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大院神探崽崽》 1. 第1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杀戮四起,尸痕遍野,星际一片狼藉。 夜静悄悄的,一道小小的身影穿过尸体。 她躲在阴暗角落,瘦弱的身体蹲下,小手往前探,忽地眸光发亮,轻轻地,如获至宝一般捡起一瓶营养液。 小团子双手捧着,手法熟练地开盖儿,一股脑喝下,却没尝到几滴。 营养液早就被人开过,剩下的不过是残渣,打湿了小孩的唇角,她咂了咂嘴。 皎洁月光洒下,奥奥起身。 和往日里任意一天相同,向着寂静暮色走去。 “她还没醒吗?” “哪儿有这么容易醒呀,你刚来还不清楚情况,这小娃娃已经昏迷三年了,吴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三年?!” 依稀有声音传来。 小团子还没来得及深究这声音从何而来,立即蹲下,谨慎地将身影缩成一团。 她无法辨清声音的源头,更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只知道将自己躲严实。 她太小了,任何一道奇怪的声音,都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不利。 必须保护好自己。 再披荆斩棘,成为星际最强的崽。 “都快六点了,她哥哥还没来吗?我还想看看,今天他是不是又得带一奶嘴儿。” “也许警队忙,耽搁了。你说那小奶嘴儿,带了也用不上啊,小娃娃还戴着氧气罩呢。” “嘘——她哥哥来了。” 耳畔声音仍未停下。 雾蒙蒙的,仿佛由另一个遥远的国度传来。 此时,声线有所变换,脑海中回荡起一道机械音。 机械音告诉奥奥,她和哥哥是一本小说中的两个炮灰。 小炮灰和大炮灰无父无母,身世凄凉悲惨,像两株野草坚强肆意地向上生长。几年前,在一场绑架案中,小炮灰头部受到重创,成为植物人,实则遨游星际,无依无靠地长大。 听不明白。 奥奥随手丢掉营养液瓶子。 她不是小炮灰,是小战士。 …… 黎城第一人民医院三楼的单间病房,病房门虚掩着。 病床上,小团子闭着双眼,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脸蛋软乎乎的,却没有正常的血色。 护士完成例行检查与记录之后,回到护士台。 护士台两位护士进行简单的交接班工作,感慨地聊起这些年兄妹俩的种种。 小女孩刚进医院时更小,不过一岁多,才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哥哥那时还在读警校,时间并没有这么自由,无法全天陪护,是大院里邻居们搭把手轮流来医院照顾,护士们才大致了解了他们家的情况。 如今数年过去,他已经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护士们还听说,兄妹俩父母缘薄,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只可惜,恐怕很快,就将只留下哥哥一个人了。 数年的昏迷,奥奥醒来的几率变得越来越小。 再拖上几年,哪怕她能挣扎着苏醒,但身体的各项机能已退化,情况恐怕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奥奥。” “看哥哥又带什么来了?” 病房里,隐约传来哥哥的声音,语调上扬,又很笃定。 透过虚掩的房门,依稀可见少年警官轮廓分明的侧脸,肤色冷白,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身型精瘦。 祁朗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个奶嘴,目光只顿在手中片刻,又移开。 “奶嘴儿!” 护士们不忍再看。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 祁朗手中的奶嘴,是婴儿时期妹妹的最爱。 才一岁大的妹妹好馋,嘴巴总停不下来,咿咿呀呀叫唤,爸爸出差,给她带回一个奶嘴。妹妹嚼吧嚼吧的,小眉头拧得好紧,嘴巴叼着奶嘴,小脸胖乎乎。 妈妈在边上笑,打趣奥奥尝着尝着,没尝出味道,要发脾气了。这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当着妹妹的面,吃着她没尝过的香喷喷美食,做个鬼脸,特别欠儿。 无数次午夜梦回,祁朗总是惊醒。 那曾是他们一家四口,相伴度过最温馨快乐的时光。 哥哥低垂眼帘,忽地,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原剧情继续输送。 远在星际的奥奥,脑海中画面就没停下来过。 原剧情中,她在昏迷多年之后确实苏醒了。 但是—— “奥奥,你的手……” 太吵了,小团子觉得太吵了。 她在这世界中,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由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 眼前都是尸体,奥奥的脸上还有血液溅到脸上的痕迹。 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奥奥在末世捡垃圾为生,唯一的日常,是活下去。 大多数时候,她都一个人待着,从未试过被这么多声音围绕。 面前的一幕幕凄凄凉凉。 脑海中的原剧情也没好多少。 仿佛有两只无形的手在左右两端使劲拉拽。 小团子的神色变得迷茫。 奥奥如被困在梦里,于一片黑暗中找不到方向。 “奥奥,你是不是在动?” 直到耳畔的声音变得真切,一道刺眼的光线袭来。 “奥奥醒了?” “快来人!” “医生!我妹妹醒了!” …… 小团子的脑袋剧烈疼痛。 她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庞,见他喜出望外而后眼角微红,见他迟迟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最后听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哥哥。 太阳穴疼得厉害。 小团子直直地盯着洁白一片的眼前,面前不再是星际血淋淋的尸体,有落日昏黄的阳光洒进病房。 奥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认识这个世界。 小团子漂亮的眼睛蒙上凌厉的光,却因为过于弱小,没有任何威胁感。 边上护士提醒祁朗,孩子昏迷这么多年,身体虽在长大,但其实各方面发育都没跟上,她很可能不会说话,或者说,忘记怎么说话。 祁朗心疼望向妹妹,眸光有些黯然。 一只大手压在她的小脑袋瓜子上,轻轻地揉了一下。 星际小战士的脸蛋绷得可紧,在心中呐喊。 别!摸!我!的!头! 护士们:…… 歪了歪脑袋?好可爱。 - 医护人员在病房进进出出。 看似精密的医学仪器,她从未见过,但对于星际来的崽崽而言,这未免有些落后。 小团子百无聊赖地躺着,用带有敌意的警惕目光审视在场所有人。 病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祁朗俯身低声捋了捋妹妹脸颊的发丝,而后转身出了门。 门外,奥奥苏醒的消息已经传遍派出所职工的大院。 看着兄妹俩长大的刘叔代表同事与邻居跑一趟,询问情况。第一人民医院离职工院不远,有同 2. 第2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奶嘴带来的画面,奥奥在心底称之为【奶嘴电影】。 这是罪犯在实行犯罪之前二十四小时的视角吗?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黄阳云早起去上班。 换上工作制服的他,格外精神,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之后,抱上自己的水壶,上了一辆公交车。 黄阳云是公交车司机。 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份极体面的工作。老话里最让人羡慕的四个职业,一是有权,二是有钱,三是听诊器,排在第四的就是方向盘。 黄阳云热爱自己的职业。 他对每天来回开的这条线路再熟悉不过,上车下车的有部分熟面孔,见了他打一声招呼,还有个老太太给他分一把豆角。 “黄师傅,这豆角是我自家种的,你拿点儿回去尝尝。” 黄阳云接受对方的好意,接下之后挠了挠头,笑容憨厚:“您赶紧坐下,别颠着了。” 边上乘客好奇,凑到老太太边上:“姨,这是你家亲戚啊?” 老太太也和善,笑眯眯地告诉对方,司机师傅不是自己的亲戚,但恩情胜过亲戚。前两年,自己闺女生病,她带着八十块钱坐车去医院,荷包揣兜里,一不小心丢了。这么大一笔救命钱,说没就没了,老太太吓得六神无主,幸好当天下午,黄阳云清洁车厢时捡到她的钱,拾金不昧,亲手将荷包还到她手中。 “黄师傅的人品没话说,而且还特能干,是他们单位的劳模,不得了!”老太太比了个大拇指,骄傲道,“我们这一片的人都熟他。” 结合原剧情,黄阳云三十多岁,在公交集团担任司机的职位,为人老实,工作兢兢业业,是单位同志们口中的好员工、好下属。 谁都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竟会在医院突然“发疯”,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孩。 奶嘴电影中,黄阳云年轻有活力。 而眼前的他,眼角眉心长出皱纹,面部肌肉组织也不如从前紧致。 也就是说,奶嘴电影带来的,是很多年前的影像。 但无论如何,原剧情与案发前经过的回溯片段,都提醒着奥奥,此时此刻,她很危险。 祁朗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兴许是受原剧情控制,这一刻,小团子想喊他,却说不出话。 在原剧情中,因刚苏醒元气不足,身体机能导致的无力,使她无法喊出声。 黄阳云已经走进病房。 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刚才做了多项检查,看起来意识已经清醒。黄阳云无法判断她多大,扛起小人儿的时候,感觉手都没使劲儿,轻飘飘的。 小团子在反抗,手脚并用,苍白的小脸甚至被逼出血色。 可她的拳头很小,昏迷多年只靠基本的新陈代谢发育,就连同龄小孩站在跟前都无法击败,更何况对方是成人。 奶嘴电影仍在继续上演。 午休时间,黄阳云参与同事们的聊天,搭上几句话之后,出了一趟门,离开公交集团。 小团子嗅到愈发近的危险讯号,使劲扑腾着。 黄阳云面无表情地扛起她,单手捂住她的嘴巴,迅速往病房外走去。 原剧情的传输已经让奥奥知道,这是一个大人愿意帮助弱小的世界。她必须吸引外界注意,找到能解救自己的人。 在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使上大力气之后,她试图用巧劲。 黄阳云走到楼梯口。 “哐”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声音清脆响亮。 那是一大串钥匙,原本就随意地吊在他的裤腰带上,被奥奥用小手轻轻勾落。 黄阳云脸色骤变,猛地左右张望,大颗的、黄豆般的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落下,咬牙道:“老实点!” 黄阳云的手忽地扬起。 小团子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脸蛋上五官都要皱成一团。 没有毒打,兴许是黄阳云怕节外生枝,抬起手的瞬间不过是扶稳了她,而后俯身捡起钥匙,随即迅速转身拐上楼梯。 黄阳云飞奔上楼。 奥奥的耳畔,充斥气喘吁吁的呼吸声,一层又一层的台阶由眼前掠过。 就像是死亡倒计时。 星际世界没这么玄乎,哪怕是在那个贫瘠险恶的地方,同样有孩子被爱,不过奥奥并没有这么幸运。小小年纪的她,不懂自怨自艾,只用尽手段让自己活下来。组团是个好主意,奥奥找过队友,可人家嫌弃她的年纪,不愿意和她当队友,更不愿意接受一个弱小、拖后腿的朋友。 小团子只好孤军奋战,饿了就去垃圾堆里找吃的,冷了就从尸体上扒衣服穿。 没吃饱过,也没穿暖过。 现在,奥奥回到原剧情中。 原剧情里的她死了,那是一段简单的剧情,也是一个小朋友短暂无助的一生。 奥奥已经被黄阳云抱到顶楼。 凉风迎面而来,放眼望去能看见楼底。 摔下楼,得多疼啊。 小团子打了个哆嗦,随即紧紧闭上眼睛,眼睫毛跟着轻轻颤了起来。 黄阳云冷着脸,继续向前。 实际上,这不是奥奥头一回感受到死亡威胁。 无数次,她绝处逢生,只是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原剧情的指向是宿命般的,小战士再强大,也逃不过一个“小”字。 但是从前,就算死亡讯号逼得再近,奥奥也没放弃过。 奶嘴电影中的黄阳云比现在要年轻许多,除了这个区别之外,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小团子睁开闭上的双眼,就在身体靠近天台铁栅栏,就在自己与黄阳云对视之时,她张开嘴,用尽全力,小米牙狠狠撕咬在黄阳云的左耳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黄阳云惨叫一声,单手条件反射般松开。 奶嘴电影中的黄阳云双耳正常,但此时的他,左耳后侧依稀可见受伤后缝过针的痕迹。 小孩儿的撕咬,用了吃奶的力气,黄阳云痛得面色陡变,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就听到一阵大喝。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奥奥错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祁朗急速奔来,蹬起一脚将黄阳云往与铁栏杆相反的方向狠狠一踹。 黄阳云一脸震惊,脚下踉跄,还没站稳,脸上挨了一拳,怀中孩子被夺走,而后自己直直被反手压在地上。 这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像是放了慢动作,祁朗的动作,却加了好几倍速。 武力值拉满。 等到奥奥定睛看清,黄阳云已被一副手铐铐在栏杆上。 他双手护头,本就未完全愈合的左耳鲜血淋漓,因疼痛,脸色惨白,瑟缩在角落。初秋的风已经带着凉意,越吹越冷,黄阳云穿着褪了色的夏装工作服,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不逃跑,没有求饶,眼底带着不甘的恨意。 祁朗厉声警告黄阳云,自己的同事立马就到。 而后他检查妹妹的小胳膊小腿儿,两只手扶了扶她的脸蛋,眼底重新出现温度。 失而复得又后怕使得他在强装冷静:“是哥哥来晚了。” 奶嘴电影在小团子脑海中放得断断续续,此刻出现黄阳云走出单位去供销社的画面。 “隔三差五就得来问有没有货,这回真给你拿到货了。”售货员给他装了袋子:“同志,你是真舍得,这进口货可得不少钱,一般人舍不得买。” 黄阳云露出舒心笑容,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夹,接过对方递来的录音机。 白色的盒式录音机,样式精美小巧,他揣手里都不敢太使劲儿,生怕捏碎坏似的,用手轻轻掸一下,珍惜得不得了。 黄阳云的笑容淳朴真挚,然而下一秒,画风突变。 杂草丛生,沙土荒芜。 奶嘴电影中的镜头拉近,奥奥看见一个人倒在血泊中。 她看见血泊中的尸体,是一个孩子,比她还要小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将奥奥拉回到现实世界。 祁朗的熊抱酝酿了满满的感情:“对不起,是不是吓到奥奥了?” “咚”一下,小团子手中的奶嘴不小 3. 第3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恰逢最近所里不缺人手,单位领导很有人情味,给祁朗放了几天长假。 经过昨天的事,祁朗不放心留下奥奥一个人,还是一大早,他单位里师父孙大龙的爱人带着清淡的山药粥来了一趟,催着他回去收拾收拾自己,洗个澡精神一些再回来照看妹妹。 魏敏丽是重点中学退下来的数学老师,精明谨慎,再加上一大早有单位里同事来为昨日黄阳云蓄意杀人案做调查询问笔录,祁朗才安心回去。 奥奥刚苏醒,总容易困倦,睡睡醒醒好几回,每次睁开眼睛,身边就出现不同的人。毕竟刚从星际回到地球,小团子还没完全适应,无数次以为自己是被神秘组织拉走做实验,小脸沉下来,又在搞清楚状况后稍微放松一些警惕。 医院里的主任、院长等等,在给她做检查时,都像是在做深度研究,激烈讨论一番,最后欣慰地啧啧称奇。 昏迷数年的小女孩,苏醒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然而在一系列的检查过后,除了孩子有些营养不良,身体发育不如同龄小朋友之外,竟没有其他问题,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在检查时,吴医生甚至发现,小朋友能够跟随自己的指令完成精细的手脚动作,看人的眼神,也并不是痴傻的样子。 奥奥听着他们的交谈。 在这长达三年时间,不管是治疗还是病房条件,小朋友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昂贵的医疗费用并不是普通家庭都能够负担得起,但祁朗硬是撑了下去。 医生们说,这就是兄妹之间的羁绊。 等到祁朗回来时,吴医生告知他检查结果。 “我妹妹不傻吗?” 其实昨天与妹妹对视互动,祁朗隐约意识到小不点的状态并不像医生所说那般糟糕。 可妹妹苏醒,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奢求,不敢妄想。 祁朗的眸光被点亮,又把脸凑到奥奥面前:“你能听懂哥哥说话吗?” 奥奥:…… 默默点头。 魏敏丽有些动容。 祁朗从前是她的学生,中学时期,这孩子阳光开朗,调皮爱捉弄人,但谁都不会真和他计较,这个学校到处都有他的朋友。 魏敏丽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次在台上与学生们谈起理想,等到祁朗上台发言时,开口说,自己将来想要成为一名警察。 祁朗长得好,眼皮薄,眼尾微翘,鼻子和唇形都很漂亮,站在讲台,窗边阳光洒落在脸上,是晃眼的好看。大院里警察多了,哪有长成这样的,不够硬朗不够糙,光是大家的第一印象,就不适合做这份职业。 魏敏丽原以为听见他的理想,同学们会哄堂大笑,那她得维持课堂纪律了。 然而并没有。 因为小小少年抬起下巴,张扬又炙热的表情,感染了大家。 后来,祁朗的父母去世。 热情洋溢的男生,迅速成长,强迫自己成为一个大人,转眼到了现在,魏敏丽似乎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再看见他眼中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此时的祁朗,依稀有从前的影子,笑出没心没肺的样子,许久过去,眼底笑意都没敛下。 “奥奥,哥哥给你带了红烧肉。” 祁朗是有讲信用的哥哥。 回家除了收拾好自己之外,还特地去菜场买了肉。 向医生了解饮食上所需要注意的问题之后,他打开保温盖,盛进碗里。 躺在病床上又有些昏昏欲睡的奥奥,眼皮子像是被人类美食的香味手动拉开。 魏敏丽往保温壶里瞅了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这叫红烧肉? 然而余光一扫,病床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奥奥,倒是坐直了身子。 祁朗坐在奥奥的病床边,拿出勺子:“哥哥喂。” 可下一秒,他右手一空,握着的勺子被夺走。 “嗖”一下,左手也空了。 小团子一手抱着碗,一手捏着勺,整个人背过身去,缩成一个球。 在末世,食物是稀缺资源。 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奥奥尝得够够的,早就习惯。 此时,她独自抱着一碗红烧肉,不敢掉以轻心,迅速将红烧肉塞进小嘴巴里,同时防备地看左右。 吃得飞快。 “不急,慢慢吃。” “没人跟奥奥抢,小心烫,自己呼呼。” 奥奥越听他说,吃得越急。到嘴的食物被抢走,在曾经漫长的星际时光里无数次反复上演。 哭泣无用,耍赖打滚更无用,不够强大的人,活该饿肚子。 小团子的腮帮子被红烧肉塞得鼓鼓囊囊。 魏敏丽不忍心地看着。 这肉也就是炖得烂,但都没炖上色,一看就难以下咽。 小娃娃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祁朗考虑问题的角度则大有不同。 他嘴角翘起,在心底自言自语—— 哥哥真是个厨艺天才啊! …… 魏敏丽是到中午才回去的。 临走前她提醒祁朗,有事儿尽管吱声,同僚与家属们早在心底对祁父许下照顾兄妹俩的承诺,都愿意给他们兄妹俩搭把手。 人散了,奥奥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一秒。 一秒后,又有人来了。 走在前面的,个儿高,人如其名,叫高杨平。他身后的女同志一头利落短发,英姿飒爽,叫奚莉,两位都是祁朗在青安分所的同事。 他俩来病房,是为了给祁朗带个话。 “当时是交接班之后的时间点,晚上只安排一个护士和医生值班,正好你妹妹刚醒,护士刚入职,经验不足,去问吴医生有关于后续护理的问题,所以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高杨平看了一眼手表。 “当时是饭点,奥奥的病房在三楼,从三楼到七楼,不管是楼梯间还是过道,都没有人经过?”祁朗问。 “没有。”高杨平敷衍地摆摆手,“你别想这么多,照顾好家人要紧。” 高杨平留下这句话,就催奚莉赶紧回去。 俩人走到走廊的尽头时,他嗤一声:“这就是所谓大学生的通病,简单的案件,非要复杂化。” 高杨平来这一趟,是受了祁朗师父的嘱托,可实际上,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小新人。 长着一张漂亮吃不得苦的脸蛋,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从未接触过任何重大案件,自然没经验,说好听点是稚嫩,说难听的,不过是乳臭未干,毛都没长齐。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奚莉打断道,“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我听说,祁朗是他们学校那一届,乃至近几届最优秀的毕业生,总得给新人一些时间。” “空有课堂里带来的理论知识,如果靠课本上的知识能破案,我们出任务直接抱两本《公安应用逻辑》和《刑事侦查学原理》不就成了?”高杨平语气轻蔑。 奚莉不接话了。 等到他们走远,一个清洁大婶从楼梯间走出来。 “又是谁在楼梯间抽烟?多大的字儿写着呢,医院不能抽烟!” 清洁大婶一边埋怨,一边拎着扫帚,将烟灰扫干净。 “上次那个已经被警察同志给抓起来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她越想越不痛快,又对着空气唠叨起来。 祁朗送两位同事出病房,顺便拿着热水瓶去接水,一路上就听见清洁大婶的絮叨。 “阿姨,您说上次有人因为抽烟,被警察抓了?” 清洁大婶停下脚步:“那倒不是因为抽烟,那个人啊,就不是个好的。就是昨天上天台,要把小女孩丢下楼那事儿,你听说过不?” 祁朗温和有礼貌,长相又讨喜,三言两语之间,清洁大婶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原来她曾好几次在这一楼层见到黄阳云,有一次,她问他 4. 第4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祁朗立即翻开档案。 这是一宗特大拐卖案的相关资料,早在一九八零年那会儿,轰动整个黎城。 当时这个案子,可以说整个黎城家喻户晓。八十年代,黎城的治安特别好,只要是到了上学年纪的小孩儿,没有家长接送,自己上学放学是很正常的事儿。但从一九八零年五月份开始,警方却陆陆续续接到报案,不少孩子丢了。 家属们沿街去找,到处抓着人问、登报、张贴寻人启事,心急火燎每天一早就堵在派出所门口追问是否有自家小孩的消息。 孩子们这一丢,音讯全无。大家终于逐渐意识到,那并不是孩童贪玩的个别案例。警方根据孩子们的年龄、性别、外貌特征以及丢失时的时间与地点推断,他们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人贩子组织。 这事一出,黎城家长们人心惶惶,一些双职工家庭,就算工作再忙,也必须得派一个人腾出手去接孩子放学。 “我记得,那一年我也不大。”祁朗说,“大概是二三年级的事。” 那时,父母都需要上班。 妈妈向单位请假,去学校接他,再给他送回去,把门关严实叮嘱他不准再出门,才敢回去上班。学校挨着职工大院,一来一回,实则只有十多分钟时间,祁朗野惯了,又自诩小男子汉,总觉得妈妈多此一举。 “那时候我想,我爸是什么身份?难道罪犯来拐他儿子?”祁朗笑道,“但我没敢说,怕挨揍。” 祁朗继续翻查这个案件。 在1980年,连续数月间,黎城派出数个个分所接到报案,整整十一个孩子丢失。 拐卖案侦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再加上基本找不到犯罪现场,取证更是难于登天,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黎城这边警方首先找到突破口,而后跨越各个省市,与多地警方配合,联手捣毁该犯罪团伙。 这一起特大拐卖案,于同年年底破获。 有的孩子经受炼狱般的折磨,所幸捡回一条小命,有的孩子则辗转被卖,“养父母”没知识没文化,几乎都是法盲,后续同样好一番扯皮,给普法的警察同志气够呛。 那会儿孙大龙还不是老油子,一腔热血,日记一般的形式,将前后过程记录得非常详细。资料中,从家长报案笔录、案件侦破过程,到后续人贩子组织成员的落网,方方面面总结到位。 而与黄阳云的老家沂山村相关的信息,则只有一份简单记录的文字。 沂山村里,同样丢了个小孩。 到案件侦破之后,最终唯独只有这个小孩没有找回来。 这孩子只是与黄阳云同村而已,兴许只是巧合? 而一台录音机,由始至终都无人认领,也没有被归档到最终入档的案卷中。 原本四仰八叉晒着日光浴的崽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程圆圆,小名圆圆,女,三岁。一九八零年二月十九日,程圆圆与父母以及姐姐进城探亲……” 其实那一阵,黎城丢孩子的新闻已经慢慢减少,毕竟家长都很谨慎,极少带孩子出门,就算是带出去了,也十分警惕,不让陌生人近身。 然而程家一家人平日里都住在村里,一年都不一定能进一次城,信息相对闭塞。丢孩子时,一家人正在兴华路买桃酥,一个转身,孩子不见了。 案件侦破之后,解救出的儿童里,并没有这个叫程圆圆的小女孩。 同时审讯中,罪犯相继招供,也并未提过曾出没于新友百货大楼以及百货大楼所在的春果街道。 罪犯的证词当然并不可信,但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圆圆的失踪,便没有被归类到这起案件中。 祁朗看完资料。 小团子在这张照片中,一眼锁定圆圆的脸。 她过目不忘,确定自己在奶嘴电影里见过的那个小女孩。 在准备合上资料时,祁朗的目光一顿。 在望向侦办主要负责人这一栏时,他有些怔然。 奥奥和便宜哥哥并不熟,不过短短几天,一直在谨慎地察言观色。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祁朗露出这么这么悲伤的情绪。 小团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档案底下的文字,跟天书似的。 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 每隔几个小时,护士便会来一趟病房,完成医生交代的检查工作。 她提醒祁朗,多和病人说话,刺激她的语言神经,激发病人的语言理解以及表达能力,同样是重中之重。之前医生检查时并不认为孩子的语言中枢神经等没有遭到损坏,但奥奥毕竟太小,情况特殊,还需要家人更多的耐心与配合,帮助她康复。 “哥哥教你说话,好不好?” 祁朗将案件资料整理好,重新摆放整齐。 上午在医生的引导下,小团子已经尝试开口说话。 但也许是原剧情的制衡,昏迷三年的娃娃一口气说太多的话会显得原剧情很降智,因此,每当她多说几句,就开始觉得累。 “一。”祁朗开口。 小团子也动了动嘴巴:“一。” 时光仿佛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哥哥的学讲话小课堂开课。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哥哥认真地教,妹妹认真地学,厨房里飘来母亲做的饭菜香气,父亲在下班的点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倚靠在门边。 妹妹很聪明,但没有耐心,时不时歪着脑袋望向厨房,最后被哥哥捏着胖乎乎的脸蛋往手中塞一个小奶瓶。 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朗声大笑。 他说,单位里的活儿再烦人,回家看见他们仨,什么压力都消解了。 在妹妹说话时,祁朗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父亲的脸。 作为一名警察,不能感情用事,但直觉却不容许他放过案件中的细节。 …… 一转眼,奥奥已经在医院度过六天时间。 看得出来,祁朗讨喜,人人愿意疼他,每天都会有大批大批叔叔婶婶前来探望。 一个四岁的小不点,最好逗了,大人们经常逗她,看着她直乐,直呼可爱。 奥奥不认识每一个人,也不和任何人互动。 她置身事外,眼神就只有在听他们说起丰盛的菜色时才有波动。 “东坡肉夹着大实心馒头,这不比街口刚开的洋快餐好吃?” “大肘子比奥奥的胳膊还大,一咬满嘴流油。” 奥奥看看周遭,吞了吞口水。 在哪里? “不过现在还不好吃得太油腻,等出院之后再给你做。” 在他们星际,机甲战士们一言不合就开干,没有这么多七拐八弯的话术。 奥奥也是用 5. 第5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九十年代的交通很方便,从青安路一号机关大院出发,坐公交巴士,可以直达沂山村。 奥奥很轻,但轮椅有些重量,祁朗两只手端着轮椅给她提上公交车,同车乘客刚想帮忙,发现对方不需要,调侃小伙子看着白白嫩嫩,没想到怪有劲儿的。 祁朗不爱听这个。 哪个刑警会觉得白嫩是夸奖? 去沂山村的路程,谈不上短,祁朗倒不觉得无聊。 他一直在陪妹妹说话。 “你看那儿,两个轮子,得蹬的,是自行车,咱家有。转一转把手就能骑的是摩托车,咱家也有。”祁朗笑容阳光,嘚瑟道,“大户人家!” “那个呢?”奥奥指着路上少见的小轿车。 “那是小汽车。”祁朗说。 “咱家?”奥奥的小表情一本正经。 “……”祁朗挠头,“没有。” 在祁朗的引导下,奥奥学习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 路上的车,公交车上的人、窗外的风景…… 车轱辘咕噜咕噜转,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称呼各有不同,树木枝叶繁茂,偶有落叶温柔飘下。 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 上午十点三十分,公交车在沂山村村口停下。 九十年代的沂山村,开始有青年人外出讨生活,但不多。 村子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生面孔,沂山村的村民立即就发现了,露出客气热情的笑容。 祁朗亮出自己的身份,告诉热心村民,自己是为了一个叫黄阳云的人来的。 黄阳云这个名字,乍一听,并不熟悉。 还是村里的老人家问道:“公安同志,你说的是红星大队的黄知青吧?” 大家伙儿这才回想起来,当年红星大队下乡的第二批知青里,就有黄阳云这个人。 这小伙子和其他知青不一样,不偷懒耍滑,为人做事特别实在,下地挣工分时让人占了便宜也不计较,总说吃亏是福。 提起黄知青,村民们赞不绝口,直到得知他在医院的所作所为,才猛然呆住。 奥奥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 她坐在轮椅上,试图自己出门遛一遛。 这轮椅,没什么好把玩的。 奥奥所在的星际,就不存在这么笨的玩意儿,没有任何开关,别说飞了,连向前移动都特别费劲,一点都不智能。 这个世界不够强大,她还是得想办法回去。 “你是来我们村做客的小客人吗?”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奥奥回头时,不远处走来一个柔声和自己搭话的大姐姐。 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皮肤黝黑,因刚干完农活,额头上布着薄薄的汗珠。 她走上前时,见奥奥好奇地打量自己。 女娃娃长得精致可爱,眼睛圆圆的,皮肤雪白雪白,像是刚蒸出笼的糯米团子。 “我妹妹和你差不多大,也差不多的个子。”大姐姐轻声道,“你是不是也三岁啦?” 小朋友渴望长大,总是不愿意人家将自己的年纪往小了说。 即便是星际的小朋友,也不能免俗。 奥奥比出四根手指头:“四岁。” 对方的眼底不无遗憾:“我妹妹以前是三岁。” 小战士歪头:“现在呢?” “可能……十三岁了吧。” 村口大榕树下,传来老人家的声音:“圆圆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你可以去问问她,那是她姐姐。” 小团子后知后觉。 她在奶嘴电影中看见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祁朗在案件资料中看见的丢失孩童的照片,是圆圆。 而面前的程芳芳,就是圆圆的姐姐,十年前,她才七岁。 …… 沂山村村尾池塘边的小凉亭,是近两年刚建的,经常有小孩儿在这里玩,叽叽喳喳的玩闹声,就像是成千上万只小麻雀围在一起嚷嚷。 程芳芳是这儿的孩子王,只要她一出声,小朋友们就乖乖听话,不在这里打扰,换别处玩儿去。 “我喜欢和他们待在一块儿。”程芳芳说,“他们有的四岁,有的七岁,有的十二岁……每当看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不同年龄段的圆圆,就好像,圆圆从没有离开过。” 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多数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在圆圆出生之前,其他小伙伴告诉程芳芳,完蛋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喜欢小男孩,如果她妈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她将来绝没有好日子过。 村里老人说,小孩子猜测孕肚最准,家人们便总问她,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小年纪的程芳芳,已经很懂得看脸色,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斩钉截铁地说,是弟弟。等到独自一人待着,她又立马在心中改口,是妹妹,一定得是妹妹。 程芳芳担惊受怕了好久,终于,妹妹出生了。 如果说程家姐姐勉强过了一段时间偶尔能被家人疼爱的日子,与她相比,妹妹就太不幸运了。程圆圆的出生,不受欢迎,不被期待,每一个人看见她,都要遗憾地摇摇头,她穿上了原本给“弟弟”准备的新衣裳,她的头发不允许被养长,她被当成是程家的男娃养着,可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圆圆并不是男孩子。 刻薄的奶奶、暴躁易怒的爷爷、窝囊无能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 没有人真心对程圆圆好,除了程芳芳。 程芳芳心疼妹妹,同时无时无刻不活在懊悔中。 她还小,认知有限,认定是自己自私的“诅咒”害弟弟变成妹妹,长久地背负着这样的折磨。 “后来,我告诉了圆圆。圆圆才三岁,她用小脸蛋蹭一蹭我的脸蛋,帮我擦掉眼泪,说自己最高兴当我的妹妹了。”说到这里,程芳芳有些哽咽,她平复片刻,继续道,“后来我就想,我要对她更好一点。等长大了,我要赚好多钱和票,去供销社给她买古巴糖,买洋娃娃……但是,圆圆丢了。” 程芳芳垂下眼帘,安静地落泪。 “我妹妹丢了。” 言语的安慰过于苍白,面前一大一小俩人—— 大的沉默,小的懵懂。 眼神都透着善意。 程芳芳揩去眼角的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十年过去,她不得不成熟,被逼着不得不接受现实。 但如今,警察来了,她仿佛重燃希望。 程芳芳再次回想当年的经过。 那一年间,城里开始出现自由市场。程父听隔壁村的村民说,可以自己提着蔬菜去自由市场卖,能挣钱的。程父心动了,又担心隔壁村的故意坑人。这会儿倒买倒卖东西不算投机倒把,不会被抓吗? 程父和媳妇商量过后,决定去城里向一个远方亲戚打听自由市场的事。大概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事能成,他腰杆子都硬了,再不像前些年似的抬不起头,大摇大摆地出门,还逢人便说,自己是带媳妇和俩闺女进城玩儿的。 那一天,姐妹俩第一次收获了村里小伙伴儿们投来的羡慕眼神。 “我们还没到那个远房亲戚家,我妈说,是不是得给人买个葱油饼、桃酥什么的带上去,请人帮忙,礼节得周到。” “桃酥特别香,我没吃过,排队的时候踮着脚,求爸妈给我尝一些桃酥碎,一点点就行。” “就这么一转眼,妹妹丢了。” 程芳芳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们去找过,我爸一个人,我跟着我妈,兵分两路地找。”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我太馋,就不会弄丢她了。后来 6. 第6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祁朗一直在脑海中回忆程芳芳的话。 在校期间,他接触过一些有关于创伤应激后遗症信息的课程。对于圆圆的失踪,程芳芳而言非常痛苦,她没日没夜地折磨自己,时常为妹妹的哭喊求救声惊醒。 十年过去,程芳芳已经不敢确定当年自己在小巷口听见的求救声是真是假,但祁朗还是想要按照原路线试一试。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百货大楼?”推着轮椅往外走时,祁朗问,“是不是我刚才说漏嘴了?” 小团子摇头:“没有。” 祁朗:“兄妹连心!” 奥奥意味深长地抿起小嘴巴。 就想不到是她超级聪明吗? 十年前的程芳芳,第一次进城,对城里的环境并不熟悉。她记得的除了从未吃过的桃酥,就只有当时对她而言体面气派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在春果街,这一条街地形复杂,周遭有不少四通八达的小巷。按照程芳芳所说,她们母女俩是在经过一条不知名小巷时听见圆圆的哭声,祁朗问临街小店的老板娘借了纸笔。 祁朗的长相,特别讨阿姨们喜欢,借纸笔什么的,小事儿一桩,老板娘看着他就露出姨母笑,问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祁朗画了几条备用路线,将笔还回去,向阿姨道谢。 转头还不忘教妹妹,他说:“你看,要像这样,有礼貌。” 奥奥:…… 从前的春果街繁华,边上几个国营工厂,人流量很大。但后来,厂子搬的搬,倒的倒,这儿逐渐落寞冷清,老街巷也变得不起眼。 祁朗按安排好的路线,沿街重演当时的情境,他闭上眼。 “姐姐和妹妹,跟着父母一起去买桃酥。两个孩子第一次进城,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卖桃酥的地方挤满了人,姐姐个子高,踮起脚尖能够得着,而妹妹就太小了。” “她和奥奥一样矮,抬头只能看见大人们的裤缝,不过这个孩子特别乖巧,就算什么都见不着,也不会闹,安静地等着。” 听见“和奥奥一样矮”,小团子踮起脚尖。 “人贩子在这个时候,盯上圆圆。” “先不管这人贩子和当年被抓的是不是同一团伙。他远远地看见圆圆,发现这小孩子非常符合自己的要求。两三岁不记事的年纪,皮肤白皙,长相精致好看,还有——” 祁朗忽地补充:“是个男孩。” 奥奥非常愿意配合祁朗分析案件。 但到了这里,她不太理解。 “一些家庭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像刚才程圆圆说的,他们家认为有了男孩,才能够传宗接代。生不出男孩的,可能会想要从人贩子手中买,因为这样的需求,很多人贩子更愿意拐卖小男孩。” 程芳芳提过,最初家里期待着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娃娃,准备了好多男孩的衣裳。 后来程圆圆出生,衣裳都是她在穿,出于执念,程家将她当成儿子来养,连头发都不给留长。 奥奥在奶嘴电影中见过程圆圆。 她穿的衣服,性别特征确实不明显,但敏锐的小战士,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小妹妹。 “人贩子锁定目标,等待时机。当圆圆的手被家人无意间松开,他立即上前,捂着孩子的嘴巴抱走她。” 祁朗重演当时的经过,还不忘提醒妹妹,出门在外一定要当心。 要跟紧哥哥,拉着哥哥的手。 “现在没事儿,你坐轮椅上。”祁朗说,“哥哥会推着你。” 这儿的大街小巷,奥奥通通感到陌生。 她环顾周遭的一切,回想那会儿在奶嘴电影中所看见的景象。 “春果街人来人往,人贩子假装拐来的小孩是自己的孩子,在人海中穿行,去和自己的同伙汇合。” “程芳芳第一个发现妹妹不见了,跟着母亲一起,沿着不熟悉的街道,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妹妹的身影。” “然后……” 奥奥“哇”一声。 她已经上道,还是清晨那雷声大雨点小的状况,假装哭鼻子而已,星际战士的学习能力很强。 “没错,圆圆哭了。”祁朗吃惊于队友的配合,“人贩子捂住圆圆的嘴巴,穿进小巷。” 他推着奥奥的轮椅,站在丰兴巷的巷口。 这是最后一条路线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黎城的治安一直很好,从来没听人说过谁家孩子丢了的事。怎么会在同时间段,突然冒出了两伙人贩子?” “我们先假设,拐走圆圆的人贩子,就是当年被捕的团伙。” “当时他们落网后,供出详细信息。黎城警方和多地派出所联合办案,救出十个孩子。他们中间有的被拐卖,有的因不听话,被殴打折磨,或是年纪太大,暂时没能找到买家,被关在旧仓库的隔间里。” “如果当年,圆圆确实是被他们拐走。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无法说出买家……”祁朗喃喃道。 顺着丰兴巷往里,奥奥左右张望。 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也没有办法供出接头人……” 忽地,奥奥的神色变得严肃。 奶嘴电影中,程圆圆倒在血泊中,那里杂草丛生,沙土荒芜。 她望着丰兴巷尽头的拐角。 “除非,”祁朗沉吟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很低:“他们闹出了人命。” “严打由一九八三年开始,八零年,拐卖孩童,还不会挨枪子儿。” 话音落下,祁朗顺着妹妹的视线,望向丰宁巷的尽头。 那个角落,静悄悄的。 是已经废弃多年的砖瓦厂。 兄妹对视,冥冥之中,一股预感变得愈发强烈。 - 三十分钟后,警方紧急封锁榆朝砖瓦厂。 倒闭十多年的砖瓦厂,大树倒是枝叶繁密。 车间厂房被树木所遮盖,杂草之下,工厂废弃的机器零件掉落,已经生锈。当年程圆圆的尸体,就是被丢到了不值钱的机器零件堆里。 很多年了,这儿一直没人进来,破败不堪。刚才日头这么猛烈,祁朗在机器零件缝隙找到白骨,都很费劲。 这副骸骨,肌肉组织早已腐烂,难以辨认身份。法医初步勘察之后,确定死者年龄大约在三岁左右,身高九十五厘米至九十七厘米之间,死因为轻度窒息继而后脑遭受钝物袭击引发大出血而亡。 警方通知了远在沂山村的程芳芳。 沂山村距离青安路派出所来回三个小时的路程,而程芳芳与她父母赶到的时间,比警方预想中要早很多。 明明每一天,都迫切地想要得到妹妹的消息,每一分每一秒,都盼望着,甚至还说傻话,就算是死也要给个说法。但这一刻,程芳芳只想妹妹活着。她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是不是被善待都无所谓,至少要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化成森森白骨。 奥奥也被祁朗带到了所里。 哥哥的同事们,给她进行内心疏导。 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毕竟谁都不知道,在砖瓦厂时,她看见了多少。 会不会害怕。 没过多久,小团子听见大人们的对话。 化纤类的衣服,一小块部位尚未完全腐烂,通过衣物辨认,程家人确认这副骸骨就是自己的妹妹。 警方告诉她,程圆圆的案子,将重新立案,无论如何,一定会给死者一个交代。 这到底是给受害者家属的慰藉。 程芳芳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由奚莉搀着回来。 她没有哭,只是不住地重复,说自己并不知道当年那一声呼喊声是如此重要的信息……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揪心。< 7. 第7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妹妹早就已经呼呼大睡,祁朗则望着窗外天边一整宿。 他看着漆黑的天空划破一道口子,缓慢地露出鱼肚白,太阳逐渐升起。 祁朗的假还没销,但他还是想趁着空余的时间,去一趟黄阳云曾经的单位。 阳光委云上,这行刻字,是当年整个案件与他唯一的关联。 祁朗静悄悄从他打的松软地铺被窝里起来,梳洗时,连打开水龙头都要轻,放慢了流速,就怕吵醒妹妹。 公交集团离这儿不远,来回一趟顶多耗费四十分钟。妹妹刚出院,他一个人快去快回,不耽误事儿,更不耽误妹妹休息。 祁朗收拾好自己,看一眼时间,蹑手蹑脚地出门去请魏敏丽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等喊来人,他再次蹑手蹑脚进屋。 祁朗指了指房间内:“奥奥在睡,麻烦魏老师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眼望去,屋子里睡成一团的小人儿,已经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坐在大床正中央。 祁朗:? 这警觉性比军人同志还强。 三分钟后,魏敏丽打道回府。 祁朗推着妹妹的轮椅出门,还接了大院里婶子热情递来的肉包子。 “刚做的肉包子,还热乎呢,你们路上吃。” 奥奥拿着肉包子,啃了一口:“去哪?” “……”祁朗提醒,“奥奥,礼貌。” “礼貌,去哪?” …… 祁朗带着盒式录音机的照片,去了城东的公交集团。 部门领导非常配合警方的工作,即便震惊,还是立即安排了一间接待室,找来几位十年前与黄阳云交集共事最多的同事。 和祁朗的猜测一样,同事们说录音机在八零年那会儿卖得特别贵,尤其这还是进口的小型录音机,买这玩意儿,不吃不喝都得攒好几个月工资,而且不是总有货的。但黄阳华并没有显摆,只是给大家看了一眼就收起来,在那之后,也没见他带着这录音机来上班。 “这么金贵的东西,肯定得放家里好好保存。” “那会儿他也才二十多岁,年轻人嘛,之前当知青吃了这么多苦头,现在挣钱了,愿意花大钱买一些稀奇但没用的东西,可以理解。” 至于录音机上刻的字,就更正常了。 “阳云的兴趣爱好跟我们不一样,喜欢一边听优雅的音乐,一边练字,还爱画画和看书,就像个文化人。” “以前刚入职,他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就主动提起这首诗,给大家加深印象。” “要不是警察同志亲自来说,我还真不敢信,像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去杀人?” …… 从公交集团回来,祁朗顺道去了一趟所里。 说来也奇怪,妹妹的怕生体质,似乎是一阵儿一阵儿的。这会儿奚莉带她去单位食堂吃饭,她还挺干脆,由着人家推她的轮椅。 祁朗递了新证据,向上级领导提出申请,要求再次审讯黄阳云。 其实就算再次审讯,也不一定能得出什么答案。黄阳云被捕已经数日,一直羁押在看守所,嘴巴就像是被水泥封上似的,很难缠。 祁朗办理手续向档案室借阅卷宗,争分夺秒地看,试图寻找出新的、被遗漏的信息。 孙大龙看着小年轻这股子冲劲,总能想起自己年轻时热血沸腾的状态。 “录音机在当时就丢了,这么贵重的物品丢了,黄阳云连跟最亲近的同事都没有多说一句。”祁朗思忖,手拿着笔转动,“他和当年的失踪案肯定是有关系的,但为什么……” 孙大龙说:“假设黄阳云是同伙之一,当年参与拐卖人口,随身携带的录音机正好不小心遗落丢失在现场,在警方的追捕行动中,他正好不在现场,正好逃脱。” 高杨平笑了一声:“太多正好了,本来就不合理。更何况,黄阳云学历好,家世清白,有正式稳定的工作,有什么证据表明他是团伙之一?” 孙大龙继续道:“又或者是祁朗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性。黄阳云在路上看见程圆圆,想要上前打招呼,忽然发现孩子被拐,他跟上去,想要救下孩子却没成功,和对方厮打起来,录音机不小心丢失。” “所以作案动机呢?一个在当年见义勇为救下孩子的有为青年,如今突然起了杀心,杀害另一个无辜的小孩?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高杨平语气轻蔑。 哥哥的笔,突然顿住:“师父,前段时间黄阳云与人斗殴,受伤入院,又丢了工作那事儿,有没有留案?” “没有,应该是私下解决了。” “我先去查一查对方的身份,再想办法找到录音机的购买渠道,年代久远,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当年供销社的售货员。” 高杨平往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越扯越远了,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哪儿跟哪儿?这不是在查吗?”孙大龙瞪他一眼,站起来,“你去一趟公交集团,再去黄阳云当时受伤住的医院,查一查和他斗殴那人究竟是谁。” 高杨平被噎了一下。 “小严,你俩一起去。”孙大龙又抬眼,喊了另一个警员的名字。 刚从食堂回来的严家康屁股还没坐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是!” 高杨平脸色难看,但孙大龙资历深,级别也比他高。 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等他俩一走,孙大龙看着傻傻看着自己的徒弟。 跟个呆瓜似的。 “还真当我孙大龙的人好欺负了。”孙大龙冷哼一声,推了他一把,“查去吧,师父给你兜着。” 奥奥吃饱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便宜哥哥眼眶发热的样子。 “吃饱了吗?”祁朗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哥哥还没吃。” 小团子暂时还没想到回星际的办法,入乡随俗,人类语言的艺术,她可以现学现用。 “我给你兜着。”奥奥说。 祁朗:…… 咳咳咳。 奚莉提着手中的饭盒,递过去:“真给你兜来了。” …… 第二次审讯,黄阳云仍旧是那副死样子。 听见警方提及录音机,眼神虽有波动,却也只是淡淡地表示,那只是个旧物件,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丢东西总不能说是犯法。 在审讯过程中,如果黄阳云能为自己辩驳,那么总能找出破绽与漏洞。但他认罪,就让人无从下手。 高杨平和严家康去了之前黄阳云与人斗殴受伤住的医院。 所有的登记记录,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至于殴打他的人,护士说,黄阳云与对方已经进行了私下调解,回想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祁朗只觉得这个案件的头绪千丝万缕,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将所有的证据集合在一起,找到真相。 可契机到底在哪里? …… 单位领导顾及祁朗的家庭情况,给他放了几天大假,现在妹妹的身体正在恢复中,他整日留在家里照顾也不现实。 奥奥每天的任务,除了吃,就是睡,眼看着脸色愈发红润,逐渐脱离轮椅,当哥哥的,总算能安心回去上班。 一切进入正轨。 在安排奥奥进大院幼儿园之前,祁朗暂时将奥奥托付给魏老师照顾。 魏敏丽家里一共三口人,女儿远嫁,爱人孙大龙奋斗在工作岗位中,她自己去年刚办了退休,时常觉得日子一天天过,怪没劲儿的。现在突然多了个照顾小朋友的活儿,朝九晚五,她重新点燃生活乐趣,劲儿都回来了。 这股子劲儿,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更何况魏敏丽不缺钱,因此,当祁朗 8. 第8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奥奥闲得趴在桌上,忽地听见“咚”一声响,是小石子儿敲击窗户的声音。 小团子回头,看见窗边好几个小孩儿排排站。 他们探头探脑,将脚丫子踮得高高的,卖着萌想跟新朋友玩儿。 但还没等他们出声,幼儿园的老师已经过来,吹着口哨将大家领走了。 就像赶鸭子。 魏敏丽回屋,笑着说:“这个大院里啊,大多是独生子女,平时没有伴儿,所以院子里的同龄人都是朋友,打成一片,就像是亲的兄弟姐妹似的。” 见奥奥似懂非懂,魏老师的话匣子也开了,和她聊一聊他们家小时候的事儿。 当年,计划生育已经实行得比较严格了。奥奥的爸爸是刑警,妈妈在派出所做文职工作,两个都是公职人员,本来是不被允许要第二个孩子的。 “你一定很想问我,那你是怎么来的,对不对?”魏敏丽问。 不过魏老师正在兴头上,小团子便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哥哥小时候瘦,身体也弱,经常发烧感冒,总往医院跑。”魏敏丽继续道,“后来有一回,医生说,要不还是做个全面的检查吧。没想到一查,还真的出了毛病。” 检查结果显示,五六岁的祁朗有心脏方面的先天性疾病。 当时计划生育虽严格,但特殊情况,条件可以放宽,他们被允许再要一个孩子。 层层审批,“二胎资格”是下来了,但祁朗的父母为孩子的身体操碎了心,哪有这个心思。 有了奥奥,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奥奥是没有预备,意外来的天意。 更大的天意是,在那时,祁朗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起来,在考警校时参加体检,各项指标居然是正常的。 “祁朗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像你们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神勇警探。可他这身子骨,想当警察不是个笑话吗?我们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后来,他的身子骨越来越硬朗,真的考上警校,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魏老师聊到这里,拍了拍大腿:“看我像个话痨似的,都忘了做早饭,你哥哥送来的馄饨还在厨房呢,我这就去做。” 家里有电视,魏老师帮忙打开,随意给奥奥挑选了一个频道。 电视上播放的是娱乐新闻。 “当年一首《风吹云不在》捧红了香江歌手阮芙欣,令她成为红透两岸三地的娱乐明星,多年过去,阮芙欣风采更盛,在近日举办的星云音乐榜上,粉丝们从各地赶来,为偶像加油。” 奥奥好奇地望向电视屏幕。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阮芙欣,这次来到星云风云榜,是为了宣传我的新专辑。” “芙欣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屏幕上的香江巨星一头卷翘的长发,红唇张扬,明艳动人。 屋外,不知道谁家里传来一声尖叫:“妈!阮芙欣要来开演唱会了,妈,是阮芙欣啊!” - 祁朗打听到何依依娘家的位置。 小院乱糟糟的,一看就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还没见到大人,就见几个小孩扭打在一起,哭声与尖叫声震耳欲聋。 没过多久,屋里走出一个两鬓花白的大娘,大娘手中拿着锅铲,身上还背着个小婴儿,挥舞着锅铲,疲惫道:“吵吵吵,吵个没完。再闹,就让你们爸妈给你们全接走。” 奶奶这话,对孙子孙女们而言,就是杀手锏。 爸爸在外打工成天受气,火气很大,偶尔回来一次,一个不顺心就又打又骂,跟着他们回去还得了。 几个孩子立即跟个鹌鹑似的,不出声了。 这时,大娘才注意到祁朗。日复一日的糟心生活给刘大娘脸上刻下深深的沟壑,即便不皱眉,她眉心中的纹路仍是拧着的,此时她上下打量祁朗,问道:“谁啊?” “这里是何依依家吗?” 刘大娘犹豫了一下:“她出嫁了,什么人找她?” “嫁到哪里了?”祁朗问。 “你管她嫁到哪里了,不知道不知道,快出去。” 隔壁屋的年轻人前些天就见过祁朗,这会儿喊道:“你咋跟公安同志说话的!” 刘大娘眼神一闪,神色明显慌乱。 “何依依去哪里了?” “你、你别问我,问我儿子。” 祁朗厉声道:“说!不说就全都跟我回所里!” 刘大娘双腿发软,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也就是这一刻,祁朗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的案子,并不是仅仅是孩童拐卖案,而是妇女孩童拐卖案。何家的闺女也失踪了,但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们都没有选择报警。 素来脾气温和的黄阳云,为什么要无端和人斗殴? 几乎在同一瞬间,祁朗突然想起案卷上经办人的名字。 祁元明,他的父亲。 凶手冲着奥奥来,毫无缘由,但如果,对方是冲着当年负责逮捕犯罪团伙的警察来呢? 直到现在,祁朗仍未找到黄阳云的作案动机,或者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黄阳云实则是被利用,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也就是说,妹妹有危险。 祁朗心跳如雷:“谁家有电话?” - 魏敏丽做好早饭端到奥奥面前,就被邓媛喊了过去。 邓媛第一次琢磨鸡蛋葱饼,和的面太散不成型,让魏老师帮忙看看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电话铃响起时,奥奥正站在原地研究。 她不认识这玩意儿。 她拧紧眉头,抓起听筒。 “魏老师,奥奥有危险。李队今天休息,但他家没电话,我暂时联系不上。” “所里的同事最多三分钟就会赶到,您先把门锁上!” 此时,青安路一号机关大院门卫室的大爷,打着盹儿被喊醒。 “大爷,祁朗让我一大早来找他,我俩说好了的。请问他家在哪一间?” “小祁啊?就在左数第三间屋子。” 对方点了点头,迅速往里走。 门卫大爷“嘶”一声,又想起来不对劲,自言自语:“不对啊,小祁上单位去了,没在……” 过于矮小瘦弱的男人压了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装作最平常的姿态,往里走去。 他已经知道祁朗住在哪里,但就在几秒钟前,他听见院子里在晒衣服的人说,奥奥在孙大龙家。 9. 第9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赖通人生中最舒坦的日子,就是八零年那会儿。 一开始,只是卖孩子,孩子能卖出好价钱,但特别挑人,必须长得好,必须年纪小不记事,才能找到合适、愿意出大价钱的买家。没卖出去的,就砸手上了,他们一伙人便商量,听说可以给孩子挖眼砍断腿,丢出去乞讨。这样一来,孩子将讨来的钱上交,他们则成了老板,富得流油。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一天,赖通去买烟,回来发现仓库外他们的人被警方包围。 为首警察死死摁住他最好的兄弟。赖通到现在还记得那警察说的话,他说,可怜这些孩子们了,他自己也有个儿子,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被困在这里,该有多揪心。 后来几年,事事都不如意。他熬出病,连看医生的钱都没有。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差,眼看着自己时日无多,赖通就愈发恨。满腔恨意必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当年那个被他牢牢记住的警察祁元明,就成为这个出口。 赖通想,只有他的儿子是孩子吗? 别人的命,就活该贱吗? 赖通到处打听,才知道祁元明已经牺牲,他的儿子长大了,同样成为警察,难以下手。 幸好,听说他还有个女儿。 这是第二次下手,他女儿不会再这么幸运。 赖通惯用偷鸡摸狗的小伎俩,低头研究开锁。 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许动!”有人从后面厉声大喝。 原本还沉浸在回忆中的赖通,浑身一惊。大院里闲话聊天的住客和跑跑跳跳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悄悄疏散到了完全的区域。 等到反应过来时,赖通猛地扬起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却不想膝盖窝一阵剧痛。 赖通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抓着匕首疯狂挥舞,可胳膊已经被制住,身后有人飞踢一脚,他结结实实跪倒在地。匕首哐当掉落,三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上来,将他制住。 赖通被死死压在地上,脸颊磕到地面粗粝的石子,眼角划出血痕,反抗时眼睛刺痛,惨叫声响起。 他恨恨地挣扎,单眼瞪着紧闭的大门,发出怒吼。 杀一个小孩,轻轻松松,就跟杀鸡似的,赖通不是没试过,当年春果街被丢进砖瓦厂的孩子,他只不过是用手捂了一下,她就没了气。 祁元明的小女儿,也是一样,只差一点,他就要报复成功了。 可为什么,他甚至还没出手,就已经被逮住。 赖通疼得嘶吼,眼角血液顺着脸颊流下,面容可怖。被悄然转移位置的孩子们,早就已经在大院幼儿园里待着,老师连脑袋都不让他们往窗外伸。 然而,仍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李队喊:“别过去,危险!” “在找我吗?” 一道小奶音响起。 赖通不敢置信地艰难抬头,他的右眼疼痛难忍,视力已经模糊,只能用左眼去看。 并不只是一步之遥,祁元明的孩子,早就已经转移阵地,她根本不在屋里。 此时此刻,那孩子就站在不远处,衬得自己狼狈得像是过街老鼠。 “杀死你!” 赖通满脸的血,恶狠狠地高呼:“我要杀死你,把你的肉片下来,杀死你!” 他想,她会哭的,至少得给她留下阴影。 “我在这里。”奥奥说。 赖通一脸错愕。 奥奥就站在不远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奶声道:“来啊。” 李队赶紧拉住奥奥。 李队:…… 老祁家的闺女,胆儿怎么这么肥? …… 青安分所审讯室里。 一切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1976年,黄阳云作为下乡知青,在自己祖籍老家沂山村插队。1978年,机缘巧合之下,他与一个何依依的女孩相识相爱。村里人多嘴杂,没到结婚那一步,他们的恋情,从未公开。1979年,优秀知青黄阳云收到回城通知,他被推荐回城,进入正式单位。 距离并没有让两个人的感情归于平淡,相反,变得更加浓烈。黄阳云放假的时候,何依依会来城里找他,两个人在公园一待就是一整天,何依依复习高考资料,黄阳云则静静在边上陪着。 黄阳云在单位里表现突出,成了先进分子,奖金和工资都不低。那一天是周日,何依依再次出现在从前他们约会的公园。再过一个月就是高考,他们约定接下来不再见面。黄阳云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个进口的盒式录音机,上面刻了字。 “阳光委云上,倾心欲何依。” 这是独属于他们俩浪漫与秘密。 从那之后,一对恋人在承受着相思之苦的同时,各自为共同的将来努力。黄阳云每天都给何依依写信,怕打扰她,写了好长好长的信,攒了十天才寄出去一封。但直到高考结束,他都没有得到何依依的消息。 黄阳云便去她村里找。何依依的父母告诉他,她不仅没去参加高考,还听了父母的话,远嫁外地,对方条件优渥,给了丰厚的彩礼。黄阳云无法接受,直到他们给了他一封信,信中,何依依请他不要再与自己联系,确实是她的字迹。 在八十年代,结婚还真是一件可以草率决定的事儿,村里人人都这么干,并不稀奇。 黄阳云带着信离开,心痛难忍,只能花时间慢慢接受。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黄阳云以为何依依已经结婚生子,平静地过了十年。 直到前不久,他遇见赖通,才知道当年,何依依根本没有回家。 “事实上,何依依收下录音机的当天,就遭遇了拐卖。”孙大龙说。 负责记录的刑警夏宏不解道:“既然是这样,何家人为什么还谎称她嫁人了?” “我一直以为,依依的家人不知道我们处对象的事,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她家人开出了令人难以承受的高额彩礼,依依不想我为难,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和他们抗争。” 从前,何依依以为他们家是正常的,毕竟村里其他女孩儿们,也有着与她相同的处境。直到慢慢长大,她才知道,好像不对。何依依开始自卑,她不希望将黄阳云卷进连自己都感到难堪的家事中。 “那封信,是依依在我刚收到回城通知的时候写的,信上写,我会有更广阔的前途,而她也会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当时,她没把信给我,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 何依依想考大学,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被困在大山里。 “至于何家人隐瞒她失踪的事,我猜,是为了所谓的名声。”孙大龙一下子就指出问题的关键。 何家人一直知道何依依和 10. 第10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项双玉是沂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一九七七年,高考刚刚恢复,她考上麓城医科大学,大学毕业直接留在当地医院工作,后结婚生子,一转眼十几年过去,麓城成了她的半个家乡。 这一次,项双玉收到家中寄来的信,得知母亲身体欠佳,便向单位请假,特地回来一趟。这么巧,她撞见祁朗在何家质问何母的一幕。 何依依还活着的消息,是项双玉带来的。 一九八零年,何依依被拐。这么大一个人,卖到本地,怕是往后会生事端,犯罪团伙辗转联系到麓城一个偏远山村的买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麻烦归麻烦,他们还是将她带到了麓城。 彼时何依依受到的痛苦折磨,项双玉已经不愿再提。总之,她捡到满身是伤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何依依,将对方带到自己实习的医院。都是一个村子的,项双玉认得何依依,但从前没有过多的交集。住院检查治疗都需要费用,项双玉垫了钱,告诉何依依,自己会往老家寄信,请何家人来麓城接她。 没想到的是,何依依死死攥着她的手,用力摇头,满眼恳求的泪水。何依依不愿报警将这件事闹大,也不愿回家,即便神志不算清醒,可她竟清楚地知道,回到沂山村,她面临的将会是什么。项双玉心软,便暂时将这事搁置下来,全心全意照顾她,帮她养好身体。 慢慢地,何依依的身体逐渐恢复,但心灵上的创伤,却并不是靠吃药就能愈合的。不过无论如何,她逃了出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后来,项双玉与何依依成为要好的朋友,她回老家探亲,帮何依依打听家中的消息,原来何家人对外谎称闺女远嫁,而黄阳云也已经接受现实,回归平静的生活。 一切在何依依预料之内,她便劝自己释然放下,重头来过。 “何依依现在还好吗?”奚莉顿了顿手中的笔,轻声问。 “刚开始,她急着要还我钱,让我给她介绍医院里的陪护工作。依依心地好,做事认真细心,不怕苦也不怕累,好多由她负责的病人,在出院后都和她保持联系。有一次,一个老人家见她在医院干活辛苦,就让她跟着自己回家当保姆。老人家开的薪水,其实还没有医院里的工资来得高,但依依见她无子无女,没人照顾,不忍心拒绝,还是同意了。” 何依依照顾了秦姨三年。在秦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了她一张存折。 秦姨说,她得为自己考虑,长远的考虑。 “依依厨艺精湛,做的卤味,谁吃了都赞不绝口。送走秦姨后,她开始摆摊去卖卤味。生意特别好,人家排着队来买,再后来,她就开店成了个体户。很小的一间店面,但足以改善她的生活了。”项双玉的眼底有了笑意,“她现在很好。”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听见项双玉的这番话后,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高杨平问:“如果需要她回黎城,作为受害者指证赖通以及当年的涉案罪犯,她会愿意吗?” 项双玉沉默许久,在场的人,也是各怀心事,没有打断她的犹豫。 “依依活着的消息,本来是个秘密,这回告诉你们,其实我事先没有和她商量过。” 何依依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 让她重新直面当年的伤害,等于是将好不容易溃烂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谁都不能站在制高点的立场,去指责她的逃避与躲闪,这太残忍。 停顿片刻,项双玉又说道:“但我相信,她会愿意的。” 十年前,何依依与犯罪团伙斗智斗勇,逃出恶劣的环境,给了自己新生的机会。 十年后,伤口溃烂愈合,长出的不仅是新的血肉,还有敢于直面过往的勇气。 “依依比任何人都希望将这群人绳之以法。” …… 这个案子,终于真相大白。 当年的审判结果,多为七到十五年不等的刑期,部分犯罪团伙成员陆陆续续刑满释放,但如今再次被抓捕归案。 数日后,何依依回到黎城。 因涉案的嫌疑人众多,被告人之间的论述可以相互印证,案件调查进度非常快。 何依依的父母与兄长得知这件事,找上门闹。十年不见,他们眼中只有惊,没有喜,所幸何依依已经不再在意。 她还见了黄阳云一面。 梦中时常相见的两个人,终于重逢,却已经物是人非。 “你都没什么变化。”黄阳云温声道。 何依依低着头,许久之后才说:“对不起。” 黄阳云摇头,眉心缓缓舒展开。 错不在何依依,是他当时想法偏激,才让赖通的煽动有了可乘之机。事已至此,一切总归要过去了,再次相见,彼此都没了遗憾。 在协助案件侦办的过程中,何依依经常出入青安派出所,她碰到了程芳芳。多年过去,曾经的小女孩长成大姑娘,何依依已经认不出她。 但程芳芳的拥抱,与她夺眶而出的泪水,让何依依知道,曾几何时,自己无心的温柔,给了小女孩新的希望。这些年,程芳芳的生活一地鸡毛,可家人再反对都好,她始终不愿退学。 何依依与程芳芳约定,总有一天她们会再相见。 也许是在麓城,在程芳芳期盼中的学府。 “到时候来我店里吃卤味。”何依依柔声道,“姐姐请客。” ……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祁朗都不像是一个能成为优秀警察的好苗子。 但在这个案件的侦破推动中,这名年轻的新人功不可没。 案件终于宣判,公正公开,罪魁祸首赖通被判处死刑,其他参与、包庇的嫌疑人,也终于得到应有的制裁。值得一提的是,对奥奥下手,是赖通误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后来,他在看守所闹进医院,身体检查结果出来,虽谈不上多么健康,可都是一些能治疗的小病小痛。赖通这才真正感到后悔,如果不是想着与祁元明的孩子同归于尽,他当年犯的事,也不至于重新被翻出来调查。 审判结果下来之后,市局给青安分所颁发集体奖状,祁朗也收到所里的嘉奖。 回家时,他带回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奖金。 奥奥“哒哒哒”跑回屋里,将信封藏到床底下:“攒着。” “攒钱做什么?”祁朗问,“买冰棍儿?” 奥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星际大佬。但现在,她被困在这个一点儿都不牛气哄哄的世界,拳拳脚脚都没有施展的余地,心心念念回自己的快乐老家。 只可惜,很明显,以这个世界如今掌握的科技来看,暂时还做不到。 “你会制作宇宙时空飞船吗?”奥奥问。 “是不是在魏老师家看什么奇怪的科幻片了?” 制作宇宙时空飞船,要很多钱。 小财迷不跟傻大个争辩,自个儿琢磨。 “破案就能挣钱吗?”奥奥问。 他挺直脊背:“那可不?提升破案率,能赚很多很多的奖金,够给你买一箱冰棍儿了。” 奥奥转身,出了门。 她在大院里拐来拐去,最终站在一块破烂的招牌前。 崽崽侦探社。 这是大院的传统。 “ 11. 第11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奶嘴电影展现在奥奥眼前的,是一幅崭新陌生的画面。 香江的街道与建筑和黎城不同,更为现代繁华,他们说的话,奥奥也听不懂,可能是鸟语。 风和日丽的下午,阮立果站在一间幼稚园门口。从幼稚园里出来一个卷毛男孩,一副小少爷做派。小少爷脾气臭,板着小脸嚷嚷,可能是想吃什么,阮立果拽着他走。他不乐意,扯着大嗓子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什么?”小少爷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你对我不好,我要让妈咪骂你,还要让阿姐炒你妈咪鱿鱼!” 奶嘴电影的第一幕陡然结束,随即切换场景。 小少爷是香江巨星阮芙欣的弟弟,姐弟俩与父母住在一起,母亲温柔,父亲和善,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小少爷闹腾得不行,父亲从书房出来,手中夹着一本书,让阮芙欣带弟弟出去买些好吃的。阮芙欣开着张扬的红色跑车带弟弟离开家,跑车很漂亮,没过多久,又一辆豪华型加长轿车驶向山顶别墅,看得出来,这儿是香江的富人区。 祁朗请阮立果进屋:“你吃了吗?要不要吃点?” “没呢。”阮立果刚在饭桌边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色,“突然想起来,我吃过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饱!” 祁朗:? 奶嘴电影播放到第三幕。 小少爷一个人在马路上跑,突然之间,高楼花盆砸下。 无数人上前围观,尖叫声响起,满脸恐惧,血流一地,画面再没有带到过他的脸。 小团子被花盆落地的巨响吓得脖子一缩,看完这没头没尾的电影。 “你怎么回来了?”祁朗问。 “和我远房堂姐一起回来的,她在黎城有活动,还要办一些变卖房产之类的七七八八的事,我们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阮立果说,“对了,你知道她吗?就是阮芙欣,很出名的。” 这是奥奥能加入的话题:“她在电视上唱歌吗?” 阮立果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奥奥脸上,比了个大拇指:“聪明宝宝。” “唱歌的?”祁朗说,“不认识。” “真土。”阮立果摇摇头,站了起来,“我回家啦,你们慢慢吃。” 转身出家门时,她凑到奥奥耳畔,小小声说了句话。 等阮立果走了,祁朗将勺子塞到奥奥手中。 等好久都没个动静。 “果果姐姐说,会吃坏肚子的。” 祁朗往嘴巴里塞了一口空心菜:“真香。” 真的吗? 奥奥有点心动,也夹了一口,五官顿时皱成一团:“yue!” …… 奥奥对于插班进机关幼儿园上中班并不热衷。 小团子在星际见过大世面,幼儿园里教的幼稚本领,都不用学,早就已经无师自通。 更何况,她将来是要回星际的,随时都有可能出发返程。 “去吗?” 到时候机甲战士们听说她消失的时间里是去幼儿园上中班,小脸儿往哪里放呢。 奥奥斩钉截铁:“不!去!” 祁朗还记得,从前他们父亲就是这样的脾气,很犟。 妹妹随了爸爸,也得随时给她顺毛。 但这幼儿园非上不可,同龄小孩都去学本领了,他们家奥奥总不能整天待在魏老师家里看电视。来软的不行,来硬的舍不得,祁朗只能采取迂回的手段,从长计议。 他拿出白天刚去书店买的故事书:“要不要听故事?” 奥奥被哥哥抱上椅子。 这是一个有关于森林音乐会的故事,祁朗分角色朗读动物们的台词,语气绘声绘色。 星际小战士从来没有听过故事。 她像个乖宝宝,两只手在书桌上放好,下巴抵着短短的手臂,注意力被有趣的故事吸引。 “小黄鹂第一个报名,还顺便献唱一曲,台下小动物们掌声雷动,高呼再来一首。” “小黄鹂有话筒吗?”奥奥问。 “有的。”祁朗继续道,“棕熊先生说,我就不参加森林音乐会了。我这五音不全的大嗓门儿,哪里能哼唱出优美的歌声啊!” “棕熊先生怎么会说话?”奥奥又问。 “小黄鹂也会说话。” “它是唱歌,不是说话呀。” “……”祁朗还在念,“大象也想上台表演,不会唱歌,那就打鼓吧。它甩着自己的长鼻子,在树桩上有节奏地敲击……” “大象也会说话吗?”奥奥奶声道。 “他们都会说话!”祁朗盖上绘本,“祁奥小朋友,你还要不要听?” 奥奥用力点点头,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祁朗继续念着这个幼稚的故事。 屋子里只有兄妹俩,昏黄的灯光照着奥奥的脸。 她盯着祁朗,听故事的时候眨巴着眼睛,有些期待,希望这个故事慢一点儿结束。 祁朗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两天,他抽空带妹妹去了一趟医院。小不点恢复得很好,主治大夫无数次重复这确实是奇迹,打心眼里为这对兄妹感到高兴。他们给奥奥做了一番全身检查,还量了体重,小不点居然被喂胖了整整五斤。 小孩长了五斤的肉,可不是小数字。 奥奥的小脸变得圆圆的,靠在胳膊上时,脸颊上还能挤出两小坨嘟嘟肉。 祁朗翻到故事的最后一页:“森林里,开了一场美妙的音乐会。小动物们呈现出最完美的表演,谢幕时,它们手牵着手,向台下鞠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结束。 祁朗又自顾自补充道:“有人采访小动物们,请问你们怎么这么厉害呢?小动物争先恐后,举着手发言——因为我们都上了幼儿园啊!” 奥奥帮祁朗合上儿童故事书,冷漠昂头:“好好讲故事,不要聊题外话。” …… 妹妹油盐不进,祁朗给她 12. 第12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小团子瞬间呆呆脸。 第一次在奶嘴电影中看到的画面,是小女孩倒在血泊中,后来在废弃砖瓦厂找到她的尸体。因此,奥奥条件反射,认为第二次奶嘴电影中看到的卷毛仔,也是命案里的一条尸体。 但没想到,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会做出讨厌的表情和动作。 “哈哈哈哈哈。”卷毛仔捂着肚子大笑,指着她脖子上挂着的奶嘴,“你这么大,还吃奶嘴吗?” 奥奥:“风好大。” 卷毛仔立马捂住自己因调皮磕掉了的牙,跺脚道,“阿姐!她嘲笑我牙齿漏风!” “别吵。”阮芙欣不耐烦地打断,“你们看见了,我弟弟比较好动。我会很忙,管不住他,所以最好你们安排一个懂得带孩子的,全方位负责他留在黎城这段时间的安全问题。” “富华酒店17楼已经被我的团队包下来了,你们随时过来。” “我住在顶层套房,套房客厅可以安装监控,但主卧不行。” “安装监控时,必须有我团队在场监督,确保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阮芙欣的助理适时补充:“这是出于对阮小姐隐私的保护。” 青安分所的同事们,怀疑自己听错了。开一场演唱会,需要出动所有同事负责她的安全,哪来这么大的排场? 孙大龙当场就气笑:“我们是警察,不是你的私人保镖。” “保护市民难道不是警察工作的一部分吗?”阮芙欣取下墨镜,一双凤眼直视孙大龙。 “你这——”孙大龙一下子站起来。 站到一半,被他的徒弟压回去。 一看这大明星就是投诉挂嘴上的主,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尽量避免□□。 祁朗:“我们这边没有监控摄像头,不知道市局有没有,要去申请,一时半会下不来。” 阮芙欣耸肩,将墨镜握在手中把玩:“你们自己安排就行。” 话音落下,她给了身边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连忙走在前面,为她开道,等到一群人都要走远了,落在最后边的卷毛仔才反应过来,撒着腿追上去。 阮芙欣高高在上,要求黎城警方的保护。可所谓的死亡威胁,不过是她口头上一说,等到同事准备给她做询问笔录时,她已经离开。大家伙儿站在原地,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每个人都酝酿出一句不知道该不该讲的脏话。 “死亡威胁?”高杨平冷笑,“我看是香江明星臭显摆,使唤人惯了,故意闹出大排场。” 严家康调侃奚莉:“你的偶像?就这?” 奚莉望向人群离开的方向时,依稀还能看见小少爷在后面小跑步的身影。 她叹了一口气,幻灭。 “反正也没有立案。”祁朗说,“人都走了。” “不用管她。”孙大龙说。 他话音落下,派出所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不用管?” 是李队回来了。李队大名李景,平时严厉归严厉,但见到他,大家都像是见到主心骨。 然而谁想到,李队直接将一沓报纸丢到办公桌上。 晨报头条,加粗加大的字体触目惊心—— 报!香江女明星在黎城遭受死亡威胁! “不仅仅是报纸。”李队说,“电视媒体也有关于这件事的新闻。” 阮芙欣的经纪人在香江时善于操纵舆论,如今到了黎城也不例外。 从今天清晨起,电视媒体、报纸上都在循环播报有关于阮芙欣遭受死亡威胁的新闻,她人气高,各地的粉丝们都很担心,舆论发酵,引起市局的高度重视。 这个任务,只能落在青安分所的刑警头上。 李队要求,接下来的十五天内,全组人马不得请假。 由孙大龙负责分配任务,安排时间日程,不得迟到,不得早退,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命,必须确保阮芙欣在黎城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是命令。”李队的语气充满着威严。 上级下达指令时,魏敏丽在吃瓜。 奥奥则在吃红烧肘子。 “小祁,你的情况最特殊。接下来上下班时间不能保证,你妹妹怎么办?”李队想了想,“白天给她送幼儿园,晚上回来晚的话,敏丽帮忙照顾。” “不要让家事耽误工作。”李队强调,“这也是命令。” 星际小佬歪了歪脑袋。 有我什么事儿? 李队微笑。 君子找崽报仇,十年不晚。 …… 九十年代的黎城,没有这么先进,一时之间无法调来监控摄像头给阮芙欣的套房装上。 阮芙欣听见这番话时,正穿着一身浴袍,懒洋洋地倚着套房房门,神色不悦。 楼下小少爷坐着电梯上来,跑步的速度贼快,跟泥鳅似的,身后保姆捉都捉不到。 “阿姐,我想去果果姐姐那里住。”卷毛仔说。 祁朗语气冷淡:“你和阮立果是亲戚关系,这就很方便了,住在机关大院,也更加安全。” 阮芙欣:“你认识立果?” 顿了顿,她无所谓道:“也行,条件艰苦,忍一忍就过去了。” 阮芙欣让奚莉和祁朗在外面等待,自己回房,用酒店内线电话通知助理上来收拾。 卷毛仔吃着保姆刚从楼下买来的番薯饼,抬手要给阿姐喂。 阮芙欣“啧”了一声,捂住鼻子,摆了摆手。 “小少爷。”保姆立马说道,“我先带你下楼。” 没过多久,助理来了,“砰”一声,阮芙欣关上房门。 祁朗和奚莉被关在房门外。 奚莉喃喃自语:“不对啊……《娱乐新气象》节目里说,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但实际上,能有多疼? 阮芙欣十几岁出道去香江,这个圈子不是这么好混的,摸爬滚打多少年,成了巨星,转头父母又生了个小的,她还得花钱养着一大家子。就像前边那个案件似的,混出头了,她是巨星阮 13.第13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纸条是剪了报纸上的文字进行拼贴,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阮芙欣死。 这就无法通过字迹辨认出任何信息。负责配送家电的搬运工吓得脸色发青,头上细密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又冒出更多汗水,慌张地解释这事与他们无关。 祁朗让两个孩子进幼儿园,自己则立即将三个搬运工带回所里进行审问。 青安分所的同事们不悦,只是因为女明星利用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搞特殊,现在确认阮芙欣遭受死亡威胁,立即展开紧锣密鼓的调查。 “家康,你去一趟家具店。”孙大龙说。 一上午的时间,阮芙欣都耽误在派出所里。 她已经缓过来,有些烦躁,看了好几次手表:“我还要去逛街的。” 年长一些的助理杨芹赶到:“芙欣,你先别急,看看警方怎么说。” 阮芙欣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到底还要等多久?” 杨芹最懂得如何安抚老板,又说道:“这边百货大楼的衣服很老土的,你肯定瞧不上眼。” 阮芙欣终于消停下来。 奚莉感激地看了杨芹一眼。 按照供词以及调查发现,红包里的死老鼠尾巴与是被人调包的,在运送家具来大院的路上,司机不留神,差点撞到突然调转方向的摩托车。司机与搬运工好声好气地道歉,谁想自行车车主是个硬茬子,叉腰破口大骂,他们几个便也恼了,本来就是对方不遵守交通规则,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当时红包和券就在车里,车门开着,没有锁。” “后来对方不出声了,司机还以为是对方理亏的原因,又赶着按时送达家电,这事才不了了之。” 同时,奚莉与同事正式给阮芙欣以及阮芙欣的助理、经纪人做了一份笔录。 奚莉说:“今天是阮芙欣来到黎城的第三天。之前也出现过两次类似的事,第一次是酒店拖鞋里藏着图钉,第二次是酒店电梯突发故障,阮芙欣被困在里面。” “这么大的事,她现在才说?” 李队:“阮芙欣社会关系的调查立马跟上,查一查她身边的人,以及她是否与人结仇和经济上的纠纷等等。” …… 第一天上幼儿园,奥奥感觉一般,下午五点开始,小朋友们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 教室墙壁上有一个时钟,她坐在板凳上,盯着时钟上的分钟和秒钟看了好久。 “翱——” 奥奥立马抬起头。 “翱翔,你爸爸来了。” 一个叫童翱翔的小朋友立马起身,朝着门外飞奔。 奥奥重新将目光落向时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时,唐老师才注意到乖乖等待的奥奥小朋友。插班进来上学的第一天,奥奥比她想象中要乖巧懂事得多,一整天下来都没有掉眼泪。她多少知道一些奥奥的事,还以为是孩子尚未与哥哥建立感情,在哪儿待着都一样。 可现在看来,奥奥是希望哥哥可以早点来接自己的。 “看我的!”卷毛仔阮家明喊了一声。 他双臂摊开,做了个牛气哄哄的飞行的动作。 “咻!” 百米冲刺之前,还给自己配了个音效。 “你别跑!”唐老师在后面追。 据奥奥的观察,香江小少爷是幼儿园里最不乖的一个崽。老师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一不高兴就飙英语和香江语,谁都听不懂,又碍于他的家世背景,唐老师不敢惹,连批评都得憋着,只能熬。 也正是因为这样,香江小少爷在幼儿园里无法无天。 他旁若无人地向前冲,从香江买的时髦球鞋可以放出滚轮,变成滑板鞋,玩得起劲,闭上眼睛找刺激,要多熊就有多熊。 “家明,你停下来!” “要撞墙了家明!” “别滑了,前面有一堵墙!” 大嗓门不如一只小脚丫。 奥奥将脚丫子往外一伸。 “砰”一下,小少爷被小脚丫绊倒,摔得屁股开花。 他爬不起来,是唐老师给他扶起来,仰起头的时候泪眼汪汪,嘴角往下耷拉,满脸的委屈。 阮家明的普通话本来就不标准,一着急,还带着哭腔,听起来更蹩脚了。 “你害我摔‘纠’!” 奥奥始终认真脸:“你要撞墙还是摔跤?” 小少爷答不上来。 小团子理直气壮,下指令道:“现在坐好。” 阮家明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凶的小孩儿,茫然地坐回小板凳上。 “奥奥。”乔园长经过教室,冲着里面喊,“哥哥来接你了。” 望着奥奥的背影,和她飞奔的小短腿,唐老师失笑。 谁说小不点和哥哥还不熟,实际上,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连崽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悄悄地依赖着哥哥。 阮立果和祁朗是在半道儿碰上的,阮家明自然也被接走。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的声音响起。 其实都不需要转头,祁朗的头已经大了,这风风火火的气势,就是巨星登场的前奏。 阮芙欣不悦道:“ 14.第14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你觉得是我?” 清脆的声音响起,阮立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脚步很轻,连听力敏锐的奥奥都没察觉。 祁朗只愣了一瞬,就站起来。 月光下,阮立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唇角不再习惯性扬起,梨涡变得不清晰。 眼神变得淡淡的,却始终清澈。 “应该这么认为吗?”祁朗反问。 “刚才和我爸吵架了。”阮立果将带出来的杂志垫在石阶上才坐下,像是并没有将昔日朋友的怀疑放在心上,“他让我妈回来,我妈不愿意。大人的事儿,非要我来处理,因为他说,我也已经是大人了。” 阮立果眼神无奈:“但其实我还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处理他们那些糟心事,你知道的。” 阮立果的家庭情况,祁朗再清楚不过。当年大院里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是祁朗的父母,而反面例子,则是阮立果的爸爸妈妈。 阮父和阮母并不是自由恋爱,就像那个年代的大多数男女一样,听长辈的话相亲结婚,凑合着过。这样的婚姻,倘若双方一起凑合,也能过下去,可问题出在,阮父心里不乐意。阮父念过高中,工作体面稳定,阮母则没读过书。他瞧不起自己的爱人,在生活中处处打压,阮母便处处忍让。 祁朗记得,儿时的阮立果,被大院里叔叔阿姨们起了个绰号,叫立果牌小辣椒。小辣椒自懂事起,就开始保护妈妈,时常在家中与她爸干仗,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 “六岁那年,我爸外调一年,恰好奶奶身体不好,我们就在奶奶家住下了。再到后来,我爸回来了,但分开住了一年,我爸不来请,妈妈好像也不好意思搬回来。我爸就说,住着呗,帮他照顾奶奶,他还省心。” 年代久远,这里是祁朗的记忆出现偏差。 “我还以为,大班时你离开幼儿园,是去香江了。” “不对,后来才去的香江。”阮立果说,“阮芙欣是我们家亲戚,我们俩的爷爷是堂兄弟,关系特别远,但一直有碰面。她妈妈是一个很高调的人,我一向不喜欢她。后来阮芙欣在香江有了名气,她妈妈在亲戚们面前说,可以把我送到香江念书。” 一开始,阮芙欣打算在香江安排几个自己的老乡,便让阮成弘给她当保镖。阮成弘心气高,坚决不同意,但她话都说出去了,碍于面子,就将阮立果和阮母接到香江。 初到香江,母女俩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很多生活上的琐事都是阮芙欣让助理帮她们办的。 “可以说是寄人篱下。”阮立果继续道,“在黎城,我妈依附我爸,到了香江,她的靠山是阮芙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开心就好。” 这些年在香江,母女俩和阮芙欣并不常来往。 阮芙欣找相熟的人,给阮母安排了一份工作,仅此而已。可阮母还是担心,怕得罪了她,会丢了工作,毕竟自己没上过学,就算如今终于识字,也是女儿照着报纸,一个一个字教她学会的。 “你妈妈不打算回来吗?”祁朗问。 “刚才就是为这事儿和我爸吵的。他年纪大了,倒是希望妻子和女儿陪伴在身边。但我妈不会愿意的,她在外面自由惯了,比回来给我爸当老妈子强。”阮立果说完,澄澈目光望向祁朗。 “所以,我不会的。”阮立果站起来,认真道,“祁朗,就算是为了妈妈,我也得哄好阮芙欣。” 祁朗半晌没接话。 奥奥抱住膝盖坐成一团,望着石阶上铺的杂志,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阮立果解释,“从阮芙欣出道起,就有收集自己剪报的习惯,因为我小时候学过画画,整理剪报排版好看,这任务就落到我头上了。” …… 死亡威胁的恐慌究竟是谁制造的?目的又是什么?警方仍在调查。 “阮芙欣是十八岁去的香江,当时香江人来歌舞团挑选,看中她的嗓音和形象。刚开始因为说话有口音,被香江本地人嘲笑,两三年没什么工作,过得也不如意,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公司在一场商业演出安排她和当红歌星合唱,自那之后崭露头角,后面又出了几张专辑,人气攀升,地位逐渐稳固。”祁朗汇报自己的调查进度。 “这几年,阮芙欣请了一个香江本地的生活助理,叫杨芹,教她说香江话。这中间还有一件好玩的事儿,粉丝嘛,最喜欢指手画脚,他们觉得杨芹的口音也不太地道,偏向于书面。但阮芙欣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看重杨芹了,就没换走她,听说后来还给她涨了不少工资。”严家康说。 “粉丝就是这样,什么都要管。”奚莉说。 “感情生活上,香江娱乐媒体经常报道她的绯闻。但其实阮芙欣忙于事业,一直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桃色纠纷,应该和男女情感方面的打击报复无关。” 同事们也一一汇报总结自己的调查方向。< 15.第15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孙大龙带着人马,匆匆赶到富华酒店。 奚莉和严家康已经在场,立即向他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距离演唱会开始还剩五天时间,阮芙欣工作上的一些事宜,会在富华酒店原先自己定的套房里开展。团队从香江带来的演出服为阮芙欣量身定制,私人造型师在进行最后的确认时,突然尖叫。待在更衣间外的奚莉立即冲进去,发现其中一件闪耀着碎钻光芒的演出服,被染上了鲜血。 造型师:“怎么会这样?这件演出服最贵,演出服一直被锁在行李箱里,除了阮小姐自己,没人知道行李箱的密码。” 阮芙欣的手也在颤抖:“下飞机后,我没有打开过。” 行李箱的密码,就只有阮芙欣一个人知道。同时,箱子没有被人暴力打开的痕迹。 即便事后得知,这所谓的鲜血不过是鸡血,但阮芙欣呆愣在原地,脸色发白,许久都没有再出声。 “酒店顶楼走廊装有监控,我们翻看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没有团队以外的人进入这间套房。” 奚莉说:“应该是她身边的人。” …… 阮芙欣红透半边天,在哪里都被捧得高高的,性格张扬跋扈,对待身边人多少有些刻薄。 她的一个经纪人和两个助理,这次跟着她一同来到黎城。 经纪人Kelvin与阮芙欣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阮芙欣挣得越多,他越高兴。死亡威胁的警告严重影响到阮芙欣的状态,他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两个助理分工不同,一个负责工作,另一个负责日常琐事。阮芙欣排面大,除了唱歌之外,其他事儿都是假手于人。行李箱的密码,只有阮芙欣一个人知道,但贴身助理跟着她数年,想知道密码,并不是多难以达成的目标。 其实一开始,几位同事就怀疑过两位助理。 只是后来经过调查,她们没有作案动机,同时有不在场证明,想要设计三次威胁,必须与人合谋,可两个都是香江人,初到黎城,从哪儿找来同伙? 然而这一回,再次深入调查,警方有了新的收获。 起因是,奚莉想起那天会议上严家康一个随口带过的信息,香江本地的粉丝们认为,阮芙欣助理的口音不太地道。 审讯室里,杨芹板着脸:“阮小姐晚上有一个饭局,我得去给她准备衣服。” “杨芹同志的普通话真流利。”祁朗说。 奚莉:“杨芹,三十二岁,香江人。但其实,你是在十六岁那年,跟随改嫁的母亲去的香江。” 杨芹抬起头。 “你自小学习成绩优异,非常聪明,学什么都快,用十多年的时间掌握一门流利的香江话,并不是难事。” “一次,你在香江报纸上看见当红歌星阮芙欣需要一位生活助理的招聘启示。阮芙欣和你一样,是黎城人,老乡见老乡,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或许会给你好的待遇。” “但是在面试时,你察觉到,阮芙欣真正想要请的,是一位能够教会她香江话的老师。”祁朗接着奚莉的话,继续道,“你得到了这份工作,再不敢让阮芙欣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是香江本地人。” “也许你的学习、模仿能力很强,但毕竟是十六岁才去的香江,像是一些正宗的俚语,你根本没听过。” 杨芹的两只手在审讯桌上交握,手指交缠,指尖微微发白。 “正因为你是黎城本地人,所以这次回来,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帮手,和你联合策划这一场又一场的死亡威胁。” “从监控录像看,昨天上午九点,你两次出入富华酒店顶层套房所穿的不是同一件。颜色可能相似,但剪裁略有差别。是因为身上难以避免地沾染到鸡血,或是留下味道,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更换两套衣服。”祁朗问,“阮芙欣对你不好?” 杨芹抬起头,盯着祁朗看。 平凡质朴的脸上,出现一些微妙的表情,听见笑话一般,“嗤”一声。 “她连对自己的亲弟和亲妈都不好,还能对谁好?不要被阮芙欣的外表蒙骗,她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犯得着把自己搭上去?”祁朗问。 杨芹像是终于想明白,将交缠的手松开,身体不再呈自我保护状态。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吓一吓她。” “我会坐牢吗?” …… 杨芹交代了一切。 阮芙欣出手阔绰,这些年她跟在身边,确实成了香江的高收入人群。可钱不是这么好赚的,她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伺候阮芙欣,对方一个眼神,她就得复盘自己是否做错了事,鞍前马后,如履薄冰。 决意报复阮芙欣的契机,是因为她不愿意借钱。 杨芹的丈夫捣鼓着做生意,赔了不少钱,撺掇她向阮芙欣借一笔,然而杨芹一开口,就被拒绝。 阮芙欣在香江混得如鱼得水,但离开家乡多年,早已没了人脉,掀不出什么风浪。杨芹便想趁这个机会,给她几个教训,只是为了撒气而已。 “真蠢。”阮芙欣冷笑,“闹些不痛不痒的威胁,就只是为了出气。” 奚莉告诉她:“第一次酒店拖鞋里的图钉,是她找机会放进去的。第二次就是家电公司给的优 16.第16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阮立果家不大,但也隔出了三个房间,阮芙欣住最大的一间屋,阮立果和阮家明一间,阮立果的父亲单独一个房间。 杨芹已经被捕,死亡威胁也告一段落,可实际上警方一直密切留意着阮芙欣,阮芙欣出门时,甚至从未离过她超过一米的距离,贴身保护直至她踏进家门那一刻才结束。这么多天,她把该办的私事都办完了,一直没有出任何意外。昨天,阮芙欣表示白天要在家休息,养精蓄锐为今晚的彩排作准备,李队便没有安排人手保护,没想到她就出事了。 “她每天都会睡到中午,不让我们打扰的。所以今天早上起来,我送家明去幼儿园,没有发现她不见了。”阮立果说,“中午我在外面吃饭,下午回来没见到她,刚才五点多,我敲门问她晚上要吃什么,没人应,才发现她不在。” 白天大院里时刻都有人溜达,谁都没有见过阮芙欣。 门卫大爷也慌了:“自从上次赖通那事儿之后,我盯得特别紧,不会放陌生人进来的。” 祁朗:“应该是昨天夜里的事。” 阮芙欣的房间非常乱,但并不是被人破坏过的痕迹,她习惯由助理为自己操持生活上的琐事。 “我们家大门打开时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吵,我爸觉浅,如果有人进来把阮芙欣绑走,肯定会闹出动静。”阮立果说。 孙大龙走到房间里的窗边:“这个窗户能打开吗?” “我爸妈分房睡,这房间原本是我妈的,空置好几年了。听我爸说,前两年台风,他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嫌吵,就给封死了。”阮立果伸手晃了晃窗户,“你看……” 她话还没说完,听见一声重响。 原本封在上面的窗框,直接掉落。 “砰”一下,窗框砸下来,祁朗抓着阮立果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后,窗框才没有掉落到她的脚上。 阮立果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师父,绑架阮芙欣的人,会不会是从这个窗户给她带走的?”祁朗说。 孙大龙则在分析窗台上的鞋印痕迹。 严家康:“大爷上了年纪,夜里值班会打盹,难道对方是趁他睡着溜进来的?” 另一边,在得知阮芙欣失踪之后,经纪人Kelvin急得团团转,而后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整个黎城,被流言蜚语所笼罩。 阮芙欣的粉丝们自发性地来到青安分所门口,讨要一个说法。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市局领导直接来到青安分所。 市局领导在办公室里对李队破口大骂,李队出来时,面红耳赤。 所有人都没见过他这副神情,想要安慰,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时间不等人,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再次被整理出来,重新抽丝剥茧一般分析。 …… 第二天清晨,阮芙欣的父亲搭最早一班飞机从香江赶来,去派出所了解情况。 阮芙欣的父亲阮鹤云,从前是歌舞团外聘的音乐老师,大家都说,阮芙欣这方面的才华恐怕是遗传了父亲。 父女俩的感情非常好,阮立果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阮芙欣有一个事事尊重闺女的爸爸。 “伯伯,你先别担心。”阮立果安慰道。 阮鹤云心情沉重,谈吐却有礼,并不咄咄逼人,恳请警察同志务必想办法找到阮芙欣。 要是在之前两天,青安分所的同事们肯定要吐槽这么温和的读书人怎么会养出像阮芙欣一样蛮横骄纵的闺女,但现在,他们没时间八卦。 “演唱会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务必保证我女儿的安全。”阮鹤云恳求道,“麻烦警察同志了。” …… 奥奥一连上了好几天幼儿园,习惯成自然。 一大早,她刚进幼儿园,就被同学们围在中间。 唐老师想,兴许一些人,从小豆丁时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领导能力,就像祁奥小朋友似的,小脸一板,大家不明觉厉,就连从香江来的卷毛小少爷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这难道就是天生的孩子王? 幼儿园里的学习,并没有硬性规定,家长也不指望他们能学到多少知识。可 17.第17章 《九零大院神探崽崽》全本免费阅读 即便所有人都有心瞒着阮家明,可在阮芙欣失踪的第二天清晨,他还是听说了自己阿姐失踪的消息。 幼儿园里小朋友们的家长都是警务人员,在家聊起阮芙欣消失的事,不知怎的就被孩子听了过去。 此时,胖妥妥一提,阮家明就炸了。 小卷毛一下哭出声,在教室里急得团团转,从大哭痛哭,到慢慢弱弱地抽泣,脸上挂着眼泪,鼻孔底下挂着鼻涕,一时之间,唐老师根本就安抚不了。 小孩儿的哭声,是具有穿透力与感染力的。班级里的孩子们都很小,一个哭了,剩下的也马不停蹄地跟上,教室被哭成一片海洋。 奥奥震惊地看着这些眼泪汪汪的孩子们。 “奥奥,你可以帮老师管理一下秩序吗?”唐老师一个头两个大。 “我送卷毛仔回家。”小团子想出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唐老师刚才也是急糊涂了,现在被奥奥提醒了这个治标又治本的方法,立即同意,请其他老师过来代一会儿班。 小手被牵紧紧的奥奥,出了幼儿园的门。 她认真地说:“是我送哇!” “好好好,你送。”唐老师让奥奥和阮家明在前面走,自己则在后面跟上。 小团子回头看了好几眼,挠了挠头。 老师很没有诚意,是在哄小小孩吗? 阮立果在家,一眼看见哭成小花猫的阮家明,立即上前把他抱起。 唐老师简单向她解释这件事的经过:“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阮立果揉着阮家明的脑袋,“不哭不哭,阿姐一定没事的。” 屋子里很乱,地板上摊放着很多杂志,从阮芙欣第一次上报到现在,每一次报纸杂志有关于她的报道,都需要裁剪下来,做成合集。 唐老师将阮家明留下,就打算带奥奥回去。 可小团子已经一屁股坐在杂志堆里:“老师,我准备逃课。” 唐老师:? …… 之前警方处理过几次绑架案,如果有绑匪,那对方必定是图些什么的,可直到目前为止,阮芙欣身边的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太阳快要下山,阮鹤林必须回去接阮家明放学。 但晚饭后,他想起一些线索,回所里两次。一次是想起阮芙欣学生时代拒绝的男生,一次是想起曾在歌舞团里与她争吵过的舞蹈演员。 警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李队和大家一起留在所里,速溶咖啡灌了一杯又一杯。 他从办公室里出来,看了一圈:“祁朗去哪里了?” 大家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祁朗已经没了人影。 高杨平语气嘲弄:“恐怕是回去哄他妹妹睡觉了。” 而他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是祁朗回来了。 他带回新的线索。 外面刚下过大雨,他满身的雨水,乌黑发丝沾了雨珠,明明是狼狈的姿态,眼神却亮着光。 那是在杨芹的作案证据中找到的线索。 图钉、死老鼠、被替换的优惠券,通通在杨芹随身携带的包里,而除此之外,那个包里,还有一份香江小报,那张“阮芙欣死”的警告纸条,就是从这小报里剪出来的。 相隔两个城市,再加上语言不通,香江白话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对于祁朗来说更是天书,当时他瞄了一眼,看见对于阮芙欣家庭的介绍中,香江媒体用了简简单单两个字来形容——折堕。 “折堕是什么意思?”孙大龙问。 “我刚才问了阮芙欣的另外一位助理,折堕的意思是,造孽。”祁朗继续说,“听说阮芙欣的母亲风评不好,不少烂摊子都得由女儿和丈夫帮忙收拾。” 李队沉吟:“叫那个开芬过来。” 哪个开芬? 众人琢磨许久,估计是阮芙欣的经纪人,Kelvin。 …… 演唱会前一晚,整个青安分所的所有同事都没有回家,熬了一整宿大夜。 他们没有Kelvin的联系方式,只能在富华酒店蹲点,蹲到深夜,才见到因烦躁而去歌厅买醉的他。这会儿等他酒醒,才能清醒地做笔录。 其他同事的家里都不需要操心,可祁朗不同。 李队知道昨晚奥奥是在阮立果家过夜的,这个当哥哥的,一直在担心。 李队破例,让祁朗回去一趟:“最多十五分钟,马上回来。” “谢谢领导!” 祁朗“咻”一下跑走。 李队感慨,还得是年轻人,大家跟熬鹰似的熬了一宿,都累趴下,他倒像一头鹰,仍生龙活虎。 祁朗是在阮立果家门口接到奥奥的。 看起来,昨晚离了哥哥,小家伙仍睡得很香。离开阮立果家时,她左手一本杂志,右手一把水果糖,自在得很。 “杂志里介绍了香江卡通片,就让她带着了。”阮立果说。 祁朗向阮立果道了谢,转身抱着奥奥送她去幼儿园。 小崽崽才要抱,奥奥想自己走路。 祁朗随手翻开杂志:“还说自己不是小屁孩,小屁孩才爱看卡通片呢。” 奥奥气鼓鼓抱走杂志,没拿稳,掉落到地上。 “爹地,阿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阮家明问。 祁朗的注意力被父子俩。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阮鹤林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小孩,一大早就按时从富华酒店出发,送孩子来上幼儿园。 “祁警官,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们开车经过你们所里,外面被粉丝围堵……不好意思,我们无法阻止粉丝的行为,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院离派出所再近,总归有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