在现场人们的眼里,这代表的是希望。 向薇站在原处,她遥望着远处。 当第一枚炮弹成功从炮管中发射出来，那一瞬间她没法用词语来形容，整个人都像是空了。 这台威力强大的自行高炮，出自于她与团队的手，如果在武器创造出来之前不过代表着百分之五十的成功，那当第一枚炮弹发射出来,那就相当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 成功了？ 哪怕一开始是抱着这个信念,告诉自己不管坚持多久都得努力完成这个项目,必须将自行高炮研发出来。 可当这一刻来临时,本以为是万分激动、会和身边的人拥抱在一块。 只是现在，她只会呆呆的站在原地,眼里除了远处那台凶猛的高炮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一直到身边的人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大声喊着：“组长,组长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大喊大叫,蹦跳的差点稳不住身形，还是向薇一把抓着她的手，才没让她从台阶摔下去，她仍旧遥望着远处,轻声道：“就快成功了。” 1970年8月17号下午三点，自行高炮打响第一炮。 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从这一天开始，自行高炮在国内将不是空白的一张纸。 开炮并没有停止，除了双管炮弹之外还得试验机枪，机枪的威力没有炮弹威力大，但是火力凶猛，‘哒哒哒’连续射击，在战场上完全让人没有招架的功夫。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火力停了下来，一人坐着车过来，手里带着个记好数据的本子。 “向薇同志，这是具体的数据。”战士将本子递过来，跟着说道：“左侧炮管在发射三枚炮弹后，管身发热，没法再承受第四枚弹药发射，机枪因为位置的缘故，有些影响发射轨道……” 战士一一将发现的问题说了出来。 问题不少，但是不妨碍他激动。 因为出现问题的地方都不大，完全不会影响到主要性能，一旦将这些细小的地方解决掉，这台自行高炮、或者说这头凶猛的野兽就能前往战场，有它的存在，无数战友将多了活下来的希望。 战士一边说，赵沈雅一边记录，向薇也看着本子上详细的数据。 比起原先他们设想的参数，试验后的数据要更为准确。 其中有几项数据存在偏差，唯独幸运的是，偏差的数额都不算太大，在做一些稍微精简的改进后，或许就能提高。 “昌琛，初速提高0.71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尝试下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继续提升。”向薇在理清思路之后，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马明，你尝试用其他材质替换炮管……” 在这之后，他们几乎天天待在靶场。 每一天都在寻找问题、解决问题，而且这段时间会更累。 正处于炎热的夏天，几乎每天都在暴晒，而且实体机检修，不算一件简单的活，就算有吊车跟随，他们也难免要做一些重活。 毕竟，这可是一辆22.5吨的大家伙。 脑子累、身体累。 晒得一个比一个还要黑。 向薇都感觉自己已经脱了几层皮，每次汗留在脱皮的地方，都是刺痛刺痛，痛得是龇牙咧嘴，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就这么从炎夏到深秋，就在天津下了第一场雪后。 自行高炮的最后一次靶场试验完美落幕。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向薇等人每天都能听到巨大的弹药开炮声，那段时间真的是梦里都有人在开炮。 而现在……彻底成功了？ “好好好，向薇你们做得太好了！” “向薇同志，祖国以你们为傲。” “自行高炮的出世，必将改变这个时代，是时候让敌方惧怕我们国家的火力了。” 一声声的夸奖在耳边响起。 向薇却有些恍惚，她想跟着大笑、跟着狂欢，却不知道为何发不出声音，甚至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直至看不见。 “向薇？！” “快快，快叫医生！” 谁能想到，自行高炮成功的那一天，创造它的负责人倒在了它的面前，不止如此，这个小组其他七个成员，三个跟着住进医院。 不是自己去体验，谁都无法知道那份累。 众人担心这些年轻的科研人员会不会病的倒下，结果到了医院却被告知，他们是睡着了。 累到直接倒地睡着了。 因为在那一刻，他们提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的放下，身上不再有任何的重担，只觉得浑身轻松和喜悦。 以至于，再也抵挡不了睡眠的召唤，闭眼陷入沉睡中。 向薇这一睡，睡了整整两天。 如果不是医生拍着胸脯保证没事，还当她是昏迷不醒。 而她醒来，还是被病房里的其他人吵醒的。 “哇！咱们的自行高炮看起来真帅气，要是这份报纸传到敌军，怕是能直接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70式57毫米双管自行高炮现世》，报纸上的这几个字，我一辈子都能记在心里。” “快看，上面有写我们。”黄伟招呼着众人，“经过众位科研人员日以夜继的努力，为我们祖国带来了……” 黄伟嘴里的‘我们’，就是‘众位科研人员’这五个字。 除此之外，报纸上没有他们八个人的名字，不管是在祖国，还是在全球，所有的人都为了这款自行高炮而震惊，却无人知道它是被谁造出来的。 只知道是‘众位科研人员’。 连是几位，都没人知晓。 向薇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她睁开眼后第一句话就是，“把报纸给我看看。” 其他成员见她醒来，纷纷关怀着。 其实在刚刚一起进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时，他们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位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的组长，是组里最小的那位。 向薇此时感觉特别好，睡饱了精神足，她伸手接过报纸，发现不止一个地方的报纸，而是好几家。 而每一份报纸的头条都是‘自行高炮’的现世。 那一瞬间，她心里是真的自豪，这仿佛就是她的孩子出生了，被大众所知，而且全部都在期待，都在夸奖着。 “组长，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向薇望去，开口问的是马明，难得这一次手里抱着的不是书，而是报纸，她问道：“这才开始休息，就急着干活了？” 马明道：“没觉得休息比干活轻松。” 向薇也觉得，虽然睡得舒坦，但是醒过来后觉得心有些空。 没点事做，还真不行。 “对啊，现在突然闲下来感觉怪怪的。” “我还以为就我这样，难得有休息的时候，居然不知道好好享受下，说出来挺欠打的。” “我都已经计划好，要不要去其他项目组找点活干，等组长再成立项目就回来。” “不用找。”向薇坐起身子，“我这里还真有个计划，你们这两天好好休息，我和上面报备一声就开始安排。” 睡觉也不是光睡觉。 这一觉睡得时间长，但也没耽误时间，她还真想到了第二个项目。 至于科研所会不会批准。 向薇一点都不担心，这一次就算没有两位教授的举荐，她也能拿到款项再次成立科研小组。 她转头，看向一人：“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下个项目了。” 问的是昌琛。 在这个项目之前，昌琛就有能力担任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不是因为太独，也不会被分配到她的小组里。 不过向薇还挺庆幸这次分配，昌琛真的很出色，如果不是他的参与，他们的科研项目不会这么早就成功。 同样的，就是因为他的出色，他没必要留在她的科研小组里，完全能离开组成自己的团队。 反正昌琛现在就算很少开口，但也不至于真将科研的任务一个人全包了。 昌琛脸上的笑意收敛，轻声回应了下。 向薇没再多说，继续和旁边的人看着报纸。 十来份不同的报纸，每份上都是不同的言论，几乎全篇都是在夸，个个看得是意犹未尽。 一直到医生进门，他们才停止交谈。 稍稍检查下，确定没有问题，在医生叮嘱以后好好休息后，向薇就跟着其他人一块回到科研所。 直到碰到迎面而来的聂教授，她才和他们分开。 聂齐将人带到办公室，向薇一进去就看到他桌面的报纸，笑道：“你也看了？” 聂齐笑道：“不但看了，还和老王各写了篇稿子投到报社，只可惜人家没采用。” 那番语调是真的很惋惜，弄得向薇好奇教授们写了什么去投稿的。 不过，应该也离不开花式夸奖。 跟着又聊了几句，聂齐看着她问道：“你有失落吗？这么大的成果，世上却没人能知道你们的名字，只能用区区几个字来替代。” ‘科研人员’。 其实，这就是科研人员的一生。 有些老前辈费尽一生的努力，取得无数突破性的成果，让祖国更加强大，然而他们到死都不会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甚至连他们最亲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 就比如他和老王，在外就是一个大学的老师，或者就是一个糟老头，除了他们项目的成员以及一些领导，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就连面前的向薇，都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些什么辉煌的时刻，这些兴奋和激动，除了跟成员们一起分享之外，只能自己独自庆祝。 这么多年，聂齐不是没有见过有人因此不甘，过不了心中的坎变得平庸，而他这次，就是想和向薇好好谈谈。 就怕她心里有些想法。 这个想法并不丢脸，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但也不能否认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项目的后面时，是真的有一中从心底里浮现出的成绩感。 向薇想了想，她很肯定的道：“我能承受。” 在来科研所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她心里早就接受，往好的想想，毕竟这是国家保护他们的方式。 她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让世界看到我们的名字，而是让世界看到我们取得的成果，它就能代表着我们。” 聂齐笑了，再一次感慨着，当年老王出门散心，那一趟走得是真值，一下捡了这么块宝回来。 能力出色不说，不论生活上还是心理上，完全不需要人担忧。 他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出门去看看，去感受下。” 向薇不是很理解。 但想想自己已经有接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出去逛逛街、看看风景了。 便叫上赵沈雅一同出门。 女生的逛街是什么？ 买衣服？吃顿饭？ 向薇能想到的，好像就只有去拍张照片然后寄回家，然后就没然后了。 不过，好几年没出门，天津的变化真的很大。 她记得第一次来到天津时，还坐在公交上看了看这个城市，五年的时间，变化真的好大。 好些地方和印象中对比，几乎是两个样子，变得越来越好。 进了照相馆，向薇奇怪的望着外面的行人，一波接着一波，从她坐上公交到现在，街道上尽是行人，“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赵沈雅跟着望去，“不知道呀，要过节了吗？” 这天天待着，都忘记今天是哪天了。 “唉，你们还不知道国家的大好消息呢？”照相馆的老板拿出桌面上的报纸，一脸激动道：“看看，这什么自行高炮，那可牛得很啊，以后咱们国家再也不用怕了。” 向薇和赵沈雅同时一愣。 外面手中拿着小红旗的人们，在洋溢着笑脸、在肆意的欢喜，原来就是为了自行高炮？ 同店的另外一个人叹息道：“可不是牛么，我爷爷年轻时候就是一名战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哭了起来，说是以后国家不用害怕，战士们从今天开始便多了底气。” 只有参加过战争的人才能真正了解这辆武器有多重要，同样祖国的百姓也能知道，这代表着祖国越来越强大。 所以，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些科研人员真的不得了哦，居然能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祖国有他们真是令人骄傲，我们有这样的同胞也是我们的幸事。” 照相馆加上向薇两人也不过就四五个人，另外的人全程都在聊这件事，从他们脸上是真的能看出引以自豪的情绪。 实打实为祖国强大高兴，为科研人员自豪。 为此，向薇和赵沈雅两人嘴角的幅度就没有掉下来过。 她们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着，或许这些人永远都不知道，照相馆里这两个瞧着年纪不大的女同志，其实就是造出自行高炮的参与者，但向薇两人还是特别的高兴。 照了相，参与了街道行人们的□□，一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到科研所。 赵沈雅回宿舍和爱人分享，向薇拨打了机械厂的电话，想同爸妈说说话。 李秋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这段时间是不是没那么忙了？听你的声音都显得比往常有精神些。” 向薇回应着，“休息的时间确实多了点。” 李秋顿了顿，看了身边的向进一眼，“薇薇呀，我和你爸爸想去天津走一趟，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向薇带着惊喜。 李秋道：“你爸厂房要翻修，应该能休息一个多月，现在孩子们都放假，我基本上也是闲着，想了想倒不如去天津走走，你要是忙也不用出来招待我们，我和你爸自己逛逛就是。” 向薇哪里不愿意。 她真的很想爸妈，但现在并不是她想离开天津就能离开，哪怕她未来的一段日子空闲，都没法回到老家。 “那我替你们安排车辆和住宿的地方。” “行，你来安排。”李秋爽快的答应着，一旁的向进戳了戳她，她才想起了一件事，“我们把泡泡也带上吧？不然也不能将它丢在家里。” 向进凑到电话边，说着：“它特别乖，出门的时候给它套个绳子，它保证不会乱跑。” “你瞧瞧你爸，出个远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的宝贝猫。”李秋哼声。 向进不乐意了，“你还说我呢，在家是谁最宠它了？那么新鲜的小鱼自己不吃，还费油炸了给它吃。” “唉！向进，你要拆我台是吧？”李秋瞪着他。 向进哼哼两声，然后就没然后了。 李秋白了他一眼，又对电话那边的薇薇道：“对了，薇薇你看报纸了没？咱们国家的科研人员真厉害，那么强大的武器都能造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这么聪明。” 向薇垂眸：“看了报纸。” 李秋带着敬仰，“那群做科研的人默默做着事，咱们就是想感谢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认识的那群学生们都说了，以后也要像科研人员一样，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向薇轻笑出声，“那你得让他们多加把劲。” “会的，他们都是一群很好的孩子。”李秋跟着道：“不过咱们薇薇也厉害，妈妈相信你以后也会有很大的成就。” 向进又凑了过去，跟着大喊一句：“爸爸也相信你。” 向薇望着窗外的景色，她想跟爸妈说，她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 她不但已经做出了成就，在将来还会继续努力，尽自己最大的能耐让祖国强大起来。 爸妈要来，向薇在第二天就托了后勤人打了个报告，申请了火车卧铺和天津住宿的地方。 等安排好，便回到了科研室做事前准备。 高射炮、自行高炮，接下来她要去征服哪中武器？ 在睡得最香的那两天，这两中武器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到快醒来之前，出现了第三中。 一中火力压制武器。 火力猛能连发，而且是可一次性连发数十发弹药，足可见能给敌方造成多大的火力震慑。 还可以自行式安装在载重汽车的底盘上、飞机以及水面舰艇上，能自动调平、定位等操作，实现‘停下就打，打了就跑’的能力。 在一九五零年国内曾紧急研发过这类武器，当时只生产了极少一批投入正在打仗的战场之中，最后战队也因为这款拖车式武器取得了胜利。 只不过因为研发的紧急，性能稍稍有些落后，可即使如此这在国内也是从无到有，火箭炮不在是空白的一张纸。 而向薇想接着前辈们走过的路，再继续走下去，她想带着团队将这条路走得更广更长。,. 第33章 第 33 章（捉虫）.. 弄科研的,就没身上不带伤过。 尤其是这种大型武器，受些小伤都是常有的事,像范阳这种直接少了一只耳朵的科研人员也不在少数。 更别说一些因为接触到辐射物质导致生病的科研人员，同样也不少。 对于他们来说，疼吗？ 是个人就会疼，不管是轻伤还是重伤，都会感觉到疼痛。 可大部分的人都和向薇一样，擦干眼泪继续干！正如她想的，手不能用还能用用脑子，不到昏迷的那一刻就不能停。 向薇伤得只是一只手，就算严重到不能动这只手,她照样可以干活,同样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心疼和宽慰,毕竟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炮管的框架就这样设定,你们几个人轮流来试试，尽量减少不适的感觉,让战士们在操作的时候更顺畅一些。”向薇单手指挥着。 连着测验好几回，昌琛提出意见：“火.箭.弹在发射时,尾焰会烧蚀车体,我觉得有必要做一个升降台,在发射之前，炮管框架上升一定高度，避免在发射的时候导致车体受损。” “好。”向薇单手记下，“还有其他意见吗？” 他们现在注重的就是细节,一旦将细节完成，便是下一个阶段。 而在这个阶段，他们磨了差不多五六个月才有进展,而在这年，有一件闻名全世界的大喜事。 在72年的1月，祖国第一枚实用□□试验成功。 这绝对是全国都激动的大喜事。 而在科研所里，同样也有一件喜事发生在他们身边。 赵沈雅和周雪已经待在一起学习了两年半的时间。 科研所没有考核，她们学习的情况到底如何，除了她们自己之外没人清楚，却不知她们不声不响中，居然以37高炮为原型，改进成双管增加了击发装置的性能。 这对于两个年轻的科研人员来讲，意义不凡。 最少，这两年来除了工作还得将其他能挤出来的时间花费在学习和科研上，是真的很不容易。 只可惜，向薇的项目已经在最关键的时候，根本拿不出时间和她们庆祝。 就连郑浩这段时间都没时间回宿舍，一个小组的人都是在会议室直接打的地铺，这样还能节省些往返的时间。 刘燕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心中只觉得热血澎湃，“咱们是不是要成功了？” 向薇走到车身边，伸手在上面拍了拍，手背上还留有一道印痕，显然是当时受伤留下的印记，怕是以后也都消不下去。 “快了，线路都确定好了吗？” 刘燕是先前和范阳一起进入小组的科研人员，她从事这行有差不多二十多年，从一开始专修的就是各类线路，这方面她是最擅长的。 刘燕从头到尾复盘了下，正要开口说话时，外面就传来一声大喊：“向薇！” 科研室非相关人员不能随意进入，而且谁也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在做精密的任务，除非必要不会有人来大喊大叫。 而一旦叫了，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到叫喊的一瞬间，向薇只觉得心里极为的不安，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在外面看到的是赵沈雅。 门前的赵沈雅看到走出来的人，赶紧跑了上去，她额头上尽是细汗还在喘着粗气，显然刚刚是一路狂奔而来，“向薇，我刚听说王教授在首都住院了。” 向薇心中‘咯噔’一响，只觉得浑身一凉。 “刚刚聂教授来到科研所，也是有人听到他和其他人说话才知道，说是王教授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其实在一开始，赵沈雅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向薇说，一旦说了必定会打扰她科研的进度，可如果不说，万一王教授真的出了什么事，向薇必定一辈子后悔没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向薇又是深吸一口气，她轻声道：“我知道了。” 没立马去找人，而是转身回到科研室，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分配好任务，然后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向薇并没有离开科研所去找王教授，而是冲到了聂教授的身前。 聂齐看着气喘的她，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蹙眉道：“你怎么知道了？” 向薇看着他，稍稍等气息舒缓后，才开口：“击发装置、人影自动化系统、70式57毫米双管自行高炮，以及现在快要成功的自行火箭炮，不知道这些履历的我能不能参与到你和王教授的项目中。” 聂齐突然有些晃神，面前的女同志算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接触这一行也不过七年左右的光景，不知不觉中居然有这么大的成就。 四个项目，除了最开始的之外其他项目她都是主要负责人，尤其是后两项，哪怕是一些有着经验的老科研人员们都不一定能有她这般出色。 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何尝不是国家的宝藏？ 让她一直按着自己的路走，总比半路来到他们小组的强，毕竟一旦出了万一，他们痛心之外也是国家的损失。 聂齐想了想，他道：“是因为老王吗？” “是也不是。”向薇很认真的回答。 她不知道王教授病得如何，但是知道他花了这么多年的精力，一定需要看到一个好的成果。 她也不确定如果自己去了就一定能完成那个项目，但是她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分派给她的任务。 而且。 自行火箭炮的研究已经到了尾声，大概一年内就能结束，或许有可能更快，她现在又没有其他想法，倒不如跟在教授们身边，或许还能学习到一些。 向薇道：“聂教室您不用现在回答我，自行火箭炮还没结束，当试验成功后我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最少不要因为想要护着我而拒绝我。” 聂齐哑然，沉默过后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想想。” 向薇轻笑，“那麻烦您替我给王教授带句话，我知道他想着什么，怕我因为他的病情着急，花上时间去看他？那您跟他说说，如果真怕我着急，就赶紧好起来吧，我的自行火箭炮还等着他看看呢，相信他看上的第一眼，就一定会喜欢。” 没错。 她相信她和成员这些年努力的成果，一定会特招人喜欢。 不，有人不会喜欢。 敌军不会，他们只会被震慑到。 □□连发的威力，无人可挡。 向薇没有离开科研室去医院看望王教授。 一来她没法随意离开科研所去往首都，再来她也没法丢下成员不顾直接离开。 很不近人情吧？ 王教授会住院，定是身子实在承受不了，可她这个算是半个学生的人居然冷血的不去看他一眼。 可……就是这么的无奈。 首都离着天津有段距离，她除了没法抛下手中的一切去看望王教授，也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法离开科研所。 正如唐勇的媳妇生病他没法去，郑浩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他去不了，刘燕的女儿结婚也只能让人带个消息过去，以及其他科研人员更多的无奈…… 而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得拼尽全力将时间尽可能的缩短一点，好让全世界看看祖国有了更加强大的火力，好让王教授看看他们的成果。 也是从这天开始，本就没多少睡眠时间，向薇还将它缩短了。 同一个小组，或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跟上了她的作息时间，一起努力让全世界早一天看到自行火箭炮的真面目。 这么一忙下去。 就是几个月后，在1973年5月4号，自行火箭炮迎来的它的第一响。 或者说是，同一时间连着19枚火.箭.弹齐发！,. 第34章 第 34 章（一更）. 一枚弹药的威力有多大？ 它能直接掀翻前方的土坡,能直接炸掉半边房子。 那如果是十九枚弹药齐发呢？ 土坡会变成土坑，房子会变成碎块的废墟，如果用在战场,一旦自行火箭炮发射,对方绝对不可能有招架的能力，会被打到毫无反抗的能力。 更别说,这还是第一波。 自行火箭炮一共配置三十九枚弹药,一旦第一波发射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会引来第二波。 就很硬气的问上一声,谁能打得过？！ 而且，昌琛对弹药方面很有研究。 原先的自行高炮因为他的缘故将初速提高了0.7秒,而这次他的提议以及全体成员的努力,这款火箭炮一共装备了三种不同类型的弹药。 “咦,这怎么看着和先前不同？” 旁边观战的领导蹙眉，他身边的人跟着点头：“烟不同,这次比先前的火花要大。” 一般的弹药,除非炸在易燃的物体上，很少会燃气明显的火花,一般都是黑烟笼罩。 “等着吧，说不定是个惊喜呢。”一旁的老爷子说着。 领导看着他，忍不住夸赞道：“昌老，你家孙子不错啊，照这么下去,以后的成就不会比你低。” “还有的学呢,不过进步确实蛮大。”旁边坐得是昌老爷子，也就是昌琛的爷爷。 孙子被夸，当爷爷的怎么可能不开心？尤其是昌琛这几年来变化真的很大,他本以为以昌琛的性子，就算本身出色也不适合团队科研，却不想放到一个年轻人的队伍里，反而融入到团体之中了。 “嘶！”突然，旁边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倒吸一声。 刚刚又是一波弹药发射，惊奇的事发生了，浓烟过去后，只见刚刚被炸开的地方面积虽然小了些，但是杀伤力明显更大一点。 不需多问，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常年与武器打交道，立马瞧出不同：“是不是弹药的缘故？” “昌教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昌老爷子哪里知道，他此时眼睛都舍不得从那辆威武的战车上离开，他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一个人的美丑，但是他敢断言，这辆战车在他眼里就是最美的。 而且尤为自豪的是，他孙子还参与到其中。 “确实是弹药的缘故。”向薇站在一处高台，手中拿着喇叭，为在场的人介绍这个大家伙，“这辆自行火箭炮一共配置了三种弹药，钢珠爆破弹药、燃烧.弹药、增强爆破弹药，可根据战况由战士们选择适合的弹药，而这次的试验，战士们在30秒内一共发射39枚弹药。” 这一次打得够响亮。 全程顺畅，无一失败。 不像是上回多少有些细微的小毛病，在不断的试验中才将其完善，可自行火箭炮不同，从一开始他们在研究的时候已经做了无数的尝试，这才迎来了这辆堪称完美的战车。 从成立这个项目到现在不过三年不到的时间。 他们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同时也是一辆会为战士们带来奇迹的战车。 “在发射前，73式130毫米履带式自行火箭炮能自动实现定位、瞄准、发射、填装，在……” 高台上的向薇在详细介绍着这款战车，明明在现场的人中，她年纪算是最小的那一个，但是面对众人她从不会怂，甚至在这些足够耀眼的人当中更加闪烁。 在某个角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一脸欣慰着。 就在刚刚那段时间，他面上也有被惊讶、被震惊到的神情，自行火箭炮果然不同凡响，如此大的火力一旦走上战场，结果想想就知。 同时，一旦它的效果被公众而知，其他国家也得好生掂量掂量了。 “她一直让我震惊。” 手握轮椅把柄的聂齐说着，忍不住回想着以前，在最开始知道向薇这个人时，他还提出过质疑，质疑老王为什么要邀请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学生进入科研所。 当时之所以会和老王一同联名举荐，也是看在老王的面子上。 结果。 一次又一次漂亮的成绩摆在面前。 前途无量啊。 “那你得多活几年，以后还能更震惊呢。”王泉林开着玩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舒爽。 或许他就得这样吧，保持一个好的心情，带着一个期待，身子就好了，还能再挣扎个几年。 聂齐道：“想好了吗？到底招不招她进来？” 王泉林沉默着。 如果是他自己，再苦再累，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他都不会眨下眼睛，只要能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会硬着头皮往前冲去。 可是。 看着台上耀眼的同志。 他多少有些怕啊。 王泉林最怕的就是自己影响到了向薇。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向薇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个项目，她会按着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迈向前，不会在最耀眼的时候脚尖一转，走向另外一条路。 一条或许是死胡同的路。 七年的光景啊，他们到现在还在努力中，谁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成功的那一日，也不知道就算有又得多少年头。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们这七年也不是白费。 哪怕一直在失败，但是他们也为后人排除了很多失败的路，能让他们尽快的走向胜利。 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伙计，聂齐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就道：“你想这些都太迟了，难道你忘记了吗？向薇会走上现在的这条路，不也是你指给她的？要是不想和她有牵连，那在最开始就不能有，可你舍得吗？” 这么好的一个科研苗子，为祖国带来多少助力？因为她和团队研发的武器又让战士们少了多少伤亡？ 她，就是为了武器而生的！ 高台上的向薇已经详细讲解这辆战车，不少人围过去了解，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她朝着某个方向跑去：“王教授、聂教授。” 聂齐笑着打着招呼，“就怕打扰你专门找了个角落，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向薇回了一个笑。 哪里找不到，她站在高台时一眼就望到两位教授了。 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开家长会的紧张，就像是孩子在上面演讲，家长们在下面带着鼓励又以此自豪的眼神望着她。 王泉林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做好交接，我们等着你。” 向薇脸上笑意更深了一些，“好。” 没再说什么话，两位教授便离开。 而在当天，各家报纸上便出现了新闻。 全世界第一辆自行火箭炮！ 一现世，便引起了巨大的震撼。 第二天早上，科研室的桌面上已经堆放了好几份报纸，难得空闲的成员们正一份份拿着看，还彼此分享着上面夸奖的话语。 向薇也参与到其中，还将其中几份报纸剪下来，然后贴在本子内页，打算等以后不需要保密时，拿出来给爸妈好好看看。 等全部翻完，向薇便开始说话，“自行火箭炮第一次靶场试验很顺利，后期还是会经过一系列的试验，不过我相信到时候就算没有我在，你们也能处理好。” 本还洋溢着笑脸的众人突然变了神色，除了个别两个了然之外，其他人纷纷不解：“组长，你不去吗？” “这次试验应该不用太长的时间，组长是不是打算开新的项目？” “如果是的话，我申请加入！” “还有我……” 马明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的道：“没有下个项目了吧。” 昌琛也是望着前方的人，他道：“你是打算加入王教授的项目中？” 向薇点着头，“组里接下来的事情由你接手，这次项目彻底完成后，你可以申请带领一个小组，我相信有你的带领也会出很不错的成绩。” 昌琛没说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稍稍用劲，眼里闪过一些挣扎，有一些话他很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一直到其他人都在和向薇道别，他还是没将嘴里的话说出来。 马明双手抱胸靠着墙，他轻声道：“说了也是白说。” 昌琛看了他一眼。 马明跟着道：“你留不住她，不管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能耐，都留不住在空中翱翔的她，说了也不会有结果。”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和他不同，高大俊朗，家境成分也好，科研所不少女同志都心生爱慕，他撇嘴道：“不过你真够胆小的，虽然结果不会变，但是你居然胆小到连开口都不敢，白长这么大个了。” 昌琛还是没说话，攥紧双拳就离开了实验室。 马明耸了耸肩膀，觉得这人不但胆小，还喜欢多想，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看几本书来得强。 向薇要离开的事没多久就传了出去。 等她收拾完宿舍的行李下楼，就看到她的成员以及两个女同志站在门口。 赵沈雅如同以往一样，朝着她飞奔而来一把抱住她，“好好保重啊，我等你回来。” “是啊，组长我们等你回来。” “以后我们再一起研究。” 周雪这时上前，脸上是不舍和失落，“我还想着申请你下个项目的成员，总算有自信能成为你的成员之一，结果还是不能在一个团队里。” 向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未来还那么长，总有机会的。” 周雪也是这么想，她俯身上前抱住向薇，“那我等你回来。” 王教授对于向薇来讲是引路人，而向薇对她来说，何尝不也是个引路人，她拼命学习就为了追赶上向薇，就算追赶不上也想和她成为一个团体，想与她并肩作战。 只可惜。 又错过了。 这次分开，还不知道得等多少年。 周雪望着向薇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开始期待着，不管多少年她都会等待着，并为此做出最大的努力，只为了能成为向薇身边一个不拖后腿并能给她带来帮助的成员。 …… 王教授的科研所并不在天津。 向薇并没有询问地址，而是拎着行李上了来接她的车，一路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一直到三天后，汽车越过一片黄沙停在某处。 刚下车，向薇就看到王教授坐在轮椅上等着她，还对着她招手：“小向，这里。” 向薇迈步走过去，还没开口，王教授就迫不及待的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一来咱们就有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快，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大家伙。” 就这样，向薇连行李都没放，就被性子急的王教授带着往地下室去了。 在第一次见到王教授身上的伤时，其实向薇就有大概猜想过。 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被证实。 而这一次，她总算能亲眼看看了……,. 第35章 第 35 章（二更）.. 十分钟之后。 向薇所见到的东西和她想象中一样,却也有一些出入。 她问着坐在轮椅上的王教授，“您的病就是因为它吗？” 王教授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它,是因为我自己。” 做这个研究多少有些风险，只是有的人大几年平安无事,有的就跟他似的,因为辐射而患病。 多少还是没太注意啊。 王教授望着眼前的弹头。 形状不大，说是大家伙是因为它的威力巨大。 这个大家伙对他来说就是宝,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全天护着，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想都不想直接冲了过去…… 王教授指着弹头,他问道：“知道它是什么吗？” 向薇点着头，“核.武器。” 王教授笑着道，“看你表情一点都不惊讶，之前是不是猜到了？那你来说说对它的了解。” 向薇心中没有惧,她缓步走上前，绕着弹头走了一圈。 “核.武器一共有三类,我国在1964年成功爆炸的原.子弹以及1967年成功爆炸的氢.弹。” 王泉林点着头，“功课做得不错,那你再说说第三类。” 向薇看着身边的弹头,谁能想象到这么一个看着不是太大,又不是太起眼的东西,威力大到无法想象，“还有一类，暂时只是一个想法，不止国内就是国外都还没听说过试验爆炸成功的消息,那就是——中.子弹。” 三类核武器中，氢.弹的威力最大。 向薇在猜测到王教授的伤时，就专门查过与其有关的资料，曾在一个纪录片中看到了氢.弹爆炸的视频。 那巨大的蘑菇云有种别样的美感，除此之外，就是恐惧。 而中子弹和前两种核武器不同，简单来讲对比前两者它的爆炸波效应稍弱、辐射增强，是以辐射为主力的小型氢.弹。 只是它比前两者更让人害怕，它对建筑物的损害很小，不像是前两者能将爆炸的地点夷为平地，而中子弹只针对敌方人员。 向薇在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两位教授的项目为什么一直没有突破性的成果。 不止在国内，国外也是一样。 三种核武器，前两者早早现世，唯有中子弹一直还处于研发之中，而且这期间还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毫无消息。 或者说也不是毫无消息，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将王聂两位教授集齐，共同研发。 王教授指着一处：“呐，那些都是给你准备好的，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吗？” 向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堆的书籍。 她点头应着，“没问题。” 真的是一堆，常人就是光翻或许一个月内能翻完，但翻书加理解，怎么可能做到？ 王泉林想着，对向薇是百分百的信任。 他笑着道：“瞧吧，我就知道她行。” 王泉林这话是对旁边的科研人员说的，当时让人准备这些书，都说一个月怎么可能看得完，当时他还来了兴趣去和他们赌一赌，就赌一顿红烧肉。 看来这顿红烧肉他是吃定咯。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向薇已经开始翻看起来，前几天基本是手不离书，等大概熟悉后就开始接触一些稍微简单的试验。 就从这个月中到第二个月的月中，向薇在科研室相当于一个在学习的助理。 在最开始，科研室其他的成员都没觉得向薇同志能有什么法子。 不是没听说过她之前的成就，只是这两者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区别，不是太信她在短时间内能熟悉。 只是……亲眼见着也不能不信啊。 “也就是说中子弹分为四部分，上体是个微型原.子弹、下.体是高能炸.药，下部中心算是中子弹的心脏部分，外围是……”向薇在纸上写写画画，实验室的进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一些。 而且在她来之前，有前辈们的经验在，她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 “咳咳……咳咳咳。”王泉林用手捂着嘴，想极力忍耐偏偏又忍不住，弄得所有的人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他，“咳咳，不用、不用管我，你们接着、咳，接着来。” “行了，你先顺顺气别说话。”聂齐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 很显然，老王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继续科研，然而他并没有劝，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和老王一样，也必定会继续留在科研室，绝对不会离开。 “向薇，你推我去外面透透气。”王泉林伸手召呼着，交代让他们继续讨论，然后就被推出了科研室。 刚刚出了房门，王泉林就是长叹一声。 叹过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最后无奈笑着：“小向啊，你比我还要安静。” 可不是安静么，还想着向薇追问他该怎么答，结果她安静得很。 向薇缓声道：“我不需要问，要是您想说，您肯定会说。” 王泉林闻言就是一笑，笑过之后又是叹了一声气，“你说我再继续待在这里，会不会更碍事？”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自己已经算拖累到了大家。 不管是讨论还是试验，都是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力，因为在这个时候除了本身自有的知识之外，还有可能突发性来些灵感。 一旦在这个时候被打断，等事情过后很难再想起来。 而他现在就成了会打扰到成员发挥的意外，因为病的缘故，哪怕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咳嗽出来，直接打断别人的思路。 王泉林真的不想走。 当知道自己病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可当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并不能给成员带来助力，甚至还变相成为了拖累，那一刻他是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尤其是当他稍稍表现出一些不适，身边的人都不得不放心手中的活，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王泉林叹声道：“或许我真得考虑离开的事了。” 他想为了科研留下来。 可同样的，因为科研他必须得离开。 向薇静静听着，她没法给王教授做出决定。 因为这个选择真的太难太难了，换做是她……她不敢去想，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还是想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因为自己影响到其他人不得不离开，那就自己一个人在家摸索吧。 科研是一个群体的事。 但并不是说，一个人无法完成。 或许会慢上很多，或许一点效率都没有，但如果能为自己所爱之事奋斗，这些都不重要。 也是在隔天，王教授告知了大伙他要离开的消息。 自然会吃惊，但大多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王教授离开之后的几天，科研室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两个主要负责的教授，各自负责不同领域的东西，一旦有争议或者卡住的点，王教授都会替他们理理思路，而现在…… 而现在他们发现。 向薇进步的太快了。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向薇几乎就跟上了他们的进度，而他们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教授说她很有想法，很敢去想。 就在这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人突然拍了拍大腿：“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咱们还欠王教授一顿红烧肉啊。” 先前打赌的事，向薇用一个月的时间向他们证明王教授说得没错。 因为太忙的缘故，他们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现在记着，等下回见面的时候记得补上。”聂齐停下筷子。 下回什么时候见面？如果老王不主动来，怕是得好几年了吧。 只希望下回见面的时候他们能有突破性的成果吧，让老王高兴的同时，大口吃着红烧肉。,. 第36章 第 36 章（捉虫）. 时间流逝。 在小镇上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很平淡却又鲜活。 这一天，向进在下班回来时，手里拎着两袋子苹果,等到了家门口就喊着：“孩子妈，快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厂子里发的福利，说是专门从山东运来的水果，快来尝尝甜不甜。” 李秋手里织着毛衣，手上动作没停,走出来就道：“还没进屋就听你嚷嚷着,快去洗一个,我尝尝甜不甜。” 向进从篮子里掏出一个稍微大点的苹果,洗好递过去,等媳妇咬了一口后他跟着咬了一口，“还真甜，你要是喜欢等明天我拿票和同事多换一点。” “能换就多换点,苹果经放,咱们还能给薇薇寄过去。”李秋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半件的毛衣朝着向进身上比比,“你是不是胖了些？小肚子都出来了。” 向进摸了摸肚子笑着，他道：“你别一直给我织，给薇薇多织点。” “还用你说？薇薇就是一个星期不重样都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寄到，入冬应该能到吧？”李秋有些忧心，要不是先前有段时间忙，也不会这么晚寄过去。 向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1977年10月22日,离着入冬不远，不过都寄出去那么长时间，应该能赶上。 正想着说些什么时，一个匆匆跑来，她大声喊着：“李阿姨！” 李秋不用去望就知道是谁，她气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向叔一样咋咋呼呼？” 来的是何晓丹。 何晓丹是李秋帮助的第一批学生，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李阿姨，这个消息告诉你，保准你也会咋呼。”何晓丹顺了一口气，刚要开口时，向进给她递了一个洗好的苹果，“等会儿回去给胖胖大丫带去，这两小家伙嘴馋，他们肯定喜欢。” “行啊，那等会你们跟我回家一起吃饭，大丫说想爷爷奶奶呢。”何晓丹没客气，十几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如同亲人般。 她家里重男轻女，宁愿供着门门不及格的男孩，就是不愿意看看成绩优秀的女孩，甚至还想着将她早早嫁出去。 如果她不是获得了李阿姨的帮助，就算她反抗着家里，最后的局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像是现在，虽然取消了高考，但她还是顺利的高中毕业，也因为向叔叔和李阿姨搭线的缘故，他们那一批高中生获得了不少入厂当工人的机会，而她很幸运的考入工厂，在那里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侣，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何晓丹对面前的两位是真的很感激。 不然她无法想象现在自己会处于什么样的光景。 李秋本来不着急，想着晓丹这么匆匆赶来要是有急事肯定会直接说，结果人家非但没说，还和老向聊了其他，这下弄得她等不急了，“行了行了，到底有什么事？” “李阿姨！高考恢复了！” 李秋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倒是一旁的向进反应快，“高考恢复了？是今年就恢复了吗？那你们是不是就能去高考了？” 这些年，他媳妇帮助了不少孩子，那些孩子们都止步于高中，想想也是一件遗憾的事。 要是恢复了高考，那是不是代表着那些孩子们能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真的吗？是什么时候来的消息？”李秋回过神，她顾不上手上织着的毛衣，着急问道：“这届高中生就能高考了吗？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能参加高考？消息是不是已经传达下去了？是不是……” 何晓丹一把抓住了她，“李阿姨您别急，是昨天来的消息，现在知道消息的人还不多，但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们高中生都能去参加下一届的高考。” 李秋这下坐不住了，跑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就打算去打听打听消息。 要是这个消息属实，那多少学生会受益啊。 何晓丹连忙跟了上去，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这一趟累是累了点，但是两人回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们一定要继续读下去，只有考上大学，你们现在才能多了机会走出小镇，去外面的城市看看。” 回来后的李秋一直叨叨絮絮，等说着说着，她发现身边的晓丹没了声音，她转头一看，看到的是晓丹略显迟疑的神情，“怎么了？” 何晓丹苦笑道：“我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去考。” 此时的她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连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如果她要去考大学势必要辞掉厂里的工作，到时候家里的负担全得压在爱人身上，更别说两个孩子还小，她要走了，家里没有其他长辈帮衬，那几乎都得靠爱人支撑…… 李秋这才想起，像晓丹这样已经高中毕业多年的人，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他们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个个身上扛得都是一个家。 可如果不去高考…… 李秋敢肯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的，等以后都会后悔吧。 可就算这样，李秋都不好劝。 她总不能劝这些人抛下爱人和孩子，抛下所有的责任去高考吧？ 这些话李秋谁都没说，只在和薇薇通话的时候提起过，不过她也知道薇薇忙，所以也没说太多。 向薇是真的忙。 忙到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都忘记了到底是哪年哪日，要不是妈妈的提醒，她都忘记今年是恢复高考的年份。 1977年啊。 也就是说，她来到聂教授的队里已经四年了。 这四年过得真的很快。 时间过得久，但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这四年来她和家里又只是电话联系着，就连她具体的位置都不能透露，爸妈还当她现在在天津。 每次寄过去的东西，都是由天津科研所再传递给她。 这么一去一来，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收到东西。 就像妈妈在电话里说的毛衣，或许得等冬天过去才能收到。 不过没关系，今年穿不了明年还是能穿。 在科研室不缺这些日用和衣服，但她总觉得爸妈寄过来的东西用着更舒服些，就比如那几床棉絮，盖在身上暖和点。 “小向！” 向薇转头望去，看到的是聂齐教授。 她走上前道：“聂教授，您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聂教授每年都会回天津汇报下情况，大概就去一个星期左右，可这次向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才五六天？ “小向啊。”聂教授一脸笑呵呵的说，“你不知道吧，这次我有幸坐了辆新火车，速度要比以前快上不少，咱们国家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那种自己和大家一起为国家做出努力的感觉真好。 每一年出门，都会看到外面的变化，祖国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明年咱们组的报告就由你去吧，你都四年没走出这个地方，也是时候好好去看看了。” 向薇轻笑：“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聂齐一愣，笑意更深了些。 什么情况下他们才会一同离开这里？ 那自然是科研成功了。 不过，这一次聂齐没有苦笑。 为什么呢？ 因为这次他们确实看到了曙光，他伸出手拍了拍向薇的肩膀，“你很不错啊。” 科研是一群人的事。 但其中每个人的功劳都不一样，向薇的加入给他们带来太多的惊喜，这四年多的时间，他们真的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或许没有向薇的加入，他们也能见证到胜利，只是时间也许就没有这么的短。 聂齐开口道：“对了，你知道昌琛他们吗？他们的科研有了成果，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上报了。” 向薇闻言立马露出笑意。 在她离开之后，曾经属于她的团队划分为两队。 一队跟着马明继续研究自行火箭炮，在这四年里曾两次改进性能，自行火箭炮比最初版厉害很多。 另外一队跟着昌琛，专对子弹进行科研。 如果说向薇是为了‘炮’而生，那昌琛就是为了‘子弹’而生，他本身就极为出色，再加上对这个有着令人羡慕的直觉和想法，这几年做出了很多成就。 哪怕没有她的存在，这些人仍旧在属于他们的领域发光发亮。 “他们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你要是回去了，一定要加入你的队伍中。”聂齐转答着。 向薇点着头：“会有那么一天的。” 除此之外，她会带着胜利的果实，和两位教授一起吃一顿红烧肉。 只是在胜利之前。 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或者说，是整个世界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国外成功爆炸了一枚中子弹。 在消息来的当天。 整个实验室都显得有些低沉。 在实验室里，最长的一个人为了这个项目耗费了十五年的光景，他们每天都在盼望着能成功，总算在今年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结果却被其他人超越了。 难过吗？ 自然有的。 只不过难过之后，他们仍旧提起精神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着手任务，目标就不是当全世界第一，或许可以去争一争，争到了自然好，可要是争不过那也没关系。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耗费这么多年，不是为了一个数字，而是为了强大祖国。 甚至他们更知道中子弹这种核武器一旦研发出来，除了在试验的时候爆炸之外，有可能在他们闭眼前都不会用上一枚。 更有可能，国家不会量产，十几年的精力最后只会生产几枚而已。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一群人耗费这么多年，牺牲和家人相伴的日子，没亲眼出去看看祖国的变化，所做的一切从不是为了将他们研究的东西送上战场。 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祖国更加的强大。 有了三种核武器的威慑，其他国家要是想做些什么之前，总得先掂量掂量。 这日，聂齐让大伙将手头上的工作暂且放下，然后打开了会议室的电视。 黑白电视，还带着些麻点。 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一开始众人都不知道上面播放着什么，就感觉是空旷的盆地，镜头还一直在晃悠，晃得人都有点晕了。 正当有人想问时，突然看到镜头里多了一个小黑点，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屏幕上就多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 “嘶！” “这就是……” “它的威力真大啊。” 在场的人都不是蠢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聂齐道：“没错，这就是中子弹试验爆炸的视频，认真的看看它吧，然后我们加把劲，让世界也看看我们国家的蘑菇云。” 这是实力的象征。 虽然他们会慢上一步，但并不代表他们没实力，他以及他的团队，以及祖国其他的人，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众人听得是个个来劲，纷纷站起就要去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向薇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是在起身的时候突然身形晃了晃，一手撑在桌面上，许是因为用得力气太大，撑在桌面上的手指都没了血色。 “向组长，我这里有个问题……” 一人走过来咨询着，向薇顿了两秒，然后如同往常一样接过她手中的本子。 这四年的时间，向薇用她的实力证明了一切，从一个新人成为了组内第二，在两年前就接下了王教授的活，成为团队里两个组长之一。 没人质疑。 只有敬佩和惊叹。 …… “他们的命真大。” “可不是大么，当年他们一家三口被人下了农药，结果一个没死全都活了下来，只是当时药性太毒，个个生活不能自理，家里亲戚又没人管他们，这才被送到政府拨款的寺庙，由人统一照料。” 有几人聚集在一块，手上对着前方三人指指点点，他们是真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裴家三口又回来了。 之前不是瘫痪就是脑子不清楚，现在虽然走起路来不利索，但瞧着还是能下地走路。 只是就算这样，他们又能靠什么生活？ 原先裴雪兰下了农药就将家里的钱财全都偷走，人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裴家两口子倒是有工作名额，可看他们走路歪歪扭扭，口齿不清的样子，哪里能再去工作？ 再说了，裴家的那些亲戚都是厉害的，不愿意照料三个下不了床的人，还将他们的工作名额给要了去，就算裴家人想上班也没得上了。 不过好歹，还留了套房子在这里。 过了十几年，房子也破破烂烂，但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周边的邻居好奇裴家以后该以什么为生。 裴家三人同样在茫然着。 其实他们早几年就能下地了，只是当时也是想不起该以什么为生，最后干脆死皮赖脸的待在寺庙，好歹还有个白吃白住的地方。 寺庙照管他们的人，一开始还挺同情他们的，只不过…… “都是你这个婆娘，要不然我们一家人怎么会被赶出来？”裴父歪着嘴巴说着，要不是身上实在没劲，恨不得直接甩她两耳光。 “我、我那是、那是为了谁？”裴母口齿不清说着话，想大骂却因为说话费劲的缘故，越急越说不出来。 她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看儿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媳妇没有就算了，连孩子都没有一个。 这要是再不想想法子，那裴家到他们这里就没了根啊，裴母瞪大着眼，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狰狞，“我、我做之前、你、你不是也知道吗？也、也没见你拒绝啊。” 说到这个，裴父就不乐意了，他是没拒绝，但是不代表他想承担这个后果，“丧门星，你们都是一群丧门星，要不是你们，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还骗人给裴阳书生儿子，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谁知道生出来的会不会是疯子？！” 话音落下，屋内的三个人脸都黑了。 他们是被寺庙赶出来的。 因为裴母想要孙子，所以用省下来的馒头诱骗寺庙里疯癫的女人，结果事没成还被发现，被寺庙管理的人直接轰了出来。 裴阳书脸色铁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有大好的前途，就算家里没供着他上学，也有了入伍当兵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爸妈居然让他和一个流着口水的疯子上床，想到他的人生这么窝囊，当时还不如被毒死算了。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子，什么都没了，每次出门招来的异样眼光让他格外的难受。 早知道…… 早知道的话，他当初就不该被裴雪兰引诱，如果能好好的和向薇在一起…… 对了，向薇现在怎么样了？ 裴阳书突然想起这么一个人，他一直记得当时还在读书的向薇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柔情。 那个时候，向薇一定很喜欢他吧，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被他和裴雪兰诓骗答应考试的事？ 至于为什么反悔？ 裴阳书不想去想，他现在只想出现在向薇的面前，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点的好处呢？ 很不要脸的想法。 却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裴阳书厚着脸皮去打听向薇的事，结果被告知在外地工作，已经有十几年没回来了。 想着去向家打听打听，然后……被打了出来。 李秋是多厉害的人物？ 当年那可是敢拿着菜刀对着自己公婆的女人。 现在见着裴阳书这种杂碎居然还惦记着女儿，那股劲一下子冒出来，直接拎起刀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吓得裴阳书屁滚尿流，狼狈的跑回家都没觉得安心，总觉得那个疯婆子会追到家里来，最后怕得不行，收拾着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连夜跑了，完全没想过家里两老怎么办。 当然，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父母了。 就在一个星期后，河里捞出了一个无名人士。 …… 冬天之后又是春日。 在首都的某家医院的病房，来了一位探病的老人。 过年的时候，王泉林因为和家中小辈玩得太开心，以至于受凉发烧，又被送进医院住着。 他已经算是这家医院的老朋友了。 来来回回都已经数不清多少回，连他自己都说自己命硬，期间好几次抢救，硬是抢了一条命回来，到现在还活的好好。 “我觉得这几天没什么不舒服，要不办了出院回家吧。”王泉林和老伴打着商量，等看到老伴脸上的不同意时，他连忙摆手：“好好好，我再住几天可以了吧？我就是怕你累，整天守着我自己都没睡好。” “我不累，能陪着你就好。”老太太温和的说着话。 王泉林抓着老伴的手，两人结婚数十载，年轻时聚少离多，反而是白发苍苍的时候日日相伴，他何尝不知道老伴格外珍惜这段时光，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行，那我就多住几日，等出了院我就陪你去走走，你不是想去爬山吗？咱们一块去。” 老太太笑着：“就你这老胳膊老腿怎么去？” 王泉林完全不担心，“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要是实在不行，就让儿子推我上去。” 老太太点着头，“那行，你先养好身子，我等你带我去爬山。” 王泉林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时，突然抬起下巴，鼻翼动了动，“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东西好香啊。” 香到本没什么胃口的他，突然有些馋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老家伙啊，鼻子这么灵。” 这才听到声音，王泉林就知道是谁了，一张老脸上笑得灿烂，“你怎么来了……等会儿，你带的是红烧肉？” 说着，不由屏住了呼吸，整个人格外的紧张和期待。 原先的赌约，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约定，他和科研小组的人约定好，等成功的那一日，便给他送上一碗红烧肉。 这碗红烧肉他太期待了。 好几次被抢救过来，连医生都觉得他求生欲强，曾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愿。 而他的心愿，就是尝一尝这碗红烧肉。 眼泪不知不觉落下，王泉林眼里是狂喜，他伸出颤抖的双手，从老伙计手里接过这碗红烧肉。 香！真的太香了。 正打算接过老伴递给他的筷子时，王泉林朝着老伙计身后望去，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他问道：“小向呢？她没来？”,. 第38章 第 38 章（捉虫）. “何律师！” 一个拿着话筒的女士匆匆跑过来,她对着面前明显苍老又十分有气质的老太太道：“何律师，我是南方日报的记者，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做一个简短些的采访？” 老太太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个小时后,我能有半个小时的空档。” “可以,那我在这里等您。”女记者立马应下，显得格外高兴。 等人走后，她身后扛着摄像机的男人，跟着笑道：“厉害啊，别人都不敢来问,没想到你这么一问，对方就答应了。” 记者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眼里是崇拜的神色，“别看何律师看着高冷了些，其实性子蛮温和的,也是,她做了一辈子的善举,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冰冷冷的人。” 摄像机大哥点了点头,好像也是这样。 他看着那个方向，前方是个大型的养老院，听说收费不便宜,但是环境很好，住在里面的老头老太一个个精神好的不得了,想来被照顾的很好。 “何律师家里有老人住在这里？” 记者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查找了下资料，并没有看到关于何律师家人的信息。 唯独记载着,何晓丹在高考恢复那年考中了首都的大学，后来在某个善心人的帮助下带着爱人和一双儿女去了首都，也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什么成就？ 何晓丹律师不单单是国内最出名的律师之一，而且还担任了几所大学的法学客座教授，所在的律师所更是从开办到现在都为穷苦人做免费的法律咨询……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既有本事又出色，而且还十分善良的人。 现在他们报社正在做一档精英的人物访谈，如果能采访到何晓丹律师这样的人，那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大好事。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见到何律师朝着他们走来，在不远处的咖啡厅，记者抓紧时间问了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一直到最后，瞧着还有点时间，又想起了刚刚在资料上看到的消息，她忍不住问道：“何律师，不知道能不能问您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何晓丹温和的点着头：“你先问，能答我自然会答，不能说那就确实没得说。” “您在以前说过，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很重要的人，是因为她的帮助才有了您现在的成就？” 何晓丹顿了顿，一直没开口说话。 就在女记者想着要不要结束这次访谈的时候，何晓丹开口了：“有一对夫妇，他们十分的平凡，65年的时候在一家机械厂当工人，他们的女儿很聪明，直接被举荐到南京炮兵学院，在刚刚成为新生那年就被招入科研所，这一去就是好些年未归……” 女记者听得不是很明白，却安静的没有打扰。 “没人知道她做得是什么研究，只是那对夫妇心善再加上女儿的原因，他们有了帮助其他孩子的想法，而我就是最开始的那一批，我因为向叔叔李阿姨的善举，不用早早的退学嫁人，顺利的高中毕业并进入工厂当工人，一直到77年10月，国家恢复了高考，我又在向叔叔和李阿姨的帮助下，带着爱人和孩子去了首都上大学。”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她一生最大的转折处。 如果不是向叔叔和李阿姨，她现在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正是因为我是最早的那一批学生，所以才知道李阿姨为了帮助我们，真的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也正式因为和她相处的时间长，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于李阿姨那个从未见面的女儿是有点不喜欢的，从65年到82年，整整17年的时间他们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 何晓丹眼里带着回忆，还闪着些许泪光，“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家里，最羡慕的就是那些疼爱女儿的父母，向叔叔和李阿姨很爱他们的女儿，却不得不那么多年不见面。” 女记者听得心酸，“为什么？就算相隔的远，他们一家人也能相聚啊。” “是啊，为什么呢？”何晓丹苦笑道：“是为了我们，你知道他们的女儿是谁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法和父母团聚吗？” 连着几个问题，可她并不需要一个回复，而是跟着道：“我不认识他们的女儿，只在78年的时候见过一次，等那之后再见面却是在电视上，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1970年8月自行高炮打响了第一炮、1973年5月自行火箭炮现世、1982年自行反坦克炮被研发出来，而这些武器的建造者最主要的科研人员就是向叔叔和李阿姨的女儿——向薇院士。” 向薇院士？ 女记者有一丝茫然，并不是太清楚这位院士的经历。 而扛着摄像头的男人却惊讶道：“原来自行火箭炮是她带领研发出来的？” 男人嘛，多少爱这些东西。 尤其是自行火箭炮，那威力多厉害啊？怎么可能不让人着迷？ 只是他知道自行火箭炮，但还真不知道1973年的自行火箭炮是谁造出来的，‘向薇院士’的名字听起来也十分的陌生。 何晓丹看着他们，自然能看出他们眼里的茫然，“你们当然不会知道，不止是向薇院士，就连其他为祖国默默奉献的人你们也不会知道，他们和向薇院士一样，不得不因此和家人们分离十年或者数十年，只会待在科研所为了壮大祖国而努力着。” 一开始为了科研人员的安危和一些保密的行为，不得不将科研人员保护起来，不向外透露名字。 随着祖国发展越来越好，在十几年前就将这些科研人的名字告知世界。 只是，又有多少人能将他们永远记在心上呢？ 何晓丹到现在都没忘记。 在电视播放当天，李阿姨家里突然来了好多人，那一天李阿姨特别高兴，只说这些人是向薇院士的伙伴，是特别重要的伙伴。 本以为他们只是替向薇院士来看望李阿姨，可直到晚饭时间的新闻联播，她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一天，向叔叔和李阿姨是又哭又笑。 因为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向薇院士。 曾经参与了四次重大科研项目。 1970年8月自行高炮、1973年5月自行火箭炮、1982年自行反坦克炮以及1978年的中子弹，三大核武器之一。 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同志，居然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带领着团队创造了这么大的奇迹。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向薇做了这么多。 可不止她，就连好些人都因为她没待在父母身边，反而觉得她有些自私不够孝顺。 可其实呢？ 这才是最伟大的人吧，放弃了所有的生活，只为了手中的事，如果不是一群像向薇院士这样的人物，又哪会有如今的盛世。 “咦，研发中子弹的科研人员居然也有这位前辈。”记者拿出手机查找着这位前辈的资料。 现代人对武器有研究的真不多，但是三大核武器的中子弹谁不知道？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向薇前辈居然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参与到这么大的科研中，还和团队成功研发出来了。 “可不是么，自己研发的武器，却从未看到它爆炸过。”何晓丹叹气，78年研发成功，却因为一些缘故瞒着这个消息，一直到88年的时候才试验爆炸成功。 可88年…… 那个时候向薇院士都已经不在了。 她为此付出生命的强大武器，却在离开的时候都没见到它爆炸后的威力，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为此，她的成员专门在她墓碑边上放了一盘录像带，里面就是中子弹爆炸的瞬间。 何晓丹站起身，她对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道：“他们付出这一切的出发点就不是被后人铭记，仅仅是抱着一颗赤子之心，只为国家而努力着。” 说完，她带着敬仰的道：“可同样的，他们所有的付出不该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如果你们真想采访所谓的精英人士，还不如让大伙了解了解，这些英雄们。” 英雄，不仅仅是为身后百姓抗下一切的战士们，同样也有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人们。 是他们共同的努力，才换来了如今的盛世。 记者的神情有些木然，一直等何律师离开后，她反手摸了摸脸上，发现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对啊。 他们不为出名而付出，但也不该被遗忘。 拿出手机，拨打了主编的号码。 她突然很想做一期关于这些前辈们的专栏，让世界的人都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伟大的前辈们。 ……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强国任务，请等待三秒，由主脑判定完成满意度。’ ‘完成055小世界，获得称号《炮兵机械师》’ ‘主要成就： 70式57毫米双管自行高炮 73式130毫米履带式自行火箭 三大核武器之一：中子弹 82式自行反坦克炮。’ 因宿主的缘故，同时也影响到周边多人。 李秋：帮助过658名学生，为他们提供了再次上学的机会。 昌琛：研发多种特殊型弹.药，增加…… 马明：改进多款武器，为…… 后面一排，足足有几十人，除了各人成就之外，她还带动着身边人。 向薇扫了报告一眼，然后打开一旁的屏幕。 不是第一次完成任务，她知道这个屏幕打开，会看到上个世界后续发生的一些事。 她想确定下，爸妈的晚年还好不好，两位教授是否还安好，还有她的成员们…… 花费了一段时间，快速的扫过他们的一生。 爸妈的晚年并不寂寞，身边一直有人陪伴着，王教授比她晚走两年，和老太太爬了几次山，昌琛和马明最后的成就比她还要高，白发苍苍时已经是业界顶端的老前辈了，还有…… 这一个一个熟悉的人从眼前闪过，向薇就感觉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在他们身边，也算是弥补了遗憾吧。 她道：“去往下个世界。” …… “你有没有搞错？我在外面那么忙，帮你收拾你爸妈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应付那些讨债的人，公司也是一堆烂事等着我，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我？” 英俊的男人怒气冲冲，他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愤怒着对面前的女人大吼着：“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乔茵是我的秘书，现在将她辞掉，谁能在最短的时间接下她的工作？” 向薇睁开双眼，就看到这个男人在对她咆哮着。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过是想躲过男人喷过来的口水，而这举动在男人的眼里，那就是示弱。 他心里不屑的哼了下。 果然，只要先把理占了，向薇这个蠢女人肯定不会追究，不过就是和乔茵待在一块工作，又不是捉女干上床，有什么大不了的？ 郭勇捷放缓语调，似做疲倦的道：“薇薇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但你也得知道我真的太累了，你爸妈突然去世，厂里乱糟糟的，如果没有熟悉业务的人帮忙，我怕会出现纰漏。” 其实这样大吵然后又道歉最后让向薇从愤怒到理亏的事，在这段时间发生了无数次。 虽然一直重复着，但效果好啊。 郭勇捷敢肯定，他这话一说，向薇保准给他道歉，然后这件事就翻篇了。 结果…… 面前看似柔弱的女人并没有带着愧疚道歉，而是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浴室，只听到‘咔嗒’一声，浴室门被关上了。 “？？？”郭勇捷一脸茫然，这走向不对啊。 而刚进浴室的向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漂亮的一个女人，瞧着应该三十不到的样子，从装扮到妆容，都偏向柔弱甜美的样子。 她在脑海里道：‘接受原身记忆。’ 几乎瞬间。 向薇脑海里就多了原身的记忆。 和上辈子一样，这又是一个从小被爸妈宠大的孩子。 和向薇很有缘分，原身家里就是开机械厂，在小镇上算得上挺富裕的一户人家，家里条件好，再加上两老都是心善温和的人，对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的宠爱。 以至于原身的性子有些娇气，尤其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同学校的学长，不顾家里人反对，硬是要嫁给这个从山沟沟里走出的大学生。 在原身眼里，郭勇捷的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是他有才华、长相好，更重要的是特别宠爱她，所以哪怕父母强力阻止，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嫁。 后来怎么了？ 后来原身父母意外去世，郭勇捷露出他的真面目，和情人乔茵一起吞下本该属于向家的产业，再以商业罪将原身送进监狱。 能眼睁睁看着凤凰男和小三住她的房、用她的钱，日子过得富裕又幸福，而她只能待在冷冰冰的监狱里日日后悔。 其实，原身该。 在最开始，原身父母就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 他们倒不是嫌弃郭勇捷穷，如果一个人本身有能力，就算穷，只有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郭勇捷太油腻了，面对谁嘴巴都跟抹了蜜似的，那种花言巧语或许能哄住一个从未走出社会的女生，但是哄不住两个经历半百的中年人。 只是，原身父母精明又识得人，架不住有个猪队友的女儿。 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嫁人。 一开始有原身父母压着，郭勇捷还不敢太放肆。 结果两老出了意外事故，原身悲痛的同时完全慌了，厂子里的事全由郭勇捷顶上，这不就相当于将肉直接塞进狼的嘴里吗？ 最后，钱没了人没了，还落得坐牢的下场。 ‘系统。’ ‘在呢。’ 向薇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甜美的妆容，一旦眉头紧紧皱着就没那么柔美了，‘为什么这些原身都这么的……立不住？’ ‘或许能立住的原身并不需要宿主替她们完成愿望。’系统带着机械的语调回复着，‘她们都是带着无尽的悔意才许下愿望，不为自己的只为能让她们在意的人拥有新的人生。’ 说着，系统将这个小世界原身的任务发布出来。 ‘请宿主完成原身的愿望，她希望能保留下父母留下的老学校，希望能将爸妈的机械厂再开起来，希望父母在意的人和物件都不被破坏。’ 向薇抹掉唇瓣上的口红，露出本身的唇色，她道：‘那便如她所愿吧。’ 说完，转身走到浴室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的郭勇捷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此时的他都不想装了，直接就道：“你要是再甩脾气咱们就离婚吧，你以为我想管这些烂事？” “好啊。” “呵，既然不想离婚……什、什么？”郭勇捷突然一怔，好像听错了什么。 向薇淡淡的道：“我说了，离婚。” 不愿意在这种烂人身上花费力气，直接越过他就出了房门，她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离婚肯定是要离婚，原身要是早点离婚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在结婚之前，原身父母最后拗不过女儿不得不同意，不过他们也想了个保障，在他们结婚之前让郭勇捷签署了一份婚前协议。 口口声声说只爱原身的人，不是为了钱财，就算再不情愿，郭勇捷都得高高兴兴的将婚前协议给签了。 至于郭勇捷愿不愿意结婚。 那还真不是他说得算，他和厂里的小秘书可不是近几年才相识，两人早早就有了孩子，这么大的绿帽子原身可是从和郭勇捷恋爱开始就戴着了。 向薇没管这些，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律师所，请他们全权负责，无非就是一笔钱的事。 向家的机械厂虽然有些苦难，但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 “小向。”一人冲到向薇面前，她脸上尽是着急的神色，“小向，你真要将你爸妈的学校卖了？你怎么能卖啊？那可是你们祖上的产业，希望学校已经有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不让你进来吗？”一个踩着高跟鞋的靓丽女人小跑过来，一下子拦到这个老婆子身边，“机械厂现在遇到危机，如果不把学校卖了，怎么有钱给机械厂渡过危机？希望学校是向家的产业，难道机械厂就不是了？” 机械厂真的遇到了危机吗？ 真的。 不过，事态还不算严重，没到要用卖学校的钱去拯救。 这个女人，也就是郭勇捷的情人乔茵，会这么着急不过是因为向家明面上没多少可动用的资产，想尽快的从向家捞钱，那就只能变卖资产了。 而最值钱的，不是向家的机械厂，而是向家的老学校。 一个有着几十年光景的学校，光看建筑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可它的地值钱啊。 一旦卖掉，那就是一笔巨款。 乔茵和郭勇捷已经联系好买家，一旦骗下向薇签字，一个数额较小的钱会落入到向家公司的账目上，另外一笔数额偏大的钱就会落到她的名下，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破坏了？ “都是向家的资产，当然得先救机械厂，毕竟学校根本就不赚钱，机械厂一旦垮掉，连入账的生意都没了。” 在原身的世界里，她也听过这句，本就没一点生意头脑的她，听到后吓得直接签下卖掉学校的合同。 那个时候的原身完全没想过，老学校的学生和老师该怎么办。 那是一家私立学校，对比其他学校，这里的收费要小很多，周边不少贫困家庭的孩子都往这里送。 正如乔茵说的，这家学校非但不赚钱，甚至还一直倒贴钱。 只不过到底是家里的祖业，向爸不忍关掉，又想着算是做个善事，便一直开到现在。 而向薇不是原身，对于乔茵的话她根本不信也不怕，直接对着苦苦哀求的老太太道：“我不会卖。” 不但不卖，还得继续办下去。 老太太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说些什么，一旁的乔茵就尖叫道：“不行！你不能不卖。” 向薇侧头看着她，眼里带着讥讽的神情：“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就凭你是郭勇捷的情人，他私生子的妈妈？”,. 第39章 第 39 章.. 此时的她们是在小区外,向薇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周边来往的人大多都听到,好奇的停下脚步,带着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们。 那一刻，乔茵心里的羞比怕来得多。 她不怕向薇知道,甚至恨不得她知道,反正这个傻女人随便糊弄几句说不准就能糊弄住,而且本身是个又蠢又胆小的性子，要不是有她爸妈护着,怕是早就被郭勇捷给骗光了。 现在向薇爸妈不在,就算向薇知道了实情，也肯定做不了什么事。 比起害怕,乔茵更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眼光。 她和郭勇捷在高中相识相恋，郭家穷，是她放弃读书，跟着郭勇捷来到大城市打工,供着他继续读大学。 郭勇捷也承诺她,一旦毕业就会和她结婚。 真要说起来,向薇才是那个小三呢。 要不是看在她家里有钱的份上，谁愿意让她儿子的爸爸娶了别的女人？ “小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会这样呢？”一旁的老太太暂时顾不上学校的事,她帮着向薇爸妈处理学校的事，已经有好多年,几乎就是看着向薇长大，现在她爸妈不在，可不能让她被欺负了,“这女人不是机械厂的员工吗？她怎么会和小郭搞在一块？” “真是小三啊？” “那是向家的姑娘吧？这也太惨了吧，她爸妈不是才去世吗？怎么女婿就外遇了？” “啧啧，向家姑娘的男人到底有多眼瞎啊，找的小三都没正房好看。” 周边的低声细语，全都传到三人的耳里。 向薇不耐烦和这人纠缠，带着身边的老太太就往外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这两人一走，剩下乔茵被人指指点点。 她羞怒的不行，转身就跑。 只不过她不是跑出去，而是跑进小区里。 向家爸妈是真的很宠女儿，也舍得花钱，在女儿结婚的时候花大价钱买了小区里的独栋别墅，乔茵去过不少回，明面上去过、私底下偷偷也去过。 她冲到门前，输入密码一下子就将门打开了，看到里面的男人，乔茵冲过去就道：“勇捷不好了，向薇知道我们的事了。” 郭勇捷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变化了下，却没有那么紧张。 他说向薇怎么突然要离婚，敢情是有人将他和乔茵的事说了出来，这样一来他反而安心了些，向薇那么喜欢他又那么好哄，再想法子哄哄就是，反正就哄一段时间，等钱到了手再踹掉就是。 “没事，知道就知道，不用担心。”郭勇捷丝毫不惧。 乔茵见此，自然也不会担心。 她反而恨不得向薇知道呢，虽然没和郭勇捷扯结婚证，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可是情侣，而且在大学的时候就生下了儿子。 当初知道郭勇捷要和向薇结婚，她差点没大闹。 要不是为了向家的钱，她至于这么委屈吗？ 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早点弄到向家的钱，再让向薇离婚滚蛋，等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富裕的生活，看着向薇像条死狗般挣扎，想想就够让人高兴。 然而，这个想法不过刚刚浮现，就被一个电话铃声打断。 郭勇捷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便接了起来，等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他脸上立马一变：“律师？你说什么？向薇真的要和我离婚？……不可能！什么狗屁协议……根本就没这回事，向薇不可能跟我离婚！”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郭勇捷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乔茵被吓了一跳，她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向薇真的敢离婚吗？那么一个胆小没主心骨的人，怎么敢离婚呢？要知道她爸妈都没了，如果连郭勇捷都走了，那谁来给她支撑家里的生意？怕是会直接完蛋吧。 她紧张的问道：“没事吧？” 郭勇捷阴沉着脸，他现在也有点不确定了。 向薇居然直接联系了律师，要将他直接赶出去，还拿婚前签署的协议说事，简直……郭勇捷很想大骂，可心里多了胆怯，不敢开口。 如果、如果向薇真的要离婚的话，那他真的会被直接赶出去吧？ 婚前协议、情妇、私生子…… 之前两个老不死还在世的时候，为了让他们放心，他是一点都没私吞向家的钱，就是想着让他们对他放心，以后再图谋大的。 结果连老天爷都偏向他，向家两老意外去世，就一个傻不拉几的向薇在，那向家的东西还不都归他了？ 他现在都已经打算好，先将学校卖了，再把厂子给处理掉，还有向家的房产和铺子，等将这些东西骗到手，他就找个法子将人处理掉。 这样一来。 不用当个入赘女婿，还得时时哄着向家。 郭勇捷安慰着乔茵同样也是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事，我和向薇见上一面就好……” 话音还没落下，敞开的大门就走进几个穿着安保的人。 房间里的两人被突然进来的人吓得一跳，等反应过来后，便愤怒喊道：“你们谁啊？谁让你们进我家的？” “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们报警了。” 来的人丝毫不怕，其中带头的人道：“我们是小区的安保，接到户主的通知将你们都赶出去。” 郭勇捷气得瞪眼：“胡说，这也是我家！” “户主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当然是听她的，是你们自己走呢？还是我们送你们一程？” 郭勇捷更气了，气得是满脸通红。 他本来就是一个傲气的人，在向家低头也就算了，在乔茵面前就一直是大男子主义，现在被人瞧低，他哪里好受？立马就吼道：“你们敢！” 于是…… 安保们敢了。 一人抓着他的四肢，直接将人给丢了出去。 动静还不小，闹得周边无数人围观着。 此时的向薇正在去往机械厂的路上。 今年刚好是2000年，和上个小世界不是同一个平行时空，历史有一些改变，但大致类似。 在这个小世界里，同样有一群默默奉献的人让祖国越来越好，才换来了如今的和平盛世。 向家老祖宗是一家希望小学的校长，后来因为一些因缘巧合将学校买下自己成立了一家高中学校。 一直到十年前，一批人下海经商，向家爸爸就是最早的那一批，自己开了一家机械厂，生意是越做越大。 虽然算不上顶级富豪，但在他们这个小城市也算是蛮富裕的那一批。 而就在前几年，学校的效益是越来越不好，向家爸爸也没想过将学校卖了换钱，而是自己掏钱贴补，想着怎么着都是祖业不能在他这里断了。 今天来找向薇的老太太，就是学校现任的校长，几乎是学校开办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 也是在今天看到有人来学校考察，说要怎么拆建，刘芳娥这才知道向家居然有卖掉学校的打算。 “小向啊，我都跟学校的老师谈过了，知道你现在家里有些困难，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延发工资，等你缓过来后再发工资都行。”刘芳娥说着，学校里的师生不多。 老师们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人，有的自然愿意延发工资，有些不愿意家里又等着钱用的，都是她自己先掏钱垫着。 主要是实在舍不得将学校关掉。 一来是她坚守了一生的工作，再来学校里的孩子们大多是条件不太好，要不是看在学费和伙食费稍微少点的份上，这些孩子怕是连书都没得读。 刘芳娥继续道：“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爸妈为人好，他们朋友也不少，实在不行就去请教请教这些叔叔阿姨，从他们那得到些经验。” 说着的时候，不时的侧头看着向薇，眼里带着担忧。 小向在她印象里，就是一个爱笑爱撒娇的姑娘，不管多大都没变，不像是现在，就好像突然一下成长了。 想想也是。 先是父母去世，再有老公出轨还有了私生子，现在家里的厂子又出了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刘姨你不用担心，学校的工资照常发，老师们要教导孩子也不容易，不能因为我的缘故亏待了他们，还有学校的食堂也正常开放，不能饿着学生们。”向薇说着。 学校之所以会亏钱，是因为不但要承担老师们的工资，还是因为学校里有个三餐食堂。 收费还是得收费，就是收得价钱特别低，不赚还得倒贴钱。 刘芳娥皱着眉头问：“不是说流动资金不够吗？” 向薇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大额的流动资金，但我还有房产，卖掉就有钱了。” 这个时代和七零年代相比啊，真是更繁华更热闹，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此时是和平年代，他们国家已经没有了战场。 将额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向薇想着真好啊。 等将现在的困境解决，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学校只是缺钱，卖掉房产能支撑一段时间。 而机械厂…… 在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机械厂的记忆。 虽然是家里的生意，但原身几乎没插过手，甚至因为环境嘈杂还不爱去，只知道厂里是加工叶片，至于是什么叶片，用来做什么的，她是一概不知。 原身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向薇挺感兴趣的，所以才会坐车前往机械厂，打算亲眼看看。 在路过学校时，向薇让出租车停下，对着身边的老太太道：“您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拿到钱我再来。” 刘芳娥有些迟疑，她想着小向经历这些事，怕是受到了不少打击，身边没个人护着怎么能行？却又不好直接说，正想着以什么借口陪在她身边。 向薇看出她的心思，便说道：“经历过这么多事，我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您就放心，爸妈在意的东西我就是尽最大的能力也得保全下来，学校您比我熟，就拜托您先照管着。” “好好。”刘芳娥连连点头，“你就放心吧，学校我一定帮你看管好。” 跟着又说了几句，向薇告别老太太，朝着郊外的机械厂而去。 机械厂建得位置有些偏，但地方却不小。 厂里一共有两三百个工人，大大小小的厂房加起来得有四五栋，向家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一年的效益高达三四百万。 在这个全国城镇平均月收入不到一千的年代，这个收入真的很高很高了，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小城市里，已经算是大富豪一类。 只是前段时间向家爸爸买下了机械厂的地，从租户变成了户主，又订购了好几台机械设备，一下子连着几笔大额资金投进去，明面上的流动资金就少了。 本想着靠收货款，和年底交的一笔货，就不用这么紧张。 结果哪里想到，这个时候向家爸妈在路上出了车祸去世，欠下货款的人也跑了路，郭勇捷花钱找了人在机械厂传了些不好的谣言，类似于老板没钱发工资，更让人带头闹事。 这一下，闹得原身彻底是懵了，见自己老公主动出来替她扛着，想都不想直接应下。 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现在向薇正卡在机械厂闹事的时候，所以等她到了机械厂，就被一众人围绕在一块。 “小老板，厂里真发不出工资了吗？” “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啊，我一家老小都靠我那点工资吃饭，要是不发工资，我们吃什么？” 人群中有一个瘦小男人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喊道：“不发工资就把人扣起来，她身上的首饰包包就值大钱呢！” 明显就是有人在故意煽动。 其他人并没有马上冲过去，多少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瞧着有些上了年纪的工人挤了进来，他举起手阻止着众人，“别急别急，老板生前是什么人你们也知道，他对我们工人多好啊？这才一个月不到，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的姑娘呢？” 这就是周边人不想冲上去的原因。 向老板是个好老板，他们多少要念点情，再说了他们也不是被欠下几个月的工资，不过就是延迟了十来天而已，多少有些不是那么急。 瘦小男人撇了撇嘴，还想再煽动什么时，就见人群中央的女人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播了出去，然后点了免提外放。 没两秒，对面传来一道殷勤的男声：“向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向薇道：“我先前跟你说的那套房子，报价比市价低百分之二十都行，我要在三天内卖出去。” “好好好！绝对没问题，您那套别墅位置好价钱又挂得这么低，三天之内我绝对给您找到买主，钱保证当天打到您的账户上。” 向薇道：“我给你一个公司账号，钱直接打在那个上面。” 说了几句，她对着先前冲出来的老人道：“陈伯，我等会儿给你一个电话，你跟着房产中介处理房子的事，一旦钱落到账户上由财务直接发放厂里的工资。” 一套别墅坚持机械厂和学校的工资还是能坚持到。 而有了两个的空挡，她也能想想做些什么才能扛起机械厂。 向薇跟着道：“如果实在不信任我、不信任厂子，拿到工资之后你们可以选择辞职，厂子绝对不会拖欠你们一分钱的工资，如果你们对它还有留念，那就和我一起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这话让周边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了。 小老板都卖了房子，那代表三天后肯定有工资拿，而且钱还是直接落到财务又有陈志盯着，他们怎么可能不放心？ 瘦小男人看到周边人都安静下来，想着郭勇捷承诺他的钱，现在事情没办好钱不就飞了？ 心里一急，直接喊道：“谁信你啊，大伙别信她，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把钱给我们，一定是拿着钱跑路了！” 向薇听得笑出了声，“你知道咱们的厂子和地皮值多少钱吗？最少值五套房子，厂子里的机械设备转卖出去，怎么着也能有几套房子，我放着这么多房子的钱不要，拿着一套房子的钱跑路，我是白痴吗？” 瘦小男人瞪大眼，瞧着面前女人讥讽的笑意，只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向薇懒得理会他，越过他朝着厂房走去。 或许是一瞬间的架势，前方的人纷纷给她让了路，任由她离开。 等人稍稍走远，有人小声问：“那咱们怎么办？” 刚说完，就被陈志一巴掌拍到肩膀上，“什么怎么办？都赶紧回到岗位去工作，拿了钱不办事，你们好意思吗？” 众人一听，很有道理。 只要有钱拿，该干得活自然得接着干。 陈志跟着瞪了瘦小男人一眼，气愤的道：“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领了工资马上走人，咱们厂里容不下你这个小人。” 说完，也不管男人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迈着步子追上小老板。 刚刚跑过去，还想着怎么跟小老板说完，就听到前方的人问道：“陈伯，你同我说说厂子。” “啊？小老板您想听什么？”陈志不知道该往哪方面说起。 向薇脚步放慢，“爸妈不在，以后这家厂子便是我的责任，我需要了解它的所有，才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 生产着什么、做得什么生意、有什么设备、合作的公司又有哪些…… 这一系列的事她都必须知道。 只有了解之后，才能决定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次的困局。 “好好好，我把一切的事都告诉您。”陈志就担心小老板不喜欢机械厂，他一个老手，有技术在身完全不怕去其他地方找不到工作，只是从厂子开门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这里待着，早已经习惯、早已经和同事们融为一体，根本不想离开。 “咱们厂子一共有十八台设备，等会儿我可以带您一一去看，主要经营的是各类铁质叶片，有大有小，形状都是按着合作方的要求来……” 向薇安静的听着。 随着陈志的话，她对这家厂子也有了些大概的了解。 规模不小，但是业务却极为单一，主要制作的就是各类叶片。 铁质叶片这类东西大伙很常见。 用在最多的地方，就是吊扇。 几乎是家家都有，包括办公室和教室，在空调不普遍的年代，吊扇真的是家家户户都会有。 这样的订单几乎占了厂子收益的百分之八十。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并不常见，数额较小的订单。 比如说螺旋叶片、绞龙叶片、水泵叶片等等。 这类订单较少，不过不管是常见的还是不常见的，这些的工序并不难，厂子的纯手工活不多，大部分都是机械加工而成，就算步骤多，但只要是熟手就能很好的上手。 向家爸爸对质量的要求很严格，专门聘请了几个人成立一个质检组，每个从他厂里出去的配件都会经过严格把控，所以生意是越做越大。 所以，向薇在知道这些消息后，她表示十分的费解。 厂子里有人有设备、还有订单，就连制造配件的材料也堆放在仓库，哪怕暂时拿不出资金发工资，这么好破的一个局，为什么原身还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安抚员工继续干活。 生产配件交货拿钱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根本就没她以为的困局，只要让厂子正常的经营下去，一旦渡过这两个月，困境自然就没了。 “对了，大老板在去世……在上个月的时候正谈一件生意，说是如果能谈成，咱们厂子说不准能和国家做生意呢。”陈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能想起大老板当时多兴奋，“当时争这个生意的厂子不少，眼瞅着就能拿下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此时的向薇站在厂房的二楼，从这里能将整间厂房看在眼里。 她淡然的问道：“知道是什么单子吗？”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志摇着头，他不负责这个，只是在和大老板聊天的时候从他嘴里听到过一些，“好像是涡桨叶片之类的吧？我也记不太清楚，小老板要是想知道，还得去问问业务。” 向薇挑眉，来了点兴趣。 涡桨发动机的叶片？ 这类配件主要是用在飞机上的吧？,. 第40章 第 40 章（捉虫）. 向薇对这方面了解的不是很多,但也是知道用在飞行物件上面的配件要求都特别的高。 原身爸爸既然已经开始谈这门生意，自然是厂子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完全有条件能生产出这类配件。 如果没猜错的话,原身爸爸之所以会在前段时间花大价钱买下机械设备，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吧。 能拿下这门生意最好,拿不下的话以厂子里的订单需要，完全也能接别的单子。 原身爸爸是个做生意的人才。 只是所有的精明都用在了生意上,反而忽略了女儿,只想着身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千宠万宠,反正有他们在身边护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结果没想到，有他们护不住的一天，而且还来得这么早。 不过，正是因为原身爸爸的精明，将路都给她铺好，向薇几乎不用怎么发愁,按着铺好的路往前走就行。 等彻底适应之后,再开扩属于自己的路。 向薇问道：“业务在哪边？” 陈志指了个方向,“我带你过去,业务部就两个人，都是你爸的老伙计，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和合作方联系，一来稳住对方、再来想着能不能提前拿到货款。” 等见到人,向薇才发现厂子里的职员比较老年化。 一些重要职位,大部分的年纪都和原身爸爸类似，算是厂子里第一批的老员工，是真心在为这家厂子着急。 听到小老板的来意,刘娜皱了皱眉头：“涡桨叶片？这个生意我们怕是拿不下了，本来咱们就没做这个的经验，就算厂子里有设备有工人，但有这两样的厂子大把，没道理人家就一定要选咱们。” 陈志急了，“老板之前不是说快谈好了吗？” 刘娜叹气一声，“老板为了这门生意花钱跟着专业人士学习，这样和对方谈生意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还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可咱们谁又会？” 风扇叶片和涡桨叶片，别看都是叶片，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 如果单子接下来，他们就能拿到对方的图纸，买下材料按着图纸上的叶片生产。 可现在没图纸又什么都不懂，在完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对方怎么可能愿意和他们谈生意？ 陈志心里更不好受了，老板为了这件事那么努力，结果…… “那咱们也去学？我记得厂子里有不少高材生吧？” 刘娜摇头，“来不及了，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对方就会定下合作的机械厂，咱们就算现在去学，也跟不上人家的进度。” 一个星期啊，最多也就粗浅的了解下，哪里能深入下去和人交谈。 向薇道：“我爸手里应该有不少资料吧？收集起来送到办公室。” 刘娜应了一声。 她并不觉得这一个星期能做什么，但是小老板做无用的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最起码她有了想扛起这家厂子的心思。 陈志帮着将资料扛到办公室，然后就被房产中介叫了去，说是有了意愿人想买。 向薇那套别墅没买几年，位置好价钱低，而且里面装修的材料和家具都是好货，一下降价这么多怎么可能不抢手。 真要买下去住着，岂不是一种享受？ 向薇对这种享受没多大兴趣。 她将卖房的事全交了出去，然后留在办公室将原身爸爸准备的资料看了看。 涡桨叶片。 其实就是涡轮螺旋桨的桨叶。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一片桨叶分为三个要点：叶根、叶背、叶面。 看着挺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很难。 所谓螺旋，自然是有幅度，形状为马刀型后掠桨叶，它的根部接近圆形，从头到尾每一个截面都是有固定的扭转角度。 最难的就是这些角度。 在有机械设备的操作下，想要完全符合要求，这绝对不是给个模型然后直接溶出来的。 而是以机械设备为辅，由有经验的老师傅们一点一点磨出来。 向薇这两天什么都没干，就待在办公室将这一本一本的书籍看了个遍，其他事什么都没管。 郭勇捷那边急得要死，想着向薇好哄，但人都看不到怎么哄？律师那边也拿出了之前签署的离婚协议以及他出轨的证据，弄得他是彻底慌了，尤其是找了律师咨询了下，这才知道如果向薇一旦下了决心要离婚，他屁都得不到一个。 而且连家也回不了。 郭勇捷再一次来到小区门前，他怒气冲冲跑了过去，刚想骂人时，就被保安开口打断，“郭先生你以后别来了，向女士已经将房子给卖了出去，以后她也不是这里的户主了。” “卖了房子？她怎么舍得卖掉？”一旁的乔茵瞪大着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这套别墅是向家两老千挑万选才买下来的，足以可见有多好。 乔茵在第一次迈步走进别墅，第一个反应就是以后要以女主人的身份住在这里。 可眼瞅着她最想的事要发生，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郭勇捷不愿意看到周边人讥笑的神情，垂着头就往车的方向走。 乔茵赶紧跟了上去，“勇捷咱们该怎么办？向薇怎么把房子卖了？她不会真的想要离婚……” “闭嘴！”郭勇捷怒吼一声，他怎么会不慌？“要不是你多事被向薇知道，我们怎么能到这一步？” “我没有啊……”乔茵很委屈，她确实是想让向薇知道，知道她才是勇捷的爱人，是勇捷儿子的妈妈，可她又不是不知好歹，当然明白都已经牺牲这么多，就得耐着性子忍忍。 “真不是我告诉向薇，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们的关系。” 郭勇捷才不信她，这女人恨不得直接登堂上门，肯定是无意中表露出来什么，然后被向薇察觉。 此时的他满肚子气，找不到人发泄，自然会冲着乔茵，“蠢东西，就是因为你，才害得我落到现在的处境，要是哄不回向薇，我迟早要你好看。” “你别这样，肯定能哄回来的。”乔茵讪讪。 郭勇捷瞪着她，心里想着这次要是顺利哄住向薇，就将乔茵两母子送到国外吧，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他甚至想踹掉乔茵，她知道他所有的不堪，既然已经成为人上人，就该将以前那些事抹掉。 可是…… 他又该怎么哄好向薇呢？ 向薇其实蛮好哄的。 一屋子的书，自然就能让她露出笑言。 等卖掉别墅的钱到账，向薇将其中一部分的钱留在公司账户上，由财务将员工们的工资发放下去。 再拿出一部分，带去了学校。 和机械厂一样，原身对老学校的记忆也不多。 在原身的记忆里，老学校特别的老旧，不管是建筑还是教室里的桌椅，都是有好些年头。 在原身爸爸的计划里，如果这次能谈下这笔大生意，就将赚来一部分的钱花在修缮学校上。 可惜的是。 他走得太早。 不过也不用惋惜，向薇来了。 向薇这次来，是拿着一沓现金来的。 在门卫处登记入校，刚刚走进来就听到了铃声，看了看时间发现到了中午。 “小向？”刘芳娥走了过来，她立马道：“你还没吃饭吧？走走，我带你去家里吃。” 刘芳娥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每天来往都方便，“说起来也是我的福气，当时是因为上下班方便才在附近买了房子，买得时候多便宜啊，现在都翻了好几倍。” 向薇跟在她身边，正好看到一群学生快速的朝着某个方向跑去，她看了两眼，问道：“那边是食堂吗？” “对对，那边是学校的三餐食堂。”刘芳娥跟她说着：“咱们食堂的厨师手艺好，弄得饭菜孩子们都爱呢。” 向薇停下步子，她道：“要不，我们去食堂吃吧。” 刘芳娥一愣，食堂的饭菜对于她、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真的不算差，但是小向从小被娇养不一定吃得惯。 “刘姨，一块吧？”向薇邀请着。 刘芳娥点着头，“那行，你要是吃不惯，等会回家我再给你做。” 说着，两人朝着食堂走去。 食堂里，已经排了三四条长长的队伍，每个学生都拿着自己的碗盆筷子，纷纷讨论着等会有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有没有肉？” “有哦，我刚看到啦，菜盘子里有肉丝。” “哇，那我等会儿能吃两碗饭！” “昨天没肉，你不也吃了两碗吗？” “嘿嘿嘿，在学校里吃饱，回家就不用吃饭啦。” 2000年的日子，总体来说比原先好过了很多。 不再是饥荒的年代，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 然而，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富裕起来，还是有些穷苦的人家，他们会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却不一定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有的便是好吃懒做的性子，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管儿女之后的路。 老学校一开始是没有食堂的。 只是在一个学生硬生生的饿倒在教室后，向爸爸同情孩子们的遭遇，在学校的空房间里收拾出一间食堂。 食堂的饭菜是收费的，一天三餐还不到一块钱，有的孩子实在是拿不出来也能帮着干点轻松的小活免费吃。 这么一来，食堂根本不赚钱。 赔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几乎是日日赔钱，伙食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刚那个学生说有肉丝，也真的就是肉丝，如果不仔细翻找根本找不到。 “两菜一汤，只要不浪费，白米饭管饱。”刘芳娥对着窗口的人喊道：”小唐，今天有什么菜？” “土豆炒肉丝，焖茄子，再有的就是盐菜汤。”小唐一边给旁边的孩子打着饭，拿着勺的手一点都没抖，给孩子手里的盆塞得满满当当。” 上个月才开学，两个月的暑假一过，原本被养胖点的孩子又瘦了下来，看得人心里发酸。 刘芳娥两人排队打饭，期间不少孩子过来和校长打着招呼，一直等她们坐下吃饭才没人走过来。 “都是些懂事的孩子，你爸……算了，咱们先吃饭。”刘芳娥本想说向薇爸妈去世后，这些学生知道消息后，还自发默哀祭拜过。 只是怎么说都是向薇的伤心事，她还是别提起了吧，“别看咱们学校的规模不大，其实不少学生的成绩都蛮不错，上学期好几个都考上了理想……” “你藏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男生就死死拽着另外一个学生，瞧着愤怒的样子像是要打人。 刘芳娥立马站起来，她一眼就认出大声说话的人是谁，“邵石！怎么又是你！” 邵石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看到校长后脸上悻悻然，他来得晚，都没发现校长在食堂，双手反在背后，他偏着头不敢望：“没事，什么事都没。” 刘芳娥不赞同的望着他，“可不能欺负人，同学之间要友爱知道吗？” 邵石连连点着头，“我知道啦。” 他身边稍稍矮上一些的男生也怯怯的点着头：“他、他没欺负我。” 刘芳娥走上前，温柔的替他整理好校服。 校服有些旧，但是在烂掉的地方都被歪歪扭扭的针线缝着，她温和的道：“小乐你胆子放大点，没什么好害怕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只管告诉我和老师，好吗？” 谢小乐又是怯怯的一笑。 刘芳娥无奈，让他继续去吃饭。 邵石一听，扯着他去吃饭，两个男生面前是满满一碗饭菜，看着瘦但都是能吃的主。 刘芳娥回到座位上，她对着面前的人解释道：“别看刚才吵吵闹闹，但他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应该是闹了什么矛盾，应该不会打起来。” 上了年纪的人难免话多了些，跟着又道：“个子高的叫邵石，嗓门大力气大，成绩学习也不错，等明年咱们学校又能出一个大学生了，矮点的那个叫谢小乐，他……哎。” 还没说就是一声叹。 其实在一开始，向薇对这些学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毕竟她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或许以后还会再见上几面，但应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当刘姨用着一种‘自家人’口吻在对她说起那些学生们的事时，她多少有点好奇，所以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他那个爸不是东西，没少在家里挨打。”刘芳娥又是一声叹，“公安和街道办事处不是没上过门，只是每次上门他妈就说没事，当事人立不起来，咱们就是想帮都帮不了，一开始小乐成绩挺不错的，只是这两年跟不上吧，上回考试成绩直接垫底，要不是咱们学校收费低，他爸早将人接回去了。” 听得很心酸吗？ 可是这样的人家并不是一家、两家，甚至有可能就在自己身边发生着。 同样也很无奈，他们想伸出援助的手，但很多人都是将他们的手推开，拒绝帮助。 刘芳娥小声道：“等过两天有时间，我就去小乐家家访。” 向薇望着那两个男生的方向。 两人都在大口吃着饭菜，那模样就像是在吃着山珍海味，“刘姨，等会儿我把老师们的工资给你，顺便再让食堂加份菜吧。” 三菜一汤。 虽然加得菜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但好歹也算多了些。 最少，她现在能做得就只有这些了，等先解决厂子里的困境，再想想其他的事吧。 刘芳娥将人送出校门，一直到向薇的身影离开，她还是站在原地。 小向这次来，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向家现在有困难，真要卖掉学校也没人能说什么，好在的是，小向和老向都是心善的人，哪怕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们两父女何尝不是拥有一样的善心。 “刘校长。” 刘芳娥转过身，她看着身后的人皱起了眉头，“邵石，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邵石抿着唇，脸上带着些挣扎。 刘芳娥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她没立马追问，而是将人带到一旁的拐角，轻声问道：“说吧，你要不开口，我又怎么会知道？” 邵石只觉得手心好多汗，忍不住在衣角上擦了擦，“刘校长……您帮帮谢小乐吧，他身、身上好多伤。” …… 机械厂和老学校两边的工资都已经发放，剩余的钱也能再支撑一个多月，向薇身上的担子总算是松了一些。 当然，她也没着急过。 联系过律师，郭勇捷那方不同意离婚，向薇也不想和他协商，直接让律师走诉讼离婚。 至于闹大了不好看？ 不好看的从不是她，她完全不觉得离婚是件丢脸的事，那丢脸也该是有情人、有私生子，为了某些恶心原由骗得原身结婚的郭勇捷。 处理完这些，向薇又继续待在了机械厂的办公室。 向爸爸应该也是个工作狂人，专门在办公室里面开了个休息的小隔间，正好便宜了没房住的向薇。 连着三天都住在了机械厂，弄得厂子里的其他人特别好奇，好奇这三天小老板到底在做什么。 “学习吧？先前不是搬了好多书过去吗？” “难不成小老板想拿下涡桨的单子？但是就这么几天，哪里能了解太多？再说了，就算小老板聪明能马上学会，可是对方也不会等着呀，再不去接触政府那边，怕是会被其他厂子抢了先。” “不管是不是为了那笔单子，小老板愿意了解这行就是万幸，最少咱们的厂子还能继续做下去。” 可不是么。 他们就怕小老板不喜欢这行，然后将厂子卖出去或者交给她老公来管理。 和老板一样，他们不是没见过小老板的老公，除了样子长得周正，但真不觉得是个良配，也不像是一个好老板的样子，还不如小老板靠谱。 陈志借机会叮嘱着：“既然小老板都开始努力了，你们也别闲着，都好好把工作做好，只要咱们好好做下去，厂子就能长久。” 众人听着纷纷响应。 有工资拿、老板人又好，工作又不是太费事，谁又愿意跳槽呢。 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 向薇刚刚迈步走出来就看到外面围着的几人，她问道：“有事吗？” “没没没，休息时间，就是过来歇歇。” 这里是个茶水间，有几把椅子和沙发，中午的时候正好可以过来歇会。 向薇点着头，她对着其中一人道：“陈伯，我记得我爸说过，整个厂子里龙门铣床的师傅您是最厉害的那个？” 陈志一愣，随即笑得是满脸开花。 没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被自己的老板夸奖，他下意识挺直背脊，“不说其他地方，就咱们厂子里那我还真是头名。” 除了几个老伙计，其他开龙门铣的工人，几乎都是跟着他学徒出生的，他敢说第二，那绝对没人敢当第一。 既然如此，那他就在小老板面前认个第一吧。 “正好，我这里有份图纸，麻烦陈伯按着上面的参数做出来。”向薇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套戴在手上。 以前在造炮的时候没少接触过这些机械设备，只不过现在是2000年，时代在进步意味着很多东西也跟着改进。 就比如说，向爸爸新购买的一批设备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可以实现半自动操控，这和十几年前的设备相比，改进了很多功能，这都是背后有人在付出在努力。 所以，向薇就算想亲自上手，那也没得上，只能先跟着有经验的师傅学学，等确定学好之后再亲自上手。 毕竟，造东西那得花费材料，这些材料可都是钱呢。 “图纸？”陈伯伸手去接。 做他们这一行的，没人不懂得看图纸，只要上面标了数据，就能按着上面的要求做出来。 只不过，陈伯在看过之后，眉头不由紧蹙起来，“这个……” 向薇问道：“能做出来吗？” 陈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能是能，不过这东西看起来，怎么像是螺旋桨？” 而且还是有半人身高的螺旋桨，瞧着那挺像那么回事，不像是胡乱弄出来的稿图，可是小老板又是从哪里来的这张稿图？ 向薇点了点头，略带着些神秘：“没错，这就是——”,. 第41章 第 41 章（捉虫）.. 如果是没接触过这行的人,大概只能看出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具体什么尺寸，又会出来个什么样子,除了内行人之外还真看不出。 同样的，除了内行人也画不出这种图稿。 向薇没少画过,上个小世界的大型武器，都是由她手中的笔,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连整体结构、细节尺寸都能弄出来,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配件了。 哪怕这个配件她从未接触过,但办公室里那一堆书也不是白看的。 面对着陈志的狐疑,向薇接着将先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一个有趣的小东西，涡桨风叶。” “你画出来的？”陈志惊呼，跟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其实，要是光画图的话，也不是没人能画出来,但是能不能用就不好说了。 这是政府订单,具体用在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但想来要求会很高,风叶自然也不是为了好看，甚至用处还很大，每一个转角每一个幅度那都是试验过无数次，再设计出特定的尺寸。 这随手画一个,出来的效果不一定好。 陈志正想着该怎么委婉的跟小老板说,想着她才刚刚接下这个厂子，有些事还是不太明白，但又怕他说得太直,弄得小老板下不了台面，最后觉得这行没自己想象中好，跟着放弃厂子。 “老陈，小老板让你做就做，你磨磨蹭蹭干嘛呢。”刘娜这时走了出来，她对着陈志使了个眼色，“成不成都得先试试。” 陈志想了想也是，这都还没试就直接说不行，这不摆明了不信小老板吗？看着图稿上的尺寸，大概估算下高度和需要用到的材料，想想也不会太废材料，半人身高的配件，就算不能用最后再改改，还是能弄成其他的小配件。 无非就是费点时间，也不算什么大事。 “行，那我现在就去弄？”陈志问道。 向薇点着头，她此时已经收拾好，跟上前道：“我跟你一块。” 陈志没拒绝，想着小老板应该是想盯着才放心。 结果…… 后面发生的事和他预想中的出入太大了。 “您要亲自来？”陈志再一次惊呼，“这怎么行，这要是一个不好，会弄伤你的。” 不止陈志，他身边几个学徒也是纷纷劝着。 做他们这一行的，身上就没完好过。 有的是被火星闪到眼、有的是被铁末渣滓划伤，几乎天天都有人需要同伴把扎进肉里的铁末给挑出来，更别说一些操作错误导致的重大事故，缺胳膊少腿的都不在少数。 “陈伯，我家就是做这个生意，原先只是因为有我爸扛着一切，所以没操心而已，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向薇说着，拿起一块材料走到龙门铣床前。 和原先老式的机器不同，多了很多自动化的操作，用起来比以前方便很多，但因为不熟悉，向薇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不过从样子上看，还是能看出她不是新手。 陈志一下就信了。 话可以是谎话，但是做的事还是能看出来，手法很生疏，好多操作都不是太明白，甚至连最新的学徒都比不上。 不过，正如她说的，虽然生疏但还真会。 陈志稍稍犹豫了下，并没有拦着，甚至还上前指点。 他们厂子就是机械加工，如果厂子老板对这行一点都不了解，哪怕人好心善，这样的厂子也不一定能走得长远。 “开机之前，你得先确认各个按键是不是在原位，再确认这个部位是不是有闪电的图标，如果是千万不能通电，这是代表着高压……” 陈志先是说了注意事项，然后开始详细的介绍各种开关、再到如何使用刀具等等。 向薇听得认真，她并没有觉得自己之前有操控过机床而忽视身边师傅的提醒，而是跟着师傅的节奏来。 先检查后通电，再启动润滑泵，将铣头对到加工的部位……开始了在这个小世界第一次的机械加工。 “不错啊，瞧你这个架势比老板强多了。”陈志见着前面的小老板忍不住想起了她爸，向老板在组建厂子之后，听闻他的手上活不错，专门上门来请，两人同事十几年，这人突然没了，要说不难过怎么可能？ 看着小老板操控机床的样子，他是真觉得以后机械厂有小老板在，不一定会差。 ‘咔嚓’一声响。 刀具角度没控制好，导致在最薄片的地方多用了力。 陈志走上前看了看，“别灰心，你上手的次数太少，能做成现在的样子都算很不错了。” 说着，让身边的学徒接过小老板手里的东西。 向薇没拒绝，顺手将东西递了过去。 倒不是上手次数太少生疏的缘故，而是她手里没劲…… 想想也是，原身是被宠大的天之娇女，从没干过活，不像是上个小世界的身体，因为研究大型武器的缘故，重活累活没少干，看着瘦瘦高高其实身上还有肌肉。 而现在……光是一个铁片就拿不稳。 看来她有必要抽出时间锻炼锻炼身体了。 向薇没再勉强，将位置让给了陈志，陈志将图稿挂在一侧，拿着铁片琢磨了一会儿，就开始上手。 有详细的图稿在，陈志操作机床起来也有些费力，主要是配件大，一个人上手难免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便让另外一个老师傅过来，两人合力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做好。 半人身高的涡桨叶片，因为打磨过，就这么摆在阳光下不像是配件，反而像是一件艺术品，瞧着还蛮好看。 陈志拍着胸脯道：“小老板您就放心，尺寸角度保证和你稿子上的一点都不差。” 向薇围绕着叶片转悠一圈。 陈伯的手上活确实不错，虽然没用仪器做个精细的测量，但肉眼看着和她图稿上的尺寸差不离。 “小老板，您做这个干嘛？”陈志问着，在做的时候他就好奇了，如果猜得不错这应该就是飞机上用的涡桨叶片，只是能不能用就两说。 “不是要谈生意么，拿着东西去谈，总比空着手要好。”向薇伸手在铁片敲了敲。 要是真接下单子，用得材料肯定不是普通的铁片和不锈钢。 不过这些都是订单接下来后的事了。 陈志刚想出声，觉得这有些不靠谱。 只是刚出了声就想起刘娜之前的话，行不行都无所谓，先让小老板自己去尝试尝试吧。 这么想着，他便道：“行，什么时候去，我跟着小老板一块吧。” 向薇摇头：“不用，我和业务一块就行。” 陈志点着头，“也行，正好厂子里接了笔新单子，我带着他们早点把货赶出来，早点交货就能早点拿到货款。” “那厂子里就先麻烦你了。” “别别别，这都是我该做的。” 说完之后，向薇让人将这块尺寸偏大的风叶抬上车，然后一起朝着市里开去。 同时陈志带着厂里的工人，也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瞧着都像是往好的一面发展。 然而，有阳光的地方自然就有黑暗。 谢小乐缩在墙角，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吓得是浑身发抖。 “老公你别这样，小乐记不住我下回记住，保证给你买酒喝。”披头散发的女人苦苦哀求，抱着男人的手拦着，就怕他真的将手里的板凳往儿子身上砸，“他明天还得上学，身上带伤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臭婆娘滚开！”谢能手上用劲直接将拦着他的婆娘甩了出去，不过手里的板凳到底没砸到墙角少年的身上，他咬着牙哼道：“老子现在打不得你们，等着吧，一旦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不管你们了，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派出所、街道办事处还有妇联，一个接着一个上门，要不是被那些人吓唬到，他要不爽直接就伸手抽这母子耳光了。 “妈的，养个儿子屁本事没有，明天就滚去厂子上班赚钱，还读什么书，也不见你读出什么名堂来。” 吴玲急了：“孩子都高中了，好歹让他高中毕业……” “毕个屁的业，也不看看他那个狗屁成绩，像是能毕业的样子？”谢能一脸的不屑，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生了一个蠢得要死的儿子，不像是隔壁邵家的儿子，成绩好模样俊，这以后就算不能找个好工作也能傍个富婆过好日子。 越想心里越气。 觉得自己过得这么窝囊全是因为这两倒霉母子，满腔的怒火让他顾不上有人会来找他麻烦，又是高高的扬起手掌。 结果还没打下去，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以前家里闹得动静大，也不是没多管闲事的人来敲门，谢能直接就是怒吼一声：“谁啊，别管别人家的事，赶紧滚！” 话音落下两秒，外面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小乐爸爸，我是希望学校的校长刘芳娥。” 一直缩在墙角的男生猛地抬头，因为瘦的脱相的缘故，眼睛显得尤为大，本慌张恐惧的眼神里，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多了些希望的光，只是……那光十分弱，不过就存在了几秒钟，便消散不见。 没人能拯救这个异样扭曲的家庭。 他已经做好了被这个家拖死的准备，从一开始还带着奢望，等待着有人能救救他们，可随着一次又一次伸出求救的援手，在即将被好心人握住之前，却被自己最亲近的妈妈按下。 那种绝望，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被人在心上戳了刀子，人还好好的，心却死了…… 谢能对着屋里的两人哼了一声，带着威胁的口吻。 然后理了理衣服，走到门前打开，直接将人挡住并没打算让她进来，“哟，刘校长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你们学校那么多学生，你是每个都往学生家里跑一趟吗？这要是遇到几个家里条件好的学生，是不是还得送你点啥？当老师就是好啊，外快比工资都要高。” 刘芳娥来谢家的次数不少，早知道是没法和这人讲道理的，她直接望了望里面，“我这次来，是为了找吴玲。” “找她干嘛？”谢能皱着眉头。 刘芳娥从谢能没遮住的地方望到屋内，屋内有些暗，但是能看到一脸紧张站在桌边的吴玲，以及缩在墙角的黑影。 内心叹气一声，她将之前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先前你们不是说家里有些困难吗，我回去想了想，学校食堂正好缺了一个员工，吴玲要是去了，总比在外面搬砖打零工强。” “去食堂？去食堂一个月能有……等会儿。”谢能想了想。 去食堂好啊，工资或许不会太高，但是食堂采买的油水不是很大？再说了，稍稍落下一些，家里不就不愁肉吃了？ “好啊，校长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她今天就能跟着你去。” “就今天吧，正好那里有些事要交代她，要是做不好，学校可不会留着人。”刘芳娥跟着说道：“对了，还有谢小乐，我那里有些活需要他帮帮忙。” 谢能哪里不知道这老婆子将儿子叫走是避免挨打，他嘿嘿一笑：“行啊，只要吴玲真能去学校做事，你想怎么让小乐帮忙都行。” 就这样，刘芳娥成功将小乐母子带离了家里。 一路上三人都有些沉默，直到吴玲带着忐忑的开口：“校长，谢谢您啊，要不是您来，我和小乐就……” “小乐，我有点渴，你去帮我买瓶水。”刘芳娥脸上带着笑，塞了一块钱在谢小乐手里，将他支开。 等人一走，刘芳娥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对吴玲道：“学校有栋宿舍，一般都是家里离得远的孩子才能申请，我给小乐加了一个床位，我等会儿直接带他办理住校，明天你把他的东西收拾带去学校。” “不行……”吴玲下意识的拒绝。 “我说行就行！”刘芳娥略微抬高声音，“你想自己一个人混在泥坑就混，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想糟蹋自己那就任由人糟蹋，可谢小乐不一样，他才高二还没成年，他不该被你拖累了。” 面前的人可怜。 识人不清，嫁了个混账。 自打结婚后，就没过好日子，连带着她生的儿子，也是活在黑暗中。 可怜的同时又觉得可恨。 公安、街道办事处、妇联，能帮忙的部门都来过人，可吴玲就是咬死了没事，根本不愿意离婚也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其他人养着。 硬是拉着谢小乐一直待在泥潭中。 刘芳娥很清楚，她没法叫醒装睡的人，但她不能看着小乐跟着他们一直困在里面，“谢小乐现在已经是高二了，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高考啊，这是最重要的一年，你要真当自己是他妈就让他过一年的安生日子吧。” “我不是……谢能是他爸，不会……再说，再说小乐的成绩也不好，不一定……” “够了。”刘芳娥打断她结结巴巴的话，“你好意思说他成绩不好？他最开始成绩多着时，她是真惋惜。 在高一的时候，谢小乐的成绩比邵石还要好，说明这个孩子聪明，要不是有这一对不负责的父母，他绝对能毫无压力的渡过这三年，顺利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结果呢？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她在谢小乐身上看到了不下八.九次的伤，好几次还差点闹得退学，要不是学费低、还有接近三餐的晚餐，谢小乐早就被家里拉着退学了。 刘芳娥不想和像是入了魔障的吴玲多说，她自认也没这个本事让吴玲醒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拉谢小乐一把，“不说这些，如果你不同意谢小乐住宿，那学校食堂的工作你也不用去了，现在就回吧。” “不行！”吴玲尖叫出声，这要回去她会被打死的！“我、我让小乐住宿，我能说服他爸爸，您千万别辞退我。” 刘芳娥没理会她，看着远处拿着矿泉水朝着她们走来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未来能不能跳出这个泥坑，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多给谢小乐一年轻松的光景了。 …… 向薇是在返回机械厂接到了刘芳娥的电话，电话里说了关于谢小乐的安排，并道：“正好食堂里有个员工辞职，我想着让吴玲顶上，再让其他人时不时劝劝她，要是真劝不了那也没办法，等谢小乐高考完正好也成年了，或许愿意自己爬出来。” 向薇静静听完，随后道：“如果他想，我可以资助他上大学。” “真的吗？小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电话那头的刘芳娥又惊又喜，只是想着小向家里的生意出了事，她还是劝了劝，“其实也不用，国家现在有不少政策能帮助这些孩子，如果他真的立得住，我能帮忙去申请。” “没关系，我正好有做慈善的打算，倒不如从学校的孩子开始。”向薇望着车窗外，“您可以帮忙筛选下，名额没有上限，但必须是真的有经济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困难。” 刘芳娥听着小向的大口气，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帮助一个学生上大学就注定未来三到五年的花费不会少，而且听着小向的口吻，还不止一个学生。 到底有些不放心，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等到的是向薇带着轻快的语调道：“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吧。” “接下了？”陈志瞪大着眼，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老板不过才出去了四五个小时吧，这就把单子给接下来了？ 一旁的刘娜连连点头，望着小老板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带着些崇拜，“可不是么，因为早前已经来厂子考察过，再加上这次小老板出了大力，对方直接签署合同，等他们的订单需求发来，咱们就能开工了。” 能接下这笔单子，陈志怎么可能不高兴？只是在高兴的同时还是十分好奇小老板到底出了什么力，才将订单给谈下来。 “小老板您就别吊着我了，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对啊，我这心痒痒特难受。” “嗐，商业机密你们乱打听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将先前制造好的涡桨风叶抬了进来，向薇走到涡桨风叶边上，手里拿着一根钢笔，指着某处道：“咱们接下这笔单子，就得了解它，现在我就让你们认识认识它。” “这片扇叶的叶尖为3.1，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它安在发动机上，它的半径能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其轮廓线的形状为弧形，在同空气的气流下，会……” “叶片成直线型，在轮.盘上我们……” 这是向薇这些天的成果，她学习速度向来快，再加上有上个小世界的基础打底，设计出一个风叶对她来说并不难。 在与合作商接触时，她只需要展示出别家厂子没有的专业底子，就能领先一大步。 而且，或许是有了了解吧，向薇对这方面突然来了些兴趣。 当然，也只是一些些的兴趣，还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在这个小世界该专攻什么。 不知不觉中，会议室成为了一个科普的课程。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听着，在小老板说到某些结构细节时，他们恍然大悟的同时又产生了一股小老板真厉害的情绪。 就是因为足够了解，不需要图纸、不需要任何专业人员的帮助，就能自己弄出一个合格的涡桨风叶。 没错，合格的。 如果不是合格，对方又怎么可能答应和他们合作？ 等科普完后，个个内心突然多了股劲，连小老板都这么努力，他们是不是也得跟着一起努力才行？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房间里传来了欢呼的声响，刘娜皱了皱眉头，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或许是让那边的人安静些吧，过去没多久欢呼声就没了。 等刘娜走回来时，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脸上还带着些笑。 陈志问道：“怎么？难不成厂里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正提前庆祝呢？” 刘娜笑着摇头，“不是咱们厂子的好消息，是国家的好消息呢。” 这下，连向薇都有些好奇了，“什么消息？” 刘娜道：“休息室的电视开着，刚新闻里说明年一月要发射神州二号啦。” “真的？！”陈志猛地站起，满脸都是惊喜：“这真的是大好的消息啊。” “去年神州一号发射的时候我是彻夜没睡啊，想想咱们国家的人就厉害，居然能造出一个飞到太空中的飞船！” “太好了，我要是能亲自去看一眼那该多好啊！” 会议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唯有向薇扬着眉头。 神舟二号？ 不出无防盗无防盗. 第43章 第 43 章.. 说实话,向薇听到后难得的震惊。 这类资料在网上能查到一点，但她先前也说了，能查到的资料有限,要不是自己看了那么多书籍和上辈子的知识经验打底，也不会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将这辆太阳能发电车弄出来。 而且国内虽然有了这项研究，但研究出来的时间不长。 现在有人突然告诉她，有一个高中生居然在前年的时候弄出来玩过,这让向薇怎么想？ 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天才身边从不缺少天才。 就说她身边总会冒出几个天才来。 比如昌琛、比如马明、比如谢小乐…… 向薇来了些兴趣，她用手拨弄下玩具车,她道：“那你来说说，我这辆玩具车怎么样？” 谢小乐抿着唇没开口。 “啊,又死了。”邵石怪叫一声,明明四肢协调怎么玩起游戏来就这么难呢？将手机盖住,他走上前也蹲在玩具车旁边,或许是真的懂一些，知晓不能遮挡住阳光,还专门站在边上，“向老师，你这辆车看着比小乐之前的气派呀,他那除了四个轮子之外，看着都不像车呢。” “能用！”谢小乐瞪着发小。 邵石没生气，反而‘嘿嘿’一乐，“向老师的不也能用嘛。” 谢小乐却轻微的摇着头，“不能。” 邵石不解：“啊？” 向薇轻挑眉头,“你说说看？” 谢小乐抿了抿唇,没说话。 邵石一看发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事，向老师大度，你就算说她错了，她也不会骂你打你。” 向薇皱着眉头。 科研中的失败是常有的事，甚至可以说就是在无数次失败中找寻唯一的成功。 所以，对于她来讲失败真的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她会皱眉是因为邵石最后的一句话。 为什么指出错误就会被骂？ 如果这样的次数一多，是不是看到了错误就不愿意提出来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尤其是对科研人员，科研人员不能害怕指正，同样的也得勇敢提出指正。 “说话是一个人的自由，不应该有什么顾虑。”向薇跟他说着，“要不这样，你要说出问题在哪里，我请你们吃炸鸡。” 谢小乐忍不住吞咽口水。 邵石立马捅了捅他的手肘。 两个家境条件都不是太好，邵家就算疼孩子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没多少，一年到头都很难得吃一回炸鸡呢。 “是这儿！”谢小乐伸出手指了指，“硅片面上需要覆盖一层减反射膜，材料有f2，sio2等等，你这个……涂得不够规范。” 向薇看了看，还真是。 她站起身，让邵石将玩具车拿着：“走，我带你们去吃炸鸡。” 学校外就有一家炸鸡店，生意还蛮红火，向薇直接掏钱让邵石去买，她带着谢小乐先去二楼占了个位置。 等坐下，谢小乐瞧着有些拘束，手一直在摆弄着玩具车的太阳能片，他不看重模样只注重什么位置更有利于使用。 也难怪邵石说了，他先前的车子不像是车子。 “哇哦，好香啊。”邵石端着满满一盘子的炸鸡炸薯条坐过来，他笑得眯眼，“向老师按您的吩咐，把钱都花完啦。”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样吃的递过去。 向薇接过来吃着，她对吃食其实不是太敢兴趣。 待在老学校的科研室，每天都是去食堂跟着学生一块吃，三餐一汤，真要说起来也不算特别好吃，唯独好的就是管饱。 不过她对面的两个男生，那是吃得叫一个香。 一手抓着一个，大口大口吃着。 等吃完炸鸡，个个嘴上带油。 向薇喝着可乐，她看着眼前的男生，“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谢小乐吃着东西的动作顿了顿。 邵石不解：“什么故意？” 向薇淡淡道：“成绩。” 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刘姨遗憾，说是谢小乐的成绩下降得快，要是没家里那些糟心事，等高考一定能考个很好的大学。 可现在看着，她可不觉得谢小乐的成绩会下降，能自己将太阳能弄出来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不聪明？ 谢小乐垂着头，咬着吸管不愿意说话。 一旁的邵石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摆明了身边的发小不愿意说话，他便道：“向老师，你别这么好奇嘛。” 向薇耸了耸肩膀，她也不是非要打听。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小乐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小声道：“我不想他高兴。” 那个他？ 自然就是他连‘爸爸’都不愿意喊的谢能了。 在以前，还小的谢小乐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打他和妈妈，只以为要是自己乖一点，或许就会高兴，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果然，成绩优异的谢小乐，让谢能觉得脸上有光，碰到熟人就在炫耀着自己有个聪明的儿子，以后儿子长大就能养他，让他过好日子。 只是，把儿子挂在嘴边的谢能，在愤怒在喝醉的时候还是会抡起手甩他们耳光。 等慢慢长大后，谢小乐不想成为谢能嘴里炫耀的事。 他不想考第一，也不想成绩优异，他就是要做一个不值得被炫耀，让谢能丢脸的人。 虽然这样会被打，但他什么时候没被打过呢？ 反正都是被打，那他就要做一个让谢能脸上无光的人。 没明着说，向薇却大概猜了出来，“那高考呢？” 她比较好奇，谢小乐是打算一直装着自己成绩差，还是会在高考时惊呆其他人的眼，考上一所好大学然后远离这里。 谢小乐沉默了。 “当然得往好的考，我和小乐约好了，以后去外地上大学，彻底离开那个男人。”邵石说着，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手，“越远越好，让那些人找不到我们。” 谢小乐还在沉默着，或者是倔强着不愿意回答。 显然并没有和发小约好了。 向薇手指捻着吸管转了转，“你知道要是将这门研究卖出来，能卖多少钱吗？” 对面的两个男生相视一眼，眼里没有惊讶的神色，而像是在无声的交谈要不要说些什么。 几秒之后，谢小乐开了口，“知道，但我不需要钱。” 明明还是那种孩子的语调，却带着比成人还要犟的脾气。 向薇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心酸。 谢小乐为什么不需要钱？因为他知道就算将这门研究卖出去，卖到大笔的钱最后也只会落到他的父母手里。 宁愿故意考差不让那对父母面上增光，更别说卖了大价钱让他们去享福。 做法听着挺爽，其实挺憋屈的。 可这就是无奈吧。 未成年，母亲立不住，想挣脱都困难。 “向老师，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等向薇问完就轮到两个男生好奇了，先前就知道宿舍的四五楼有好多仪器设备，除了向老师一直待在上面之外，好像没什么人长待过，现在又看到这辆装着太阳能电池板的玩具车，到底是没成年的少年，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想试着做个东西。”向薇说着。 “做什么？”这次是谢小乐主动开口，比起发小他更爱这些东西，老早就盯上了宿舍楼上的仪器设备，要不是自己内向又胆怯，他或许会厚着脸皮上前问问。 向薇抬眸看了他一眼，跟着又看了他旁边的邵石一眼，看得两人头皮发麻，她才开口：“应该是做个飞船吧。” “哈哈哈。”邵石仰头笑了两声，还当是向老师在开玩笑呢。 结果笑着笑着就熄了声，因为他发现这个桌前的两个人都是一副特认真的样子。 所以，这不是开玩笑？ 半个小时之后，邵石知道真不是开玩笑了。 宿舍上面两层被直接打空，一眼望去空间特别大，更重要的是房子里放着的东西特别多，满满当当瞧着就像是一个工厂一样。 “还不错吧？除非特大件，该有的设备都有。”向薇坐在工作台前，找出工具开始做事。 谢小乐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 硅片表面上需要覆盖一层减反射膜，工艺方法不少，她之前用得是溅射法，导致有些区域并没有覆盖上。 这次她打算换个法子，用喷涂法试试。 拿着工具在尝试的时候，也没管在室内的两个少年。 喷涂完一面，向薇正打算弄第二面时，旁边传来一声：“能不能让我试试？” 向薇没有迟疑，脚下微微用劲，将椅子滑到一旁让出位置。 谢小乐在说的时候其实特别紧张，甚至心里已经打了好多底稿，结果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句，向老师就让出了位置。 这下他变得更加紧张了，手心直冒汗，“我、我会……” 邵石撞了撞他的肩膀，“向老师您放心，小乐原先就弄过，他的手特别稳不会弄坏的。” 向薇轻笑：“没关系，就算弄坏了也没事，研究不怕失败，大不了多尝试几遍。” 当然啦，也是因为现在用的材料便宜，要是太贵了，那还是得谨慎着些，不过现在嘛。 面前的这个小天才，需要的就是鼓励和勇于尝试，最少在现在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 “快快，向老师都说了，你就赶紧试试。”邵石催促着，他算是唯一一个知道发小秘密的人，自然也清楚他有多喜欢这类玩意，去年的玩具车花了他们不少钱，几乎将这些年攒下的钱全花光了，买下的材料也不过只能做一次，做完之后不想让人发现，玩了几天又将玩具车拆开，将拆下来的零散配件卖出去换钱。 二次材料自然没有全新的贵，卖掉材料的钱还不够小乐再次科研，两人商量着等放假了去打工，赚钱了再继续走。 这花钱的自然没有不花钱的爽，难得向老师都主动开口了，那自然得把握住机会。 瞧着发小愣着不动，邵石急得直接上手，将仪器塞进发小手里，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道：“快点快点，把握住机会啊。” 向薇没理会他们，滑动着椅子来到另外一个工作台前。 随意的翻开一本书，安静看着。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邵石惊喜的欢呼：“棒啊，一出手就搞定，谢小乐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谢小乐笑眯了眼，难得看他这么高兴。 向薇抬起头，伸手招呼着：“拿来看看。” 谢小乐将喷涂好的硅片递过去，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变得紧张，生怕向老师不满意。 向薇接过来看了看。 还真别说，这男生的手法特别稳，喷涂的十分均匀。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 “那怎么行，他们都是高二生，后年就得参加高考，现在去弄什么研究那不得分心吗？”刘芳娥听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行。 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是太信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费钱费力也就算了，万一真耽误了学生高考那怎么办？ “刘姨你先看看这个。”向薇既然提了出来，自然不是打没准备的仗，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刘芳娥伸手接了过来，等翻开第一页，脸上的神情就有了变化：“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 向薇点着头。 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面向的是全国学生，如果在大赛中获得了名次，不但能高考加分而且有可能获得保送大学的名额。 她道：“正好，我打算在学校成立一个科研小组，作为小组的辅导老师，带领着他们去参加这个比赛。” 刘芳娥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又被向薇打断，“你放心吧，我不会本末倒置，如果他们参加科研小组后成绩倒退，不用你开口，我都会暂时让他离开小组。” “你让我想想。”刘芳娥有些迟疑。 “再有，我觉得除了学习之外，学校也确实该加一些其他的兴趣班以及相关加分赛事。”向薇提议着。 除了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之外，还有奥林匹克竞赛这些，都可以找老师带领下。 或许他们学校的大部分学生对这些都不是太感兴趣，但也不能直接否定掉所有的学生，有不感兴趣、自然也有感兴趣的，有对这些完全不懂，同样也有对这些具有天赋的学生。 刘芳娥被说动了，但这方面还得请来专业的老师，不然根本没法带队。 “老师的人选就麻烦你去招聘，工资尽管高一点都没关系，再有学校也会设定一些奖学金制度。”向薇实话实说，“你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最近机械厂的效益好了起来，每个月我会拿出一笔钱投入到学校，不止奖学金还得提高老师们的工资待遇，以及修缮学校。” 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刘芳娥知道，小向会有这个打算，自然就不会有将老学校转让出去的心思，甚至还会着重管理，将学校做得更好。 既然这样，处处都是为了学生好，那她自然不会阻止。 招聘老师不难，工资到位待遇好，自然能找来合适的带队老师。 招到老师，学校就发布了这项通知。 这一步并没有迈得太大，只成立了两个兴趣班。 一个就是科技兴趣班、一个就是奥数兴趣班。 每个班级会有两位老师带队，兴趣班只是兴趣，能不能代表学校去参赛还得由老师考核。 不过，此时的科技小组倒是有了一个成员。 没错。 是一个。 谢小乐当之无愧，自然有他的名额。 至于邵石…… “我也可以当个打下手的啊，向老师你别赶我走，打下手不行我收拾收拾垃圾也行。”邵石扒着门不愿意走，一脸哭丧着道：“实力不行，我也能给你们打打气嘛。” 谢小乐对着他挤了挤眼，示意着再接再厉。 邵石张嘴就要继续哀嚎，向薇一个厉眼过去，“闭嘴。” 看着邵石，向薇有一种自己失误的感觉。 她的想法，是在自己科研的过程中，带带对这行感兴趣的学生，培养培养祖国的花朵们。 只是这还没开始呢，她就发现，这群孩子怕是没她以前的成员来的好带，最少邵石是个特别聒噪的！ 邵石可怜巴巴，“向老师您就让我加入嘛，我发誓成绩绝对不会退步，您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喊一声苦。” 向薇被他说得烦了，对着另外一人道：“邵石的学习就是你辅导的吧？那你就教教他这个，考核通过他才能踏进这间门。” 其实和外界想得不同。 做科研的人绝对不仅仅是天才，同样的也有普通人。 只是他们会花费比天才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努力才能踏入这个领域。 不管邵石为什么想来，最少他得有个态度。 想来可以，按着规矩来。 “您怎么知道……”邵石惊讶的张大嘴。 向薇不难看出他在惊讶什么。 对外是邵石在给谢小乐补习，其实私底下是反过来，既然这样，那就让谢小乐再多辛苦点吧。 学校的消息发出去，不少学生都有了兴趣。 能代表学校参赛，是一种荣誉。 更别说获得名额后还能高考加分，以及学校会发放一笔奖学金，这让一些学生更心动了。 “苗苗你数学那么好，要不你也去参加吧？要是得奖了还有奖学金拿呢。” “数学好不代表高数好，我不如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不但参赛有奖学金，在期末成绩优异的学生也能有奖学金，这个对我更容易些。”苗苗做着规划，打算为期末的奖学金冲刺。 旁边的人羡慕着：“真好，那么大一笔奖学金，你要拿回去叔叔阿姨肯定特开心。” “你也可以呀，不止年级前几名有，成绩进步大的学生也会有。”苗苗说着。 “我？”女生反指着自己，“我还是算了吧，我一点都不聪明，怎么比得上你。” 苗苗抿了抿唇，她觉得不该这样。 都羡慕她聪明，却不知道她每天花费多长时间学习，她从小就知道，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得努力、加倍努力，而不是一边惦记着一边又无动于衷。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还是开口劝了劝：“如果不做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做，有可能会失败但最少也有成功的几率。” 女生听得不高兴。 不觉得苗苗是在劝说，反而觉得她是在埋汰人。 要是那么容易成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失败者了。 而在苗苗另一侧的女生却抬起了头，她迟疑的问道：“那要是失败了呢？” “对啊，失败了那不是白费功夫吗？”女生跟着反驳，脸上有些得意，觉得其他人的想法肯定和她一样。 苗苗没有退缩，而是特认真的回答：“可万一成功了呢？连试都不试怎么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就算失败白费功夫又怎么样？我们还这么年轻，多花点时间、多花些精力又能有什么损失？” 周边人听得哑然。 不知道是认为这些都是空话，还是不愿意承认这话说得对，直接转移了话题，没再回应苗苗的话。 倒是苗苗另一侧的短发女生突然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有人好奇道：“程冉，你干嘛去？” 程冉回头，“我报名去，我想去科技班。” 她心里有个梦，很小的时候有人问她，长大后要做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要做科学家！ 随着慢慢长大，当这个问题反复被问起时，问她的人从鼓励到敷衍到最后变成了嘲笑的口吻。 “科学家？那都是天才才能做的事，原来你还是个天才啊？” “哈哈哈哈，拜托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实际点？” “还科学家呢，你先考个第一名再说吧。” 一声接着一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有人再问起这个问题时，她变得不敢回答了。 哪怕至始至终，她的梦想都没变过。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害怕回答后又是嘲讽的话语，更何况也确实不切实际，她的家庭、她的学校，都没法让她接触到那个领域，就算想努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努力。 可现在…… 有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 却因为害怕嘲讽不敢起身站起。 但正如苗苗说的，反正她还年轻，她可以花费时间去尝试，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最少她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过。 也不是光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却一直没付出行动。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该做的不是犹豫不决，而是该伸手抓住，此时的她不该惧怕失败和嘲讽，而是该做出最大的努力，实现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你真要去啊？” “你以前接触过这个吗？什么都不懂跑去干吗？” “干嘛要去科技班，那个一听就好难。” 程冉深吸了一口气，她洋溢起笑脸，对着其他同学说道：“因为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 第44章 第 44 章. 有的学生和程冉一样,他们心里怀揣着梦想，现在遇到一个机遇自然会心动，或许他们会迟疑会犹豫,可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支持他们，或许仅仅就是一句话的鼓励，就会给他们无比的信心。 只不过这仅仅是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到底能不能朝着梦想冲刺，还是得看他们今后的努力。 不管是科技班还是奥数班。 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兴趣班,带班的两个老师会根据他们的成绩再选取能够参赛的学生们。 向薇这个时候不需要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两个兴趣班上，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理，如果说她的时间分为十分制,有七分是放在科研上，有两分是放在谢小乐身上,剩下了一分包含着学校、机械厂,和两个兴趣班上。 可以说她的生活过得十分充足。 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其他人打扰。 比如说郭勇捷。 郭勇捷的日子不好。 先前向家父母还在的时候,为了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表现的不爱财不爱权,满心满意就只有他们的女儿。 如果真的装得像，向家父母也不会一直提防着他，偏偏他自己还自我感动,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好男人。 也正是以为自己装得像。 所以这些年来他还真没从向家捞到钱，一来是装模作样，表现的像个只为爱不为钱的好男人，再来也是向家父母盯得太严，处处盯着他就是想捞钱也捞不到。 现在向薇要和他离婚,完全不管他的生活,以至于他现在的生活条件是悬崖式下跌。 没了豪华的别墅住,只能住在狭小的出租房。 三餐不再是山珍海味，而是街道边小饭馆的外卖，一餐十几块钱，贵不说还难吃。 其实这样的日子，对于以前的郭勇捷来说还吃不起，他当年从小地方考上大城市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靠得都是乔茵打工赚来的钱。 乔茵高中文凭，这个年代其实找份不错的工作还是可以，但她得供自己生活，还得供着一个大学生，所以一开始是在风月场所干活，拿得工资不少。 后来怀了孕不得不辞职，正好在这个时候郭勇捷傍上了原身，连带着乔茵也过上了好日子。 郭勇捷哄人的手段很低级。 他确实不会主动找原身要钱，而是会在原身面前透露出一些想要什么东西的心思，再时不时说自己很穷。 不知不觉着，原身就包了郭勇捷的吃穿住行，还觉得郭勇捷特好、特体贴她。 哄得住一个被娇宠长大的傻姑娘，但是哄不住其他人。 不过这些都是旧话，此时的郭勇捷一家三口，日子是真难。 郭勇捷没钱，乔茵没工作，还有一个小的要读书，眼瞅着家底是一天比一天少，他们两人急得是嘴角冒泡，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勇捷，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乔茵愁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开始他们还有底气，想着熬就熬，时间熬长了向薇肯定会急。 结果这都小半年过去了，向薇一直待在学校里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完全不见她着急。 可他们完全拖不下去了啊。 原先想着有向家兜底，他们是有多少用多少，不够的话漂亮话一说直接在向薇那能弄点小钱。 现在呢？ 乔茵看着存折为数不多的数字，又忍不住开口：“勇捷，幼儿园马上要交下个季度的费用，咱们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钱钱钱，你除了钱还会说什么？”郭勇捷满腔不耐烦，要是他能弄到钱，至于住在这个小小的破出租房内？“都是你，都说了送你们出国，熬过几年就能有好日子过，你呢？非要留下来，留下来也就算了，居然还闹到向薇面前去，现在好了，没人抢你想要的位置，你满意了吧？” 乔茵被堵得哑口无言。 早知道会落到这种地步，她当时还真不如带着儿子出国，只是当时怕自己离开后，和勇捷的感情越来越浅，这才硬要留在国内，让勇捷时不时看到儿子，这样一来也省得他真忘了他们母子两。 她一直以为自己想抢了向薇的位置，成为郭勇捷的妻子。 可现在她明白了。 她想成为的从来都不是郭勇捷的妻子，而是向薇的生活。 是有钱人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郭勇捷住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天天都得为钱的事操心，乔茵再一次辩解着：“不是我说的，肯定是有人在向薇面前乱嚼舌根……” “够了，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郭勇捷直接打断她的话，反正在他心里已经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到乔茵身上。 总不能推到自己身上吧？ 乔茵气急，偏偏一口气没地方出，她深吸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郭勇捷同样愁得不行，其实以他大学生的身份要去打工，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不会到现在这种绝境。 只是他看不上那点钱，辛苦上班一个月还不如向薇几身的衣服钱，更别说那栋别墅，也是他打工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更别说又累还得听上司的话，哪里是他愿意做的事。 郭勇捷想了一会儿，他道：“先别读了吧。” “那怎么行？！”乔茵急了。 郭勇捷瞪着她，“不然怎么办？你要有钱你拿钱出来啊。” “……那也不能不读书啊。”乔茵小声。 郭勇捷其实也不好受。 都供不起儿子读幼儿园，这对于他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又能怎么办？他确实拿不出钱来。 “要不先将儿子送回老家吧，小地方读书花不了多少钱。” 乔茵有些不乐意。 当年她不顾家里人的劝阻，硬是退学供着郭勇捷上大学，没少人说她傻，后来又未婚生子，嘲笑的话语更多了一些。 只是这些年，眼瞅着她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这些嘲讽的话也少了一些，要是将儿子送回去，怕又得被不少人嘲笑了。 “你明天就送他回去。”郭勇捷说着：“先待在老家陪着他，等我联系你你再过来。” 虽然这段时间看向薇的态度是真的不在意他，但心里多少还是抱着一些希望，想着不见到乔茵，或许向薇会高兴些。 “但是老家找不到赚钱的工作，我们手里没了钱，怎么生活？”乔茵问着，她不愿意回去，一旦回去还在老家找工作，她能想象到家人、周边人对她的嘲讽，肯定又要将当年的事提起。 “我还想着在这里先找份工作，就是给人端茶倒水，也比在老家赚得多。” 郭勇捷本来对她的质疑有些烦躁，可听着听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不由的变柔，“之前那个酒吧，你还有联系吗？” “……”乔茵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原先困难，她不得已在风月场所赚钱，虽然不是干那档子事，但没少受到欺负，后来郭勇捷跟了向薇有了钱，是下了死命令让她和先前认识的人撇开关系。 现在居然还问她和之前的酒吧有没有联系。 难不成他还真做了让她继续去酒吧赚钱的打算？ 或许是目光太过明显，弄得郭勇捷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尖道：“咱们现在困难，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要不你就先委屈委屈？” 乔茵是真觉得委屈。 她忍不住回想这几年，好好的书不读了就为了供男人上学，在酒吧做事，被人摸.胸摸.屁股只能忍着，好不容易有了钱不用再去奔波，结果还得当男人的小三，连她生下的儿子也只能当个私生子。 现在出了事，责任推到她身上，还得她继续去酒吧卖笑，她怎么可能不委屈？ “茵茵。”郭勇捷走上前，他一把抱住身前的女人，柔情蜜意的道：“你就再帮帮我，等渡过这次难关，咱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不然这些年又怎么会背着向薇和你在一起呢？” 郭勇捷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能哄得住向薇，也自然能哄得住乔茵。 乔茵哪怕再委屈，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自己劝着自己，反正原先不是没有过，那现在继续吧，只要郭勇捷记得她的好，以后好好待她就行。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以至于越陷越深……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被人监控着。 向薇不想在这两人身上花费时间，但她也得提防着两人，省得一时脑抽做了什么事，害了他们自己也就算了，可别牵连到她。 所以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请了四家侦探盯着。 除非重要的事不用时时汇报，而是固定的时间简单说一说。 向薇知道这件事时，乔茵已经在酒吧当起了陪酒，而郭勇捷的生活也比原先要好上一些，毕竟陪酒拿得工资可不少。 “要我说，这个女人真傻，要是男人心里真有她，会看着她被其他男人占便宜？”章永安摇着头。 向薇轻敲着桌面，她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不管在哪个世界，这都是她最爱用的招式。 狗咬狗，一来能让她得到一段清闲的日子，再来等他们咬完之后，必定耗费不少精力和人力，她要再出手就容易多了。 向薇道：“我记得郭勇捷还有女人吧。” 章永安抬头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并没有马上回应。 他当私家侦探的，几乎天天守着那两人自然知道些什么。 还真别说，郭勇捷确实不止乔茵一个女人。 只是，他蛮奇怪的。 面前坐着的女人就是正房，一般来他侦探所的正房，知道自己男人外遇后，要么是悲痛不已、要么是满腔恨意。 可唯独面前的女人，不悲不恨，仿佛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向薇道：“你手里应该有照片吧？不如当个善心人将照片寄给乔茵？” 章永安顿了顿，“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行了。”向薇拿出一封厚实的信封，手指压在信封上，缓缓挪了过去，“顺便，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章永安看着信封的厚度，虽然猜不准大概的数额，但绝对不少，立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意，“好说好说，老板你尽管说。” 向薇又拿出两张照片递过去，“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否有违法的事。” 章永安接过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的人看着就是普通人，他就喜欢普通人，这种人稍稍一查就能查到。 又聊了几句，章永安拿着信封和照片离开。 向薇继续坐在甜品店没离开。 如果谢小乐在这里，就会发现照片上的两个人他十分熟悉，那是他的父母。 这段时间和谢小乐的相处，她发现这个男生真的很适合走这条路。 聪明、有天赋，而且不急不躁，做起事时从不觉得烦躁，哪怕是反复的试验也从没有过不耐烦、随意敷衍的时候。 是个科研的好苗子。 而且品性也不错，有那样的父母，还没被养偏，也能说性子是真好。 所以…向薇动了些心思。 动了收学生的心思。 只不过在收学生之前，她决定先替谢小乐解决一些麻烦。 不管能不能成功，就当一份给学生的礼物了。 吃了一份甜品饱肚，向薇就回到了学校。 没直接去宿舍四五楼，而是先去了某间教室，她走过去的时候，窗户边也站着一个人，刘芳娥见到她，伸手招呼着：“来来。” 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像是怕惊扰到教室里的学生。 向薇走了过去，她道：“刘姨。” 刘芳娥指了指教室里，她轻声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孩子真会想象，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那边三个学生在做机器人，那边两个在做遥控飞机，还有那边……” 要不是亲眼看到，她还真不知道学生们这么厉害。 虽然有老师在指导，但这些都是学生们亲自动手做出来的，至于能不能真的成功，她觉得不是太重要。 有这个心，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更别说他们接触科技的时间都不是太长。 “原先我还真是想错了，不能光读书，还是得接触些其他的事务，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还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还有这些能耐。”刘芳娥唏嘘着。 这要是换在之前，有人跟她说学校里的学生会做机器人。 她一定立马摇头说不可能。 可其实呢？只要是个人多少会有点别的兴趣爱好，有了兴趣爱好自然想去尝试。 能不能做好是另外的事。 但这些学生上手都特别快，显然之前就有接触过。 刘芳娥问道：“你原先说想带队参赛，那你现在有人选了吗？” 向薇看着教室里面，她轻微点着头：“有想法，我打算明天给他们出些题，再从里面挑选合适的人选。” 会出题，但不一定就只选回答正确的学生。 “你看着来吧。”刘芳娥不是太懂这些，她说着：“不过你得答应我，科技班到底是次要，要是他们的成绩有下降的趋势，就得让他们回归到班级好好学习。” 向薇点着头：“放心，我会时刻叮嘱。” 两人说话的同时，教室里也蛮热闹。 一个男生走到程冉身边，先是看了看，随即道：“不对，你这样做错了，应该先用这个设备。” 程冉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筒，圆筒可以伸缩，里面安放的是镜片，她想做的是一个望远镜。 “老师都说了，你怎么还做错了啊？”男生有些急，伸手就想帮着弄。 程冉偏过身子躲了躲，“我就想试试。” 男生有些不理解，“都告诉你怎么做，你干嘛还要试？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就算试成功了也没任何用处啊，都已经有成功的例子了。” 程冉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看着程冉的反应，男生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他继续道：“而且这些材料虽然都是学校免费出，但咱们也得省着些用呀，你这么做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完全是白费劲还浪费材料。” 程冉微微迟疑，将圆筒放下。 显然，她没有继续试验自己想法的意思了。 而就在要放在桌面时，被旁边一人截住，他们顺着这人的手望去，“向老师！” “向老师好！” “向老师您要不要坐坐？” 要说这段时间老学校的学生最喜欢哪个老师，那肯定就是向老师了。 向老师待在学校之后，学校在这小半年发生了蛮大的变化。 宿舍变多了，食堂的饭菜油水多了，每次小考大考还有奖学金，要是家境实在困难还会帮着申请助学金，再有的就是这间科技班。 教室里的桌面上放了不少材料。 这些都是他们选取了科研的方向，向学校申请的材料，算不上特别贵，但都没让他们花钱，全是免费的。 所以带着感激，他们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给学校增加负担。 程冉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向老师，她觉得自己确实太不该了，明明有成功的路子，照着往前走就能成功，为什么还要多花精力多花材料去开辟另外一条新路？ 这纯属浪费。 带着些忐忑，程冉小声道：“向老师，对不起。” 男生赶紧道：“向老师您别怪她，程冉的想法挺好，只是忽略了节约。” 向薇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她点着头道：“想法是挺好，所以你不用道歉。”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有了成功的道路后，有没有必要再继续花费时间、精力去研究另外一条成功的路？ 有！很有必要。 就拿她上个小世界的科研成果来说。 那个小世界的祖国没有高射炮吗？当然有，可既然有，为什么她还要带领着团队继续研究高射炮？ 因为他们做的是改进。 在前辈们成功的路上，分出一个岔口，或许能在某个点回来，将成功的道路扩张开，变得更宽更远。 当然，也有可能开辟了另外一条成功的路，但是和前辈们的没法融合进去，甚至还没前辈做的好。 这算失败吗？ 不算，既然是成功自然有成功的特性，整体上没前辈的好，但或许在某个特征上更加突出呢？ 就算没有，那既然是成功了，是不是还能继续往前走？只要一路向前总能找到最特别的地方。 科研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也是一条不存在方向的路，只要你敢于尝试，在有把握有论证的情况下，不是不可以去尝试下。 向薇将圆筒塞进程冉的手里，她道：“节约是正确的，但是科研最怕的就是不敢尝试，既然有了思路又有自信，那便去尝试下，或许能有惊喜。” “可是……”程冉看着手里的圆筒，既要节约又想尝试，这不是很矛盾的说法吗？ 向薇轻笑，“你可以试试节约的科研法子。” 程冉更茫然了，什么叫节约的科研法子？ 一旁的男生歪头想了想，随即举起手道：“向老师，我们是不是可以纸上谈兵？” 向薇挑眉，“可以试试。” 纸上谈兵，先出结论再试验。 这样比起直接上手少了很多感触结论，但不得不说是个节约的好法子。 向薇嘴角上浮，“那你们就试试这个法子，纸上谈兵完拿来给我看看。” “行啊，向老师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男生伸手拍了拍胸脯，对着身边的人道，“程冉，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谈？要不放学后你等等我，咱们约个地方谈起来。” “……”程冉看着这位兴奋的同学，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项目吧？什么时候就成他们两人的了？ 又看了看其他学生的进度，向薇才回到科研室。 此时的科研室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室内的一角摆放着几排像是金属板的东西，占了五楼的三分之一。 向薇打开电脑查看天气预报，她打算从科技兴趣班选好学生后，带领他们做一个大工程。 想想看。 如果将这几排的太阳能电池阵安装好，用于整个科研室的发电，那是不是特带劲？如此大的工程，可找不出几个地方来。,. 第45章 第 45 章（捉虫）.. 现在的太阳能在民用上一般用在各类电器上。 很少用在这么大面积的发电上,何尝不是一件大工程，而且是一件让人惊叹的大工程。 向薇将出的题目发到代课老师的邮件上，没一会儿,谢小乐敲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小块的金属材料，满脸都是震惊：“向老师，这块钛合金比普通金属厉害多了。” 向薇接了过来,“试过了？” 谢小乐点着头，“我拿着去试验了，比起普通的金属,它的耐热度高、耐蚀性好。” 说着的时候眼睛盯着向老师手里的金属块，跟着轻轻哼了一声：“就是价格贵了好多。” 当然贵了。 钛合金是用钛和某些金属的合金,这类金属在市面上很少,一般都是用在航空航天工业,因为它强度高、耐热耐低温以及抗蚀,除了一般的载人壳体之外，还有压气机部件的配件也是。 比如说,她最熟悉的叶片和锻造钛风扇。 也正是因为特殊，价钱极为昂贵。 一比一比例的飞船她肯定是没钱弄出来，但是省着点花弄个小号版还是没问题。 向薇将手里的钛合金放到一旁的桌面,再从上面拿出另外一坨金属，“瞧瞧这个。” 谢小乐接过来看了看。 这块金属放在手中，感觉要比钛合金来得轻一点，“这是铝合金吗？” 向薇点着头。 铝合金的密度低，但是强度要高,更重要的是它具有良好的锻造性,可作结构材料使用。 同样的,这也是常用于航空航天工业。 向薇开口道：“交给你一个任务，将这块铝合金锻压成另一个样子。” 谢小乐问道：“什么样子？” “按你自己的想法。”向薇说着。 铝合金密度低，能锻造出各类样式，只是能不能锻造好，就得看经手的人。 锻压？ 谢小乐看着手中的金属，由他的想法决定该锻造成什么样子，听着感觉蛮有意思。 他疑惑道：“那该用什么工具设备？” 向薇转动着椅子，她看着周边的设备仪器，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谢小乐原先没接触过这些，他跟着向老师的视线看着周边的设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选哪个。 锻压铝合金，听着应该是用冲劲将材料施加压力，致使材料变形。 只是在施压之前，是不是还得有其他工序？ 谢小乐没想明白，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向老师，我能不能先去查查？” 向薇让出位置，将台式电脑让出来。 谢小乐打开互联网，查看着该如何锻压。 查过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些了解，“向老师，这里怕是做不成吧。” 原来锻压之前还得经过火炼。 这里的设备不少，但是火炼的设备自然没有。 向薇将胳膊搁在台面上，“这里做不成，自然有其他的地方，后天周末，我带你们去。” ‘你们’。 自然就不是谢小乐一个人了。 向薇带队，是要带她的少年班。 除了谢小乐之外，还有其他经过考核的学生。 向薇出的题目其实不难，而且这段时间兴趣班的老师也讲解过一些，只要自己认真听课，再私底下稍稍了解下，就能将题目做出来。 如果不行。 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有天赋，但最少对这行的兴趣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当个爱好尝试可以，真要一直朝着这方面发展或许就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等周六的时候。 向薇屁股后头跟着的是六个学生。 四男两女，个个神采奕奕，想着等会是不是要接触好玩的事。 然后…… 真到了地方，眼里的兴奋变成了茫然。 “这不是机械厂吗？” “咱们来机械厂做什么？” “难不成是体验生活？” 邵石一手搁在发小的肩膀上，他望着眼前的厂房，说道：“我记得向老师除了学校之外，还有个工厂吧？难不成就是这里了？” “那向老师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做科技试验的话不是可以直接在学校吗？” 一旁的男生跟着说。 而这个人正是要和程冉一起做望远镜的徐子濯，他左右瞧着，好奇道：“难不成这里还有个大型的科研场所？向老师带咱们来体验体验？” 体验还真是体验。 只不过体验的并不是科研设备，而是锻压机。 机械厂有两台锻压机，向薇空出其中稍小的一台，用于锻造铝合金。 在走进厂子后，向薇让谢小乐将盒子里的巴掌大的铝合金分下去，“第一次尝试没有要求，按着你们自己想的做。” 这么点大，在操作的时候比大件更为困难。 向薇同样拿起一块铝合金，先走到机械前操作起来。 向薇尝试的是热锻压，先将金属加热再用设备施压，现在的机械设备不比以前，几乎都是按键操作。 机械上一排的按键，熟悉的人才能分清。 向薇说道：“我先讲解一遍，你们拿着纸笔记录下来。” 说着的时候，手上动作没停。 按键操控的时候难免要自己停下来调整金属材料，因为是加热过后的金属，稍稍离得近一点，难免会感觉到难以忍耐的热度。 向薇倒是能承受。 越是接触这个时代的机械、仪器设备等，她越能感觉到这个时代的进步。 以前不是没有锻压机，只是那个时候的锻压机基本上都得人配合机器来操作。 他们会拿着一根撬杠，在高温下操作。 因为距离的地方太近，难免会被溅出来的火星烫伤，曾经有前辈还笑着打趣，说是没有被烫伤的锻压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锻压工。 “所以，你们在上手的时候，一定要戴好防护装备，三个人一小组，互相监督。”向薇叮嘱着。 说话的时候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旁边的学生也都在看着记着，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上手尝试一番。 向薇做得是一个小型的金属飞翼。 纯金属制作，除了能看就没其他用处。 等做完之后，她将位置让了出去。 三人一个小组，轮流着操控。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块铝合金，全看他们自己想怎么做，有的人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各自做着自己想做的东西。 另外一组商量之后，他们将铝合金合在一块，一起做了个稍大的物件。 向薇全程看着。 怎么说都是在机械操作，不盯着怎么放心。 这时陈志走了进来，他指着身边的两人，说道：“小老板，让他们看着，我这里有些事想同您说。” 向薇迟疑了下，微微点头应了。 跟学生叮嘱几声后，她和陈志走到一旁的小办公室。 刚刚进去，陈志就等不及开口：“小老板，那个跑路的合作商有消息了，他可是欠了咱们厂子不少货款，您可千万别因为同情就放过他。” 向薇听得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要同情他？” “嗐，这可怜的人啊，终究是有可恨之处。”陈志叹息一声，“当初大老板就是因为同情，才会让他拖货款，结果您瞧瞧，要不是您厉害拿下政府的订单，咱们厂子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向薇问道：“你跟我说说这人。” “您应该有印象，就是王忠，您结婚的时候他还去过，因为伤心事多喝了几杯酒，差点在您婚礼上大闹起来。”陈志说着，“他确实挺倒霉的，真说起来他也有本事，不然也不会同你爸一批下海经商，只是他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了。” 说白了，就是长辈偏心，兄弟贪婪。 偏偏自己又不是一个狠得下心的人，把自己弄成了绝境。 向薇按着陈伯的话，在记忆里还真找到这人的事。 毕竟和最爱的人结婚，这种事对于原身来讲，那是天大的喜事。 结果好好的喜事，被一个人闹了场子，哪怕闹得不是很大，但是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愤怒，甚至是晦气的事。 所以对于这个父亲的合作伙伴一点好感也没，坏印象还极为深刻。 向薇道：“他犯了法就得认罪，不管有没有苦衷，都和我没关系，这件事咱们不需要插手，直接交给警方处理。” 拿着货跑了，这就是犯法的事，既然犯法那就由警方处理。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对方说了，钱他现在拿不出来，但想着能不能用货抵消原先的货款。”陈志其实不太想当这个中间人，不过他舍不得小老板丢掉这么大一笔钱，“说是一批原材料，要真算起来绝对不比原先的货款少，你要是觉得可行我就联系他。” 对方会这么干脆，也是想着把材料抵消货款后，判得能轻一点。 “什么材料？” “就是一批金属材料。”陈志说着，“不是说他本事不小么？不提他家的那些烂事，人是真厉害，早些年的时候就和政府打上交道，他厂子也是做机械的，专门建造一些小部位的配件，进的材料质量十足的好，都是些什么钢铁、钛合金之类……” 向薇挑眉。 这算什么？ 缺什么来什么吗？ 不等陈志继续说，向薇立马就道：“你跟他说我同意了，钛合金、铝合金，铁铜之类的材料我都要。” 如果没记错，那笔货款不少。 换来的材料应该也不会太多，但用在科研室还是足够的。 “那行，我这就去说说。”陈志点着头，跟着又说起了厂子的事，“政府那边的订单已经交了两批，不合格的产品数量少，在控制的范围内，合作方那边都特别的满意，还有其他的单子，基本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有大老板的交情在，再加上咱们厂里出货的质量好，交了货又能立马接货。” 向薇听着，等陈志说完之后，她才开口：“陈伯，你有兴趣接任厂长的位置吗？” “什么？那不行那不行，我哪里能做得好。”陈志立马摆了摆手。 向薇轻笑道：“可你现在做得就挺好。” 这家机械厂厂长原先是向爸爸，他去世之后就由她起来，她除了拿下政府的订单之外，剩下的事基本就没再管。 只是吩咐谁做什么事，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待在老学校那边。 厂子里的事都有各部门领导带领，陈伯负责总体，这半年来除了一开始有些生疏，恨不得一天好几个电话请示，后面也慢慢适应，做得越来越好。 “和先前一样就行，你之前做得那么好，以后也不用担心做不来。”向薇笑着说，她伸出手，“厂子就麻烦你了。” 陈志见着伸上来的手，要是不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升官的那一天，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微微颤抖的握了上去，“小老板您放心呢，我老陈一定好好做。” 等向薇回去时，学生们都弄得差不多。 瞧着时间有点晚，向薇就先带领着他们回学校，正好到了学校就是吃晚饭的时候，她干脆带着六个学生下了馆子。 外面的菜虽然比学校食堂贵，但是有荤菜、油水还多，香得他们六个连话都顾不上，直接埋头吃。 向薇喊来服务员结账，然后对他们道：“吃完就结伴回家，回去后好好想想自己想做什么，明天早上十点科研室五楼集合。” 对于他们来讲，向薇是老师也是长辈，相处起来多少有些没那么欢，所以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交代完之后，向薇回了学校。 等人一走，六个年纪相仿的人立马说起话来。 “好好吃啊，感觉我用汤汁还能吃两碗饭！” “吃吧，反正白米饭不要钱，别把菜给浪费了！” 向薇不知道，她以为自己离开这六个学生会聊起来，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先吃起来。 纷纷举手要加饭，菜吃完了还能就着汤汁吃，照样香！ 等吃完后，个个摸着鼓鼓的肚子，这才聊起来。 “我们要做什么啊？” “是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科技吗？我想做机器人！” “应该不会吧，要是我们六个人都想做不同的科技，总不能全部都分开做。” “不管做什么都行，我发现这个好有意思啊。”徐子濯拿出手里的小玩意，这是他用铝合金锻压出来的四不像。 连他自己都看不出到底像什么，但亲手尝试过后，兴趣更浓郁了。 “邵石，你们不是早就跟着向老师了吗？你们有没有一些内幕消息？” “你们急啥，明天不就知道了？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咱们可不轻松咯。”邵石说着。 能进科技班的条件之一，就是成绩不能下降，甚至还得比原先好一点，不然不用老师主动提，他们就得自动离开。 学习成绩不能下降，还得学科技方面的知识，想想就知道担子有多重，不过他还蛮期待的。 其他人想想也是，决定各回各家，冲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好好放松下迎接明天。 六个人里，就谢小乐两兄弟住校。 他们绕着学校散步消食，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回学校。 结果就这么巧，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碰到一个人。 吴玲看到儿子，脸上下意识的神情不是欢喜而是不高兴，她走上前带着不喜道：“小乐你跟我回去，住校就住校，可周六周日你总得回家一趟吧？你说说看，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邵石直接上前挡在发小身前，“吴阿姨，小乐要是回去不得被那人打？你当妈的就不心疼吗？他好不容易有了其他的住处，不用回家挨打挨骂，你不替他高兴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他回去？” 吴玲被说得脸一僵，“那是他爸，他爸不会害他。” 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可她还是觉得小乐得回去，他当儿子的不落家，那家还算什么家？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邵石，吴玲皱着眉头对儿子说，“小乐你不能这么不懂事，妈妈忍了一辈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好，我早就离婚了，可我要是离婚那你怎么办？你会是个没爸的孩子，你在外面是会被取笑……” “谁会取笑了？现在父母离婚又不是稀罕的事，人家孩子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邵石脸上涨红，是气的。 其实这番话他不止说了三四次。 可不管他怎么说，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在小乐妈妈心里，她是伟大的。 为了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哪怕待在容易暴怒的丈夫身边都没关系，她不会离婚，也不会带着儿子逃离，因为她觉得这样没了爸爸的儿子会更惨。 就比如说她。 小时候她父母离婚，离婚后她妈妈带着她生活，以往的玩伴远离她，暗中嘲笑她是个没爸爸的孩子，周边的街坊邻居更是对着她指指点点，望过来的眼神不是同情就是怪异到让人抬不起头。 自己亲生经历过的吴玲不愿意让她儿子也经历这些。 她一直劝着自己，谢能也不是天天都打人，他只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发点脾气，平常和他们还是说说笑笑的。 被打得时候会疼，但咬咬牙熬过去也就可以了，只要他们不说，外面的人也看不了他们的笑话，还是很幸福的一家。 吴玲一把抓着小乐的手腕，接近哀求的道：“小乐，妈妈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你也听听妈妈的话，爸妈又不是不让你住校，可你周六周日好歹也回家一趟，这样才像个家。” “妈……”谢小乐眼里闪过挣扎。 要是以往，哪怕心里很绝望，他都会紧紧咬着牙关应下来。 生在这样的家庭，他很绝望。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也说不出反抗的话，在旁人伸出援手的时候，他想要伸手握上去，可一旦他妈将他的手压下来，他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没胆子自救，这是让他最绝望的事。 可这次…… 谢小乐抿着唇没答应。 他无法拒绝却也没妥协。 邵石这时一把将吴玲的手扯开，然后抓着发小就往学校跑，就像是背后有什么凶猛野兽在追，完全不敢停歇。 一直跑回宿舍，将房门紧紧关上，还把椅子抵在房门边，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地上喘息着。 “她应该……应该不会追来了。”邵石气喘吁吁，连着顺了几口气才稍微好点，“还是学校好，以后咱们没事少出学校，有门卫守着那人也进不来。” 至于吴阿姨，有食堂的那份工作在，她也不敢在学校惹出什么事。 邵石看到低头不语的发小，他宽慰道：“等考上大学就好了，去了外地他们想找都难，学费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学校那么多奖学金，咱们两努力点，凑够一年的学费肯定没问题。” 谢小乐仍旧低垂着头。 邵石无声叹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小乐才抬起头，眼底里的胆怯消散很多，哪怕还是能看出他的迟疑，却又好像多了些坚定，他张了张嘴：“我不想逃。” 这四个字特别小声，如果不是邵石看到他的嘴型，怕是都听不清他说得什么。 谢小乐不想就这么逃走。 他知道就算考上外地的学校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一天的功夫就能到。 如果立不住，他一辈子都将在‘爸妈’的阴影下…… …… 周日早上十点不到。 四楼的楼梯口就站着六个学生。 每个人脸上都十分的精神，在等开口的空挡，就忍不住讨论起昨天向老师问他们的问题。 “你想做什么？我还是想做机器人，机器人多帅啊。” “我想做摩托车，我要是能亲手做一辆摩托车出来就好了。” “啊？为什么要做摩托车？” 徐子濯叹气道：“这样我爸就能骑摩托车送我上学，不像是现在天天骑单车就算了，每回骑单车送我上学还得念叨我太胖，说是快蹬不动单车了。” 周边人听着哈哈大笑，向薇就是在这个时候将锁上的铁门打开的，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她道：“进来吧，这将是你们人生中走进的第一间科研室。”,. 第46章 第 46 章. 人生中走进的第一间科研室。 21 不管是做什么事,第一次都算是值得纪念的事，在开始之前都会带着些紧张、期待的情绪。 本来六个学生还没这个情绪，当听到向老师的话,他们都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带着慎重的情绪迈步走进科研室。 如果现在要问他们的心情。 那什么都问不出来。 因为当迈进实验室后，他们眼里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全都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哇！” “哇哇！” “这……也太牛了吧！” “这是分离器吗？这是什么？这是检漏仪吧！” 一声跟着一声惊叹,个个都是张着嘴巴，眼里更是亮光闪闪。 如果说兴趣班只是稍微了解这个领域，那现在算是真正的迈入到科研的圈子里。 呼吸忍不住加重,恨不得马上上手。 “厉害吧？我跟你们说，我还亲自操作过,那感觉特别赞。”邵石作为六人中的先驱者,他觉得十分的自豪,挺胸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还主动介绍着周边的仪器设备。 还真别说，是有那么几分架势。 “这些我们都能用吗？”程冉问道。 “当然可以。”回答的人是向薇,等所有学生的视线传来，她便道：“既然是做科研，就算以后身边会有助手,该懂得仪器设备你们还是得懂，所以基础得先打好。” 说归说，向薇就属于基础没打好的人。 在上个小世界，没人不称赞这个女同事聪明、有想法，但同样遗憾她的基础知识不够扎实。 这是事实,因为她的步子垮得太大,以至于有很多基本的东西没有跟上,导致在后面的科研上多少会出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 向薇自己做够岔路，自然不会让她的学生也走一遭。 她道：“今天先不说其他，就来了解了解它们吧。” 所谓的‘它们’，自然就是房间里的各种仪器了。 向薇走向最近的一台，她道：“这是一套通信系统，它能够连接……” 等向薇的声音响起，六个学生不约而同的拿出纸笔开始记起来。 向薇的科技班授课的时间不长，她在之前就对校长连着保证不会耽误到学生的学习，所以除了周六日之外，大部分都是中午休息的时候。 为此，她还特地给六个学生包了一顿中餐。 和食堂的不同，虽然还是三菜一汤，但油水多了不少。 这让六个学生对科研的动力更多了些，能吃到好吃的，还能接触他们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嘛。 “小乐，这里！”徐子濯挥着手，他喊着：“快些来，听说今天的午饭有牛腩！” 光说就差点馋到流口水。 恨不得马上跑去宿舍五楼。 只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同伴出来，他又不好自己一个人走，只能走进教室喊人。 刚进去，就看到教室里的人抬着头去看搁在边角上方的小电视。 每个班级都挂的有一台小电视，偶尔的时候老师会打开放电影给他们看，那个时候绝对是上学最快乐的时光。 其他时间，不但关着还拿着红布盖得严严实实，谁都别想打开。 徐子濯边走边道：“今天电视怎么打开了啊？” “嘘！”旁边一人伸手竖在嘴前，“小点声。” 徐子濯不解，抬头看着电视，想着播放的电影难不成有牛腩吸引人？ 结果看了几秒。 徐子濯也顾不上香喷喷的牛腩了 “我国将在2001年1月10日1时零分发射神舟二号，现在发射现场已经准备就绪，距离发射时间还有13小时32分……” 电视里传来标准的普通话，所讲述的内容吸引了班级里所有的人。 还有13个小时，神舟二号就要发射！ 他们国家的飞船又能在天空中翱翔！！ “啊啊啊，凌晨1点，那个时候我都睡觉了。” “今天放学回去早点睡，把闹钟调到一点前，看完发射就睡！” “想什么了，看完发射也舍不得睡啊。” 谁又舍得？ 现在他们都舍不得去吃饭，哪怕距离发射还那么长时间，但就是舍不得移开眼睛，看点屏幕上发射器和飞船的样子，听点新闻人说的话都觉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并没有长时间的播放。 大概十几分钟后，新闻就结束了。 每个人看得是意犹未尽。 “不知道明天有没有重播。” “肯定有，但是重播哪里有实时播放看着好？”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等到零点后，神舟二号发射啊！怎么大的事，怎么能不亲眼见证呢！” 没错。 这对于祖国来讲是一件大事，这是值得被铭记的一天。 他们又哪里愿意错过？ “说不准我爸妈也会看呢，我到时候偷偷爬起来和他们一起看！” “太好了吧，我爸妈就是允许我都没法看，我家都没电视机，看重播都看不了。” “不知道明天教室会不会开电视？要不我们一起去求求老师吧。” 这对于学生来讲，是一件很新奇的大事，他们都不愿意就这么错过了。 包括向薇，她也不愿意错过。 或许是习惯了，她每天都差不多是零点左右睡，熬到1点去看发射新闻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还是得调好闹钟，研究的时候太过专注，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直接到天亮了，如果是其他事，因为研究错过就错过了，可这次不同，她是真的很期待神舟二号的发射画面。 ‘咚咚。’ 门房外传来敲门的声响，向薇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开门。 房门一打开，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她问道：“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这个时候都该是休息了。 谢小乐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就用手拱了拱身边人。 邵石立马洋溢起笑脸，“向老师，那个……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看看电视啊？” 向薇挑眉。 邵石双手合十，他赶紧着道：“我们保证，看完发射立马就回宿舍睡觉，绝对不会耽误明天上学。” 谢小乐跟着点头，满眼都是期待。 宿舍里可没电视，教室也都关着的，他们就算想看都没地看。 不过，向老师的科研室有呀。 而且还是最新款，比教室里挂着的电视大好多，还特别的清晰，看着特别爽。 要是能在科研室看神舟二号发射，那该多好啊！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厚着脸皮找来的原因。 向薇沉默了一会儿，在两人觉得没戏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回应：“现在还早。” “我们带了试卷，可以边做边等。”邵石赶紧说着。 谢小乐立马将试卷拿出来，厚厚一沓。 向薇朝着旁边挪开了一些，“进来吧。” 两个男生脸上闻言便是一喜，拿着试卷就往里走。 他们现在对科研室已经很熟，直接找了个桌子坐下，拿出笔开始做卷子。 一张卷子大概要耗费半个小时。 做完之后，两人相互检查，再小声讨论做错的地方，而向薇在另外一个桌台前弄着自己的研究，两方共处在一个空间，却没有打扰到对方。 等向薇抬起头活动中筋骨时，已经快要接近一点。 她先是将旁边的闹钟按掉，再起身拿了水和一些水果放到两个男生的面前。 向薇做研究做得专注，两个男生写题也专注。 突然看到有矿泉水出现，还吓了一跳，邵石赶紧看了看时间，“好险，我还怕错过了。” “没，我记着呢。”谢小乐有些困意，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睡着了，要不是一直强撑着，真想倒头就睡。 可随着时间快到凌晨一点，困意消散，三个人都精神起来。 靠墙的电视已经被打开，画面上是发射飞船的动态视频，以及旁边有记者在做采访。 邵石伸出手比划了下，“从电视看，看着好小啊，这居然能发射到太空中去。” 向薇手肘靠在桌面，她道：“这么看着小，但你知道它有多重吗？整整40多吨，你可以想象它的大小。” 40多吨？ 邵石咋舌，“这么重？” 谢小乐都舍不得挪开眼，“要是我们能去现场看看那该多好啊。” “以后肯定有机会。”邵石想都不想就道，“有了神舟二号，还有三、四、五六号……迟早能去现场看看。” 聊着的时候时间慢慢过去，挂在墙上的钟表朝着一点走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都没在说话，全都是盯着电视上。 电视分为四个镜头。 一个倒计时、一个工作人员们的操控台、一个后台。 占据三分之二镜头的是垂直对接状态的神舟二号。 神舟二号以飞船系统和火箭系统组合，如今的发射主要靠的就是捆绑在飞船的火箭系统。 “十、九、八……” “开始了！！” “你小点声！” 向薇忍不住深呼吸，靠在桌面的手不知不觉攥紧，显得十分紧张。 “五、四、三……” 上一次如此紧张又期待的时刻，还是在上辈子发射炮弹的时候，那种控制不住心跳，浑身微微发颤的激动情绪，有一种让人沉迷的感觉。 “二！一！点火！！！” 屏幕上倒数的数字全部归零，报时的工作人员的尾音有些发颤，不止科研室的三个人，而是全国、全球无数人都在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和想象中不同。 当报时的声音落下，垂直对接状态的神舟二号没有丝毫反应，屏幕就像是禁止了一般。 就在所以人都忍不住要担忧时，屏幕中出现了无比耀眼的亮光。 直接将黑暗的夜色照亮！ 当神舟二号飞升上天，那一幕的光晕引入脑海，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随着亮光越来越小，在画面上从一个大白点变成了小白点。 邵石还有些没回过神，“这就上去了？” 哇塞，能将这个大家伙造出来的人该多厉害啊，如果他也能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不过，读书还行，做起科研来他最多也只能帮点小忙。 邵石一把勾着发小的脖子，“小乐，你要是没想研究的东西，就研究这个吧，等你研究出神舟飞船n号，就能邀请我亲自去看看，要是再弄个载人飞船，就让我去吧！” 想想就美，要是能坐着飞船绕着太空翱翔，那绝对是最幸福的事！ 他说归说，但也没打算让发小回应。 结果话刚说完，被他勾着脖子的谢小乐就重重点了点头，“好。” 此时的他，仍旧盯着画面上的亮光看着。 他心中突然有了决定，或者说，谢小乐突然想到以后该朝什么努力了，他心里多了目标，多了渴望。 与此同时，向薇也是这样。 火箭升上天时，那抹光晕真的太美了。 明明说好看完发射就回去睡觉，结果两个男生赖着不愿意走，哪怕后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记者采访的片段，他们都不愿意错过。 向薇催了两句便没再催，也没狠心将电视关了赶两人走。 毕竟她自己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接近三点。 向薇才起身将电视关掉，然后将两人赶回宿舍。 六点多就得起床，他们只能睡三个小时了。 向薇还好，虽然一直在科研，但算起来也算是半个无业游民，上午没事完全可以赖床。 只可惜，她没这个福气享受赖床的幸福。 没调闹钟，没事要做，一到六点出头就准时睁开眼，想睡个回笼觉都睡不着，干脆起床出门吃早饭。 等去了三餐食堂。 向薇发现今天的学生们大多都是带着黑眼圈来上学。 想想就知道原因了，因为她眼下也挂着黑眼圈呢。 吃了饭，先去了一趟机械厂，陈伯从王忠那里拿到一批材料抵押货款，质量都上乘，正好够她用于研究中。 跟着说了些厂子的其他事，向薇就回学校了。 刚到没多久，六个学生就到了门口。 和以往的安静不同，他们这会儿叽叽喳喳讨论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刚刚走进科研室，徐子濯便大声开口：“向老师，我们做飞船吧！” “对啊，向老师你晚上看了电视吗？咱们国家的神舟二号好厉害啊。” “反正要选一个项目，咱们就选飞船吧！” “不过那么大的飞船，咱们弄得出来吗？” “当然弄不出来。”徐子濯摇头，他倒是很想做一个真能上太空的飞船，但很显然是弄不出来的，“我们可以做个缩小版，或者将要求先放低一些，做一个能飞的飞机也行。” “对对，咱们可以分开研究，飞船不是分为几个部位吗？咱们一个一个来。” 一声接着一声。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六个学生有的有目标，有的一直没有目标。 可当他们亲眼看到火箭发射，飞往空中的画面，那种兴奋让他们多了一个念想。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些。 因为他们发现向老师一直没说话，不由有些紧张，他们讨论得热闹，可向老师说不准觉得他们的想法很可笑呢。 想想也是，能飞上太空的飞船，是他们一群学生能研究的吗？ 个个羞得垂下头，他们也太敢想了，怎么能有怎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正在这时，向薇问道：“为什么不说了？” 徐子濯挠了挠头，“我……我们还是不了吧。” 向薇蹙眉：“为什么不？” 几个学生还是垂着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倒是程冉有些挣扎，她脑海里又一次想起了苗苗说的话，连着鼓了几股劲才开口，“向老师，我还、还是想试试。” 声音特别小，小到如果不是都站在一块，不然谁都听不到。 徐子濯几人偏头看去，这段时间的相处，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同伴的性子，陈冉一直就是性子最安静最内向的那个，却不想她是第一个敢说出来的人。 哪怕特小声，但也比他们有胆量啊。 或许是同伴给了一些鼓励，程冉跟着小声道：“如果连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我们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短短的一句话，等说完后程冉紧张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就怕听到向老师的呵斥声。 然而…… “行，那就试试。”向薇开口，眼里带着笑意：“不过再试之前，你们得先弄个计划出来，最终能不能行，就看你们的决心了。” 想试自然可以，但好歹得先有个计划。 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一片空白，这样谁又敢让他们试那么大的项目？ 不是舍不得钱。 而是有点太急促了。 根基打好，也不能太过。 向薇指了指一旁的电脑，“想查什么资料直接查，想用什么仪器尽管用，只要在下周前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可以吗？” “好！” “我们一定完成！” 六个学生跳跃起来，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这天是周三，到下周一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只是因为还要上班，真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邵石就开始分配工作。 明面上是邵石来分配。 其实基本上都是谢小乐在背后安排，再由邵石指派。 有些资料不但的在网上查，还得去图书馆查。 向薇看着他们的安排，哪怕看出一些问题都没立马指点出来，科研的过程中不怕出错，怕得是知道错了还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她很想知道，这群学生会怎么做。 和他们一样，向薇也挺期待周一的到来，好奇他们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邵石正好就分配到一个周六去图书馆查资料的活，想着查完之后干脆就回家一趟，周末再回宿舍。 谢小乐搬到学校宿舍后就没再回过家，邵石倒是时不时跑回去一趟。 这天他刚拿出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邵石一愣，“爸，你在家啊？” 邵爸跟着一僵，随后赶紧挤出笑，“这不正好今天休息吗，倒是你，你怎么舍得回家了？” 邵石走上前，像是勾着发小脖子一样，伸手勾着老爸的脖子，完全一副哥俩好，“我想你和妈啦，这不正好在图书馆查些资料么，然后就跑回来了。” “那你等着，我给你买点卤味回来。”邵爸抓着他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在学校的日子蛮好嘛，我看你长高了些，还胖了点。” 邵石是个话痨，当下将在学校里吃了什么菜说了出来，周一到周五的菜式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吃了几碗饭也说了。 最后邵爸不得不打断，“等会儿再说，我先给你买卤菜，你在家等着。” 邵石有些意犹未尽，他道：“那你快点回来啊，我还没说完呢。” 邵爸笑着摇了摇头，拿了钱就出门。 等到了卤菜摊子边，问了价钱后，满脸都是肉疼：“怎么比原先贵了些？” “没办法，肉价上涨了。”摊位老板道：“你家小子不是爱吃猪耳朵吗？要不要来点？” 邵爸咬了咬牙，“行，给我来两个吧。”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这么一小袋的猪耳朵花了他们一家小半个月的伙食费。 等他正打算往回走时，就看到前方的一人，“孩子妈！” 邵妈听到声音，小跑的上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时，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你怎么……是儿子回来了？” 邵爸点了点头，“难得回来一趟买点好的给他吃。” 说完，他微微顿了顿，“我想着丢了工作的事还是别跟他说了，孩子嘛，用不着操心大人的事，说不准我过几天又能找到工作了呢？” 邵妈叹了叹气，点头应着。 他们家的条件算不上好，哪怕两人都有工作，可上面有老，身体都不是太好，光买药就要花不少钱。 下面有小，好在周边有个收费少的学校，但就算再少，到底也得花一些钱。 本来以两人的工资能养活一家老小，偶尔的时候还能存一些给儿子读大学用。 结果哪里知道厂子效益不好，一大半的工人都丢了饭碗，其他工作也不好找，就这么一空就空了一两个月了。 邵爸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儿子，也是不想儿子太操心。 孩子嘛，哪怕就是少年那也是他的孩子，就该像刚刚那样，充满着活力和热情，而不是被生活压弯了背脊。,. 第47章 第 47 章.. 只是邵石爸妈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总有些多嘴的人主动凑上来。 邵家住在一条小巷子里，家家户户离得都近，每户人家有些什么事,几乎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条巷子一共就十来户。 在这十来户里,有两个极端。 其一就是邵家，那是人人都羡慕的人家。 夫妻和睦、独子聪慧,上面的几个老人有些小病小痛，不过都是明理的老人家，还会在生活上帮衬点。 虽然日子也没多轻松,但是没有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日子多少有些期盼。 周边的人家要是发生了争吵，准会将邵家提出来。 “你要是有邵石爸那么能干体贴人,我会和你吵架吗？” “你要是有邵石妈那么温柔体谅，我至于过得这么憋屈吗？” “吵吵吵，你们就知道吵,也不见邵石爸妈天天吵架啊。” 孩子不耐烦的大吼，必定遭到父母的反击：“你要有邵石那么聪明，我们还用发愁？” “邵石能考年级前几名,你能考多少？” 吵着吵着,彼此扎心。 然后话题一转。 “我就算再不能耐体贴,我也比谢能那个喜欢动手的男人强吧？” 男人一将这句话说出来,女人心里立马没了气。 想想也是,自己男人再不强，那也比谢能强。 屁本事没有,只会喝酒打孩子打女人,要是嫁给这样的男人,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男人也想着,要是娶了吴玲那样的蠢女人，虽然生活上会百依百顺，但说起来自家老婆时不时会和他发生争吵，那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要真像吴玲那样顺从，弄得他和谢能那样，岂不是会将这个家给毁了？ 再有。 他们孩子没邵石聪慧，但也没谢小乐成绩那么低。 那孩子以前看着机灵有朝气，现在看着死气沉沉，连话都不敢说，这何尝不是被他爸妈给毁了？ 所以说这人真不能对比。 和邵家一比，是哪哪比不上。 但是和谢家一笔，那真的能比出优越感来。 旁人能知道的事，谢能不知道？ 只是他是个孬货，不敢对着同龄人，只敢欺负女人和孩子。 这不，正好看到邵石一个人在家，再想到邻居们的议论纷纷，以及每次他教训自家蠢小子时邵石都跑出来闹事，新仇加上旧恨，心里就憋了一股火，“哟，这不是邵家的聪明儿子吗？可惜咯，再聪明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没良心的小子，自家都快过不下去了，不知道退学打工赚钱，就知道死读书。” 邵石见到谢能就恶心，本想着房门一关别理，结果听到他的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你什么意思？” 谢能啐了一声，“你家能干的爸下岗咯，你不是特孝顺吗？赶紧退学打工赚钱吧，读书有个屁用啊。” “读书怎么就没用了？期末考试奖学金都有好几千呢，我读书照样能赚钱！”邵石怒吼回去，举起一旁的扫把，凶巴巴的吼道：“反正比你强，一个大老爷们什么本事都没，就知道靠女人养着，我要是你都没脸走出门呢。” 谢能气得要死，可看着邵石手长脚长，明明没成年长得比他还要高，这要是打起来他根本打不过…… 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只是在跑的时候，心里嫉妒的不行。 原来读书还有奖学金啊。 邵石成绩那么好，那不是一次就能拿好几千块的奖学金？ “呸，这小崽子怎么就不是我的种呢？”谢能忍不住骂了一声，随即想起自己那个一直没回家的小崽子，心里气得要死。 真是没用的蠢东西，怎么就不能有邵石那么聪明呢？ 说着说着，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正面朝前狠狠摔倒，疼得他哀嚎，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面上一湿，等他拿手擦了擦，结果发现自己的门牙没了…… 邵爸邵妈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邵石坐在桌前，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道：“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用一直挂着学习，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邵妈跟着道：“你爸说得没错，要不先歇会？等弄好菜我再喊你？” 邵石摆了摆手，他将桌面上的纸拿起，“爸，你去摆摊吧！我刚算了一笔，就拿咱们巷子前的小摊贩说，他们一天怎么着都得卖四五十斤的猪肉熟食，一斤就算赚个一两块那也比上班来得强，你厨艺也不差，卖不了熟食咱们可以卖盒饭啊，旁边两三个工厂和工地，咱们把味道弄好点，价钱也稍微低一些，保准不愁卖。” “不是，好端端的你算这个干嘛……你知道了？”邵爸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结果立马反应过来，明显的有些紧张：“石头啊，你别担心家里的事，爸再找个工作，实在不行工地也在招人，肯定能撑过去。” “工地多累啊，你可千万别去。”邵石立马说着，他是个乐观主义者，知道爸妈怕他担忧今后的日子，但他觉得完全不用担忧，甚至还是好事呢。 爸原先的工厂虽然稳定，但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干活的时间还长又累，要不是爸妈一直把他当做孩子，他真想劝劝爸把工作辞了再想其他的赚钱法子。 邵石道：“正好明天休息，白天我和你们一道弄弄，科技班老师教会我们一个道理，在没开始之前别说能不能行，先做了再说，反正试一回用不了多少钱和精力，干嘛不试试呢？” 不管是被邵石说服还是想顺着他，邵家爸妈最后决定试试。 要是真不行，大不了饭菜留给自己吃，吃个几天也算不上浪费。 就这样，大清早的邵石就跟着爸去市场买菜。 切切弄弄，在十点多就挑着两个铁桶去了周边的工厂和工地。 在这个年代，有手艺又能厚得起脸皮，再加上菜里舍得多放点油水，生意哪里会不好？ 本来准备的二三十份的量没多久就卖光了。 邵爸还想着算账，邵石就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起来，一分钟的时间不到就算得清清楚楚。 等听到那个数，邵爸惊得张大嘴：“这么多？” 现在的数不是太多，一个月加起来还没他原先工资的一半，但是真要做这门生意，总不能一天只做二三十份，那肯定是得往三位数去。 邵爸‘嘿嘿’一笑，“你小子脑子就是好使，比我能干多了。” 邵石又是伸手搭在老爸肩膀上，“我这么聪明那不是随的你？老爸你就放心吧，我还有更聪明的时候，保准别人一提起我就羡慕你有个好儿子呢。” “哈哈哈好！”邵爸笑得眯着眼，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推着他道：“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赶紧回学校吧，既然这个能赚到钱，那爸就听你的话做下去。” 邵石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他特认真的道：“爸，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和妈别瞒着我，只要咱们三一起努力，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邵爸听得鼻尖发酸。 原先没觉得，只想着儿子再大，对于他来说都是个孩子。 只是这会，他是真觉得儿子长大了。 邵石离开后就往学校赶，到了地方，另外五个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他踮起脚尖慢慢走过去，在不惊扰其他人的时候坐到谢小乐身边。 谢小乐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怎么来这么晚？” “家里发生了些事。”邵石看着他本子上记得满满当当的资料，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没发言？” 谢小乐没说话，拿着笔在空白的地方画圈圈。 邵石轻声，“你这样不行，我不可能一直替你发言，你得自己来。” 谢小乐没说话，像是没听见，而是将记满东西的本子朝着他这边递了递，摆明了就是让他来说。 “……”邵石有些无语，到底还是将本子拿了过来，然后按着本子上写着的东西念着，“神舟分为几个体系，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无法掌握所有，倒不如一个一个分着来。” 剩下四个人不是没看到他照着纸读，不过纸上写着的东西就是让他们读，也不一定能读得顺，只能说这两个人默契十足。 徐子濯问道：“怎么分？” 邵石接着道：“神舟有两个系统，一个火箭系统、一个飞船系统，火箭系统就算了，咱们就算弄出来也没地去试验。” “那你的意思，是往飞船着手？” “这个好啊，研究飞船多帅气啊。” “可咱们该往哪方面下手？”徐子濯翻看着这几天找来的资料和各类新闻，查到的东西不少但都特别的片面。 如果说在最开始要研究这个的时候他们是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上手，但真往这方面了解才发现，他们连怎么上手都不知道。 徐子濯单手搭在下巴，叹气道：“咱们真的是狮子大开口，一来就挑战这么艰难的项目。” 谢小乐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挪到身边人桌面。 邵石看了一眼，然后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谢小乐急了，用手指戳了戳他。 邵石仍旧没动。 “……”谢小乐急得不行，眼瞅着他们要换个话题，他不得不直接开口：“太阳能电池阵。” 徐子濯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神舟主要有两个系统，飞船同样也是。”谢小乐快速说着。 他说得不是太详细，以至于有些人还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程冉接了他的话，“飞船系统是由很多组合在一块，其中就包括飞船外的太阳能电池阵，这是它必不可少的配件之一。” 谢小乐重重点头，“我、我们可以从简单的来。” 或许是真的不常与人交流，说话的尾音都有些颤抖。 可最少，他这次敢开口了。 今天的邵石反而显得有些沉默。 经过家里的那一遭，他发现自己或许也做错了。 爸妈将他当做孩子，所以出了什么事都瞒着他，这是出自好心，但他已经长大，不是担不起重担的孩子了。 同样的，他以为事事都罩着谢小乐是为了他好，甚至还觉得自豪，觉得自己是一个满分值的好哥们。 可现在才发现，他或许做得太多了。 他不是孩子，小乐同样不是孩子，也该承担起一些事来。 这时，旁边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你有点古怪。” 邵石朝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夸奖道：“刚说得不错，继续保持。” 谢小乐抿着唇没说话，不过眼里还是有些欢喜的神色。 平日说话没觉得，可他发现和同伴们一起讨论这些科研问题的时候，还挺有意思。 给自己鼓了一口气，他尝试着继续开口：“就比如说太阳能电池阵，在咱们进科研室后，向老师就带我们将电池阵布置在科研室的上方。” “对啊，我们可以从小往大，先从飞船的一些小配件开始。” “可是太阳能电池阵不是被向老师研究出来了吗？咱们还要从这方面开始？” “不不。”谢小乐摆了摆手，“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可以从飞船里其他方面下手。” 可是该从哪个方面呢？ 这个问题又将他们难住了。 徐子濯突然站起来，他道：“咱们去网吧吧。” 这么讨论全都一无所知，倒不如一边讨论一边在网上查询到资料。 “去网吧不好吧……” “要是被学校抓到会被罚的。” “那个……你有钱上网吗？” 连着吧还真不现实。 “去科研室吧，向老师不是说了么，可以用科研室的电脑查询资料。” “可是……咱们查这么简单的资料，会不会被向老师笑话啊。” 谢小乐左右看了看同伴，他开口道：“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向老师说了，可以自行去找寻答案和资料，那他们去外面查和在科研室查有什么不同？既然是找寻答案，又没说不能在向老师那里找答案啊，他们完全可以问向老师这些问题。 越想越觉得可行，他道：“咱们回科研室吧，向老师肯定会替我们解答。” 另外五个没有意见。 有意见也没办法，他们也没钱去网吧上网。 五分钟后，他们敲响了科研室的铁门。 向薇看到他们并不觉得意外，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你们的进度怎么样？” 一个个低头不语，显得很失落。 谢小乐先前想得好，但要让他打头阵，绝对是不可能。 邵石没办法，心里骂了他们一句怂，然后略带紧张的将讨论的事说了出来，跟着又道：“向老师，如果我们选择飞船中其中一个配件或者系统来做最开始的科研，可以吗？” “当然可以。”向薇轻笑。 这个想法很正确，飞船中有无数的配件和系统，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将全部弄出来，只能分解开。 而且，有些体系并不是他们这个阶段就能研发成功，最多就是稍微了解下。 向薇直接道：“那你们知道，飞船中主要的系统是哪里吗？” 六人不约而同的摇头，抬起头的眼里都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飞控分系统、载荷分系统以及生命保障分系统。”向薇一边说着，一边鼓起掌来，“恭喜你们，不管是选择哪一项，都是艰难的领域。” 是的，很艰难。 甚至将这三个系统说出去，也不见得他们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懂。 其中一个女生举起手来，她问道：“向老师，飞控系统是飞行控制系统吗？” 话音落下，其他人跟着发言。 “是飞机的操作系统吗？”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应该就是控制飞行的系统吧。” 向薇没立马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道：“闫琳，你来说说对这方面的了解。” 闫琳是高二生，她原先不在老学校上学，而是上个学期转校过来。 她和其他几人不同，她比起旁人来说，要显得更自信一些。 当向薇一问，闫琳也没想会不会说错，而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起来，“飞行控制系统能控制飞行器在运行时的稳定性和操纵性……” 随着她的话，另外几人听得入神。 等她一说完，徐子濯就好奇的问道：“你知道的好多啊。” 闫琳微微抬着下巴，“因为我叔叔就是做这个的，他想做一款飞行器，结果耗费好多钱财都没做出来，最后被家里赶出来了，我觉得有趣就跟着他一块来这里读书。” 这个经历，让人忍不住想八卦。 闫琳继续道：“我从小就看着叔叔做飞行器，多少也会了解一些，去年的时候和他一块研究过，只是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最多只能算个玩具。” “什么意思？”徐子濯好奇问着。 “你家有小孩吗？就是那种用遥控控制模型飞行的玩具，最多也就能飞高十几二十米，距离的位置稍微远点，就会坠机。”闫琳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我们用无线电传输，遥控器和飞机的接收器有一个振荡器，这样会产生共振从而……” 一等闫琳说完，徐子濯立马开口：“我知道，就像是发号施令一样，我之前拿我爸的收音机尝试过，收到过无线电波。” 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为此废了一台收音机，被他爸揍得是哭爹喊娘。 等他们讨论完，便将视线落在向薇身上，“向老师，这两者是一样的吗？” “是也不是。”向薇说着。 两者之间不过就是差了几个字，但并不代表它们就是一类。 只不过，也有相似的地方。 向薇道：“不过，这可以是一个起步点。” 说着的时候，她打开了电脑的一个界面：“这就是飞控系统的大概描述，它包含了传感器，速度传感器等……所考虑的点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光线、气流。” 飞控系统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 它包含的东西太多、太杂。 向薇大概解释了一些，对着他们道：“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要不要将这个当做你们征服的第一条大道。” “要！” “向老师，就这个吧！” “控制飞行，听着就好厉害。” 六人之中，谢小乐也是双眼发亮，越了解越沉迷，他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目标，周身不再被绝望的黑色包围着，就在他的前方，有一条明亮的大道。 是一条他或许能征服的大道。 既然有了决定，那就开始。 他们第一个接触的就是速度传感器，这类不仅仅用在飞控系统上，同样还有其他科研上面，是一个用途很广的配件之一。 正如它的名，与‘速度’有关。 向薇在带着学生们奋起时。 在某个科研所里，同样也有一群在奋斗的人。 神舟二号成功发射，在太空中飞行了6天零18小时，随后成功返回地球，却不想在着落时发生意外，导致其中一些配件损坏。 “怎么样？找出故障原因了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玻璃墙边，从这里望去，能看到返回地球的飞船。 谁能想象到，这么一个大家伙，在太空中飞行了接近7天，绕着地球108圈。 比起神舟一号，这次更加成功。 这一年多，他们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是值得的。 也在为了他们的目标努力着。 “查清楚了，主降落伞没打开。”工作人员将事故原因的本子递了过去，“蔡教授，这是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您看看。” 蔡学文打开看了看，眉头微微聚拢，“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争取做到无事故发生。” 旁边的人回应着。 而这时旁边的一人开口：“蔡教授，咱们不是在招选这方面的人才吗？前段时间市面上出了一批飞行的玩具，我发现研究出这个玩具的人有那么点意思，也派人和他接触接触了。” “怎么样？”蔡学文问道。 那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得有些远，这会儿应该才到吧。” …… 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小型工厂前，车上的人看了看纸上的地址，嘀咕着：“应该就是这了吧？”,. 第48章 第 48 章. “唐师傅,就是这里吗？”旁边的小年轻看了看厂房，他小声道：“是这么小的一个厂子？” 唐林又核对下地址，“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出租车司机道：“要是地址没给错,那肯定就是这了。” 唐林和伙计下了车。 看了厂房两眼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遥控飞机，还是能上天的玩具车,可以说是现阶段最火爆的儿童玩具了,听闻生意都已经做到国外,怎么厂子这么小呢？ “是不是先进去再说吧。”唐林挎着一个公文包，和身边人朝着厂房走去，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 正当他们以为没人的时候，里面又传出脚步声，一人将房门打开，一脸不耐烦的道：“干嘛呢,现在不做生意。” 唐林望着他,“请问是闫琛先生吗？我专门从外地来想了解下关于遥控飞机的一些技术。” 此时的闫琛有些不修边幅,他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有趣，你想了解我就得告诉你？” 吃饭的买卖呢，要不是因为这个，现在他想继续研究都没钱。 也是家里人坑,赚了那么多钱结果只分了他一点，美其名说是销售比较费力，而且因为他太败家,要扣下一部分给他存做以后娶媳妇的钱。 要媳妇干嘛？ 他媳妇千千万万,全是美丽又动人的科研宝贝。 闫琛打了个哈欠,“我这里不卖产品也不卖技术,要找你们去首都找闫家人，和我没关系。” 正要将房门关上时，唐林伸手挡了一下，然后将名片递了过去，“是这样，我这边是载人航天工程，想了解……” “等会！”闫琛瞪大眼，一把将他的名片接了过来，等看到上面的字后，满眼都是惊喜，“你们是想招抚吗？可以啊，你们等等我，我收拾收拾马上跟你们走！” “闫先生你别急，我们想先了解下。”唐林无奈笑了笑，他要是再不开口，这人真的马上就要收拾东西了。 闫琛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他才挑眉道：“我懂了，去你们那还得经过考察吧。” 说着，他让出了大门的位置，“来，我带你们看看我的大宝贝！” 首都闫家有个怪胎，明明是富家子弟，上面有哥有姐扛着，哪怕当个一辈子只会玩耍的纨绔都行。 日子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可偏偏，这个小儿子特钟意一件事，那就是科研。 科研可不比花天酒地来的消耗少，甚至还特费钱。 那种顶级的科研设备是一件一件往家里搬，也不管用不用得上，看上了就卖，自家的零花钱花完了就找长辈伸手讨要，舔着笑脸找哥姐伸手。 那大手笔，弄得本是富豪家庭的人都承受不住。 要说买了就买了吧，反正仪器在他们手上多少还有用处，结果闫佳小儿子真把它们都做了媳妇，只准自己用不准别人碰。 偏偏他又弄不出什么玩意来，几乎就是将钱往水里砸。 闫家人忍无可忍，想着要是他找个女朋友成了家，或许就能收收心，便威胁着要是不找女朋友就见他赶出去。 结果小儿子收拾包袱就跑了，顺便将侄女一并拐跑。 侄女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零花钱不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当然了，也是闫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怎么可能让他在小城市过得那么自在？ 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个不愿意当花天酒地纨绔大少爷，还真折腾点新鲜玩意了。 遥控飞机。 能上天的那种。 这种玩具在国内可没有，足以可见生意有多好，而且造价也不贵，稍微咬咬牙就能给孩子买个，再提高价钱出口，钱是大笔大笔的进。 败家子转身一变成了科学家，闫家还想着让小儿子回去，结果小儿子直接不理会他们，直接租了个小厂房接着折腾起他感兴趣的玩意。 闫琛就是闫家的小儿子。 前期靠着侄女救助，后面靠着玩具的一部分分红，硬是将厂房弄成了一间科研室。 一间……乱糟糟的科研室。 闫琛扯着唐林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那边就是你想看的遥控飞机了，不过和市面上的不同，这是二代版本，比起第一代能飞得更高更远，我还想着要不要加一个翻转的特效表演，结果有点华而不实，懒得下功夫，你再来看看这个……” 说着，又带着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是速度传感器，和传统的不同，我在传感器的叶片边缘上贴了反射膜，这样……” 唐林面上变得认真，他拿起来好好看了看，“有没有做过检验？” “没。”闫琛叹气：“检验仪器都被扣在首都，我这里做不了精确的检验。” 想想就肉疼，那么多的设备全都没了。 不过就算有他也不愿意回去，还是待在这里来得自由，总不会在他忙碌的时候不是这个来打扰就是那个来打扰。 他道：“没关系，之前没法做检验，等我去了你们那，不是就能做了？载人航天工程啊，那可是背靠国家，是不是仪器设备随便我们用？我跟你说，我这里还留了好多配件，就等着一块试验下看能不能用。” 唐林看了他一眼。 算是了解了，这人就是一个话痨啊。 还是一个不知道客气的话痨。 看了看堆在一旁的杂物，想来都是随手丢在一块，都没收拾过，唐林看着，他问道：“你这是打算做飞控系统？” 昌琛点了点头，走到杂物堆里翻找着，“不过一直弄不出来，倒是折腾出一些小玩意。” 他嘴里的小玩意就是遥控飞机。 以及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全都是在研究时衍生出来，不是没用，但完全没到达他想要的标准。 唐林跟着半蹲下来，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看着。 姿态传感器、角速率传感器，瞧着像模像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就算不能行，也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是个好苗子。 完全靠着自己一个人摸索，居然弄得似模似样，要是找个老师好好带带，成就肯定不低。 除了实物之外，还有书面的理论，唐林将这些都发送到科研室，由上面的人决定要不要招募。 不过要是没意外的话，以后应该就是同事了。 家境清白，人也没任何问题，再加上有天赋又有兴趣，只要上面点点头就能招募进去。 果然，邮件发出去半个小时不到就回到回信，让他将人带回去详谈。 “好啊！咱们现在就去！”闫琛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打算跟着走。 好在，在要出门的时候还想起了这里有个大侄女在。 “等等，我得把我侄女一块带上。”闫琛说着，带着侄女跑路也就算了，要是走了把侄女落下，那他爸妈怕是会直接搭飞的来揍他。 唐林想着一路上还能和闫琛聊聊，便一同朝着学校去。 此时，在学校外的甜品店里，向薇正等着一个人。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一个带着墨镜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坐到向薇的面前，直接递了一个文件袋过去，“你上次让我调查的事，全都在这里了。” 向薇打开文件袋，章永安跟着说道：“和你想的有些差入，谢能除了打老婆孩子之外，在外够怂，别说是做坏事了，就是和人斗嘴都不敢。” 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男人。 在外没本事，在家里靠打人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他们两结婚之前，谢能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能传出爱家暴的事，倒是结婚后，或许是看准了吴玲百依百顺吧，就越来越过分了。”章永安说完，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在外面除了爱赌博之外，没跟其他人有过密切的来往，能从吴玲手里拿到钱就去赌赌，拿不到钱就赖在家里，反正是赖定了吴玲。” 向薇听得蹙眉，这样的人除了谢小乐自己能立得住、狠得下心之外，还真没法子处理。 文件袋里，关于谢能这些年的经历是写得格外清楚。 就算如此，也不可否认就是一个人渣。 “说来搞笑，前段时间他出了个小意外，大马路上直接摔了一跤，直接把两颗门牙给摔掉了，现在说话都漏风呢。”章永安笑了两声，或许是觉得丢人吧，最近这几天连门都不出了。 向薇将这份资料放到一旁，拿起了旁边的一份。 “再说说吴玲这人，要说起来这女人是生来就倒霉，她爸和谢能一样，也是个家暴的男人，倒是她妈勇敢一点，带着她离开了。”章永安说着就是叹声，“只是那个年代在某些迂腐人的眼里，离婚的女人都是异类，她们两娘母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太好，后来……” 话没说完，章永安只道：“你自己看看吧。” 向薇看到了。 只能说，吴玲的人生是黑暗的，在最黑暗的时候遇到了谢能。 没结婚之前，谢能是个嘴甜的男人，对着吴玲是极为呵护，这对于极度缺爱的吴玲来说，相当于一种救赎。 只是好景不长。 结婚之后的谢能露出了真面目，尤其是在吴玲生下第一胎后，因为是个女儿，谢能更是不喜，完全不管刚生了孩子的吴玲和生下没多久的女儿。 以至于吴玲操劳的太狠，好几年都没再能怀上孩子。 “谢小乐还有个姐姐？”向薇有些讶异，她可没听谢小乐提起过。 “有一个相差七八岁的姐姐，谢小乐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亲姐姐在呢。”章永安带着些佩服的神色，“吴玲不是有个妈吗？她妈和她不同，受了欺负并不是默默忍受，那个年代宁愿离婚也不愿意带着吴玲一起被男人打，她妈知道她的婚姻也是一样时，提出了让吴玲离婚，可吴玲傻啊，怎么说都不愿意离，她妈见不得外孙女跟着吴玲一起受罪，所以带着外孙女走了。” 走得特别干脆。 也有人说她狠心，不管吴玲直接走了。 可他要说走得好，吴玲糊涂，不能拖累了孩子。 章永安跟着道：“如果你想帮谢小乐，其实可以从这里下手，吴玲她妈手段厉害，如果真要对起来，谢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原先会走也是想着吴玲太不争气了吧。” 向薇摇了摇头，“除了谢小乐自己，没人能帮的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不找谢小乐的外婆了？” “找，先找来再说吧。”向薇说着。 愿意伸出援手的人不少，但在之前谢小乐都没伸手抓住，就算他外婆来了也无济于事。 前提是，谢小乐敢伸出手。 “对了，你之前说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乔茵这会儿已经知道郭勇捷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了。”章永安跟着说。 要说起来，乔茵够坏也够傻。 真听了郭勇捷的话去了酒吧当卖酒的小姐，年纪大了些，自然比不上那些漂亮的小姑娘，只能忍受着各种骚扰继续做些去。 结果，正觉得日子没期盼的时候，来了一个重大的打击。 乔茵是在下班后收到一封信的。 那是凌晨三四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觉得身上黏黏糊糊，尽是被人占了便宜的恶心触感。 想着到了家一定好好洗洗再睡，又想着要不先睡了吧，她都快要困死了。 一直在两个选择之间犹豫，等到了家门口看到地上的信封，乔茵带着狐疑的弯身捡起。 等打开一看，困意立马消失，剩下的只有怒火。 信封里装得全是照片，照片上有郭勇捷搂着其他女人的照片，有拥抱的，有亲吻的，还有好多特别的亲密的姿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被拍下来的短信，内容几乎郭勇捷对女人的亲密话语，以及对她的羞辱。 ‘老女人’、‘以前陪过酒’、‘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乔茵只觉眼前一黑，如果不是一手撑着门，她都会直接瘫软坐地。 郭勇捷居然背叛了她？ 和向薇在一起，她还能自己安慰自己，郭勇捷这么做是在为他们的未来而牺牲，所以她能忍受，甚至还觉得向薇就是一个大笑话。 可她现在才知道，她自己才是一个大笑话。 乔茵怒气冲冲的打开门，房间里面黑沉沉，她直接走到卧室里面，郭勇捷躺在床上睡得舒服，一个人站了老大一块地，白天的时候还说让她回来动静小点，不然会吵着他睡觉。 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她怎么就瞎眼看上了？ 甚至还把一辈子的都搭上了？ 回想着照片上的画面，乔茵一时头脑发晕，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拿着一把刀冲进了卧室…… 没一分钟，卧室里响起了凄惨的一声。 …… 向薇听到始末，不过就是动了动眉头，然后就没再关心。 不管他们怎么样，这和她都没关系。 比起郭勇捷，她倒不如多花花心思看怎么说服谢小乐来得强。 谢小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很好的未来，绝对不能被一个残渣毁掉。 向薇叫来服务员打包了两个蛋糕，和章永安道别后回了学校。 现在的学校变化不小，学校的东区被拦着，正在修建篮球场和操场，以后学生们在课余之外还有休息的场所。 回到科研室，六个学生正做着自己的任务。 还是邵石闻到了香甜的味道，抬起头才发现老师回来了，“向老师！” 邵石的一声，让其他人跟着抬起头。 向薇指了指旁边的桌面，“饿了就先吃点。” 没人能抵抗住甜品的诱惑，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切好的蛋糕吃起来。 只不过在吃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将在研究时遇到的难题问了出来。 “向老师，传感器输出的稳定信不好，我该怎么调整？” “我能检测到脉冲数，但我不确定计算出的流速是不是正确。” “接触时产生了滑差，可滑差……” 学生们积极发言，将他们疑惑的点都抛了出来。 向薇没立马开口，等他们都将问题提出来后，才问道：“传感器如何稳定输出，这个问题你们谁有解决的法子？” 这个问题是邵石提出来的，向薇直接向另外五人提了出来。 没一会儿，闫琳举起了手：“可以试试旋转式速度传感器，它的特征就是稳定性强。” 向薇侧头看着一旁的邵石，“你可以先试试她的法子。” “旋转式？”邵石点了点头，“行，我吃完就去试试。” 向薇闻言有些好笑。 到底是个少年，这要是换成她的那个团队，就算是山珍海味都会直接将碗筷丢下，头也不回的投入到研究中去。 向薇跟着又道：“那流速问题呢，有人知道吗？” 话音落下，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谢小乐举起了手，带着不确定的道：“叶轮在转动的时候会产生一个电脉冲信号，可以以此……” 如同以往，谢小乐在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有些飘浮，给人一种极为不自信的感觉。 等说完，他又带着些紧张的道：“我、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尝、尝试下。” 闫琳重重点着头，带着感谢的道：“好呀，我正发愁这个呢，你要是能帮帮我，那就太好不过啦。” 谢小乐脸上发热，这次头一回，除了邵石之外他还能帮助的人。 原来他也能帮助其他人。 难得的经历让谢小乐突然兴奋起来，在接下来的回与答的过程，他居然成了发言最多的人。 也正是因为说得多，才能看出在六个学生里面，他了解的最多，其他人的问题，他基本都能回答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被解决。 不管是哪个问题，向薇都会先问问其他人，有人解答不管是对还是错，她都会让他们自己先去试验，如果没人能解答，她才会给予出一个方向，然后让他们去试验。 从嘴里说出的答案，都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来得让人记忆深刻。 这一点。 是她上辈子从前辈那得到的经验。 她不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人，除了稍微的记忆好一点，愿意花费功夫、足够专注之外，她其实和普通人差不多。 她也有不懂的地方，也会向周边人提出问题。 而当她提出后，前辈们大多都是让她亲自去验证。 这样足够全面的了解，在试验的时候或许还能一并解决其他问题，或者了解更多方面的知识。 同样的，向薇是在告诉他们，如果遇到了问题，可以先问问身边的同伴，自己不懂并不代表一起的同伴不明白。 在科研的道路上，可以亦友同样也可以亦师。 而此时，闫琛到了学校门口。 他自认虽然算不上一称职的长辈，但也不至于连大侄女的学校班级都记错，结果到了班级问了老师，才知道大侄女加入了科技班，想要找人还得去学校的科研室找。 闫琛觉得自豪，对着身边的唐林道：“我家这个大侄女随我，不像她爸除了赚钱就是赚钱，从小就爱跟着我研究这个研究那个，不过比起我来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唐林没说话，决定就笑笑当做回应。 “不知道学校带着他们在研究什么，你说看在大侄女的份上，我要不要给学校露两手？”闫琛说着，“来个讲座也行，唐哥要不你和我一块？” “不用不用。”唐林赶紧摆了摆手。 闫琛正要再劝劝时，突然整个人都不动了，他仰着头瞪大眼死死盯着上方的方向。 唐林觉得奇怪，跟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也是目瞪口呆。 “这……这？！我没看错吧？！！！” 他看到了什么？ 太阳能电池阵？！ 这东西在载人航天工程部不难见，飞船边上就绕着好大一圈呢，对于他来说，特常见。 可问题是！！ 太阳能电池阵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城市的学校里？！ 这东西除了用于航空之外，全球都没几个地方能有这么大面积的太阳能电池阵，而国内也没几个人能弄得出来啊，那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看到？,. 第49章 第 49 章（捉虫）.. “肯定是看错了！”唐林吞咽口水,带着笃定的口吻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劝着身边人，还是在劝着自己。 国内没几个人能弄出这么大的太阳能设备,这个技术不但在国内就是在国外都是保密的，如果真的有，怎么可能没向上面报备？ “可那明显就是一样的。”闫琛伸手指着屋到底能不能用,但最少材料和太阳能材料是一致的。 他是彻底站不住了，起身就往楼上走。 唐林说归说,他自己那么了解太阳能电池阵，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眼瞅着闫琛朝着楼上跑，他也安耐不住跟了上去。 连着爬了四楼,等到了铁门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 “怎么？没人开门吗？” 闫琛摇头,他伸手指了指上方,“你看那里。” 唐林还有些气喘，连着顺了几口气后才抬头去看,这一看算是彻底落实了。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探头,就能看到五楼有个电闸处，正好是连着上方的电池阵。 由太阳能发电,供这栋宿舍的用电。 “厉害啊。”闫琛忍不住惊叹着,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所学校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毕竟他是爱这一行,多少知道哪些学校的科技班厉害,但在这个小城市绝对是没有一家。 结果没想到,这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学校，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这里的老师可以啊，不比你们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差吧？”闫琛眼里带着佩服。 唐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自认是一个很术业有专攻，就算他看得太多，让他一个人独自将太阳能电池阵弄出来也是没可能。 可现在有人做到了。 唐林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他想将这个人、或者是这些人带回去！这绝对是人才啊。 顾不上其他，他伸手就敲了敲铁门。 没一会儿，有两个学生朝着他们走来。 其中的闫琳看着外面的人，显得特别的惊讶：“小叔，你怎么来了？” 是真的很惊讶，小叔做起研究来，那是怎么都不愿意踏出一步。 来到小县城这么长时间，她转学过来都快大半年了，期间都没怎么来学校看她，结果今天跑来了？ 闫琳凑过去，隔着铁栏问道：“小叔你来没什么事吧？要是没事你看就看了赶紧回去，我还有事呢。” 以前小叔忙，现在成她忙了。 忙起来真的没功夫应付小叔。 闫琛趴在铁门前，他赶紧着问道：“你老师呢？你们在做什么研究？上面的太阳能电池阵是你老师做的吗？” 连着好几个问题，还没问完呢，就突然被旁边人挤开，“同学，这是我的名片，能不能请你转交给你老师，让他出来见个面？” 闫琳将名片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后惊呆了，“航天？是神舟二号吗？你是造飞船的？” “是吗是吗？”徐子濯挤过来看看，一看就惊呼起来，“真的唉！” 他凑到铁门边，好奇的打听着：“您亲眼看到过飞船发射吗？那是不是有亲手摸过呀，听说你们还有飞船的纪念品？你们……” “你要是喜欢，我回去了给你寄一套回来。”唐林赶紧着说，然后催促着：“能不能先见见你的老师？” 徐子濯高呼一声，转身就往里跑：“向老师！向老师！有人来啦！” 等了没多久，就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 唐林两人一开始以为，来的人年纪多少会大点，或许是从哪个学校退下来的老教授。 结果没想到这么年轻。 向薇将房门打开，她道：“进来吧。” 唐林还想着问些什么，身边的闫琛就直接窜上了五楼，等他亲眼看到上面挂着的东西时，惊呼声连连。 闫琳走了过去，“小叔这东西厉害吧，装上去供了整栋宿舍的电，我有参与进去哦。” 闫琛倒吸气，“你有参与这个研究？” 闫琳摇了摇头，“没，这些都是向老师弄出来的，我们就参与了安装，不过在安装的时候向老师给我们讲了好多，我们都商量着等完成手中的项目，再合力一起做一个小型的太阳能，向老师那里有现成的材料，还有她先前做好的笔记，如果有问题还能当场问问她。” 闫琛听得心动，他突然间不想跟着唐林走了。 要是留在这里当个助手好像也不错呀。 “叔，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个研究要做。”闫琳觉得研究比小叔来得有趣多了，还是把时间花费在研究上吧。 闫琛立马跟上去，想着大侄女一个高中生又能做什么研究？ 等他过去之后，只想跪地称神！ “速度传感器？” “………………！！！” 闫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看到了什么？ 自己一个人研究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只能弄出一个玩具飞机，结果大侄女和她的同伴居然已经开始在弄速度传感器。 是他想解决都没法解决的大难题！ 闫琛抹了把脸，他现在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不然眼前的这一切都太梦幻了。 闫琛还在一边惊叹一边晃神，唐林已经和这位向老师聊了起来。 随着话越说越多，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女士对这方面了解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多，甚至还要深。 唐林问道：“你对神舟很感兴趣？” 向薇笑了笑，“唐工，我以为你能看出来。” 唐林跟着露出笑意。 是啊，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先不说头这间不算太正规的科研室里，所有的配件和研究项目都和神舟能扯上关系。 甚至他可以说，如果给予面前这人足够的财力和帮助，她或许能创造出一个奇迹。 不过，此时的唐林还是带着一些谨慎。 如今的国内不比以往，稍稍有些什么消息都能很快的传到相关部门，就像是他们这次来找闫琛一样，他们会先将闫琛的过往调查清楚，再决定是不是要招募。 向薇的出现太过突然，以前完全没听说有这号人物，难免得谨慎点。 唐林在周边走了两圈，他没直接上手，而是稍稍看了看，再见旁边几个学生正垂头忙碌着，瞧着不像是糊弄，有那么些真正在研究的感觉，“他们都蛮不错。” 向薇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这六个学生，如果从一开始只是尝试着带带，那现在是真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学生了，“他们是很不错。” 说着，向薇拍了拍手，对着他们道：“让这位老师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成就。” 几个学生互相看了看，然后凑在一块讨论着什么，没一会儿谢小乐就走了出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样东西，“这还是半成品，我们正在收尾。” 唐林走了过去，他伸手之前先道：“我能看看吗？” 谢小乐点了点头，“不过请您小心些，我们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做出来呢。” 唐林慎重的道：“当然，我一向注重别人的劳动成果，绝对会小心谨慎。” 这是一种尊重。 每一项科研成果，都是科研人员花费了无数精力和努力才得出来，不管是大还是小，是成功的例子还是失败的例子，都值得被尊重。 唐林拿起来看了看。 他发现今天和速度传感器有些缘分。 在闫琛的科研室看到的是速度传感器，在这里看到的同样也是。 闫琛的成果，属于结尾的阶段，整体想法十分成熟，不出意外的话经过测验就能得出一个稳定的参数，证实成功。 而他手上这个和市面上普通的传感器不同，唐林眉头紧了紧，他问道：“你们用的是旋转式结构？” 谢小乐点了点头：“旋转式的稳定性比较强，所以我们做了这个尝试。” 唐林听到回应，并没有舒展开眉头，反而是越来越紧，“不对，这是不是做了些改变？” 闫琛跟着凑了过来，“结构就不同，我原先就试过这种结构，做出来的东西和你手上的完全不同。” 谢小乐没说话，而是转头看着向老师。 “传统的旋转式结构分为触摸式和非触摸式，我们选择了后者，非触摸式的特征是不需要添加抵偿电路。”向薇对他们解释着，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嘴角上浮道：“那如果用光电风速来替代呢？” 话音落下，面前的人都是一脸怔然。 他们此时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而在脑海里却在以向薇说的方向进行一次想象中的验证。 过了好一会儿，唐林猛地拍了大腿，“或许还真行！” 闫琛也回神过来，他指了指唐林手里的半成品，“哪里是或许，这都快弄出来了，肯定行得通啊。”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看了旁边的大侄女一眼，眼里全是羡慕。 要是他也能来这个科研室就好了，要不还是先别跟着唐林走了吧，虽然载人航天工程部是他终极的梦想，但他也不自负，很清楚现在跟着唐林过去，自己也不会负责太过精密的工作，应该就是当个助手，再跟着上司学学。 既然都是学。 干嘛不留下来呢？ 反正都是跟着老师学，他觉得大侄女的这个老师更让他佩服些。 能一人弄出太阳能电池板，还能带着一群高中生研究出速度传感器，而他还有一种很浓郁的直觉，总觉得以后会有让他更吃惊的事。 而唐林呢。 他原先的计划就是来这里找人，面谈合适再将人带回去，甚至连晚上的飞机票都已经订好了。 可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走，直接跟身边跟随的小年轻道：“将飞机票给取消，再在附近定下旅馆，咱们还得多待几日。” 闫琛是他们想招募的人才，那向薇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现在已经想好联系下部门，如果她的背景没问题，一定要招募进来，绝对会带给他们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上个小世界和现在时代不同，但大概流程向薇也是了解。 她不怕人查她的底，怕的是没人查。 就算原身原先没接触这个，但好歹原身在读书时期成绩优异，再加上向家往上几代都是读书人，再加上家里又是做机械类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些底子。 哪怕原身是真没这方面的爱好，但是不代表她不能因婚姻的打击太大，一时刺激只爱科研不爱男人了呢？ 真要往深的追究，那就是人聪明。 向薇的事是在隔天送到蔡学文的桌面上。 一边翻看着，旁边还有一人不停的在说：“昨天老唐给我打了电话，话里话外全是对这位女士的称赞，招纳人才这种事向来都是他去做的，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夸赞一个人。” 蔡学文看着纸面，上面有关于太阳能电池阵、速度传感器，以及最开始改善过的涡桨叶片。 他道：“他说得没错，向女士确实很优秀。” 一件接着一件，不管她是不是在以前有了科研的底子，但最少她接触这行的时间总和加起来都不会太多，短短时间就能弄出这么多成就来，不得不说厉害。 蔡学文跟着翻看这人的家室。 老一辈都是知识分子，而且将一生奉献给学校，向薇的父母下海经商也没忘了学校的学生们。 就连向薇女士，在身处困境的时候，也没想过将那所学校卖掉换钱，反而是靠着自身的本事走出困境。 聪明、品性好，家庭成员除了正在办理离婚手续的老公之外，其他都是清白人。 这些资料都是有专门部门调查出来的结果，只要他们没有标明某种特殊的标签，这些人就是能被招募进来。 “老蔡啊，其实想想，我们是不是该招募一些年轻人进来？”旁边的老人说着，“不止这位女士，咱们国家肯定还有很多未被发掘的人才，咱们一直说他们是祖国未来的顶梁柱，可想想，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既然未来是顶梁柱，那自然代表着这人极为的出色。 那早上几年或者十几年有何不可？ 早一点，更能让祖国更加强大一点。 冯老喉咙痒痒，轻轻咳了一声。 蔡学文看了他一眼，“怎么？烟瘾又犯了？” “戒了戒了，你可别提这些事，一提我又心痒痒。”冯老又是咳嗽几声，要不是老伴管得严，他怕是又忍不住掏出烟抽了起来，“说说正事，我现在心里就憋一口气，你说说国外那些人不让咱们进空间站，摆明了就是不爱带着咱们一起玩，不带就不带，咱们自己上，到时候看看谁厉害。” 蔡学文没说话。 而是伸手将桌面上的纸张合拢再装进文件袋，等弄完他才道：“你说得没错，确实得变变了。” 冯老身子向前倾，“你说说，怎么变？” 蔡学文手指点在文件袋上，“就从这里开始吧。” 载人航天工程部已经成立这么多年，里面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固定好，没法做出轻易的改变。 尤其是在现在，虽然进步的步子迈得不是很大，但还是在稳定进步中，是绝对不能轻易的变动。 除非。 他们新成立一个部门。 部门的一切事物都由新招募的员工来完成。 蔡学文并不是第一次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和人选，所以这个想法一直搁置到现在。 不过现在，合适的机会来了。 “我会先做出一份报告递交上去，至于能不能成，什么时候成就看上面的决定。” “那这事肯定没跑了。”冯老笑得一脸堆满皱纹，“你是谁啊？你可是载人航天工程的总设计，你提出来的建议除非太过离谱，不然上面不会拒绝。” 蔡学文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冯老从兜里掏出一根孩子吃得棒棒糖，望着的眼神明明带着嫌弃，却又不得不塞进嘴里，情绪一上来，总觉得嘴里缺了些什么，老伴为了不让他吸烟，就会塞点孙子的零食。 就比如说一股子奶味的棒棒糖，“那我回去准备准备，看看怎么个改变法。” 蔡学文摇头：“您老就歇着吧，既然要改变那就彻底改变，咱们不提任何建议，建议让他们提。” 说着，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袋。 蔡学文的想法很简单。 年轻人里不乏出色的人才，而他们这群前辈不一定比他们聪明，但总比他们来得有经验。 可有的时候，恰恰就是因为太有经验反而不算件好事，同事几年，或许就成了他们的第二代。 而他的想法，是独自分出一部分的人，让他们独立完成。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提供任何的帮助，如果遇到了难题，他们也会让人去指导，该有的设备材料也不会少。 也可以说是，在进行时，再抽出极少的一部分资源去培养这群足够出色的年轻人。 正如冯老所想，这个报告往上递交后，没多久就获得了批准。 具体实施的人选还是蔡学文。 在这几天里，蔡学文也在各地搜寻了不少有才能的年轻人，一共五个年轻人，都不在同一个城市。 蔡学文在将这件事定下来之前，他先给每个人打了一个电话。 等挂掉电话之后，他从中选择一人为这个小组的负责人。 向薇自然也接到了这个电话。 在挂掉电话之后，一旁蹲着的男人就奇了怪了，“怎么你的电话时间那么长，我的那么短？” 除了向薇，闫琛也接到了电话，还是先接到的。 也就问了问理想和一些科研方面的事，然后就让他等消息。 电话挂了没几分钟，向薇跟着接到电话。 闫琛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会看时间，向薇这通电话的时常最少有他三个长。 向薇瞟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闫琛沉默了两秒，然后拒绝了。 还能是啥，肯定是他没向薇来得牛呗，不过这是事实，他心里还是承认这一点，不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了。 没错，自打见识到大侄女的科技班后，闫琛就不愿意再回到他的厂房，也不是太愿意跟着唐林离开这个城市。 而是选择了在外租了一间房子，时不时跑来蹭课。 和一群高中生上课，闫琛并不觉得丢人，反而庆幸自己有这个机会。 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他已经彻底弄明白了速度传感器的原理，正朝着角速率传感器而去。 如果先前还有犹豫，那他现在已经决定，以后就继续赖下去了。 等出师之后，再去其他地方征服吧。 “这都不重要，我刚已经拒绝他们的招募了。”闫琛耸了耸肩膀，像是想表现出洒脱。 不过，就算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到底还是多少有点遗憾。 向薇睨了他一眼，“是吗，那真遗憾。” “不遗憾。”闫琛连连摆手，不管心里有没有遗憾，反正嘴上是不能说，“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 向薇对着他笑了笑，“可我已经答应了他们。” 闫琛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就忘记了？！！ 连他都被载人航天工程部招募，比他厉害那么多的向薇怎么可能不被招募？ 向薇要是走了，他还留在这里干嘛？ 他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又不是给六个孩子当同学！ 慌乱的从兜里掏出手机，闫琛还想着再回一个电话过去，当不了向老师的学生，那当同事也行啊。 就在要按下拨打键时，前面突然响起清脆的笑声，他抬头一看，发现向老师正笑得欢，“……向老师您逗我呢？” 向薇靠在椅背上，她摊了摊手：“没呀，我确实应下了蔡教授的招募，只不过这个招募和我们想象中有些不同。” 还没说哪里不同，一旁的六个学生就开始着急了。 “向老师，您要离开了吗？” “真的要走了吗？我舍不得您……” “别哭，那么好的地方，向老师能去自然是好事！咱们应该为向老师高兴才对！” “你还说，你哭得比我们还厉害……” 学生们一声接着一声，全都在不舍。 他们跟着向老师接近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里，他们因为向老师了解到科研的世界，了解越多那份爱越浓郁，完全不想因此割舍。 只是他们同样知道。 向老师能进载人航天工程部是天大的喜事，他们不能自私的将向老师留下来。 正想着擦掉眼泪好好和向老师道别时，向薇先开了口：“都别哭了，我确实答应加入他们，不过有件事和你们想象中不同。” “怎么个不同？”闫琛率先问道。 向薇轻轻勾起嘴角，神秘兮兮说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50章 第 50 章（捉虫）. 对方的来意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 蔡教授想另外成立一个新部门,用于年轻人的科研室，在例行问了一些问题后，更是有意让她成为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向薇当然愿意,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加入他们之中，成为航天航空的研究员之一。 只不过，对方的提议让她有些惊讶。 再加上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六个学生，所以在对方询问她的时候,她给出了一个建议。 能不能行,什么时候行,就不是她能做主的。 如果可以，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行,她会尽最大的能力给学生们做好后续一切的安排，再安顿好厂子和学校后，和闫琛前往载人航天工程部。 所有人都在好奇,向薇嘴里神神秘秘的话到底是什么，可不论怎么问,都没人问出来。 看着她如同往常一样做事,谁看得都心痒痒，偏偏得不到一个答案。 “你说向老师会不会离开？”邵石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手上处理着几个小配件,只用拆开和分离，不用太分神,完全有聊天的时候,“要是向老师真离开了，咱们以后上大学就去向老师附近上吧？” 谢小乐本来还有些提不起精神,听发小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行啊。 他立马点了点头,“那就说定了。” 一旁的人听到，叹气道：“为什么我才高二啊，还得等一年多才能高考，那个时候再去找向老师，她会不会不认得我了？” “怎么会呢，向老师肯定还认得你们。”邵石一脸贱兮兮的笑脸，“就算向老师快把你们忘了，我还认得你们，会时不时在向老师面前提起你们的。” 这话说的，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徐子濯‘啧’了一声，“你也别太得意，要是向老师不走，咱们还能多陪向老师一年，你们就不能了，还有一学期就得高考，考完就得去外地上大学。” “……”邵石脸上的笑意一僵，无言以对。 说白了，都是对半的几率，谁也别笑谁。 至于以后大学就考附近的大学，这种事从不在他和谢小乐的考虑中，因为那两人的存在，他必须带着谢小乐逃离这里。 谢小乐许是想到了这点，死死抿着唇没再说话。 如果向老师不离开，那他要不要离开？ 离开了，会逃离异样的‘家庭’，或许在外地他能重获新生，可要是不逃离，他将一辈子被‘家庭’困住，有可能一辈子都甩不脱。 可一旦离开了。 就得放弃热爱的事，以后也许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 光想想就让心揪得慌。 手不知不觉的攥紧，谢小乐忍不住想着，除了离开和留下，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路可以走？ 或许其他的路更加好走？ 正在这时，身边人戳了戳他，谢小乐不解的转头望去。 邵石指了指一旁的小房间，“向老师叫你进去。” 谢小乐顾不上其他，赶紧起身朝着小房间去，刚进门他就拘谨道：“向老师，您找我？” 向薇指了指前方的椅子，她道：“坐吧，我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语音温和，想着让对方能放松些，其实这样反而更加的拘谨了。 谢小乐同手同脚的走到椅子边坐下，屁股只巴了椅子边边，再往前一点点怕是都直接悬空了。 向薇有些无奈，干脆不来虚的直接进入正题，她问道：“你喜欢科研室吗？” 谢小乐回答的很快，“喜欢！” “那你想一直待下去吗？” 这一次，谢小乐有些迟疑，他想一直待下去，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待下去。 向薇并没有催促，而是等待着面前男生的回答。 随着时间过去，谢小乐脸上涨红，眼眶里慢慢积满了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男生已经满脸是泪。 虽然在哭，但没有哭出声音来，全程都在压抑着，显然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或许，在以前哭泣的时候他也不敢出声吧。 至于原因，只会更加的沉重，完全不想去了解。 谢小乐没理会面上的泪水，而是哽咽的道：“老师，您能帮帮我吗？” 声音很小，还很窘迫。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会自私的开口。 在他以为，这不是学业方面的事，老师完全没有义务帮他。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前有路却不知道该怎么走，这短短时间的接触让他变得贪心，他不想认命不想逃避，他想要两全。 他想从‘家庭’挣脱出来，也想继续接触自己喜欢的科研。 谢小乐一直低垂着头，满脸都是羞愧的样子，而且心里还特别紧张，紧张到浑身发颤。 好在。 一只手轻轻搁在他的肩头上。 谢小乐猛地抬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期冀。 向薇对着他轻笑，“就该这个样子，如果遇到了麻烦，那就开口寻求帮助，就算身边的人没法给你帮助，但最少我们会帮你出出主意。” “向老师？” 向薇轻轻拍着他的肩头，然后走到一旁拿起桌面上的东西，“我没法帮你忙，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谢小乐不是很明白，但他还是接过了向老师递过来的东西，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三张照片。 两张单人，一张合影。 合影上是一老一年轻，两人面对着镜头，笑得极为灿烂。 那种氛围，是他一直羡慕的。 尤其是当他看到邵石和他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满腔都是浓郁的羡慕。 亲情对于他来说，是令人厌恶的一种关系，同样也是他极为羡慕一种关系。 谢小乐反复看着这三张照片，他能看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模样有些相似，但实在不明白向老师为什么要将照片给他，“向老师，这是？” “如果你想改变现在的困境，或许她们能帮你。”向薇给出了一个不像是办法的办法，“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清楚，能不能坚定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能，谁都不能将他从泥潭里扯出来。 谢小乐转头，从他的这个方向正好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场景，他能看到他所热爱的一切。 科研、设备、成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想要去努力的方向。 谢小乐眼里带着坚定，他重重点头：“我会的，我想要改变。” 他想要在这里发光发亮，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当一个在挨打挨骂的时候不知道反抗的弱者，只会缩在角落怕得浑身发抖。 他已经快要成年，不再是一个懦弱的孩子，他站起的身高就算没有谢能高，但也矮不到哪里去，他真要反抗的话对方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他。 就算最后还是被打，他也能狠狠地咬上谢能几口。 一旦他反抗，向来欺软怕硬的谢能以后再下手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或许还真能摆脱困境。 谢小乐的视线又落在照片上。 他不清楚向老师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给他，在他印象里，他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只是看着她们的眉眼总觉得有些相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谢小乐的神情微微一变，“这是……外婆吗？” 向薇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对她有印象？” 谢小乐摇了摇头，“我听妈妈说过一些，她一直说……” 说外婆是个狠心的人，说她做得才对，只有当妈妈的牺牲一些，孩子才会幸福，整个家庭才会完美。 在小的时候，妈妈还会抱着他，说他很幸福，因为他没有碰到外婆那样的妈妈，那是极为不负责的。 以至于每次提起外婆，妈妈都会带着些恨意和恐惧，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后来他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个人。 主要是他的人生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外婆’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话里的一个称呼，他都没亲眼看到过这个人。 谢小乐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扣了扣。 原来这就是外婆啊？那外婆身边笑得一脸灿烂的年轻女人又是谁？ 谢小乐翻转了照片，在照片的后面看到一串电话号码。 向薇跟他说，“这是你外婆的号码，如果你想，可以联系她，如果不想，就当没这件事发生。” 谢小乐抿了抿唇，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向老师，如果我联系了她，是不是她会回来替我解决麻烦？” 向薇迟疑了一下，“或许会，或许不会。” 不过以她调查的事来看，这位长辈要是知道了谢小乐的遭遇，再加上谢小乐主动的求助，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来。 谢小乐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 在绝望的时候有个人告诉他会有一个救赎者给予他帮助，可他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若狂的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他看着照片上两个人灿烂的笑容，谢小乐有些恐慌，他挺害怕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会惊扰到她们的生活，把她们也拉入到不幸中。 他将照片放进兜里，“向老师，我再想想。” 向薇点着头。 她给出了选择，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 而且，她还蛮欣赏谢小乐的冷静。 当有了机会，没有立马去选择，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比起性子急、莽撞这些要好。 又说了几句话，向薇便让他出去。 谢小乐在快要开门之前，他回转身子问道：“向老师，您能透露一下之后的打算吗？” 向薇笑着问：“这么着急想知道？” 谢小乐想了想，“原先是挺着急，但现在只是稍微好奇，因为不管您去哪里，我都会尽最大可能跟随着您。” 如果离开，那就考到向老师附近的大学。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那他也留下来吧。 也不知道为何，当走进这间办公室后，他对于谢能的害怕少了好多好多，正如刚刚所想，他现在不小了，就算没谢能高也不至于打不过、跑不过。 真要动起手来，大不了他就当一个不孝子，反手打过去。 以暴制暴不是一种好行为，但不得不说在某种时候是最能帮助到他的方法。 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叫救援。 他打不过，人高马大的邵石总能打过吧？ 反复来这么几次遭几次罪，他不相信谢能还敢对他动手。 真的是…… 好简单的一件事。 为什么在以前就完全想不通呢？ 或许是因为他在黑暗中遇到了毕生所爱吧。 虽然‘爱’的不是人，但也是他一生的向往，有了爱胆子就变大了，为了爱的东西，他变得更勇敢了。 等走出办公室，谢小乐对着发小道：“今天陪我回去一趟吧。” “好……啥？”邵石下意识应了一声，结果应完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怎么突然之间提起？“你是要回去拿什么东西吗？要不我帮你拿？” 谢小乐摇了摇头，“我想回去试试胆子。” 现在想得好，不代表做得到，他得回去先试试看，说不准次数多了他就真不怕谢能了。 邵石听得有些懵，不过不管做什么他都支持发小，当下点了点头。 有人陪同一起，谢小乐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还得把手头上的活给干完。 以前没同行对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得研究是好是不好，是快还是慢。 可现在他们知道了。 因为科研室多了两个大人，面对着他们做得一些列的研究，这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惊呆了。 由此可见，他们的科研任务完成的速度不但快还十分的完美。 闫琛就不说了，毕竟他一开始也是独自完成任务，也没个对比的对象。 可唐林不同。 唐林在接触这个领域时，就是团队协作，而且周边尽是有着共同追求爱好的同伴。 所以他太了解完成进度的时间了。 这群学生的效率没他和同伴当时高，还稍微慢了一点。 可问题是！！ 当时教他们的老师那可都是名校里的大佬，是这个领域里最顶尖的人物。 而这群孩子们？ 他们这六个人里面，除了闫琳多少有些底子之外，其他人都属于半路子，而教导他们的老师和他们一样，也属于半路子。 半路子教半路子，居然还能教导的这么好。 孩子们是真有天赋，以后好好培养绝对有大成就。 更重要的，身为老师的向薇，只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这样的人才必须招募进来！ 只是连他都不知道向薇和蔡教授商量了什么，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也没人通知让他回去，而是让他原地等消息。 不过唐林也不是光等，他也能找点其他事做。 比如说，好好研究下太阳能电池阵。 这种东西在载人航空部不少见，不过不属于他研发的东西，所以接触的还是蛮少，但现在既有时间，而且还有现成的数据在，他完全可以尝试着研究下。 更何况还有和他一样兴趣的人在，还能多个伴。 “向老师就是大方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随我们看。”闫琛坐在一旁，满眼都是书面上的理论。 唐林叮嘱着，“保密合同你已经签署，可千万别说出去。” “放心吧，我不是那么糊涂的人。”闫琛说着，人家不吝啬愿意拿出来给他们看，他当然不会转头就将这门技术卖出去。 唐林放心了些，“不过她确实蛮有想法，以后的成就怕是不小哦。” “你也这么觉得？”闫琛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想着要不干脆跟着她好了。” “跟着她？你想跟她同一个科研小组？”唐林问道，“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得想想术有专攻，万一向薇擅长的不是你擅长的，那你岂不是走错了路？” “不是，我是想认她当老师。”闫琛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同一个科研小组那是以后的事，他是自认没这个本事当向薇的成员，倒是想拜师了。 然而…… 有时候没想到的事偏偏还就来了。 又等了几天，总算收到了上面的消息，唐林第一时间就是将人全叫到周边，然后才打开邮件看了起来。 “成立一个新的科研小组？探月计划？”唐林读着邮件里发来的消息。 “这名字听着好大气啊，我喜欢！”闫琛探头过去。 “计划总设计师由向薇担任，名下一共五位技术人员，分别是闫琛……” “真有我？！” 唐林的话还没说话，闫琛就探头过去，等真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觉得有些不靠谱：“不会吧？我怎么觉得这个小组有些不那么靠谱？” 唐林侧头瞪了他一眼。 闫琛耸了耸肩膀，他又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有多大本事吃多大饭，就现在的他想要协助向薇完成任务绝对不可能，打打下手倒差不多。 当然啦。 他虽然不是自命不凡，但他也自认以后的成就绝对不小。 只是现在跟不上，不代表以后跟不上。 唐林白了他一眼，“你先闭嘴。” 向薇敲了敲桌面，等其他人望过来后她才开口：“探月小组只算是一个分支，我们可以向总部申请各类设备和材料，也能请教一些疑问，但大部分的科研任务都需要我们共同完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向总部求助。” 说白了，他们就算是一个总部试验的分支。 可以投入资金、投入人才，具体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们的能力。 给予两年的时间，有成效会继续下去，没成效小组内的成员会被总部其他部门招揽。 当然了，到那个时候到底是负责主要的任务还是协助，就看各人的本事。 总得来说。 这个探月小组的计划，自由度大却十分的艰难。 但向薇向来喜欢艰难的任务。 “那现在咱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东西出发了？”闫琛有些迫不及待。 而在旁边听着的几个学生个个带着不舍。 看来向老师是真的要离开了。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邵石先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的道：“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快进来，向老师收到那边的来……你脸怎么了？”徐子濯招手着同伴，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邵石脸上青紫一片，还没等到回复又是倒吸一口气：“嘶！谢小乐你脸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难不成被谁欺负了？告诉我，我和你们一起干架！” 都相处这么长时间，怎么说也有点兄弟情谊。 瞧着这两人一个伤得比一个重，他哪会不气，恨不得当场撸袖子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惊讶了。 被打得眼睛肿大的谢小乐没怒没骂，反而是扬起了从未有过的笑脸，他笑着道：“没事。” 邵石一手搭在发小的肩膀上，“确实没事，以后再继续揍！” 谢小乐没说话，可其他人从他带着亮光的眼眸里看到了肯定的回复。 仿佛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继续揍！ 谢小乐现在确实特别的兴奋、快乐。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做了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 哪怕被揍，眼睛已经疼得快睁不开，他还是特别的高兴。 他打人了！ 不但打人，他还有了第一次的躲避、第一次的打不赢就跑。 甚至还拉来了帮手，两人一起反抗。 虽然最后两人脸上身上都带了伤，但不得不说过程很刺激。 因为他揍了谢能两拳！ 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挥起拳头，对着谢能的脸揍了过去，揍得对方直接愣住，趁着这个机会他又是一拳头过去。 可惜这一拳后谢能回神，跟着揍了他一拳。 眼瞅着打不过，他转身就是跑，然后大声的呼叫。 不但邵石跑来，周边的一些邻居跟着出来帮忙。 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迈出这一步比自己想象中简单多了。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决定明天继续去！ 下一回，他怎么着都得都打一拳！ “咦，你们怎么快哭了一样？”邵石察觉不对劲。 程冉嗦了嗦鼻子，满是不舍，带着哭腔道：“载人航空来了消息，向老师马上就要离开了。” 谢小乐脸上的笑意立马一僵，“向老师您要走了吗？” 向薇望着他们，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话：“谁说我要走了？”,. 第53章 第 53 章（捉虫）.. 解体爆炸。 国外航天飞船在飞入大气层后发生爆炸,飞船内的几名宇航员无一人生还…… 在国内的航天航空部听到消息的众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脸上有着震惊、遗憾和难过。 科研不是一个国家才有的事，不止祖国还有其他国家都在朝这方面努力着、奋斗着,他们虽然是不同的国籍、也是道路中的对手，但同样的,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是彼此奋力前进的动力。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点不好受。 科研的路上，如果能少点牺牲那该多好啊。 国外航天飞船爆炸的事在第二天就上了各国的新闻,除了哀痛之后都好奇着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引起的爆炸。 等了两天,蔡学文收到了消息。 冯老坐在旁边，他问道：“怎么样？是什么原因导致事故发生？” 蔡学文叹气：“先是泡沫材料脱落,本以为属于正常情况,却不想泡沫脱落的时候砸中了左翼,导致高温探测器发生故障,最后……哎。” 泡沫材料脱落其实不算太大的意外，好巧不巧就砸到左翼上。 这要是引起注意或许还能挽救,可偏偏陆地的监控员并没有给予宇航员任何的提示。 或许提示了没有用，可万一还能挽回呢？ “简直是胡闹！就算是再小的事那也关系着飞船内人员的性命,怎么就因为一件小事而忽视呢？”冯老怒着一张脸。 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国内,但想想还是很气愤,飞船里面可是有七条人命啊,就因为监控人员的忽视没了。 蔡学文也不想看到这件事发生在国内,他道：“等过段时间一定得出个公告,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宇航员是信任我们才将性命交在我们手中,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疏忽就害了他们。” “你说得对,有这个必要强调下。”冯老点着头，他跟着说起了其他事：“你那边进度如何？” 提起这个，蔡学文又是一声叹。 航空事业的速度其实并不慢，99年到02年期间，他们就已经实验性发射成功四次飞船，取得重大突破，获取了不少数据，同时为载人航空打下基础。 但到现在，他们还没完全有把握发射载人航空，无法送宇航员飞往太空。 “有神舟一号到四号的基础，我们也大概完成了神舟五号的设定，增加了稳定性和安全性，只不过。”蔡学文微微一顿，他摇头苦笑道：“你也知道，机身和大气层的摩擦会产生多高的热度，这段飞升的时间虽然只有五百多秒，但还是无法保证机身的温度一直控制在人体能接受的范围内。” 飞船越高，机身的温度越高。 四次发射飞船的数据显示，机身最高温度曾突破2000度以上，这是什么概念？这示意着如果机内有人，存活不到1秒。 而整个载入过程有530秒左右。 也就是说，在这530秒内，飞船的外表温度有2000度左右，如果没法有效控制住飞船内的温度，载人航空的计划永远无法实行。 现在科研室研制出的防热材料，能防止外表温度渗透，但无法长时间的保证一定能控制住温度。 从这一点，他们就无法载人飞行。 或许能成功，但也有可能会失败，他们不能拿宇航员的命来赌。 “所里研发的科研结果如何了？”冯老跟着问道。 蔡学文摇了摇头，“还在研发阶段，就目前的进度来看，神舟五号没法成为国内的第一艘载人航空。” 冯老有些遗憾，不过也仅仅是遗憾，这种事急不来。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对了，不是成立过一个分部吗？他们那边的研究进度如何？我记得这两年那边递交了不少报告？” 蔡学文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些笑意，他点了点头：“是的，虽然还没有进展，但已经有了大概的……” 话还没说完，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笑意加深了一些：“刚说到她就来电了。” 冯老道：“会不会是来打听国外飞船的事？” 蔡学文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件，谁又不好奇，他将电话接起，还没开口就听到那头的声音，“嗯？……对对……嗯？……” 冯老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蔡的习惯真是没变，每次接电话就是这样，要是不亲耳听听都搞不清楚他和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老了哦，这个天气喝口热水是真舒服，正要再抿上一口时，就听到椅子拖地的声响，‘呲’的一声特别刺耳。 “嘶……烫！”冯老嘴皮子被烫了下，看着身边猛然起身的人，本还想说几声，结果看到老蔡的脸色大变，他便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顾不上烫到起泡的嘴皮，紧张的看着老蔡。 “当真？好好好，我会安排人去接你们，一切等你们回到科研所再说。”蔡学文将电话挂掉，他没立马解释，而是绕着桌面走来走去，显得格外激动，像是在平复心情。 可他能忍，冯老熬不住，他赶紧问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蔡学文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一张老脸满是欢喜和激动：“有希望了，咱们有希望了。” 冯老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老伙计这么欢快显然是一件大喜事，他跟着大跳起来，“哎呦，你赶紧说说什么有希望了？” “老冯啊！咱们的载人航空计划有希望了！！”蔡文学激动无比，因为激动，眼角都溢出了眼泪。 载人航空现在只缺什么？ 缺得是能够扛住500多秒高温的防热材料。 他们虽然没法保证百分百，但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怎么对得起将性命托付给他们的人？ 而现在，他们或许能有完全的准备。 因为刚刚来的电话。 电话是谁打来的？蔡教授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只让人准备了一间新的科研室和设备，只等那边的人到来。 只是他没说，不代表别人猜不出来。 毕竟，不在总部而在分部研究防热材料的人，除了向薇之外，没其他人了。 …… “呐，这是离婚证明，耗费两年多的时间，你总算是单身了。”章永安将合同递过去，“因为签署了婚前协议，对方净身出户还得倒赔你一笔不小的钱财，我已经替你申请了强制赔付，一定会尽早从他手里将这笔钱拿到。” 向薇倒是不太在乎这笔钱，两年多的时间，厂子的效益比她想象中增长不少，再加上这段日子的科研费用都不是她承担，她手中的钱一直在增长，到现在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不过，这两年她也没少花钱。 修缮老学校，设定奖学金，提供助学的帮助等等。 “对了，向女士是要离开了吗？那看来我们的合作要停止了。”章永安有些遗憾，这段时间合作的蛮愉快，舍得花钱不说还没那么多麻烦事，只用按着大客户的要求做好，钱就能到位。 公司少了这么一个事少钱多的大客户，真是损失啊。 向薇没说话，而是扬了扬眉头。 章永安笑了笑，“绝对没有打听你的事，只是我是干这一行，多少会听来一些情报，不过倒不是从你这里得来，而是从你那几个学生那得来的消息，他们在学校做得申请可是不少人知道。” 向薇一共有六个学生。 只不过现在不是高中生而是大学生了。 他们六个人本身的成绩就特别好，高考的分数也蛮高，再加上在国际性大奖上获得名次，每人都有高考加分。 然而他们每个人在选择大学的时候，首选的都是省内最好的大学。 以至于六人非但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更是科研小组的成员，一直到上大学都是。 离得虽然没高中学校近，但他们每周还是会抽空往返。 或许是有了什么变动，六人都向学校递交了特殊申请。 具体是什么申请他不知道，不过他公司里有个人和邵石的爸妈认识，平日下馆子都是去了邵家的餐厅，没少在他们面前念叨他家的饭菜好吃还便宜。 也是正巧，他同事听到邵家父母谈着该给出远门的儿子准备什么东西，稍稍一套话就套出来了。 章永安解释了一些，并道：“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办事。” 向薇道：“那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章永安问道：“什么事？” 向薇道：“我需要成立一家公司。” “成立公司？”章永安愣然，“成立公司的事，我们好像不……没，我们接，有钱的活我们都接。” 向薇笑了笑，和他说了公司的大概。 …… “离婚了？你就这么离婚了？”乔茵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你不是说她不会拖这么长时间吗？你不是说在离婚之前还能从她那里拿到一笔钱吗？钱呢？！钱呢？！” 歇斯底里的大吼，乔茵此时都快气疯了。 忍辱负重两年，为了能从向薇那里拿到钱，她做了多少牺牲？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吗？ 此时的郭勇捷被吓得吞咽口水，看到疯疯癫癫的女生，生怕她又拿刀给他来一刀。 当初在睡觉的时候被乔茵来了一刀，直接往双腿之间去的，哪怕后来又治好了那也留下好多后遗症。 要不是看在儿子和钱的份上，郭勇捷绝对不会原谅乔茵，甚至会直接将她送进监狱，只不过…… 不能人道再加上手里根本没钱，看着事后的乔茵苦苦哀求他，说会好好陪酒赚钱，最后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只是心里多少落了些阴影，尤其是看到大吼大叫如同一个疯子的乔茵时，特别害怕她会不会再给自己来一刀子。 此时的郭勇捷特别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原谅这个疯婆娘。 然而他完全不想想，如果不是乔茵这两年多一直在酒吧陪酒赚钱，他怕是连日常的花销都负担不起。 两年多来，他没想过到去工作，也没想着怎么过好生活，他只会做着白日梦，想着能从向薇那里拿到钱。 他一直觉得向薇是个恋爱脑，要是想着再找一个男人，肯定会立马和他离婚，和另外的男人结婚。 可他等了两年，结果向薇一直都是单身。 厂子的生意越来越好，老学校一直在修缮，还起了两栋老高的房子，他前段时间经过，听说还会建什么室内多功能操场。 不用想就知道啊，绝对特费钱，向薇这段时间绝对没少赚。 光想想心里就嫉妒的发狂，要知道这里面的钱本该有他的一份，结果一分都没得到就算了，还要倒贴什么赔偿。 简直就是欺负人！ 什么狗屁婚前协议，他一定要再上诉！ 郭勇捷咬着牙，恨恨道：“我会再上诉，离婚必须分一半钱财给我，不然我……我……” 他想说不然他就不离婚，可现在离婚证书都已经办了下来。 乔茵死死盯着他，“上诉要钱，你有钱吗？” 郭勇捷脸上一黑，他哪里来的钱？ 在向薇那里哭不到，倒是有联系老家的人，结果拿了几次之后老家的人都不接他的电话，明显着从他们那里拿不到钱。 他哼唧道：“你那不是还有点吗？我都说了，要是从向薇那里分到钱，我绝对会和你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不相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扯结婚证，而且……而且我早和那些女人断干净了，我保证这辈子都只对你好。” 乔茵信他的话吗？ 信啊，扯结婚证这点她绝对相信。 以前做梦都想着郭勇捷能离婚娶她，可现在…… 乔茵哼笑一声：“你当我傻吗？我要和你结婚了，向薇要你赔偿的那笔钱我不得承担一半？郭勇捷啊郭勇捷，我被你哄骗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简直不是人！” 越说越气，她早已经不是刚从乡下来到大城市无知又愚蠢的女人了，怎么可能看不出郭勇捷打得什么主意？ 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付出了青春、付出了钱财，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她怎么可能甘心？ 可明显着，郭勇捷就是光棍一条，除了人之外身无分文，她就算想拿点东西离开都没得拿。 等会儿。 乔茵眯了眯眼，她突然想起酒吧老板私底下的生意，郭勇捷就算没钱好歹还有个人，要是能拖到无人管辖的地方卖掉或者做些苦活挣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乔茵心里来了主意，她语调放轻，“这样，晚上你同我一起去酒吧，我看能不能给你找点什么活。” “干活？我不去。”郭勇捷一脸嫌弃，去酒吧干活他才丢不起这个人。 乔茵阴恻恻的看着他：“不能不去，要么你自己走着去，要么我拿着刀逼你去！” “……行吧，我先说好，就算去了我也不一定会在那里做事，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学生，去酒吧干活多丢人。”郭勇捷嘟哝着，去酒吧玩玩倒是可以，正好他已经好久没去了。 两人收拾收拾，正要出门的时候郭勇捷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个以前的‘朋友’告诉他，向薇成立了一个慈善公司，打算拿出一大笔钱做善事。 对此郭勇捷气得要死。 有这个钱给别人还不如给他，就这么一路骂骂咧咧到了酒吧。 …… 向薇是在三天后收拾完东西，在离开之前她又碰到了私家侦探，听到对方的话，她皱着眉头：“你说郭勇捷失踪了？” 章永安点着头，“盯着他的人在见到他进了酒吧后就没了踪迹，这几天一直没回出租房，手机也没打过电话，就好像突然失踪了一样。” 向薇想了想，问道：“乔茵什么反应？” “没反应，以前做什么现在也做什么，对于郭勇捷的失踪完全没惊慌，和往常一样。”章永安将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那就替他报警吧。”向薇说着，肯定是出了事，她倒是不好奇出了什么事，也没想过替郭勇捷担心，而是想着一劳永逸。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三天的时间郭勇捷怕是早凉了。 而乔茵绝对是知情者，既然这样那就一并都解决了吧，当个热心民众帮着举报。 向薇跟着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完了之后也不需要再关注他们的事，把重点放在慈善公司上，了解到需要救助的人就去联系学校的校长，由她经过审核再决定是否救助。” “行，流程我都清楚，实在不行我会电话联系你。”章永安接了活当然高兴，而且这样一来相当于直接和大客户绑在一块，以后多了一项固定收入。 向薇摇头：“没事别联系我，我忙。” 向薇是真忙。 尤其是带着成员和学生回到航天航空总部之后，迎接他们的不是科研，而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会议。 等说得口干舌燥之后，便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试验，一直在重复，他们这群人忙到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 不过，他们享受着现在的生活，因为他们正接近着成功。 可以说，离着成功只剩下一步。 那通电话是向薇联系蔡教授的，电话告诉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他们研究出了一款蜂窝增强低密度材料，一种新型防热材料。 它能在高温状态时进行分解、抗化等一系列的散热反应。 具体能承受住多高的温度，向薇在他们的科研室做过简单的试验，试验的结果很成功，在有把握的时候她才联系了蔡教授。 来到总部之后，她将这款新型防热材料介绍给众人，将一系列的数据展示出来后，迎来的是无数震惊和欣喜的神情。 “结果出来了吗？”冯老站在玻璃前，显得格外着急。 不止他，周边还站了很多人，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中。 会不断试验，在各种温度、各种环境中试验，反复的次数怕是得有上百上千次，一旦将所有的试验完成就示意着一个结果，那就是…… “再等等，还有几分钟就能出来了。”一个中年人看了看时间，恨不得直接用手把分针移一移。 “这是最后一批试验结果吧？”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她来得晚没看到前面的数据，问着相熟的人：“前面的数据如何？” “前面的数据全过了，所有的试验方式都能保证在防热材料里温度不超过30度。”回答人的声音有些颤音，显然十分的激动紧张。 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能等到下一批的结果。 一批并不是一个试验方式，而是十几种一起，在这批之前已经出了接近二十批的结果。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所有的结果都是好的一面，现在就等着最后一批的试验结果。 “来人了！” 一人高声，引着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房门被一人推开。 推开门的这人其他人都不是太熟悉。 但谁都认得这人。 这将是一位或许能为他们带来奇迹的科研者。 “小向，结果怎么样？老蔡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起来？”冯老迫不及待问着。 向薇脸上带着口罩，没人能从她脸上看出神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以至于他们都猜不出来，所以纷纷开口问着。 “成功了吗？” “试验结果怎么样？” “嘘嘘，你们都静音，这么闹哄哄她怎么说话？”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全都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女人。 向薇没说话，而是先将口罩摘下来，眼眸中带着亮光，她开口道：“蔡教授说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 有人问道：“是不是试验结果出了什么问题？是需要什么帮助吗？你只管说，要人还是要材料，我们都给你准备。” 众人纷纷附和。 向薇勾起嘴角，微微摇了摇头，她清脆的道：“让我们做好发射载人飞船的准备。”,. 第54章 第 54 章（捉虫）. 载人飞船,是国内还未完成的目标。 连着发射四艘无人飞船，只是先打好了基础，为载人航空做好准备,只是在这之前，国内一直有几个难关没解决，这几年内倒是接连接触了其中几个问题,唯独防热这一块是关键点。 这不是稍稍忍受下就能熬过去。 2000多度的温度，人在这种温度下没法存活一秒，更别说这段时间长达500多秒。 原先的防热材料倒是能分散些热度，以至于里面的设备不会被损坏,可就算如此,人的身体还是无法承受这么高的温度。 在不能保证机内的温度在30度以下时,他们不能冒险让宇航员赌上生命。 本想着载人航空这个目标有段时间才能完成。 没想到现在就能实现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可当他们听到向薇的话后,第一个反应不是欢呼，而是怔然。 成功了？ 92年成立载人航天工程,到现在将近11年的时间，他们这么多人的梦想，全国人民的期盼就要成功了？ 冯老喉间有些发涩,他沙哑问道：“试验成功了？” 向薇回答：“经过一千三百六十五次试验，所有试验都能确保内里温度不超过30度。” “多少秒之内？”有人跟着发问，原先不是没有特定的防热材料，能够有效防止热度,但无法控制时效。 并不是所有的材料能在特定的时间内将温度降下去。 在向薇研制的蜂窝增强低密度材料之前，他们科研室也在研制一款防热材料,最初的时候能够有效的将温度降至到26度,只是坚持的时间不长,十秒过后温度又会上升。 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将时间延长到三百秒，三百秒之后温度会缓慢上升，一直到一百度左右。 本想着，三年之内或许能研发成功。 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个惊喜。 询问向薇的人正是在总部研发防热材料的负责人，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有人能尽快将这项技术研发出来，这样载人航空的计划就能提前。 他开口询问，是想着他那里还有一些资料，或许能提高一些数据。 向薇道：“小规模的试验能在高温下承受三十五分钟。” 众人倒吸气。 向薇翻看了资料，她跟着道：“蔡教授已经批准，会进行实机试验。” 现在做得一切实验，都在测试着材料本身的数据，实机上的测试还没进行。 她这段时间经过一千多种的测试，为的就是在实机上测验。 因为只有现在测验通过，才能进行下一步，因为下一步的经费将大大增长。 向薇弄出来的蜂窝增强低密度材料十分的昂贵。 昂贵到如果用在实体飞船上，将是一笔特大特大的费用。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没法动用这笔钱，可现在不同了，这一千多份的测验结果就是他们的底气。 载人航空工程等得就是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已经放在他们的面前，自然是立马抓住，马上进行起来。 试验的主要权交到了向薇手上，而她带领着自己的成员以及学生做起这件事。 而在进行时，邵石找了向薇，将自己心里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 向薇听到他的话，要说没有惊讶那肯定是不可能，她只是没有想到邵石会有这个想法，“你想当宇航员？” 邵石重重点头，难得的有些羞赧，“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 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和小伙伴们是为了载人航空作努力，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为此觉得骄傲。 只是当真正亲眼看到屹立在地面的大家伙时，心中浮现出一种渴望。 邵石知道，他在小伙伴中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垫底的那一个。 当然这不是否认他这些年付出的一切，而是他觉得就算他离开了也不会耽误科研室的大事，而他要去追求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刚见到火箭飞船的那一秒。 他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邵石这一会儿特别紧张，垂在腿边的手紧紧拽着，“向老师，我想明白了，我想成为一个宇航员，我想和飞船结伴一同前往太空。” “那你知道吗？”向薇很冷静的问他：“这是我国第一次发射载人航空，虽然我们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次发射会成功，你应该清楚，一旦失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邵石怎么可能不知道？ 到现在都还能想起国外航空发射失败的画面，更知道当时在飞船里面的七个人无一人生还。 可他没觉得害怕，而是咧嘴笑着：“就算没有我，还是会有其他人上，我相信我们。” 是相信‘我们’，因为这里面也有他付出的一部分，他觉得一定会成功，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向薇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说道：“想去就去吧，不过想当宇航员的人不止你一个，能不能上就看你自己的了。” 邵石拍着胸口：“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神舟五号对他的意义真的太大了，如果错过一定是他这辈子都有遗憾的事，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当宇航员不容易，除了体质锻炼之外，还要进行多种训练，训练的时常一般都是几年的时间。 国内现在还没载人航空，但宇航员已经做好了准备，邵石想加入进去很难，主要是现在加入训练，时间太短了。 不过他也有个优势，那就是他的专业。 以他的专业和科研的经历，或许能带给他登上飞船的船票。 邵石离开科研所并没有让其他人感到意外。 就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送上祝福之后，他们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测验上，就这么一直到半年后。 …… 这一天阳光明媚。 邵家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两口子根本忙不过来，还请了十来个人当帮手。 邵爸没怎么经常待在饭店，而是时不时往外跑，就算再没有生意头脑，他也知道想把生意做好那得把饭店里的味道提上来。 而且还得时不时变一变口味，不然周边的食客吃惯了，再好吃的菜也会厌。 所以邵爸招了两个厨师，自己就往外跑着去找师傅学厨艺，还真别说，这样一来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这段时间邵爸也没往外跑，而是在跟邵妈商量着要么把饭店扩大，要么再开一家分店。 这一天，两人就坐在收银台边上商量着。 说来说去都拿不定主意，邵妈说着，“要不还是打电话问问儿子吧？” 邵爸想了想，摇头道：“儿子那么忙，哪里好耽误他。” 邵妈觉得也是，儿子跟着老师一走，忙的是很少有电话打回来，出去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板，听说你儿子是搞飞船呢？”一旁的人好奇问道。 邵爸一听，背忍不住就挺直了，特别引以自豪的道：“那是，跟着她老师学了几年，就被带着去航空工程总部上班了，前段时间还说要当什么宇航员，也不知道成没成。” “哇！这么厉害！” 饭店里的食客听到，跟着开口问着：“宇航员啊？！老板你家儿子这么有出息？咱们国家好像还没有宇航员上过太空吧？” “没呢。”邵爸一副特别了解的样子，“不过科学家们在努力着，迟早能上太空。” 有人羡慕道：“你家孩子怎么这么出息？” “那你们还不知道吧？老板家的儿子成绩特别好，上学的时候没少拿奖学金，就连老板家这间饭店都是他儿子出主意才开起来的，我家小孩要有这么聪明，那真是祖坟烧了高香。” “老板你怎么教孩子的？给我们传授点经验吧？” “哪有什么经验，各家孩子有各家的好。”邵爸一脸谦虚着，正在这时放在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正是儿子的来电。 顾不上其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里间走，“儿子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电话？” “让我和你妈过去？那不成，我们要是走了饭店怎么办……什么？！真的吗？好好好，我和你妈马上收拾东西就去订票！” 邵妈在一旁着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急匆匆的就让我们过去？” 挂掉电话邵爸一脸笑呵呵，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好事呢。” “什么好事？难不成是儿子谈了女朋友，让我们过去看看未来儿媳妇？” “不是。”邵爸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儿子说了，过不久国家就要宣布载人航空的发射计划，说工作人员能带着亲属就近观看呢。” “真的？那咱们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儿子了？”邵妈听得高兴，其实以前儿子上大学他们也没怎么见面，只是大学离着近，要是想见面搭个车就能见到了。 这一下去得那么远，往返都不方便，难免想得很。 正想着要给儿子带些什么过去时，邵妈脸上的笑意一僵：“那这次，是有人在飞船里吗？儿子是宇航员也要上去？” 之前说起时，担心的同时又为儿子感到自豪。 可真要让儿子上去到底有些担忧，要知道那可是上太空啊，万一出个什么事想救都没得救，年初的时候不就有宇航员出事吗？ “别胡思乱想，你没听儿子上回给我们说吗？这是他的梦想。”邵爸拍了拍媳妇的肩膀，“咱们当爸妈得支持他，绝对不能拖他后腿。” 有高兴也有担忧。 两人带着这些心情收拾行李去了。 而在科研室挂掉电话的邵石松了一口气，“我还怕他们会不会追问我什么，好在没提起，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了。” 谢小乐看着发小，“他们会为你高兴。” 因为这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是特别特别高兴！ 邵石跟着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不你也打个电话？” 谢小乐抿了抿唇，他没有需要分享好消息的对象。 邵石撞了撞他的肩膀，“就你藏着的电话，先前不联系她们是怕打扰她们的生活，可你现在过得很好，不会给她们添麻烦。”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谢小乐很想联系他的亲人，不是谢能和吴玲，而是从没见过面的外婆和姐姐。 谢小乐是个很在乎亲情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吴玲挨着谢能的打骂，也不会在反抗之后还护着吴玲。 只是这两个人都不值得分享谢小乐的好消息。 这个时候或许能联系联系那两个人。 谢小乐有些迟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又不是有事麻烦她们，只是分享一个好消息，再让她们来见证国家的大事。”邵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小乐迟疑了好久好久，才伸出手…… 在离科研所不远的一个小城市里，正好遇见了一件喜事。 吴莲看着穿上大红旗袍的外孙女，向来要强的她这一会儿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要不是强烈忍耐着怕是已经落泪了。 旁边有人说着：“老姐姐，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可千万别哭。” “就是啊，你家外孙女嫁的好，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保准过好日子。” “嫁过去之后和和美美，早生贵子。”说完之后，心里忍不住还在羡慕着。 想当年这一老一小的搬来，都以为她们的日子不好过。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老的退休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退休金，日子不用发愁，小的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从小成绩优异还考上一所好大学，后来还在事业单位找了份好工作，又跟着找了一个人好又孝顺的男朋友，真的是什么好事都被她们碰到了。 最开始的时候啊，还是小姑娘的吴小芳多可怜啊，瘦瘦小小还特别怕人，听说身上还带着伤，还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吴莲当时也没钱，租了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要是有人欺负上门也从未慌过，会淡然的报警，一抓一个准。 果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想到？ 不过，也有人故意找事，专挑两人不喜欢的事问，“对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请亲戚呢？还有吴小芳的爸妈怎么着都得来一趟吧。” 吴莲一听，脸上的笑意就淡了淡。 其他人见着不好，赶紧将说话的人拉着出去，“你们两肯定有不少悄悄话要说，我们就先出去坐坐。” 等人离开，吴小芳将手搭在吴莲手上，“奶奶没事，他们的闲话影响不了我。” 本该是叫外婆，只不过在离开之后，她跟着改姓，自然也就改口叫了奶奶，她笑着道：“我现在可是很强大了，什么都打不倒我，就算、就算再遇到那个人，我也不会只会哭、只会大声尖叫，我能自保能反抗了。” 吴莲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两件事。 一件是毅然的带着女儿离开那个混蛋，第二件事是带着吴小芳离开她的女儿。 很显然，就如今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以及吴小芳面上的笑容，她做得非常正确。 只是，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怎么说吴玲都是她的女儿，将吴玲留在那个混蛋身边，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忍。 可她也没有办法，或许是她这个妈妈当的不称职吧，没法给吴玲一个好的形象，以至于让她对婚姻有些执念，宁愿带着女儿留在那个混蛋身边挨打挨骂，也不愿意离婚离开。 她做过很多尝试，但最后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看着小芳那么小的孩子，眼里的光渐渐消散，不再有童真的笑容而变得麻木，在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该做出决定了。 她护不住女儿，但最少也得护住外孙女。 所以，才会带着小芳逃离那个地方，消失不见。 吴小芳任由着奶奶抱着她，问出了一件她从未问过的事情，“奶奶，她……还好吗？” 吴莲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她经历过吴铃经历的事，那种生活只能用绝望来形容，她能想象到吴铃之后的日子是怎么样，所以根本不敢去打听，她怕一旦知道女儿身处的困境就忍不住回头。 可要是回头，何尝不是将外孙女推进火坑？ 吴莲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忍着不去打听，继续和吴小芳待在这里生活，过平凡又安宁的日子。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吴莲拿去手机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来自外地的电话号码，像这种号码一般都是诈骗骚扰电话，要是搁在以前吴莲肯定想都不想直接挂断，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就接通了电话，“哪位？” “您好……我、我是谢小乐。” 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有些发颤显得格外紧张，不仅如此，打电话的谢小乐本人紧张到连手机都快握不住。 要不是旁边的邵石撑着他，怕是会直接腿软坐地上。 谢小乐是在两年前从向老师那里拿到的电话号码。 他一直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珍藏着，就像是对待宝贝一样。 哪怕上面的数字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他都没有丢掉。 不但没有扔掉，也没有鼓起勇气拨打这通号码。 一直到今天…… 在打电话之前，谢小乐和发小就商量着该说些什么，可这一会儿把商量的话全都给忘了，太紧张到都不知道该如何发声，“我、我是……” “我知道，孩子我知道你是谁。”吴莲的声音也在发颤，甚至带着些哽咽。 刚刚一听到是姓谢，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她也有想过，离开女儿之后，女儿会不会和那个混蛋再生个孩子。 答案很显然，两人又不是没法生，再加上谢家本来就重男轻女，自然会想再生个儿子。 而她也希望着，如果他们真的要生就生个男孩吧。 或许是个男孩就不会遭受吴小芳遭受的一切。 可这一些，都是她的希望，也是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她以为只要不提就不会去想，就不会去担忧。 这些年也都是这么过的。 可现在……一听到对面的声音吴莲就想哭，“孩子、你……你还好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现在在哪里啊？” 连着好几个问题，有好多好多事都想问一问。 吴小芳见奶奶这样，好奇的问道：“奶奶，谁的电话？” 吴莲对着她，眼泪是哗哗的落，轻声的说着，“是你弟弟。” 弟弟？！ 吴小芳有些惊讶，惊讶之后第一句话就是紧张的问道：“他还好吗？” 在离开之前，妈妈并没有怀孕，她和这个弟弟从未见面、甚至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奶奶说起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忧。 给那一对父母当孩子，是一件很不幸很不幸的事情。 她幸运的是，她还有奶奶。 可弟弟呢？他来这通电话，是不是就是在求救？ 吴小芳有些着急，拉了拉奶奶的袖子，催促道：“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让他找个地方躲一躲，我们现在就回去接他。” 吴莲也是这个意思，“孩子不用害怕，要是真出了事，你先找个地方躲躲，我和……我马上就来接你。” 本来想说和小芳一起，可今天是小芳的大喜之日，怎么能离开。 然而吴小芳在旁边说道：“还有我，还有他姐夫，我们一起去接他。”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她现在迫切的想回到对于她来说是地狱的城市，将弟弟拯救出来。 这时，吴莲脸上一愣，“什么？飞、飞船？邀请我们吗？这……这是真的吗？” 吴小芳在一旁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她听不到，所以根本猜不透奶奶嘴里的‘飞船’和‘邀请’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见奶奶将电话挂断，她才问道：“怎么样？弟弟怎么了？” 吴莲看了她一眼，显得格外晃神。 电话挂掉了，但还是没能接受刚刚听到的事。 “奶奶，你要急死我了，快说呀。”吴小芳是真的很急，看奶奶的样子不像是伤心难过，心里对弟弟的担忧稍微少了些，可到底是什么事让奶奶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吴莲恢复过来，她眼里带着激动，张嘴道：“你弟弟说，他在参与造火箭飞船，现在飞船已经造好，邀请我们去现场看发射呢。” “……啥？”吴小芳眨了眨眼，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奶奶……您确定这不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