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爱你(女尊)》 1. 楔子、第一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楔子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一章 “二小姐?二小姐?醒醒!快醒醒!” 谭思怡迷迷糊糊地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 身侧跪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形容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对方见谭思怡醒转,明显松了口气,“属下向好心人买了些粥水,借此小屋暂时落脚。二小姐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一定饿了,先吃些东西。” 谭思怡云里雾里地任由对方给她喂粥,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如坠梦境。 直到大半碗粥下肚,谭思怡凝固的思维才缓慢地转动起来:她分明是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然后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轿车…… “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哐当—— 女人顾不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粥碗,听声音简直快哭出来:“二小姐,属下是谭泽啊!” “……谭泽?” 谭思怡刚出声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这小女孩的奶音,再看这小小手掌,分明不是自己的身体! 谭泽连连点头,紧张不安地去瞧谭思义额头上的伤口——伤口已经简单地处理包扎过,其实根本看不清布条下的伤势,但她仍不停地出声安慰:“没事的,二小姐伤到了头,一时记不得属下也是正常。待您痊愈,就会想起来的。没事的,没事的,二小姐不会出事的!” 她神色急切,倒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谭思怡从小到大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但也觉察出谭泽的精神状况不对——神神叨叨的,一副受刺激过度的样子。 眼下情况不明,谭思怡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是,我没事,只是有些头痛。”她避重就轻,不敢再刺激对方。 果然,谭泽立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愧疚道:“还请二小姐宽恕,恕属下不能及时地为您找医官治伤。我们身后不知还有多少追兵,此地不宜久留。待您好好地睡上一觉,属下再背着您彻夜赶路。等到了下一个镇子,属下再去找医官。” 谭思怡不安地咬住唇,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仔细地打量谭泽的衣着:一袭干净利落的深色古人衣裳,腰带上挂着一柄长剑,从上至下更似古代男人的装扮。 “我们是去哪儿?” “庄主命我等将二小姐安全地送到赤霞宗,求候宗主的庇护,可是追兵太多,其她姐妹们都……只有属下轻功好,背着您冲出突围。”谭泽神色悲伤。 谭思怡不由自主地握住对方的大手,在心底叹气:实际上只剩你一人了,你口中的二小姐大概率因为头部受创而夭折,倒教她这个外人鸠占鹊巢。 谭泽僭越地反手将小主人的小手握住,重新振作精神,“不过二小姐也别太担心,属下脚程快,估摸着已经将追兵甩开了一大截,所以一定能将您安全地送到赤霞宗。” 谭思怡有心想再问问现在的处境:比如谭泽口中的“庄主”呢?既然有“二小姐”,那“大小姐”呢?诸此种种。以及为何都是女护卫,却不见男人? 无奈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太过年幼,又受了伤,说话间已是困意来袭,不由自主地打个哈欠,继而陷入沉睡当中。 再醒来时已是天亮时分,谭思怡趴在谭泽的背上,怔楞地看着脚下飞速后退的草木:自己果然是身处古代武侠世界,并非做梦,而谭泽所言非虚,她的轻功确实极好,一踩一踏,便能纵身数丈远。 “谭护卫,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谭泽几个纵跃,选了处干净的山石停下来,脸上扬起几分笑意,“二小姐睡醒了?来,先喝点水。” 眼见对方的鬓发间挂着几滴汗珠,年幼而体弱的谭思怡羞愧难当,站稳后拒绝了对方喂水的好意,自行喝水吃东西,那小大人的样子令谭泽深深地叹气:遭遇了这等无妄之灾,谁能不一夕之间成长呢? “二小姐对从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谭思怡觑着对方的神色小心地回:“……都不记得了。” 谭泽狠狠地搓把脸,冷静地道:“二小姐既然忘了,那就由属下告诉您吧。” 谭思怡心情忐忑地握着一只又冷又硬的馒头,轻轻地点头。 “二小姐,谭家庄已经付之一炬,而庄主与大小姐下落不明。谭家庄存世五十年,您是现任庄主的次女,年方六岁,名讳思义……” ——谭思义年仅六岁,因自幼失父,是以其母、其姐待她百依百顺,千娇万宠,也因此养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整日里大祸没有,小事不断。 前日她闹着出门游玩,天黑了都不肯回家,却也因此躲过一劫,被谭庄主紧急派出的一队护卫直接送出城,最后在城外被追兵截杀一阵,虽然受了伤,好歹由谭泽护着逃离。 从前的谭思怡,如今的谭思义听得心惊胆战,末了困惑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人放火?他们又是谁?” “当时事态紧迫,庄主只来得及写下一封血书,交代我等护送二小姐去往赤霞宗,其余之事,属下不知。这便是庄主亲手所书……” 谭泽拿出一块布满血字的白色缎子,其上散发着阵阵血腥味——大概是谭庄主的血,看得谭思义胆怯不已,眼泪却先一步不受控制地落下。 这大约是身体的残存意识作祟吧? 谭思义默默地擦掉泪珠,听谭泽继续道:“赤霞宗候宗主与庄主是多年好友,定会护您周全。只是此去路途遥远,属下走得匆忙,身上带的银钱并不多,这一路上少不得要您吃苦受累了。” 谭思义赶紧摇头,“我没什么的,还得谢谢你,谭护卫。” “二小姐不必言谢,此乃属下分内之责。”谭泽诚惶诚恐。 话已至此,彼此都不再有顾虑,只一门心思地日夜不停的赶路。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追兵尚未遇上,谭思义这具小小的身躯率先受不住这等疲累。也不知是不是风餐露宿感染了风寒,她竟发起高烧。她早前额头上的伤口已然结疤痊愈,可是身体滚烫,一会儿喊着要回家,一会儿又喊爸爸妈妈——竟是开始说起糊话来,急得谭泽嘴上起泡,赶紧请医官。 悉心照顾了三天三夜,谭思义退了烧,恢复正常的神智,谭泽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经此一遭,谭泽不敢再如此马不停蹄地赶路,谈不上讲究吃食,至少投宿客栈,如此一来,荷包马上见了底。 谭思义毕竟不 2. 第二章(感谢营养液灌溉名单24.3止)^……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章 谭思义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小少年,表情怔楞。 这些时日她姐妹二人虽然疲于奔命,但总有歇下来的时候,也教谭思义认识到一桩十分怪异的事情:此地竟是女性为尊的世界,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怀孕生产,全与她以为的截然相反。 眼下的的确确是她第一回认真仔细地观察此地男性,虽然对方只是一名小小少年: 倒与她认识的男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之处,那便是以她的眼光看来,他过分漂亮了,尤其一双眼眸,含着笑带着娇,就这般大胆地瞧着人,教她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感。 听小少年连声道:“……啊,忘告诉你们,我叫贺煜,你们唤我煜儿便可。如此,你们肯与我一同用饭了吧?” “多谢贺公子厚爱,但在下姐妹二人尚须赶路,就此别过。”谭泽神色警惕,拉着谭思义头也不回地走远。 “诶?!”化名贺煜的贺兰煜下意识地抬起手,眼睁睁地看二人离去,他眼神无措又委屈。 贺兰容艰难忍笑,“公子,别管她们了。她们走得那么急,谁知道是不是惹了麻烦?这回出来就属下一人跟着您,凡事还是以您的安危为上。” 贺兰煜喃喃:“如果她们惹了麻烦,那我就更要趁机结识她们了。” “什么?” 贺兰容猜不透贺兰煜的真正用意,贺兰煜匆匆地结了账,循着她二人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 谭泽背着谭思义出了小镇,径自往赤霞宗入口的方向行去。 山谷偏僻,而山路难行,又逢炎热的夏季,山中闷热异常,谭思义仔细地擦去谭泽脖颈间的汗珠,听谭泽气喘吁吁地道:“二小姐,你再忍忍,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只是热了点,我没事的,还是姐姐你别着急。”谭思义毕竟不是原身,承对方的莫大恩情,心里实在愧疚又感动。 谭泽实际心里火急火燎,又不好表现出来,便试图用对话分散注意力:“到了赤霞宗,您就别喊属下‘姐姐’了,属下担待不起。” “怎么担待不起?这一路以来如果没有你,我早不知埋在哪里了。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这如何使得?!” 谭思义笑道:“怎么使不得?你看起来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我叫你一声‘姐姐’不冤枉。”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谭泽不免跟着发笑,心情放松下来。 “我说是就是,听我的没错了。”谭思义一锤定音。 “……好,都听你的。” “姐姐这个年纪,成亲了吗?” “尚未。” “那姐姐有意中人吗?” 二人一路闲聊,而山间不知时光的流逝,再回神时,谭泽方惊觉日头西沉,她的心亦跟着沉了下去,脚步稍顿。 “姐姐,怎么了?” “我们好像一直在兜圈子。”谭泽将谭思义从背上放下来,谭思义自觉地立在原地,安静地看谭泽观察沉思。 谭泽抬头望向连绵起伏的山峦,“我们走了有小半日,却依旧在山脚处转悠,此处有异!” “上面就是赤霞宗吗?”谭思义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半山腰上的房屋群,暗暗咋舌。 “赤霞宗开山立派上百年,门下高手无数,她们定是在此布置了什么。”谭泽掩饰不住的焦急。 谭思义突发奇想,“姐姐,会是奇门遁甲之术吗?” “你怎知奇门遁甲之术?”谭泽诧异道。 “……就……就是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个词。”谭思义干笑。 “是了,定是奇门遁甲之术。”谭泽不纠结于此,当务之急是如何上山。 见谭泽一会儿看太阳的方向,一会儿又研究起四周的草木,眼瞅着光线转暗,夕阳西下,她愣是没有一点儿进展,谭思义也暗暗着急起来,忍不住问:“姐姐,你有没有研习过奇门遁甲之术?” “……从未。”谭泽深感无力。 “那我们守株待兔吧。”谭思义退而求其次。 “等赤霞宗的人下山吗?” 谭思义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偌大一个赤霞宗,少不得会派人下山采买,到时我们说明来意,便可求见候宗主。”谭泽定下心,找地方安顿。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谭思义吃了点干粮,勉强应付一餐,躺在硬邦邦的地上,透过高高的枝桠,无聊地数着夜空上的星星,时不时地抬手驱赶身边的蚊虫。 “思义,等见了候宗主,你就留在赤霞宗吧。”谭泽忽然开口。 谭思义回过神,“那你呢?” “我?我要回谭家庄。” 谭思义讶异道:“你不是说谭家庄已经毁了吗?你还回去做什么?” “庄主对我恩重如山,当年若非她的收留,这世间哪儿有‘谭泽’这个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看一看。” 谭思义无法理解对方“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可是我一个人待在赤霞宗,人生地不熟的,姐姐,我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吧。”她承认她是自私的。 “别怕!赤霞宗是名门正派,做不出欺凌之事。”事到如今,谭泽只有狠心将对方以成年女子相待,希冀她能勇敢地独自走下去,“你留在赤霞宗拜师学艺,而我回谭家庄善后,然后我会隐姓埋名,查明这一切的原委。” 她摇头示意谭思义别开口,继续道:“我明白你报仇雪恨的心,但你实在太小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习武,练就一身功夫,方能手刃仇人。等你十五岁成人后,我一定会上赤霞宗找你。” 谭泽将庄主的亲笔血书交由谭思义保管,又替彼此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显然心意已决。 谭思义识趣地不在此事上多费口舌,黑暗中摸索着握住她的大手,“姐姐,你一定要保重。” “一定!” 分别在即,气氛一时沉闷伤感,只闻夜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的虫鸟叫声。 明明身体累极,谭思义却再一次失眠:她又想家了。 ……篝火渐熄,谭思义略有睡意,正待合眼睡去,忽听谭泽低喝一声:“谁在那儿?出来!” 谭思义尚未反应过来,谭泽已将她护到身后,只见三丈远处徐徐走出二人,竟是今日白间在酒楼遇到的主仆二人。 谭思义讶然出声:“是你,贺煜!” “妹妹不仅人长得漂亮,记性也不错。”贺兰煜言笑晏晏。 “谁是你妹妹?别瞎喊。”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喊妹妹,谭思义微感不适。 贺兰煜道:“我不知你名姓,自然只能叫你妹妹 3. 第三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三章 角落里,贺兰煜舔了舔唇,笑容满面,“容叔,你帮我想个办法,让这小姑娘心甘情愿地随我回教中。” 贺兰容为难道:“公子,将这小姑娘掳走简单,但要她心甘情愿,这……” “‘掳走’多没意思啊,要的就是她的‘心甘情愿’。” “可是公子为何要这样做?教中也有很多小孩子,公子想要玩伴,开口便是。何必一定要强人所难?”贺兰容是真想不明白,心中嘀咕:小主人年岁渐长,性子也是古怪起来,教人捉摸不透。 贺兰容认真道:“可是教中那些孩子见了我个个都毕恭毕敬,没劲透了。哪儿像她啊,居然敢拒绝我……她越是不想跟着我,我便越是要定她了!” 贺兰容:“……” 主仆二人商量了一夜,既然“明言”被拒,遂决定“智取”。 所以当谭思义二人面对阵法依旧束手无策之时,贺兰容出面言和:“我家公子说了,能与你们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所以公子不打算再勉强这位小姑娘,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跟着我走,我带你们上山。” 谭思义将信将疑,见贺兰煜面上带笑,仿佛在向她释放足够的善意。 她暗道:好奇怪的男孩啊……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以及令人忌惮的未知的身份背景,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套了麻袋? 谭泽握紧谭思义的小手,轻声安抚:“没有人胆敢在赤霞宗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放心。” 贺兰容闻言,努力忍住自己的嗤笑声,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侧的贺兰煜,见他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贺兰容不由咳嗽一声,眼神示意贺兰煜别太放纵。 三人跟在贺兰容的身后,不敢踏错一步,途中贺兰煜试图与谭思义搭话。 “妹妹,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谭思义。” “那妹妹几岁了?” “……六岁。” “原来妹妹比我小了整整三岁啊。那妹妹家中还有其她人吗?” “……”谭思义忍无可忍,只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你别叫我‘妹妹’,叫我‘思义’就好。” 她气鼓鼓的模样反而惹得贺兰煜雀跃至极,只觉她比教中人讨喜百倍。 “也是,喊‘妹妹’太亲密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亲妹妹呢!那我就叫你‘思义妹妹’吧。” 谭思义敢怒不敢言,谭泽拍了拍她稚嫩的肩膀,“只是一个称呼,没什么的。” 此时此刻,谭泽整个人都已放松下来——毕竟只是一个拦住外人的迷阵,并无危险,如若不然,自昨日她二人踏入阵中,便已遇险。难得见谭思义不再戴着少年老成的面具,谭泽也是老怀欣慰,对贺兰煜更增了几分感激之情。 谭思义终于忍不住瞪了贺兰煜一眼,谁又能懂她的憋屈?明明她比他年长好几岁…… 三人说说闹闹,无人发觉带路的贺兰容变得面色凝重,最后他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公子,请一定跟紧属下!”贺兰容将贺兰煜拉到自己的身后,是万分谨慎的姿态。 贺兰煜不明所以,“怎么了,容叔?” 贺兰容转首四顾,解释道:“公子,属下曾听教……主人提过,赤霞宗下布满迷阵。但属下研习奇门遁甲之术多年,决不会看错:这里并非迷阵,却是一个杀阵。可主人是不会错的,所以这里的阵法被人临时改动了!” 贺兰煜不见紧张,仗着谭思义二人看不见,甚至暗戳戳地点了点贺兰容的背,贺兰容转头给了他一个惊惧的眼神,贺兰煜不由自主地停下自己的小动作,呐呐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玩笑?” 贺兰容点头。 贺兰煜料不到事情竟弄巧成拙了。 他原先不过与贺兰容商量,入阵后弄出点动静,让他“受点伤”,然后挟恩图报,令谭思义跟他走——她们正道之士,最不愿落人口舌了。 贺兰容与谭泽商议起来,谭泽亦将她们昨日遇到的情景一一讲述。 最后贺兰容道:“我观你们姐妹二人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来投奔赤霞宗。但现在显然是赤霞宗里有人想对你们出手,如此,你们还想上赤霞宗吗?” 震惊过后的贺兰煜趁机道:“容叔说得不错,不如我们一起闯出这杀阵,往后你们就跟着我。” 谭泽拉着谭思义的手,坚定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又哄劝谭思义:“你别胡思乱想。之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姐姐放心,都记住了。” “好。”谭泽冷静地抽出长剑,向贺兰容投以信任的目光,“请容公子继续带路,我们还是去赤霞宗!” 贺兰容下意识地看向贺兰煜,后者与谭思义略带忐忑的目光交汇,仿佛她害怕他会在半路将她抛下。 贺兰煜掂量着长袖里的毒鞭,沉默片刻,忽然凑近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颊,傲然道:“本公子虽然跟你们不一样,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跟我走……也罢,只要你记住今日之事,别忘了我就成。来日方长,我们定有再见那一日!” “……我自然是不会忘了你。”谭思义别扭道。 *** 赤霞宗主峰上,一个年轻女人形色匆匆,用力地敲了敲房门,急声道:“小师叔,小师叔,你在吗?!” 半晌,才从屋里传出一道懒洋洋的男人声音:“是阿敏吗?” “是我,小师叔。” “何事如此惊慌?” “回小师叔,方才守阵的弟子来报:山门外的杀阵开了!” “小师叔”仍是慢悠悠地道:“杀阵开了便开了吧,有何大惊小怪之处?” “此乃我宗门杀敌防御之阵,等闲人闯入杀阵九死一生,若此刻伤了无辜之人,可怎生是好?但我等年轻弟子学艺尚浅,无法保证将误闯之人毫发无损地带出。而我娘闭关未出,几位师叔伯也是各有要务在身,烦请小师叔亲自走一趟。” ——砰! 房门无风自开,候敏吓了一跳,抬眼就见她的小师叔苏百灵正安然而坐,慢悠悠地喝着茶。 那是个看起来三旬左右的男人,声音听起来不怎么高兴:“你是说只有我是个闲人吗?” 候敏赶紧鞠躬赔罪,“是师侄失言!” 苏百灵不耐地皱起眉,显得严肃而孤傲,眼角也现出细纹,“你方才说,掌门师姐尚未出关?” “是的,小师叔。” “算算日子,你娘已闭关整整三个月,也是时候出关了。” 候敏暗暗心焦,碍于对方的孤僻性子,硬着头皮应和:“是,小师叔说的是。” 苏 4. 第四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四章 ——若赤霞宗的人晚来一步,她们四人大约都会死吧? 谭思义躺在洁净柔软的床榻上,后怕无比地生出这种假设。 医官已替她处理了几处外伤,屋里没有外人,候敏安抚道:“现在没事了,谭姑娘。待我娘出关,我一定第一时间禀告有关你的事。而你受伤之事,我会亲自彻查,赤霞宗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谭思义劫后余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多谢你。” 候敏重复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的小师叔。还有,在下候敏,是宗主女儿,你别再忘了。有事记得吩咐下人找我。” 直面生死的谭思义实在有些被吓到了,直愣愣地点头,“多谢候姐姐,还有这位……前辈。” “前辈”苏百灵冷着一张脸,冷哼一声,脚步无声地出门而去。 候敏无奈地解释:“小师叔行事一贯如此,谭姑娘别介意。” 床铺另一边躺着昏睡不醒的谭泽,大概是怕谭思义小小年纪会害怕,侯敏才做此安排。 谭思义脱离生命危险后不禁问起那对主仆。 提及此事,侯敏也万分不解,“贺公子他们包扎好伤口后就下山了。” “他们没有留在这里养伤吗?” 候敏道:“没有。在下也曾极力挽留,毕竟你们都是在此地受伤,无论调查后的真相是什么,对于此次误伤,赤霞宗难辞其咎。只是贺公子无论如何都要下山,在下只好派人好生送他们下山。” 此刻谭思义能好言好语地与赤霞宗之人说话,正是因为身为宗主之女的侯敏谦卑而客气,也许事实正如之前谭泽所言: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贺家二人为什么要这样着急下山? 谭思义忙道:“他们走了多久了?” “贺公子与你的伤势相仿,是以你们也是差不多的时辰苏醒。他们二人皆有外伤在身,估计走不远。” “他们对我们姐妹有莫大的恩情,如果他们要离开,而我姐姐沉睡不起,那么好歹要由我向他们说一声感谢。天高水远,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了。” 谭思义强撑着下床,侯敏有感于对方小小年纪竟也是个重情义的,连忙起身相扶。 待谭思义忍着痛意踉跄着往外面走去,竟意料之外地在下山路上见到静候其间的贺兰煜二人。 见了蹒跚而来的谭思义,贺兰煜向她绽放大大的笑脸,衬得身侧的贺兰容脸色愈发得黑了。 “本公子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是个知道感恩的。” 谭思义一改对他的感官,郑重点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贺兰煜伤在左肩,勉强用右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自己说的,可要说到做到啊。” 谭思义再次重重地点头。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贺兰煜语出惊人,惹得贺兰容连连咳嗽,不慎牵扯到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都还小。”谭思义小小的躯体里是十几岁的女孩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幸好他也只是个说话做事比较老成的大男孩,否则她怕当场要闹个大红脸。 贺兰煜笑了一声,不知是否真将此事当做一个玩笑,又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碍于赤霞宗的人在场,谭思义不好直言她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只道:“我喜欢这里。” 贺兰煜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抿着唇,转了转眼珠子,忽然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这个送给你了。” 贺兰容眼睁睁地见他将玉佩强硬地塞到谭思义的手中,想开口又不敢开口,憋得慌。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谭思义有些无措。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信物。好了,你也给我一样东西吧。”贺兰容摊开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额……”这可属实为难谭思义了。 原身出身江湖世家,从前自然不缺穿戴,可一路随着谭泽逃亡到赤霞宗,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典当完毕,如今这身干净的衣裳鞋袜还是赤霞宗的仆人好心帮她换上的,她哪儿拿得出上台面的礼物送给对方? “没关系,你没有的话,我就自取了。”贺兰煜善解人意地道,自顾自地从袖间取出一柄匕首,在谭思义困惑的目光下,割了她一撮发丝,小心地收好。 “公子,你——”实在太胡来了!贺兰容险些厥过去。 谭思义一脸的莫名其妙,“……就这个?” “对,我只要你的 5. 第五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五章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了谭思义的十五岁生辰,其师候语堂令她与师姐候敏一道下山参加丹阳帮陈帮主的五十岁寿宴。 候敏退下自去准备包裹,候语堂独独留住谭思义。 观其神色显然有话要说,谭思义立在下方洗耳恭听。 候语堂表情慈祥,先绷不住笑了,“你这些年一直跟在阿敏的后头,其她的且不说,这老气横秋的样子倒学了个十成十。” “师姐这样,没什么不好啊。”谭思义老老实实地道:“宗门年轻一辈都服师姐呢。师尊您是不知道有多少师姐妹嫉妒我吗?” “为师自然知道,但你不必过于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这原也是对你的一场修行。”候语堂正色道:“我们习武之人,不仅在于锤炼体魄,更要磨练本心。唯有心境的提升,才能令功法更上一层楼。” 谭思义恭敬垂听。 候语堂转而道:“你本是谭家庄尊贵的嫡二小姐,有为师的扶持,有朝一日,你会恢复谭家庄往日的荣光。” “您的意思是……” 迎着谭思义期待的目光,候语堂颔首,“不错,为师这回同意你去谭家庄祭拜。从前你年幼,又武功不济,为师担心那幕后黑手知道你的存在后会斩草除根,所以一直让你待在赤霞宗按兵不动。如今不同了,你学有所成,又有阿敏贴身保护,想必出不了岔子。” 谭思义心心念念得可不仅仅是祭拜一事,“这些年师尊查到幕后黑手了吗?以前我问您,您总以我年纪小而推脱。如今我已经十五岁了——女子十五岁成年,可娶亲,可立业。师尊……” 见候语堂面有顾虑,却并非之前的直接摆手拒绝,谭思义心中升起希望,“师尊,这件事您有眉目了,是吗?” “……罢了,为师不能一辈子都将你护在羽翼之下。有关谭家庄灭门一案,你盼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知道此事的线索。” 候语堂面色凝重,谨慎地从密匣里翻找出一封书信交给谭思义,谭思义立刻展开一阅。 候语堂道:“这封信是月前为师的一位故交秘密托人交给为师的,此案牵扯到魔教,你需得加倍小心。” 谭思义看完书信,喃喃道:“谭家庄的惨案,是魔教干的?” 候语堂蹙眉道:“尚无法断言,但无风不起浪,魔教恐怕脱不了干系。下山后你寻机亲自去探查一番罢。” “师尊放心,徒儿一定小心行事。”谭思义不甘心地道:“这些年,您就只得到这点线索吗?” 提起当年,侯语堂亦是十分惭愧,“……正是如此。当年贼人做得太绝,除了你与谭护卫逃出生天,整个谭家庄竟未留有一个活口。偏偏为师闭关数月,无法及时地施以援手。时隔太久,大火后的谭家庄只剩一片灰烬,又谈何线索?” 九年间类似的谈话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好在这回总算有了点进展。谭思义并不气馁,候语堂最后叮嘱道:“有任何事都可以传信给为师。” 谈完正事,侯语堂欲言又止,实在难以启齿。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徒儿先告退了?” 恨不得长出翅膀飞下山的谭思义最终被侯语堂唤住。 “思义,依你看来,阿敏妻夫俩的感情如何?”提及女儿的房中事,堂堂赤霞宗宗主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谭思义斟酌道:“师姐和姐夫是相敬如‘冰’?” 侯语堂不赞成地道:“她们俩要真是相敬如宾,为师就不会腆着脸问你,还操这闲心干什么?” 谭思义心道:那是因为我们口中的“相敬如宾”不同啊。但事关最最亲爱的师姐,她正色道:“其他的不清楚,我只晓得师姐与姐夫已经分房睡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至少有三个月了吧。”谭思义回忆道:“我原先也不知道。是三个月前的一天,我见晗晗总是闷闷不乐的,就问他是怎么了。他说他娘搬到书房去睡了,他看见他爹爹在屋里偷偷地抹眼泪。” 候晗晗是侯敏妻夫俩的独子,刚刚六岁,长得玲珑可爱,十分讨宗门中人喜欢,谭思义也不例外。 “三个月?分房睡这么久了?!”候语堂心惊不已。 谭思义旁观者清,补充道:“肯定不止三个月了。姐夫那样温柔通透的人,如果只是刚开始分房,哪儿会伤心地哭呢?还这么不小心,被自己的儿子瞧见了。” “你就没问过她们俩为什么分房睡?”侯语堂揉着眉心,一阵心烦意乱。 “……”谭思义语塞,“这些年师姐确实待我很好,但她一向将我看成一个孩子,这种事,师姐怎么会主动和我说呢?我也不好意思问她。而且就算问了,她肯定会回我: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侯语堂颔首。 “至于姐夫那儿,我更不能问了。这种问题,大概只会叫姐夫难堪吧?” “会不会是你师姐相中了其他男子?宗门里有没有与她行为举止过分亲密的师兄弟?”侯语堂猜测。 谭思义直接摇头否认,心说换成她以前的那个时空,她师姐就是典型的“工作——家庭”两点一线的男人。 侯语堂百思不得其解,“那她们俩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搞到分房这么严重的地步?” “……大约是七年之痒?” “何意?” “就是成亲七年,孩子也大了一点,夫妻俩没了新鲜感,也没有 6. 第六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六章 谭思义夹在候敏与孟钰这对妻夫之间,尴尬地快抠指甲了。 明明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二人愣是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只有六岁的候晗晗看看爹,再瞅瞅娘,最后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谭思义也有样学样,低头吃饭,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还是孟钰看不下去了,温言提醒:“你们俩别光顾着吃馒头,多吃菜。下午还要赶路,吃饱喝足才有精神。” 谭思义含糊地“嗯”了声,筷子尖戳着一片菜叶子,望向孟钰,若有所思。 二十出头的孟钰笑容和煦,容貌不俗,出生双极门的他没有一丝阴柔,反而带着一股阳光/气质,像邻家大哥哥。 反观候敏,大约是需要操持赤霞宗的俗务,又背负着赤霞宗宗主的独女的头衔,明明不到三十岁,眼神已经略带沧桑,看上去比孟钰年老许多。 谭思义心道:无论是出身、年龄及外貌,姐夫完全配得上师姐,怎么师姐偏偏不珍惜呢? “怎么了,思义,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谭思义盯着孟钰太久,令他装作不在意都不行。 “……哦,没有。我是在想,晚上要不让晗晗和我睡吧?”慌乱中,谭思义随便扯了个借口,说完暗赞自己当真机智:不是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有那么一瞬间,谭思义怀疑在孟钰的眼中见到了泪光,再细看去,孟钰分明是笑着的——他笑着对候敏道:“阿敏觉得呢?” 候敏语气淡淡:“随你。” 谭思义松口气,怕候晗晗坏事,忙对小屁孩解释:“晗晗晚上跟师叔睡啊,别去打扰你娘你爹,知道吗?” 候晗晗懵懵懂懂地点头答应。 因候晗晗的关系,四人雇了辆马车,候敏/主动充当马夫,却不知是否为了避开孟钰? 夏日漫漫,候晗晗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打瞌睡,谭思义坐在孟钰的对面闭目养神。 在车轮单调的轱辘声中,孟钰忽然开口:“谢谢你啊,思义。” “谢我什么呀。”谭思义直言:“姐夫照顾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向你道过谢。” “如果没有你,阿敏最近都不愿意与我待在一处。我……”孟钰垂着脑袋,谭思义看不清他的神色,光听声音就令她难过。 “我是不是很可笑,思义?阿敏都这样明显地厌恶我,可我还是想靠近她。” 当下,谭思义有点理解师尊的有口难言,但事已至此,她总要弄清楚此事的症结所在,方便对症下药。 “明明师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孟钰有同样的困惑,“我也不清楚,以前你师姐对我虽然称不上有多热情,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否则我们也不会有晗晗这个孩子。” 听旁人的房中事总是尴尬的,谭思义下意识地摩挲指尖。 “半年前,我同你师姐说,晗晗也大了,趁我们还年轻再生一个孩子。等将来孩子们长大,互相有个依靠。” 此话在理,谭思义点头。 “阿敏却不赞成,言称事务繁忙,没有空闲。可是这分明是她的借口!从前生养晗晗之时,她也没出多少力。”孟钰越说越委屈,“到后来她不但不愿意碰我,甚至搬到书房去睡了。” 谭思义听得目瞪口呆,“可是这并非师姐的处事原则。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是不是她在外面有人了?”孟钰忐忑道。 谭思义慌忙摇头,举手立誓:“我敢保证师姐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姐夫的事!” “你师姐的事怎么反倒是你向我保证什么。”孟钰几乎被逗笑,“你啊,就是这样的温柔性子,难怪晗晗愿意跟你玩,连阿敏这个亲娘都比不上。” 谭思义嗫喏:“你们都把我当成孩子,我才不是孩子。”算算她的真实年龄,她也二十多岁了,比师姐小不了几岁。 孟钰听了,只当她是孩子话,“你难道不知自己长了张可爱的娃娃脸吗?如此却不知讨了多少少年的喜欢。我听说宗门里有许多弟子对你有意。” 这个世界的嫁娶与生子太过惊人,谭思义不敢接这话题。她默默地捏捏自己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也难怪师尊她们都不将她当成是成年人,她这幅样子,实在太幼态! 二人悄悄地说了半天,也找不出真正的原因,胸无良策的谭思义只得建议:“听说出门游玩能增进夫妻俩的感情,姐夫不如一试?” “不会耽误你们的正事吗?” “不会。更何况,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你们的事对于我来说也是正事。” 谭思义打从一开始便不想侯敏牵扯进谭家庄这个泥潭。她这条命是谭家人赠予,为此复仇丧命也就罢了,可若因此伤了侯敏,甚至害对方丢了性命,她于心何安?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侯敏的家人? “从赤霞宗出发,到丹阳帮大约十日的车程。但我们带着晗晗,得顾及他的身体,所以肯定要放慢行程。不出意外,大半个月总该到丹阳帮,算算日子,差不多正好赶上陈帮主的五十岁寿宴。”谭思义认真规划,“等寿宴结束,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地四处玩一玩,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孟钰也忍不住期待接下来的行程。 *** 今年似乎比往年热得更早一些,烈日当空,热气扑面。魔教总坛处于峡谷之中,却凉风习习,甚是怡人。 临近傍晚,紫藤架下,贺兰煜悠然地躺在竹榻上闭目小憩。不多时,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黑衣女人从院外而来,小厮阿桂朝她摇摇头,她便安静地立在竹椅一侧,目光几乎黏在贺兰煜的脸上。 ——少年发丝如墨,披散在侧,身着耀眼的红衣,极致的黑与红,愈发衬得肌肤雪白,五官绝伦,其色能迷了她人的心窍,乱了她人的心智。 “……沈可,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可一时看入了迷,竟不知贺兰煜何时苏醒,此刻他正一手支额,表情似笑非笑,当真又邪气又昳丽。 沈可干脆利落地“噗通”跪倒,“公子恕罪,属下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下不为例,起来吧。”贺兰煜厌烦地闭了闭 7. 第七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七章 左雯敬的一片肺腑之言立时咽了回去,但见红衣少年逆光而来,笑容肆意,仿佛带来满殿的春意,看得她一阵口干舌燥,略显狼狈地别开目光,“……师弟”。 贺兰煜道:“娘,我听说丹阳帮要办寿宴,很热闹,我也要去。” 贺兰教主横眉冷对,“随你去哪儿,只要别在本座面前晃悠!” “……”贺兰煜的笑容僵了僵,听贺兰教主续道:“长这么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还不如出家去!” “……”贺兰煜脚下生风,不发一言地出了议事殿。 见贺兰教主气得也一言不发,左雯敬忙道:“师弟还是个孩子,师尊别同他置气。” “都多大了,还是个孩子!?”贺兰教主冷笑道:“雯敬,你去查:教中还有哪些适龄又没娶亲的女人!” 左雯敬大胆地道:“师尊觉得,徒儿……如何?徒儿今年二十有九,至今未娶,可配得上师弟?” *** 一出议事殿,贺兰煜的脸便沉了下来。他握紧双拳,只恨自己没有生为女儿身。 换做三年前的贺兰煜,这对母子早已争执得面红耳赤:从前贺兰煜想入教做事,贺兰教主偏偏不允,觉得男孩子何必抛头露面,经历刀光剑影的江湖?是以这十多年来贺兰煜就像一个废人,被贺兰教主圈养在一座名为春雨楼的小楼里,而时不时地出门远游只是他能做得唯一的反抗。 时至今日,贺兰煜带着阿桂、沈可等一干护卫头也不回地离开魔教,待天黑时左雯敬处理完正事,带着贺兰教主的嘱咐来找贺兰煜,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她吩咐仆人们将她最近搜罗来的绫罗绸缎一一放入屋中,心中默念:师弟,且容你再逍遥一段时日。待来日你我成亲,你总要乖乖地待在教中替我生女育儿。 仆人们被她的冷脸吓得哆哆嗦嗦,手脚却越发麻利,生怕被对方的毒龙剑一剑封喉。 *** 魔教总坛离丹阳帮并不远,以贺兰煜的脚程,没几日便到了。 贺兰煜身形矫捷地跳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身后的沈可,酒楼小二见一行人衣着不俗,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小碎步地跟在贺兰煜的后头,“公子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咱们这儿啊最有名的就是——” “先上壶好茶,本公子渴了!”贺兰煜不耐地打断话。 “带我们公子去雅间。”身后小厮阿桂忙不迭地吩咐小二,免得自家公子脾气上来,直接掀了这座酒楼——这趟出门与以往不同,公子心里似乎一直压着一团火,虽然笑容依旧,但总让人感觉阴恻恻的,大热天的都让她们这些下人心头发凉。 走进雅间,贺兰煜直接掀了头上的帷帽——这帷帽虽然能遮掩容貌,阻挡诸多窥探的视线,无奈大夏天的太过闷热。 阿桂见状,再次提议:“不如还是属下帮公子易容吧?” 贺兰煜当然清楚阿桂的易容手段,可惜阿桂始终不懂他的骄傲。 “不用了,我很喜欢我这张脸。” 随着贺兰煜的话音,小二端着茶壶推门而入,“几位客官。”待见到立在窗边的红衣少年——简直跟画中走下来的美人似的,她的眼都看直了,“公……公子……” 贺兰煜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阿桂及时地将小二推出门。 待阿桂奉上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贺兰煜无意识地转动茶杯,喃喃:“世人皆爱美色,可又容易色衰爱驰。我找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做我的妻主。难不成真要遁入空门?” 离他最近的阿桂听得一字不差,失色道:“公子别胡思乱想。” 贺兰煜吩咐沈可等护卫退下另去用饭,事到如今,他仍旧惋惜不已:他耗费多年心血,将沈可等人从各自的厄运中捞出来,本以为由他亲自培养,总能得到一个教他满意的“妻主”,只是一个个都太不争气,卑微得不成样子,他如何看得上? 他饮下一杯茶,一时觉得索然无味,“阿桂,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依属下看来,这世上多是同床异梦的妻夫。公子眼中的神仙眷侣,也许背着人又是另一番模样。” “哦?”这话对于贺兰煜而言过于新鲜,他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且说来听听。” 阿桂回忆道:“属下是公子您救回来的,如今时过境迁,只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住在一条小巷子里,那儿附近有一对有名的妻夫……” 阿桂所言,不过是世间最平常的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妻夫,贺兰煜反问:“如此,她们为何要成亲?” “属下也不懂,但属下相信世间这种妻夫不知凡几。大约是为了绵延后嗣,继承香火吧?” “简直是天方夜谭!”贺兰煜嗤笑不止,然后抬了抬下巴,轻蔑道:“换做是我,即使是我的妻主,我若不爱她,别说是让我为她生孩子,她若想与我圆房,先问过我的‘金翼毒鞭’答不答应。不对,若我不爱她,我又怎么会答应与她成婚?可若是我爱一个人……” ——年少总是心怀向往。 贺兰煜憧憬道:“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她不介意我是美是丑,是正是邪,无论生死都要与我在一起,而刚好我也心悦于她,那么,不管旁人答不答应,我们有没有成婚,我都愿意与她共赴巫山,也心甘情愿为她诞下孩儿。” ……竟如此的离经叛道。 阿桂听得目瞪口呆,捂着发红的双颊,细声细气地道:“公子知道什么是‘共赴巫山’吗?可别乱说。” “当然知道了,书上说得清清楚楚。”贺兰煜回答得无比坦然。 “……”阿桂简直无言以对,“总之,公子千万不要有出家的念头。” 贺兰煜懊恼道:“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有出家的念头?” 如此,贺兰煜一行人便在此地住了下来,只等半个月后丹阳帮的寿宴。 随着寿宴将近,镇上的江湖人士渐渐得多了起来,贺兰煜嫌帷帽碍事, 8. 第八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八章 夜幕降临,烛光四起,谭思义理了理身上的夜行衣,用巾帕仔细地擦拭剑身,一旁候敏忧心得像个老母亲,“师妹,今夜你真得打算一个人前去探听消息?” “嗯。”谭思义神色坚定,“明日便是陈帮主的寿宴,万一陈帮主心血来潮再来找师姐说话,我们岂不露馅了?” 她说得便是昨夜之事了。 昨夜二人一同出门探听江湖人的私密,陈帮主却上门拜访,亏得孟钰灵机应变,勉强应付过去。谭思义担心类似的事情再来一遭会引起陈帮主的疑心,便决定今夜独自行动。 “更何况,师姐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我已经成年了,是时候该独立起来。” 候敏有心想说:你从小到大已经够独立了,再独立下去,我怕你成孤家寡人。 “再说了,你与姐夫两人难得出门一趟,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才是。”谭思义挤眉弄眼,精准地掐中候敏的七寸,果然成功地转移候敏的注意力。 “你一个没成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 候敏说得煞有其事,可谭思义看出对方神情迷茫,她有心想替姐夫孟钰打探一二,但此刻显然不是交谈的时机。 谭思义蒙上黑巾,冲候敏点头示意,走出屋子后凌空跃起,在习习夜风中掠上了对面的屋脊,几个起伏间,已悄然出了丹阳帮。 刚奔了几里地,她警觉地发现身后有响动! ——这是此前几晚都不曾有过的。 她担心是自己的行径引起了有心人的怀疑,脚下不停,却转道不疾不徐地掠进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 林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星的几点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下来,不过几个纵身,身后的贺兰煜便彻底地失了谭思义的踪影。 护卫首领沈可对自家公子连续几晚跟踪赤霞宗之人的行为完全不理解,尤其是今夜,见对方准时地出现在丹阳帮宅院外,却是孤身一人,公子向她确认对方并非候敏的身形后,公子甚至故意弄出一点声响惊动对方。 但听贺兰煜呢喃:“轻功不错,只不知你的剑法如何?多年不见,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贺兰煜握鞭的手兴奋得微微颤抖起来,叮嘱沈可:“小时候她的戒心就重,现在长大了肯定更不得了。眼下她不知躲在何处,不定什么时候会掉过头来偷袭我们。小心了!” “是!”沈可握紧长剑,将他小心地护住。 但见凌冽的剑光一闪,斜刺里忽然冒出一人,正是刚才消失在二人眼前的谭思义。 贺兰煜挥鞭一挡,却是朝对面之人喊了一句:“我的鞭子有毒,你当心了!” 谭思义微愣,不由自主地退开几丈,谨慎道:“阁下到底是谁?难道认识在下?” “待你我打完再告诉你也不迟!”兴头上的贺兰煜哪儿肯就此喊停,甚至示意沈可不可轻易出手,独自朝谭思义的方向再用力地挥出一鞭。 碍于鞭子上的毒,谭思义不敢让鞭子近身,倚仗轻功左闪右避,企图趁机溜走,不欲在此浪费时间。 贺兰煜隐约察觉出她的意图,心中微恼,最后干脆收了鞭子,徒手靠近她,口中不忘激将:“有本事就与我切磋一番,让我知道这些年你长进了多少?” 对方态度熟稔,谭思义愈发确定他是自己的旧相识,只是一时猜不出他的身份。 “……那你可要小心了!”她利落地还剑入鞘,收手成掌,掌掌带风,并不因对方是此间男人而轻视他。 一旦贴身而战,贺兰煜立刻感觉到动作吃力,片刻后,谭思义最后一击落下,掌刀停在他的喉间,沉声问:“公子认输了吗?” “嗯,认输了。”贺兰煜双眸几乎盛不下浓浓笑意,满满地溢出来,偏偏此刻月光明亮,谭思义亦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眉眼弯弯,一双眼美得摄人心魄。 亏得彼此脸蒙黑巾,谭思义匆匆别开眼,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道:“现在公子肯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彼时二人站在高高的枝丫上,头上一轮巨大的明月,贺兰煜慢条斯理地解下黑巾,笑意不减,“思义妹妹,多年未见,你还记得我吗?” 他夜夜卸下易容,只为与故人一见,因此心情极美,人自然也是美的。 少年笑起来如朗月入怀,明艳似入凡间的天上仙,谭思义不过看了一眼,便移目不敢多瞧——她前后活了二十多年,尚未在真实生活中遇见过可以用绝色形容的男人。 “……你是……贺公子?” 贺兰煜点头,“若你今日忘了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少年半嗔半笑,谭思义有点儿不敢直视他,借着解黑巾的动作垂首而问:“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自然是来找你啊。” 贺兰煜回答地毫不犹豫,谭思义不免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的戒心不是一般的重啊。”贺兰煜笑叹,见她眼神闪躲,似乎是不好意思了,他开怀笑道:“你别想东想西了,思义妹妹。我也只是纯粹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我打听到你了。” “抱歉。”谭思义自知不该对曾经的救命恩人心生怀疑,纯粹是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行踪成迷,她有些杯弓蛇影。 贺兰煜一脸无所谓,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她的相貌。 一别经年,对方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一张可爱而甜美的娃娃脸,偏生故作老成,惹得他手痒至极,直想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最好能欺负得她如幼时一般瞪着眼,对他敢怒不敢言。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谭思义猛地倒退一步逃开,情不自禁地红了双颊,果真“对他敢怒不敢言”。 贺兰煜心中直呼有趣,收回手,负手立于前,阵阵夜风袭来,他的衣摆随风拂动,端得如芝兰玉树。 待脸上的热度退去,谭思义后知后觉地道:“我从前就说过了,别喊我‘思义妹妹’。” “好啊,那喊你什么?”心情极佳的贺兰公子是极好说话的。 “……就叫思义吧。” “阿义。” “……”谭思义忽然觉得这位贺公子美则美矣,依旧那么欠揍。 贺兰煜笑得也特别欠揍,“你穿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有正事吧。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 谭思义摸了摸腰间佩剑,欲盖弥彰:“……并没有。” “真没有?” “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找个地方去喝一杯吧?”贺兰煜歪了歪脑袋,笑得格外无邪而天真,“我们也算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了,今夜重逢,理当喝酒庆祝。” “……” 半夜三更,没有哪家酒楼、客栈开门迎客,贺兰煜干脆随便选了家酒楼,摸进酒窖里留下一锭银子,取了两坛酒。 二人并肩坐在酒楼高高的屋檐上,谭思义一手拎着酒坛子,忽然摇头笑了起来。 “阿义为何发笑?”喝着酒的贺兰煜不明所以。 除去复仇一事,谭思义对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直言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像你这样行事洒脱的异性。” 贺兰煜脸上写满问号,“此话怎讲?” 谭思 9. 第九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九章 “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果真是从未饮过酒。”贺兰煜觉得不可思议,他就没见过这么容易喝醉的女子。 谭思义醉眼朦胧,没有回应。 贺兰煜对醉鬼没兴趣,更何况她的背景不一般,他尚未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索性打算将她送回去。 “你还认识回去的路吗?” “醉鬼”谭思义自然是不认识的。 贺兰煜仰天长叹一口气,暗暗发誓下回见面绝不再带她喝酒。手中的酒坛子还剩下一小半酒,再加上谭思义喝剩的,足够他过个酒瘾。他也不挪位置,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月色,脑海中漫无目的地闪过许多思绪,忽而是娘亲的步步催婚,忽而是教中女人们令他作呕的黏腻目光…… 待喝尽坛中酒,贺兰煜才猛然发觉谭思义竟不知何时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夜风徐徐,吹散她的几缕发丝。 “……你可真是……”贺兰煜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以宣泄他心中的羞愤,睡梦中的谭思义吃痛得皱起眉,他反倒不落忍了,滢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她被捏红的脸颊。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沈可见状走近前,语气透着难言的嫉妒:“公子,要不要属下将她扔下去?” 贺兰煜看她一眼,着恼道:“……退下。” “公子,我……”沈可心有不甘。 “有话就说。”贺兰煜开始后悔带沈可出门,若非看中她的忠诚与武艺,他决不会命她为护卫首领。 沈可满满都是担忧:“从来正邪不两立,公子与这位谭姑娘相交已是不妥。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教主她老人家一向视名门正派为死敌,若她知晓您与正派人士言行过密,她会发怒。” 贺兰煜无所谓地道:“那就不要让我娘知道。” 沈可急得头冒虚汗,“可是公子……” “真啰嗦啊!”贺兰煜打断她,反问:“那你可知怎样让我娘高兴?” 沈可话语一顿,听贺兰煜轻飘飘地道:“简单的很啊,只要我马上嫁给她为我挑选的妻主,她做梦都能笑醒。你觉得如何呢?” 沈可仿佛被掐住了咽喉,一声不敢吭。 “你看,你也不想我草草地嫁人,对不对?”贺兰煜摊开手,表情无辜至极,“沈可,替我好好地保守秘密,知道吗?” “是,公子!”沈可单膝跪地,恭敬无比。 “行了,你背上这位谭姑娘,我们回丹阳帮。” *** 谭思义被嘈杂的人声吵醒时,天才蒙蒙亮。 候敏坐在榻边,看她的眼神十分奇异,“醒了?” “唔,师姐,你怎么在我的房间?”谭思义摁着脑袋坐起身,宿醉的感觉格外难受。 候敏不疾不徐地道:“半个时辰前,陈帮主被下人发现横死在卧房里。眼下丹阳帮乱成一锅粥,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着你。” “什么?!今天不是陈帮主的寿辰?她怎么死了?!”谭思义立刻头也不痛了,吃惊地瞪大眼睛。 候敏回忆起宗里有关于这位陈帮主的生平记载,鄙夷道:“她死了也就死了罢,谁知道她是惹到了哪个不该惹的人。” 此话并非好话,谭思义困惑道:“丹阳帮不是名门正派吗?陈帮主生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候敏却不欲多谈,明显她的关注点不在此,“陈帮主的事情自有丹阳帮的人善后。现在师姐问你,昨夜送你回来的少年是谁?这些年来你才第一次下山,怎地就结识了此人?” 提起此事,谭思义倒有些难为情,竟被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灌醉了。她下榻洗漱,一边将贺(兰)煜的事情挑挑拣拣地与候敏说了。 末了候敏道:“……原来是他。多年未见,他竟长得如此美貌不可方物,是不是,思义?” 谭思义提剑的手一顿,表情怪异,“师姐,你不会是对贺公子一见钟情了吧?你都是有夫有子的人了。” “……你胡沁什么?在我眼里,你和他可都是孩子。”候敏汗颜。 “那你提他美不美的干什么?”谭思义仍用怀疑的目光上下巡视候敏,她可没忘记师姐夫妻俩出了感情问题,这时候最容易被小三小四趁虚而入。 候敏正色道:“自然是为了你。他有这样一幅倾城容貌,你会不会对他心生爱慕?” 谭思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摆手,“师姐,你这思维也太发散了吧?总不能因为他长得美,我就会爱上他吧?” 候敏不自在地“咳”了声,“师姐的意思是,你若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就赶紧将他娶进门,免得遗憾终生。” 关于嫁娶,谭思义多少还是不适应,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含糊地“嗯”了一声。 候敏恨不能对她耳提面命,重复道:“你记住了吗?别让自己抱憾终生。” 谭思义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知道啦,我的好师姐!” 这么一耽搁,二人最后到达事发地点。她们一现身,原本吵吵嚷嚷的卧房霎时安静下来,诸人纷纷向候敏抱拳行礼,候敏一一还礼。 陈少帮主哭红着双眼,扑到候敏面前,嚎道:“一定是魔教干的,一定是!请候少侠千万向令尊禀明,贵宗要主持公道啊!” “若此事确是魔教所为,赤霞宗责无旁贷!”候敏一脸正气,跟随陈少帮主来到已断了气的陈帮主尸身前。 陈少帮主指着其母喉间伤口,恨恨道:“我已经检查过了,家母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却是一剑封喉,而伤口发黑,是魔教左雯敬的手笔无疑了。” 候敏道:“确实像左雯敬的‘毒龙剑’所为。” ——左雯敬,现任魔教教主贺兰月之徒,心机深沉而心狠手辣,善使剑,剑名“毒龙”,剑身上涂有不知名的剧毒。 魔教再惹纷争,一时人人自危,交头接耳声不断。 谭思义跟在候敏的后头,忍着恐惧,蹲下身仔细观察陈帮主的伤口。 只听候敏继续道:“不知陈帮主遇害时,还有谁在她身边?” 陈少帮主道:“有,是家母的一个小侍。” 人丛中立时走出来一名娇娇柔柔的少年,看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 那边厢一干人等如火如荼地分析案情,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而谭思义瞅了瞅那小侍,再去看断了生机的五十岁的陈帮主,当真是辣眼得很。 趁着无人注意,谭思义悄无声息地退出来,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试图将不堪入目的画面忘却。 丹阳帮出了人命,这寿宴是办不成,估计转眼 10. 第十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十章 “什么男人?”谭思义连忙叫车妇停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后方的侯敏一直与身边的白衣男人说话,竟未注意到这边马车的异常。 谭思义索性走出车厢看个分明,“……刚到丹阳帮的时候,我记得陈帮主向我们介绍过许多江湖人士,这男人好像是十绝派的人。” 眼见白衣男人抓住候敏的手腕,候敏竟不甩脱,只垂首对他说了什么,看得谭思义直皱眉,“姐夫,我们别回赤霞宗了,就留在这儿,等师姐一道回去。” 孟钰本就不想与候敏分离,奈何慑于候敏的命令,“可是你师姐让我与晗晗都回去,她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你们夫妻俩长期分居怎么行?你看这不就有人主动上门了?”谭思义一方面替他着急,另一方面也有私心。 她下山本为查明九年前的谭家庄灭门一案,事涉魔教,又逢疑似魔教中人行恶,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不如留在此地。 “……可是你师姐会生气……”孟钰咬住唇,神色挣扎,恰巧候晗晗午睡醒来,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懵懵懂懂地道:“爹爹,我们不要与娘亲分开,好不好?” “……好。”孟钰将儿子搂进怀里,向谭思义坚定地点点头,“思义,我们一起留在这儿,不走了!” 谭思义心头一喜,立刻吩咐车妇掉头回客栈。待走近了,谭思义才看清这白衣男人的长相:那是个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胜在清秀干净,看得久了倒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孟钰下了马车,极其自然地上前牵住候敏的手,候晗晗更是机灵地挤开白衣男人,使劲地抱住候敏的腰,喊:“娘亲,抱——!” “……好,娘亲抱。”候敏慌张神色未褪,一时都忘了问孟钰三人为何去而复返。 反观孟钰面带得体的笑容,问候敏:“阿敏,你认识这位公子?却不知是哪家子弟?” 谭思义暗暗为这样姿态从容的孟钰鼓掌。 见白衣男人面显落寞,候敏似有不忍,欲言又止,慢一拍地回答:“……这位是温悦悦温公子,出身十绝派。”又道:“温公子,这是内人孟钰,犬子晗晗。师妹谭思义,你之前大概已经认识了。” 随着候敏的介绍,几人互相见礼。 “无极门门主的掌上明珠孟钰孟公子,在下早有耳闻,正是如雷贯耳。”温悦悦仿佛随口一说,候敏却面色有异,似有愧疚。 如此挤在客栈门口实在不像话,已经引起不少路人驻足看热闹,谭思义提醒:“师姐,我们去客栈里头说话?” “……好。” 几人移步客栈大堂,谭思义让小二上茶水点心,与候晗晗一起默默地吃东西,暗中观察。 几人如久未碰面的老朋友客套一番,就听温悦悦微笑道:“我与敏姐姐足足九年未见,哪知道还有重逢的这一天。只是敏姐姐的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却仍是孑然一身。” 他与孟钰明明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人,可温悦悦笑起来就有一股明朗的少年人气息,平白年轻了许多。 谭思义恨恨地咬了口荷花酥,觉得这糕点都没有以前的香甜,忍不住插嘴:“原来温公子与师姐是旧相识,这些天师姐竟然没有和我们说。亏得温公子出来相认,否则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 候敏下意识地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孟钰,有心想为自己辨白几句,一时却不知如何说起。 孟钰适时开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定是你师姐一时忘了。是不是,阿敏?” 候敏忙不迭地点头,庆幸于他的善解人意,能及时为她解围。 不多时,温悦悦提出告辞,候敏如释重负,连忙起身相送,孟钰等人也跟着起身,温悦悦却为难道:“抱歉,诸位,可以让我与敏姐姐再单独说几句话吗?” 对方坦坦荡荡,倒教孟钰不好直接拒绝,侯敏望着儿子侯晗晗天真中带了惶恐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示意温悦悦跟上。 二人走出客栈,也许是侯敏刻意为之,孟钰可以通过窗户清晰地看见二人的动作。 温悦悦明显想再次攀上侯敏的衣摆,但被她敏捷地避开。 “……敏姐姐。”温悦悦表情受伤。 候敏黯然道:“当年,我就与你说得明明白白。” “我懂,原是我配不上你。”温悦悦眼眸发红,明明眼中无泪,却做擦泪的动作。 “我们只是不合适。”侯敏垂着头,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是,我懂你的难处,敏姐姐别自责了。” 侯敏松口气,“你不怪我就好。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是有夫之妇,你别与我过多来往,免得坏了你的声誉。” “好。”温悦悦试探性地往前一步,见她不抵触,得寸进尺地更近一步,甚至微微探身,外人看来,仿佛是一个吻了。 “对不起啊,敏姐姐。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我不知道孟公子他们会回来,可能会害你被他们误会。”他声音温婉,语含歉意,在侯敏察觉不妥之前及时地退开。 “不碍事,阿钰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等稍后我与他解释一番,他会明白我的。”侯敏自信地道。 “……”温悦悦暗暗攥紧拳头,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半点异样:“那便好。孟公子出身不俗,与敏姐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侯敏叹息道:“你又何必自贬……” “我没关系的,敏姐姐,只要你幸福就好。” 身后有三道目光,侯敏如芒在背,好不容易忍住抚慰对方的冲动,淡声道:“回去吧,悦儿。今后再见,我们也只当陌路。” “……你总算肯像当年那样唤我一声‘悦儿’。”温悦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曾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都记得的,这些年我也做到了,是不是?可今时今日,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心中还有我吗?你可曾真的忘了我?” 侯敏直接被问住了。 “你是堂堂赤霞宗宗主之女,我要你扪心自问:这九年来,你可曾真正的忘了我?你有爱上你的夫郎吗?你与他亲热之时,心中想的是他,还是我?” 如此咄咄逼人的温悦悦,侯敏觉得陌生极了,“我……”却被温悦悦以指按住唇,这回候敏没有及时地避开。 他狡黠地眨眨眼,笑容调皮,依稀是她记忆中的少年模样。 “那位孟公子在虚张声势,对不对?我一眼便瞧出来了,他在害怕。若你爱他,他为何要怕我接近你?孟姐姐,今日一别,我们还会再见的。”言罢,温悦悦毫不留恋地转身而走,被抛下的候敏立在原地,仿佛丢了魂儿。 好半晌,候敏被实在看不过眼的谭思义领进客栈。 谭思义问得小心翼翼:“……师姐,难不成你真的和那个温公子……” 候敏沉默以对,忽然醒过神似地问:“……你姐夫呢?还有晗晗?” 到底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嫡亲师姐,谭思义不忍苛责,只是没好气地道:“原来师姐还记得自己有夫有子啊?……姐夫带着晗晗先回房了。我估计姐夫心情难受,晗晗也受了影响吧,小孩儿都不爱说话了。” “你们是都在怪我吗?”候敏苦笑,“就算我曾经与温公子交往密切,可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了。温公子并未撒谎,我与他已足足九年未见。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阿钰的事! 11. 第十一章(忍不住提前更了-_-||)^^……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十一章 短短一日功夫,丹阳帮陈老帮主被魔教杀害的消息已在这座小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贺兰煜能打听到此事并不难,可他身份成迷,惯常神出鬼没,谭思义透过半遮半掩的帷帽与他对视,一时不知该不该同意。 反观候敏,视线漫不经心地一一扫过他身后十几个佩剑随从,向贺兰煜笑得别有深意,“贺公子既有此心,那便与我们一道吧。” 谭思义诧异地看向候敏,“师姐?” 候敏不动声色,向贺兰煜伸手示意,“贺公子,请!” 贺兰煜清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欢快的笑意:“多谢候少侠。” 一行数十人鱼贯而行。 午间下马歇息时,谭思义借机与候敏说悄悄话,“他来历不明,师姐怎么答应他和我们一块行动?” “思义,你可曾留意他们的行装?”不涉及情感问题,候敏总是极其敏锐与细心,“他们一行十三人,单说他们胯/下的马,无一不是膘肥体壮,显而易见是千里良驹;你再看这位贺公子的护卫,皆身配长剑,行动如一,虽不知她们剑法如何,但明显也是训练有素;再说那贺公子,以他的容貌气度,你觉得他是出身小门小户吗?” 谭思义摇头,“自然不可能。” “那便是师姐我答应他的原因了。”候敏笑得意味深长,“算上你小时候的那一回,这位贺公子这般纠缠于你,师姐我总要摸清他的来路才好。他是敌是友,来日便知。”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二人闻声望去,竟见贺兰煜的护卫们与丹阳帮帮众持剑对峙起来。 “住手!”候敏连忙上前喝声制止,陈少帮主陈灼干笑道:“误会,各位!误会一场!” 沈可护在贺兰煜身前,手中长剑几乎戳到陈灼的鼻尖,厉声道:“再敢靠近我家公子,我等必定挖了你的眼珠子!” 贺兰煜掸了掸袖间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地瞟了眼陈灼。 容色艳丽的少年已摘了帷帽,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挑起,看得陈灼半个身子都酥了,听他语气平平地道:“何必如此麻烦。若有下次,尔等直接杀了便是!” “是,公子!”沈可等护卫齐声答应,杀气腾腾。 诸人皆是一惊,候敏心知此事有异,这当头赶紧将陈灼拉扯到无人处,压着怒意道:“怎么好端端地惹上这位贺公子了?” 陈灼讪讪道:“这不是想与他套套近乎嘛。” 候敏的表情明显不信,陈灼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就是看他长得不错,上前与他说说话,哪儿知道他是属刺猬的,这么扎手。” 候敏:“……”她都不知该说陈灼是不孝儿孙,还是说她果然与其母一脉相承,同样的好美人? “令尊昨日才遇害。”候敏勉为其难地开口。 “……”陈灼狡辩道:“我也没做什么,干我母亲何事?” 候敏没趣地闭上嘴,若非事涉魔教,她何必蹚这趟浑水?她不屑与陈灼再多费口舌,欲与谭思义汇合,却见谭思义与贺兰煜并肩而坐,远远望去,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派温和。 陈灼显然也目睹这一切,顿时恼羞成怒:“原以为这位贺公子是何等清高之人,竟是看人下菜碟吗?!” 候敏憋住笑,找了块空地独自用餐,并不上前打扰谭贺二人。 那边厢谭思义正试图劝说贺兰煜:“……真不戴帷帽了?” 贺兰煜若无其事地吃着干粮,轻点头。 谭思义也算见识到此间男色的魅力,颇为苦恼,“那样你也太扎眼了。” “你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吗?”贺兰煜笑眯了一双眼,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 “……嗯。”谭思义别扭极了,生平第一次夸异性“漂亮”。 她目光闪躲,贺兰煜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唔,你有些奇怪,跟别的女子都不太一样。” 谭思义心中一跳,以为他猜到她并非此世之人,就听贺兰煜续道:“不过我喜欢。” “……我去找我师姐了。” 谭思义几乎慌不择路,身后传来贺兰煜张扬的笑声,笑得她止不住耳根发热。 贺兰煜小声地问身边的阿桂:“你说她是不是害羞了?” 阿桂忍笑道:“大概是。” “……那她是被本公子调戏了吗?”贺兰煜见惯了见色起意的女人,觉得太不可思议。 “……”阿桂汗颜,“公子,你又开始胡说了。” 贺兰煜浑不在意,“看来这一趟我是来对了。” 阿桂胆战心惊,“公子想做什么?” 贺兰煜挑了挑眉,“当然是……” 阿桂侧耳倾听。 “……不告诉你!”贺兰煜笑容肆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要换张脸,阿桂。阿义她为我考虑,我总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是,公子。”阿桂心道:“男人心海底针”,他家公子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因此谭思义再见贺兰煜之时,若非他的衣着发饰未变,她几乎认不出他。 “你这是……” 贺兰煜指指脸蛋,故意凑在她的耳边道:“人/皮/面/具啊,你们赤霞宗没有吗?” 从少年衣领间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谭思义猛得倒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紧张得居然有些结巴:“你……你说话就说话,凑……凑这么近做什么?” 贺兰煜眼眸含笑,摊了摊手,无辜地回望,“这是秘密嘛,当然要这样说了。” 谭思义色厉内荏地瞪了瞪他,骑上马跟着候敏走了。 贺兰煜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忽得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毫不意外地发现视线的主人是陈灼,他当下冷了脸,探手摸了摸袖间的毒鞭鞭柄,恨不得当场拧下陈灼的脑袋。 阿桂侧身挡住陈灼黏糊糊的目光,“公子,我们也走吧。” “……嗯。”此地人多眼杂,并非毁尸灭迹的好地方,贺兰煜忍下心头翻滚的杀意,翻身上马,追向谭候二人,因此错过了陈灼势在必得的神色。 一行人马不停蹄,终于在隔日天黑前赶到平顺府。众人稍作休整,打算第二日再夜探魔教分坛。 是夜,谭思义沐浴后,背对着候敏在自己的双/腿/间涂抹消炎止痛的药膏,疼得龇牙咧嘴。 12. 第十二章(本期有榜 先加更次)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十二章 平顺府的魔教分坛是略有名气的威远镖局,地处城中繁华之地。一行数十人兵分两路,各自趁夜色摸进威远镖局。 贺兰煜此行依旧只带了沈可,随谭思义跟着侯敏入了威远镖局的书房。正是月圆之夜,月光明亮,而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倒不妨碍她们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书房里书籍纸张并不多,显然威远镖局的当家人是个粗人。 四人忙活半天,却一无所获。 候敏沉吟道:“去找找有没有密道、密室之类的,偌大一个镖局,再不济也得有几本账本。” 谭思义依言而行。 沈可跟在贺兰煜的后方,趁谭候二人不注意,试探着问贺兰煜:“公子,那我们……”真的要帮正道人士找吗? 贺兰煜只知此行为了对付魔教,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悄声走近谭思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阿义,现在能告诉我你们的真实目的了吗?” 谭思义有心想问他: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你到底是敌是友?转念一想,他的身份对于大局有何影响?她只希望江湖再起波澜,她好浑水摸鱼。 “魔教左雯敬杀了丹阳帮陈老帮主,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她,然后替陈老帮主报仇。” 贺兰煜一惊,啼笑皆非,“左雯敬杀了陈老帮主?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谭思义心念电转,揣摩着他言语中的深意。 贺兰煜镇定地道:“我的意思是左雯敬乃堂堂魔教教主的爱徒,是继任教主的有力竞争者,而丹阳帮就是一个三流帮派,左雯敬为什么要费力杀她?” 谭思义道:“听说丹阳帮丢了传承下来的武功心法。” 贺兰煜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意绵绵,眸光荡漾,“丹阳帮那所谓的‘五行剑法’还有让人偷盗的价值吗?” 大约月光误人,彼此明明在谈论正经事,谭思义愣是能注意到他夺目的笑颜,尤其少年的一双眼眸,似乎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她移开目光,庆幸黑巾蒙面,亦能遮住她发烫的双颊。 “丹阳帮的‘五行剑法’?你很了解各门各派的功法?这事连我师姐都不太清楚。看来你果真是家学渊源啊!”谭思义半真半假地道。 “……”说多错多,贺兰煜感到一丝紧张,“长日无聊,我只是爱看书,用以打发时间罢了。” “……抱歉,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这样说你。”联想起此间世道,谭思义再次感叹自己的好运,身为此世女子,不必相夫教子,一生困囿于宅院之中。 她诚意十足,听得贺兰煜一愣,见她重新全心地投入搜寻之中,他心想:如此容易心软的女孩儿,大概也只有赤霞宗这种大门派才能培养出来,若放在魔教,早被“吃”得渣都不剩。 贺兰煜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微微愣神,身侧沈可见状,心情沉重:这些年她从未见公子用这种专注而莫名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贺兰煜回了神,下意识地跟上谭思义,正欲再与她说些什么,忽然从北边庭院处传来喧嚣声,间或夹杂几道“有刺客!”的呼喊声。 定是丹阳帮之人露了行踪!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贺兰煜离谭思义不过一步之远,他第一反应就是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飞身出了屋子。 不过眨眼功夫,威远镖局好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一时人声鼎沸,宅院各处点起灯盏,照亮半边天。 谭思义初出江湖,见此情景无可避免地有些慌神,幸好有贺兰煜在侧,一行三人紧跟着候敏的步伐逃离。途中遇威远镖局数人,皆被几人干脆利落地解决。 半盏茶功夫后,四人甩脱追兵,闪身躲入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候敏听着镖局内的声响,手中长剑兀自滴着鲜血,“你们都还好吗?” 贺兰煜面色如常,“有候少侠相护,我们自然是无事的。” “思义?”候敏看向靠墙而立的谭思义,难掩关怀。 “……我没事,师姐。”谭思义能闻到身边候敏衣衫上浓烈的血腥味,强自忍耐自喉口涌上的阵阵恶心感。 “往后习惯了就好。”候敏了然道:“你们先回客栈,我去接陈少帮主她们出来。” “师姐一定当心。”谭思义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实在有心无力。 候敏又道:“烦请贺公子替我照顾师妹。” 贺兰煜点头应下,目送候敏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中。 贺兰煜问:“你还走得了吗?” “有点腿软。”谭思义扶着粗糙的墙壁,苦笑不已。 “那我扶你回去?” “……等一等。”谭思义忍无可忍,终于一个猛劲冲到黑暗的角落里,“哇”得一声吐了出来,惊起野狗一只,冲她“汪汪”几声跑远。她甩不脱方才利剑穿透人类□□的手感,闭眼是对方热血喷溅的画面,吐得昏天暗地。 贺兰煜倒不嫌弃,待她缓过劲,令沈可递上水囊、丝帕,示意谭思义漱口擦嘴。 贺兰煜问:“第一次杀人吗?” 谭思义沉默地点头。 三人边说话边往落脚的客栈方向走。 “我十岁之时第一次杀人,跟你一样,事后差点儿连胆汁都吐出来。”贺兰煜回忆道。 少年冷静的话语稍微冲淡谭思义的窘迫,听他继续道:“回去喝点酒,酒能壮胆,免得晚上做噩梦。” “……好,多谢。”谭思义悻悻。 三人回客栈不久,候敏带着负伤流血的丹阳帮帮众也狼狈逃回。经此一战,陈灼损失好几名丹阳帮帮众,但“五行剑法”失而复得,也算幸事。 诸人忙着包扎伤口、服药疗伤,陈灼得空与候敏讲述在威远镖局的遭遇。 “……我派心法便藏在那姓霍的卧室里,我等进去时那厮正黑灯瞎火地与人行房。可惜,那厮的耳朵实在好使,这种时候都能惊动她。” 候敏向谭思义低声解释:“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姓霍,霍秋凤,善使双刀。”末了又问陈灼:“可有发现左雯敬的踪影?” 陈灼道:“我派帮众按房间一间间地搜过去,都未见到可疑之人,想来这魔头不在平顺府。” 眼看天光将亮,时间紧迫,候敏与陈灼不再多言,各自处理善后事宜,以应对天亮后威远镖局的盘问与搜索。 一夜无眠。 谭思义好不容易有朦朦胧胧 13. 第十三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十三章 平顺府一行尚算不上全无收获,谭思义等人匆匆地用过早饭,便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霍秋凤带人堵在了城门口。 霍秋凤长得膀大腰圆,背负双刀,横眉怒目,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但在赤霞宗面前,她尚算得上有礼,“霍某听手下人说赤霞宗后人来了我平顺府,敢问哪位是?” 候敏示意诸人稍安勿躁,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赤霞宗候敏,见过霍总镖头。” 霍秋凤沉声道:“你姓候?那候宗主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母。” “哦?原来是候宗主的女儿。”霍秋凤的脸色变了,居然慈眉善目起来,“贵足踏贱地,霍某已备下薄酒,望候少侠以及各位一定赏脸。” 候敏不卑不亢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就在此别过罢。” 霍秋凤既疑心上了,如何肯轻易放人?她冷了脸,“霍某不过一介生意人,候少侠何出此言?道上的朋友都知道我霍秋凤的脾气,今日我既开了这口,诸位不想去也得去!” 随着她的话语,她身后一群人纷纷拔出了刀。 虎落平阳被犬欺,候敏咬了咬牙,“恭敬不如从命,霍总镖头,请!” 当下威远镖局里大开宴席,却独有霍秋凤之长女霍少宁作陪,显然霍秋凤也不愿太多人知晓此事。 霍秋凤高高地举起酒杯,冲坐在左下首的候敏道:“贵客临门,霍某先干为敬!” 候敏亦跟着饮尽杯中酒,霍秋凤拊掌而笑,“不错,不愧是候宗主之女,有胆识!” 其她人见状,亦纷纷举杯而饮,谭思义无法,硬着头皮饮下一杯。 “霍总镖头过奖。”这厢候敏谦逊一礼,“您既自称是生意人,晚辈不才,掌管赤霞宗俗事多年,愿与您多有来往。” 霍秋凤哈哈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个小辈真不错!我霍秋凤别的不爱,独爱这黄白之物。赤霞宗家大业大,若真能与我威远镖局有生意往来,我虽然脾气不好,但很多时候也是好说话的。” 候敏道:“既如此,霍总镖头不防让丹阳帮的姐妹先行回府?” “哦?原来是丹阳帮的朋友吗?只不知诸位来我平顺府所为何事,怎得还各个带伤?”霍秋凤明知故问。 陈灼沉住气,“我等只是路过而已。” 霍秋凤阴着脸没说话,候敏道:“霍总镖头,既是赤霞宗与贵派谈生意,又何必让丹阳帮插手?” “候少侠开口了,那么尔等且离开罢。”霍秋凤并不将小小的丹阳帮放在眼里。 “多谢霍总镖头!”陈灼如蒙大赦,低着头不敢看候谭二人,示意帮众跟自己离席。临了路过贺兰煜的席位,大约真的有色胆包天一说,陈灼竟问霍秋凤:“既然霍总镖头能让我们离去,不如让我带上贺公子和他的护卫们一起走?” “嗯?”霍秋凤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们一行人中的男性,闻言反倒留心起来——少年长相平平,不过身后那些护卫们倒是气势不凡,尤其是那护卫首领,怎得有些眼熟? 霍秋凤缓缓地瞪大眼,面上惊疑不定,再去看少年:对方显然易了容,单手闲闲地转动酒杯,一双漂亮的眼眸中似有警告意味。 席间诸人明显感觉到气氛古怪起来。 “……贺兰……贺公子也走吧。”霍秋凤磕绊着说完,不等陈灼高兴,却听贺兰煜凉凉地道:“谁说我要跟她们走了?此间的竹叶青,本公子还没喝够呢。” “既然公子喜欢,那就多喝些,多喝些啊。”霍秋凤忙不迭谄笑道,见丹阳帮之人还杵在原地,不由喝道:“你们还不走?!”这会儿她怎么看陈灼怎么不顺眼,对方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难不成是垂涎自家公子的美色? 当下一挥手,命令身侧仆从:“快快将丹阳帮这群人轰出去,不许她们再留在平顺府!” “是!” 事情转变太快,眨眼功夫已瞧不见陈灼等人的身影,谭思义酒意上涌,茫然地眨眨眼。 酒过三巡,霍秋凤与候敏之间明显热络起来,霍秋凤又令人安排歌舞。 靡靡之音入耳,谭思义反应迟钝地抬头去看,候敏见了,露出愁容。 霍秋凤调侃道:“候少侠的这位师妹是一杯倒吗?行走江湖,可要好好地练练酒量才是。” “……让总镖头见笑了。”候敏一时有些为难,眼下深入虎穴,竟不知该将醉酒师妹交给谁照顾。 恰逢厅上舞者舞姿翩翩,眼神勾人,霍秋凤忽得计上心头,“不若让人扶师妹下去休息?等会儿醉倒在席上可不像话。” 不等候敏反应,席间替谭思义斟酒的小厮得了霍秋凤的眼神暗示,已迅速地将迷迷糊糊的谭思义扶起身往外走。 “此事不妥!”候敏如何能将自家师妹交于居心叵测的外人,但她很快被霍秋凤的大掌按住肩膀。 霍秋凤神色暧昧地道:“此事有何不妥?放心,我的人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令师妹。他尚是良家子,令师妹吃不了亏。” 候敏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霎时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另一边,贺兰煜借着抬袖喝酒的动作,目光牢牢地盯着揽住谭思义腰身的那只手掌,再听霍秋凤一番言辞,还有何不明白? ——纵然同是邪魔外道,他看中的猎物,断没有教人半路截胡的道理! 贺兰煜几乎是怒火中烧,但他面上仍是一片灿然笑意,言称不胜酒力,需要去房里歇息。 霍秋凤自是不疑他,吩咐下人带去厢房好生伺候。 贺兰煜临走前给了候敏一个安心的眼神,侯敏放下心,继续与霍秋凤虚与委蛇。 那边厢,谭思义被心怀算计的小厮径直带入客房,沾了床铺便迷迷瞪瞪地合眼睡去。睡意正浓,她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恍惚间以为自己尚在赤霞宗,咕哝道:“……晗晗……别闹……出去……”然后感觉身上一凉,有少年在她耳旁含糊道:“……贵客如此年少……奴心甚喜……” 三步之遥的屏风后,贺兰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身旁阿桂被他的神色唬得一声不敢吭,只敢在心中默默地道:公子既然介意,何不现身打断?也免得自己生闷气。 谭思义被吵得不耐烦,胡乱地一挥手,喃喃着“晗晗别闹”,却冷不防碰到温软的疑似旁人的赤/裸手臂。她艰难地撑开眼皮,却被眼前情景吓得魂都快飞了。 只见一陌生少年衣衫凌乱,而她自己衣襟大敞,二人靠得极近,他的手尚停在她裸露在外的腰腹间。 本能比理智更快,谭思义飞起一脚将对方毫不 14. 第十四章 《偏偏爱你(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第十四章 贺兰煜深怕霍秋凤在谭候二人面前揭穿他的身份,暗暗叮嘱霍秋凤替他保守秘密,霍秋凤脸红脖子粗地应了,转头便邀请他在威远镖局多住几日。 其时二人立在花园的一处幽暗角落里,贺兰煜笑道:“怎的,总镖头这里是藏了多少美酒,想邀我一尝?” “只要公子开口,美酒管够。”霍秋凤的姿态简直可以称“点头哈腰”。 贺兰煜没应声,弯腰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月季花,不防被它尖锐的刺扎了手。他“嘶”了声,将受伤的手指尖含在嘴里轻轻地吮着,“……那就三日。这三日也够你与那赤霞宗谈事,三日后你便放我们离去。” “好,都听公子的。”霍秋凤曾从左雯敬处得知公子是何等貌美,眼下公子易了容,窥不见真容,但只他修长而莹白的十指,对女子已有不弱的吸引力。她心知此次时机千载难逢,还想再与少年套套近乎,奈何在近处放风的阿桂疾步上前,小声道:“公子,有人来了。” 霍秋凤扼腕不已,见贺兰煜朝她点点头,带着阿桂悠然离开。 霍秋凤长叹息,召来仆从嘱咐一二。 贺兰煜溜溜达达地回房,正盘算着该如何度过这三日时光,不久便有威远镖局的下人奉上十几坛美酒,皆是酒中上品。他满意地笑了,闻着坛中的阵阵酒香,心生一计。 “阿桂,去叫阿义过来与我一叙。” “如果谭姑娘不肯来呢?”小厮阿桂脚步犹豫。 贺兰煜歪了歪脑袋,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她为何不肯来?” “额……”阿桂有心想说谭姑娘并非我教教众,不是公子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但他低下头不敢说实话。 贺兰煜反应慢一拍地明白过来,脸上显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来,“她若不肯来,你就同她说,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是,公子。” “……等等。”贺兰煜唤住开门欲走的阿桂,“你先将我脸上的易容除去,再替我好生梳洗一番。” 阿桂是越来越弄不懂自家公子的行径,依言默默地上前干活。待谭思义随着阿桂来到贺兰煜的房中,已是一个时辰后。 房门在她身后悄悄地合拢,只见桌上布置了丰盛的酒菜,贺兰煜一手支额,满脸笑容地朝她招手,“过来,阿义。” 少年恢复了久违的真容,一袭灼目的红衣下,衬得面白如玉,五官精致,仿佛漫天繁星落入他的美目,活脱脱一个狐狸精,能吸人魂魄似的。 谭思义看了一眼,便匆匆地移开目光,非常没出息地开始耳根发热,“……贺公子。” “你我也算是共过生死,阿义不防唤我‘煜儿’?” 贺兰煜语气亲热——亲热过头,无端令人生疑,谭思义谨慎道:“煜公子。” “……无妨,待你我日后更熟稔些,你总归会这样唤我。”贺兰煜挑挑眉,替彼此斟上酒,“霍总镖头送了我不少美酒,我便叫你过来尝尝。” 谭思义特意坐到少年对面,闻言苦笑道:“你就别挖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差。” “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锻炼酒量。”贺兰煜神色认真,“你不想往后还会发生昨日那样的事吧?” 提起昨日醉酒后发生的事,谭思义依旧心有余悸,连连摆手,“敬谢不敏!”又嗔怪道:“你明明在场,也不早点叫醒我,平白教人占了便宜。” 贺兰煜不见愧疚之色,小声嘀咕:“当然是因为我想试试你的本性啊,都说‘酒后吐真言’……”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贺兰煜毫无心理压力地转移话题,“有此前车之鉴,今后就由我陪你一道喝酒吧。要想不容易醉,你首先得记住:切忌空腹喝酒。你酒量那么差,饿着肚子就是一通喝,你不醉谁醉?” 谭思义听得仔细,贺兰煜见了说得愈发起劲,又道:“这是去年的杏子酒,入口甘甜,却不醉人,今日你我就先喝这个,等明日再喝其它。有我在,总教你尝遍美酒。” 话虽如此,谭思义又吃菜吃了半饱,但她仍心存顾忌,握着酒杯犹豫不定,贺兰煜似是而非地道:“怎么,怕自己醉了,我会吃了你吗?” 忆起昨日荒唐之事,谭思义被呛了声,满脸通红地道:“……别胡说。” 贺兰煜悠然地晃了晃酒杯,笑容灿烂而明媚,“自然是胡说了。本公子岂是那等自轻自贱之人?要想爬上本公子的床,岂是容易之事?” “……”谭思义掩饰性地掩唇轻咳一声,按着他先前教授的方法一口口地浅抿,果真如少年所言,杏子酒口感佳,尤其适合初饮者。 “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 贺兰煜喝这类果酒跟喝水似的,不久两坛酒便见了底,他摇了摇酒坛,将最后一点甜酒倒入对方的酒杯,赞许道:“这回总算不是一杯倒了,有长进。” 迟迟得不到对方的答复,贺兰煜困惑地抬头望去,见她分明双颊通红,而眼神迷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贺兰煜捂了捂脑门,一时哭笑不得,“你这酒量,怕是没救了吧?没听说过谁喝果酒还能喝醉的。” 谭思义用力地眨眨眼,努力恢复清明,“……抱歉……煜公子……”目光倒分外实诚地舍不得从对方的脸蛋上挪开。 贺兰煜“噗”得笑出声,心中纳罕,移步坐到她的身边,探首道:“你同我道歉做什么?你这性子未免也太软和了吧?那姓候的母女俩都是刚正不阿的个性,怎么偏偏养了你这么个软绵绵的小羊在身边?” 二人的身子几乎靠在一起,如此近距离地欣赏美色太具有冲击力,谭思义分不清到底是不是酒意作祟,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底有古怪的热意盘旋而出,心跳加速,视线无意间挪到他的唇瓣上——大概是饮酒吃菜,少年唇色殷红,似娇艳的花瓣,品尝起来一定极为香甜。 贺兰煜眼睁睁地瞧着对方朝自己靠近,那眼神有明晃晃的欲色——是他这些年在许多女人脸上、眼中见过的,他的一只手已条件反射地摸向袖间长鞭,她却在他出手前猛然退开身子,不住地喃喃:“……真的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贺兰煜看着她红得似乎能滴血的脸蛋,不可思议地想:……她莫非是害羞了? 一时间他心情大好,手撑脸蛋,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真的醉了?” 谭思义忙不迭地点头,她自问从来不是那等好色之徒,不至于见对方长得太俊太美,而生出想亲他的念头,不是醉还能是什么? “……”见多了醉鬼的贺兰煜憋住笑,煞有其事地道:“既然醉了,那我们继续喝酒。喝醉的人,可是最爱酒的,最好能喝得直接睡过去。” “诶?!”谭思义有点傻眼,眼见他再开了一坛酒,然后将满满的一杯酒递到她的唇边,促狭道:“喝吧,我这里酒管够,敞开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