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 1. 死水牢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咒海域,死水牢。 刚恢复意识不久的扶簌双手被锁链缠绕,高高吊起,整个人悬于水面之上,像一只奄奄一息的鸟雀。 被流淌血珠沾湿的脚尖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照映着的扶簌。 她那双像玻璃般剔透的眸子有些迷失,垂眸望着水面,发愣的眼眸冷漠地呈现着她的容貌和她的残败。 她所谓四海第一美人的容颜因为数日折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皮肤苍白没有生气,脸颊上干涸的血迹残留,破烂的衣衫显示着她被鞭打后的痕迹。 透过那张血迹斑斑的血壳,美丽在血痕下显得有些残忍。 若是换做以前,扶簌断然不会相信水面映照出来的那人是自己。 毕竟她出身四海内第一仙宗潮生天,父母和哥哥皆是名扬天下的大能。虽然她本人天生灵根残破不能修道,但也拜入当今四海第一药师空青陵游门下,作为最小的师妹受尽师姐师兄宠爱。 因为她性格不好,未长大前总是肆意妄为,也许得罪过一些人,但怎么都不至于沦落至此。 毕竟比起身边这些来来往往的修道人,她的人生太过短暂,一眼就能望到头。就算看在她父母的面上,他们也不会刁难一个短命的,没有威胁的凡人。 可今非昔比。 扶簌吃痛皱着眉,甚至不清楚自己已经失去身体主导权多久了。 那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在天海域行医的她毫无征兆地被别人无端霸占了身体。 自诩为穿越者的那人抢走扶簌身体主导权后,扶簌便一直在意识混沌的深海里浮浮沉沉,鲜少探知到外界的动静。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夺回自己的身体,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占据扶簌身体的穿越者见本应死死沉睡的扶簌总是试图挣扎,才向挣扎无果的扶簌解释,她是带着系统任务而来,只要完成任务就她会把身体主导权还给扶簌。 虽然有时候活着很痛苦,但扶簌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遗憾到需要别人帮忙填补的程度。但穿越者和她带来的系统不是在和她商量,只是通知她。 她只能看着自己本就短暂的寿命被一个陌生人挥霍。 扶簌眼睫一颤。 她抬眸环顾一周,忍耐着满身撕裂的疼痛和胸腔的窒息感,看着墙壁遍布青色霉菌枯草的死水牢,胸腔里是即将枯萎的血腥味。 虽然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主导权,但那个穿越者的任务怎么看也不像是成功完成了。 既没有还给她一个更加美满的人生,好像还把她往不美满的方向越推越深。 扶簌眼神晦暗,失去许久的感知开始慢慢恢复。 穿越者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记忆,她脑子的回忆在被夺走身体那天后就断档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她毫无头绪。 扶簌已经脱臼的手臂被带刺的锁链紧紧缠住,不问时间地一寸一寸向里深陷。即使手臂已经丧失感觉,鲜血仍从未停止地从她体内冒出,顺着锁链和扶簌的手臂,慢慢向下滑落,染红她的面容和衣衫,最终坠落水面。 扶簌看见血珠砸进水里,溅出飞丝。 “滴。” 随着血滴砸入水中的清脆声音,扶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由于一系列操作走偏和穿越者2794号的逃跑,任务即将失败,任务确认失败后,您将会面临非人道主义毁灭。」 「请宿主选择是否接受并继续任务,力挽狂澜。」 意识混沌时也曾听见过这个声音的扶簌眉头轻皱,垂眼。 原来只有穿越者走了,她带来的那个狗皮膏药还粘着自己呢。 “听你的说法,穿越者逃跑导致了任务面临失败,既然如此,接受惩罚的不应该是她吗?” 扶簌久未经水的嗓子撕扯着发出声音,虚弱得像是一阵无意义的呢喃。 系统接收到扶簌尚且健康活着的消息,在意识海里活跃一跳,解释道。 「穿越者2794号使用了逃跑卡,可以无条件逃离一次失败世界。」 逃跑卡? 失败世界? 扶簌听不太懂系统这是在说些什么,但她也明白系统的意思是逃跑的穿越者不会受到惩罚,面临毁灭的是无辜被占据身体的她本人。 系统等着扶簌开口说话,扶簌却看着粼粼波光下滔天的涌动魔气,不顾脸颊的疼痛扯出一丝微笑。 这里可是死水牢,被魔物占领的那片咒海域领域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处牢狱。 从前只在典籍中听过此地描述的扶簌深知,仙宗出身的她现在被关押在此处,就算不被系统非人道主义毁灭,估计也没几天好活。 那水面看似风平浪静,其下堆积着涌动着的魔气正沉默地对她虎视眈眈。 只要操纵者一声令下,水面下那些被仙宗人士斩杀后残余的魔物恶魂便会一涌而上吞噬扶簌。在扶簌意识清醒的前提下,生生剥掉她的皮,抽出她的筋骨,分食她的脏器,撕裂她的魂魄,把她推向永世不得轮回的结局。 这种结局和系统所谓的非人道主义毁灭,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请宿主选择是否接收并继续任务,力挽狂澜。」 长久的沉默里,系统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开口催促自恢复意识以来一直慢悠悠转着眼珠子的扶簌。 “不着急。”明明经受着全身撕裂般的苦痛,扶簌却歪头悠然看着水面下的那一团团魔物恶魂,看着自己血滴砸进去时泛起的涟漪,面色淡淡,“你总要先给我讲讲穿越者的任务吧。” 系统的光团忽明忽暗,似乎感知到扶簌和穿越者的不同。 「回答宿主,穿越者2794号选择了‘我要当剑圣’的主线任务——长大了,我要当剑圣,爸爸妈妈可高兴了,给我爱吃的剑圣…」 系统故意为之的小孩声音还没表演完,扶簌就开口打断了它奇异的让人犯恶心的声音。 “你们不知道我天生灵根残破,修道无能?” 若是她能修道,以她的出身和天赋,如今早就成了和哥哥扶岚一样的人物,死水牢可不一定能关得住她。 系统被扶簌打断,迅速切换回了无感情的声音。 「任务要求如此,其他条件不在系统考虑范围内。」 … 见扶簌无言,怪异的小孩声音又欢快地开始表演起来。 「穿越者2794号选择了‘我要攻略魔尊’的支线任务——长大了,我要攻略魔尊,爷爷奶奶可高兴了,给我爱吃的攻略魔尊大礼包。」 “四海之一的咒海域虽然被魔物占据,但魔物生性狡诈,无法忠诚,咒海域内因为争夺资源,战争永无休止,就连魔物聚集地带的领头人都常年更换,又怎么会有魔尊一说。” “这也没在你考虑范围之内?”扶簌轻笑,“怪不得穿越者会逃跑,这些任务有一个是能完成的吗?能无故侵占我身体,让我还以为你们是个严谨强大的外来大能。” 系统感受到来自扶簌的嘲笑,没来得及切换回正常声音,直接用欢快小孩音开始辩解。 「一统咒海域的魔尊已经现世数年,其势通天,统领四方,一己之力足以威胁三大仙宗,咒海域乃至四海魔物无不臣服。」 现世数年…扶簌眼光流转。 “那现世魔尊和穿越者有无关系?” 「由于一系列操作偏差,穿越者2794号导致了魔尊现世。」 “…她都能以我的身份创造出一个万万年来都没有过的魔尊,难道还没那点能力将他攻略成功?” 这次反倒轮到系统沉默了。 「由于一系列操作偏差,穿越者2794号在完成主线任务时误致魔尊现世,导致支 2. 廉生忍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扶簌寻声看去。 蜿蜒小道的入口前来了两个通身散发着浑浊气息的魔物。 两只魔物人形都尚未修炼完美,根本没注意扶簌的方向,自顾自地拿出钥匙,站在巨大牢门含含糊糊地你一言我一语。 “无上尊还没回咒海域吗?这仙宗废物好不容易抓来,死水下魔魂蠢蠢欲动,再不喂给它们平息躁动之气,怕是要出岔子。” “我哪知道。唉,其实我总感觉无上尊对她根本不在意,没外面那些人说得那么夸张,说什么不杀不快。你想,无上尊什么人物,这个仙宗废物要不是差点害死无上尊,估计都入不了他眼。” “不会吧,若是无上尊不在意这个废物,为什么大荒亭里挂满她的通缉令。” “那我又不知道了。难不成是无上尊...” 嘴上不停,其中稍微高硕一点的魔物终于起了兴趣,探过眼神来看扶簌。另一只掏出密令解锁牢门解了半天都没好。 扶簌遥遥看过去的眼神正好和探过眼神的那只对上。 “诶,这女的醒过来了。” “啊?”解锁牢门的魔物口诀念到一半又断了,也抬头望过来,“不是昏了一两日了吗?我还以为要给魔魂们喂死物吃,那不得把它们气得暴动...” “都给我闭嘴。” 扶簌听那拿钥匙的魔物三番两次提起恶魂暴动,正有些在意,一个明显沉稳清晰的声音从两魔物身后传来。 “生忍大人...” 回头看清楚说话的人,两魔物一声惊呼,踉跄跪下。 被喊做生忍大人,吓得魔物都颤抖的那人却有意站在牢门蜿蜒之后,扶簌只能略微看见他一角月白色衣摆。 “管不住嘴,下去按规领罚。” 被吼了一声之后跪着都颤颤巍巍十分不安的两魔物互看一眼,语调含糊着答了遵命。 “密令给我,滚吧。” “生...生忍大人,无上尊吩咐说不能单独探看此人...” 拿着钥匙的魔物话说到这儿,抬起头来飞速看了一眼立于前的生忍大人,就看一眼,他便不敢再多说,双手抬起将密令奉上。 一双骨节分明,拇指戴着红宝石扳指的手从魔物奉上的双手上轻轻拿起密令。 把密令交了出去,两魔物连滚带爬地离开小道,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嘛。 等到曲折小道里的动静消失殆尽,扶簌才看见站立牢门前的那人继续动作。 他拿着密令的那只手只在密令上轻轻一摩挲,硕大笨重的牢门便应令而开。 缓缓打开的牢门后,那人面容英俊,健硕高大,通身散发着凶猛的野兽气息,一双带有压迫力的眼眸不怒自威。 那人目光严肃地迈入牢内,看见狼狈不堪高高悬挂空中的扶簌,不忍看,下意识皱眉撇过眼。 扶簌敏锐地抓住那流逝的一秒情绪,询问了意识里的系统:“这人和穿越者有何瓜葛?” 「穿越者2794号原以为占据咒海域最多领地的廉生忍为魔尊,便对廉生忍进行了攻略,攻略程度较高。真魔尊现世后,穿越者2794号与廉生忍断绝关系。」 「友情提示,廉生忍目前为咒海域二把手,请抓住往日情分尚存的机会,逃出咒海域。」 耳边系统给的信息刚结束,廉生忍嘲讽的声音便紧跟上来。 “扶簌,那日断绝之后,你料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这般境况,让我拿捏住生死吗?” 俯看下去,廉生忍面庞微微扬起,凝视扶簌的目光步步紧逼,似乎是想讨要一个说法,但那压迫而来的目光却在接触到扶簌眼眸时迅速退缩回去,目光里那把凌厉的刀顿时卷刃。 扶簌面容被凌乱发丝遮住大半,模糊地看上这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多费口舌,面前的人心里似乎对穿越者有愧。 她俯视着廉生忍飞速转动思绪,对于廉生忍的质问,轻咳一声,提高音量反问道:“拿捏着我生死的,是你吗?” 扶簌凡人之躯,硬生生熬过几日折磨,即使恢复神智后缓了一会儿,身体仍旧虚弱不已,沙哑至极的气弱声音在如此空旷的死水牢里都掀不起一丝回音。 她微弱的话音落地,廉生忍目光陡然颓废几分。 没有如今咒海域第一人,也是那位魔尊的命令,谁敢自作主张处罚扶簌。 扶簌这种级别的仇人不是亲手除掉,难解魔尊心头之恨。 不等廉生忍说话,扶簌趁热打铁,继续道:“那你是要我生,还是要我死?” 耳边是难以入耳的嘶哑声音,廉生忍像是被问住一般怔怔站在死水边上,早已弃械逃跑的目光在水面倒影上一寸寸地勾勒着扶簌的身影,时间也一分分流逝。 “取决于你,不是吗?” 良久,廉生忍才涩涩吐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形像是叹了一口气般沉下几分。 廉生忍生得高大,肩背宽厚,挺拔地站在那儿,深切地知道扶簌俯视自己的目光有多平淡。 扶簌同他断绝一切关系的那天,她的眼神都没有如此平淡过。 “扶簌。”廉生忍压低声音,“你像从前那样求我一次,我就带你向生。” 求人? 扶簌毕竟出身三大仙宗之首的潮生天,在今日之前想过数次自己这个废人哪日不慎落入魔物手中的情景,但确实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求人饶命。 她脸上的嗤笑快张扬地溢出来时,意识里猛地蹦出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当前第一任务是逃出咒海域。」 系统埋在扶簌的意识海里,虽然深知它们系统不能干涉任务,但有了穿越者2794号任务巨大失败的前提,这次它决定察觉到关键走向不对便跳出来提醒。 话反正说了,拉不拉得回正轨听天由命。 被提醒自己现状,扶簌表情一滞,忍下不服,问系统:“廉生忍面前的穿越者性格如何?” 「穿越者2794号性格温和,声音轻柔,体贴入微,善解人意,面对廉生忍柔情似水。」 一连串都是些温柔的词汇。 扶簌闻言舔舔开裂的嘴唇,她从没想过扶簌这个名字有天能和温柔搭上边。 她不顾脸颊疼痛,扬起自认温和的微笑,对廉生忍说:“你以为我顺从你,你带走我,我们就能回到以前?” 扶簌声音本就嘶哑微弱,这句话的语调比起先前软和不少,加上她这狼狈的模样,满是楚楚可怜的意味。 “先不说我们,如今魔尊恨我入骨,你将我带走,不过是引火烧身,到时被发现,你我皆难自保。” 扶簌话语哽在嘴边,最后只剩一声恰到好处的叹息。 “廉生忍,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爱人如此卑微,廉生忍心上被狠狠刺痛一下,他眼眸颤动抬眼看扶簌,发现她眼里已经泛起泪光,看起来快要破碎。 “栖栖谷。”廉生忍有些慌乱,刚入死水牢时坚忍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我们回栖栖谷,它是我为你所幻,只要我们不迈出边界线,就是无上尊也奈何不了我们。” 以心血幻化实景,此痛,胜过千万次剜心。 扶簌看向廉生忍,对方本应该像野兽般狂野的眼里此刻挤满了不安和慌乱。 太不和谐。 “魔尊何时回来?” 廉生忍一听扶簌这话立马知道扶簌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慌乱的神情一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阿迟,你放心,无上尊此时仍在旧剑宗处理事情,非十天半月无法返回。” 扶簌听到剑宗二字,目光一沉。 话毕的廉生忍没有发现扶簌的异样,一刻也等不了,手持密令,迅速在死水牢四周设上屏障,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个满是伤痕的扶簌人偶和一个黑色锦囊。 “阿迟你再忍耐片刻,我带你走后,你再也不必遭受这些痛苦。” 他知道扶簌被抓便夜夜辗转反侧,闭上眼是扶簌决绝的脸和刺人的话语,睁开眼又想起扶簌在死水牢备受折磨,这一切都让他坐立不安。 无数个自我折磨的瞬间后,廉生忍还是决定要带走扶簌。其实不管扶簌求不求他,愿不愿意。余生,他都要守着扶簌直至他和栖栖谷消亡。 一遇上扶簌,他就觉得自己不受控制。那份无法抑制的爱,足以让他为了扶簌放弃一切。 扶簌看着廉生忍在死水边动作,嘴上不语,心里疑惑丛生,默默地喊出了系统,问出第一个问题。 “阿迟是穿越者的名字?” 「是。」 3. 山海域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听刚刚廉生忍的说法,魔尊原本应是剑宗弟子。好好的剑宗弟子无故堕魔,堕魔后还对旧事如此牵挂,怕是被穿越者坑害的不轻。 扶簌在脑海里询问系统,系统却默不作声。等到扶簌有些不耐烦时,系统才悠悠敷衍了一句。 「任务前景复杂,系统尚且不能透露,还请宿主自行探索。」 系统不愿吐露,扶簌也勉强不来。 她想起系统赠送的道具,在意识海里查看起来。 「无痕无痛修补灵根」:可为使用者修补灵根,过程简单快速,无痕无痛无反作用,你还在等什么呢。 「一把普通剑」:不是名剑,是普通剑,好像有些作用。 「十全大补丸」:受伤了?生病了?别着急,先来试试十全大补丸吧! 「护心镜」:能抵挡一次致命伤,不致命的应该也能抵挡。 「好高的塔」:是剑圣就上一百层。目前进度1/100。 「撤回一条消息」:恋爱中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感情,后悔不已,那就撤回它吧。 「你头上飘弹幕了」:教你一招看穿对方的心理活动,从此再无哑巴恋爱。有效期仅三天。 扶簌在一会儿能看懂一会儿又看不懂的状态下查看完了所有道具,把道具按使用次数和作用简单整理了一下。 一方面她想试试系统道具的作用,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身上的伤靠廉生忍煮药是治不好的,细细琢磨下,扶簌在意识海里轻轻触碰了十全大补丸。 「宿主使用了十全大补丸,正在为宿主治疗,请宿主耐心等候。」 扶簌刚触碰上道具,系统的声音立马降落。 在脑内滋滋的声音里,扶簌浑身的伤口像是被炙烤一样开始发热发烫。身体的极速升温导致扶簌一下有些头晕目眩,明明还没醒多久,又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熟悉的药香唤醒扶簌时,她手脚发麻,浑身酸痛,被热气和梦境蒸出来的汗水湿透了衣背。 想到梦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她眸中的水光还在潋滟,耳边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十全大补丸使用完毕,宿主身体恢复完成,请查验。」 闻言,扶簌动了动手指,指尖触摸到床被的清晰触感让她眼睫一颤。 「查验无误,请确认。」 扶簌点头的瞬间,房门也被人轻轻敲响。 “阿迟,我能进来吗?” 扶簌清了清嗓子:“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廉生忍才推开了扶簌的房门,外面的月色跟在他身后也倾泻进来,撒下一地白霜。 他身后跟着的玉盘上的药碗,热气腾腾。 “阿迟。” 廉生忍坐到扶簌身边,眼神怜惜地用手拨开扶簌被汗染湿的发丝:“怎么热成这样也不叫我?” 廉生忍说着话,手下运力,一股清凉的风瞬间通畅了整个房间,干净了扶簌的衣裳被褥。 “睡得太深,有些醒不过来。”扶簌被扶着坐起来,靠在床沿,身上酸痛感十分苦涩。 “都怪我没考虑周全,你一醒来就着急喂你喝药。”廉生忍身后浮着热气的药碗默默地藏在了他宽阔肩后,“阿迟,你现在感觉如何?” 听廉生忍说起这话头,扶簌才注意到自己丹田也在隐隐作痛。 她灵根天生少了一段,灵气无法在她体内停留,也就无法转化成为灵力修为。所以她修道就像是竹篮打水,吸收进来的灵气最后又通通还给世间,她打水越急迫,身体受到的创伤就越厉害。体质比世间凡人还烂。 她早些年试过无数方法让灵气停留在身体里,全都无济于事,还让身体落下了病根。 她现在还没用道具修补灵根,丹田又隐隐作痛,怕是她睡着的时候廉生忍偷偷给她传输了灵力疏通经脉帮她治疗。 “有你在,不必担惊受怕,睡得安稳踏实,一觉起来感觉伤口确实好了许多。”扶簌露在被褥外的手指微微一动,“你看,我手指都有知觉了。” “有好转就好,都是阿迟教我的药起作用了。”廉生忍在扶簌面前就像是被折弯的竹片,神经里绷着一根弦怕自己断开,面上却是一片柔软,不管扶簌说什么都连连应好。 扶簌弯起眉眼笑了笑,继续说:“那我方才教你的另外两个药方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廉生忍这才让身后的药碗重见天日,“没阿迟在身边指导,熬制了很多次才得了这么一碗。” “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还请阿迟小老师帮我看看。” 药碗被玉盘托举着飘到扶簌面前,扶簌低头闻了闻药香,知道这碗药是治她伤痛的:“你天赋确实不错,这碗药的药效估计有了七成。” 听扶簌夸奖,廉生忍的表情更加柔和。 “这药好是好,就是太苦了。”扶簌久违地在廉生忍面前表现出撒娇的小表情,“没有蜜饯吗?” 廉生忍吞咽一下,有些招架不住:“没来得及买。等我们到山海域,我多买一些存在翼鸢。很苦的话,我...我也尝一口,我和你一起苦。” 扶簌笑意不减:“算了吧。” “我以前在岭药门尝药草尝惯了,比你耐苦多了。你不听我的,不给自己熬药,又来我这儿被我的药苦透心肺,觉怕是又睡不好。” 扶簌言语关切,语气柔柔,反而把廉生忍高高架起,他急忙为自己的真心实意辩解:“阿迟说的我从来没有不听过,等你睡了,我绝对会熬药喝完再睡。那药是阿迟对我的心意,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扶簌目光灼灼,在廉生忍一脸认真的脸上移动,看他解释解释着逐渐着急,才出声劝慰:“好了,我信你。” “我们喝药吧,这药都快凉了,凉了就更苦了。” 廉生忍被扶簌打断也不生气,反而和和气气地端起药像喝酒一样给自己灌了半口。 苦药入口,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发涩,苦得廉生忍眉头一皱。 他见扶簌正在看他,赶紧板正脸色,拿起小勺给扶簌小口小口喂药,不给扶簌笑话的机会。 身体全然恢复的扶簌表情复杂地喝完一碗药,和廉生忍有话没话地说了一会儿,才谎称困意来袭劝走了廉生忍。 廉生忍走后,扶簌依旧在黑暗中睁着眼,一直等到迎接月光的窗户边有了药香,扶簌才放心睡下。 她给廉生忍的那两幅药方虽然分开看没什么问题,但里面有几种药材结合着一起喝便引人嗜睡,喝的次数越多,症状就会严重。 等翼鸢到山海域境内,廉生忍估摸着已经到了中度,睡着时梦境纷乱,缠绕极深,难以注意到外界消息。扶簌计划着那时候离开廉生忍,去山海域落脚修补灵根,再看如何能混进剑宗。 剑宗是好几位剑圣成圣之地,又和攻略对象牵扯不清。 扶簌找不到不去那儿看看的理由。 等混进剑宗,探清支线任务里魔尊堕魔的始末,再一步步计划如何攻略魔尊。 系统虽然只说让她继续任务,没有规定期限,但扶簌半瞬时间都不想多浪费在这些无妄事端上。 尽早解决尽早回归正常生活。 至于师尊和父母,扶簌想起往事和系统当日的话语,越想脑仁越疼,索性把这些都排列在任务完成之后。 毕竟灵根修补成功,她便不是凡身,做事前不再需要为自己短短数十年的寿命考虑斟酌。 4. 晏涧秋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万风潋山,万山镇。雨日。 扶簌面容稚嫩,一身白衣,双髻缠着清脆小铃,腰上挂着一个白玉制成的腰牌,站在窗前抬眼看侵压下来的青灰色天空。 窗外雨蒙蒙,一片沉闷。 对面楼下贴着扶簌的画像,画笔粗糙,脸上被画了一个红叉,六分像她。画像边上蹲着一群孩童,孩童们在地上搅和脏泥,嬉笑着你一下我一下地抹在扶簌画像上。 路过的一个醉汉见状大力扒开孩童,往画像上吐了口唾沫,言辞激愤辱骂几声,引来孩童一阵欢呼。 扶簌眼神冰冷,拂去脸上的雨点,关紧窗户。 咒海域那边贴满她的通缉令,咒海域外她的画像仍然满天飘摇,大多都是用来被人羞辱泄愤的。 见怪不怪。 左右不是她犯下的罪,骂就骂吧,伤不了她半分。 扶簌拿起桌上那把刻着字的剑,退出房间关好房门,在喧闹的声音里结账离开客栈。 她腰上的腰牌显眼,出门时听见有人呢喃:“终于把这个妖宗人盼走了,和这种人住一间客栈真是晦气。” 扶簌在门口拿伞,闻言转身给那人冷冷一瞥,吓得那人赶紧转过头嗑起瓜子,和身边人说起其他话题。 “这雨真是下得没完没了,今天我们商队还要赶路去桃李镇呢,也是倒霉。” “你们不是在万山镇招了好多新人嘛,到时候杂乱的事情就让新人去做呗。” 扶簌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脸色一转,圆溜溜的眼里眸光一瞬清澈。她撑开伞,踏进雨里。 踩着约定的时间,扶簌背着包裹到了集合点。 在那儿等待的除了一身显眼黄衣的林莳花,还有三位剑宗弟子。无一例外的,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和扶簌一样的腰牌。 这是他们“妖宗”的证明。 扶簌还没走近,眼尖的林莳花已经快步招呼过来。 “舒师妹,就差你了。”林莳花身材高挑,长发及腰,有些不满,“你怎么总是比大家晚来。” “抱歉呀,莳花师姐。我刚刚看那边市集热闹,去买了点东西。”扶簌歪头示意自己身上的包裹,银铃声里笑容甜甜。 扶簌作为小师妹,岭药门里享尽师兄师姐的宠爱,扮演一个甜甜笑容的可爱角色倒是不难。 林莳花无奈地伸手揪了一下扶簌的耳垂:“你呀,总是这么任性。” “好了,人到齐了就不耽误时间了。等我启阵后,你们拿好剑宗玉令,有序进入阵内。” 林莳花一队人被迟来的扶簌耽搁了些时间,传送至剑宗玉子殿的时候,流光玉石砌成的玉子殿里面已经站了数十人。只可惜这数十人的喧嚷完全填补不上玉子殿的空旷冷清。林莳花这边到齐,玉子殿前站着的那两个闲聊的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始主持大局。 每只出去历练的队伍都排着队去殿前那里登记,轮到扶簌时,她抬手在登记簿上写下了“舒冬”二字。 登记结束,扶簌和林莳花告别,背着用银线绣着“舒冬”的包裹,跟着人群慢悠悠地往殿外走。 剑宗所在的山海域幅员辽阔,地广物博,万万年来根植于此的剑宗更是底蕴深厚。在前几任宗主的扩充下,如今,山海域内剑宗所属领域已经包含了千叶泓山、万风潋山和无缘寒山,几乎占据山海域五分之一的区域。 那魔尊不知道有多强大,竟然能逼得剑宗那些长老抛弃这里重建门户。 想起自己的任务,扶簌心梗,刻意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等到众人都散了,才从包裹里拿出舒冬本人给她画的地图,回到玉子殿。 玉子殿位于千叶泓山的中心,以往每时每刻都有一大批值班的人围绕其中,显得玉子殿彻夜光亮喧闹,如今遭遇突变,人走茶凉,空有繁华。 扶簌站在千步玉石阶下,望着静默的无边夜色,不免唏嘘。 借着玉子殿的光亮,扶簌拿起地图,正纠结如何迈步,一声沉沉钟声响彻静籁山岭,惊起无数飞鸟。 那钟声震撼力极强,从远处传来,却震得坐地的扶簌手心发麻,听到钟声回响山间的余音,一股悲怆自心底无端攀升。 扶簌摊开手,望着自己的手掌,眉头一皱。 是祈福奠钟。 扶簌沉默了半瞬,收起地图,数着祈福奠钟的次数,一路寻声,最后在一处熟悉的牌匾下站定。 那木制牌匾上长着连根草,连根草攀爬吞噬着牌匾,叫人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牌匾立在树林之前,走过它,沿着盏盏昏黄小灯,就能到达四海富有名望的符师苏走诗和她丈夫袭止的庭院。 意识到这钟声是为苏走诗夫妻鸣起,扶簌有些发愣。 那年仙宗道典在剑宗举行,比试日前,全体人员一律按理跪在殿前祭祀先人,整整一日,途中不能闲话不能吃食。扶簌不是修习之人,没法辟谷,最讨厌这种场合,以往都是想办法找个由头躲开祭祀日。那年因为一些原因没躲成,只好跟着跪了一天。 日暮四合,扶簌跪得头晕眼花。 负责主持祭祀的苏走诗在洒水辟邪的途中,路过扶簌,突然停下来递给她一块拳头大的绵糖。 扶簌跪在地上,怕周围人看见,知道她是潮生天里那个无法成材的凡人身,倔强地不愿接。 苏走诗看出扶簌的犹豫,眉眼间柔柔笑意,侧过身用她微微暖香的羽衣掩住了扶簌。扶簌被苏走诗的似水温柔迷晕了头,肚子也饿得实在受不住,最后妥协地在苏走诗温香的烟霞色羽衣里狼吞虎咽吃完了绵糖。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扶簌闻见绵糖的甜香就会想起苏走诗温柔的眉眼和眼前那片朦胧烟霞。 祈福奠钟把扶簌从烟霞色的回忆里拉出来,一声声震彻心扉,提醒着扶簌一个残忍的事实。 那片不可复制的烟霞已经从她生命里掠过。 扶簌站定在连根草下,晚风吹过。 她翻开包裹,拿出自己在万山镇集市上买来的绵糖,蹲下身子放在了砖石和泥土的交界处。 绵糖小小一粒,放在泥土边很快被潮意沾染开始融化,用不了多久就会像庭院里那些欢声笑语一样再也没有痕迹。 扶簌心中遗憾难言,正打算起身,一阵狂风呼呼袭过。风声中,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扶簌的身形在原地僵硬了一瞬。 她转头,浸染凉意的狂风吹得眼前迷蒙。 扶簌在风雨中抬手遮于眉上,看向来人。 这人身量很高,长身玉立,一身剑宗锦袍,身形清瘦挺拔,手里提着一盏层层莲花状的烛灯,烛灯熹微的光在细雨中重重叠叠溶成四溅的火花,火光簇拥着他深不见底的凉薄眼眸。 奇异的光影和湿润的风雨融在一起,晏涧秋眉目冷峻,神情高不可攀。 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眸微微垂下,静静凝视着扶簌,就像看在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看着比记忆里更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晏涧秋,扶簌一个恍惚,还以为回到了数年之前。 她皱紧眉头,正疑惑晏涧秋作为千万年难遇的剑圣传人,为什么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正剑宗,反而留在了这儿,指尖钟声的余韵突然让她背脊一寒。 「提醒,支线任务‘我要攻略魔尊’中攻略对象已出现,请宿主抓住每一次机会,提升好感度。」 背脊寒意攀升的同时,系统死板的声音响彻扶簌的心海。 扶簌眸光一凝,站起身来行礼。 她不知道要喊晏涧秋什么,怕说多错多,便沉默以对。 沉默里,晏涧秋探究着扶簌的神情,余光看见扶簌身后已经融化得差 5. 剑宗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系统试图装傻,但房内安安静静,除了即将一点就炸的扶簌,并无他人。 「请问宿主想要询问什么事情呢?」 系统明知故问,死板的声音莫名有些俏皮。 扶簌不怒反笑,眉目生寒:“穿越者做了什么?晏涧秋可是剑圣传人,外界风波再大也侵扰不了他的道心,怎么可能轻易被影响堕魔?” 系统在意识海里飘飘悠悠,努力组织着语言。 静默下,扶簌不自觉捏紧衣袖。 “还有,晏涧秋的师尊师母因何离世?和穿越者是否有关?” 扶簌语气发厉,平静的屋内好似生起微风。 「任务复杂,牵扯不清,系统目前只能回答宿主部分问题。」 系统在意识海里发出的声音越听越让人作呕,扶簌咬牙握拳,克制着情绪,以免自己听着听着一拳头砸在自己太阳穴上。 「为完成主线任务,穿越者2794号决意取走剑宗传人的剑骨,设计接近剑宗传人使其放松警惕。在剑圣传人于无缘寒山破境时,穿越者2794号迷晕守卫,带领魔物闯入,意图破坏剑阵。但魔物魔气深重,不慎被剑圣传人的师尊察觉。穿越者2794号在被追击途中使用道具,将其师尊锁在原地,由魔物看守,自己再度返回破坏剑阵,成功。剑圣传人在境中心智受扰,挣扎四日无果,境内滔天剑意外释,屠山,误弑其师。」 「此事后,其师母不堪忍受丧夫之痛,于剑圣传人庭院自毁灵根魂飞魄散。剑圣传人自此堕魔。」 系统的陈述一板一眼,扶簌咬牙咬得腮帮子都开始发酸。 一支烛火都没点燃的屋内,黑暗就像扶簌自作主张放在牌匾下的绵糖一样被潮意沾湿,凉意包裹着扶簌。 良久,她听见她发涩的声音打破寂静。 “苏符师不知道穿越者从中作梗一事?” 「死时不知,且事情发生前,剑圣传人因其他事情对其师尊心存芥蒂,关系疏远,四海皆知。」 「穿越者2794号破坏剑境阵的事情败露,是因为穿越者2794号在无缘寒山守卫上留下了药息,空青陵游等药师受剑宗邀请,侦查尸骨时发现...」 扶簌听到这儿,青筋暴起,倒吸一口凉气平息杀意,指尖深深陷进掌肉却毫不知觉。 “...你先前说穿越者是叛出师门。” 系统声音卡顿。 「空青陵游了然真相,仍不忍将你...将穿越者2794号逐出师门。空青陵游压下此事,将穿越者2794号关押于岭药门深深浅浅岭中禁闭,孤身同仙宗周旋。穿越者2794号误以为空青陵游要将自己交出,利用道具伙同魔道廉生忍逃离,放火打伤众人,叛出师门。」 「至此,穿越者2794号勾结魔道魔物,以及先前杀害其余剑道的事情皆被查出,四海痛斥穿越者2794号......」 提及师门,扶簌汹涌情绪攀升太快,疯狂的怒气四处外溢,撞得门窗发出声响。 系统及时闭了嘴,沉寂进意识海中。 木门作响,灰尘浮动,扶簌收回自己没能控制住砸向木门的拳头,咬紧嘴唇闭眼,静静地站在那儿接受一切。 屋外的月光仍然在蜡染布跳动,不知疲倦,不问世事。晚风凉凉,扶簌逐渐脱离愤怒,心里只剩一片虚无。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喧闹,大叫着做出这些事情的不是她。但那声音逐渐哽塞,被心底涌起的阵阵潮水一次一次拍打击退,深深淹没在嗓子眼,最后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好大一口锅。 为了一己私欲杀害诸多无辜修道人、间接导致苏符师夫妻惨死、勾结魔物魔道打伤师兄师姐叛出师门、害得剑圣传人堕魔远道...... 做这些事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一个占据自己身体数年之久的其他人,对于受害者来说,真的有很大差别吗? 看见同样的脸,听着同样的声音。被牵连到的人,谁能真的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究竟是谁。 她甚至还去苏走诗院前放了颗绵糖。 在外人看来,这是件多么滑稽又讽刺的事情。 扶簌的掌心被指尖刺破,血珠渗进她的指尖缝,湿润的感知从指尖漫延到眼眶。她深深缓了一口气,默默转身开始整理起落灰的房间。 什么都想不通的时候,不能就这样让自己闲着。 整理完房屋,心绪平复的扶簌盯了一会儿挂在窗前的剑宗修习表,看看梳妆镜里那张属于舒冬的脸,深呼吸一口气,坐到书案前拿起笔。 她这么多年别的没做,做过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学会和伤害自己的事物共存。 没有关系的。 她不是穿越者,她不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后悔,自责,乃至认罪担责。 扶簌这个名字,是这场无法阻挡的风波里的中心,亦是风波外无人知晓的受害者。 在任务完成脱离系统前,扶簌这个名字可以暂时揽下一切,她也可以不是扶簌。 扶簌坐定,想着舒冬小猫一样的笑容,给自己换上笑脸。为了早日解决这荒唐的一切,她打算主线支线任务一起开展。 在万山镇停顿的那几日,她先是把自己的灵根修补完成,炼制了些丹药换钱,买了些东西。后又暗中观察了几日剑宗的历练小分队,盯上后悔进剑宗的舒冬,劝说下帮舒冬易容送她进商队,自己则伪装成了舒冬的模样进剑宗。 扶簌以前没正经修习过,修为剑术和整日偷懒的舒冬半斤八两。 但她自幼悟性极高,凡人身的那些年又在空青陵游手下学医术,所以她结合自己的优势,打算在庭院里开垦一个小药田,自己配置一些药,协助自己提高修为。 其他资源,鉴于剑宗如今的凄凉,只能且走且看。 扶簌在纸上写下每日每月的目标,写到最后一笔轻声一笑,意味复杂。 或许是今日听到的消息太多,想得太杂,飘散的思绪让扶簌忍不住想起很多已经无关紧要的往事。 她想起扶岚,想起父母。 她想,如果四海内真的有人从最开始就发现扶簌被换了里子,那个人一定会是她并不亲近的哥哥扶岚。 而她的父母呢,估计穿越者说出断绝关系的那一刻,他们只会松一口气吧。 扶簌笑意逐渐消无。 她和扶岚龙凤双生,出生那日天降异象,福佑四海,父母又都是潮生天长老。从他们诞生那日起,整个潮生天都把她和扶岚当做天之骄子对待。 她和扶岚的修道之路尚未开启,就已经用数不清的神器至宝仙丹灵药堆砌好了通天大道。 七岁之前,她通读典籍,悟性比天资傲人的扶岚更胜一筹,走到哪儿都万众瞩目,性格也被娇纵得无法无天,还没正式修炼,就被潮生天掌门认作未来唯一的亲传弟子。 结果七岁那年扶簌扶岚择选今后修道路时,众人才发现她和扶岚的灵根怪异,看似能吸收灵气,实则不性,属于罕见的修道无能,凡人之躯。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潮生天堂堂两位长老,四海大能,竟然生了两个凡人身,潮生天乃至四海议论纷纷。 说得好听是凡人身,说得不好听,在仙宗里,不能修炼的人就是废物。 因为扶簌父母身份地位高,大家的奇怪视线从不在面上表露,但背后对扶簌扶岚的议论却从未停止。 扶簌父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寻遍四海找上空青陵游,诊治后发现扶岚扶簌在胎内受惊,导致灵根融杂了片刻,没有分离成功。 出生后,扶岚灵根多了一段,扶簌灵根少了一段。 空青陵游是四海第一医师,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到切除扶岚多余的灵根,帮助扶岚恢复正常。 而扶簌,自然就是被天意放弃的那个。 从仙宗的天之骄子一朝成为凡人,强大的落差使扶簌备受打击,性情大变。 扶簌父母见女儿性情阴郁暴躁,怕她伤到自己,将扶簌送去了空青陵游那里学医,又怕激起扶簌心伤,一年只让扶簌回潮生天两次。 因为灵根修补的事情本就关系僵硬,这一来二去,扶簌和父母哥哥的关系 6. 习剑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 乖巧绑起双髻的扶簌在熹微日光下比对着系统道具一把普通剑和剑宗训练佩剑。 一把普通剑剑如其名,平平凡凡,暂时看不出什么门道。剑宗弟子的训练佩剑虽然不名贵也没有剑灵,但作为训练佩剑来说材质已经十分了得。 扶簌手指摩挲着舒冬的刻字,最后还是拿着训练佩剑跟着地图去了论剑台。 论剑台状如莲花,高高镶嵌在千叶泓山主山的山顶,被参天古树包裹,云雾缭绕,气息清明。 扶簌初次来论剑台,还以为能御剑而上,试试飞行的感觉。没想到主山周边用阵法隔绝了御剑术法,只能沿着缠绕山间的小道一路上行。 扶簌加快脚步,中间一点不停歇,才匆匆赶上晨练的尾巴。她到的时候,论剑台里众人已经练完日常,学完新剑术,划分成两两一组开始对剑了。 扶簌满头是汗,提着剑往人群里望了望,突然看见角落一个同样落单的黄毛男子正在朝自己使眼色。 “舒冬,快。” 黄毛嘴型夸张,看看扶簌,眼神又往论剑台台上谨慎瞄几眼。 扶簌寻着他做贼心虚的目光,看见台上一个青衣女子背对着众人,背剑而立,应该是负责晨练的人。 扶簌心领神会,赶紧弯腰抬脚往黄毛身边溜。 “舒冬你胆子真大,今天可是历练完的第一天,大家都知道大执事会来检查,你还敢逃训。” 扶簌听舒冬说过,她常常逃训,日日宅院里,在剑宗里只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同辈,便是同她一起对剑的原承安。 “那原承安人傻钱多,天生黄毛,因为以前受过魔尊的恩惠,恨不得把命都献给魔尊。听说魔尊掌握了剑宗,千里迢迢从古海域跑来山海域拜入剑宗。你说,哪个正经仙宗人想和魔扯上关系,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扶簌打量了一眼面前男子黄得十分显眼的发色,学着他压低嗓子说道:“我今早起晚了,不是故意迟到的,我要逃训的话肯定一逃到底,怎么还会来对剑?” “好吧,你说得对。不过还好今日执事没点人头,我刚刚都打算等会儿帮你登记名字假装你来了呢。” “谢了啊。” 扶簌拿起剑,她一想到自己灵根修补完成,浑身都是劲儿,正想试试以前见过的招式,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谷大执事。” 和扶簌面对面的原承安行完礼赶紧垂头,丧气的模样简直不打自招。 扶簌眉头一挑,也赶紧转过身给背后的人行礼。 “舒冬,今日我教你们的剑星照的第二式是什么?” 谷五音满脸笑容,眉眼弯弯,左边脸颊上一粒浸满甜意的梨涡,外表看起来和扶簌一样温和无害。 “呃。” 扶簌抬起头,看向原承安。原承安和扶簌求助的目光对上,又赶紧把头低下。 扶簌无言,看看还浅浅微笑的谷五音,学着余光里原承安突然微微动作的手指,剑尖勉强在空中画了一个花式。 “手臂无力,手腕僵硬,流线难看,气力不足。”谷五音笑眼眯眯,“除了即时记忆的能力不错,其余真是一塌糊涂。” 周围的目光渐渐小心翼翼地开始聚拢,扶簌这才明白面前这个人是温柔刀,乖乖收起剑听训。 “抱歉,执事,我不是有意迟到的。” “一年多来,你的无意迟到没有千次也有百次,更别提你那无数次的直接逃训。”谷五音语气有些凌厉,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以前撞不上你是你幸运,今天既然撞上了,对剑结束了你留在这儿,我帮你把以前欠着的修习都补上。一个月后,你要是还赶不上大家的进度,就没有必要继续赖在剑宗了。” 谷五音表情甜美地训完话,看了一圈周边,四周有意无意注视着这边情况的目光立马消失。谷五音满意地露出月牙眼,转身离开,高束马尾扬起一个潇洒的弧度。 “舒冬,你还好吧?”原承安勉强一笑。 先不说谷五音的训练强度,谷五音要扶簌一个月追赶上大家一年多的进度,难度太大。他实在是为舒冬担忧。 扶簌皱着眉,答非所问:“执事名字是谷五音吗?” “对啊,大家平时都喊她谷大执事。” 扶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记得谷五音这个名字,但没想到这辈子能见到她,而且还是在被魔尊掌控着的剑宗。 谷五音看起来甜美,像舒冬这些刚入剑宗的幼稚小孩,实际却是剑宗任执事最长的人,时长高达几百年岁。 她出生凡世,从剑宗外门采买弟子一路升到执事,除了修习上的傲人天赋,也得益于她在管理上的诸多手段,在剑宗名望颇高。所以又被剑宗人尊称为大执事。 后来在一次历练中,谷五音带领的小队突遭变故,音讯全无。事故发生半月后,在咒海域和山海域边界,搜寻而来的剑宗人才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谷五音。除了她,小队无人生还,连谷五音精心培养的弟子都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这场意外发生在仙宗道典前不久,参与历练的大多数人都是剑宗预备送去参加道典的弟子,事发突然,十分蹊跷,四海内议论纷纷,但剑宗按下不查,这件事也渐渐没了后文。 事情平息后,元气大伤的谷五音便归隐山林,再无踪迹。 剑宗如今分崩离析,一心归隐的谷五音出山已经让扶簌不解。她没有去正剑宗,反而来了这里,更是令扶簌感到意外。 扶簌心里疑虑重重,对剑结束后一个人在论剑台等了许久,才等来搅乱她思绪的谷五音。 “谷执事,我真的错了,我悔过。” 扶簌拿着剑垂头丧气地看着谷五音,表情可怜巴巴。 谷五音换了套黑色衣裳,消解了她几分面容的稚气:“既然悔过,就更要努力赶上大家,不能一边悔过一边拖大家后腿。”谷五音嘴角带笑,瞥了一眼扶簌,“你先把训练佩剑放下,今后训练你就拿我给的这把剑。” 扶簌看着谷五音身边突然出现的巨型太极剑,咽了下唾沫。 “这把太极剑...”扶簌走到和自己一般高的剑前,拿手测了测堪比自己手腕的厚度,有些犹豫,“好像没开刃啊。” “以你的剑术,我怕开刃后山下路过的人都要被你的血溅洒到。你想给剑开刃,别人可不想被你的血开光。” 谷五音句句带刀,偏偏语气又很温柔,温柔刀砍得扶簌只能默默闭嘴。 谷五音言笑晏晏,手指指了指论剑台边大家用来歇息的石座:“那石座是银铁石所筑,一个千斤,一共十八个。这载物太极剑刚好是一万八千斤。等你能垒起十八个石座,双手都能用载物太极剑耍一套基础剑法,你再开始使用训练佩剑。” “当然,我绝对不提倡你使用蛮力,所以今日你先把目标抛在脑后,先和我学学如何灵巧使用力量和灵力。” “你还记得第一次训练里,我说的剑与身融,气与心合吗?” 扶簌保持沉默。 意料之中的谷五音面色不改,一挥手,两人面前浮现出一汪清泉。 “闭眼。” 谷五音走到扶簌身后,抬手轻轻覆在扶簌肩上。 “心无杂念,感知万物,引动气力,此刻,天地万物在你灵力流转间。每一寸经脉开始发热时,你要有意将所有神思灵力调动汇聚至手掌。” 谷五音的声音轻柔,仿佛被附上了术法,一字一句钻进扶簌的脑海。 在那些被拆分开来的字句里,陷入黑暗中扶簌引动气力 7. 习剑(二)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明月高悬。 论剑台上一盏孤灯荡尽鬼魅的林间雾。 扶簌修习刚开头,还没习惯辟谷,黄昏时特意下山回庭院拿了些吃食。吃了些东西她才开始尝试以灵附水浮空幻物。 只是前两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她一次幻盘子一次幻树,每次都成功幻出了物品,但物品的细节非常粗糙,不能细究。 对于扶簌来说,把灵力分成千丝万缕,让每一缕都依附在一丝水流之上,用灵力御水幻物并不难。她有些拿捏不住的是如何更精细地控制住水流并且长久保持。 扶簌坐在水潭前左思右想,又回到最初,反复训练起自己隔绝灵气调动灵力的能力。 每一次回到起点,她都在感知的过程中反复遇见过往的自己。 那些在水潭里破碎的人影重重叠叠,像一次对扶簌单独开启的往时影,她以一颗永远沉沉跳动的心的形象,看着自己如何一步步地和当时以为无法湮灭的痛苦共存。 感知到自己存在的同时,她感知天地万物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她不仅能看到自己所处的论剑台,甚至能看清剑宗里每一处建筑上的精致浮雕。 扶簌用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看着水潭里因为反复感知大汗淋漓的自己,勾起一丝笑容。 怎么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忽略掉系统和穿越者给自己带来的滔天麻烦,她现在在真切享受着灵根修复后的快乐。 清辉一地,万物寂静。 扶簌在原地缓缓气,开始了自己的第三次尝试,这一次她想画玉子殿前的神女浮雕。 * “舒冬?” 一个陌生的声音贴近了扶簌。 “不想被谷大执事抓迟到也不用在论剑台睡觉吧。”女声听起来有些无语,“睡得七仰八叉的,礼仪学哪儿去了。” “喂,舒冬?舒冬?” “睡得和猪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昨夜勤奋刻苦了一宿呢。”女声摇了摇扶簌的身体,唤醒无果,站起身来和身边的朋友搭话。 “别管她了,昨天早晨她刚被谷大执事抓住,下午的课她还不是一节没去。她不是早就说过后悔来剑宗了吗?被赶出去不是正合她意。”一个年轻男声接住了女声的话头,“浅扇,你看那边,论剑台什么时候多了个水池,昨天好像还没的吧?” “是噢,诶,那边还有把巨剑......” 扶簌的耳朵刚被唤醒片刻,疲倦不堪的她又很快把男男女女的声音当做催眠音睡过去了。 等她醒过来,身边杂乱的脚步声和挥剑声早就消失不见,模糊的眼前只有谷五音笑眯眯的脸。 “醒了?” 扶簌一个机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醒了。”扶簌睡眼惺忪,“执事,我这种人到论剑台但是没训练的算是迟到吗?” 谷五音笑眼弯弯:“视你昨日的训练成果而定。” 提起这个,扶簌胸有成竹。 她领着谷五音到水潭面前,伸出手闭眼引动灵力。 水潭里水流段段跃起,无形地缠绕在一起又脉络清晰地分离开来,最终构成了一个层次清楚的论剑台。 等比例缩小的论剑台上,环环围绕的树木,散落的十八个石座,地面上连接不断的石纹,乃至水潭和巨剑的形状都清晰不已。 清澄的日光下,水流构造出来的论剑台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谷五音认真地观察着水物论剑台的细节,神色复杂。 半刻后,谷五音才恢复弯弯笑眼转头看向一直坚持控制住水物论剑台的扶簌。 “行了,今日就不算你迟到了。” 水流涓涓沉入水潭。 “谢谢执事,执事真是宽宏大量的好人。” “既然学得快,今日就多教你一些。”谷五音对扶簌呈现的结果有些吃惊,不禁想看看扶簌的天赋能到什么程度,“昨日教你灵巧地引动灵力,今天的课题就是速度和力量。” “世上武功,唯快不破,习剑也是一样。”谷五音收回水潭,继续说,“剑宗以往每次仙宗道典上,都有一出剑便取胜的例子。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他们的身快,剑快,心快。剑快对手一分,剑气便胜过对手十分。当你的速度到达一定水平,你每一次出剑,凌厉的剑气便能斩退数人。” “当年剑圣武安征伐咒海域魔物时,短短一次出剑,便有毁天灭地的剑气凌空而来,生生斩断咒海域第一山脉,到如今山脉横断处都回荡着武安的重重剑气。” “当然,单纯快,想要到达剑圣的程度就太过痴心妄想,剑圣武安能成为剑圣,速度只是一部分,武安独有的坚石剑意也十分重要。” 谷五音一路说一路引着扶簌往歇息的石座处走,话毕,她抬手指了指山下。 论剑台高耸入云,云雾环抱着山腰,山下风景只是一片白茫茫。 “你如今还不到使剑的地步,所以我只要求你身快一步,心快一分。”谷五音对着疑惑的扶簌眯眯眼,“据我观察,每日训练围山跑时,众人上山一次,最快耗时约一刻钟,你既然是要赶上大家进度,我便也要求你一刻钟。” “山下山上我都放了一只灵丘,灵丘在你开始上下山那一刻开始计时,超过一刻钟记一次败北,未超过记一次成功。明日留堂时我会检查两只灵丘,成功次数共计三十次就算你过关。” 谷五音摸摸耳朵,显然还没说完。 “这是身快的内容。心快我则是要求你在上下山中调动灵力观察要抵达处的灵丘的形状,灵丘只会在你到达山腰时幻化形状,你若是在一刻钟内成功到达并且观察成功以雾幻形告知灵丘,这一趟便记两次成功。若是超过一刻钟或者观察失败化形失败,便都不记入。” 扶簌想想自己昨天黄昏拿吃食上下山花费的时间,喉头一哽。 谷五音看着扶簌已经有些发累的表情,笑得更加开心:“不耽误你时间,力量的重要性我便不说了。” “你只记住,明日我除了检查灵丘外,我还要检查这十八个石座的位置。” 谷五音手指头又往地面点点,扶簌顺着去看,这才发现十八个经年不动的石座已经全部移动了位置。 “我看你今日构成水物论剑台时细节精巧,把这些石座恢复原状想必不是难事。” 扶簌沉默。 不算观察灵丘形状,普通的灵丘任务就是次次成功,三十次需要费上近四个时辰。更不用提她失败浪费的时间,中途歇息的时间。 如今本就不足十二个时辰,光是灵丘任务便占去大半,她哪有时间来挪动石座。 扶簌看了看石座移开后,已经压下几分的那些地面,更加沉默。 其实这不是有没有时间的问题,是她能不能挪动的问题。 “不打扰你训练,我先走了。” 谷五音布置完刁难任务,心情大悦,留给扶簌的马尾弧度更加高扬,还多了些欢乐。 扶簌缓步在青石栏杆边上,目送谷五音的身影融入云雾。 她收回平和的目光,先在论剑台上打了会儿强身健体的八段锦。 谷五音不提倡她使用蛮力,也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提醒扶簌要学会在速度和力量上引动灵力。 她以前在潮生天当天之骄子时常常泡在典籍阁中,读过的书不计其数,时不时幻想自己未来会运用书中哪些术法提升修为,可惜都是黄粱一梦。 如今真的脚踩实地, 8. 习剑(三)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日暮沉沉,你倒舍得醒了。” 谷五音哭笑不得,蹲下身看扶簌。 扶簌一觉睡到此时,除了肚子饿得不舒服,四肢经脉仍然酸痛外,头脑倒是清醒不少。 她甩甩脑袋,扶着石座爬起来,拱手行礼:“执事好。” “灵丘我检查过了,虽然只是刚好到三十次,但也算你过关。”谷五音理理衣袖,端正坐在扶簌刚才扶着的石座上,“石座也恢复得分毫不差。” “你天赋如此,是习剑之才,过往不努力反倒是浪费了资质。” “近日我有些事要外出,顾不上你接下来的训练。”谷五音在拿出两本书递给扶簌,“今日已经暮色,你从明日起就自己试着用载物太极剑学这两本剑法。” 扶簌接过来看了看封面,一本是基础剑术《行气术》,另一本则是众人最近在学的《剑星照》。 “你这一年来逃过的课不计其数,剑意课术法课落下的我不追究。等我回来后,我就只考你这两本剑法的完成度。” 扶簌疑惑:“考核时也用载物太极剑吗?” “训练佩剑。” 谷五音梨涡浅浅现出:“载物太极剑也好,灵丘也好,都是帮你快速夯实基础罢了。你若是有心向上,平时多练练基础有益无害。” “你的天赋在以往的剑宗也不可多得,你自珍重。” “灵丘我就不收回了。” 谷五音抬脚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回身:“周尘那边我虽然打过招呼,但你还是多去上上课吧,考核成功了,你照样是剑宗弟子,剑宗虽然凋敝,但宗下弟子遵循剑宗准则仍是必要的。” 扶簌应声。 她不是不想去,其实她对术法等也挺感兴趣,只是这两日的任务操劳,挤不出时间。 谷五音看扶簌没话要说,在腰间摸了一把空,愣了一秒,兀自下山去了。 扶簌肚子饿得慌,谷五音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跟着下山回了庭院。 她那日下山拿吃食,顺便在院里围了一方简单的药田,里面种下的都是集市上买来的普通药种,两日没人照料,昨日又落雨,药田里冒了些野草杂苗。 扶簌清理了药田,洗漱一番,才翻出床铺下藏着的那两张纸。 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扶簌伸伸懒腰,屁股还没坐稳,心头痒痒,又跑去论剑台训练,生怕耽误自己修道之路。 她和扶岚双生,扶岚珠玉在前,她对自己的天赋异禀和修习速度并不意外。 她能做的,不过就是比当年的扶岚更努力罢了。 谷五音虽然没和扶簌过过几招,但她对扶簌的水平一清二楚,留下的灵丘一见到扶簌来就兴奋地围着扶簌转悠。扶簌本还以为是灵丘觉得自己厉害,喜欢自己,没想到灵丘是来监督她这个弱鸡习剑的。 扶簌拿着载物太极剑,手臂都难伸直,刚做一个动作,灵丘就扑过来,变化成脚的形状生生给了扶簌一个飞踹。 扶簌但凡有一个动作不标准,灵丘就发了疯似的非要把脚踹在扶簌身上才算结束。 扶簌苦不堪言,腰上被踹得一片青紫,只好先放下载物太极剑,举起石座训练基础。 山海域近日进了雨季,雨连绵不断,论剑台上的雾气越来越重,扶簌在论剑台习剑训练,晚上就在论剑台睡觉,有时候她在论剑台睡醒时还会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同门的外袍。 日复一日,扶簌都上过数十节术法课和剑意课了,谷五音却始终没有回来。 支线任务里那个最重要的晏涧秋也毫无动静和踪迹。 扶簌在宗门里随意打听,只知道魔尊回咒海域处理恶女扶簌去了,但后面的事情大家都一问三不知。 近乎统一的说法让扶簌都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还被关在死水牢里,旁人就算了,难道晏涧秋看不穿廉生忍的那些把戏吗? 只怕是看穿了不说,故意吊人胃口。 左右人也见不着,扶簌便一门心思投进主线任务,不眠不休地提升自己的剑术修为。 谷五音约定的考核日前夜,扶簌还特意问过系统自己主线任务的进度。 「主线任务:我要当剑圣。目前您的剑术已打败四海33%的剑道者,请继续努力。」 扶簌深知修习前期易后期难,对自己一个月从1%到33%的进度无动于衷,查完进度便冒雨往论剑台跑,在两只灵丘的左右监督下一招不错地完成了几遍剑法。 可惜练是练好了,扶簌却没等来谷五音。 谷五音走后再次音讯全无,就连周尘两位师兄也没有谷五音的消息。 眼看着大家都学完了《剑星照》,周尘师兄暂时接管了晨时训练,扶簌心里忧虑一阵儿,又很快投入进成为剑圣的主线任务。 扶簌悟性高又肯下功夫,很快就在人口凋零的剑宗崭露头角,接管晨时训练的周尘对她颇为看重,鼓足劲想要把扶簌培养成新一代里的头等,日常修习后经常单独留下扶簌开小班。 周尘剑术不及谷五音,但应对扶簌绰绰有余。 最开始开小班的日子里扶簌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弱点,打得扶簌连连败退,爬都爬不起来,身上没一块正常的肤色。后来扶簌自己给自己弄了一套增补的药,配上日常修习和巧思,才渐渐在周尘手下有了人样。 只是在剑宗待了几月余,扶簌院里自己栽培的草药全都长起来了,谷五音和晏涧秋还是人间蒸发的状态。 主线任务欣欣向荣,支线任务生死难卜。 扶簌思及此眉头一皱,手里的剑微微一斜,斩断了面前人耳边的一缕发丝。 “舒冬你干嘛啊!”万浅扇惊呼中往后把手里剑一扔,急忙蹲下去拾起自己的落发,心疼不已。 “和我一组对剑有那么委屈你吗?心不在焉的就算了,你故意断我头发就太过分了吧。”万浅扇气鼓鼓地捧着自己的发丝,面带愤怒地看向扶簌,“要不是原承安病了,拿了两块灵髓石让我代他和你对剑,我才不想和你结组!” 万浅扇一急音量变高了不少,引得周围另外三四组对剑的人有意无意看了过来。 “谷大执事给你补课,周尘师兄又偏心你,你才堪堪在我们二十多个人里面冒了头。你以为你真的很厉害?剑宗凋敝,大家实力都不好,你比我们好也没用,出去还不是个普通剑修,还真以为剑宗是以前的剑宗啊,你如今同辈第一能拿个仙宗道典的拜入帖就该感恩戴 9. 绸带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雨日连绵,上论剑台的路并不好走。 虽然靠近扶簌的两人脚步声已经略有遮掩,在静谧的环境中还是显得格外刺耳。 走在前面的人身量较高,十分消瘦,脸上一道赤红疤痕从眉心起始,分割了他细长锐利的眼,总是让他双眼同时间露出不同神情。 他消瘦的身体有意遮挡身后的人,但只是徒劳。 他身后那人一身宽大衣袍笼着全身,十分显眼。遮眼的衣袍兜帽下依稀能看出他脸上覆盖着暗紫色的树精面具,脖颈上缠着一条黑色绸带。 对这条绸带意义十分熟悉的扶簌觉得实在扎眼。 她收回目光,对着走在前面的人拱手行礼:“周赤师兄。” “舒冬,对剑尚未结束。”周赤的声音和他眼睛一样,是细长的感觉,“你为何会在此?” 周赤和周尘一对兄弟,除了周赤脸上的疤痕,相貌八分相似,行事作风却截然不同。 周尘为人圆滑一些,包容万物,好说话。周赤则是像尖刺一般锋利,他估计是自己知道自己说话容易刺伤人,说话次数比周尘少了许多,句子也能短就短。 扶簌深知被周赤抓到逃训要被罚抄典籍,严重还会关禁闭,态度乖巧许多,认真解释道:“周赤师兄,我昨日修习剑法时不慎伤了手腕筋骨,本向周尘师兄请了假,但今晨起床又觉得一日不练落下进度,便带伤来对剑,没想到手腕疼痛软力,实在不宜练习,所以提前下山。” 扶簌伸出手,露出一截泛红的微肿手腕。 周赤瞄了一眼:“既有正当理由,不予追究。” “谢谢师兄。” 扶簌低头行礼,抬首目光又忍不住投向周赤身后的人。 怪异的树精面具下,那双略显鬼魅的眼也正好在打量扶簌。 “师兄,这位是?” 扶簌圆溜溜的眼睛眨眨,作疑惑状。 “晏师兄举荐的可塑之才。”周赤细细的目光在扶簌脸上游转。 “原来是新同门,那这位新同门往后也要和我们一起训练吗?” 扶簌看向周赤身后的男人。 周赤往左移了一步,想要遮挡住扶簌的视线:“他天赋异禀,无需跟从你们的修习日程。我这次是带他熟悉剑宗的路。” 扶簌继续眨眼,因为那条绸带显眼,不死心地继续往面具男人那边看:“同门,我叫舒冬。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面具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伸出缠着纱带的手把兜帽往下扯了扯,隔绝扶簌的目光。 “休要胡闹。”周赤伸手挡住身后的人,不满地斥责扶簌,“你手腕红肿,尽早去药阁领药疗伤,免得耽误筋骨恢复。” 扶簌点头如捣蒜,没理由再纠缠,只好送远周赤两人。 晏涧秋生性凉薄,从前做剑宗传人时便一副谁都不入眼的冷淡模样,如今成了四海万万年来的第一位魔尊,更是俾睨天下,视众生为蝼蚁,怎么会举荐人来剑宗修习? 就算他转百次性子,真对那人起了爱才之心,也怎么都不会把那人推到这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剑宗。 扶簌心下生疑,去药阁领了药,一路沉思到原承安远看生光的院子里。 她领着药到时,原承安正坐在院子里,对着空气喷嚏连连,一头杂乱黄毛犹如枯草。 “病还没好?”扶簌把药丢给原承安,“我每日给你带的药你喝了没有?” “喝...”原承安躺在名贵的躺椅上,刚想接话,又一个喷嚏,“喝了。” 原承安拿丝质双面绣的手帕擦擦嘴,一眼瞧见了扶簌腰间的训练佩剑:“你手腕受伤了,怎么还去训练?” 扶簌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摆出药膏不搭话。 原承安见状道:“你整日不眠不休,累得死去活来的,就算手腕不伤,也该歇息几天调养生息。再说,你从前荒废一年时间都心安理得,最近怎么一刻不练就不安心?” 扶簌不回话,神色平静地转移话题:“你不是一直自诩体质健壮,怎么淋了场雨变得这么娇弱?喝几日的药还没好。” 一提起淋雨,原承安的注意力很快移到自己身上来。 “那不是普通的淋雨。”原承安眼睛冒光,“那可是和晏恩公一起淋过的雨。” 扶簌挑眉:“反正闲来无事,不如你再给我讲一遍你那天的经历吧。” “说了那么多遍,你昨日不是还嫌我烦吗?” “现在不烦,你可以长话短说。” 原承安眼珠子转了转:“嗯...我那夜一时兴起,带了伞和吃食想去论剑台找你,没想到在玉子殿前遇上了晏恩公。晏恩公踏雨出殿,骤雨间衣袍不染一丝雨,眉目间尽是沉静道意。我看呆傻之际,发现恩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一步一踩血的黑袍人,那人步伐踉跄,身姿不稳,应该淋不了雨,我便上前把伞递给他。那人十分惊讶,看晏恩公的脸色迟迟不敢收,我便又把自己的伞递给了晏恩公。晏恩公收下伞,那人也把伞收下。恩公领走前还特意回头询问了我的姓名。我高兴地忘乎所以,一路小跑回院子,在屋里给我奶奶的牌位磕头点香...” “好了。” 扶簌抹完药,看向原承安:“你看到的黑袍人脸上戴了面具没?” “那夜雨急,天色昏暗,玉子殿的光亮都被滂沱大雨消减不少。我也没太看清。”原承安努力回想着恩公身后那人的装束,“他整个人都被黑袍笼着,确实看不清脸上戴没戴面具。” “不过他拿伞的手上倒是缠着圈圈纱布。” 纱布? 扶簌眉头皱了皱。 周赤身后那人伸出手拉兜帽时手上也缠着一圈圈的纱布。 还真是同一个人。 “怎么了?”原承安再迟钝也尝出来扶簌套话的意图。 “今日对剑时,周赤师兄带了个新同门来论剑台,说是晏师兄举荐的。我琢磨了一下,好像就是你那晚看见的人。” “晏恩公举荐的新同门?”原承安有些讶异,“能入晏恩公的眼,这人肯定特别厉害吧。而且他前几天重伤,流了满地的血,这么快就好了,我一个风寒都拖了这么久。” 扶簌被原承安言语的重点哽住一秒:“不知道,没亲眼见识过。不过周赤师兄说他比我们都厉害,虽然是同门,但是不用和我们一起训练。” “哇。”原承安对新同门更加敬佩,“诶,不过这样一说,我倒想起那夜我遇上新同门时,他身后还背着一把剑,看着肃杀,应该已经习剑很久了。” “什么剑?你认识吗?” “剑都没出鞘,我怎么会认识。不过剑鞘底部倒是有这么一个图案。” 原承安往桌上药未喝尽的玉碗里沾沾手指,在琉璃桌上画了一个线条诡异的图案,图案中心嵌有一个四方形。 扶簌凑近看了一眼图案,表情有些恍然。 “你连他戴没戴面具都不知道,还记得住他剑鞘上的图案?” “当时他转身,玉子殿的光亮在他剑鞘上一滑而过,光滑的剑鞘上就这个图案格外显眼。” “你说,这新同门是不是真的特别厉害啊,竟然能入我恩公的眼...” 扶簌左耳进右耳出,盯着桌上逐渐消无的水渍出了神。 她想起一些往事,又想起晏涧秋,最后思绪停顿在今日遇上周赤时自己手下销毁的最后一条消息。 离门林家的林大少主在离门遭受重创之际,逃离离门,寻返无果。 扶簌前脚从原承安院子里出来,后脚就用上了新学不久的寻踪灵。 她和这个身份存疑的新同门没有过直接接触,但周赤的气息还是存留了一些。 寻踪灵在四处漂泊,扶簌也没闲着,回自己院里拿了些糕点,简单包裹了一下,顺着寻踪灵的足迹按家按户地找,终于在可能敲到周赤院门的概率下敲到了新同门的。 新同门显然心情不虞,只把院门打开了一丝缝隙,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扶簌把 10. 塔间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隐没在扶簌意识海里的系统感觉到扶簌的心思,苏醒过来。 「请问宿主想要询问什么事情?」 “噢,没事,不是喊你,就是突然想起一个道具。” 系统自讨没趣,光团在扶簌的意识海里飘摇一瞬,很快恢复沉寂。 扶簌走到屋内,关上门窗,端正坐在书案前,像之前使用十全大补丸一样用意识触碰了道具好高的塔。 「好高的塔」:是剑圣就上一百层。目前进度1/100。 「宿主使用了道具好高的塔。好高的塔正在为宿主长高,请宿主耐心等候。」 系统播报的声音由强至弱,最后一个字消散在扶簌意识海里的那一瞬间,扶簌突觉浑身一轻。 下一秒,剧烈的强光从四方袭来,迅速铺满扶簌双眼的漫天虚幻妄影层层散开。 一道强光从通天塔尖落下,照彻纯白环境,让人眩晕的一圈圈光晕漂浮在塔身华丽繁复的仙人画像边,画像里的仙人栩栩如生,神情安然。 强光下,缓过神来的扶簌抬手遮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高塔全貌,又听见耳边系统的声音。 「宿主目前位于好高的塔第一层,请努力清扫层间鬼怪妖魔,获得奖励,升往第二层。」 强光刺激下扶簌还有些发懵,周遭环境突变肃杀。 昏暗塔层内,形状各异的三只鬼魅如梦如幻,自在飘荡在广阔的层间。 鬼魅间强烈的杀气互相碰撞,擦出一瞬火光照亮晦暗一角,又惊出一声刺破天际的嘶鸣。混合夹杂的魔气在地面上翻滚而起,鼓荡的风呼呼作响。 扶簌脑海里那些神女图刚刚消散,还没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嘈杂,眼前三只庞大如巨石迅疾如风的鬼魅嘶吼着冲了过来。 扶簌下意识翻身跃起,堪堪躲过第一只鬼魅的袭击,脸颊却被第二只鬼魅的边角刮伤,腰间也被最后一只鬼魅割裂出一道溅血的伤口。 皮肉翻起触及冰冷空气的疼痛让扶簌不由得咬紧牙。 她抬手擦去脸上冒出的血珠,连退几步,蹲下身急忙唤剑。 手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来不及想为什么,三只鬼魅惊声怪叫着追上扶簌。 扶簌体术一般,鬼魅庞大迅速又滑如雾气,单人应对两只已是极限。 她的每一次跃起翻转,每一次后退前进,都会被纠缠不休的第三只鬼魅找到弱点,给予重重一击。 扶簌三次唤剑,手上仍旧空空如也。 鬼魅是魔气所成,扶簌赤手空拳根本伤不了它们分毫,每一掌每一拳都仿佛打在了空气上,看得鬼魅们尖声嘲笑。 唤不出剑的扶簌眼神沉沉,脸上三四道伤口流下的血痕让她脸颊有些发痒。 她刚想抬手擦拭血,鬼魅从她眼前突然近至身旁,晦暗环境里,她耳尖听到一瞬风声,侧身躲过一只鬼魅,右臂却猛地被不知何时绕到身后的鬼魅剧烈冲击。 巨大的落地声中,被甩飞数米远的扶簌强撑着疼痛单手支撑扶着边界的墙壁站起来。 这场战斗发生得太突然,她没做足准备,没搞清状况,甚至没有武器,就被抛进了战场里。 扶簌喉头生出血味,生怕又惊起暂时迷失的鬼魅,小心退至角落,闭眼凝神静气。 这是她的第四次唤剑。 三只鬼魅飘荡的呼呼风声纷乱不清,扶簌脸颊上的一丝血流在她的静止中,恰好沾上她的嘴角。 “嗡——” 扶簌睁眼,握紧空空如也的手。 她眼前,那把她从未用过的普通剑发出嗡嗡声音,颤动着悬于半空。 普通剑的嗡嗡声微小如蚊声,却还是引起了鬼魅的注意。 三只鬼魅接连不断地发出怪异的嘶鸣,同时向扶簌所站的角落冲来。 扶簌快速点住自己颈下一处穴位,拿起普通剑,迅速蹬墙借力飞起。 凝力。 劈! 横空的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寂静地汇聚在普通剑上,白光乍现。 冲在最前方的那只鬼魅正想咬上飞向空中的扶簌,抬眼却看见一柄快速劈下的剑。 乍现白光照亮了鬼魅妖邪的双眸。 鬼魅方寸大乱,急忙往后退。 它雾气般滑腻的身体刚刚往后扭动半分,锋利的剑已经横断它的身体,将它一分为二。 从中间生生撕裂的鬼魅惊声尖叫,刺穿耳膜的声音震得层间风云动荡。痛苦的尖叫声里,另外两只鬼魅形状快速变化,反应过来扶簌不会再被随意欺弄,各自飞往一边。 在原地破裂的那只鬼魅的尖叫声逐渐削薄,万缕魔气从它被撕裂的身体磅礴涌出,肉眼可见地带走了它的生气,扑面的铁锈血腥味和魔气灼伤着扶簌的伤口。 劈剑的力度再次撕裂了她腰间的伤,扶簌身形不稳,单膝跪地落下。 她看向右手杵着的普通剑,指尖微微发麻。 鬼魅算是寻常魔物,以扶簌现在剑术的实力,将这仅有的三只挨个斩杀并不是难事。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她手里这把普通剑的重量远远不及载物太极剑,甚至不如训练佩剑,轻如竹剑形状普通,竟然有如此威力。 眼见另外两只鬼魅逃开,终于有了喘息机会的扶簌松了一口气,再度点上颈下的穴位。 被压抑住的血流迅速涌上,扶簌抬臂想用宽袖掩住自己喷出的这口生锈般的鲜血。 血流涌上喉头,从口腔喷出。 扶簌放下手臂,背手随意擦拭了嘴边,正想站起来去寻另外两只鬼魅,却被余光里一如既往干净的袖子牵制在原地。 怎么回事? 刚刚才吐过一口血的扶簌眉头一皱,抬起手臂查看。 层间光线虽然昏暗,但不是不能识物。扶簌左右翻看着自己的宽袖,发现上面只是多了些鬼魅撕咬的痕迹,一丝血渍都没。 扶簌心里生疑,放下宽袖,下意识地查看自己的手。 正面,反面。 依旧是一丝微小血迹都没有。 扶簌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口。不干净的手指触碰上伤口的那一瞬,伤口火辣辣地发疼,痛得她嘴角一咧。 但扶簌收回手查看,指尖上仍旧没有血。 扶簌心下的疑虑越来越重,索性放下剑,低头用手轻轻扒开自己腰间破裂的衣裳。 腰上那道被鬼魅狠狠割裂的伤口映入眼帘。 伤口不长,有些深,皮肉外层微微翻开,触及外界的伤在空气里喧嚣着自己的痛苦,却没有渗出一丝鲜红。 扶簌吞咽了一下口水。 若不是她正在亲身体会着伤口的疼痛,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道十分虚假的伤口是她身上的。 这伤就像是世间杂耍人士为吸引世人注意,刻意在自己身上用蜡泥伪造出来伤口形状,又怕被人当真报案,所以没有涂上红颜料的那些假伤。 可扶簌没学过这些把戏,也更不可能在此刻玩这种糟心诡异的戏码。 疑虑攀升到扶簌的眉心。 难道是道具塔里不允许有血的存在? 可先前脸上血流带来的痒意真真切切,不可能有假。 扶簌在原地停滞太久,逃开的两只鬼魅又动了心思,渐渐逼近过来。 耳旁的风声渐近,扶簌不愿浪费更多时间在这件诡异事情上。 她抬手唤起普通剑,手腕一丝胀痛。 普通剑被她握紧的那一瞬息,微弱的白光再次短暂地显现出。 带走同伴生机的白光再现,刚想重头再来的两只鬼魅齐齐惊声,撞到一起擦出炫目火光,很快往远处飘去。 扶簌忍痛点地飞起,迅速逼近那只身影较近的鬼魅。 已经是此层的角落。 鬼魅无处可逃,反身对着提剑而来一脸肃杀的扶簌张开巨嘴,吐出潮湿的恶风。 扶簌抬袖挥开空气,破开恶心的湿气,聚气凝力,提剑刺向鬼魅。 鬼魅哭叫一声,身形缩小成团,在剑尖的锋芒里撞上墙面,弹向上方,从扶簌的头顶堪堪跃过。 扶簌眼疾手快,反手挑剑一撩,将成团的鬼魅后方切 11. 下山 《我的堕魔前任不可能是病娇》全本免费阅读 好吵。 系统这个狗皮膏药死太监的声音真是太吵了。 扶簌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模糊的神志逐渐被清新的空气打捞回到现实生活。 “舒冬?舒冬?” 怎么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舒冬?你在不在啊?” 好熟悉。 扶簌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房屋木制的天花板,还有压在自己身上不轻不重的普通剑。 看见普通剑的一刹那,扶簌想起刚刚自己在好高的塔里经历的一切,面色全无,甩开普通剑,赶紧坐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体。 肤色正常,脉搏正常。 除了手腕更加红肿以外,腰间的伤脸颊的伤全都不翼而飞。 扶簌又检查起自己的道具。 看到护心镜还在的扶簌松了口气,转头死死盯着被甩到一旁的普通剑。 好高的塔里那些经历虽然没有影响到她的现世,但绝对不是虚假的。 这把普通剑实在太诡异。 她听说过以血肉筑剑,也听说过灵力成剑,甚至还有肉身祭剑作剑灵的。但从来没有在典籍里看见过普通剑这种已经成剑,没有剑灵,却在使用时汲取使用者血肉灵力来发挥威力的剑。 想起自己血液灵力填充透明剑身的情形,扶簌有些恍然。 她捡起已经不再透明的普通剑,再次仔细打量起来。 虽然看不出剑身究竟是什么材质,但颜色类银铁石,重量不轻不重,略弱训练佩剑。形状十分普通,剑把上没有花纹,剑脊上流光移动,没有魔气入侵,十分正常。 扶簌把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抹,锋利的剑刃立马割破她的皮肤。 手指那条细细伤口冒出的血珠沾在剑刃上,却没有被吸收。 真是奇怪。 扶簌想不明白,又聚气凝力,试图往剑身注入灵力。 她体内灵力接触剑刃的那一瞬,她看见剑刃上白光一闪,迅速汲取了刚刚停留的血珠和扶簌释放出的灵力。 “喂,舒冬,我都听见你里面有声音了,开门啊!” 原承安拍门的声音有些暴躁,因为风寒鼻子又不通气,闷闷的声音不知道在门口喊了多久。 扶簌如梦初醒,把普通剑放到被子下藏好,开门:“睡着了,刚醒。找我干嘛?什么急事?很重要?” 雨季还未过去,生怕风寒加重的原承安披着制作精细的纯白大氅,镶着一串珍珠的大氅领子微微敞开,显得里面的剑宗锦袍十分素朴。 原承安被扶簌突如其来的连环追问吓得张大嘴“啊”了一声。 “啊不是不是。”原承安目光在扶簌有些疲倦的脸上停了一秒,又看向扶簌的手腕,“你把你治手腕的药膏落在我那儿了。” “我想你手腕肿痛挺吓人的,怕你今晚不擦,明天又加重伤情,所以给你送过来。” “谢了。”扶簌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模仿着舒冬会有的样子对原承安笑了笑。 她抬起手一瞄,自己手腕上的红肿确实有些严重,但怎么也不至于说是吓人。 “天啊!”原承安被吓得一蹦,白玉冠下的黄毛都快炸开。 扶簌挑眉,放下了手看向原承安。 “你这怎么回事啊?你不会又去干重活了吧!你这手腕都快肿成红烧猪蹄了。” ...... 扶簌又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无言。 这颜色红彤彤的,还真是有点像红烧口味的。 “你这药膏抹了也没用啊,怎么越来越严重。” 扶簌也奇怪呢,她在塔里受到那么多伤,按理说已经死到需要使用护心镜了,现世一点事也没有,手腕怎么会红肿成这样。 “估计是我真伤到骨头经脉了,师姐给的药膏只能治皮肉红肿。” “那我陪你再去一次药阁,你这个手腕看着实在有点吓人。” 扶簌摆摆手:“不用,药阁师姐说剑宗现在资金短缺,药材不够。不过她已经帮我上报了,等下一次历练,可以让别人游历帮忙带回来。”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下一次历练的时候,扶簌的手腕应该已经好了。 “缺钱?”富得流油的原承安本有些不可思议,但想起剑宗现状又呆呆一笑,吸吸鼻子,“也是,晏恩公为人清冷克制,两袖清风,对钱财不屑一顾。” 扶簌很想把门关了,但她也为人克制,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没事,我有钱。”原承安鼻头微红,灿烂一笑,“你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刻苦训练,怎么能耽误你的训练呢。” “我这几天也请了病假,下山跑一趟帮你买最名贵的药回来,保准治得好你。” 下山买药? 扶簌脑海里灵光一闪。 “你不懂药理,对我的手腕伤不清楚,找人拿药怎么说得明白?”扶簌循循善诱,“反正我这手腕最近也训练不了,你风寒又不能到处跑,要不然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 原承安听到一半拿出一张新双面绣丝帕打了个喷嚏。 “没事。”他挥手一笑,“我懂药理的,谁说我不懂药理。” “那你说说我药田里都是些什么东西?”扶簌抓住原承安的肩,把他扭过身面向药田。 她手里也拮据,当初买的都是熬制后能增补灵力的普通药草,但凡懂点药理,并不难猜。 原承安看了一圈,指着药田里没来得及打理的杂草,理直气壮:“这是狗尾巴草。” 连狗尾巴草都不认识,扶簌第一次好奇起原承安到底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扶簌默默把原承安扭回来。 原承安还不服气:“反正你也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学药理的,我要是想,我也能学。” “你为什么这么想下山?”扶簌询问道。 原承安吸吸鼻子,不知道是因为风寒还是因为情绪:“我有点想家了。” 扶簌一愣,原承安见状立马扬起笑容:“主要是我终于被晏恩公记住名字了,这不得回去好好炫耀一番,我院子里奶奶的牌位实在太简陋,比不上家里的正式。” 金牌位也简陋? 扶簌想了想,提出新的方法:“这样吧,我去找周尘师兄为我们俩请个小长假,你拿点钱给万浅扇,让她帮忙照顾一下我的药田。我们俩收拾好玉子殿前见面,一起下山。” 原承安闻言,扶稳头顶的白玉冠连连点头。 劝走原承安,扶簌迅速整理好包袱,出门前拿着训练佩剑思索再三。 训练佩剑虽然安全性比普通剑高出不少,但太过本分,威力难以达到普通剑一半。 她又回房翻出了被子下的普通剑。 据她目前观察来看,普通剑没有剑灵,外表完整,内里却是一片汲取世间灵力的虚空。 扶簌自谷五音提点,自己大胆以血液为水流在经脉中幻物以来,除了打坐运气调理生息,大多时候都是使用体内血液轮转的灵力。 这就导致她体内的血液或多或少沾染上了些许灵力。 但单纯的血液中灵力含量太过稀少,无法入普通剑的眼,只有当扶簌本人持剑攻击时,灵力大量外释,普通剑汲取过急,才会盯上扶簌的血肉。 回忆起塔中自己使用普通剑,以血肉灵力做祭品,快速斩杀鬼魅的一幕幕,扶簌左思右想,还是带上了普通剑。 她背着包袱,先去周尘那儿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