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 第1章 大康。 隆景二十七年，五月初五。 上京城东门处，人潮汹涌熙熙攘攘。 虽是如此，但周边却一片寂静，只有朗朗之声回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世子关宁，纨绔无度，不学无术，着其三日内入国子监学理明义，并于即日起，废除关宁与永宁公主婚约，另赐与宣宁公主新立婚约，择日大婚，钦此！” 宣读圣旨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其后跟着一众卫兵，声势极大。 完毕之后，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哗然，还夹杂着不少尖锐的嘲笑声。 “这关世子果然是被退婚了。” “先退婚又被赐婚，这关世子也真是大康王朝第一人。” “镇北王可是坐拥三十万大军的世袭藩王，关家镇守北疆代代英才，却让这纨绔世子败坏声名，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确实配不上永宁公主，倒是和宣宁公主挺相配的。” “听说圣上有意把永宁公主许配给镇北大将军关子安！” “那关子安还是关宁的义兄吧，如果真是这样就好看了。” 众人言语间充满嘲讽之意。 永宁公主正值桃李年华，其才惊人，其貌惊艳，虽是女子，却善诗文，精武道，通政务，当朝不知多少权贵子弟为之倾倒。 而宣宁公主，却是一个哑巴公主，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废物世子配哑巴公主，当真绝配！” 听得周边之言，关宁声音洪亮，大声道“谢圣上隆恩。” “哈哈！” “这位世子莫非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宣读完圣旨的邓明远更是冷笑连连。 他看着对面的关宁，内心不由暗道，这位关世子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再就一无是处了。 思绪闪过。 邓明远淡笑道“关世子想不到吧，两年前你来上京嚣张跋扈，更是与永宁公主定立婚约，得意志满，而今却被退婚，又要迎娶一个哑巴公主，可曾想过是这般结局？” “那又怎么样呢？” 关宁神色淡然，仿若没有听到周边嘲讽之语。 这让邓明远略微疑惑，他想看到的是关宁恼羞成怒。 谁也不知道，此关宁已非彼关宁，在这副英俊皮囊之下，所藏的是一个现代灵魂。 一个月前，在一次意外车祸中身亡，关宁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的古代，春秋战国之前还算正常，在这之后完全混乱…… 这个身份的原主是镇北王府世子，纨绔败家，不学无术，可以说是恶名远播的废物世子。 镇北王关重山，是大康王朝唯一外姓实权藩王，并且还是世袭王位，这就使得关家如日中天，权势极大。 作为独子，关宁更是深受宠溺，按说生在这样的家中，可以逍遥一世，然而却在一月前，关重山出了意外，生死不知，家族出现变故，北方动荡…… 当朝圣上召世子关宁回京，都说召关世子来京就是为了退婚。 镇北王出事，家族落魄已成定局，而这废物世子根本难以支撑，已经失去联姻价值。 退婚果然是退了，只是没想到又赐了个哑巴公主，这算是恩典，还是奚落，谁也说不清…… 开局父失踪，开局被退婚，开局为赘婿。 好嘛。 穿越三大定律他都齐了。 并且来京路上，还遭遇到三次刺杀。 开局地狱级难度。 不过关宁略感欣慰，众所周知，有此经历的都不简单。 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的关宁，废物世子已成过去…… 或许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邓明远略感失望，随即他开口道“关世子，圣旨已经宣读完毕，是不是该说说咱们的事情了？” 这才是他来宣旨的真正目的。 “什么事情？你被我打了一耳光的事情吗？” 关宁轻笑道“我可是清楚记得，两年前你被我打了之后，连个屁都没有放一个……” 听到此周边众人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两年前这位关世子随父来京，在一次酒宴上因半句言语不合，直接给邓明远上脸一个耳光…… 当时传遍上京城，也由此奠定了这位世子的嚣张之名。 要知道邓明远可是朝廷兵部右侍郎邓丘之子，家世显赫。 不过在镇北王府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今时不同往日，镇北王出事，生死未卜，而今你只是一个落魄世子，还能嚣张到几时？” “哦，是吗？” 关宁不屑道“你还想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配？” 邓明远眼中闪过一抹狞笑。 “本公子今日前来，就是报当日你羞辱之仇……” “哦。”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一道声音响亮，只见关宁已经走上前去扬手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关宁可没惯着，纨绔世子得有纨绔世子的态度，你说我嚣张跋扈，那就让你看看。 想打我的脸，先让你的脸疼。 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得红肿，一个清晰的掌印出现…… “你……你……” 邓明远像是傻了一样，面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言不合就打？ 不讲武德啊！ 周边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这关世子竟还是如此嚣张跋扈？ 他难道就看不清形势？ “你……你……” “你完了，今天谁都救不了你，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邓明远恼羞成怒到了极点，随他而来的卫兵，直接包围过来。 “你敢？” 关宁却没有丝毫惧色，淡然道“我爹是关重山，我是镇北王府世子。” “你之前张狂，是因为你有个好爹，而今你爹已经死了，你还这般，你简直就是个傻子！” “你敢诽谤我爹？” 邓明远大声道“怎么？我说的有错吗？” “寻找月余都毫无音讯，什么失踪未归，那可是一支十万人的军队能凭空消失吗？” 邓明远已经愤怒到极致。 “想要拼爹，你爹已经没了，给我拿下这个废物世子！” 听到命令。 其后卫兵直接上前。 “我是拼不了爹，但我还可以拼……” 关宁正说着，却见前方有一辆车轿行至，这车轿极大，整体呈方形，装璜考究，车厢如室，用红呢为帏，车轮亦涂以红漆，车前有门，有帘下垂为遮，罩以薄纱，虽是单轿行至，但端的是恢宏大气！ “永宁公主驾到！” 伴随着一道高声响起。 “这是？” 听到此，众人当即惊声道“这是永宁公主的车驾！” “拜见永宁公主！” 大康公主，天潢贵胄，位尊极品。 那原本准备缉拿关宁的卫兵当即朝向单膝下跪，周边围观民众也皆行礼，就连邓明远也不例外。 唯独关宁站的笔直，没有丝毫反应。 邓明远可算是抓住了机会，当即大喝道“大胆，见到永宁公主还不行礼？” “永宁公主？” 关宁微微一怔，而后直接道“这是我的未婚妻，你见过有向未婚妻行礼的？” “你已经被退婚了，你的未婚妻是宣宁公主！” 关宁直接道“就算退婚了，也是未婚妻，我有两个未婚妻不行吗？” 这话可是真正的违逆，众人听到无不惊疑。 这位世子还真是傻子，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口无遮拦！ 邓明远面容闪过一抹狞笑，就凭这忤逆之言，关宁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永宁公主虽曾与关宁订下婚约，但谁都知道这是隆景帝为了拉拢镇北王府才定下的，否则以永宁公主的优秀，怎么会看上关宁这个纨绔世子？ 思绪闪过。 邓明远当即大声道“永宁公主，关宁口出如此冒犯之言，其罪无可饶恕，请公主责罚！” “邓明远！”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车厢内传出一道清冷之音。 “圣上授你传达旨意，可不是让你来借机报复，你可明白？” 听到此。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永宁公主非但没有怪罪关宁冒犯之意，前来竟还是为其出头…… 第2章 “这……” 邓明远面色呆滞，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永宁公主竟然出言维护，还警告他不要报复关宁？ 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邓明远，其他人也同样想不通。 永宁公主跟关宁除了一纸已退婚约，再无交集，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这就是她出现的目的？ 关宁也是微微一怔，旋即愕然。 这未婚妻貌似不错，没有嘲讽，没有看不起，还出面解围，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刚才关宁本来想说的是他拼不了爹，还能拼老婆，不管是哑巴公主，还是瞎子公主，都是公主，他还是这大康王朝的准驸马爷。 这是赐婚的没来，被退婚的倒是来了。 不对。 那个哑巴公主来了也没用，因为她不会说话…… 关宁想着，也很是疑惑，她跟这位名满上京的永宁公主没有任何交集，为何会来帮助自己？ 莫非我长的太帅？ 关宁搜寻原主记忆，发现对于这位公主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应该是很早以前，之后再没有过。 虽然定立了婚约，但他都没有见过…… “关宁，陛下召你即刻入宫，不要耽搁。” 这时车轿内的永宁公主再度发声。 听到此。 邓明远的面色难看至极，关宁进宫面圣，是万不能阻拦的，也就是说这个耳光，他白挨了…… “公主也是要回宫的吧，不如我们一起去？” 关宁又补充了一句。 “关键是我不认识路啊！” 听到此。 众人又是一惊，未出阁的公主都不能轻易露面，永宁公主也是只坐车轿而不外出。 你这还想同乘一轿，这种冒犯之意太重，几乎等同于轻薄。 别说被退婚，就算没被退婚，也不可能…… 邓明远面色扭曲，这般他总该被惩处了吧，他不相信永宁公主连这都能忍受。 四周寂静，过了一会，清冷声音传出。 “邓明远，你是廷卫的人，由你护送关世子入宫，不得延误。” “我！” 邓明远面色充满难以置信。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他刚被关宁打了一耳光，现在又要送他回宫？ “怎么？你有意见？” 淡然之声响起。 “是！” 邓明远面色涨的通红，也只能无奈应道。 周边人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这永宁公主为何对这纨绔世子有如此重的维护之意？ “多谢公主体恤，邓公子有劳了。” 关宁大笑道。 被退婚的未婚妻护夫？ 这感觉太爽了。 “你……” “要不你先去看看脸，这一个掌印巴着，也确实不好看。” 关宁又接着道。 使得邓明远的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 他倒是想走，但这是陛下召见，他如何敢延误？ “走！” 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了。 “怎么走？不走吗？” 关宁讶然道“你不得给我安排个车驾？这走去都什么时候了？” 上京城是大康国都，分内城外城，有着披三条之广路，开十二之通门的说法，从东城门去皇宫可是很远的。 “你……” 邓明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来人，去给关世子备车！” “这就对了嘛。” 关宁凑上前去，低声道“代圣宣旨不是你的职责，弄来这个差事，也不容易吧，是你爹帮你的？” 邓明远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看这表情，是被说中了。 邓明远的爹是当朝兵部右侍郎，根据倒霉蛋的记忆，这位兵部右侍郎跟镇北王是政敌，多次提出削藩…… 看来这邓明远来这宣旨的背后也不简单。 关宁想着，所以必须先要把这个邓明远搞掉…… “世子，这去皇宫？” 这时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紧身劲装，身材凹凸有致，她的头发微卷成波浪形，下巴尖细。 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如同宝石一般通透，有种异域风情之感。 她名叫靳月，是关世子的侍女，武功高强，担负保护照顾之责。 除去车夫，也只剩她随行来京了。 其实还有一支护卫，不过在来京路上，遭遇三波刺杀，都已战死，可想这一路凶险…… “我没事，你先回去府上等着，还有这柄匕首，你先保管着。 这是关宁防身用的，要去皇宫带着，显然不合适。 不一会，邓明远就找来了车驾，送他去皇宫，不过冷着脸全程没有说话。 “邓公子，是不是很恨我？” 关宁探出脑袋问道。 “你嚣张不了几天了。” 邓明远冷声道“可别得意的太早。” “我嚣张不嚣张另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完了。” 关宁笑着道。 “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犯了个大错误。” 关宁平静道“我爹出事可都有一个月了，都没人说我爹死了，就连圣上也没有说，你却说了，你说你是不是犯了大错？” “你爹本来就……” 邓明远嗤之以鼻，不过很快顿住。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镇北王府是世袭的，如果真的定性关重山已死，那关宁就会顺位继任，成为新的镇北王！ 念及此处，邓明远的面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 这般行进了一会，便来到了皇宫，这一路上，他都在搜寻着以前的记忆。 倒霉蛋年幼时就来过京城，那时的记忆不太清晰，最近的就是两年前，是随镇北王关重山来京述职。 同时，也是跟当朝永宁公主，定立婚约。 镇北王的权势太大了，掌握三十万北军，还是世袭王位，以关宁来看，无论是哪位皇帝也不会放心的。 可世袭镇北王是太祖皇帝分封，并且朝廷也需要看守北大门。 蛮荒可不是老实的主，这些年若不是北军镇守，蛮荒一族早已南下入侵…… 尤其近年来，朝廷官员对于镇北王府微辞极多，更有居心叵测之人，称关重山为二皇帝。 圣上也有削藩之意，种种风声对镇北王府极为不利，因而便有联姻。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朝廷放心，镇北王府也放心。 当时定立婚约时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现在退婚又一次轰动…… 皇宫自然也有些记忆，唯独没有记忆的就是那两位未婚妻，因为他就没见过。 关宁一路想着，也来到了皇宫，这时领路的已经换成了一个太监。 他在前面走着，关宁在后面跟着，也不理睬。 真是现实。 两年前关宁来京，谁不巴结？ 今时不同往日了。 皇宫极大，亭台楼阁，宫廷殿宇，蜿蜒曲折，这般走了一会，来到一处宫殿。 御书房。 这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 “进去吧，圣上在里面等着，再提醒你一句，遵守规矩。” 太监嗓子尖细，有种刻薄之感。 “有劳了。” “咦？” 太监有些诧异，这世子怎么转性了？ 他可是见过当时这世子有多猖狂，进了皇宫，好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没个规矩…… 他想着，随即也明白这世子是真的落魄了，他也不再理会，便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御书房，关宁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宁，还要面对诸多问题，他还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殿内很大，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富丽堂皇，而是显得朴素。 两边是一些摆放的坐椅，可以供大臣们就坐，这算是一个小的内廷，在此商讨国事，不过此刻，空空如也。 正对着的是一张长桌，这是龙案，之前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明黄色的长袍，其上纹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他身材高大，身躯凛凛，面目方正，相貌堂堂。 这种面相，看之就觉非凡，那种高高在上的皇者之气，扑面而来！ 他就是大康王朝的主宰，隆景帝，萧成道…… 第3章 同时，他也被称为是继太祖皇帝之后，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最著名的就是在他继位之后，提出两大禁律。 有庙堂，自然会有江湖。 江湖有习武之人，称为武人，他们有着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力量武功，常扰乱秩序，以暴力解决问题，与之相对应的是儒家儒士，他们以笔为锋，扰乱法治，抨击王道…… 这便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因而这位隆景帝便定下严令，严查杜绝！ 针对以武乱禁的行为，朝廷设立督武司，如其名那般，督察武人。 督武司地位超然，性质特殊，若违背律令，绝对没有好下场…… 禁令虽出，但这真正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后者还好，前者就有很大阻力，若真正推行，可以说是得罪天下读书人。 但他却力排众议，打破儒家垄断地位，儒士为文官，法家掌典狱，墨家控制造，纵横管外交，农家责耕种……使得各司其职，百家争鸣，将大康王朝带至新的辉煌！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在民间他有着极高的威望。 隆，是隆盛，景，是景泰。 关宁脑海中回旋着这位皇帝的信息，内心了然。 这样一位雄才大略之主，他能容忍镇北王府这样的存在吗？ 绝然不会。 那他父亲出事，又跟他有关系么？ 这些疑惑，还需要日后解开。 思绪一瞬闪过，关宁躬身道“见过圣上。” “你来了啊。” 隆景帝声音醇厚，他这般姿态，就好像是在等着他。 “比起两年前，你可是长大不少。” 他话语透露着亲切，就如邻家叔叔一般，事实上在关宁的记忆中，也是这样。 这位大康皇帝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威严，甚至在幼时还抱过他，关宁知道，那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关宁没有说话，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场中一时陷入沉寂。 过了会，关宁开口道“我要告状！” “告什么？” “刚才在东城门口，邓明远说我爹死了。” 关宁直接道。 他这不只是告状，也有试探之意。 就像邓明远想的那样，若真的定性关重山已死，那他就可直接继任镇北王。 可事实上，一个月了还未定性，也在这关键时刻，把他召来京城，这意味着什么？ 隆景帝沉声道“朕知道了。” “你父亲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朕会派人去寻，北方军务暂由镇北大将军主持，至于你……有什么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我没什么打算，就想安心做个逍遥世子。” 关宁如实说道，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好像不可能实现了。 他爹失踪了，镇北王府也快没了，还做什么世子？ “其他呢？” 隆景帝继续问道“镇北王府代代传承，而今你父生死不知，你没想过肩上的责任，或者，你难道不想继承王位吗？” “我倒是想应下，可能说吗？” 在自己父亲刚出事，就立即封关子安为大将军处理北方事宜，又立即将自己调至上京城。 就是不给他任何接手的机会，不过之前的关宁也太废了，文不成武不就，确实也继承不了王位，这才让那个关子安有了机会。 说起来也是讽刺，镇北王出事，亲子无能，却靠义子，也使得关宁的声名更恶劣。 关子安，原本是一个孤儿，镇北王外出时偶然所遇，见其可怜，便将其带回王府，恰好年纪比关宁大几岁，便作为玩伴陪读。 此子也是资质上佳，文武双全，为人谦逊，很快展现才能，得到重视，关重山想着，以后或许能成为世子关宁的助力，便将其收为义子，赐予关姓。 在这期间，他相当的低调，对关宁也是恭恭敬敬，可直到现在，他才显出真正的嘴脸，他所图谋的就是镇北王府！ 这是真正的鸠占鹊巢。 以前倒霉蛋的基础也太差，在镇北王府没有半分威信，就算继任也没人会服…… 关宁想着，也没有说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沉默代替。 “这段时间你先在国子监学理明义，朕对你是有要求的，想要继承镇北王，可不是那么容易。” 隆景帝声音如常，但关宁却感觉有其他意味。 “还有你跟公主的婚事，找个机会办了吧，也不用大操大办，毕竟你父亲刚出事不久。” 隆景帝不给关宁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就去国子监读书，安稳一些。” 关宁退下，离开了御书房，走出门外，烈日更甚，可他只觉得遍体寒意！ 这位圣上他竟然没有询问自己路上遭遇刺杀的事情。 他肯定知道，可他没有问，这说明了什么？ 关宁握紧了拳头。 “走吧，我带你出宫。” 先前带路的太监，适时的走了过来。 “别乱跑乱看。” 太监很是不耐烦。 “哎，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们太监是蹲着撒尿，还是站着撒尿？” “你……” 太监的面色瞬间涨红，也不理关宁径直走在前面。 “哼。” 关宁神情不屑，真以为谁都能踩小爷一脚。 “嗯？” 此时正走至花坛旁，关宁看到内侧有着一本小册，他不动神色的捡了起来，悄然装至袖口。 看关宁这般熟练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又捡到东西了啊。” 关宁心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现在还没法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捡到过两回，第一次捡到的就是他交给靳月保管的那柄匕首。 其实不是匕首，而是短剑，材质是什么，还看不出来，但相当的锋利，说是削铁如泥都不为过。 关宁就留了下来，也是这柄匕首，让他在来京路途上，避免了一次危机。 虽说是完美开局，但这只是关宁的自嘲，已经一个月了，他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系统，或者什么特殊的异能。 唯一有好处的，就是这身好皮囊。 关宁很帅，称之为当世美男子并不过分，名声是相当的响亮，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现在关宁发现了一个奇特之处，他好像运气不错。 在来京路途上遭遇到几次刺杀，若非运气，他早死了…… 莫非我是气运之子？ 关宁想着，不过还需要验证。 “快走啊，痴痴傻傻的。” 领路太监回头看着关宁发呆，又是开口讥讽。 “你们宫中有云南白药吗？” 关宁开口问道。 “云南白药，是什么东西？” 太监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能止血又能止痛的一种药。” “你……” 太监面色又是涨的通红，再也不理关宁…… 第4章 与此同时，在关宁离开后，御书房的另一侧有着一个和尚走了出来。 他年有四旬，浓眉大眼，手捧佛珠，肤色略白，只是他所穿的袈裟是黑色的，而且那种气质，也不是传统僧人，倒是多了些世俗之气。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隆景帝身未回转，平静问道。 这和尚并未对隆景帝行礼，表现如常。 他开口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您未提及他在路上遭遇刺杀的事情，他也同样未提及。” “他是在等朕说？” 隆景帝低沉道“他在试探朕？” “这就不好说了。” 和尚继续道“微臣建议，既然已经压了，就压到底吧，这废物世子怎么能支撑起来镇北王府，而且这也是个机会。” “压到底吧。” 隆景帝低沉道“镇北王府代代传承，代代英才，唯独出了这么一个废物世子，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对其他藩王做出威慑！” “朕已经把宣宁赐给了他，怎么说也是个驸马，有这个身份可保富贵，也算承镇北王府代代忠烈的情。” “只是永宁公主怕是会多心，毕竟已经定立了婚约，又退了……” “多什么心？皇室公主从出生起就是政治工具，以前她是联姻镇北王府的工具，现在是打压的工具。” 隆景帝又接着道“那邓丘之子当众咒关重山死，该责罚，但邓丘兢兢业业，提升为兵部左侍郎吧。”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 “圣上英明。” 和尚立即开口，内心感慨，这位的帝王心术可是用到了极致。 邓明远冒犯镇北王而被惩处，是给外人看的，显示皇恩浩荡，也表明态度，镇北王没有死！ 而提拔邓丘则是奖赏，是暗示做的好，继续做下去…… “关重山有消息了吗？” 隆景帝又接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朕不放心。” “已经派人过去了。” 和尚又接着道“还有一件喜讯，要禀报您。” “天一楼已经被剿灭，其相关习武之道也皆被带回。” “天一，谓与天合而为一，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隆景帝开口道“传闻天一楼有诸多习武秘籍，最顶级的是天一决，可曾寻到？” “已经拿回来了。” 和尚开口道“在我这里，正准备呈送陛下。” 他说着便摸向袖口，却发现空空如也。 “咦？” 他又继续摸寻，却根本没有。 “玄心，怎么回事？” 隆景帝问道。 “我来这时还随身携带，此刻不知为何寻不到了。” 玄心和尚呢喃着。 “莫非是丢了？不可能啊。” “嗯？” 隆景帝面色不悦，紧盯着玄心。 玄心的光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明明是带在身上的，怎么就找不到。 陛下可是会怀疑他私藏的。 “您稍等片刻，也许是我忘记拿了。” “快去。” “是。” 玄心赶忙离开。 而此刻，关宁已经回到了府上。 京城也有一座府邸，是镇北王府，占地面积极大，奢华恢宏。 只不过要常年坐镇北方，这里空置，只留有少量人看守，本来镇北王府的重心就不在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产业。 按照朝廷律令，外封藩王不得随意进京，也不得置办家产，其实暗指不得发展势力，避免在京城坐大。 或许是这样，让那位圣上更不放心…… “世子回来了。” 在门口有一老仆迎着。 “吴管家。” 关宁认得这老仆，这座宅院平时就是由他看守。 “这府上有多少人？” “不多，算上侍女护卫也就三十来个。” 吴管家答道“像王爷这种实权藩王本就遭人妒忌，平时这宅子也少有人居，王爷便懒得操持……” “对了，已经有不少人来找老奴，想要买我们的宅子，老奴不敢做主。” “这宅子也敢买？”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座宅院可是御赐的。 “以前没人敢，现在有人敢。” 吴管家开口道“世子啊，王爷出事，现在镇北王府可就靠您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他终究是没说下去。 “靠我？” 关宁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给我安排先沐浴，这一路可太累了。” “已经安排好了，您可沐浴更衣。” 吴管家引领着关宁进去。 对这王府他是有记忆的，其豪奢程度即使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 本来他是能做一个顶级官二代，结果这么苦逼。 果然废材到哪都是废材。 关宁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去游看，属实是没有心情。 “这么快就回来了。” 靳月出现在面前。 二代标配，美女保镖，看着着实养眼，关宁的情绪瞬间好了一些。 “本来也没说几句。” “具体说什么了？可否跟我说说？” 靳月还真是担心这位纨绔世子惹怒圣上。 “真什么没说，陛下就说尽快让我跟宣宁公主成婚。” “那您怎么说的？” “我没意见啊，不管什么公主，那也是驸马爷啊。” 靳月真是无语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世子您怎么还想着迎娶公主，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靳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爷生死未卜，王府遭受全面打压，夫人苦苦支撑，不能让家族旁落，他人侵占，而你却……” “再不济你路途遭遇几次刺杀，你就没想过调查凶手？” 烂泥扶不上墙。 永宁公主绝色人人皆知，而这位世子也绝对是花花公子。 凭借着一副好皮囊，到处的沾花惹草。 可也要分时候吧。 “调查凶手？” 关宁平静道“来京路途共遇到三次刺杀，第一次是在我们路宿客栈，伪装成店小二，这是被我识破的……” “第二次，是几个江湖高手，其中更是有一个五品武人。” “第三次，是大规模袭杀，还用出了制式军弩……” 靳月神情略显愕然。 世子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此刻这认真的神情，却难得一见。 “第三波，我不知道是谁，但前两次，我知道是谁。” “是谁？” “我的好义兄呗。” 关宁说着，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你是说，是关子安派来的？这怎么可能？” 靳月开口道“关子安是你义兄，我虽然与其不太相熟，但他在镇北王府声名不错，此次也力挽狂澜，不然……”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关宁开口道“人都有两副面孔，一副人前，一副人后。” “那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关宁直接打断，冷声道“只要我死了，他就能够以镇北王义子的身份，接收镇北军，接收所有势力……” “关键是，他的背后有人支持……” 这番话太过惊人，让靳月一时哑然，更震惊的是，这不是她认识世子该有的样子啊。 “你说的这些……” “要不说你胸大无脑呢？” “你……” 靳月有些羞怒。 “那你说关子安的背后有谁支持？” 第5章 “这个……不可说，而且我也不确定。” 关宁摇头道“所以我说，先好好活着吧，这上京城的水可是深的很呐，有个驸马爷的身份，也是个护身符不是？” 靳月娇容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这番分析，这般见识，绝非常人所有。 她是武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此刻也不明觉厉。 “所以您的意思是，王爷出事另有原因？” “不可说，不可说。” 关宁摇了摇头，他只是猜测，还无确实证据。 前世的他也算是知识分子，熟读历史，他不曾接触过这些，但历史的经验告诉他。 权臣藩贵从来就没有善终者，有也是极少数。 中央集权与地方割据永远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赶上了，他要努力适应，并且要应对。 “所以你……” 靳月还想问什么，但被关宁打断。 “本世子要去沐浴了，作为贴身侍卫的你，是不是应该尽些责任？” “什么责任？” 这话题转变太快，靳月有些跟不上。 “为本世子搓个背，按个摩什么的。” 实话讲，自从穿越而来，他还没好好享受过，要抓紧时间啊。 靳月容貌绝美，因修武道的缘故，身材也是极好，不吃窝边草的兔子可不是好兔子。 “你……” 靳月面色微红，羞怒不已。 怎么最近世子老是打她的主意？ 以前他可是不敢的，因为自己是上品武人。 虽说王爷将她安排到世子身边，王妃就做过这方面的暗示，可她还是…… 靳月正胡思乱想。 “世子，刚刚传来消息，圣上下了御旨。” 这时吴管家急匆匆的过来。 “什么御旨？” “关于对邓明远的处罚，还有……” 这么快吗？ 他刚回来可没多久，不过这也确定了一件事…… 镇北王府世子来京，在东城门搞出一番事情，城民百姓谈的沸沸扬扬。 关键时刻永宁公主出现，将其保下。 人们认为这是圣上对他的保护，然而这种念头很快消散。 不久，圣上下达御旨，兵部右侍郎邓丘之子邓明远当众非议冒犯镇北王关重山，流放吠州服劳役三年，不得回京。 这个处罚可是相当重了。 吠州是大康王朝最西北之地，环境恶劣穷苦不堪，朝廷重罪之人，大多流放于此。 而作为官宦之子，也定此罪行，说明圣上震怒。 但更重要的是第二条。 念兵部右侍郎邓丘在任期间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提升任为兵部左侍郎。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 儿子有罪不降反升。 这又说明了什么？ 有心者便知，兵部跟镇北王的矛盾最大。 因为镇北军不受兵部节制，兵部早有微辞，恰巧平日参奏镇北王最多者，就是邓丘…… 连着几条御令，使得上京城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不知内情者对关宁百般嘲讽，若你稍微能顶当起来，也不至于如此。 被退婚，哪怕是被皇室退婚，也是一种污名，至于再度赐婚与宣宁公主，这根本就不是恩赐。 你已配不上永宁，也只能配的上哑巴公主。 在他们看来，圣上调世子来京，就是不想他过多参与镇北王府事务，而影响北方战局…… 知内情者，有人沉默不语，有人低叹惋惜，有人心灰意冷，不一而足…… 关宁一阵沉默。 本来他是很乐观的，有这么个身份做一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逍遥世子不是轻轻松松？ 前世他看过一本名叫《帝国败家子》的小说，那主角王康娇妻美眷，醉生梦死，羡煞旁人。 他以为自己也能这样，才发现是想多了…… 隆景帝要削藩了，这有错吗？ 在关宁看来是没错的。 来自现代的他更能明白，一个代代传承的藩王意味着什么。 可他却感觉到了不舒服，感觉受到了侮辱。 镇北王府能传承这么久，有两个原因，其一满门忠烈，其二代代英才！ 朝廷削藩拿镇北王府开刀，就是看中他这位世子软弱无能，不然怎么会敢动？ 关宁嘴脸掀起一抹自嘲。 退了跟永宁公主的婚约是一种贬低，又赐了跟宣宁公主的婚约，就是一种赏赐。 潜台词是你就安心做个驸马爷吧，镇北王的位置你就不要想了，也拿不动。 惩处流放邓明远是因其一句怒言，他不该说镇北王已死。 哪怕真死了，也不能死，死了就要有继承人，这是在提醒。 紧接着，他又提拔了邓丘，这是赞赏，也是告诉所有人他的态度，你打压的对，打压的好，得朕心意…… 隆景帝应该是要借着这次机会把镇北王府这个隐患彻底拔除，同时也是警告所有藩王！ 朕要削藩了！ 哪怕是镇北王这种功勋卓著藩王都如此，尔等该如何？ 这也说明镇北王关重山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跟这一世的身份相比，前世的关宁只是个普通人，但他有着不甘认命的决心毅力！ 他不会被击垮，反而更加刺激了他，反而让他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样的人生更有激情！ 关宁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耀眼的锐利光芒。 你们不是都说我是废物世子吗？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宁了。 我要让你们看看，废物也有崛起的那天！ 就算镇北王府真的被废，他也要重新一步步爬起来，爬到最高…… 轰隆隆！ 远方天边一片乌云席卷而来，雷声闷响。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片刻，雨珠连线成帘，倾盆大雨浇灌而下！ 雨水打湿衣衫，浑身冰凉，关宁毫无知觉。 “要先把邓丘这个老匹夫干掉，隆景帝提拔此人，肯定是以其为刀削藩斩贵！” 关宁定了个小目标。 “世子快回去吧，这雨来的太急，小心生病。” 靳月忙着开口。 她能够体会到这种情绪，被退婚他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现在他也更加相信世子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其实他承受的很多，只不过他人无从所知。 今日的世子完全颠覆她的认知。 她猛然想起一句话，镇北王府，代代英才！ “我想习武！” 关宁偏过了头，目光坚定。 第6章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带起一片迷蒙水雾，但也难遮掩关宁坚定的表情。 “世子，您是认真的？” 取伞过来的吴管家听到，此刻真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这位纨绔世子竟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若王爷知道，必然会在府上大庆三天。 镇北王府坐镇北方，守卫边疆，自然是武风浓烈，然而这位世子自小便不喜舞刀弄枪，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吴管家知道，哪怕世子有这个念头，也不行。 习武需要天赋，根骨，身体等先天条件要好。 但世子在幼时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身体变差身形偏瘦。 要知道镇北王府的血脉可都是身材高大粗犷，这位世子就是例外。 王府有武师多次检测，关宁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天赋，各种习武之道，各种珍贵药液用了不知多少，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可以多付出些辛苦炼体，练皮练骨，但这没有太大意义，并且世子对这些也没有任何兴趣…… 外界对这位世子的评价是文不成，武不就。 这就是原因。 一来是他身体原因，二来是他没有这个意愿…… 但现在关宁有这个意愿了。 这个世界不是修仙玄幻，但也有习武修术。 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江湖宗门等。 不同的流派有不同专长，有不同的力量。 关宁想要提高自己。 这种感觉相当强烈。 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靳月摇了摇头。 世子有上进心了，她很欣慰，她相信王爷和王妃知道也一定很开心。 但确实没有办法。 力量的获取并不容易，有人就是先天不足，关宁就属于此列。 “真的没有办法吗？” 关宁再次问道。 靳月没有再说话，如果有办法的话，早就可以了。 王府的底蕴深厚，各种草药珍果滋补，都没有办法，还能怎么着？ “果然是废材啊。” 关宁摇了摇头，他是有记忆的，自然也了解情况。 “有一种秘籍好像是可以的。” 这时靳月开口。 “哦，是什么？” “相传天一楼有神秘秘籍，相当神异，跟传统习武之道有所不同……” “天一楼？” “对。” 靳月解释道“天一楼是江湖第一大宗门，巅峰时遍布整个大陆，控制江湖秩序，堪称巨无霸的存在，寻常小国都要在其面前低头。” “这么厉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遭受各国打击，江湖与庙堂始终对立，很早时候大康王朝便派兵清剿，天一楼也不行了……” “照你这么说，还不是虚幻？” 关宁开口道“先不说这种秘籍是否存在，就算存在又如何得到？” 靳月再次沉默，她也只是安慰，毕竟只是传说。 “好了，我去沐浴了。” 关宁并不沮丧。 吴管家也赶紧安排侍女悉心服侍…… 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差事，各种豪华用度一应俱全，穿着薄纱的侍女在水汽缭绕间充满诱惑。 不管了，还是先享受吧。 侍女服侍着正准备脱衣服，关宁突然想起，他在皇宫捡到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稍等片刻。” 关宁随口说了一句，才是拿出来。 捡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以为是个小册子，其实不是，整体是一种特殊的绢布材质，成一个小卷，有种很深的年代感。 会是什么呢？ 关宁有些期待，毕竟是皇宫里捡到的，必然不会差。 他慢慢打开，只见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屋里水汽缭绕看起来很受影响，关宁赶紧离开去了其他房间。 “世子？” “您不洗啦？”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难道是她们有什么地方怠慢了？ 关宁却顾不得了，此刻正认真看着，因为最初的三个字，就让他惊异不已。 天一决！ 这是一部秘籍！ 靳月刚说完天一楼，难道说这就是她说的那部神秘秘籍吗？ 关宁继续看下去。 此秘籍并非本门之物，意外得到，将之命为天一决。 习武之人，称为武人。 习武之道，称为武道。 但此武道秘籍跟所有秘籍都不相同，不能理解，甚至不知是否真实存在此种修炼之法，在漫长的岁月里，天一楼多少骄子俊才都不曾修习，没有半点感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开篇是一部分介绍，大概意思是这秘籍本来就不是天一楼的，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他们给随便取了一个名。 单看这介绍就引起了关宁的兴趣。 接下来，是总纲。 气，乃根本。 是天地一切事物组成的基本元素，是人类与一切生物具备生命的来源和动力，世间万物，均是气的运行和变化结果。 气，云气也。 云者，地面之气，湿热之气升而为雨，其色白，干热之气，散而为风，其色黑。 故在天为气，谓风热温燥寒。 人活一口气，气散人亡。 天有六气…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 病有痰气、湿气、气虚、气亏、气堵…… 人有怨气，怒气，喜气，英气，勇气，豪气，志气。 气，无处不在。 古语有云，食气者神明而寿。 习武之人，练力而生气。 本秘籍，便用气而修，气从何来？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不同情绪会有不同反应，所生不同的气。 怨气，怒气，恼气，喜气，悲气，恐气，惊气。 以他人负面情绪，助己身修行之道…… 关宁逐字逐句，面容惊色也越来越重。 他终于明白之前介绍为何会用匪夷所思来描述。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细琢磨又有道理。 气，无处不在。 而这篇秘籍，是将气这种本就抽象的东西具体化。 利用他人负面情绪所产生之气，而修炼己身，以达到实力增长之效。 其实说起来，还挺简单。 气是根本，这种方式就等于是掠夺别人的气…… 倒很是神异，只是这该怎么修习？ 说是利用别人的负面情绪，按照绢布上所记载理论，这些气都非好的气，又如何能够利用？ 关宁挠头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未有人修习成功，因为根本就没有具体的修习方法！ 所以，这只是扯淡？ 他准备再读一遍，从中找寻蛛丝马迹，然后就在这时，这绢布突然崩裂破碎，化为粉末，这种感觉就如同存放已久的古老之物，一经现世，突然风化！ 这……搞了个寂寞？ 与此同时，关宁有种莫名的奇异之感…… 第7章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他多了某种感观能力，又似乎没有……总之他也不太懂。 是癔症？ 还是什么？ 此刻的关宁有些懵逼。 这秘籍中所记载关于气的理论，他都是认可的，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容易理解。 气，无处不在。 一个王朝的国祚也称为气运。 人在冥冥之中，也有气运存在，有人穷苦潦倒，有人富贵发达，这就是气运。 关宁正想着。 “砰！”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靳月走了进来，看到关宁蹲在地上，神情迷茫。 她立即惊慌了起来。 刚才有侍女找到她，说是世子正准备沐浴却突然又不洗了，自己钻进房间不知干什么？ 靳月知道世子今天肯定是受到了打击，而且这些压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她生怕世子想不开，而做些极端的事情，便忙着过来查看。 还好，没什么事情，不过也不对劲。 地上什么都没有，他蹲在那里看的认真，神情也很奇怪。 “世子？” 靳月过来叫道。 “怎么了？” 关宁抬头询问。 他是蹲下的，因为角度原因，恰好看到一片雄伟。 “好大！” 关宁忍不住惊叹。 “你……” 靳月听到了，面色羞红，世子最近是越来越轻佻了。 不过也说明，他没什么事情，或者说还是没有忘本？ “嗯？” 就在这时，关宁心头涌上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多了些什么，而涌到自身。 “难道说？” 关宁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在想事情，他的目光略微发直，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 这让靳月误会了。 她的面色更加羞红，忙得退了几步，离开关宁视线…… “又来了！” “来感觉了！” 关宁呢喃着。 “感觉？” 靳月更加羞涩，世子怎么这样？ “嗯？” “又有了？” 关宁闭上眼睛体会，一次两次是偶然，可再有就绝非偶然。 他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是怨气？ 不是！ 应该是类似于发牢骚一类。 也不对。 关宁无法判断，但确实存在。 准确的说，他感受到的是因为这种情绪而产生的气。 似怨气，又非怨气。 这就说明，这无名秘籍是真的，里面所记载的也是真的，并且是有效的！ 关宁欣喜若狂。 借他人之气，而修己身！ 不过为何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关宁又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想起，秘籍中提到此法主要借用他人怨气，惊气等负面情绪…… 而他感受到的还不是怨气。 或许是这样，才并不明显。 这时关宁又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调戏了靳月，她并没有怨气？ 也就是说，她并不排斥？ 而此刻，关宁的各种神情都落入了靳月的眼中。 时而惊喜，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这明显不正常，看来世子还是有问题的。 也是，他的压力太大了。 靳月是修武之人，她很清楚精神的重要性，修武之人若情绪受影响，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很容易走火入魔。 世子很可能就面临这个问题。 这个是很严重的。 若不处理及时，怕是会有严重后果，承受压力太大，而不疏通，便会崩溃，从而失常…… 所以必须要疏通情绪，让他轻松。 可怎么缓解压力呢？ 对于世子来说，最好得办法自然是…… 靳月想到一个办法，她的面色发红，更羞涩了一些。 王爷生死未卜，王妃还在云州苦苦支撑，世子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想起王妃临行前的嘱托，靳月下定了决心。 “世子，如果您真的需要我来服侍您沐浴，那便走吧……” 靳月轻咬着下唇，面色含羞。 “你……说什么？” 关宁神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霉蛋也是很风流的，说起来也只是开了这一窍，他书没读多少，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能做几首诗。 这也是为了让更多女子仰慕。 真是个机灵鬼。 凭借良好的家世，英俊的相貌，略微一点的才情，关世子在女人圈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有着青楼小王子之称。 但他可从来不敢打靳月的主意。 靳月常以冷面示人，更因为她是上品武人，所以关宁怕啊。 可现在她说这话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他调戏也不过是放松心情，男人不就这么回事，看到美女，总是荷尔蒙指挥思想…… “我是说，世子真的需要我服侍沐浴，我可以……” 靳月再次说道。 这次听清了。 还有这等好事？ “可总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说归说，他也只是口嗨，真到跟前反而有些…… “那好吧。” 靳月顺嘴应道。 你不好意思，我更不好意思。 靳月感觉面色发烫，她是武人，哪会这样。 “我安排小艳她们好好服侍您，我去练武了。” 靳月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嗯？” “这就走了？” 关宁瞪大了眼珠。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我先不好意思一下，你再坚持一下，我勉为其难，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这样多好，要不然也显得我这世子太没品了。 可怎么直接走了？ 关宁一阵懊恼。 “让你装逼，让你矜持，怎么样？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侍女当然也很不错，但怎么能跟靳月比呢？ 那大长腿，那身材，简直要命！ 而且她还是上品武人！ 五品是个分水岭，前四品只是练力，而到了五品，便会练力而生气，相差不是一丁半点，上品武人并不多。 所以，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关宁越想越懊恼，不停地呢喃着。 “世子可真是虚伪呢？” 就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一道清冷之声。 关宁看去，不是靳月还能是谁？ 原来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门口。 所以自己发的牢骚都听到了？ 霎时间，关宁面色涨红，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是有些，是太尴尬了。 “那个，我只是……” 关宁挠了挠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世子，水已经烧开了，等会就凉了，如果您再继续矜持，那我可真走了……” 靳月的声音再度响起，让关宁打了个激灵。 他微微一怔，忙着道“不矜持了，不装逼了……” 然后，他赶紧跑出去。 第8章 接下来的场面不可描述，关宁没有看错，靳月果然是货真价实，尤其那羞涩的表情，带来的感觉简直绝了…… 当然，也仅仅是擦个背什么的，不过这也足够了。 还有诸多侍女，群女环绕，莺莺燕燕，也让关宁真切感受到了世子的待遇，奢靡的享受。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自己孤身来京，是迫不得已，对外的名义是圣上隆恩，皇恩浩荡。 世子纨绔之名众所周知，因而不能担当大任，隆景帝也借此名义。 在京期间，进国子监读书，学习经义论理，待成熟时才可回去。 这个成熟是以什么标准定义？ 说白了，还不是趁机吞占镇北王府？ 而且还定下了规矩，不得借助镇北王府任何资源，单凭自己。 就是阻断自己所有退路。 关宁记得调自己入京的圣旨下达到王府，传旨之人还跟自己母亲进行了密谈，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定。 所以才有了自己孤身来京。 关宁还记得母亲送自己时所说的话，她也没办法…… 但凡有一点办法，以母亲对自己的宠溺程度，绝对不会答应。 她也很难。 父亲出事，外界压力不断，诺大的镇北王府皆是母亲在苦苦支撑…… 关宁猜想，隆景帝肯定是威胁了。 所以这样的好日子，其实很难得，甚至没有几天了。 在隆景帝两道御令下达之后，打压会铺天盖地的而来。 关宁不怕。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并且他有了资本。 他是废材，他是文不成武不就。 但那是以前！ 现在不同了！ 美美的享受了一番，沐浴结束，关宁就去睡觉了。 来京路上，遭遇几次刺杀，始终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他确实累了…… 这一觉睡得分为香甜，等到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然后等待他的是一桌子美味佳肴，富二代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原本是准备去国子监读书的，但现在也过点了。 算了，不去了。 还是在家好好缕缕当前情势，敌对关系什么的比较重要，同时也是试试他所修习的无名秘籍是否真的有作用。 可让他遗憾的是，并没有什么太大进展。 因为府上的人对他都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这也让关宁很是感慨。 府邸很大，其实人并不多，有一支五十人的护院。 这可不是寻常护院，他们都是从镇北军退下来的老兵，历经沙场生死，战力强悍。 还有若干侍女，一个吴管家，这就是全部构成。 看起来很是冷清。 闲来无事，关宁便在府里闲逛，房间很多，亭台水榭，花团锦簇…… 这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有些荒废，缺乏人气。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王府落魄了。 关宁记得两年前，他跟父亲来京小居时，简直门庭若市，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而今，没有一个人来。 这就是现实。 很真实的现实。 到了快黑天时，终于有一人上门，不过并非来拜访，而是来送请帖的…… 关宁都准备睡觉了。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不睡觉还能干嘛？ 有小侍女陪伴侍候着不香吗？ 得到禀报，关宁去见了这个人。 “见过关世子，在下白永，奉邓大人之命，特地来给世子您送请帖。” 关宁看着这个人，长的尖嘴猴腮，一脸奴才相。 他说的邓大人，必然就是兵部左侍郎邓丘了。 来者不善。 谁都知道邓丘跟镇北王不对付，他还刚跟其子发生冲突，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事情？”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问道。 “邓大人明日正午，在府上设宴，在下是来请世子您赴宴的。” 白永解释道。 “哦？” 关宁淡淡道“听闻邓大人之子邓明远受陛下责罚，被流放至吠州，邓大人这是为自己儿子举办欢送宴会？” “你……” 白永面色立即变得难看。 这话说的可太损了。 与此同时，关宁感觉到一股极为真切的怨气从白永的身上散发出来，并且涌到自身。 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变化，但又具体说不出来。 果然，只有怨气才是有效果的。 这次确定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本世子毒舌了啊。 关宁想着，又笑着道“如果是这样本世子自然前往，还要备足礼品，毕竟我跟邓兄可是至交好友啊！” “你……” 白永面色更加难看。 一股更强烈的怨气散发。 什么至交好友，你也真说的出来。 在旁边的吴管家也是干笑不止，世子嘴太毒了。 上门送请帖，虽然还未说什么事情，但也能猜的到，绝非是因为关宁说的那样…… “世子莫要乱说，我们邓大人是因为……” 白永刚开口，就被关宁打断。 “你说邓大人跟邓少爷还真是父子情深，流放吠州，还要举办欢送宴会，真是好父亲，好父亲！” 关宁说着，还感慨连连，满面佩服之意。 就连靳月都笑了，这种讽刺太厉害了。 白永怨气十足，你让不让我说话了？ 他忙得抓住空档开口道“我家大人是因升迁办宴，至于为何升迁，世子想必是知道的，因而才特地请世子过去，也有答谢之意。” 说到这，他才平缓情绪，显出得意表情。 吴管家的面色冷了下来。 为何升迁，还不是因为打压镇北王府有功？ 如此大张旗鼓办宴，也有政治目的，不言而喻。 至于邓明远，根本就不重要，他虽然是嫡出，但并非长子，以流放吠州三年，来换取一个兵部左侍郎的位置，根本不亏，而且还得到陛下的赏识，这是大赚了。 至于前来邀请关宁，更是充满嘲讽之意，故意奚落。 “哦，原来是一块办了，你说这到时候该欢送明远兄呢，还是该恭贺呢？” 关宁依旧是贱贱的表情。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不得不说，这是个绕不开的坎。 “我们邓大人是……” 白永话音刚落。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你……” “好一个父子情深呐！” 怨气哇哇涨，白永连话都插不上，你是有完没完，盯住不放了是吧。 关宁反正就这一句，配合那贱贱的表情，说不出的无耻。 没出几句，白永竟然有种虚弱之感…… 第9章 这种虚弱之感还挺明显，这让白永很疑惑，难道是气的了？ 不至于吧？ 他却不知道，民间俗语常说，气大伤身，这并非虚言。 怒伤肝，肝气旺盛，损伤机体，肝为肝脏，易亢易逆，对心脏，肺泡，肠胃都带来影响。 不过，一时的生气不至于如此。 但关宁可是能够吸收他人怨气的，导致他人生气而又失气，因此才会让白永有虚弱感。 就连靳月都愕然了，她是武人观察自然细致一些，明显看到白永面色发白。 几句话就气成这样？ 气性也太小了吧？ 不过世子的嘴确实够毒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而此刻白永却萌生了退意，说又说不过，反正请帖已经送到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关世子，请帖已经送至，请您准时赴宴。” 白永站了起来，反问道“您不会是不敢去吧？” 他这是故意激将。 这么快举办宴会，并非宣扬，还有政治目的。 至于邀请关宁前去，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要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种激将很低级。 靳月对着关宁摇了摇头，暗示很明显。 然而关宁却直接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邓兄是我至交好友，不去送一程有些说不过去了。” “世子？” 靳月忙着阻拦。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恭候关世子大驾。” 白永惊喜，忙着开口。 “告辞。” 他话都不再多说，直接准备离开。 “再坐会呗。” “告辞。” 白永理都未理，快速出了门，腿一阵阵的发软，让他都扶着墙角。 怎么回事？ 感觉身体被掏空？ 莫非昨晚用力过猛，可也没有啊…… 白永想着便冷笑了起来，这位关世子虽说牙尖嘴利，但无疑是个傻子。 太傻了！ 竟然连这种邀请都去。 到时自取其辱，声名丢失，成为众人笑柄，自讨苦吃。 白永边想边扶着墙离开。 “世子，您为什么要答应？” 靳月不解的问道。 连她都知道这必然是一个阴谋，这些人就没安好心，还偏偏入局。 就是不去，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吴管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关宁。 “就当是去散散心，没什么。” 关宁很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这么好吸收怨气的场合，怎么能够错过？ 现在他已经得到好处，感觉身体似乎有些变化，但不够明显。 他猜想是怨气不够，毕竟刚开始。 “可是……” 靳月还是有些担忧。 “没什么可是。” “吴管家。” “世子有什么吩咐？” “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明天上午就要办好。” “您说。” 关宁开口道“你明早起来就去寒山寺去求两口钟。” “钟？” “对！” “不要怕花钱，就要佛堂门前那排挂钟上面的。” 吴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要钟干什么？” “受邀去赴宴，不带点礼品怎么能行？” “那也不用送寒山寺的钟吧，太贵重了。” 靳月说着，难道世子是想要求和？ 寒山寺是上京城外一座古刹，曾经不温不火。 儒道释三教，儒教也就是儒家，因一句儒以文乱法深受打击，失去垄断地位。 道教无欲无求，越是盛世越难得一见，也不争什么。 因而盛世兴佛，尤其当朝隆景帝重视佛教，都知道在其身边，就有一僧人，法名玄心，被人私下称为黑衣宰相。 受此影响，寒山寺香火旺盛，受人追捧。 佛堂之前，有摆放挂钟，其实就是寺院大钟的缩小版，每日求佛之人，若给寺庙捐助钱物，求佛礼佛者，便能得到相赠。 相赠的便是这钟。 想得到此钟并不容易，据说这钟每日受香火供奉，佛法熏陶，相当灵验。 很多大户都想求钟，放置家中，想要求两个，可需要花不少钱…… “嗯？” 正说着靳月皱起了柳眉。 “钟？” “送钟？” “送终？” 靳月恍然大悟，原来是有隐喻？ 人家举办升迁宴席，当日必定门庭若市，达官云集，你去送钟？ 这有点太狠了吧。 “世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就连吴管家也开口道“若真这样做了，那跟邓丘可是结大仇了，现在他是兵部左侍郎，得圣上看重……” “那又如何？” 关宁开口道“反正也结仇了，再多些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办吧，吴管家，你可不能忘了。” 关宁又叮嘱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去睡觉了。 “世子？” 靳月还是觉得不妥，这太大胆了。 “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来吗？” 靳月…… 果然，世子又开始不正经了。 同样又是睡的香甜，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本来准备去国子监的，今天中午有宴请，只能不去了。 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关宁穿上了新衣，精细绸缎紫衣，显得关宁贵气无比。 紫是贵色，寻常人是穿不得，但关宁可以，他还是镇北王府的世子。 关宁身材修长，英俊非凡，放到前世，绝对是顶流小鲜肉。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侍女小香忍不住感叹。 “那必须的。” 这时靳月也走了进来，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卖相属实不错，想起中午要赴宴，不由多了些担忧，那是会犯众怒的啊。 “吴管家回来了吗？” “回来了。” 说着，吴管家捧着一个精致木盒走了进来。 “我看这钟什么样子？” 关宁很好奇，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 将木盒打开，其中摆放着两个钟，很普通，就是常见的大钟缩小版，正中刻了寒山寺三个小字，这样就表明是寒山寺的东西。 “就这？” 在前世这种物件相当的常见。 “就这。” 吴管家开口道“我可是捐助了不少钱才拿下来的。” “真是世风日下！” 关宁开口道“都说是心诚则灵，结果变成了有钱则灵……” “谁说不是呢？” 吴管家相当认同。 “不过这钱花的不亏。” 关宁将木盒盖上，笑着道“就是不知道邓大人对这礼物，是否满意……” 第10章 “满意，绝对满意。” 靳月也说起了反话，她很无奈，这世子也太能搞事了。 “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这个时辰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 “从早晨就开始准备了。” 吴管家开口道“邓丘的府邸也在这正府街上，阵势是相当大，而且他们也把话放了出去，说邀请世子您前去。” “很明显就是让您难堪。” “没事。” 关宁淡淡道“好戏还在后面……” 而在此刻，跟王府同在一条街的另一边一座府邸，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这就是当朝兵部左侍郎邓丘的府邸，今日他在府中设宴，庆贺升迁之喜。 吏、礼、户、兵、刑、工六部，各设尚书一名，为正二品，若有加衔或内阁则再增品级，除主政官外，各设佐官两名，为侍郎。 大康王朝以左为尊，兵部左侍郎，可是真正的二把手，关键在于，此次升迁明显内意深重，邓丘得圣上赏识，享受隆恩。 在如今的背景下，这场庆贺宴席，更多了些其他味道。 到了现在，谁都看出，圣上的真正意图，他要打压镇北王府了，或者说已经有了取缔之心！ 如今，作为唯一继承人的关宁，便首当其冲。 而邓丘则是圣上所用的一把刀！ 兵部跟镇北王府向来不对付，镇北王府坐镇北疆，独立掌军，不受节制，兵部早已想收回权柄，却没有机会…… 邓丘任为兵部左侍郎，就要开始了。 风向开始转变，这个时候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此时不结交还待何时？ 结交邓丘，就是表态支持圣上削藩！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朝廷各地藩王都要难了。 所以这场庆宴可不单纯只是庆宴…… 从早晨开始，就有很多人开始登门，官职低的就早早过来，混个熟脸帮个忙什么的，也是捧个场子。 相比较起来，镇北王却格外冷清，这不正是邓丘愿意看到的吗？ 很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此，议论纷纷。 “听说邓大人还邀请了关世子？” “是啊，今早就放出话了，说是关世子已经答应会来的。” “真是蠢货，来干什么？找羞辱吗？” “谁说不是呢？” “镇北王府本来就艰难，又摊了这么个继承人？还怎么立起来？” “其实圣上考虑的没错，若把镇北王府给了这样的世子，北方不就完了吗？” 有好事者围观而来，邓府之人也并不驱赶，反而还给些喜钱，他们乐意见得如此。 临近午时，前来的宾客也越来越多，邓丘也亲自出来迎接。 “恭喜邓大人升迁，在下以后可要仰仗照顾了。” “同喜同喜。” 邓丘年纪四旬有余，肤色略黑，身材中等偏瘦。 以这个年纪坐至如此高位，相当难得，事实上，邓丘确乃人才，他是军戎出身，转文职入兵部，官运亨通，扶摇直上，是凭真才到这一步。 如今得圣上看重，前途一片大好，日后问鼎尚书之位，是铁定的，加衔内阁也无不可…… “胡大人到！” “李大人到！” “魏公子到！” 到了这时，前来人者，皆为品级官员，还有诸多大族中人。 邓丘平素不善喜笑，再配上他略黑的肤色，私下人称邓黑脸，但此刻却笑得像朵菊花。 而在他身边则是有一年轻人，面容俊郎，穿着得体长衫，风度翩翩，也随邓丘迎客。 他就是邓丘的嫡出长子，邓明志。 此子在上京城颇有盛名，虽为官宦子弟，却有真才实学。 “徐大人，到！”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明显抬高的报传响起。 听到此声，门口之人皆转向迎去。 就连邓丘也不敢怠慢。 “快去迎徐大人。” 邓明志正色，还整理了下衣衫。 一座轿子停立门前，这轿子外看普通，并不特别，却让众人都极为重视。 “想不到徐大人都来了。” “意料之中。” 有人窃窃私语。 轿子下落，随从立即去撩帘，随即有一人走出。 他穿着普通灰布长衫，身材略微宽厚，年有五旬之多，肤色略白，有种威严之感。 这是长久居于上位养成，哪怕穿着普通，也不能掩饰。 来人名为徐正英，是当朝兵部尚书，正二品官员。 邓丘快步迎上，开口道“徐大人能来，在下当真受宠若惊。” 这位可是他的顶头上官，岂敢怠慢。 官场之中，一级相差也能压死人，更何况主官与副职。 “明志，前来见过徐大人。” 邓丘拉着旁边的儿子。 “明志见过徐大人。” 邓明志得体拜见。 “上京城才子不多，明志绝对是其中之一，邓丘你有福啊，有几个好儿子。” 此言一语双关，是在暗示被流放的邓明远，若非此机，邓丘不一定能升迁。 邓丘自然也明白，今日之后他儿子邓明远就要离京，流放吠州，虽说他已打点好了，去了也不会做苦力，但毕竟吠州环境恶劣，免不了吃些苦头。 念及至此，他就对关宁多了恨意。 当众扇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这是在打他的脸。 “都是为圣上分忧。” 邓丘开口道。 “说的好，我等都是为圣上分忧。” 徐正英开口道“尤其是你的担子，很重啊。” “明白，明白。” 二人对话，隐喻极多。 “我等见过徐大人。” 门口诸人也齐齐行礼。 “今日是恭贺邓丘，我也是身穿便衣，不必拘泥礼节。” “徐大人高节。” 一片马屁声响起。 官场就是如此。 “哈哈，看来我是来晚了啊。” 这时有一道笑声响起，略显突兀，此人肤色很白，身材发福，背着手走了过来，但看到这人，众人立即一怔。 “比我更高节的人来了，未乘轿未乘车。” 徐正英笑迎过去。 “吴大人。” “见过吴大人。” 邓丘也是忙着迎过去。 原来这来人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 都察院可是大康王朝两大言官系统之一，主掌纠察百司，辨明冤枉，督察地方，是名副其实的纪律检查部门。 相比于兵部尚书徐正英，这位才是众人最怕的。 吴清昆可是都察院两大主官之一。 今天这阵势可是有些大，有两位正二品官员亲至，人们暗自心惊，这就是风向转变的最好证明…… 第11章 “这是私场，而非正场，还是要注意影响，圣上严抓吏治，我身为都御史，岂能不以身作则？” 吴清昆笑呵呵的，让人意外，平素他可是号称白面御史，弹劾官员不知多少，其中镇北王关重山便在其列…… 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此刻也近正时，只是这不该来的为何还不来？ “关世子为何还不来？昨日他可是应下说来的。” 这时在众人中的白永突然开口。 他是故意而为，以他的身份提及最合适了，只是邓府管事，出言无忌也无不可…… “是啊，关世子怎么没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人附和。 “恐怕是不敢来吧？” “此子向来猖狂，在城门口竟敢直接打邓少，还杀了朱能，怕是没有他怕的事情！” “那时还不知情形，而今情势不同，他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吧。” “若说别人会有，他可断然不会。” “那是！” 不少人参与议论，当然邓丘等人不在此列。 “可惜了，本来准备好好感谢关世子的。” 邓明志开口。 “哈哈！” 旁人都笑了起来，这么说也并无错误，若没有这个契机，邓丘还真不一定能升迁。 “走吧，要开宴了。” 邓丘摇了摇头，看来那位纨绔世子是不会来了。 “诸位请！” “吴大人请！” 一众人正准备进府邸，却有人突然开口道“那是谁来了？” 看了过去，只见是一驾马车行至，这车驾极为豪华，车厢呈长方形，厢体边缘刻有花纹，外有雕刻精致的窗格，方便看外面景象，四沿装有帷幔，正有一道软帘被掀起在盖顶上，其上还有铜铃和流苏装饰。 车轭头是威严的兽首装饰，更彰显出马车主人的尊贵身份！ 并且，这马车是四马拉乘，那马比寻常所见高大雄壮，其色统一，威武不凡！ 几马拉乘也是有讲究的，皇帝陛下才能八马拉车，亲王藩王可使用六马，王子公主享受四马拉车，寻常官员朝臣不过两匹，大多人都只能用一匹。 身份地位不同，级别自然不同。 这车驾出现，立即吸引所有人目光，简直是太招摇了！ “这是？” 人们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名字。 如此招摇除了那位纨绔世子恐怕也没有别人，这是关世子来了！ 已经快要到邓府门口，但马车速度丝毫不减，这边人很多，似要冲撞而来…… “徐大人，快让开！” “吴大人！” “快躲开！” “竖子！” 一众人惊慌起来，这若是直接冲撞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愤怒到了极点！ 这纨绔世子太过分了！ 而兵部尚书徐长英和都察院右都御史却极为淡定，面向过去，脚步未挪半步…… 也在这时，马车平稳停下，由此也可看出，这四匹马的精干，同样的，车夫也很厉害。 虽说停下了，但带给人的惊慌却一点不少！ 太狂妄了！ 在此的可都是非富即贵，他们也能看出，这分明就是故意！ “竖子！” 有一官员低声喝骂。 邓丘的面色也并不好看，今天可是他举办宴会，若真有什么问题，丢的是他的面子…… 在众人注视之下，关宁走了下来。 人们猜的没错，这车驾确实是关宁的，而且他确实是故意的。 穿着一袭紫衫，身材修长，更有英俊相貌，让不少人暗暗嫉妒，不过随即就充满了恨意，这么多人在此，他还敢这样做。 简直狂到没边了！ 关宁却笑得分为开心。 庞大而又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让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变化。 变强了！ 具体哪里强也说不上来，但感觉颇为真切。 “怎么？本世子来了不欢迎么？” 思绪闪过，看着面前一众人关宁哑然开口。 “大胆狂徒！” 这时邓明志直接喝斥，他已经控制不住。 在场诸多达官显贵，更有两位二品官员……关宁太过分了。 “徐大人，吴大人在此，还有各位大人。” 邓明志上前直接道“你还敢如此冲撞，简直无法无天！” “哦？” “你是说这？” 关宁无辜道“本来马车平稳，但看到这么多人在此，便受惊了，其实我也吓的够呛……” “你……” 邓明志等人愤怒不已，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说吓的够呛？ 怨气更多了，真是不虚此行，关宁心里乐开了花。 “好了，幸好是没出什么事情，关世子前来见过徐大人和吴大人。” 这时邓丘开口，面色平静。 这才是老狐狸，竟然没有丝毫情绪。 他是认识邓丘的，两年前就见过一面。 “这位是兵部尚书徐大人。” “这位是右都御史吴大人。” 邓丘一一介绍。 也让关宁心惊，连这种人物都来了，邓丘分明是借势压人，这不是升迁宴会，而是反镇北王府的聚会！ 关宁知道目前打压有两个方式，其一针对北疆云州，那里是镇北王府的大本营，兵部收回军权是第一步，之后各种官员委派过去，逐渐瓦解。 其二，就是自己。 把自己按的死死的。 这样就可以取缔镇北王府。 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这些，此刻都冷笑不已。 现在的关宁只是个落魄世子，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关世子，是不是该注重下礼节？” 邓明志在一旁提醒。 “那是，那是。” 关宁笑呵呵道“见过二位大人。” 这两位可是他父亲的主要政敌，如今迫不及待的跳出，意图很明显。 然而，徐长英和吴清昆竟然理都未理，也未回话，直接向府内走去。 无视！ 直接无视！ 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立即觉得爽快非常，看到关宁吃瘪，他们当然开心。 “咦？” 这两个老家伙倒是有点东西啊。 关宁倒并没有生气，反正来日方长，你让我吃瘪，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贤侄，既然来了，就安稳一些，不要堕了镇北王的威名。” 邓丘平静开口。 “我也送你一句话，低调为好。” 邓明志冷笑不已。 其他人也都冷眼旁观，整体将关宁排斥在外…… 关宁却笑呵呵的毫不在意。 “把我带来的礼物拿来。” “还带了礼物？” 邓明志狐疑的看着关宁。 “那当然。” 关宁悲痛道“本世子至交好友明远，明日离京被流放，这欢送宴会，我岂能空手而来？”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面色微变。 第12章 关宁话音落下，立即感觉到一股强烈怨气，以邓明志最盛。 场面一时寂静，目光皆是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你连这话都说的出来？ 这是来搞事情的吧？ 谁都知道明天邓明远就要被流放，但大家都未提及，你竟然还说是欢送宴会。 这讽刺之意，太强了！ 白永瞪大了眼珠，这位世子还真的敢说，简直狂的没边，这是什么场合？ “关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邓明志直接呵斥，面色也涨的通红，本来他们就忌讳别人说这个事情，现在关宁却当众提出，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是吗？” 关宁装出满脸无辜的样子开口道“昨晚你们派来送请帖的那个人说的，好像是叫什么白永的。” “你……血口喷人！” 白永差点没气昏过去。 什么我说的，你丫的也太损了吧！ 这怨气简直太强了，比在场这么多人都要强烈。 关宁想笑得不行，但还是装出疑惑的样子。 “哎？不是你说的吗？今日是为明远兄举办欢送宴会？” 关宁看着他。 “我……” 白永气得面色发白。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再说了，那请帖上也有注明。” “请帖，昨天睡的早忘记看了，再说了，你都告诉我了，我还看那干什么？” 白永气得身子发抖，从头到尾还不是你说的，这要解释不清，他绝对能被大公子整死！ “我……我……” 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怨气太重了呀。 “想必关世子是误会了。” 邓丘平静道“今日所办是邓某升迁宴会，而非你所说的欢送宴会……” 这老家伙真是厉害，关宁忍不住暗叹。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从其身上感受到丝毫怨气。 这说明，他一直是平静无波。 果然官至这个位置的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就非同寻常。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关宁微眯起了眼睛，开口道“难道是我误会了？” “明志兄？” “明志……兄？” 邓明志满脸嫌弃，你还真够无耻的，谁是你兄？ “看来是我误会了。” 关宁对着白永道“你说你，说清楚啊，这可是闹大乌龙了。” “你……” 白永面色更白，而且感觉更虚了，都有些站不住，他怨气最重，也被吸的最狠。 “你没事吧？” 在他身边一个人问道。 “太损了，真的太损了。” 白永不住的呢喃。 你自己无耻，却把锅甩在了我的身上…… 关宁却没有理会他了，笑着道“搞错了，再来。” “祝贺邓大人升迁，特地略备薄礼一份，具体是什么，先卖个关子。” “搞错了，再来？” 人人瞪大了眼珠，这还能搞错了再来，你以为是什么事情？ 白永听到更是快被气的吐血…… “好了，明志兄别生气了，我是搞错了，度量大点，你看邓大人，多跟你爹学学。” 关宁故意陪着笑脸。 “你……” 又是一股强烈的怨气。 邓明志感觉有气不能发，关宁都这样说了，他身为东道主也不能怎么样。 “哼！”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 “好了，快进去吧，准备开宴了。” 邓丘开口，算是结束了。 “请！” “请！” 关宁笑呵呵的走了进去，没有任何异常，倒是邓明志看着他随从抱着的木盒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了府邸，众人躲开关宁如同躲避瘟神，而关宁却不自知，一切如常。 寻常人哪受得起如此排斥，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是真傻，还是心大…… 邓丘的府邸宽敞又有种厚重之感，到了这个级别的官员，都是朝廷提供府邸住所，吃公家饭，自然是相当不错了。 让人注意的是，进了府邸右手角落处有一个笼子，里面圈了一条狗，这狗毛发呈黑灰色，体型极大，虽然在那卧着，却有种凶悍之感。 这时，邓明志看了眼关宁，轻吹了个口哨。 听到哨声，那本来静卧着的狗对着关宁呲牙狂吠了起来…… “咦？” 邓明志开口道“原本它还是静卧，怎么关世子你进来就狂吠不止？” “你说这是为何？” 听到此，众人都笑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奚落，狗不咬别人，为何偏偏只咬你？ 这时，有一个三十出头，留着八字胡的人站了出来，故意大声道“想必是关世子太过招摇，连狗都看不惯了吧？” “哈哈！”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邓明志赞赏了一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刚才吃瘪太多了，必须要找补回来…… “必然是这样。” 又有一人附和道“据说邓公子所养颇有灵性，能辨别异常之物，这突然狂吠，绝对是有问题。” 他说的一本正经。 “哈哈！” 旁人都大笑了起来。 异常之物，这说的不就是关宁么？ “我也听说过，说是有些动物通灵，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人装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眼神却看着关宁。 而其他人也特别配合的远离关宁，将之隔开。 这种羞辱可太大了。 邓明志笑容更甚，自觉痛快。 曾经的关宁无论走哪都是焦点，是别人巴结的对象，就连他也不敢怠慢。 而今情势逆转，众人唯恐躲避不及，这种落差感，对关宁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思绪闪过，他对刚才出头之人投去赞赏目光。 这也让其他人明白，打击关宁就能得到赏识，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现今邓大人隆恩深重，谁不想围绕身边？ 没看到邓大人不语默认，就连徐大人和吴大人也驻足看向这边。 这等出彩机会，不能错过，可能说的就这么多，再不济也可捧捧场。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年近四旬，生得宽头大耳，在这其中也不算小职，他是兵部车驾司员外郎，从五品官员，名为李炳。 他也是有些背景，熬盼多年才到这个位置，但已封顶，就想着能跟上邓丘的脚步，再上一层。 因而颇为积极。 但他本身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个寅卯来，灵机一动，开口道“早就听闻邓公子养着灵物，今日一见果然威风……” 李炳对此极尽追捧，他知道这是邓公子最喜爱的，就是邓丘也经常提起。 果然，邓明志得意非常。 李炳又道“只是这灵物如狼是狗，是狼是狗，难以区分啊！” “是狼是狗？” 听到此，关宁哑然失笑。 第13章 邓明志笑容更甚，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而且是特殊品种，正准备介绍几句，听到关宁所说，笑容立即止住。 “是狼是狗？” “侍郎是狗？” 原本没什么，但现在人们都听懂这谐音，尤其配合着关宁的笑容，更是明显。 原本奚笑的众人，立即停止，气氛陡然变化。 李炳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凝固了。 完了，闯大祸了！ 这本是一句正常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但现在就有问题了。 邓丘正是侍郎。 由不得他人联想。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天气很热，李炳只感觉到遍体寒意，目光怨毒的看着关宁。 若不是他提及，谁会在意？ 一股庞大的怨气直冲而来！ 关宁迫不及待的吸收了，这可不怪我，是你自找的。 “不对，不对。” 关宁向前走了几步，认真打量着那笼中之物，开口道“狼吃肉，狗吃粪，是狼是狗，毫无疑问啊！” “哈哈！” 说完，他便笑了起来。 这谐音太明显了，就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这是故意暗指邓丘是狗！ “你……” 邓明志面色潮红，其他人也是惊疑得看着关宁。 太狂妄了！ 这是在人家的府邸，并且邓丘就在身边，你还如此暗指，实在是…… 邓明志握紧了拳头愤怒到了极点，偏偏还不能说什么，你若较真，不是承认了吗？ 他紧盯着李炳，责怪之意相当明显，若不是你多嘴，怎么会让关宁抓到机会？ 李炳面色发白，心沉到了谷底，他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只见邓丘正平静的看过来。 这让他更是感觉遍体发寒，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得罪了，别说升迁，不让整死就不错了…… 有怨气！ 关宁终于从邓丘的身上感受到了怨气。 这家伙终于被破防了。 真的要感谢这位李大人了，关宁向其投去善意的目光。 又是一道庞大的怨气。 李炳对关宁的恨意简直无法形容，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挽回。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该怎么办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最初是提及如何辨认，何不继续下去？ 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怎么就不正常了？ 对，不能停顿。 只要将这件事情正常化了以后，就没事了。 该怎么说呢？ 有了！ 心急之下，李炳也是超长发挥，他干咳了一声，将他人目光吸引于此。 李炳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关世子此言差矣！” “哦？有何问题？” “如何分辨自有办法。” 李炳开口道“看尾巴！” “尾巴？” 二人对话，也将众人吸引，这才明白，李炳也算是机智，借分辨将话题转移。 这本来是正常的，还是不要胡乱联想。 见得他人放松表情，李炳也略轻松了些。 “对，看尾巴。” “下拖的是狼，上竖的是狗，所以……” “嗯？” “上竖是狗？” 关宁惊喜，拍案叫绝道“李大人言之有理啊！” 刚略微平缓下来的邓明志，面色立即变得铁青！ 上竖是狗！ 尚书是狗！ 徐大人可正往这边看着，他绝对是能听到的。 这…… 其他人也立即傻了！ 又一个谐音出来了！ 邓丘面色也不能淡定，说他也就罢了，现在连徐大人也带了进去…… 你是要闹哪样？ 这次不是暗示了，而是目光直视李炳！ 你不是李炳，你是有病！ 李炳刚松了口气，却又提到了嗓子眼？ 又咋了？ 然后他一琢磨。 面色苍白而没有血色，脑袋阵阵发晕…… 刚才惊慌失措，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现在才反应过来，又双叒叕说错话了！ 而且，这次还把徐大人说里了，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徐大人是谁？ 正是兵部尚书。 是他顶头上官的上官的上官，是兵部一把手，他这个员外郎又算什么？ 还升迁？ 明天就回家了！ 不，直接不用去了！ 糊涂啊！ 李炳自知前途已断，生无可恋…… 早知今日，当初应该多读点书的，这文字陷阱太多，防不胜防啊！ 李炳后悔莫及。 场面冷寂，今日宴会一波三折，人们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已，现在更是牵扯到了徐大人，更是不敢多说。 都是这个纨绔世子！ 邓明志有些后悔了。 邀请关宁过来是他提及的，正好借此场面打压奚落，现在有些后悔了，若不是他，恐怕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的怨气太重了！ 若因为这些事情，而惹得两位大人不开心可就麻烦了。 思绪闪过。 邓明志赶紧救场，他大声道“二位所说皆有理由，其实这并不能称之为犬，也不能称之为狼，准确的说是狼犬！” “这狼犬血统特殊，又集二者之优，灵性非常，凶猛至极，普通一品武人，都能被它生撕！” 邓明志笑着解释，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他还不能发作。 “原来如此。” “邓大公子可真是幸运啊！” “生撕一品武人，这狼犬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李炳那样的都知道该说什么，转移话题捧着让这件事情，尽快过去…… “走吧，准备开宴。” 邓丘开口说道，这都是第几次重复了，可宴还没开，都已经过点了。 “等等。” 这时关宁又向那狼犬笼子走近了几步。 邓明志再度涌起不好的预感，正准备上前阻拦，关宁却已开口。 “李大人所说还有点问题，我刚才说的也不对。” 关宁开口道“关于这狼狗之辨还有种说法，狼性固然吃肉，狗也不是不吃，它是遇肉吃肉，遇屎吃屎，所以它还是狗！” “哈哈！” 说完，关宁大笑了起来。 而其他人都沉默了，有人目光怨毒，有人目光惊骇。 这世子太敢说了！ 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在场的可是有一位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 这是连吴大人，都骂了进去！ “关宁……” “你！” 邓明志目中寒芒闪烁。 “黄口小儿！” 有人低声喝骂。 就连邓丘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而关宁却假装没有看见，开心不已！ 来吧，让怨气来的更猛烈些吧，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明显变化，他变强了！ “旺！” “旺！” 那笼中狼犬或许是察觉到主人的愤怒，咬的更加凶猛，将笼子都晃动不止。 邓明远说的没错，这狼犬确实通灵。 可关宁却没有注意，笑着道“走吧，开宴开宴，都过点了。” 正准备迈步，那一直被晃动的笼门插销突然松动掉落，笼中狼犬直接冲出，向关宁扑了过来…… 第14章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让所有人都一时呆滞！ 邓明志微微一怔，而后面色一片狰狞！ 他这狼犬是从蛮荒带回，自幼喂养，灵性非常，最初他口哨示意，就对关宁咬个不停。 刚才察觉到自己愤怒，衷心护主，一直在笼中折腾，才是把笼门插销挣脱，跑了出来。 “活该！” “这是你自找的！” 邓明志并没有制止，关宁今日大闹邓府，借题发挥，以狗骂人，骂完一个又一个。 把他爹骂了，把徐大人，吴大人也骂了。 相信今日之后，很快就会在上京城传遍，丢人的是他们。 让你再说，先吃点苦头吧！ 这纨绔世子文不成，武不就，面对这狼犬只有被撕咬的份。 若是不制止，咬死他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不能真就看着被咬死，但受些痛处是必然的，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也怪不到他头上…… 思绪间，狼犬已经扑向了关宁。 “活该！” 在这里不少人显然都有跟邓明志同样的想法。 “世子！” 关宁的随从大喊，奔了过去。 今天关宁来并没有带靳月，只是带了王府的一个守院护卫，老兵出身，他的身手也是极好，但此刻也无法第一时间阻止。 因为关宁本来就靠的近，阻止也来不及了。 “嗯？” 关宁在第一时间发现，眼看那狼犬张着血口，獠牙锋利，他顾不得惊慌，在扑过来之际，下意识的就抬起脚踹了过去…… 这完全是出于面临危险的本能。 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以预想到，关宁指定会被咬伤。 一品练皮，能使皮硬不伤。 邓公子可是说了，这狼犬能咬死一品武人，可想其凶悍？ “砰！” 一道声音响起。 让所有人都惊疑的是，他们想象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那狼犬竟然在关宁一脚之下飞了出去！ 这距离还挺远，都撞在了圈笼上…… “这……” 邓明志揉了揉眼睛，好像看错了一般。 不可能啊！ 他的狼犬他最清楚，怎么可能被随意的踹飞？ 莫非是恰好踹到狗鼻上了？ 那是狼犬的脆弱之处。 “呜，呜。” 那狼犬显然被踹蒙了，再也没有刚才的凶悍，看着关宁呜咽的叫着。 畜生就是这样，你比它厉害，他就怕你，你越怕，他越厉害！ 其实人也是一样。 “咦？” “没事？” 关宁也回过了神，再看那被他踹飞出去的狼犬更是惊喜。 不是狼犬弱，是他变强了。 关宁知道这是那无名秘籍发挥了作用，在这里他吸收了大量的怨气，让他的力量增强…… 思绪一闪而逝，关宁愤怒不已！ 这是现在，换成以前，他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苦头。 而邓明志却动也未动，这是他的狼犬，只需出言制止，必然听从，可他没有，也未出声。 还有邓丘，就离他不远，竟也冷漠旁观。 还有在场这么多人，除了随行护卫，都仿佛是看好戏的姿态…… 相比于恶犬伤人，这才是最伤人的。 关宁内心冰冷，他对着那狼犬平静走了过去。 或许是察觉到关宁的气势，狼犬并不敢再扑，只是龇牙咧嘴的吓唬。 关宁抬起脚，直接踹到了它的头上。 “呜咽！” 狼犬发出痛苦的叫声，关宁像是没有听到，抬腿又是一脚，踹的都是脑袋……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了过来。 这关世子这么猛的吗？ 邓明志顾不得其他，忙得过来阻拦。 这可是他的爱犬。 狼犬通灵，听得懂人言，就连邓丘也格外喜爱。 再让这般打下去还能活？ “关宁，住手！” 邓明志立即开口，此刻狼犬脑袋都是血，他心痛不已。 “砰！” “砰！” 关宁好似没有听到，又踹了两脚，以他现在的力量，狼犬怎么能承受住？ 两脚下去叫也不叫了，已经是没气了。 “哦？你说什么？” 关宁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 邓明志忙得蹲下查看，才发现已经死了。 这就如同是心爱的宠物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打死，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你……” “我不是让你住手？” “住手？” 关宁讶然道“我没有动手啊，我用的是脚。” “你……” 邓明志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 又是一股庞大的怨气，美滋滋。 “死了啊？” 关宁开口道“这也太不经打了，你不是说它能咬死一品武人吗？怎么被我几脚就踹死了。” “我说邓公子，你不会是吹牛吧？” 邓明志双目通红，气的身体发抖，这话可就太过分了。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 邓明志紧盯着关宁，以他的涵养都快绷不住了。 “先是恶犬伤人，才是我打它，你可不要搞错了。” 关宁大声道“你家这狼犬不圈好自己跑出来咬人，还有理了？” “咬伤了我倒无所谓，毕竟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咬伤了徐大人，吴大人怎么办？” “咬伤了宾客怎么办？你担负得起？我这是为你们除害，狗是不能乱咬人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语双关，是讽刺他们对关宁的针对，说他们是狗，乱咬人！ 邓明志面色涨的通红。 “您说是不是，邓大人？” 关宁一偏头，问向了邓丘。 “世子所言极是，这恶犬伤人，死了活该。” 邓丘面色平静，但藏在衣袖下的手，却下意识的握拳而又松开。 他只能这么说。 “看吧，还是你爹明事理，多向你爹学习学习。” 关宁不屑的看了邓明志一眼，一副说教的口气。 邓明志肺都要气炸了。 而关宁也不再理他，转身看向了徐正英和吴清昆。 “徐大人，吴大人。” 他大喊着。 “二位大人没事吧，想必刚才是受了惊吓，不过那恶犬已经被打死，二位可安心了。” 关宁凑了过去，一副下属关心上级的模样，好像是在自己家，他才是主人，言语间还不忘暗指邓府失礼。 这一幕，也看得别人目瞪口呆。 这操作太六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父亲，难道就这样忍了？” 邓明志目光怨毒的盯着关宁。 “还能怎么办？这是我们邓府，今日是我们举办宴会。” 邓丘声音低沉。 “来日方长，他现在还有个世子身份，等过几日，世子身份也没了，那就好办了。” “您是说？” 邓明志面色立即变得惊喜。 第15章 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是很重。 哪怕镇北王府落魄，但关宁还有个世子身份，这是铁定的，他依旧是合法继承人。 所以很多时候不能以常人处之，这就让他们有了顾及。 而且现在是在自家府邸，若发生不愉快，便落了下乘。 更何况刚才关宁一系列事端，看似无状，但都合乎情理。 本来就是讨论是狼是狗的问题，你非要联想较真，而因此找麻烦，不是承认了吗？ 这就是最难受的，也是最憋屈的。 而一旦取缔了关宁世子身份，那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个少爷，而非贵族世子。 两者天差地别。 这才是邓明志惊喜的原因。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邓丘开口道“先让他猖狂几日……” 说着，邓丘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片冷芒。 今日是他举办宴会，闹出如此事端，对他的声名也有影响…… “嗯。” 邓明志目中一片怨毒。 “那便暂忍下这口气。” “不过那个李炳，让他赶紧滚！” 邓丘冷声说道。 若不是他开了个头，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炳也无脸呆下去，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进入了正常流程，宴席开始。 地点就在正厅，这里宽敞，容纳三五桌，丝毫不拥挤。 酒是好酒，宴是好宴。 虽说是非正式宴会，但大多都是官场中人，也皆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要讲究坐次。 这也是一门学问。 按品级身份来排主次。 这位关世子又是让众人震惊了一把，没等主家安排，自觉地坐到了主位，还热情招待着别人，丝毫不拿心。 说他心大？ 脸皮厚？ 还是无耻？ 遇上这主也是没辙了。 你总不能把他赶走，或者让他离开主桌吧？ 关宁是镇北王府世子，还是唯一继承人，看着年轻身份可是了不得。 邓明志几次欲言又止，可也没有丝毫办法，这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快要气死了。 那个位置，连他都坐不上去。 怨气一波波的涌过来，关宁可不管这些，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明明刚才指桑骂槐，但现在又跟人家套着近乎。 两位大人碍于身份，又不好说什么，可真是难受啊…… 众人落坐，邓丘端起酒杯，开口道“邓某有幸得圣上隆恩，略有小升，特备薄酒，感谢各位光临。” “邓大人客气了。” “是啊！” “能受邀而来，才是我等荣幸。” 一片彩虹屁响起，按照惯例的商业互吹开始了。 这帮人可真是虚伪。 关宁撇撇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讲道理这饭菜还是很不错的。 他起来的晚，早饭没有吃，又准备马车出行什么的，早就饿了…… 这一幕也让众人直摇头，太不讲礼法。 邓丘好像没看见，继续道“自圣上登基以来，我朝盛世繁华，达至顶峰，但我等身为臣子万万不可懈怠。” “数月前，镇北王突发意外，北方受敌……” 说到此处，众人目光皆集中在关宁身上。 “危机时刻，幸有圣上运筹帷幄，天佑大康，镇北将军关子安率部抵御外敌，保北方安宁，才免受战火侵害……” 周边一片鄙夷嘲讽落至关宁身上。 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唯一继承人，这番话才是最大的打击…… “老东西！” 关宁仿若没有听到，依旧自顾吃食，但他如何不知邓丘何意？ 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不是故意让他难堪？ “那是，镇北将军威武谁人不知？” “是啊，有镇北将军坐镇，北方无忧！” “圣上英明啊！” “当机立断！” 周边又是一片声音响起，这些皆是刺耳之语，暗讽之意，相当明显。 这才是今日邀请关宁来的目的…… “言尽于此，大家开怀畅饮。” 此时邓丘也说完了。 “祝贺邓大人高升！” “祝邓大人官运亨通。” “来，我们一起敬邓大人一杯。” 众人举杯，一杯酒下肚，场面立即热闹了起来，相互之间推杯换盏，徐长英和吴清昆两位大员也很给面子，表现亲和。 但唯独露了关宁，把他排斥在外，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故意不理，不时还嘲讽几句。 “你说这位关世子来这是做什么？” “自取其辱呗？” “是啊，常人遭受如此场面，恐怕早已羞愧难当，黯然离场。” “说来也是奇了，这关世子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闲言碎语落入耳际，关宁如是未闻。 这时有一年轻男子举着酒杯走了过来，此人名为郑闲，出身富贵之家，是邓明志好友。 也多喝了几杯，有些酒意，来到关宁身边故意大声道“关世子，你在来时不是还给邓大人带了礼物，此刻为何不拿出来？” 周边人听到，也是才想了起来。 关宁是带着礼物来的，这就很让人意外，也许是来说和的也不一定。 郑闲故意提出，就是为了驳关宁的面子，也是为邓明志出头…… “是啊，以关世子的身份想来准备的也不会是寻常之物吧，何不拿出来看看，此时正是送礼的好时机！” 有旁人听到也立即附和。 众人都轻笑看着关宁。 你都带着礼物来了，这不表明是要低头了吗？ 邓明志猛然一怔，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可关宁搞出那么多事，他就不这么想了。 很明显，关宁没有丝毫示软的念头。 邓丘，同样也是眼皮微抖。 这位纨绔世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他暗骂自己是狗，暗骂徐大人是狗，暗骂吴大人是狗，还吃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行了，贤侄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礼物就不必了。” 邓丘开口。 意思模糊过去就可以。 “郑少爷不提我都忘记了。” 关宁从随从手中接过木盒，众人的目光也集中过来。 这木盒外看相当精致，散发特殊香气。 “这是寒山寺之物？” 有一人惊疑开口，显然是认了出来。 “寒山寺？” 众人也是惊奇，谁都知道寒山寺里的东西，哪怕是块普通香木都珍贵之极。 “这位大人可真是好眼力。” 关宁开口道“这是我在寒山寺花费重金求来的。” 邓丘父子二人目光狐疑，你会有如此好心？ “是什么，打开看看啊！” “是啊！” 众人叫喊着，就连徐长英和吴清昆都有些好奇。 “好，那就让大家看看。” 关宁打开了木盒。 第16章 放在桌上的木盒打开，旁人都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只见两个精致的小钟摆放其内。 “这是寒山寺佛堂前的佛钟！” 郑闲率先开口。 “此钟每日受佛音蕴佛气，珍贵非常，家父曾为寒山寺捐助一两黄金才求的一枚，这可是两枚！” “是寒山寺的佛钟，其上还有铭刻。” 又有一人附和，还惊叹连连，这真算大手笔了。 当今圣上轻道重佛，更是亲去过寒山寺，私下人称寒山寺为国寺。 这也无限拔高寒山寺地位，使其受人追捧。 郑闲又欲说什么，突然止住。 送钟？ 送终？ 他猛然反应过来，这又是谐音！ 今天这谐音可真是太多了。 他转头看他人，皆是沉默无言，人们都目光复杂的看着关宁。 原本热烈的场面，立即变得沉寂无比！ 显然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何为送终？ 是指办理丧事。 这暗喻可太狠了！ 这礼物也太狠了！ 钟只能求，而不能送，这是谁都明白的忌讳。 这位世子，简直是胆大包天，无人能出其左右！ 因而，他们目光复杂。 一股庞大的怨气涌到身上，关宁的感觉分为强烈。 这是来自邓明志的身上，在这股怨气的加持下，关宁感觉自身明显变强了。 因为这怨气太重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怨气，这是来源于邓丘！ 哪怕是他的心性，此刻也难以忍住。 送钟，送终。 这是在咒他死！ 邓明志双目通红，面色发白，身体颤抖，这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关宁，你……” 他从牙缝里挤几个字，还准备说什么，却直接晕了过去，摔倒在地上…… “这……” 关宁愕然，至于如此生气？ 其实还是同样的问题，正常来讲绝不会如此。 但，气大伤身。 在关宁这就严重了。 他本来在之前就因关宁而连番气极，这些怨气都被关宁吸收，便晕了过去。 “明志？” “邓公子？” “少爷。” 邓明志这突然倒地，打破平静，旁人立即惊慌。 “快去叫旬郎中。” “快去。” 好好的宴会乱成一团，邓府时常便养着郎中医师，不一会便有一个老者过来。 “明志没事吧？” “怎么样了？” 邓丘也着急不已，邓明志是嫡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 “少爷这是气极攻心，一时气厥，等会就会苏醒。” 郎中说着，让别人惊疑不已。 气着了。 竟然气的晕了过去。 人们的目光又集中在关宁身上，然而关宁却丝毫不在乎，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家伙！ 好狠！ “扶明志回房休息。” 邓丘让下人把邓明志带走，而后深吸了口气面向了关宁，他目中的怒意没有丝毫掩饰，直视着关宁。 显然在如此事态之下，这位心性极好的兵部左侍郎也难掩盖心中怒意！ 然后，关宁却笑着道“不知邓大人对此礼物可还满意？” 众人的面容立即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就连跟随关宁来的随从护卫都惊疑到了极点。 世子，你不怕被打死吗？ 他不着急痕迹的挪了一步，呈保护姿态。 他真的怕世子挨打。 “这可是在寒山寺所求的佛钟，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关宁开口道“据说此钟挂在家中，相当灵验，邓大人可挂于卧房，没准还能升迁。” 旁人的目光又是微凝。 送钟，即是送终之意。 你说灵验，是意思早死吗？ 你竟然还在继续这样说？ 他们都惊到了。 什么叫无法无天，终于是见到了。 关宁又接着道“为何准备两个佛钟呢？” “其一就是送给邓大人您，恭贺升迁，其二是送给我的至交好友明远……” “明日他就要离京，被流放至吠州，路途遥远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呢？” 关宁真诚道“再说吠州环境恶劣，条件艰苦，这三年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哎，我可是很担心啊！” 关宁神情充满忧色，若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跟邓明远是有多深的友情，很容易被骗了。 但他们都知道，关宁说的都是反话，甚至充满暗示的意味。 什么路途遥远，别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环境恶劣条件艰苦？ 无一不是咒死！ 这才是真的狠！ “希望此钟能伴明远左右，也表明我之心意，邓大人一定要转交给他啊……” “够了！” 邓丘直接出言呵斥。 他也忍不了，这一言一语太过扎心，就连他的儿子邓明志都被气的昏厥，他竟然还继续这样说。 “怎么？” 关宁惊疑道“这礼物您不喜欢吗？” “哎呀，这就麻烦了，我以为您会喜欢的，可这礼物已经送出，我再拿回去不合适。” “要不您扔了？” “也不太合适。” 关宁自言自语。 “这可是寒山寺的佛钟，若是扔了，就是对佛不敬，对佛不尊，若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但以您的身份，恐怕会受些影响……” 关宁开口道“要不您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旁人再度惊疑。 这一招可是够狠的。 因为关宁说的没错，佛钟不是常物，若随意弃之，传扬出去，必然会受到指责，恐怕寒山寺的僧人都能直接寻来。 关键是现在圣上重佛，佛教兴盛。 虽说没有要求你信佛，你也不能不尊。 这就难受了。 哪怕你再不喜欢，你也必须要好好对待，高挂起来。 这样你就每天能想起今日之事。 这是关宁给你送的钟。 恶心，恶心至极！ “你……” 邓丘气极，这是一个死局，哪怕是他都没有任何办法。 他定然是想好的。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关宁不无恶意的想，这老狗一会别也气晕过去，那可就热闹了。 事实上，邓丘此刻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关世子，过分了。” 这时，兵部尚书徐长英开口。 他的声音平淡，但却蕴含一股特殊的力量，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势压向了关宁。 关宁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 他心知，这是他身体变强了，若是以前恐怕就这几个字，就能让他坐地上。 这家伙，不是普通人。 是了。 能坐到兵部尚书位置上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第17章 在官场，长久居于上位，受人恭敬畏惧，自然而然便会养成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这是一种威严，也称为官气。 而且关宁还在徐正英的身上感觉到了武人的气息，恐怕品级还不低。 哪怕他随意施压，关宁都有种胸闷之感。 这老狗。 思绪闪过，关宁讶然道“过了？怎么过了？” “我受邀而来参加宴席，并且还带来了珍贵礼物，试问何过之有？” 徐正英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关宁，并未说话。 正常来讲，谁也挑不出毛病，人家确实是带着礼物而来，你能说什么？ 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刚才的分辨狼狗，到现在的送钟，都是谐音，都是如此。 你可这么想，也不可这么想。 “胡说八道！” 刚才最先挑起话题的郑闲大声道“谁送礼是送钟，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本来无碍，是他要看关宁带的礼物，因而才惹出这事端。 这不是下个李炳？ 他必须要赶紧补救。 “什么意思？” 关宁疑惑道“这可是寒山寺的钟啊，如此珍贵礼物，你说有什么意思？” 这无辜的样子，把郑闲气的发抖，这家伙太能装了，也太会装了…… 气极之下，郑闲直接道“送钟即是送终之意，你会不知道？” “送终？” 关宁恍然大悟。 他摊了摊手对着邓丘道“邓大人我可绝无此意，是郑闲说的，我可没说……” “你……” 郑闲面色发白。 这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有这个意思。” 关宁开口道“你说的意思跟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明明你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郑闲越说越绕。 “诸位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他的意思就是给您送终。” “你……” 郑闲百口莫辩，气的面色苍白。 好庞大的怨气啊，真是舒服。 这一番对话，也是让旁人惊疑，这位世子的嘴太厉害了，这谁能说的过？ 关宁又接着道“你心是肮脏的，所想的也自然是肮脏的，你心若是纯净的，所想的也自然是纯净的。” “我送的明明是钟，你们非要说是送终，那我也没办法……” 这般态度把邓丘气够呛，偏偏还无法反驳。 反驳了，不是承认自己被送终？ 承认自己内心肮脏。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娃子。” 这时右都御史吴清昆开口道“这般嘴皮不做言官倒是可惜了。” “是吗？” 关宁笑着道“多谢吴大人赞扬，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去都察院，想弹劾谁就弹劾谁，要不您把我收进去？” 众人再度愕然。 你这不止是嘴皮溜，脸皮也实在厚。 难道听不出这说的是反话吗？ “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将门功勋之后，却目无尊长，狂妄自大，不识礼法！” 吴清昆淡淡道“明日本官便上奏陛下，弹劾你这纨绔世子！” 众人惊疑。 以吴清昆右都御史的身份亲自上奏弹劾，这分量可是有些重了！ 这位世子怕是不会好过，结合当下局势，恐怕世子之位也会不保…… “随便！” 关宁丝毫不在乎。 他已经失无所失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被撤销世子之位，看这局势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般态度，使得吴清昆也是一时语塞。 众人无不惊疑。 这位关世子直怼两大官员，毫无惧色，简直是无法无天…… “好了，吃也吃饱了，礼物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关宁便准备离开。 “邓大人，记得把我的礼物转交给明远兄，告诉他，路上小心。” 邓丘眼睛微眯了起来，冷声道“关世子礼物邓某收下了，来日报还。”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都能听得懂。 看来今日关宁真的惹怒了邓丘。 “哈哈，那本世子可等着了。” 关宁笑着道“告辞。” 然后他就带着随从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砰！” 邓丘握拳直接砸在桌上。 他是失态了。 原本好好的庆宴却成了这般，到这一步已然无法再继续举行下去。 原本邀请关宁来是想让他自取其辱，没想到完全反转，受辱受气的反而是他们！ 相信要不了许久，关宁大闹邓府的事情就会传扬出去，成了笑柄。 宴席成了笑话，爱犬被打死，自己的儿子也被气晕过去…… 越想越来气！ 邓丘还从来没感觉这样憋气过。 “邓伯伯，那关宁实在是太过狂妄，您放心，等……” 郑闲凑了过去准备说几句好话，以弥补刚才提及之事。 “滚！” 结果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邓丘一字打断。 在众人的印象中，邓丘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郑闲面色涨的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都是那个纨绔世子！” 他内心恨死了关宁。 “徐大人，吴大人，让您两位看笑话了。” 深吸一口气。 邓丘开口道。 “是那关宁太过可恶。” 吴清昆也有些生气，因为关宁对他没有丝毫的尊敬。 “来日方长。” 徐正英只说了四个字。 “今日就这样吧，你去看看明志。” 两位大人离开，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万一像李炳，郑闲二人那样撞枪口上怎么办？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随即也是告辞离开。 原本好好的宴会弄成这个样子，不欢而散。 整个邓府都传着对关宁的咒骂之声。 邓丘顾不得其他，赶紧去看邓明志。 两个最看重的儿子，一个因关宁而被流放，一个被气晕过去。 邓丘对关宁恨意如潮。 关宁对这些自然是不在乎，此刻已经走在回府的路上。 今天可真是爽翻天，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关宁心情极好，哼着小曲。 不止是让敌人吃瘪，他还收割了一大波怨气，提高自身，简直双赢啊！ 只是这随从护卫为何总是屡次回头看？ “你看什么？” 关宁好奇询问。 “我看看邓府有没有追出来，我担心他们会打您。” 护卫认真道。 “哈哈！” 关宁大笑。 他更想知道，等人们都知道这事后，会是作何反应？ 预定头条？ 关世子大闹邓府？ 第18章 如同关宁预料的那样，到了下午的时候，此事便在上京城大肆流传开来。 关世子本来就是上京城的焦点，用前世的话说就是自带热搜体质。 参加的宾客那么多，总是有闲言嘴杂之人，便传扬了出去。 各种细节纰漏，也震惊了所有人。 先是车驾冲撞，后又骂遍了几位大人，又给邓丘送了钟，气的邓明志晕了过去…… 这一件一件引发无数热议，带动谐音成为热潮。 当然人们更惊讶的是这位关世子的胆大包天，常人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使得邓丘成为笑柄。 侍郎是狗，尚书是狗，御史吃屎也成为人人乐道的话题。 这位世子的嘴太毒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也在人们议论之际，这些事情也摆在了隆景帝的龙案上，并且记载格外详细。 “大闹邓府？” 隆景帝细细看着。 “今日邓丘可是大丢颜面，就连徐正英和吴清昆都被那位世子给暗骂了个遍。” 在隆景帝身边的玄心和尚笑着道。 “尤其是那句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当真妙极。” 他很自然的说出，丝毫没有避嫌，可以见其地位。 过会，隆景帝将那册子合了起来，开口道“你说他是聪明，还是傻？” 玄心开口道“聪明者这时应当是韬光养晦，谦逊有礼，来博得舆论之利，外界认同，如这般大闹邓府，反而是落得个不利声名，更是惹怒雪党，岂不是自找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自知情势，自暴自弃了，说起来也是聪明人……” “还有一种可能。” 隆景帝低沉道“他是要对付邓丘，因为邓丘是朕用的削藩主力干将。” “不至于吧？” 玄心开口道“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这位世子就是个特例，他行事张狂纨绔，文不成武不就，岂能有如此心计？” “更何况在京城，他孤立无援，谁能辅他？” “陛下是不是对此子太过重视了？” 玄心很疑惑。 “朕，不得不重视！” 隆景帝站了起来。 “历代王朝国祚都没能过三百年，国祚即国运，一国之运势到临近三百年时，便会衰落，直至衰竭！” 他沉声道“大康王朝已传十五帝，国祚二百七十六年，朕为第十六帝，大康王朝岂能在朕手中覆灭？” “陛下言重了。” 玄心开口道“而今大康王朝文武昌盛，四海升平，百家争鸣。” “蛮荒已因您之计谋，彻底平定，至少能安稳二十年，另外大魏王朝，大庆王朝与我国相比，相差甚远，断然没有威胁……” “内忧能够威胁到皇权，影响国之安定，也唯有镇北王府，但镇北府已经落魄，只余这个纨绔世子……” 玄心开口道“大康不止三百年，更要如圣上一般，千秋万世永流传！” “居安思危，朕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景帝开口道“你忘记寒山寺主持空寂大师元寂之前的批命了吗？” 玄心微微一怔。 “您是说，那应运之人便是关宁？” 国亡运失，在新旧交替之际，会有应运之人，改朝换代，建立新朝，此为应运之人。 “空寂大师曾言，国破始于内忧，应运始于北方，朕不敢怠慢，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隆景帝低沉道“更何况这国内也并非真的四海升平，朕要开始削藩，各地藩王皆不安稳，私下有勾结之意，朝廷多党相争，有支持削藩者，有反对削藩者，有觉得朕无情无义，迫害忠良者……儒家又欲见势而起……” “这些种种，无一不是隐患。” 隆景帝开口道“朕是要建立一个恒古王朝，永世不朽，等内忧平定，朕便要发起战争，吞并魏，庆二国，平蛮荒，定四海，一统大陆！” “陛下圣明。” 玄心和尚恭声道“陛下乃前所未有雄才大略之主，臣愿追随陛下，辅助陛下，建立前所未有之功业！” “所以朕容不得丝毫差错！” 隆景帝开口道“关重山出事，世子废材难当大任，这是个绝佳机会，无情无义也罢，待时机成熟，废除其世子之位，取缔镇北王府，然后就把宣宁嫁过去。” 言罢，隆景帝回到了龙案后坐下。 “那天一决可曾寻到？” 玄心和尚微微一怔，开口道“还没有。” “那日我确定放于袖口，未曾打开，就等着敬献于陛下，在这件事上，我是万不敢说谎的。” 玄心很难堪。 明明带在身上，却找不到了，是真的找不到。 关键在于，这件事情很容易引起圣上误会猜忌，会以为是他私藏。 毕竟天一决可不是普通武道秘籍，幸好圣上了解他，也信任他。 “也就是说，你拿到之后，只是在皇宫内走过？” “是的，这一点我敢确定！” 玄心镇重道。 “我是从秘藏阁直接来的这里，所走的范围也可以固定。” 玄心开口道“所以我只能是在这个路途上遗失了，我袖口袋破了。” 确实是这样。 从发现丢失开始，他就看了自己的口袋，确实是破了，因而才有了丢失，真是好巧不巧。 “还有一种可能。” 隆景帝低沉道“那是被人捡走了……” “有这个可能，天一决乃是最神秘的秘籍，捡到也必然藏了起来。” “冯元。” 他随意的叫了一句。 “老奴在。” 在隆景帝话音落下，从屏风之后有一个老太监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上了年纪，头发双眉都泛着白色，身材较为干瘦一些。 这位便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冯元。 “由你暗中调查此事，发现可疑之人，严加审问。” “是。” “臣有罪。” 玄心忙着开口。 “若是寻找不到，那便说明朕与这天一决无缘。” “公主您不能进去啊，陛下正跟玄心法师商议政务。” “公主。” 这时，殿外响起道道急促之声。 “是永宁来了吗？” 隆景帝开口道“让永宁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子，她正值桃李年华，穿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裙，身材修长，凹凸有致，她肤色雪白，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容貌绝丽，除去素雅之感外，又气质非凡。 她就是当朝永宁公主，萧乐瑶。 第19章 隆景帝萧成道育有七子两女，最小的皇子不过八岁，这位永宁公主也就是二公主，在上京城颇有声名。 据说她善诗文，精武道，通政务，又有着出众容貌，受很多贵族官宦子弟追捧。 这也是为何当初跟关宁定立了婚约，而引起诸多非议的原因。 因为都觉得关宁那个纨绔世子配不上永宁公主…… “是有什么事情？都要强闯御书房？” 隆景帝开口问道，声音平淡。 “父王为何又取消我跟那位关世子的婚约？” 永宁公主声音如铃。 “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么？” 隆景帝开口道“那纨绔世子如何能配的上你？” “您定立婚约，又退婚又给关宁新立婚约，这算什么事情？” “这也只是个说法，等到了一定时机，婚约便会取消，这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在您的眼中，我只能是您实现政治目的工具吗？需要时便用上，不需要便踢开？” “这话说的言重了。” 隆景帝站起了起来，准备走过。 然而，永宁公主却后退几步，开口道“镇北王府世代镇守北方，保边境平安，关宁再纨绔，再废物，也是功勋之后，您这般就不怕有人寒心吗？” 这种质问，可就有些言重了。 玄心目光讶然的看着永宁公主充满意外之色。 在他的印象中，永宁公主可是很懂事的，怎么会这般？ “你是公主，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可不能说。” 隆景帝面色沉了下来。 “我只是觉得这样……” 永宁摇了摇头，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儿告退！” 她直接离开，来的快，走的也快。 “真是越来越放肆！” 隆景帝冷声开口。 “永宁公主想必的觉得，自己的事情不由自己做主，这般被随意的操纵变化，有些不舒服吧。” 玄心在一旁看着道。 “身为皇室公主，哪有什么自由？更何况……” 隆景帝没有再多言。 玄心知道，在这位陛下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都是工具。 只是他总觉得圣上对永宁公主不太好，没有对其他皇子公主的那种亲近感。 以永宁公主的才能，正常来说应该是分为喜爱，可根本没有。 相反像大公主那样的，反而宠溺非常。 玄心不懂，也不敢多问。 “明日召集薛怀仁，徐正英等人，该商讨一下削藩的事宜了。” 这时隆景帝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是。” 此刻，离开御书房的永宁公主，气冲冲的回到了所住宫殿。 未出嫁的公主不出阁，她还是居住在皇宫中。 “公主，您还真的去找陛下了？” 刚进了殿门，便有一个身穿绿衣的侍女迎了过来。 “嗯。” “真不知您问什么，那关宁就是个纨绔世子，怎么能配的上您，这不是正好么？” “你不懂。” 永宁公主摇了摇头，面色还带着些愠怒。 “难道说，您真的想嫁给关世子？这婚事没成，所以才生气的？” “死丫头，乱说什么？” 永宁公主在床边坐下，美眸流转，陷入回忆之色。 “我叫关宁，你是永宁，我们名字里面都有一个宁字。” “不一样，你是名字，我是封号。” “我说一样就一样。” 那时的关宁还很小，永宁公主也不大，但她本来就比关宁年长，便有记忆。 两人坐在一起。 看着不远处几个孩童围绕在一个男子身边快乐的玩耍。 “姐姐，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块玩？” “因为我的父王不喜欢我。” 小女孩显得有些落寞，听着不远处的嬉笑声，充满了羡慕。 “为什么你的父皇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以来，父皇对我就分为冷淡，那好是一种刻意的疏远，就好像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 “你呢？你父王对你好么？” “当然好啦。” “真羡慕你。” “没人跟你玩，我愿意跟你玩。” “真的吗？” “真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 “不喜欢，很不舒服。” “那以后你去我家。” “不可以的，我是公主，怎么能随便去你家呢？” “对了，我可以把你娶回家，这样你就可以住到我家里了。” “真的吗？” “真的！” “你可不要忘了。” “咱们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姐姐，我要走了，要回家了，不过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那说好了，你经常来看我……” “嗯嗯。” 童言无忌。 一副副画面，在脑海中翻过。 永宁公主低声呢喃。 “可至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来过京城，你恐怕也忘了当时的事情了吧……” “公主，您不会真的想嫁给那位关世子吧？” 侍女小绿狐疑的看着永宁公主。 永宁没有说话，神情充满了落寞。 小绿也察觉到不对，便不敢乱说，小声问道“公主，您不开心吗？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小绿说，小绿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你觉得我开心过吗？” 小绿立即不说话了，她在永宁公主身边这么久，似乎真的没有见过她真正的开心过。 她也知道什么原因。 “您说陛下为什么就不喜欢您呢？” 小绿低声道“您长的这么漂亮，又那么努力的学习音律，学习诗文，学习武道，学习政务，您比那些皇子强多了，更比长公主……” “长公主都做了那么多出格事情，陛下还是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 永宁公主低沉道“从我记事以来，父皇待我就是如此，我以为是我不够优秀，便努力的让自己优秀，但还是不行……” “都说皇室无父子，可我明明是个公主……” “算了，不说也罢。”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跟我母亲有关吧，深宫大院里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小绿，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您吩咐？” 永宁公主拉过小绿，低声说了起来。 “什么？您要出宫？您不会是真的要去找那位世子吧？” “小声点！” 第20章 连着好几天上京城都在议论关世子大闹邓府的事情，这个热度恐怕要维持一段时间。 因为在事发的第二天，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直接上奏弹劾关宁，身为镇北王府世子，将门功勋之后，自恃身份，目无法纪，狂妄自大，应当废其世子之位！ 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弹劾，可以说是具有相当大的份量，也直接将原本还模糊的事态直接挑明。 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隐含。 关宁是镇北王府世子，并非是谁册封谁指定，而是他身份如此。 若要废其世子之位，首要做的是废除镇北王。 既然都没有镇北王府了，又何来的世子？ 这才是吴清昆的主要目的。 在吴清昆之后，治安署主官曲浑附议，以关宁进京在东城门当众打邓明远为由，进行弹劾，提议废其世子之位。 这个理由也最为充足，关宁仗其身份，多次行出格之事，其张狂之名，人人皆知。 这般也是为朝廷安定，为上京城安定。 今日早朝注定不会平常。 紧接着，新任兵部左侍郎提出，镇北王关重山出事，北疆暂时生乱，无人领制，应当由朝廷另调派军队前往驻守，预防蛮荒进攻。 此提议，引起不少朝臣附议。 自从镇北王出事以来，北疆便进入混乱时期，蛮荒抓住机会，发起进攻，幸有镇北将军关子安临危受命，将之抵御。 但那边驻军已经不足。 原本有镇北军三十万，但有十万精锐随镇北王留在蛮荒，兵力补充，势在必行。 这是绝对正当的理由。 而在此之后，更让人惊讶的是兵部尚书徐正英提议，又到了各地换防阶段，镇北军因受镇北王出事影响，对战争不利，而且长期驻守，处于高压状态，兵部体恤，应到调任他处进行换防！ 此提议，引起极大震动。 按照朝廷规定，地方军事辖区实行三年轮换驻防制，这是为了防止驻守军队在一地坐大。 而今，到了年限，这项事务也要开展了。 但轮换并不包括各地藩王在内，主要所指的其实就是镇北王府。 因为镇北王是唯一一个实权藩王，独立掌握军队。 更因为镇北军特殊，主要防守蛮荒，经常面临战事等原因，在这么多年里，从未动过。 而现在，竟然要动了！ 这是打破多少年来所形成的规矩…… 兵部尚书徐正英提出，立即引起不少官员附议，相继举出诸多事由，例如在关重山出事之后，北军战力出现问题等，可以说准备相当充分。 更有官员提出，因镇北王关重山孤身冒进蛮荒，而致使十万精锐丢失阵亡，因当追责。 很明显，这是一次雪党的全面进攻。 朝廷内部有着不同派系不同主张，称之为各党，主张削藩者，相聚一起，削与雪同音，私下便被人称之为雪党。 这是一次对镇北王府的全面打压，引起极大争议。 并非皆为雪党，还有对镇北王府维护者，认为此举不妥。 镇北王是太祖授封，怎能随意取缔？ 至于调离镇北军，也恐怕会带来不好影响。 争执始终不下，雪党明显占于上风，关键的问题还是关重山不在了。 以前关重山在时，谁敢大呼小叫，谁又敢动？ 今时不同往日，只剩一个落魄世子，大厦将倾，众人偏离，谁又会力保说话？ 这是大势，违背大势者，如何能活？ 不少人内心都在怪怨这位关世子，若不是你大闹邓府，骂这个，骂那个，会引起如此反弹么？ 现在连世子之位可都难保。 这般争执，从早朝持续到中午都没有个结果，圣上让御膳房送来了饭菜，众臣边吃边吵，直至内阁次辅薛怀仁提议，军事轮换执行，至于废除世子之位，再进行商议！ 大康王朝实行中枢内阁制，有参政议政职权，为皇帝顾问辅臣，具有相当大的职权，品级为从一品，正一品不等。 内阁官员授封大学士，称之为内阁大学士，掌内阁者为首辅，其二为次辅。 现在就连次辅都说话了，可想而知。 谁都知道，此事已经有了定音。 次辅薛怀仁，乃是真正的一品大员，他也是雪党的核心人物，削党，薛党，雪党，三字谐音！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提议废除世子之位，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是实行军事轮换，将镇北军调离北疆。 只要失了军权，那镇北王府在北疆的地位就会受到影响，等于老虎失了爪牙，到时可以随意处置……再废除镇北王府，也不会有多大阻力，便会顺理成章！ 这才是真正的高明之处。 明明知道是如此，可也无法太过反驳，因为所提出的都是正当理由…… “准！” 隆景帝只说一字，此事就此定下。 既然已经决定换防，那换到何处，跟哪支军队调换，也是问题。 不过此项并未在朝堂相商，之后会由内阁决议，进行公布…… 早朝结束。 谁都知道镇北王府将不会存在，也不过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明明镇北王府的继承人就在上京城，一切决议却都绕过了他，这不得不让人唏嘘，就是愿意帮衬者，都无可奈何。 你至少也应该做点什么吧？ 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或者表现出一点关心之意，可这些都没有…… 自从大闹邓府之后，他连面都没有露过，这也气的那些为镇北王府说话的朝臣官员，气的发抖！ 皇上不急太监急。 真是扶不起啊！ 有这样一位继承人世子，镇北王府怎么会不落寞？ 再一次的处于议论中心，关宁却仿佛毫不在意，他在府中忙着自己的事情。 忙什么呢？ 他在检验自己的实力。 神秘秘籍的功效已经体验到了，他需要了解自己的进步有多少。 但似乎这种方式得来的力量，跟传统修武不同，所以也不能以常理判定。 习武之人，称为武人。 习武之道，称为武道。 所谓武道便是习武的方法秘籍等。 虽说各有不同，比如实力提升的快慢效率等，但也有一个具体的模式品级…… 第21章 最初就是练力阶段，会相当的辛苦，大多数传统方式是以外力干预，就有用木棍等击打，练习抗击打能力。 在练力阶段，身体需要大量的滋补进食，甚至用药液等调养恢复。 这些都需要花费不少的钱物，因而便有穷文富武的说法。 在这努力修习阶段，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会提高，力量，体力，敏捷等。 这都有一个标准。 但关宁发现，他修习这无名秘籍并非传统形式，似乎是一种综合性的提高…… 王府内一处别院，关宁正在打磨着一块石头，这石头呈圆盘形状，中间有一个孔洞，可以使得一根铁棒穿过。 旁边还有同样的石头圆盘，大小不一，重量不同。 他在做杠铃，用来试验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他这几天在做的事情，做这个可并不算容易，主要是确定圆盘的重量比较麻烦。 关宁感觉到了自己力量增长。 当日在邓府他一脚就把那只狼犬踹飞，就是很好的例证。 恐怕到现在邓明志还想不通，那足以咬死一品武人的狼犬怎么会被关宁打死。 都猜想是关宁运气好，正好踹到了狼犬鼻子处，那是狼犬的弱点。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并不全是，主要还是他实力提高了。 无名秘籍，给了他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正忙碌着，靳月走了进来，看到关宁还在做这样的事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世子，外面都发生大事了，您怎么还能做这些玩意？” “怎么了？” “您说怎么了？现在朝廷已经决定将镇北军调离北疆，进行换防，这一离开，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那不挺好么？” “挺好？” 靳月瞪大了眼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王府世子能说出的话？ “不好么？” 关宁手未停下，开口道“镇北王府守卫北疆，在这期间跟蛮荒的大小摩擦从未中断，诚然我们守住了北疆，使得蛮荒从未进犯成功，可这是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靳月沉默不语。 她就是镇北王府的人，对这些事情当然了解。 人们只看到了镇北军的强大，却从来不知道镇北军是大康王朝内所有军队中，伤亡最大的！ 一代代英烈，用鲜血铸就成钢铁长城，阻挡蛮荒进犯。 镇北军始终处于战时状态，从来不敢有丝毫放松，这种长久的高压，对人精神是一种很大的磨砺…… “他们该休息了。” 关宁声音低沉。 “可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靳月声音中带着不甘。 “一旦镇北军调离，镇北王府就失去了军权，在云州一落千丈，下步就是消除藩号，取缔王府。” “那又能如何呢？” 关宁站了起来。 “在父亲出事以来，朝廷就以防止蛮荒进犯的理由不断向云州增兵，你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靳月摇了摇头。 “隆景帝就是在防备着，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内战的准备！” 关宁低沉道“父王出事，生死不知，而我又被召来京城，镇北军没有主心骨，又失了军魂，你觉得有胜算吗？” “我想隆景帝甚至巴不得镇北军抗拒调命，而起反意，这样就能以最正当的理由把镇北军消灭！” 第22章 “他应该早有这个念头，但他还有顾忌，镇北军毕竟是一支英雄之师，他要顾及民心民意……” 关宁还有句话没说，如果他是隆景帝，他也会这样做。 靳月神色变换，显然她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换句话说，除了造反再没有其他路可选，就算是造反，现在又有什么，能对抗整个王朝？” “军费，粮草等这些，从何而来？” 关宁开口道“我们镇北王府，代代英烈，就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这正是隆景帝愿意看到的……” 靳月沉默无言。 不得不承认，关宁说的是对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束手就擒？” “提高自身。” 关宁沉声道“当今圣上借机削藩，拿镇北王府开刀，势在必行，这是大势，大势不可为。” “若镇北军不服调令，而留在云州，会等来什么？” “可不要忘了，在云州还有个关子安，他会配合朝廷，将之一一瓦解，到时就是忠臣受迫，陷害忠良的局面。”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提高自己。” 关宁深吸了气，低沉道“隆景帝看我是个废物世子要压我，但不能杀我，他也不能太过分，因为我是忠烈之后，所以我要崛起，王府没了，再立一个不就行了？” “是我小看世子您了。” “不！” 靳月沉声道“不止是我，应该是所有人都低看您了……” 这一番话，彻底把靳月震惊。 “镇北王府，代代单传，代代英才！” 这时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能够听出其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说话的是吴管家，他从外走了进来，直视关宁。 “外界都说到了您这一代，镇北王府出现断层，英才终成纨绔，他们错了，都错了！” 吴管家眼眶湿润。 “依老奴之见，您比王爷还要优秀！” 这话就有些言重了，若是其他人说出，就有极大的冒犯之意。 可吴管家不会。 他是镇北王府的老人，甚至就连关重山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他绝对有这个资历说这样的话。 “王爷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但是他不懂变通，或者说不愿意变通，他不屑去玩弄权术，去操纵政治……” 吴管家情绪波动明显。 他一直都觉得世子只知纨绔人生，而不懂其他，眼看着王府落败，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才发现，大错特错。 刚才他一直在小院门口，那番话也都听到了。 这种见识见的，不是常人能有。 更关键的是，他发现了世子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品质，那就是隐忍。 有此心性者，未来可期。 “您还是错了，我说到底还是个废物世子。” 关宁摊了摊手。 “不，老奴是不会看错的。” 关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开口问道“其实您一直都跟母亲有联系吧？” 现在的云州，就是关宁的母亲，也就是外界所说的镇北王妃在苦苦支撑。 能成为王妃者，自然不是花瓶，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难以应付复杂局面。 丈夫生死未卜，儿子也被远调上京城，可想而知，她遭受多大的打击。 第23章 在这同时，还要承受外界各方所带来的压力，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至从关宁来京，还未与云州通信，他知道吴管家一定在时刻汇报着上京城的情报。 对于吴管家他有些了解，他是镇北王府的老人，能被派往上京城，也足矣说明其忠诚…… 吴管家微微一怔，开口道“是，老奴与王妃一直有联系。” 联系也不在明面上，现在各方都在严盯着，有很多不便，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外界察觉。 “你传信给母亲，告知她在朝廷调令下达后，要控制镇北军不要发生抵抗拒命之事。” 关宁开口道“当然也不能太顺从，可以适当的做一些事情，具体度量，相信母亲能够把握。” “还有什么？” 吴管家现在对关宁刮目相看，言听计从。 “关于我的情况不要详说，报个平安即可，可以避免过多担忧。” 已经穿越而来，就回不去了，他必须要接受，并且适应这个身份，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是。” “其余也没什么了，就是要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我想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她不想等着父亲回来，什么都没了。” “您觉得王爷还能回来？” 吴管家问道。 就连靳月也看着关宁。 “你觉得父王真的会被留在蛮荒吗？” “不会。” 吴管家很坚定。 “那就是了。” 关宁开口道“或许是他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或许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或许是他不能回来……总之这件事情很蹊跷，还有待详查。” “你那边应该有父亲出事的全部详细过程吧，给我一份。” “有。” 吴管家虽然在上京城，但他跟云州一直有紧密的联系。 镇北王府的重心虽然不在上京城，就连府上都没有留多少人，但并非什么都不注意。 上京城是大康王朝国都，是政治中心，朝堂事端，各种情报其实都是吴管家在打探，而后传送回云州…… 其实在关重山出事后，镇北王府就派出众多人寻找打探，那时关宁刚穿越而来，还没有适应身份，因而没有过多关注。 “回头我就给您送过去。” 吴管家开口道“不过并没有什么进展，依据情报……王爷大概率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关宁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查不到，不代表别人查不到。”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去忙吧，等下把情报送到我房间。” “是。” 吴管家离开了。 而关宁又在继续做着他的杠铃。 “看什么看，搭把手啊。” 关宁对着靳月说道。 这画风转变太快，刚才还严肃的商讨事情，又怎么？ “是，是。” 微微一怔后，靳月疑惑道“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哦，是一种举重用的器具，叫做杠铃。” “那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把这个孔打出来……” 有靳月这个武人帮忙，很快便做了出来。 虽说用的是石盘，但关宁还是尽可能的做到了前世的程度，可以根据需求自己往上填加重量。 “好了！” 关宁拍了拍手，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试试了。 他先是放置了两个圆盘，每个圆盘在两钧左右，大概六十斤，这个时代的重量换算的基础单位是铢，一两等于二十四铢，一斤是十六两，再之上是钧。 第24章 一钧是三十斤，一石又是四钧。 所以这两个圆盘加起来，是一百二十斤。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个重量还是有些勉强的，关宁试了一下，轻松举了起来。 果然力量是有所提高的。 换成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到。 虽然他看着身材修长殷实，其实很虚。 幼时的关宁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身体就相当虚弱，这也是他为何没有习武天赋的原因。 而现在，改善了。 看着关宁的样子，靳月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石墩子吗？ 军中就有这样的东西，用以练力壮体。 随即她便惊讶了。 那圆盘上有标明了重量，所以世子举起了一百二十斤？ “世子，您的力量？” 她是知道关宁身体情况的，别说一百二十斤，恐怕七八十斤，都够呛能举起。 而现在，竟然做到了。 关宁却没理会，放了下来，继续增加重量，所用的横杆是府上的精铁长枪，很坚硬，所以不会出现断裂等问题。 又加了四十斤，这时举起来就很勉强了，胳膊也开始发抖。 到了这个程度，每增加一斤，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又继续增加了二十斤，关宁尝试的举起，可太勉强了，虽说举起来了，但坚持不到一分钟。 这已经到了极限。 不过关宁已经相当满意。 因为他的基础本来就很差，这种提升可以说是飞跃式的了…… “世子，您的力气怎么？” 靳月还沉浸在震惊中。 关宁也没有解释，因为根本就解释不通，更何况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怎么能随便说出。 “你来试试。” 关宁很好奇，身为上品武人的靳月能达到什么程度。 “我吗？” “嗯。” 靳月走了过去，单手握住横杆，然后直接举了起来…… 很轻松，就好像是随意而为。 “你……” 这简直不科学！ 随即关宁摇了摇头，他都能穿越，还讲什么科学不科学。 “很轻松啊。” 靳月一副无辜的表情，让关宁很是受打击。 “世子，我可是上品武人啊。” “明白了。” 关宁很无奈，果然武人不能以常人揣测。 “不过世子您为何突然力量增强了？” 靳月放了下来，很是好奇的问道。 未等关宁答话，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您之前在隐藏实力！” 靳月赞叹道“世子果然非常人，隐而不发！” “我……” 算了，就算我隐藏实力吧，反正也解释不通。 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力量提升，关宁便不再折腾，洗漱一番，回了房间。 他要细看看父亲出事的卷宗情报，看能否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本能告诉他，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第25章 回到房间，吴管家已经给送过来一摞卷册，这都是事发的详细经过以及汇总。 在那之后，镇北王府投入极大的人力精力去查询，在关宁面前的，已经是相当全面。 关宁翻阅看了起来。 镇北王府镇守北疆，所对应的是蛮荒。 蛮荒是位于大陆极北的一片地域，那里气候寒冷，野蛮荒凉，距离中土偏远，并不算是适宜人类居住的良好环境。 就是在这片地域上，有一片居住的族群，他们野蛮，而没有受到教化，异常狂暴……这些种种使得他们与中原格格不入！ 但他们一直都想着能够入侵中原，享受到良好的土地和生存环境。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入侵的想法从未停止，也给边境带来极大的困扰。 他们会经常性的入境掠夺杀戮，成为常态。 镇北军镇守北疆，漫长的边境线自然不能全部守卫，总是有钻空之人。 这次，也是如此。 一支蛮荒族人偷入边境，抢劫了一个小镇。 在关重山守卫北疆时，定立了一条规矩，蛮荒杀大康十人，屠戮蛮荒一部。 而这次蛮荒做的太过分，将整个小镇人口全部杀死，还残暴的立起了人头京观。 此事引得关重山暴怒，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入蛮荒。 然而，这原来是蛮荒的计谋，在关重山进入蛮荒后，集结大军包围…… 随即惨剧发生，十万大军尽数战死，无一人生还，永留蛮荒，镇北王关重山，生死不知！ 此事震动大康，震惊朝野。 数十年来，大康王朝从未有如此损失，十万精锐尽失。 事后，大康朝廷以及镇北王府立即派人前往蛮荒，只见得惨烈战场。 同时派出使臣交涉，若镇北王战死，要求归还尸体…… 但蛮荒并不理会，扬言乱战中，镇北王早已不知所踪，尸体也被清除。 这就是全过程，也并不复杂。 但关宁却感觉很有问题。 虽说倒霉蛋从来不关心军事，但耳濡目染，也能了解一些。 关宁也有这部分的记忆。 镇北军是大康王朝内最精锐的军队，尤其还是关重山亲自率领，就算中敌包围陷阱，也不可能无一人逃出…… 这是谁都不相信的，也是最大的疑点。 也是因为如此，朝廷始终没有定论关重山战死，而是以生死不知来描述，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关宁也不相信。 所以现在关重山的踪迹就成了一个谜？ 他是真的死了吗？ 有这个可能。 因为现在隆景帝如此大张旗鼓的打压镇北王府，应该就是确信关重山已死，否则他是绝对不敢的。 所以，隆景帝应该是知道一些消息。 关宁也需要确定，既然镇北王府那边无从得知，他只能从朝廷这方面入手，首先他要知道的是，具体负责这方面的机构是哪个，或者是哪个人。 按照他的猜想，这很可能是一场阴谋…… 既然已经卷入其中，就必须要面对。 关宁皱着眉头，然后从床下取出一个木盒，他将之打开，这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箭矢。 跟传统箭矢不同，这支箭矢是精钢打造，异常坚固，箭头尖锐，向后弯曲三个倒钩，倒钩上还有细密的尖刺。 以关宁的眼光来看，这种箭矢绝对称得上是杀人利器，它的这种设计，会使箭矢射入人体后，伤口撕裂扩大，而且还不能直接拔出。 箭矢上的倒钩，尖刺会使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并且这种箭矢的制作难度也相当大，需要极高的制造水平，绝对不能大规模量产应用军队，至少在镇北军中就是没有的。 第26章 除了朝廷工部，再没有其他。 现在的工部是墨家在把持，墨家人最擅长的就是制造。 因而这种箭矢绝对是专门给特殊机构使用…… 关宁想着，眼中也有寒芒闪过。 这箭矢是他来京路途中，遭遇刺杀，一拨杀手所留下的。 靳月总是说关宁不在意被刺杀，其实怎么能不在意，那可是要自己命的人…… 只是他无从下手，没有方向。 他对朝廷太不了解，也不是朝廷中人，因而感觉到了束缚。 该怎么查呢？ 他必须要找出刺杀他的凶手，或者背后之人。 也许还能由此找出有关他父亲的线索…… 而这支箭矢就是他唯一的线索。 关宁想着，眼睛陡然一亮。 他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在邓府宴会上所遇到的李炳。 这个人可是被他坑惨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李炳就是兵部下辖四个清吏司之一，武库司的员外郎。 各司主官为郎中，副官为员外郎。 而武库清吏司，其实就是军械库，是储存武器和军事装备的地方，也负责派发领用。 这样的话，身为员外郎，他是完全有可能接触到这种箭矢，或许也能知道，具体是哪个机构在用。 哪怕这种箭矢直接从工部出去，而不经手兵部，至少也能提供些线索…… 只是这个任务的难度有些大。 在他大闹邓府的过程中，李炳可是被他坑害够呛，甚至可能因此而失了官职。 也就是说，他最恨的应该就是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试一试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就做。 关宁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早知道这样，当日就稍微收敛一些。 谁知李炳恰巧撞了上来。 说到底还是巧合的成分居多。 还是要多准备准备再去找李炳，怎么也要知道他的家在哪吧？ 这个事情关宁交代给了吴管家去查问，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人脉暗线。 再说李炳的居住地，也不是秘密。 吴管家没有多问，效率也很高，到了第二天下午，就已经打探出来。 在傍晚时分，关宁带着靳月出门了。 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因为不引人注意。 关宁还特地让靳月做了些伪装，她身材高挑丰满，本身容貌极美，又因是上品武人，气质出众，很容易让人注意。 此刻穿上了宽松的衣袍，就好很多了。 “这是要去哪？怎么鬼鬼祟祟的？” 靳月很好奇，因为连车驾都未乘，这可不是世子的风格。 “去找李炳。” “李炳是谁？” 靳月说着立即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被你坑惨的武库清吏司员外郎？” 第27章 “你知道？” 关宁有些诧异。 “应该是上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几天这位李炳的事迹传的很多。” 关宁颇为无奈，这真是为他找李炳增加了难度。 “你去找他做什么？” 靳月道“是觉得坑的人家不够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宁没有详说，依据吴管家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 李炳所住的位置是在皇城城西。 上京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也称为皇城，非达官贵人，不得定居，并且进入内城，也有很高的条件要求，审查严格。 李炳是武库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官员。 在上京城这个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之地，从五品官员真的不起眼，遍地都是。 但因为职责特殊，李炳也有资格有条件住在皇城内，虽然也仅是在城西。 这是他一直吹嘘的资本。 武库清吏司，在兵部四司中算是重要司衙，而且他还是个副官员外郎。 李炳还年轻，他才三十二岁，在官场中，年轻就是资本。 而武库清吏司郎中，也就是他的上官，年纪大了，身体不支，快要告老退下。 这就是他上位的机会。 跟他同级的员外郎也是比较有实力的竞争对手。 他准备趁着左侍郎邓丘升迁，前去祝贺搭上点关系。 只要邓大人开口为他说话，那他升迁必然是稳了。 武库清吏司郎中，虽然只是正五品，但性质不同，这可是单独掌握一个司衙。 而且他还年轻，未来无限。 李炳想的很好，但去邓府赴宴，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掉入文字陷阱，陷入谐音梗中，无法自拔。 先是骂了邓大人这个左侍郎，后又因为一句上竖是狗，而骂了兵部尚书徐大人。 他知道，他的政治生命由此终结。 那日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邓府…… 抱着侥幸心理，第二天去上职，周边全是异样的眼神，上官郎中把他叫了过去，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然后他就被打发成了武库司中，也就是说，他成了看库房的了。 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这几天他受尽了白眼嘲笑，其中冷暖，只有自己清楚，每日醉饮，混混度日…… 都是那个关世子，要不是他，我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对关宁的恨意，那是相当的重。 今天又是如往常一样，喝完酒回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个酒瓶，边走边嘟囔的骂着。 快到家门口了。 李炳看到自家门前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位关世子。 喝酒喝多了，怎么眼睛也花了。 还是怨念太重，就起了癔症。 李炳没有在意。 还骂骂咧咧。 “你这个纨绔世子，你坑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世子，看来您来找他是错误的，这走路也不忘记骂您。” 靳月在一旁笑着道。 关宁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大的怨气啊！ 吸收了这怨气，又能让自己的实力有所提升。 不过今天他可不是来吸收怨气的，是来找他帮忙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喊道“李炳！” 这故意声音大了些，把李炳惊了一下。 “谁喊我？” “咦？关世子？” 李炳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喝多眼花了，再次确认，果然是关世子！ 他来自己家门口了？ 是要干什么？ 李炳的酒意瞬间退了一些，双目通红。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气的了！ 你都欺负到了家门口了，你太过分了吧。 虽然你是世子，但我现在也啥都没了，啥都不怕。 在他看来，关宁过来肯定是来故意欺辱他的。 他知道这位世子也不好过，甚至比他还惨，他只是丢了官，这位可是要丢了身份地位，还有王府继承人…… 李炳抱着酒坛怒气冲冲。 “哎，不要冲动。” 感受到庞大怨气的同时，关宁哭笑不得的开口。 显然，他是误会了。 “干什么？你来我家干什么？还觉得坑害我不够多么？” 李炳上来就质问。 “李大人，别冲动，我今天来可不是找事的，是来说和的。” 关宁提了提右手。 “你看我还带了礼物。” “礼物？” 李炳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神情立即变得更加难看。 “谁不知道你关世子的礼物绝不能接？” “你还给我送礼物，你安的什么心？” 关宁…… 靳月在一旁偷笑。 自从关宁给邓丘送了钟以后，上京城就流传起了几条歇后语。 关世子送的礼物，不能接。 关世子给人送礼，没安好心。 至于怨气这么重么？ 关宁真的是无语了。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毕竟李炳可是他目前解开线索唯一能找的人。 “别误会，我这次真的没有其他恶意。” 关宁开口道“你看我都上门拜访了。” “吱呀。” 李炳正准备说什么。 大门开了。 从中有一个妇人探出身子，这妇人也是三十多的年纪，说不上有多漂亮，但给人一种温婉之感。 “你怎么又喝酒了？” 妇人微微皱眉。 然后开口道“刚才这两位来找你，说是你的友人，我让进门等着，还不进去。” “你还不邀请人家进去，在门外说什么？” 妇人带着些怪怨。 “自从你被贬以后，可没人来看过你。” “邀请他进去？” 李炳也不管什么世子不世子了，直接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他就是坑害我的关世子！” “关世子？” 妇人面色变换，然后欠身道“妇人胡氏，是李炳的妻子，见过关世子。” 关宁是王府世家，是贵族。 这个时代阶层观念还是很重的。 “世子来了，更不敢怠慢，快进家来。” “要不是他坑害我，我还至于……” “明明是你自己说错话，干世子什么事？” 胡氏训斥着李炳。 关宁愕然，想不到李炳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 真是看不出来。 “快请进吧，在门外别人还不知怎么了。” 也是因为这句话，李炳才不情愿的让关宁进去。 关宁倒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吸收了不少怨气，并且都是来自李炳的身上，这可算意外之喜了…… 第28章 李炳住的是独立小院，面积不大，看起来还有种简朴之感，但干净整洁。 他也是从五品官员，这住所算是寒酸了，不过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内城，也算不错。 李炳没有说话，还憋着闷气。 胡氏把关宁，靳月二人带到一个屋中，坐定之后，又给泡了热茶。 “赶紧喝点，解酒。” 胡氏催促着李炳。 这媳妇可真贤惠。 “家中简陋，自然不能跟王府相比，还望世子海涵。” “没有，没有。” 关宁这种态度，让胡氏很意外，这位世子也不像是外界传的那样纨绔不堪，这不挺和气的么？ “跟世子好好谈，你自己说话不注意，怪不得人家。” 胡氏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还把门带上。 显然知道关宁在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要紧事情。 “不知关世子有什么事情？” 李炳知道也躲不过了，便冷冷问道。 “其实我来找李大人，是有事情需要李大人帮忙。” 关宁也没有拐弯抹角。 “找我帮忙？这可新鲜啊！” 随即李炳摇头道“托您的福，我现在已经被贬成了库管，恐怕帮不到您。” 这明显带有暗讽的话，关宁如何能听不懂。 “其实这样也好。” “你说什么？” 李炳又是怨气重重。 这话可就过分了。 “兵部现今乌烟瘴气，你早脱离也是幸事。” 李炳嗤之以鼻。 你不过是个纨绔世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兵部如何，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知道为什么。 兵部是雪党在把持，雪党就是削党，尤其近日，上京城更是满城风雨…… “你虽然被贬职，但品级仍在，想不想换个地方？” 关宁开口道“吏部考功司员外郎于化文被查出有渎职受贿之嫌，这个位置暂缺，你想不想去？” “嗯？” 听到此，李炳的酒意又是散了几分，几近清醒。 这件事他也听说了，而且就是这两天的事，在朝廷各部各衙中也传的沸沸扬扬。 随即他便不屑道“关世子说笑了，这是你说想去就去的地方吗？” 吏部，可是朝廷六部之首，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下辖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个清吏司。 长官为吏部尚书，加封大学士，属于内阁朝臣。 可是非同一般。 同样是从五品员外郎，在不同司衙也有很大的区别。 如关宁所说的考功司，所负责议叙，办理京察，大计等，相当于业绩考核，是真正的职权部门。 “好，只要你答应帮我的忙，我就把你安排到考功司！” 关宁看出李炳心有意动。 “你是认真的？” 见关宁神色如此，李炳充满狐疑。 “当然。” 关宁开口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其实就像你内人所说的，当日是你口误在先，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外界都在传我们二人是好搭档。” “好搭档？” 李炳再次无语，这话你也说的出来。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考功司这样的司衙不知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 第29章 关宁心知李炳的想法，开口道“我们镇北王府虽说落魄，但总是有些人脉不是？” “你可不要忘了，朝廷不止有雪党，还有梅党！” 李炳微微一怔。 就凭这句话，他就知道这位世子，绝不像表面看得那样纨绔…… 梅党是朝廷内部朝臣的一个派系，他们反对雪党的激进跋扈，相对保守理性，与之对抗。两方格格不入。 因这部分官员大多喜梅，便被称之为梅党。 在那日早朝争辩中，有不少梅党官员为镇北王府说话。 李炳心知关宁说的没错。 就算镇北王府落魄，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依旧有些人脉。 这个时候，李炳已经相信了几分。 “你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忙？” 李炳认真问道。 能让这位世子付出这么大代价，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忙倒是个小忙，关键在于保密。” 关宁如实说道。 他调查的事情非同小可，由此还不知牵连出多少，必须要小心谨慎，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有纰漏，若是被察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毕竟他要调查的是杀他的人。 为什么给李炳许诺，也是这个原因，他想要把李炳拉到他的船上。 因为他的助力太少了。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保证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前提是你要保密。” “你若不放心，可等你进了考功司再说。” 见得李炳还是深思神色。 关宁继续道“我们二人其实处于相同境地，都是被贬遭遗弃之人。” “说句实在话，你难道就觉得我这落魄世子，会一直落魄吗？” 这番话，让李炳愣神了片刻，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他其实并不纨绔。 细想在其大闹邓府时，无不显示智慧。 毕竟那一个接一个的谐音就非常人能提，他可是深受其害，留有阴影。 总算没有怨气了。 关宁内心想着，这说明他在考虑可行性。 感应怨气，也能同时能分辨心理变化，至少知道是好是坏，这也算一个妙用。 “好！” 过了一会，李炳开口道“若我能去考功司，便尽力帮助你。” “若不能，那只当我们没有见过。” 他没有提时限，因为考功司员外郎不可能空缺太久，最多三五日，他能不能成，很快就能揭晓…… 这是个聪明人。 关宁感叹，他果然没看错人。 “好，那你静候佳音吧。” 关宁也不拖沓，起身便走。 “礼物还是拿走吧。” 李炳还是有些忌讳。 “我关宁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 关宁没有回头。 李炳拆开包装，是一些精美糖果吃食，皆是小孩子喜欢的。 他有一个女儿，并且他很疼爱女儿…… 这位世子，不简单。 李炳想着，目光复杂。 “您为什么给李炳那样许诺？” 出了外面，靳月开口道“那可是考功司员外郎，不是小职？” 关宁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吏部尚书卢照龄跟父亲还有些故交吧？” 第30章 “您打的是这主意？” 靳月开口道“卢大人是吏部尚书，安排一个考功司员外郎自然是轻而易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也是需要用人情的，人情越用越少。” “当下朝廷对王府打压越来越重，卢大人身为内阁大臣，权势极重，不如把这人情用在为我们王府说话上面，只是安排个员外郎，太浪费了，也不值得。” “没用的。” 关宁摇了摇头。 “那日早朝，卢大人也为王府说了不少话，其实他也不定真是念在与父亲有故交，而是不想雪党日益强势，但这个势头已经不可抑制。” “为什么？” 关宁自顾自道“因为雪党的政治倾向符合隆景帝的意志，他必须保证雪党的强势，才能使他的削藩之计，执行下去！” “因而，在这件事上卢大人是帮不上忙的，而且他也不可能为了此事去挑战权威，说到底，我们的政治资源太少了！” 靳月若有所思。 “主要是王爷不屑于此。” “有不屑，也有不愿，父亲是不想让隆景帝猜忌。” 按理说以镇北王的权势和世袭王位，可以轻而易举拉起一个强大派系，一呼百应。 可事实上，完全相反。 在众人的印象中，镇北王关重山就是一个怪人，任何对他投出攀附或橄榄枝的人都会被拒绝。 他就是个独行侠，冷面王。 还总是得罪人，看谁不爽直接喝骂，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让别人下不来台。 人们都说关重山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尤其是政治方面实在太差劲！ 可真的是如此吗？ 关宁心知，这一切都是故意而为。 世袭镇北王，坐拥三十万大军，已经是权势滔天，若再结党营私，那皇帝如何安稳？ 他就是这种方式来告诉隆景帝，他没有反心，只有忠心！ 而今王府衰落，面临无尽打压，曾经没有相应资源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所以他要重头再来。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所以我们要培养自己的政治势力，建立全新的人脉，能够真正的为我们所用！” “所以，您就选择了李炳？” 靳月反问道“他行吗？” “行！” 关宁开口道“我看过李炳的履历，此人没什么关系背景，单是凭借自身走到现在，这足矣说明问题，他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慢慢来吧。”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他是要造反的。 这个难度太大了，只能一步步来，也需要太多的谋划…… 靳月目光复杂的看着世子，这几天世子的变化，给她很大的触动。 “只是这很难。” 靳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 “难才有挑战，不是吗？” 关宁笑着道。 “嗯。” 靳月认真点了点头。 “明天又有事情做了，去拜访卢大人。” 关宁开口道“本来准备去国子监的，耽搁的一直没去成，还得让吴管家准备一份礼物……” “算了，我如果带着礼物去，没准连人家府门都进不去，还是空手吧。” 靳月笑了起来。 她才发现，世子其实挺可爱的。 对，就是可爱。 回到府上，已经天黑，关宁也没有睡意，准备做个计划。 推翻盛世，建立新朝，这绝对是一个最艰难的任务。 他必须要有一个大概思路。 现今情势很明显，镇北王府被打压，甚至被取缔都只是时间问题。 用不了多久，他连这个世子的身份都会失去。 第31章 他要重头再来，从无到有。 这会相当的艰难。 但隆景帝想要削藩也不容易，自古以来这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在大康王朝，除去镇北王还有其他藩王，虽说不如镇北王权势大，但也是占据一方，他们会甘心被削？ 这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大康盛世，只是明面上的盛世，其实隐患极多。 隆景帝无情无义，迫害忠臣，迟早会离心离德…… 如何才能搅动风云，单纯一个世子，或者是废物少爷，绝对没有可能。 所以，他要踏入这个圈子，做官从政，才能接触到这些…… 关宁想至深夜，才是入睡。 第二天起来，又近中午。 这个作息可真难改过来。 今天要去拜访吏部尚书卢照龄，他把时间安排在了晚上，这样不会惹人注意。 此行主要是为李炳求官，问题应该不大。 卢照龄跟他父亲关重山是故交好友，两年前还带着他上门拜访，还有印象…… 闲来无事，时间过得很快，便到了晚上。 关宁带着靳月，前去了卢府。 其实两家相距不远，卢照龄是内阁大臣，官居高位，府邸也在这正府街上。 街道幽静，二人行走迅速，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 高墙大院，红门深漆。 大门紧闭着，外无守卫。 正府街是朝廷达官贵人居住之所，安全方面自然没有问题。 “砰！” “砰！” 关宁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神情不耐。 “干什么？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 “镇北王府世子关宁，前来拜访卢大人，劳烦通报。” 关宁很客气。 “镇北王府世子？” 这门卫猛然一怔，上下打量了几眼关宁，然后开口道“稍等，我去传报。” 不多时，他就返回，将门打开问道“世子您有带礼物了吗？” “没有啊？” 关宁很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进来吧。” 能看到这门卫松了口气。 关宁…… 至于如此？ 他却不知道，他早已是恶名远扬，生怕也被来一场大闹邓府。 门卫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在前面领路。 “我是不是见过你？” 关宁觉得面熟，因为他隐约有些记忆。 “两年前世子随镇北王来府上时，也是小的接待。” “哦，我说呢。”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不多说就被带到一个房间前。 “大人就在里面侯着，您进去吧。” “好。” “劳烦这位小姐移步它厅。” 关宁明白什么意思，靳月是五品武人，怎么可能让随意接近卢照龄。 “你去等会。” 关宁向靳月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第32章 这是一个厅堂，并不算太大，但摆放考究古朴，正对着的是一个屏风，其上刻画着一幅风雪寒梅图。 厚厚的积雪压在梅花枝上，然而梅花枝没有丝毫弯折，一种强烈的意境扑面而来。 这不是普通的石刻，也不是普通的画作。 关宁可以确定。 屏风之前，是两把太师椅，同样厚重大气，左侧坐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胡须皆有些发白，但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略显削瘦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老态。 他就是当朝六部之首的吏部主官，吏部尚书卢照龄，同时也是加封内阁大臣的一品大员。 虽然是这样坐着，但那种独有的气势还是相当明显。 这厅堂中，可不止他自己。 在其下手处，是一个年近中年的男子，面色略白，穿着精致衣衫，有种富贵之感。 他就是卢照龄的长子，卢衡。 这卢衡并没有继承父业踏入官场为官，而是选择了经商，倒也是有声有色，在上京城相当有名。 之后也有几位，相较年轻，应该都是卢家的家族子弟，让人比较注意的是有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少女长发齐腰有种古灵精怪之感，看得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贴身的白裙，包裹着初具规模的娇躯，颇有起伏…… 此刻她正瞪着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关宁。 她叫做卢芸芸是卢照龄的孙女，可是卢家的掌上明珠。 在关宁走近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有好奇，有不屑，有嘲讽…… 这么多人？ 关宁还以为只有卢照龄自己，不过也并不怯场，上前一步开口道“见过卢大人。” 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呦，这纨绔世子也懂得礼节了，真是稀罕啊。” 在关宁言罢之后，立即有一道尖刻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跟关宁同龄。 “闭嘴。” 卢衡直接开口呵斥，而后开口道“世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 关宁摇了摇头，看都未看。 那年轻男子是卢衡的儿子，名为卢俊彦，也是上京城的纨绔子弟，因家世显赫，也是嚣张跋扈。 两年前，关宁来京也见过几次，他在关宁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因而对关宁格外不爽。 这都是曾经的事情，以关宁现在的心智，都忽略不计，那不过是些无谓的的争强好胜，没什么意义……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卢照龄看着关宁，开口问道。 他面色肃穆，给人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其实也能够理解，身为吏部尚书，主管全国官员任命，在这样的位置上，自然而然，便会养成这般。 关宁也没有在意，开口道“今日来拜访卢大人，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 “相求？” “哈哈。” 卢俊彦笑着道“你关宁也有找别人帮忙的一天？” 其他还有几位，也是神情不屑。 倒是卢衡等几位却面色微变，现今朝廷时局复杂，刚决定了要调镇北军轮换，这是圣命，已经无法更改，但具体调往哪里，跟哪支军队轮换，还未定下。 说是内阁商议然后公布，而卢照龄就是内阁大臣，有话语权帮忙说话。 虽说是轮换，但具体轮换在哪，也是个问题，万一是坑害呢？ 也有人觉得欣慰，毕竟在事件发生后，这位世子都未曾露面，未曾发声。 你是将门功勋之后，可谦逊有礼，利用舆论之利，也可争得些东西，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纨绔废材，简直扶不起。 现在终于想着出来走动关系了。 也算的上是一种进步。 镇北王关重山是个武夫，用他的话说跟文官尿不到一壶，在上京城中，也没什么故交好友，这卢照龄就算一位。 卢照龄喜梅，甚至到了爱极的程度，文化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寻找什么，来标榜自身。 朝廷像这样的官员，还有不少，自喻为梅，有梅的品格品质。 这帮人被人私下称为梅党。 而卢照龄就是梅党魁首，他也确实如此，以刚正不阿著称，哪怕是面对圣上也敢直谏。 也因此得到了关重山的欣赏，两家关系不错。 小辈有看不惯关宁的人，但长辈们对待故人之友还不至于如此，尤其关家落寞，不免唏嘘。 他们当然希望关宁能有出息。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现今朝廷情势明显，真是无可奈何…… “什么？” 卢照龄问道。 关宁开口道“想必卢大人也听过我去邓府的事情。” 卢照龄点了点头。 这事情在上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还牵扯到两位大员，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会是想要来求我爷爷，找邓大人，卢大人说和的吧？” 卢俊彦开口道“当初图一时口快，现在可是晚了……”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大闹邓府也被称为是镇北王府的导火索。 其实关宁知道，哪怕没有那件事，该怎样还是怎样。 “如果是这件事，我恐怕是无能为力。” “卢大人误会了，我来并非因为此事。” 关宁开口道“在那日，有一无辜之人因受我牵连，他就是原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李炳，事后被贬为事中库管。”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此事很多人都听说了。 “李炳其实很无辜，我有些过意不去，恰好近日吏部考功清吏司有一员外郎犯事而空缺，李炳级别职级恰好对应，能否请卢大人安排过去？” 关宁言罢看着卢照龄。 “就这事？” 卢照龄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也神情愕然，他们还以为关宁所求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事。 一个从五品官员的调动，对其他人来说很难，但对卢照龄来说就太简单了，甚至微不足道。 你不为自己的事，而是为他的人事，原因竟然是过意不去。 这…… 一众人都有些失望。 就像靳月所说，人情终有用尽的时候，只为了这种事，确实有些不值当。 而且他们觉得关宁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考虑自身。 “只是这件事吗？” 卢照龄又问了一遍。 第33章 “对。” 关宁开口道“这是正常职位调动，此事也不违背官员任命规章，想必卢大人也不会为难。” 卢照龄眼中明显露出失望神色。 镇北王关重山也是一代人杰，这儿子为何如此不堪，都到了这个时候，竟没有丝毫着急之色，反而提这样的要求，真是想不到。 他却不知道，关宁早已想了很多。 他能求什么？ 你帮我说说话，让陛下不再打压？ 这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强大自身才是根本。 他要构建自己的关系网，慢慢发展…… “帮你可以，但有个条件。” “您说。” 卢照龄开口道“你可做一首咏梅诗，五言七言皆可，没什么附加条件，给你一刻钟时间，若做不出，那便回去吧。” 他对关宁有些失望，因而语气冷淡。 而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考验。 卢照龄是梅党魁首，对梅极爱，当然也对咏梅诗，格外喜爱。 “咏梅诗？” 卢衡等人相视一眼，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谁不知道这位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如何能作的出来？ 而且他们都知道，卢照龄对咏梅诗可是有很高的要求。 “哈哈。” 卢俊彦笑着道“关世子打人倒是可以，若说作诗，可就太强人所难了。” “只是这个条件么？” 关宁没有理会他人想法，而是开口问道。 这语气？ 你是觉得挺简单？ 真是狂妄自大。 其实关宁来前就已经有被刁难的准备，今时不同往日，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帮你这个落魄世子。 “对，只是这条件。” 卢照龄开口道“给你一刻钟。” “如果是这样，用不了一刻钟。” 关宁很轻松。 咏梅诗太多了，他随意就能背出几首。 “好大的口气！” 卢俊彦嗤之以鼻。 “话可别说的太满，这诗可不能随意乱作。” 卢照龄语气更加冷淡。 他对这关宁越发失望。 怎么还口出狂言？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关宁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还正准备说什么的卢照龄猛然一怔，其他人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重新诵读一遍，慢一点。” 卢衡开口。 是自己背的太快了吗？ 主要是太熟悉了，这诗放到前世，随便拉出来个小孩就会背。 关宁又背了一遍，这次放慢了语速，让大家都能够听得清楚。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卢照龄闭目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其他不少人也不同样如此。 受卢照龄影响，整个卢家人都对梅格外喜爱，既然提梅，咏梅诗必然是绕不开的。 “好诗，好诗。” 卢照龄双目放光，手也紧捏住扶手，显出激动之意。 他开口道“全诗语言朴素，非常平实内敛，却自有深致，耐人寻味。” “墙角，不引人注目，不易为人所知，更不易被人赏识，体现出所处环境恶劣，依旧有自己主张……” 卢照龄猛然一怔，看着关宁。 这不正是说他自己？ 而今镇北王府被打压，处于落魄，不正是环境恶劣？ 第34章 “凌寒独自开，突出梅花不畏寒，不从众……独自显出语意刚强，无惧旁人眼光，在恶劣环境中屹立不倒！” “后两句，才是点睛之笔，唯有暗香来，暗香指梅花的香气，以梅拟人，凌寒独开……好诗，好句，将梅的品质突出的淋漓尽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积极讨论，跟刚才压抑的气氛完全不同。 “这……至于吗？” 关宁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愕然。 这首诗在前世耳熟能详，却是出自王安石，是相当经典的咏梅诗。 这时，关宁感觉到了一道怨气。 “这是你作的吗？不会是来前从何处所得，抄袭的吧？” 卢俊彦满面狐疑。 这话音，也把别人的思绪拉回。 是啊，如此高明的咏梅诗，可不是普通人能作出。 从此，咏梅诗又将增加新的篇章，当真是大喜。 这会是一个纨绔世子能作的出来？ 他们也不相信。 毕竟这位关世子此前从未有相关文名。 不，也是有的。 关世子曾经常纵横青楼花坊，也有留下过几首诗，那是咏美，这是咏梅，完全不一样啊。 “当然……是我作的。” 关宁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应道，反正这也是穿越者的常规操作。 “胡说八道。” 卢俊彦不相信。 “这若是你作的，我把整盒墨吃了。” 同样都是纨绔，你突然会作诗了，这怎么可能。 “你又怎么能证明这不是我作的？” 关宁反问道“你之前可曾听过这首诗？” 卢俊彦不作声了，因为确实没听过。 关宁据理力争，他也发现了，卢照龄似乎分外的喜欢咏梅诗，这也是个拉关系的机会不是？ 卢照龄是一品大员，可是一条好大腿啊，怎么能够放过。 “那你又怎么证明，这是你作的？” 卢俊彦反问。 “你怎么证明你爹是你爹？” 关宁脱口而出。 “你……” 卢俊彦微微一滞，面色涨的通红。 与此同时，关宁也感受到了怨气。 舒服！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 卢俊彦问道。 “你也知道是无理取闹？” “你……” 卢俊彦语塞，气道“我说不过你，反正这诗不是你作的。” “其实想要证明也很简单。” 这时有一道女声响起。 她就是卢照龄的孙女，卢芸芸。 “哦，芸芸有什么办法？” 卢衡笑问道。 看得出来，他对卢芸芸是颇为疼爱。 卢芸芸眼中闪烁着几抹狡黠开口道“可以再作一首，像这样的诗绝非凡作，就算是找人代作，也不容易吧？” “还是芸芸聪明。” 卢照龄淡淡道“关宁，你再作一首吧，诗是不错，但也不能借他人之诗，而长自己声名。” 显然卢照龄也有些怀疑。 “你们都不信？” 无人说话，这就表明了态度。 “我相信。” 卢芸芸开口道“但我相信没用，你得让爷爷信。” 这个小丫头倒是不错。 不过其他人这般态度，也把他激怒了。 这是逼着他打脸啊！ 第35章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关宁声音朗朗，没有丝毫卡顿，自信盎然。 “这？” 卢照龄再度激动了。 “全诗没有提及半个梅字，却让人立即能知这是咏梅，不同桃李混芳尘，是说把芳香与尘垢混同，即“和其光，同其尘”、“和光同尘，不能为皎皎之操。”相形之下，梅花则能迥异流俗，所以“清香”二字，只能属梅，而桃李无份。” “太好了，绝对当得起咏梅佳作！” 其他人也喜不自胜。 遇到好诗，那种难以控制的激动神情，溢于言表。 卢俊彦却是猛然一怔。 他竟然真能作的出来？ 这样的咏梅诗，上京城中可从未听说过谁能脱口而出。 就算有此高人，又何必都告知关宁，而不长自己文名？ 喜梅者极多，喜诗者更多。 国子监有诗阁，若传扬开来，这可是助长文名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关宁却不理会他人目光，继续开口。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似经冬雪未销。” “又一首！” “这……” 卢照龄都有些呆滞了，刚才那首还未赏析完，又有经典出来。 此刻全然没有一品大员之势，只是个为咏梅诗而迷的诗痴。 “记下来！” “记下来！” 他赶紧督促。 “还有刚才那两首，都记下来。” 这边手忙脚乱的准备。 关宁却再度开口。 “池边新种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莫怕长洲桃李妒，今年好为使君开。” “又一首？” “今年好为使君开，好句啊！” 卢照龄这个堂堂吏部尚书，此刻都已经失态了。 “哼！” 关宁神情不屑。 看这表情，你不会是还要作吧？ 一众人都已经神情呆滞，开始麻木！ 这纨绔世子莫非在诗作一道上极有天赋？ 卢芸芸也是满面惊讶，她刚才也不过是随意提及，没想到关宁还真作的出来。 只要求作一首，这已经又作三首，加之前首，已经四首。 在他们思绪间，关宁又是脱口而出。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词？” “竟然是咏梅词？”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只有香如故！” “这简直让人听之，头皮发麻！” “经典，当属咏梅第一词！” 众人沉浸其中，摇头晃脑，无法自拔！ “够了吗？” 这时，关宁淡然开口。 这一声也将他人思绪拉回。 “够了，够了。” 卢俊彦声音呢喃，目光痴呆。 首首皆精，其中不乏传世绝句。 并且关宁在念诵时，自信无比，毫无卡顿，神态自若，只有自己作出，才能如此。 更何况，连作五首精品咏梅诗，在这上京城也难找出第二人，就连号称诗圣的杜修才恐怕也做不到！ “你……” 卢照龄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这震撼，可是够大的。 这四首一词，足够他们梅党赏析多日。 第36章 此刻他们再看关宁时，神色已经不同。 “关哥哥好厉害。” 卢芸芸开口赞叹，眉眼中尽是崇拜。 收获小迷妹一枚。 关宁对着卢芸芸眨了眨眼，惹得小姑娘羞怯的低下了头。 不过此刻关宁的气势确实十足。 我本来不想装逼的，是你们逼我的，那就不客气了。 既然要装逼，自然要彻底一点。 “不知这四诗一词，皆为何名？” 卢衡好奇问道，也是打破尴尬气氛。 当然是他们尴尬，原本质疑关宁，此刻面色发红。 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人家毕竟作出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卢照龄也一副感兴趣的神情。 在一众目光注视下。 关宁淡淡道“关宁咏梅五首！” “就是这个名字！” “这……” “竟然以自己名字直接名命，将五首连同。” “可真是不客气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是自信的表现。 这就是首作。 可想而知，一但传扬出去，对自身文名也是一种很大的提高。 毕竟皆是佳作。 纨绔世子成大诗人？ 这说去谁信，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好诗，好诗。” 卢衡除了赞叹，也不知该说什么。 “世侄快坐，怎么一直站着？” 卢衡忙着开口。 连作五首之后，众人再待关宁明显不一样了。 可已经没座位了。 卢衡看着此刻呆傻的卢俊彦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还有脸坐着，去一边去。” 虽然都是纨绔，但人家关世子会作诗啊，你会干什么？ 卢俊彦委屈的站了起来，同时关宁也感受到了怨气。 “坐就不必了。” 关宁开口道“卢大人提出条件作诗一首，便可帮忙，而今我连作五首，不知这忙？” 话题归正。 卢照龄反问道“你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帮那个李炳？只是因为过意不去？” 此刻他的想法已经不同。 能连作五首经典诗词绝非常人，他只是单纯的过意不去？ 这怎么可能。 或许他是别有深意，此子怕也不是表明这么简单。 思绪闪过。 卢照龄开口道“此事我应下了，那李炳职级无错，自然没有问题。” “多谢大人。” 关宁心知有这句话，就是板上钉钉了。 “正好考功司郎中年事已高，也到了告老年纪。” 卢照龄开口道“就让李炳去做考功司郎中吧。” 今日得了四诗一词，明日可跟他人分享赏析，心情不错，便顺水推舟。 李炳本是从五品，转调升为正五品也是正常的官级升迁，也无不可。 “任考功司郎中？” 关宁惊喜。 虽说只是提升半级，可性质完全不同。 这可是一司主官，而且考功司又负责官员考核，职权极大。 答应李炳的许诺做到了，还超额完成，李炳必然对自己死心塌地。 这跟卢照龄不同，完全是他自己的政治资源，能够为他所用，并且也会全心全意帮自己查找凶手！ 意外之喜！ “多谢卢大人。” “不必谢我。” 卢照龄好奇问道“不知你何时开始精通诗词？” 第37章 在卢照龄问出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这同样也是他们最大的疑问。 连作四诗一词，绝非常人能做到，若传扬出去，绝对会震惊上京城。 可要说是关世子所作，都要打个问号了。 关宁微微一怔，随即自然道“其实早有涉猎，只不过今日被逼所迫，又看那屏风上风雪寒梅图而心中有感，思如涌泉……” 这番解释倒也说的过。 关世子确实有作诗的经验，但大多都是在青楼花坊。 再说这作诗，也确实讲究环境灵感。 在这等场合，受人怀疑，灵感爆发……也是有可能的。 只能这么解释了，虽说有些牵强。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纨绔世子突变大诗人，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为了避免再多问而露出马脚，关宁便起了退意。 “时日已晚，再不便打扰，我就先走了。” “要不再待会，刚才那几首诗还有不懂之处。” 卢衡虽然经商，但也如他父亲一般，喜诗爱梅。 “今日已晚，他日再来。” 关宁坚持，还是离开了，并且卢衡亲自出来相送。 看来有这几首诗，是博得了些好印象，令其刮目相看。 “怎么样？” 回去路上，靳月问道。 “成了。” 关宁也没有详说，便回到了府上。 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炳如往常一样来兵部上职。 兵部衙门在皇城靠东处，是一处占地极大的院子，各司各房皆在此处。 不过李炳已经偏离中心，这一路走来，无人搭理，见之唯恐躲避不及，还小声议论嘲讽不断。 人情冷暖。 是啊，他得罪了左侍郎，又骂了尚书大人，谁敢跟他靠的近？ 几日下来，李炳也适应了不少，不过这种感觉还是很难受的，被所有人都排除在外。 他都准备不干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前途，在这混下迟早也会被整死…… 不过前日那位关世子来找自己的一番谈话，让他燃起了希望。 既然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还不如换一条路。 只是这很难啊，一个纨绔世子有这样的能量？ “呦，这不是李大人么？” 就在这时，一道明显夸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方有一人出现拦住李炳的去路。 此人年近四旬，身材偏胖，个子不高。 李炳一阵厌烦。 这个人名叫史宏富，是武库清吏司的员外郎。 每一个清吏司设正五品郎中一个，从五品员外郎两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两人竞争郎中一职，李炳因年纪优势，希望极大，但现在被贬，在兵部永无翻身之日，已经失了前途。 除非调往其他地方，可这需要人脉，李炳是没有的，更何况谁敢冒着得罪兵部尚书的风险，要这个人？ 所以李炳是完了。 史宏富自然得意非常。 “怎么？又要去看库房了？” “其实要我说啊，这也是个不错的差事……” 李炳知道史宏富每日都是故意在此等着他，就为了嘲讽过嘴瘾。 这般也吸引了不少目光，指指点点。 “这不是关世子的好搭档么？” “哎，你说我们兵部怎么出了这么个叛徒？” “早就看他不是好人。” 一言一语，使得李炳面色涨得通红。 “你们不是说我是关世子的好搭档么，那我还真的就是了！” 李炳忍受多日，此刻也忍不了了。 想起那日关宁给的许诺保证，李炳大声道“尔等莫要小人得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哈哈！” 史宏富笑着道“你以为你还能翻身？你是做梦吧！” “谁敢得罪邓大人和尚书大人？” “关世子就敢！” “我看你是疯了！” 史宏富开口道“在这兵部大院里，左一个关世子，右一个关世子，我看你是库管也不想干了。” “哼，谁怕谁？” 李炳也是光棍劲上了。 “吵什么吵？” 伴随着一道略显苍老之声，有一个身穿官服的老者走了过来。 “万大人。” “见过万大人。” 众人忙着见礼。 这位就是武库清吏司的主官郎中万正业。 他年纪快要到了，在这个位置许久，对接任者有很大的话语权。 “万大人，这李炳刚才口出狂言，对那位关世子维护至极，依在下来看，他就是咱们武库司的害群之马，不如将他踢走，免得我们受牵连。” 史宏富迎了过去，就是一番言说。 他这是要把李炳的饭碗砸了。 万正业没有理会，而是来到李炳面前。 “李大人，恭喜恭喜啊！” “恭喜？恭喜？” 这般态势让很多人都没明白，就是李炳都有些懵逼。 他一直是老万的下属，怎么称他为大人呢？ 官场中，只有同级或上级才会如此称呼。 难道说？ 李炳想到一个可能，呼吸也立即急促了起来…… 史宏富疑惑问道“万大人，您这是？” 他看出万大人好像不是开玩笑。 “史宏富，还是要跟李大人多亲近亲近，至少也不要有矛盾。” 万正业对着史宏富正色道。 “我跟他亲近，万大人您开什么玩笑？” 史宏富开口道“他可是……” 万正业摇了摇头，开口道“李炳确实不会在兵部任职了。” “真的吗？” “哈哈！” 史宏富大笑道“早该如此了，这李炳跟关世子同流合污，并且……” “不过他要去吏部，刚才吏部发来文牒，李炳接任考功司郎中。” “什么？” 史宏富话还未说完，立即顿住，就好像被噎到了一样。 “考功司郎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 “真的吗？您没有说错？” 就连李炳都震惊了，不是说去做员外郎么，怎么成郎中了，不降反升？ “这是文牒，你明日去吏部报到。” 万正业拿出文牒给了李炳。 李炳忙着翻看，白纸黑字，还加盖了官印。 这是真的！ 关世子，竟然如此给力！ 惊喜啊！ 太惊喜了！ 考功司郎中，这权利可相当大了！ 关世子诚不欺我！ 李炳内心呐喊。 而史宏富却满面呆滞，这怎么可能？ 难怪万大人会那样说。 考功司负责政绩等考核测评，身在官场谁都绕不过，只要随意卡一下，他还想升郎中，这不是做梦？ 第38章 关于李炳升任考功司郎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播开来，此事也震惊所有人！ 李炳所做之事，所惹之人谁都清楚，他在兵部绝对是难以翻身，这是所有人的共识，然而却迎来了大反转！ 不降反升！ 考功司郎中这职权太大了，有多少官员的升迁都要经过这一步卡。 那些对李炳言语嘲讽之人都有些后悔，但也晚了。 关键是，这事情暴露出来的隐含更重。 这说明，李炳的背后有大背景，有大人物，毕竟可不是谁都敢得罪兵部尚书的，还强行调走。 只是他们谁也猜不到，这幕后的操纵之人，竟然会是关宁…… “那李炳为何调去了吏部？” 同一时间，邓丘来到徐正英的班房疑惑的问道。 他是兵部左侍郎，竟然连他都绕了过去，这如何不震惊？ 徐正英淡淡道“是卢照龄差人来找的我，堂堂吏部尚书，内阁大臣，只为了一个正五品官员的调动来找我，我能不放吗？” “卢大人亲自找您？” 邓丘更疑惑了。 李炳还有这样的路子？ “那就不得而知了。” 徐正英摇了摇头。 “一个李炳倒无所谓，只是这事情让我们有些失面，那李炳破罐子破摔，每天叫嚣着关世子长短……” “无所谓了。” 这般态度，让邓丘猛然一怔，疑惑道“难道调动有结果了？” 之前朝廷决议准备将镇北军调离北疆，以军事轮换的名义，但调往哪里，还没有确定，这也引起很多的人关注。 “定下了。” 徐正英开口道“是在陇州。” “陇州？” 邓丘略一思索，然后别有深意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陇州的知州好像是薛大人的门生吧？” “而且，陇州也是出名的匪州，大康第一军前去剿匪，也没有堕了威名，也能堵住很多人的嘴！” “你这个脑子呀，转的可是太快了。” 徐正英忍不住感叹。 邓丘这种分析能力，反应力相当的强，非常人能及，简直是天生的官场中人。 “多谢徐大人称赞。” 邓丘很自然的应下。 “好了，赶紧去忙吧，尽快制定出镇北军调动方案，这才是大事，至于李炳之流，不重要。” 徐正英开口道。 “是！” 邓丘应了一声，便恭敬退出了班房，那种小心谨慎的姿态，相当卑微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现在的邓丘得圣上隆恩，在官场上前景远大…… 可他没有丝毫骄色，这种低姿态，让徐正英很受用。 若他恃宠而骄，怕也是难走远了。 这就是聪明人的为官之道。 在徐正英暗思间，出了门的邓丘面色转变，那种谦卑之色立即消失无踪，换为的是满脸冷意，简直判若两人！ “陇州？” 邓丘呢喃着，内心不由冷笑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看来陛下是要铁了心，那镇北王……” 他正想着。 “邓大人。”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恭敬的问候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迎面走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差吏，看着有些面熟，但又好像不记得。 他神色恭敬，说起话露出来一口洁白的牙齿，能给人带来一种天然的好感。 第39章 “嗯。” 邓丘点头示意，却猛然一怔，无意间他看到这年轻差吏伸出的手掌心处，有着一个特殊的图案。 那是一只竖眼，有着漆黑的瞳孔，能明显分辨出来眼白。这猛然看到，还有种说不出的奇异之感…… 年轻人明显是只给邓丘看到，也是随意而为，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注意。 但邓丘却面色微变，又迅速归于自然。 “武库司，记录。” 这时年轻人迈步，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传入邓丘的耳中。 “武库司，记录？” 完全不相干的两个词。 邓丘轻声呢喃，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惊醒，不过他也是装作很自然的向前走。 而那个年轻差吏也已走远，没有丝毫异常，就如同素不相识，见之行礼问候那般…… 当日，邓丘亲自去了武库清吏司看望了一众官员，稳定了人心，至于他又做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而升迁的主角李炳已经悄然前往了镇北王府。 这次升迁是一次许诺交换，他要帮关世子一个忙，所以他第一时间赶来道谢。 以前如何已经过去了，至少这次关世子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说原本的路断绝，但又有一条路出现。 只是这条路，有点难。 关世子的处境，可不是太好。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炳来到了镇北王府。 这位世子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两边有侍女侍候着，扇着凉风，喂着精美珍果…… 到底是世子，这也太会享受了。 李炳暗自嘀咕，走了过去。 “我已经在等你了，来的挺快。” 关宁示意侍女散开，坐了起来。 “刚得到消息就过来了，这次多谢世子了。” 李炳如实说道。 能平级调离兵部就烧高香了，现在直接升迁，可不是意外之喜？ “先别急得道谢。” “我知道要帮您个忙不是，您说？” 李炳其实很好奇，关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他找关系，必然不是小事情。 “只要我能做到，必定尽力，而且我也会绝对保密。” 他可是记得关宁的要求。 “好。” 关宁说着，示意靳月将那木盒打开，露出其中的箭矢。 “认识它么？” “嗯？” 李炳好奇的向前探了一步，眉头紧锁，片刻惊疑道“这是千叶刃？” “千叶刃？” 关宁和靳月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 果然没有找错人，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认出，并说出名字。 “对，这就是千叶刃。” 李炳开口道“你们看着倒钩下面的尖刺，还有箭尖，还有这……看起来是一体的，其实有很多密集的刃，就好像一片片叶子，所以叫千叶刃。” “这种箭矢，杀伤力极大，被之射中，绝无存活可能，因为伤口就没法处理。” 李炳问道“关世子您是从何处得来？” “为何我都没有听过这千叶刃。” 靳月好奇问道，她是上品武人，算得上见多识广。 “外人当然不会听过。” 李炳解释道“这是朝廷才有的东西……” 第40章 李炳沉声道“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武人的！” 关宁点了点头，传统箭矢是没有名字的，而这种箭矢却专门命名为千叶刃，就足以说明问题。 武人实力高强，在练力的过程中，身体素质有极大的提高，遇到四品练骨的武人高手，甚至都难以刺入其身，也只有这种专用箭矢，才能造成伤害！ 这支箭矢也说明了，那帮人对自己的杀心有多么重。 关宁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他就坐在马车里，不敢动分毫，也不敢露面，而在外面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幸好关宁来时也带了一队强力护卫，他们拼死保护，终于将刺客杀死。 众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远处射了过来，直接穿过车厢，射了进来！ 那是关宁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箭矢抵着他的头皮刺入旁边的车厢壁。 当时好像是他无意挠了下脚腕，恰好低头，才躲过一劫。 真的是运气好，不然就死了。 关宁想着，眼中冷芒一闪而逝，低沉问道“你知道这千叶刃是哪个机构在用吗？” 看着关宁的神情，李炳也能猜出的大概，只不过他没有多问。 李炳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准确的说这千叶刃就没有具体哪个司衙在用，因为其特殊性，只有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专门领用，而不是专供给谁用……” 听到这种解释，关宁就明白了。 “会不会是督武司？” 靳月开口问道。 “不一定。” 李炳开口道“这种箭矢是由工部打造，有一部分存放在兵部武库司，主要是对外部使用，还有就是直接存在工部，由一些隐秘机构，比如督武司，或者武夫阁等地方使用。” “凶手用出这种箭矢，都没能杀死关世子，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李炳感叹。 “一般来说千叶刃都由专修箭艺的武人来使用，您明白了吧？” “其实也很凶险。” 关宁问道“这就不能确定是谁使用了？” 李炳拿起箭矢细看了起来，开口道“这是从兵部领出去的。” “哦，怎么能确定？” “你看这。” 李炳指给了关宁，在箭矢的表体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呈横竖几道。 “这意思是七十八，也就是说，这是第七十八支。” 李炳开口道“像这样的武器在入库时，会特别存放进行编号，而且领用还有很复杂的审批手续，只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是史宏富经手的。” 李炳呢喃着。 “所以这是有记录的？” 关宁惊喜问道。 “有！” 李炳开口道“等我回去查一查。” “能查到么？” “应该是能，您放心我在武库司还是有些人脉的，尤其现在还调任考功司郎中，没问题的。” “好，那尽快给我答复。” “行。” “千万要保密，还要小心。” 关宁嘱咐道。 “我明白。” 李炳面色镇重，都涉及到了千叶刃，必然非同小可。 “嗯，就算查不到，也不要暴露，明白吗？” 关宁总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这么轻易能被查出来吗？ 他很怀疑。 第41章 李炳没有再多说，直接走了，说是去查。 这种态度，也让关宁很欣赏，他果然是没看错。 “有些复杂了。” 靳月声音低沉。 “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位？” 原本靳月是从来不会这么想的，但现在各种情势由不得这么想。 关宁知道靳月说的那位，就是指隆景帝。 “应该不是。” 关宁开口道“他是做的绝，但真派人刺杀我完全没有必要，反而会落人口实。” “因为我已经没有威胁了，又何必这样做！” “不是，绝对不是。” 关宁很确定。 “那会是谁？” “慢慢调查吧，父亲得罪的人也不少，而且我预感这其中的背景很复杂……” 李炳的效率很高，到了晚上就过来给了回话。 “记录没了，被清的一干二净，我又找人查点了库房，确实没有第七十八支，就好像遗失了一样。” 李炳声音很沉。 “这种领用需要谁来审批？” 关宁问道。 “直属上官，至少也需要侍郎级别的签章。” 李炳开口道“正常是兵部左侍郎。” “邓丘？” “不是。” 李炳摇头道“是前任左侍郎何广远。” 关宁立即反应过来了。 邓丘原来是兵部右侍郎，刚升任了左侍郎，以前的左侍郎调到了地方上，已经离开京城了。 “何大人在兵部时间不长，都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其实就是来镀金的，虽然是左侍郎，其实都没有邓丘在兵部的话语权高，算是中规中矩……” “那经手人呢？” 关宁问道“既然要出库，肯定有出库人吧，你不就是库管么？”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李炳沉声道“原本武库有两个负责事中，还有几位无品级的差吏，其中一个事中叫做沈建，在前段时间跟这里的一个差吏起了争执，还动起了手，被人家失手打死了。” “在这期间，就一个事中，然后我被贬了过来，补上了。” “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在我补上来之后，就没见着，说是告病了，我今天打听了下，才知道死了。” 李炳神情带着浓重的震惊。 “死了？” 关宁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是的，他确实上了年纪，又常年带病在身，就算是因病而死，也是正常的。” “你觉得正常吗？” “这明显不正常啊，哪能这么巧？” “是。” 关宁也点头道“都正常了，就不正常，两个事中，一个因斗殴被打死，一个病死，时间段也能对的上……那个差吏呢？” “我也问了，那个差吏被抓进了大狱，因为他斗殴杀人，已经被判了死刑，就在前天刚被行刑！” “也死了？” “对！” “也死了！” 李炳凝重道“说实话，我虽然曾是武库司员外郎，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现在联想起来，就觉得很可怕！” “是啊，太可怕了！” 关宁也感觉到了。 因为一支箭矢，这么多人死亡，这意味着什么？ 第42章 这意味着，他们就是要隐藏真相，隐藏到底是谁真正领用了这支千叶刃！ 只要查到，那就是凶手。 关宁目光闪烁。 现在可以确定，这不是隆景帝所做。 如果是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他是一国之君，随便下令调人行刺，不说别的，就是督武司出动，也能轻易杀死关宁，就是暗中也有很多办法。 至于为了一支千叶刃而大费周章？ 这不是本末倒置？ 这就说明，还有一方人，是他们做的，也许他们所防备的不止是自己的调查，还有可能是朝廷的调查！ 对！ 就是这样！ 在这一刻，关宁的思绪异常清晰！ 隆景帝不希望自己好好的活，但绝不会让自己死。 他不想有一个赶尽杀绝的声名。 被打压到这种地步已经够过分了，再让关家绝了后，肯定是不行。 那这刺杀的背后会是谁？ 又有什么目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团！ “这样说来，那死的三个人，都有可能是直接经手人？” 这时靳月问道“是不是线索已经断了？” “没断。” 关宁开口道“还有两个人有可能知情，其一是武库司郎中，还有就是另外一个员外郎。” “没错。” 李炳开口道“在完全绕过我的情况下，必然会有两个人参与，郎中万正业，员外郎史宏富。” “他们有没有可能？” “看不出来。” 李炳开口道“万正业是武库司的老人，在郎中这个位置有七八年了，按说这样的事情绝对饶不过他。” “史宏富一直是我的竞争对手，跟我也不对付，既然我不知情，他肯定是知情的，而且之前就是他负责这方面的事务。” “不好！” 关宁惊声道“如果是这样，他们两人也有危险。” “不能吧？” “怎么不能，现在很明显，就是要所有知情人都死！” 李炳深吸了口气，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这种可能完全是有的。 “幸亏我没参与，不然可能也有危险。” “你已经参与了。” 关宁看着李炳。 李炳立即反应过来，现在他已经知情了…… 他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关宁，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没事，你明天就去吏部了，兵部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 靳月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些非常规措施，比如直接逼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宁应道。 再耽搁下去，万一又有知情人死，那线索可就都断了。 “你知道史宏富的住址吗？” “知道。” “写下来。” “好！” 李炳知道现在想退出也晚了，便直接写下来。 “你去交给吴管家，让他安排人去。” “我亲自去吧。” 靳月开口道“吴管家不太了解情况，万一有耽搁。” “也好。” “不过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人抓到把柄，你可是武人，别惹来督武司就麻烦了。” “嗯。” 靳月应着，拿着地址就走了。 “你呢？是等信，还是回去？” “等等信。” 李炳开口道“其实我也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 “反正也沾染上了。” 李炳很是光棍。 “那等着吧。” 关宁让人泡了茶，边聊边等，原本以为需要很长起来，但没一会，靳月就回来了。 “史宏富，死了！” “真死了？” 李炳神色惊疑，站了起来，他的面色都有些发白，身子颤抖。 这也太快了，下午去武库司交接的时候还见到了史宏富，这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妻子的情夫杀的。” “嗯？” 关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过去的时候，史宏富的家被围的水泄不通，京兆府的人已经去了，那个时候应该是刚发生了命案。” 靳月解释道“案情并不复杂，凶手也被当场抓获，我还专门打听了下。” “好像是史宏富那方面不太行，他的妻子长期跟隔壁一个王姓的男子暗中偷情，史宏富今日醉酒回家，恰巧遇到，抓了个正着，便闹了起来，结果他根本不是王姓男子的对手，反而还受到了侮辱……然后他被推到，脑袋磕碰到了硬物，然后就死了……” “就这？” “就这。” 靳月开口道“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我去的时候，史宏富的尸体刚被抬了出来，因为打闹动静太大，有邻居报了官。” “这也……太巧合了吧？” 李炳神色呆滞。 “可确实找不到任何毛病。” 靳月开口道“凶手已经认罪，直接交代，他媳妇也供认不讳。” “我只能说，高明！” 关宁感叹了一句。 “你还怀疑？” “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不正常，我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 “那这怎么解释？” 李炳问道“总不能为了杀史宏富故意编这么一出吧？那隔壁老王呢？” “他媳妇呢？” “就甘愿担一个误杀的罪名，甘愿担一个偷情的名声？” “为什么不呢？” 关宁反问道“或许他们是受到了胁迫，或许是利益驱使呢？” “可是这也？” “这只能说明，背后的势力很大！” 关宁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样反而激发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挑战心…… 拨开迷雾，抽丝剥茧，调查真相！ “我问你，史宏富的媳妇漂亮吗？” 李炳微微一滞，然后开始摇头。 “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 “跟我媳妇相比，差远了。” 李炳又补充了一句。 “这也算疑点？” “任何问题都是疑点。” 关宁开口道“接下来你就不要插手了，也不用打探，就做好你的考功司郎中。” “你是在保护我？” “对。” 关宁沉声道“万一被有心人察觉，你就危险了。” “好吧，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招呼就是。” “嗯。” “你先回去吧。” 随即李炳便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线索全断了。” 靳月也感觉到了棘手。 “还没有断，还有武库清吏司郎中万正业，不过接下来的调查，要隐秘进行。” 关宁低沉道“我有预感，若是查出来，可能牵扯会很大很大……” 第43章 当即，关宁便把吴管家找了过来，镇北王府在上京城有些暗线，并非明面上如此，关宁交代了一些事情，暗中盯几个人，进行查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再隐秘进行…… 此刻已经黑天，但很多人都没有睡意。 不久，史宏富的死讯，就在兵部内传开，不过左侍郎邓丘以顾及其颜面的名义，将此事按了下来，低调处理，因而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同一时间，吏部尚书卢照龄府邸的一间厅堂，灯火通明，有着不少人聚集在此。 在场的大多都是朝中各司各衙的品级官员，而且他们都是梅党。 私下纠集这么多人来，本身就有些不妥。 虽说外称有梅党，雪党之分，但谁都不会承认，这可是结党营私。 至于卢照龄平素更是注意，哪会如此光明正大？ 众人疑惑不解。 值此梅雪二党争执严重之际，这般不是落人口舌？ 很快，卢照龄就揭晓了本次集聚的目的，是举办赏析诗会。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是梅党传统，每当有遇到或收集到良文佳诗，便会举办赏析诗会，进行讨论。 为什么在晚上进行，因为都是要员，白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 众人期待感浓烈，卢照龄对咏梅诗的要求很严格，平常根本不能入其眼，由他牵头，必然是传世诗词。 众人落座，卢照龄才是将第一首诗拿了出来，正是关宁所作。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此诗一出，立即惊艳四座，纷纷赞叹不绝。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卢照龄相继一首首拿出，引起极大震动。 “四诗一词？”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个老儒激动的手脚乱颤。 “千古一句，千古一句啊！” “我辈读书人入朝为官，理应如此！” “我最喜欢的是散作乾坤万里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首首皆为精品，必成传世经典！” “这是何人所作？” “莫非是卢大人？” “是诗君杜修才，还是词君李逸云？” “当浮一大白！” 众多官员哪有往日威严，此刻一个个面色激动，涨的通红，简直无法形容。 “这诗各为何名？” “是啊，卢大人还是不要卖关子了。” 在一众问询之下，卢照龄支支吾吾道“这四诗一词，其实是同一人所作！” “同一人？” “这……简直是当世大才啊，诗君也不过如此。” “不，除了诗君别人谁也作不出。” 卢照龄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因是同一人所作，因而没有单独诗词名，只有一个统称，叫做关宁咏梅五首。” “什么？” “关宁咏梅五首？” “关宁，这不是那位纨绔世子？莫非？” 第44章 “连大人说笑了，必定是有重名者，只是此关宁是从何而来，竟有如此才学。” “没有……重名。” 卢照龄尴尬道“确实是关宁所作，就是那个关世子……”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与此同时，国子监内，一处幽静的院落，人来人往，急步匆匆，如同白昼。 这里是诗阁，汇聚大康王朝爱诗学诗之优等，并记录收藏传世诗作。 “吴兄，你们诗阁这是怎么了，此时深夜，为何还如此热闹？” “有新作送至，我等要做记录。” “什么诗作，至于如此，刚才见得夜大儒都来了。” “了不得的诗作，已经达到传世惊天下的程度！” “传世惊天下？” “是的，并且还是四诗一词。” “四诗一词？是何人所作？” “不知道，反正是吏部尚书卢大人的孙女卢芸芸送来。” “那诗作在哪，可否见之一观？” “可以啊！” 由整个诗阁开始，直至传到整个国子监各阁各舍，都因为这四诗一词而震动！ 卢芸芸本就是诗阁旁听，她在傍晚时分送来几张手稿，突然有事又离开了。 到了晚上有人整理时，才发现这几首诗，立即惊为天人，才造成这种景象。 只是手稿上并未署名作者，必然也不会是卢芸芸，这小姑娘虽说有几分才情，也不会达到如此程度。 “这作者是谁？” “大才啊，真是大才！” “当世咏梅绝首，无人能出其右。” “寻找作者！” “对，此等大才，不应该被埋没！” “今日已晚，明日自有分晓。” 各人各语，就连关宁也没有想到，因为他在卢照龄府邸上的随意几首，已然引起极大震动…… 昨天因调查之事，睡的晚了一些，今日又起了个大早，是被靳月叫起来的，让他去国子监，就是去上学的。 关宁很无奈，怎么穿越也逃脱不了读书的命运？ 不过他还很期待，前世的他就是一个各科皆优的学霸，很喜欢学院里的环境，现在又能体会了。 而且他也必须要去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隆景帝的安排。 当初隆景帝调他入京的理由，就是以镇北王府世子年幼，文不成，武不就，应当勤学苦练，提高自身，才能担当大任。 这个理由是绝对充足的。 因为关世子确实不堪。 其实就是让关宁学习的，提高自身。 为此，便将关宁安排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通俗的说就是大康王朝的最高学府和教育行政管理机构，尤其在隆景帝实行改革之后，国子监已不止是最高学府，还是文化中心。 其内设各种学堂，各种舍阁，诸子百家，诗书礼易，文法字算等齐聚一堂，相互碰撞，文化交流。 这是一座高等学府，同样也是一座偏于贵族性质的学府，对于平民子弟不太友好，要求严格。 但能进入这里的，都是优秀者。 而且国子监内，还有专门的武阁，可以教授习武之道，这是一座综合性的学府。 因而，隆景帝才把关宁安排在这里，并且定下严格的考核制度，只要达到要求，才会让其回去主持镇北王府。 关宁知道，这是隆景帝的高明手段，在体现圣恩的同时，又限制了他…… 第45章 隆景帝的帝王权术极其高明，这样就可堵住悠悠众口，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机会了，你抓不住。 自从来京，各种事情纷杂，也耽搁了一段时间。 若再不去，很容易落人口实。 事实上，也是如此。 外面非议极多，都是说关宁没有上进心，本来就差，还不好学，如何担当大任？ 关宁却冷笑不已。 隆景帝敢设定条件，是因他吃准了关宁就是不行。 这是阳谋！ 关宁就要做到你设定的那些条件，反将一军，看你又有何话可说？ 前世的关宁可是学霸级别的存在，这等事情，对他而言，可不算什么？ 早起洗漱完毕，关宁认真收拾了一番，端的上是风度翩翩。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侍女小香照例感叹。 “那是。” 关宁自得。 若是不帅，怎么会有代入感？ 收拾妥当之后，关宁乘着他的全时四驱出发了，其实就是四马拉乘的豪华坐驾。 出行前，靳月还觉得不妥，因为太高调了。 但关宁可不管这些，咱要的就是高调，就是嚣张。 你能奈我何？ 国子监作为大康王朝最高学府，地理位置自然是极好的，在皇城以南，翠绿环绕之地，依山傍水而建。 远远看去，树木葱葱，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清静悠扬。 清晨，正值开学。 上京城诸多学子都陆续而来，在门口三五聚集，或结伴而行，议论不休。 “听说了么？昨天晚上诗阁发生了大事！” “你说的是四诗一词吧。” “对，真不知是何方大才，竟然能作出那等千古绝句。” “应该是卢府之人所作，最有可能的是卢大人，因为这诗作都是从卢府传出！” “对，四诗一词皆为咏梅，众所周知，卢大人独爱梅，听说昨晚，卢大人召人举办了赏析诗会！” “此等诗词出世，震动上京，今日诗阁也会举行赏析文会，据说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都会来。” “我们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 “不过如此这般，可是压雪一筹啊！” “低声点，邓明志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此事已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邓公子来了。” “邓少爷晨安。” 这时见到有一年轻公子在一众簇拥之下走了过来，不少人都相迎问候。 来人正是邓丘之子，邓明志，他也是国子监的监生。 事实上，京城众多达官贵人都想着办法把自己的儿女送到国子监。 哪怕不能学到东西，至少也是镀个金，而邓明志就属于有真才实学的，即使在国子监也算得上出众。 也有不少人神情异样，邓明志可是有几日没有来国子监，而且众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日关宁大闹邓府，邓明志被气的晕了过去，此事早已流传开来。 但哪怕是心有异样，也不太敢表露，谁不知道邓丘深受皇恩？ “嗯。” “晨安。” 邓明志面色如常，微笑回应，尽显风度，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尴尬的。 他被关宁气晕了。 这就是一件相当尴尬的事情，而且很快传遍。 其实他当下没多长时间就醒过来，之后也正常了，但不敢来国子监。 对外宣称是本来身体抱恙，爱犬突亡，悲伤过度，因而才会晕倒，跟关宁没有关系。 反而是这样，欲盖弥彰，惹得不少议论。 所以他故意等了几天，风声过去，人们淡忘才是来国子监，不过此刻又有些悔意，今天来的似乎又不是时候。 众人所议论的都是咏梅诗！ 第46章 众所周知，梅党爱梅。 好巧不巧，又有一个雪党。 雪党本来是跟雪无关的，但因为梅党爱梅，好像是故意对着干，雪党便爱雪了。 这也是政治相左的一种变相争端。 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惯例。 因为两方相争，其相关依附派系子弟延伸便到了国子监。 这里也是重要战场。 你有咏梅诗，我有绘雪诗。 类似如此。 而今，四诗一词出世，这不是力压雪党？ 不过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几首确实高明。 思绪闪过。 邓明志对着身边人问道“关宁来过吗？” “一直没有见过。” 身边年轻监生嘲讽道“这位关世子对这可不感兴趣啊，陛下钦点也不在意，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扶不起！” 邓明志冷声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来。” 关宁大闹邓府，还让他颜面尽失，这口恶气不吐不快。 在这国子监他有极大人脉，那个废物世子必然会被欺辱，可出恶气。 “邓公子放心，若那废物世子来了，我们定要他好看。” “是啊，放心吧。” 周边人都知道什么意思，接连表态…… “哎，那不是卢家的卢俊彦？” 这时听到几声惊声，众人一涌而过。 “俊彦，昨日那四诗一词从卢府流出，你必然知道是何人所作吧？” “是啊，快说到底是谁？” 卢俊彦刚一露面，就被一众人围住。 这可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了。 卢俊彦张口欲说，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是关宁所作？ 恐怕都没人会相信，以为是他瞎扯。 其实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是卢大人？” “还是你父亲？” “还是你哥卢俊凯？” “莫非是你妹妹，卢芸芸？” 众人还在追问，卢俊彦不耐烦的道“是关宁。” “什么？” “关宁？” “卢少爷，你胡说的吧？” “哈哈，卢少爷这话你都说的出来？” 正好在身边听到的邓明志大笑道“那关宁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个废物少爷，你说是他所作，这不是开玩笑吗？” “是啊，这可是上京城最好笑的笑话了。” 周边人皆是大笑起来。 “哼，你们问我，我说了，你们又不相信，那还问什么？” 卢俊彦知道就会是这样。 “走吧，走吧，今日诗阁要开赏析诗会，想必会公布作者，到时便知。” “不过那位关世子怎么还不来国子监？” “谁能知道呢？” 正说着，立即看到有着一辆马车向门口奔来。 四马拉乘，威风凛凛，立即引起一片惊疑之声。 国子监是学府之地，哪怕是皇子们也不会如此，要顾忌影响低调而行。 这位是谁？ 怎么如此高调？ 邓明志微微一怔，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面色立即阴沉下来…… 第47章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车驾停了下，而后关宁从中走下来。 他身穿紫衫，肤色白净，身材修长匀称，俊郎非凡，儒雅中透露着高贵，此刻将所有目光吸引！ “好英俊啊！” “这是谁？哪家公子，竟生的如此俊俏。” 国子监不乏女读，此刻双眸放光，乘坐如此车驾，必然家世富贵非常，而且又这么英俊！ 他还是监生，必然才情广博！ 这简直是完美啊！ 而众多监生也一时怔住，下意识的摸摸脸，为何我就没有这样英俊呢？ 他们深受打击，不免哀叹。 邓明志握紧了拳头，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关宁这卖相是极好的。 嫉妒使他质壁分离。 光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 既然你敢来国子监，就让你受尽欺辱！ 这是好机会！ 邓明志暗想。 “这……是小宁？还真的像外传的那样狂呢，不过也真的英俊呢。” 在门口偏角落处，有一个身穿白色监生服的年轻人低声呢喃，只是他不同与其他男子，生的秀气，如同小生，肤白面嫩。 “这是谁？如此高调如此张狂？” “来国子监，不论身职大小必须要穿监生服，他为何不穿？” 众人暗自议论，都冒出来一个疑惑。 他是谁？ 不过也有人反应极快，在这上京城中行事如此高调者，除了那位，也就没有别人了。 “他是关世子！” “关世子？” “这就是关世子？” “果然如同传言那样，狂妄至极，就是诸位皇子来国子监也不乘车坐轿，他倒好，直接顶配。” “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没有半分才学，废物世子。” 这是一个嫉妒关宁英俊相貌之人所说，立即引起身边女读反驳。 “你这说的什么话？” “怎么？我有说错么？” 男子当即反击。 “你没有说错，但那又怎么样呢？关世子英俊啊。” “肤浅！” “我看你就是嫉妒，麻子脸。” 这女读娇骂了一句，然后又是眼冒星星。 “关世子好英俊啊！” 各种想法不一而足，这位关世子一直都是上京城议论的中心，但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今日可是见到了。 “好多怨气啊！” 关宁驻足，闭眼感受。 怎么如此多的怨气？ 莫非是嫉妒我的帅气？ 有可能。 关宁想着，满足之感爆棚，这种地方还是要多来啊。 在家憋了几天，吸收怨气的大业也耽搁了。 他需要更多的怨气，来提升自己…… “咦？这是……” 正想着，关宁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怨气，他看了过去，正是邓明志。 四目相对。 关宁笑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晚上来接我。” 关宁对着马夫说了一句，而后便径直走向了邓明志。 看到那笑容，邓明志没来由的心颤。 这笑容他太熟悉了，就是这样，他被气晕了…… “邓兄，身体无碍了？” 关宁脸上堆满了关切，他故意声音放大，吸引众人目光。 “你……” 邓明志面色瞬间涨的通红，这讽刺之意，太重了。 稳住，我不气。 邓明志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关世子，这是国子监，容不得你放肆。” “放肆？” 关宁讶然道“邓兄对我误解太深了。” “当日你晕倒之后，我是担忧不已，本想去府中看望，奈何事情太多，你可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来替？” “你……” 邓明志以为自己能够忍住的，可太难了。 这货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太贱。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让关宁乐开了花。 他发现邓明志简直是人体怨气发散器，对他太有利。 未等邓明志开口，关宁又接着道“明远兄已经走了吧，去吠州的路上可还顺利？你也没去送送？” “好一个兄弟情深呐！” “噗嗤。” 周边有人控制不住都笑出了声来。 当日关宁所说好一个父子情深呐成为热句，现在不由让人联想，必然也成金句。 “关宁！” 邓明志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是被气的不轻，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不知如何反驳。 “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 关宁讶然道“我是在关心你们啊。” “对了，尔父怎么样，身体可好？” 尔父就是邓丘，看这般笑容，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话，肯定是反话。 “尔母怎么样？” “尔姐怎么样？” “尔妹怎么样？” 关宁很快问候了邓明志全家，气的邓明志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算了，本世子就不一一数算了，替我问候你全家。” “噗嗤！” 旁边又有人没控制住笑了，这本来是一句好话，但听着总是感觉是骂人的话。 “替我问候你全家？” “这关世子嘴皮，利如刀锋啊！” “不过也胆子大，当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如此奚落邓公子。” “其实也正常，前几天邓大人在早朝提议取消镇北王府，还要调离镇北军……这可是断关家未来，怎么能不反击？” 一言一语，落入邓明志的耳中，让他身体发抖。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句便会传扬，而他也会再度丢尽脸面！ 该死！ 该死！ 邓明志怨气太重，又被关宁吸收，又出现了气大伤身的状况，面色发白。 “邓公子？” 身边有人看出状态不对。 而邓明远却死盯着关宁，怒声道“你敢对我母亲不敬，你已经触动我的底线，关宁你立即道歉，我可原谅你，否则……” “哦哦，抱歉，抱歉。” 关宁忙着道“我错了，我不该问候你母亲。” “嗯？” 他的这种态度引起别人疑惑，这就道歉了？ 刚才不是骂的挺欢脱么，邓明志一生气，你就怂了，原来也是装腔作势…… “想必他也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邓大人现在权势极重。” 周边人议论纷纷，邓明志也松了口气，显露得意之色，如此这般还能让他得回些面子。 而关宁笑着道“我倒是忘记了，尔母，婢也，卒为天下笑，确实不值得问候。” 听到此言，邓明志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睛也有凸出，指着关宁，气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 尔母，婢也……这句话意思你母亲是个婢女，并且被天下传为笑柄，这可是骂人最毒的话了…… “你……” “你！” 邓明志指着关宁，片刻两眼一黑，摔倒在地，竟然又双被气晕了过去…… 第48章 场面寂静到了极点，哪怕是邓明志摔倒在地，也都没有顾及，皆是惊疑的看着关宁！ 这话可是太重了。 换成旁人，恐怕也会气的发疯！ 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传扬出去…… “邓兄！” “邓公子！” 随邓明志而来的几人立即蹲下，忙着安抚，有人捏人中，有人锤背…… “没意思，这就倒下了？” 关宁不屑的说了一句。 “你……” 众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关宁，内心震荡！ 他都已经被气晕了，还说这样的话！ 好狠！ 简直是太狠了！ 直接刷新了他们对关宁的认知…… “关世子，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之声响起。 两边有人让开一条通道，有一年轻人如众星捧月般过来。 他身材高大，俊朗不凡，虽只是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衣衫，也难以掩盖其高贵气质！ 在人群中，能明显分辨。 只是他嘴唇略薄，给人一种无情之感。 “三皇子！” “三皇子，晨安。” 在他走过来之际，众人皆是恭声问候，不敢有丝毫怠慢。 能被如此称呼者，也唯有皇室子弟，他便是当朝三皇子萧启。 众人惊讶，怎么在这个时候三皇子来了？ 不过随即便释然了，朝中几位皇子都喜爱诗文，三皇子也是如此。 今日国子监诗阁举办赏析诗会，因而前来。 还有不少人冷笑看着关宁，这位三皇子似乎是倾向于雪党的政策思想，必然会维护邓明志，眼下也能看出些端倪…… 三皇子可不是普通皇子，已经出阁封王，也算得上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在朝中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位世子要遭殃了。 “三皇子？” 关宁眼眸微凝，随即淡淡道“是他气性太小，干我何事？” “过分吗？我倒是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众人又是一惊。 这位关世子可还真的是刺头，面对三皇子都丝毫不让。 邓丘是打压镇北王府的尖刀，事事出头，步步紧逼，出谋划策……这些种种行为，是断镇北王府根基，断关宁未来。 这仇怨如同杀人父母。 他只是骂几句，这就受不了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关宁内心想着。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夹着尾巴做人，有时候能活的更舒服一些。” 三皇子萧启直视着关宁，他声音虽然平淡，但那种警告之意，却异常明显！ “夹着尾巴？” “哈哈！” 关宁笑着道“这东西我可没有，谁有谁夹，再说了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吗？” 这句话可是华强的经典名言，关宁一直记得，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勇气可嘉，不过……也只是……” 萧启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把邓明志送回府上。” 他随意安排，立即有几人便带着其离开，而这位三皇子也没有再跟关宁说什么，转身进了国子监。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以三皇子的身份，以及如今雪党之大，关宁可有好受的了…… “关世子，你惨了。” 这时卢俊彦凑了过来，低声道“邓明志虽说是邓丘之子，但在这国子监里也算不得厉害人物，雪党之大，在国子监中，也有体现，你恐怕不好过。” “哦，多谢提醒。” 关宁很惊讶，这位少爷也有如此好心，这是转性了。 “因为我也看那个邓明志不爽。” 卢俊彦似知道关宁所想，开口道“不过你可真厉害，又把邓明志气晕过去了。” “明明是他气性太小。” “哈哈。” 在三皇子萧启离开，场面就松散了许多，不少人都在议论。 邓明志可真的是太悲催了。 隔了才没几天，又被气晕了，而这次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真不知道等他醒来会作何感想。 而关宁所说的话也必然会出名。 第49章 替我问候你全家。 尔母，婢也。 这话也会跟在他身上。 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离开关宁，惹上这位，似乎没什么好事啊…… “俊彦，我听你刚才所说那四诗一词是关世子所作？” 这时有几个监生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监生服，双目狭长，身材偏瘦，直接对着卢俊彦问道。 “是啊！” 卢俊彦直接道。 “确实是你作的吗？关世子？” 这年轻监生追问。 “是啊。” 关宁直接承认，反正这也是穿越者的日常操作，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哈哈！” “哈哈！” 这几人立即笑了起来，声音极大，吸引旁人目光，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诸位，你们听到了吗？” 年轻男子指着关宁开口道“关世子说那四诗一词是他所作，这可是上京城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 “是啊！” “简直……” “厚颜无耻！” 有旁人听到，也是哄堂大笑，辱骂者也有不少。 “关世子，你竟然冒领名作，侮辱诗霸！” “诗霸？” “作出如此名作，还是四诗一词，不是诗霸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这个称呼可真是好。” “见到诗霸，我必然会悉心请教，而今诗霸是我崇拜之人，谁敢侮辱，我刘封必不轻饶！” “对，绝不轻饶！” “算我一个！” 众人呐喊，情绪激昂。 看的关宁也是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卢俊彦摊了摊手，满脸无奈的表情。 “主要大家都不相信这是你作的。” “好吧。” 关宁很无语，不过也吸收到不少怨气。 “这个傻逼是谁？” 关宁指着那年轻男子问道，此人最为夸张，还引动不少人攻击他，号称是诗霸的维护者，怎么看都没安好心…… “傻逼？” 卢俊彦呢喃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你咋这么会骂人的词呢？这两个字，太精髓了！” “对，越想越觉得好，又学到了。” 这让关宁有些尴尬，有种带坏小孩的既视感。 随即卢俊彦开口道“他叫刘封，是诗阁的监生，此人家世普通，属于没落贵族那种吧，最擅长投机专营，想必你也能看出来，刚才三皇子随意表露，他就上杆子，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关宁点了点头，投机分子永远不缺。 “不过他也确实是傻逼，维护了半天，还不知道本尊就是你。” 卢俊彦低声道“他若是知道那诗霸真的是你，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比较有意思，关宁想了想随意道“那他就真成傻逼了！” “哈哈！” 卢俊彦大笑了起来，充满了期待感。 以前他觉得关宁太狂，谁都不放在眼里，便因而不对付，真接触起来才发现关世子也不真的是那样。 在他身边能看到些有意思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能学到新鲜的骂人词。 可以的。 两人聊的开心，并不理会他人言说，这让刘封有些不甘。 “关宁，你是不是不敢说话了？” 刘封开口道“如果你再敢侮辱诗霸，你就是得罪整个诗阁的人！” “我不是不敢，我是不想跟傻逼说话。” 关宁直接说道。 “傻逼？” “这是什么词？” “肯定是骂人的，怎么感觉很有内涵？” “傻逼！”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一股庞大的怨气散发，刘封气极，面色涨的通红，他可不想成为邓明志二代。 关宁却没有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国子监，大康王朝最大的学府…… 第50章 “快走吧，赏析诗会要开了。” “听说要在赏析诗会上公布诗霸是谁。” “真的吗？” “走，快走。”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立即散开，都奔进了国子监。 刘封指着关宁道“关世子，敢不敢去诗阁，你不说你是作者吗？” “敢啊，为什么不敢？” 这刘封屡次挑衅，也激发了关宁的怒意。 “等会就要公布作者，若你不是，你当如何是好？” “随意。” 关宁稳如泰山。 “你……” 见关宁如此直接，刘封微微一怔，略有犹豫，不过随即便自嘲而笑。 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其废物纨绔之名人尽皆知，此刻恐怕是往脸上贴金，故意装样，自己是想多了。 思绪闪过。 刘封直接道“若不是你，那就麻烦关世子亲自前去邓府请罪道歉！” 听到此，众人皆是一怔，略显愕然的看着刘封。 这个条件可是有些毒辣了，同时对刘封也有佩服之意，此人不愧是投机好手。 关宁与邓府的恩怨人尽皆知，更是多次让邓明志丢人而颜面尽失。 这可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刘封直接提出让关宁去道歉，若是成了，邓丘必然会记刘封的好…… “可以啊！” 关宁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这你都敢答应？” 刘封没想到关宁这么痛快。 “怎么？你不敢了？” 这般态度反而让刘封打消了顾虑。 “好，在场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们可听到了吧。” “听到了。” “我们都可见证。” “这关世子是傻了，这都敢答应？” “哈哈！” 周边议论纷纷。 “那你呢？” 关宁想了想开口道“若确认是我作的，你就在赏析诗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大喊我是邓家的一条狗！” “你……” 刘封面色变换，这个条件同样也是有些狠辣。 他确实擅长投机，此次也有故意巴结邓家之意，但若真这样做了，就会使他名声尽失…… “怎么？又不敢了？” 关宁不屑的看着他。 “哼，我有何惧之？” 刘封一甩衣袍，气势凛人。 他就是诗阁的，自然清楚能作出这样的诗词需要什么样的水平，就是诗君杜修才怕也没有这样的才情。 他必胜无疑！ 关宁必然是被架到这里，故意装逼。 对，就是这样。 第51章 越想越是确定，刘封放心了。 “走吧，前去诗阁，是真是假，自有分晓。” “傻逼。” 关宁直接回敬了两个字。 “你……” “粗俗！” 刘封不再理会，而是跟他人开始传扬此次赌约，既然已经定下了，肯定要大肆传扬，让人尽皆知。 这样才能扩大影响，让关宁丢脸，也能以此博得邓府的更多赏识。 关宁一直都是话题中心，尤其是这种事情，很快就传播开来…… “莫非那诗词真是关宁所作？” 在一角落有肤白面嫩小生疑惑开口。 “公主殿下，我看你是想多了吧。” 在其旁边有一女子开口。 这女子所穿也是监生服，显露女儿身，穿扮较为朴素，却难掩饰其天生丽质。 “舒兰，你注意下称呼。” 小生出言提醒。 “哦哦，我忘记了。” 历舒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就是直接显露身份，也无不可啊。” “说的容易，我是偷跑出来的。” “明白了，未出阁的公主不能随意出宫。” 历舒兰低声道“专门来国子监是来看你的未婚夫？” “不过也不是未婚夫，都已经被退婚了。” “别瞎说，就是宫里憋闷，出来走走。” 原来这女扮男装的小生，正是当朝永宁公主萧乐瑶。 “我看啊，退婚也是好事，这位关世子就是个废材，家族落魄，没一点作为不说，还到处的惹敌。” 历舒兰开口道“现在连这种赌约都敢接，你说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看得出来，这位历姓女子与永宁公主关系极好，言谈间没有半分讲究，很是随意。 “不一定。” 萧乐瑶说着，目光不时向周边扫视，似在找谁。 “走吧，咱们去诗阁看看。” “要不咱们也打个赌？” 历舒兰笑着道“我赌是关世子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 “好啊，赌注是什么？” 萧乐瑶直接应下。 “如果你输了，你让我摸摸你这个地方。” 历舒兰神色示意胸前。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生的这般雄伟，简直气死人。” “你……” 萧乐瑶无奈道“堂堂历家千金，怎么这般流氓，历大人知道吗？” “答应不答应。” “好。” 萧乐瑶开口道“如果我赢了，你便让你父亲在朝中帮关宁说说话，你父亲是内阁大臣，本身就有话语权，而你父亲也是最宠你的，没什么问题吧？” “为什么提这个条件？” 历舒兰好奇道“你不会是真看上那位关世子了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也不容易。” 萧乐瑶平静道。 第52章 “确实也不容易，行，我答应了。” 历舒兰倒也没有多想，开口道“不过你是必输的。” “那可不一定。” 萧乐瑶又道“我们也去诗阁吧，不过要小心点，三哥也来了，别让他看到我。” 同一时间，同时定立了赌约。 而这时，关宁也进入了国子监…… “这里的环境可真是不错。” 走在青石板平整铺就的路面上，关宁忍不住感叹。 环视周边，花木茂盛，园林假山秀丽端方，动辄小桥流水花树成林，美则美矣。 在这其中相间着一座座古朴的建筑物，充斥着书香气息。 国子监内部相当的大，就好比中式园林，环境宜人，秀美非常。 关宁知道，自从儒家失去独尊地位之后，便开始了百家争鸣，而这国子监便是主要场所。 这里有各家汇聚，宣传各家理论思想，相互研讨，促进发展。 儒家，法家，兵家，杂家，阴阳家，小说家，纵横家，医家，在此都有设舍。 同时还有琴棋书画，诗书礼算等各阁……可以说是汇聚英才地！ “不过这里的女读也不少。” 关宁开口。 “女读只算是旁听，而非正式监生，不过能来这里的，绝对都是大户人家。” 卢俊彦在旁边解释道。 关宁点了点头，这一点不错，至少说明了大康王朝的开明。 这还是起始于百家争鸣，倡导有教无类，女子也可学文学武，并无旁落。 不过穷富差距始终存在，国子监内，大多还是贵族官宦子弟居多，这就是士族。 一代一代，维持着上层精英的构成。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对关宁而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正式监生的名额不容易获得，可以说相当的难了。” 卢俊彦低声道“你知道外面一个正式监生名额都炒到多少钱了吗？” “多少钱？” 关宁很好奇。 “十万两银子。” “这么贵？” “你以为呢？” 卢俊彦解释道“在国子监修满六学者，可不经科举，直接受召为官任职，仅是这一点，就有多大的好处？” 关宁明白了，这是一种捷径。 “若在其他阁舍出类拔萃者，若通过审查，直接能进朝廷六部司衙。” 卢俊彦解释道“这里所指的比较具体，就是各家各流派的出众子弟，比如在法阁出众者，可被召入刑部，大理寺等地…而且还是被抢着要。” 这种模式倒像是特招，关宁也明白，现在朝廷各部都有不同的流派掌管，这也是各司其职。 刑部多为法家，工部多为墨家，外交多为纵横家，军事多为兵家。 这样的话，入各家者，自为各家效力，这也是一种人尽其才的体现…… “你是圣上钦点的监生，自然没有问题。” 卢俊彦道“等会还要去找监丞办理入籍，领取身牌，监服等。” “嗯。” 关宁点了点头，来前吴管家就跟他说了流程。 “只不过你有些麻烦。” “什么？” 卢俊彦低沉道“我也是听说，按照御令你本来前几天就应该来，但一直拖到现在，因而被那些人找到机会，准备将你踢出国子监！” 第53章 “还有这么一说？” 关宁皱起了眉头。 “当然有，实际上每年被踢出国子监的人有很多！” 卢俊彦沉声道“国子监，是大康王朝最优等学府，其中皆是名学大家，这些人传道授业解惑，受人尊敬，而你本为监生，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经常来学习，这便是旷学，若旷学太多，便会被退学。” “当然，这只是针对正式监生，旁听侧席便不在其列。” “那你呢？” 关宁看着卢俊彦，这位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老老实实上学的孩子。 “我爷爷是吏部尚书还加封了内阁大学士，我爹还给国子监捐助过不少钱物……” 卢俊彦看着关宁，别有深意道“所以……你懂得。” “懂了。” 关宁并不意外，这是国情。 “原本你也能这样的，可现在不行了。” 卢俊彦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对你要求很高，若你被踢出了国子监，那可不太光彩……” 其实他心里还有半句没说出来，你爹没了。 “明白了。” 关宁深吸了一口气，这可真的步步是坑。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你毕竟身份非比寻常，并且还是陛下钦定的监生，直接踢出不太好，因而会给你定立考核。” 卢俊彦接着道“而且这考核必然会相当的严格，至于原因……你懂得！” 关宁当然明白，这样可以堵住人们的口舌，而且是以绝对正当的理由，并且他们坚信关宁不可能通过考核。 在他们的眼中，关宁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世子！ 这对关宁的打击才会更大。 之后雪党也可，以此为理由弹劾关宁，说他才能不足以担当镇北王府大任，直接取缔…… 当真是好算计。 关宁眼中寒芒闪烁，若他们打着这样的算盘，恐怕就有些失算了…… 两人边走边聊，过了一会来到了一处门庭之前，透过门庭，能看到其内有着一座阁楼耸立…… 这就是诗阁！ 国子监内，有着众多阁舍，舍为各家，如法舍，小说舍，名舍等。 阁为具体名称，有诗阁，词阁，琴阁，画阁等。 其中诗阁就是重要阁舍之一，不同于其他品项，诗是众人皆爱。 有附庸风雅者，或真心喜爱者皆有，受众较广。 诗虽多，但传世惊天下的少之又少，难得一寻。 而今，四诗一词横空出世，使得沉寂已久的诗阁沸腾了。 名句佳作，邀众人赏析，因而举办赏析诗会！ 此事，在国子监传播开来，引起追捧，诸多监生学子争相涌来。 主题，便是那四诗一词。 “人可真多啊！” 卢俊彦感叹道“诗阁可是许久都没有如此人气了，据说今日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都会来。” “诗阁怎么会有刘封那种人？” “诗阁并非主阁，可随意加入，较为松散，因而良莠不齐，你可莫要以为诗阁尽是这种人，还是有真正读书人的。” “今天可有劳你了，为我解释这么多。” 关宁突然发现这位官富二代，其实也不错，至少什么都在明处，而没有什么坏心眼。 “没事，我就是想想看看刘封那个傻逼，当知道你是那个诗霸，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 两人笑着走了进去。 在走进门厅之后，喧闹嘈杂之声扑面而来。 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今日举办赏析文会，其他阁舍之人，不少到来。 诗阁独占一院，正中是一个多层阁楼，这阁楼占地不小，造型充满着古香古色的味道…… “关世子来了。” 在关宁走近之后，立即有人开口大喊，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这位就是关世子？” “真是英俊啊。” “这卖相真是不错啊，不过脑子却不够灵光，竟然敢跟刘封打那样的赌。” “也许是初入国子监，想争得一些声名，他可能在这都待不了几天，马上就要被踢出去，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许说关世子坏话，都这么英俊了。” 各种声音交织，各人的表情也不相同。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这时刘封大笑着走过来，随从其身边的也有五六人，都带着笑意。 “关世子，就算你想要面子，也得看什么事情吧，怎么样？现在下不来台的，难堪的不是你自己？” “对啊，连诗霸也敢冒领！” “侮辱诗霸，其心可诛。” 第54章 “对，尽管你是镇北王府世子，但也不能在这事上口出狂言，否则就是与我们诗阁为敌！” 在场不少人都义愤填膺。 有人是见不得关宁好，有人确实是接受不了关宁狂言，是出于维护目的。 总之，他们集体针对。 “傻逼！” 关宁很客气的回敬了两个字。 “你……” “粗俗！” “身为监生，如此粗鄙不堪，实在过分。” 很多人都被这两个字激怒，愤怒不止，怨气冲天。 “舒服！” 这怨气太多了。 关宁乐开了花，这种身体一点点变强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暂时不与之计较，等赏析诗会结束，自有分晓，到时看他如何丢人。” 刘封深吸了口气，他不想再扯下去了，这位世子口中实在没什么好词，这两个字已经逐渐传开，让他成为笑柄…… 好大的怨气啊。 关宁感受到刘封的怨气最重。 这家伙有望成为邓明志二代啊！ “哼！” 察觉到那种笑容，刘封自觉离开…… “等会看他如何收场！” “对！” 几人冷笑向中心处走去。 “咱们要不要去那边，这离的有点远。” 同一时间，历舒兰跟萧乐瑶二人说着。 “不行，三哥在那边，容易认出我。” 萧乐瑶说道。 她是偷跑出宫，因而女扮男装，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好吧。” “你还跟我打赌吗？现在不赌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赌？” 历舒兰调笑道“哟，对你的未婚夫蛮有信心啊。” “少胡说八道，你个死丫头，女流氓！” 也只有在跟历舒兰在一块时，萧乐瑶才会这般，平时可都是很高冷的。 “明明就是。” 历舒兰还在说着，可萧乐瑶却没有回话了，她目光扫视着周边，然后停下。 “小宁，别人都不信你，我信你。” 她心中呢喃着。 “怎么总是感觉有人在看我？” 关宁转身看着，又没发现什么。 “肯定啊，你可是名人大家不看你，看谁？” 卢俊彦示意一个方向。 “我敢打保证，那两个女都对你有意思。” “我观察很久了。” “你闲的？” “我只是有些不平，虽然你很英俊，但你声名不好，像我爹有钱，爷爷官大，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就是因为我不够英俊？” 关宁从卢俊彦身上感觉到了怨气。 “告诉你一句话。” 关宁拍了拍卢俊彦的肩膀，认真道“颜值即正义。” 怨气瞬间更重了。 “快往里边凑一凑，诗会就要开始了。” 卢俊彦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二人向中心走去，见到是关宁，都下意识的让路。 两次气晕邓丘，又是问候你全家，又是尔母，婢也等，让人们对这位世子的嘴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太毒了。 关宁也不理会，悠然向前。 此刻场中已经有了一些布置，就在阁楼前的平地上，摆放了不少桌椅板凳，可供人乘坐。 虽是日上三竿，但此地绿荫遮蔽倒也清凉。 摆放桌凳有限，自然不能供全部人落座，因而便有秩序，文名出众者才可坐下，自觉不足在旁边站着。 大家都很自觉，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这也算是惯例了…… 第55章 “吴兄来了。” “赵兄，请。” “请。” “钱枫兄。” 临近开始，有不少人过来。 其中不乏道道惊叹之声！ “词阁的吴先之来了，此人有两首名词传诵，非同一般！” “还有钱枫，同样也是词阁大才。” “那是赵守节，可是画阁佼佼者，师从傅大师。” “来的人好多，都是平素难得一见的人。” “那是自然，正所谓诗情画意，这些可是分不开的。” 众人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许久都未有传世诗篇出世，诗阁因而沉寂，此次见机赏析，也是为了扬名。” “没错，所以这更凸显出诗霸的厉害。” “只是这作者为何如此神秘，都闹到这般动静，都没有人出来认，实在意外，这么重要的文名宣扬，都要放弃？” “有人承认了啊。” “你说关世子？” “哈哈，他不过是胡言乱语，说不得真。” “是啊，真丢人。” 不知觉，人们又将话题引到关宁身上。 毕竟人们最好奇作者是谁，至今也唯有关宁承认。 “看什么看，我们也坐吧？” 关宁指着面前座位，这站着可着实够累。 “不能坐。” 卢俊彦摇了摇头。 “为何？” “这是暗规，也唯有各阁舍出众者或有名望者才可。” “又没有署名。” 关宁却不管这些，径直走了过去，直接坐下，还是靠前的位置。 “你……” 卢俊彦无语了。 “你这样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我要离你远点。” “关世子竟然坐下了，还是那个位置？” “此子竟如此无礼？”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皱着眉头。 “你，起来！” 刚坐下来，便有一人过来，对着关宁呵斥…… 来人是一个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有着浓眉星目，脸颊偏瘦，有着棱角突出，普通的监生服在他身上分为得体，让人注意的是在他胸前有两个黑色的字纹绣，正是国子二字。 这也说明了他的身份，国子学上舍的监生。 国子监内有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 学堂的不同，与学生的资荫，即身份有关，前三学分别面向三品，五品，七品以上的官僚子弟，主学儒家经典等。 而后三学则学习专门技术，面向八品以下弟子及庶人。 在这其中，学有优劣快慢之分，便定有考核和升等制度，即为上舍，内舍，外舍。 新生入外舍习读，经公试、私试合格，参考平日行艺，升补内舍，内舍生两年考试一次，考试成绩和当年公、私试分数校定皆达优等，为上等上舍生。 不同的级别有不同待遇，若为上舍，前途远大！ 胸前会纹绣不同字眼分不同学堂，以不同颜色代不同舍生。 外舍为白色，与监生服等同，不易看出。 内舍为棕色，上舍为黑色。 而眼前这人，便是国子学的上舍生。 成为上舍者需经过很多考核，所以人数极少，每一个上舍生，都是极具文名才名的人物。 此人便是如此。 他语气极为不客气，仿若丝毫没有在意关宁身份，居高临下！ 这种颐气指使的态度，让关宁分为不爽。 “你是何人？” “甄济开！” 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能够听出明显的傲然之气。 “甄济开？” “他就是国学上舍生甄济开？” 有听到之人，神情立即惊疑，议论不绝。 “这甄济开祖父曾也是三品大员，后因意外而亡，家族落魄，哪想其入国子监便崭露头角，名列前茅，才学广博，仅用一年时间便由外舍入了上舍。” “据说其深受三皇子看重，就要入了晋王府，若三皇子争得储君，那甄济开可就是太子舍人，日后前途无量！” “是啊，就是因为甄济开其家族有重新崛起之机。” “这般岂不是同那关世子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杰出，一个废物。” “关世子也会入国子学，成为其中监生，但因旷学多日将要被踢除，最终商议将采取考核的方式，若考核不合格，便会被踢除，而甄济开，就是主要评审和出题官！” “这关世子太不懂礼，那个位置，是他能够坐的吗？” 一众人议论纷纷，目光都集于关宁二人身上。 第56章 有不少人都冷笑不已。 甄济开绝对是国子监的风云人物，此刻出言训斥，分量极重…… “哦，不认识。” 关宁摇了摇头。 “关世子，这位可是国子学上舍的甄助教……” 卢俊彦在旁边拼命暗示，能以监生成为助教者极少，甄济开就是其中之一。 国子监设长官为国子祭酒，主持政务，同时也是才学广博者，下设司业为副，及丞(掌判监事)、主簿(掌印)、录事，诸学有博士、助教、典学、直讲等学官，掌教学。 各学授业者为博士，助教便是辅助博士的，甄济开以上舍监生的身份被定为助教，可见其才学。 关键是，他有可能会担任考核关宁的出题官，可得罪不得…… “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 甄济开直接道。 “这里又没有安排谁人能坐，为何我就坐不得？” 关宁却丝毫不让。 “坐在这里的，都会是赏析诗会的重要人物，你不够资格？” “哦？” 关宁眼睛微眯了起来。 “作者也坐不得吗？” “作者当然能够坐得。” “那就是了。” 关宁直接开口。 “关世子，请不要胡搅蛮缠。” 甄济开的语气冷了下来，警告的意味很浓。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关宁丝毫不让。 此人说话间语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极为不爽，明显带有针对之意…… “关世子，这般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关宁却不耐烦了。 “你……” 甄济开盯着关宁深看了几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道“明明没有资格，却依旧胡搅蛮缠，这般并不会证明什么，反而丢的是你的脸。”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你还不配，少在我耳边聒噪。” “你……” “甄助教，这关世子就是这般脸皮厚实，等赏析诗会之后，他自会笑柄，您又何必在意？” 这时刘封走了过来。 “也是。” 甄济开便没再多说，找了位置坐下。 他就在最前列，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你把甄济开得罪了。” 卢俊彦低声道“怕是你在国子监待不了几日。” “那又如何，一副欠扁的样子。” 关宁颇为不屑。 “你……厉害。” 卢俊彦真是服了关宁。 不多时，又有不少人过来相继坐下，其中不乏国子监内出众之人，但都依据身份地位，各有落座，不越半分。 唯独关宁夹杂其中，略显突兀。 “诸博士，到。” 就在这时，有一声高喊响起，人们都下意识的转身相迎问候。 “诸博士是国子学的教学，也是你的教学。” “诸博士。” 甄济开笑迎了过去。 “嗯。” “各位不必见礼，今日诗阁有此大会，是我国子监大事，各位应当尽情赏析，体悟诗情。” 诸博士年近五旬，身穿儒袍，有种名家之风，只不过他体型偏胖，挺着大肚子，显得不适。 能成为一学博士掌学，皆是有大学问的人，无论在哪都很受人尊敬，体态如何倒无人会说。 这时甄济开在其身边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不一会诸博士便走了过来。 “关宁？” “正是学生。” 他就是国子学的监生，人家是掌学博士，以学生自称，也是应该的。 “学有高低，礼无大小，你应该明白吧？” 诸博士淡淡开口。 关宁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本来就是一个座位，他让开也没事，可现在他就不想让了，还偏偏就坐了。 “求知无错，何来大小？” 关宁直接回敬。 诸博士用礼来指责对方，而关宁则是以求知来反驳。 幼年求学和中年求学，虽有所学高低，但都是求学…… 听到此。 不少人神情愕然，这关世子竟然跟诸博士辩论了起来…… 第57章 甄济开也面色微怔，却是没想到关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礼有学，又有何用？” 紧接着诸博士又是直接开口。 意思不遵礼法，不注重修养，就算学的太多又有什么用？ 甄济开等周边不少人都冷笑的看着关宁。 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跟诸博士辩论，你又算什么？ 这句话无懈可击，关宁也认可，但无论是诸博士，还是甄济开，显然都不是真正有这样心思。 一个掌学博士，一个助教，这对自己的去留都有很大话语权，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授意，故意针对自己…… 思绪闪过。 关宁反问道“是真为名，还是假为礼？” “放肆！” 甄济开直接呵斥。 这意思是他们并非为了礼不可废，其实是为了自身脸面名声。 这诸博士走进时，与人交谈，无一不显世俗气息，哪里像专心做学问的大家，反而是投机营私的政客。 如此这般，关宁才不会尊敬。 “你虽未办理入籍，可还是国子学的监生，就是这般与师长说话？” 甄济开又是呵斥。 “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被说中痛处？” 关宁声音平淡。 “关世子。” 卢俊彦在旁边再度提醒，你这内涵太明显了。 得罪甄济开或许还有机会，但得罪掌学博士，必然没有机会！ 关宁知道他的意思，给其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心里有数。 “目中无人，目无师长，如尔等这般也想进国子学？” “我能不能，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 关宁直接道“国子监是做学问的地方也不是谁的一言堂！” 听到此，周边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国子监设立到现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顶撞掌学博士。 关宁是第一人。 随即他们都摇了摇头，诸博士那句话可是定了关宁结果。 国子学的大门，他是不可能进去了。 “狂生！” “太狂了！” 周边一片惊叹之声。 关宁却没有再多言，而是就此坐下，直接无视。 “你……” “诸博士莫要与其计较，没必要。” 甄济开说道，内心还有些窃喜。 关宁这种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更好，就能有更充足的理由将其踢出国子监。 “您先坐下吧，诗会要开了。” 甄济开说着，准备寻个位置，但发现前面首席的除了他的空位已经没有了，其余位置也被坐满。 他肯定不能让诸博士站着，所以只能是他站着，那原本是诸博士的位置，却让关宁占了…… 甄济开很尴尬。 他可是国子学上舍的监生，还兼任助教，都没有位置。 与此同时，关宁感觉到了其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站着吧。” 关宁轻笑。 怨气更重了。 完美！ 甄济开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发作，却有一道清脆锣声在此地响彻。 诗会终于要开了。 整个场面立即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前方阁楼。 有清朗之声，开始响起。 第58章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朗诵之声。 抑扬顿挫，平仄恰好，富有深情，声音传递耳际，仿佛将人的思绪都带入那诗情之中！ 使得所有人都闭目体会，沉浸其中。 这就是诗文佳作的力量，能引起人精神的共鸣。 这朗诵之人，绝不普通。 关宁很确定。 能将这声音清晰响在每个人的耳际，是有些妙用。 是高品武人吗？ 关宁不得而知。 在他思绪间，那朗诵之声还在继续。 四诗一词，一首接着一首。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最后一句结束。 回音缭绕，不少人的神情都出现沉醉之色，这句子太美，意境太深，久久不能复归…… 也在此刻，从阁楼中有着几人走出，有年老者，有年轻者。 “昨日，诗阁偶得佳作，一夜传遍上京，实乃传世惊天下之作，便借诗举办赏析诗会……” 居中老者开口，在这寂静场合中，竟也让人清晰可听。 “夜大儒！” “竟然是夜大儒亲自主持？” “这位可是翰林院的大儒啊！” 众人惊叹。 夜鸿雨，是大康王朝中极其出名的大儒名家，声名地位极高。 “接下来，就由当代诗君杜修才解读这几首咏梅诗。” “诗君？” “果然来了！” “只有诗阁阁首才能当诗君之名。” 在众人议论间，有一人从阁中走出，他身穿纯净无暇的白衫，体态修长，缓步走出。 说不上有多俊郎，但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之感。 “此等佳作，由我首解析评判，实属莫大荣幸，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指正。” 杜修才声音平和，让人如沐春风。 关宁听出来了。 刚才那朗读之人，正是这位。 诗君？ 怕也不是普通人物。 关宁看着。 所有人都在静听。 “为有暗香来，这五字乃全诗点睛之笔，将整首诗升华……” 杜修才开始解析。 所谓的赏析就是根据诗篇分析意思，体悟作者想要表达的内涵心情。 关宁听得认真，这诗君并非浪得虚名，确有其才，有很多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这四诗一词，可皆是咏梅诗中的传世之作。 “以上，便是我的见解，若有问题，大家可以提出，一起辩解。” 杜修才赏析结束。 立即有人提出自己想法，四首咏梅诗，让大家讨论热烈，赏析诗会进入佳境。 更有甚者，借此蕴有灵感，写出诗篇，由旁人立即记录，共同探讨。 这也是诗会的目的。 这么多人来也并非皆是为了赏析，而是在诗会上作出名诗，可借机宣扬文名，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等到了词君李逸云出现，诗会气氛更上一层。 阁首为君者。 词君李逸云是与诗君杜修才同名者，在国子监，乃至大康都有极大声名。 最后那一首词，就是由他赏析。 这首词更是极好，关宁也分为喜欢，在说到好时，关宁下意识点头，有认可之意，这般让他人看到，自以为关宁故作玄虚。 刘封目光一转，站起来高声道“都说这四诗一词是同一人所作，今日可公布各自名称及作者？ 第59章 “是啊，如此佳作若不知名称，岂不是最大憾事？” “快公布吧，我等都想知道是谁有如此大才？” “今日前来，就是想知道作者是谁？” 在刘封话音落下，立即引起一片喧哗议论之声，这是众人最为关心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放在关宁的身上。 之前刘封故意宣传，将他与关宁赌约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看到这一幕，刘封更是得意，他下意识的瞥了眼阁楼顶层。 他知道，在上面有大人物在看着，那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之前便来诗阁，但以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当众露面。 刘封为何针对关宁，就是为了博得赏识，因为在国子监门口，三皇子就对关宁表达不满，而且谁都知道，三皇子的主张可是倾向于雪党…… 他善于投机取巧，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罢了！ 今日，他就是要让关宁丢尽颜面，打击其声名，为自己在雪党面前争得机遇…… 思绪闪过。 刘封大声道“之前关世子亲口承认这咏梅佳诗，是他所作，我就是想确认这件事……” “诸位稍安。” 夜大儒抬手打断嘈杂之音。 他开口道“这几首佳作是诗阁旁听女读卢芸芸送来，在昨夜晚时，我们就立即前去询问作者何人，经过查问也确实知情。” “既然大家如此感兴趣，那便公布了吧。” 听到此。 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这可是要公布了。 “关世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说了就要付出代价！” 刘封不知何时来到关宁身边，也不管周边众人直接开口。 “我记得你说过，你若知晓诗霸是谁，会悉心求教，你还说，你是诗霸的铁杆维护者？” 关宁看着他问道。 “是啊！” 刘封开口道“你侮辱诗霸，就是侮辱诗阁，会有你好受的。” “傻逼！” 关宁对他再没有多说的了，只有这两个字…… “噗嗤！” 不管关宁如何，这两个字确实是太好笑了。 “你……” “你也算是国子监的人，竟然做出这般丢人之事。” 甄济开恰好给刘封解围。 “我如何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 关宁毫不客气。 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是一点面子不给，使得甄济开的面色无比难看…… “先跟各位说一下，我以我的声名保证，接下来我所说的都是属实，也是经过多方查证，并且也得到过告知人的绝对保证。” 夜鸿雨提前打了个预防。 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不得不如此。 “众所周知，这诗作是从卢府流出，并且当朝吏部尚书卢大人是见证人……” 夜大儒开口道“就在昨夜卢大人在府上也举办了一场赏析诗会，并且还公布了作者，因为夜深，因而今早还没有外传。” 这番话可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快说吧。” “夜大儒，您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啊！” 其下有人催促着。 夜鸿雨下意识的摸了下额头渗出的汗水，本来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好事情，可有些复杂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你来公布？” 夜鸿雨对着杜修才低声道。 “夜大儒德高望重，自然由您来公布。” 杜修才笑着道。 “你这家伙。” “要不我来？” 在一旁的李逸云低声道。 “那不行。” 两人同时开口。 今日是诗阁举办赏析诗会，怎么能由词君公布？ 再说，他们已经预定了。 “若公布出来，上面那位恐怕不会太满意啊。” 李逸云低声道。 “朝廷两党相争，带动国子监也是乌烟瘴气，这是做学问的地方，不是政客搞斗争的地方！” 夜大儒语气不善。 “公布吧，都快闹翻了。” 杜修才声音平和。 “咳。” 夜鸿雨深吸了口，将所有目光吸引，而后大声道“这四诗一词，是同一人所作，其作者只设统名，而未各设诗词名。” “其名为关宁咏梅五首。” 在他言罢之后，场面一片寂静，好像众人都没有听到。 “是我说的太低了吗？” 夜大儒想着，又是大声重复了一遍。 “其名为关宁咏梅五首！” 然而，还是没有反应。 “声音真的很低吗？” 夜大儒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咳。” 他都干咳了一声。 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嗯？” 夜大儒疑惑的转向身边的杜修才，李逸云。 二人同时摇了摇头，齐声道“其实第一遍就已经很响了，应该都听到了，您为何还要重复三遍？” “那为何他们没有反应？” “因为震惊啊！” 二人异口同声。 “这什么名？” “关宁咏梅五首？” “听错了？起幻觉了？” “没有吧，夜大儒都重复了三遍，怎么可能听错。” “这是以关世子命名？” 众人才是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关宁咏梅五首？” 甄济开呢喃着，下意识的转向了诸博士。 诸博士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 刘封满脸狐疑的看着关宁。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大声问道。 “是啊，什么意思？” “这算什么名字？” 不少人都有疑虑。 “意思就是这诗作是关宁所作，以其自身命名。” 夜大儒开口道“你们没有听错，这四诗一词就是关世子所作！”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对，绝对不可能！” 仿若是突然引燃了什么，场面立即变得嘈杂了起来。 关世子所作，这不是开玩笑？ 也有人满脸惊色。 夜鸿雨是当世大儒，极具名望，他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乱说，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安静！” 诗君杜修才平和道“此事我们多次确认，经卢大人亲口保证，此诗词的作者，确实是关宁，关世子！” 连诗君也这样说，那是实锤了。 场中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目光惊疑的看着关宁。 “胡说八道！” 这时刘封大声道“关世子他会作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嗯？你说老夫胡说八道？” 一道冷声响起，让刘封面色立即变得苍白…… 第60章 盛日当空，如坠冰窖。 这就是刘封此刻的真实感受，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夜大儒，还说出胡说八道这样的词。 太失态了！ 可不就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是关宁所作？ 其他人都略微沉寂，身为监生如此质疑实在过分，但也理解一些，其实这也是他们不少人想说的话。 可，能成大儒者，必然不会在此事上胡乱言说，这可是要负责任的。 “刘封，你也是诗阁的人。” 这时，诗君杜修才开口。 “当众质疑大儒，又出恶言，即日起逐出诗阁！”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却让刘封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不！” 他声音中带着惊恐。 国子监内为主者是六学，每一监生进入，必须入一学，除此外也可加入各舍各阁辅学。 跟六学相比，较为松散，但也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 通常来讲，都会选择几个加入，这能增加学识，也是一种履历体现。 若能在阁舍从优者，也有极大好处。 正式的称为阁生，非正式的只是旁读，而刘封就是诗阁的正式阁生！ 在国子监内，被退学或退阁都是很大的事情，这是个人履历的污点。 尤其是诗阁这种自由度极高的大阁，都被逐出，那影响更是恶劣！ 自退和被逐完全是两个概念。 周边人神情惊疑，杜修才是诗阁阁首，他有权利逐出阁生，可谁都知道，杜修才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未听说过他发脾气，逐出阁生也是首次…… 不过随即他们便明白了。 这是为那四诗一词正名，逐出质疑者刘封，就是更加明确的表明，那作者就是关宁！ 而且这也是一种示好。 能作出如此诗作，诗阁必然欢喜，也必然会相邀关宁加入诗阁。 传世惊天下的诗作太难得了，诗阁若无经典之作，也着实尴尬，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怎么能放过？ 谁都知道刘封跟关宁的赌约，传的沸沸扬扬。 杜修才也应该知道。 逐出刘封，这是在卖好。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关宁就是作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他！ “关宁是作者？” 一众人面色呆滞，随即尴尬到了极点，之前质疑关宁的可不止是刘封，而是他们所有人…… “还真的是他？” “应该是了。” “他有如此才情？” “那谁能知道？” “这……” 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看着呆滞的刘封，惊声道“还有一个赌约！” “赌约？” “对，当初他跟关世子约定，若真是其所作，他就要在这高喊他是邓府的一条狗！” “现在很明显，他输了，还被逐出诗阁，以后声名尽失，没了前途！” “不过那关世子也说对了，这下他可真成傻逼了……” 人人议论，言语充满着幸灾乐祸之意。 这就如同他们先前嘲讽关宁那般，向着刘封。 而现在知道刘封下场不好，又开始看着笑话。 这就是人性。 刘封体会到了，他的面色青红变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正想着似有所感，抬头正好看到关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张开的口型很真切的看出两个字。 “傻逼！” “你……” “哈哈，傻逼！真成傻逼了！” 第61章 卢俊彦在旁边捂着肚子大笑。 “刚是谁说若知道诗霸是谁，必然虚心求教，言语维护？” “你倒是请教啊！” “哈哈！” 立即很多人都笑了起来，这才是想起了这茬，这诗霸之名，还是刘封给起的，现在却是打了自己的脸。 原来自己尊崇的诗霸，竟是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 关宁没有打肿脸充胖子，丢人的是自己…… 刘封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猪肝色，这是他人生最丢脸的时刻！ 都是关宁！ 都怪关宁！ 这肯定是他的算计！ 刘封就是诗阁的人，他本身也有一些诗情，知道作出这样的诗篇需要多大的难度。 一定不是他作的。 但此刻肯定不能再质疑了，待以后调查！ 该死的！ 他内心恨死了关宁。 本来他可借机巴结雪党，惹三皇子开心，可现在都成了泡影。 好大的怨气！ 关宁看着刘封，这家伙竟然还怪自己？ 之前几次三番，他都没有理会，是刘封纠缠不断，才给他些教训。 本来关宁想着不必完成赌约条件，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差不多就行了。 可刘封还是这种态度？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行径如此卑劣，甚至还被诗阁逐出，就这般还想向我请教，还是滚远点吧！” 这般不客气的态度，使得刘封羞怒到了极致，如能滴出水来…… 他人也是惊疑的看着关宁，简直没留一丝情面啊！ 不过之前刘封做的更绝，他故意到处宣扬，就是让关宁丢脸，结果却害了自己。 “废话少说，按照赌约，你该做什么清楚吧？” 关宁看着刘封，表情示意。 “你……” 怨气更重了。 刘封原本羞红的面色在一瞬间变白，这是因为他太多的怨气被吸收，也因为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从今以后可就完了。 “怎么？想要抵赖啊？” 卢俊彦大声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封的身上，他身体颤抖不止。 “我……我……是……” “大点声，输不起啊！” 关宁直接呵斥。 “我是邓府的一条狗！” 刘封也豁了出去，直接大喊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抵赖？ 怨气太重了。 “好了，早就知道你是狗了，还说这么大声，自豪吗？” 关宁说着还故意掏了掏耳朵，这般动作行为，简直是暴击，扎心到了极致。 卢俊彦双目放光，这一招太狠了！ “你……” 刘封双目突出，气的面色发白。 “投机取巧要不得，终归不能长久，还是要增强自身，知道了吧？” 关宁看着他，一副说教的口气。 “当然你硬要当狗也没人拦着你，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邓明志原来有一条狼犬，被我打死了……” 又是警告，又是奚落。 刘封失气太多，气大伤身，双目凸出，直接被气晕了过去，简直跟邓明志一模一样…… 第62章 “又晕倒了？” “咦？我怎么会说是又？” 看到刘封直挺挺的倒下，人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样。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因为不久前，在国子监门口，邓明志也是如此。 这二人如出一辙。 又是被关宁气晕了过去！ 一时间没有人去扶刘封，竟都是惊疑的看着关宁。 就连关宁都有些疑惑，这家伙气性如此之小？ 不过随即便笑了，不愧是邓明志二代。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时有一个刘封好友开口道“刘兄被你生生气晕，你不知内疚，实在是心狠毒辣！” “对！” 也有旁人质问道“你刚才还威胁刘封。” “我威胁他？” 关宁淡淡道“我只是说打死过邓家的一条狗，这就是威胁了？” “还是说你们也觉得他就是一条狗？” 这嘴太厉害，这心也是狠辣，这种警告之意，更是明显。 谁为邓家出头，就是这般下场，人们对这位关世子也有了更加真切的认识…… 几人都哑口无言，带着刘封离开，在这同时，又是吸收了不少怨气。 舒服啊！ 关宁心满意足，真希望像刘封这样的人多一点。 场面一时沉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事情太不可思议。 “走吧。” 同一时间，在阁楼上层的三皇子萧启平静开口。 随从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位晋王殿下心情不佳。 他爱诗，但如果这诗是关宁所作，就恐怕不喜了…… “还真是他？” 在诗阁院内一个偏角落处，历舒兰小口微张，显出惊疑之色。 “他一个纨绔世子，怎么会有如此才情？”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别人不太注意。” 萧乐瑶开口道“你输了，答应我的条件可是要做到啊，近日朝中在商议镇北军调动之事，让你爷爷给说说话，去个好地方。” “这事怕是没辙了。” 历舒兰低声道“听我家老爷子说，这事已经定下，会把镇北军调去陇州。” “陇州？” 萧乐瑶开口道“陇州可是出名的匪地，匪贼肆虐一直没有清除，而且那里的知州季明昌还是次辅薛大人的门生……” “你知道的可真多。” 历舒兰忍不住感叹。 “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萧乐瑶心情沉重。 “你为何如此上心，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那位关世子？” 历舒兰又问了一遍。 萧乐瑶没有说话。 “唉，本来还想试试你那雄伟之处，你是怎么长的？” 历舒兰说着，低头看看自己泄气了…… “走吧，咱们去那边。” 萧乐瑶指了指中心处。 “你敢去？三皇子必然在阁楼上看着，万一认出你怎么办？” 萧乐瑶直接道“知道关宁是作者，他必然是已经走了。” “你确定？” “确定。” “好，那咱们去看看热闹，今日可有不少人被打脸了。”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 “讨厌。” 二人说着，向场中走去。 “嘿嘿，刘封那傻逼被抬走了。” 第63章 此时，卢俊彦看着外面笑着道。 “自讨苦吃。” 关宁随意道“有些人啊，就是自以为是。” 他坐的位置靠前，周边不少国子监内名重之人，在关宁说出这句话时，都下意识的看向了甄济开。 刚才甄济开因座位之事来针对关宁。 结果关宁是原作者，自然是有资格坐在此处，并且还是最有资格的人…… 联想至此，可以说又是在内涵，就是说甄济开，自以为是！ 此时的甄济开确实很尴尬，他就在旁边，自然能听得清楚。 不过毕竟是国子监助教，城府极深，外无显露，看之一切如常。 他想的更多。 关宁有如此佳作，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既成事实，对其就是一种文名宣扬。 而他们可是准备把关宁踢出国子监的，这样可能就会有些阻力。 至少诗阁，对关宁必然会维护。 有些麻烦了…… 甄济开跟身边的诸博士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想法。 “四诗一词如何，想必各位都能明白，如此佳作，浑然天成，传世而惊天下，是诗阁之幸。” 这时，诗君杜修才开口道“关世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诗阁？” “等等。” 在杜修才话音落下，其身边的词君李逸云开口道“你都说了四诗一词，在我看来，那首词更好一些，不知关世子可有兴趣加入词阁？” 这二人竟然开始抢人了。 这一幕让人错愕，但也在意料之中。 作出如此诗作，若不加入诗阁，属实是有些浪费了。 “我说，诗词二阁并非主学，可同时加入，你抢什么？” 杜修才低声道。 “怎么？我不能说么？” 李逸云开口道“来前那帮老家伙可说了，一定要拉入词阁。” “好吧。” 二人看着关宁等他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 卢俊彦杵了下关宁低声道“诗词二阁虽非主学，但也非寻常，在国子监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就算你被逐出了国子学，但有这二阁身份，也许还能有回旋余地。” 关宁也知道其中厉害，他已经得罪了国子学的诸博士，还有那个甄济开。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自己逐出去。 能被逐出吗？ 绝对不能！ 一旦被逐，就给了那些人弹劾的理由，以自己才能不足，废世子之位…… 他要想办法。 在国子监内寻求更多的人脉来帮助自己…… “等等。” 关宁正准备答应，却见甄济开突然开口。 他朗声道“原来这四诗一词的作者竟然是关世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我等眼拙了。” 他在说话时，笑容可掬，态度友好，还有恭维之意，着实让人惊疑。 而这般态度，也让不少人感叹。 不愧是能在一年内入上舍，还破例兼任助教的大才，竟有如此心胸。 “之前是我鲁莽了，说起来确实也有些自以为是。” 甄济开自责，充满歉意。 这简直是以德报怨的典范。 “不愧为甄助教。” 有人生出佩服之意。 这般对比，倒显得关宁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家伙！ 关宁眼睛微眯了起来，越是这种人，才越是可怕。 甄济开会真的这么想？ 绝对不可能。 阴谋！ 必然是有阴谋！ 甄济开接着道“能得如此诗作，是所有人幸事，原来关世子有如此才情，我等竟不自知。” “不如关世子借此场合，再赋名篇，让我等领略绝世才情？” 听到此，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等着…… 第64章 高明！ 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手段！ 本来人们对关宁诗作方面的能力就有怀疑。 他本来就是个废物世子，之前也不过是有过几首咏美诗，博得青楼花坊姑娘们的欢喜。 这突然有惊世之作，谁能接受？ 但不能反驳。 因为夜大儒，杜修才，李逸云等人都为其证名。 质疑者如刘封的下场，众人已经见到了。 但事无绝对，万一这些人也是被骗了呢？ 毕竟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也许关宁背后真有大才，只不过是被他盗用。 而现在，甄济开先把关宁高高捧起，这是捧杀，然后又让他即兴作诗，这就是现场考验。 若关宁作不出来，那可增加人们对他的怀疑，对其声名打击，那他作出四诗一词的光环，也要大打折扣。 这是阳谋！ 甄济开确定关宁作不出来。 他就是不相信。 一个废物世子突然变成大诗人？ 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怎么样？关世子不会是不屑一顾吧？” 甄济开笑看着关宁。 “是啊，关世子即兴作诗吧！” “就以这诗会为主，可是其中任何事项，这对您这位诗霸，应该不是问题吧？” 有反应过来之人，忙的跟着哄闹，把关宁架了起来。 他不作也不行了。 若是不作，就落了下乘。 就连夜大儒，杜修才，李逸云等人也颇为好奇…… “不会作不出吧？” 甄济开再次问道。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 关宁思绪闪动，有了主意。 他笑着道“别说，此情此景，我还真有些灵感。” “哦，愿闻其详。” 甄济开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内心实则冷笑不已。 他不相信，关宁还真的能作出来。 “这应该算是一首歪诗，而不算正诗，为了助兴，我将此诗作为迷面，打一日常用物，可供各位猜详。” 关宁大声开口。 “以诗为迷？” “这个好像不太容易啊。” 关宁一开口就吊足了胃口，将所有目光吸引。 此类诗叫做隐语诗，又叫谜语诗，诗作就是谜面，即兴而作，更是不易。 “咳！” 关宁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称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就是谜面，看谁能答对。” 言罢，人们皆是一怔，做出思索状。 “这关世子的嘴可真是毒！” 夜大儒摇头轻笑。 “是啊，不过也确实高明，这诗虽是歪诗，却分为应景。” 杜修才也是笑了起来。 “不愧为诗霸，就连骂人也是不带脏字。” 李逸云忍不住感叹。 关宁开口道“这是即兴所作，刚才所定条件是以诗会为主，不限相关，我这可是全做到了。” “甄助教，您能否解谜呢？” 甄济开的面色霎时涨的通红，目光盯着关宁，充满怨毒之色。 那位诸博士也冷眼看着关宁。 场面一时寂静，不少人都盯着关宁，神情惊疑。 “我知道了，是针！” 这时一道高喊响起。 说话的是卢俊彦，他兴奋道“针的眼睛就长在屁股上，就是日常缝衣服的针，只认衣衫不认人……” “还是你聪明。” 关宁赞叹道。 “那是。” 卢俊彦分为得意，不过随即他就面容微变。 针？ 甄？ 这两字同音，而且之前关宁还说是在这诗会场中找到的灵感，其含义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这讽刺的意味太过浓烈，说的可不就是甄济开？ 不少人立即反应了过来。 这真是太高明了。 关宁看着甄济开笑问道“甄助教，可想明白了？” “你……” 甄济开面色铁青，哪怕是他的涵养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在这种场合，作如此歪诗，对他的声名绝对是一种巨大打击。 尤其是那两句，可以说是将他批判的体无完肤。 怨气接踵而来，关宁笑意更甚，这甄济开有望成为邓明志三代。 为什么说是三代，因为二代刘封已经被抬走了…… 来吧，怨气更猛烈一些吧。 “唉，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 关宁长叹了口气道“让我作诗，真作了出来，却又不语。” “是觉得不好吗？” “你……” 甄济开哑口无言。 周边人也是诧异的看着关宁，这般是真的没给甄济开留一点脸面…… 这位世子也真是够狠的。 不过也正常，本来就是甄济开先找的关宁茬，现在可是被狠狠的打了脸。 说人家不够资格坐这，没想到是最有资格的…… 甄济开尴尬到了极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明明关宁作的是歪诗，可他也不敢再让作新，生怕又有什么他接受不了的冒出来…… “哼！” 这时，一道冷哼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诸博士站了起来，直视关宁开口道“同为监生同窗，言辞毫不顾及，不留丝毫情面，不顾礼法人言，哪怕真有才情，但无德性，妄为国子监生！” 这位国子学的掌学，终于出言了，也恰好为甄济开缓解了尴尬。 当众人面直接呵斥，并且言辞极重，用有才无德来评判。 他说的也很好理解，意思是关宁借着机会，不给同窗丝毫情面，还死命的打击…… 听到此言，卢俊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说关宁不留情面？ 他可一直在身边，也看的真切，到底是谁一直针对，而不放过？ 这话也能说的出来？ 实在太不要脸了。 关宁也有些无语，你就算要偏袒，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吧，都到了不讲理的程度！ 有人也能感觉到，但也无法说什么，毕竟诸博士可是掌学，在国子监内位置非同小可！ “这话说的过了。” 夜大儒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压着声音，也仅有阁楼前的几人能听到。 “是啊，挺过分的。” 杜修才也附和。 “这是明显的针对，有点过分了。” 李逸云语气也不太好。 “刘封是有不对之处，但你没有容人之量，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哪怕其晕倒，也依旧不放过。” 诸博士继续道“甄济开更是国子监助学，是你的师长，而你依旧恶语相向，目中无人，目无礼法，现在我以国子学掌学博士的身份，要求你……立即道歉……” 第65章 诸博士面色冷峻，目光直视关宁，那种不容拒绝之意，格外明显！ 场面寂静，谁也没想到这场赏析诗会竟然到了这一步，尤其是诸博士，当众发难，让关宁道歉！ 甄济开目中冷意汹涌，怨气无尽。 他是很有城府的人，但也被关宁一首歪诗而击破，那种讽刺相信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诗会结束，必然会传遍上京城…… 现在诸博士发难，他就不相信关宁不会有所顾忌！ “你本是圣上钦点监生，本应当在你入京两日就应来国子学办理入籍，但你无故旷学，拖延至今。” 诸博士开口道“按国子监规定，你应该被退学，但念你是圣上钦点，给你一次机会，需要通过考核，才能留下，不然只能被驱逐……” 听到此，又是一片哗然之声响起。 此事有人听说，但大多人并不知情，诸博士当众人面说出，可以说是确认无疑。 他是掌学博士，绝对有这个权利。 所以关宁面临的就是被退学！ 当今朝局如何，在场之人都清楚，陛下召关宁入国子监，是有栽培之意，让他学有所成，才能继任管理镇北王府。 若未学而被驱逐，那些本就建议取缔镇北王府的人，必然会借机发难！ 很多人立即反应过来，这并非只是简单的争执，其背后有着很深的政治目的和深意…… 只是旷学就会被退学？ 那可不一定。 事实上在国子学的监生大多并非纯粹的监生，有不少人都有外职，而且能入国子监的大多非富即贵，总体来说还是这些人比例更大。 这帮官富二代，会安心待在这里？ 卢俊彦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种情况在国子学最为明显，能入国子学者，可都是三品及以上的身份背景，这种情况，身为掌学博士的诸解不会不知道。 更何况关宁还没有正式办理入籍，他还不是正式监生，何来旷学这一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过分了！” 在靠近中心处，萧乐瑶怒声说道。 “是啊，太过分了。” 历舒兰也是很不满。 “这诸博士不像掌学，倒像是政客！” “那是。” 萧乐瑶冷声道“当朝次辅薛大人曾就是国子学的掌学博士，那时的诸解是助教，你明白了吧。” “唉，这里面弯弯绕绕好多。” 历舒兰低沉道“其实关宁也挺不容易的。” “很不容易。” 萧乐瑶看着。 在这样的场合中，似乎所有人都把关宁排除在外，那些人都在冷眼旁观，逼迫着他，打压着他！ 他其实背负的很多，承受的也很多…… “若你现在道歉，则说明你还略懂得收敛，还有挽救之机，说明孺子可教，在考虑你退学事宜上，我们也会酌情照顾。” 诸博士又接着道“否则，你就没有任何机会！” 这已经是直接的威胁。 通过考核则留。 不通过则走。 谁都知道关宁通不过考核，而诸博士的意思，就是你若当众低头道歉，可以减轻些难度…… “太过分了！” 夜鸿雨眼睛微眯了起来。 “他这是把国子监当成自己的一言堂了吗？” 李逸云接着道“国子学是国子监六学之首，地位极高，并且现任次辅薛大人曾是掌学博士，因而较为特殊……” “若关宁聪明，应该暂时隐忍低头，这样也许能多些机会，大势所趋啊！” “低头？我看不会。” 夜鸿雨低沉道“这位关世子，不像是低头的主。” “还有个问题。” 李逸云开口道“若是国子学驱逐关宁，我们再要关宁，那可是得罪国子学了。” 第66章 “诗阁肯定是要的。” 杜修才声音平静。 “词阁也会要。” 李逸云低沉道“可不入六学，最终还是被弹劾取缔的命运啊。” “也许他真的能通过考核呢？” 杜修才开口道。 “你倒是很看重这位关世子。” 杜修才反问道“你之前能想到他有如此才情吗？” “也是。” “我倒是有些期待他打众人脸的那一刻。” 各种议论之声低沉。 甄济开冷笑的看着关宁。 他若是聪明，就必须要低这个头。 周边嘲讽冷眼。 关宁内心平静。 他笑了。 那洁白的牙齿有种森然之意。 “想让我低头？想让我道歉？” “哈哈！” 关宁大笑道“你是在做梦吗？还是你这个掌学博士当傻了？” “你……” 谁也没想到关宁竟如此激进，不但没有道歉之意，还对诸博士口出恶言。 有人感叹，有人摇头不语。 纨绔终归是纨绔。 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 若现在低头，也许还有转机，现在这般，是自断所有退路！ 曾经如日中天的镇北王府已经不在，你不过是个落魄世子，连这都忍不了，如何担当大任？ 废物就是废物。 周边议论之声，涌入关宁耳际。 他依旧平静。 他不会低头，更不会妥协。 关宁平静道“我长这么大，就没给人道过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这也把他的态度，表明的淋漓尽致。 绝不低头。 “执迷不悟！” 诸博士开口道“明日将在国子监设考核，会邀请内阁官员，翰林大儒，名重之士齐至，若不合格，你将被国子学除名！” 听到此，众人又是一惊，暗自惊疑诸博士的手段。 在这种场合直接公布，是将此事定下。 另外还邀请如此多的人来见证，就是要堵住一些人的嘴。 让他们无法为关宁求情说话，这是要把关宁的退路，彻底断了…… 人们都摇了摇头，心知这位关世子在国子监终究是昙花一现，被踢出已经是铁定的了。 因为他绝对不可能通过考核！ “对了，提醒你一句。” 这时甄济开说道“诸博士是出题官，我也是……”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能听不明白？ 考核必定会相当难。 不会给关宁任何机会。 “哦，没什么。” 关宁淡淡道“一个猪博士所出的考核，又能怎么样？还能难住我？” “你……放肆！” 甄济开的面色立即大变。 关宁在称呼之前，用了一个量词，他说诸博士，是猪博士…… 第67章 “大胆狂徒，竟如此出言不逊！” “狂生，你简直无法无天！” “诸博士是国子掌学，尔等不知尊敬，还敢如此贬低，之后我便会去寻监丞，找司业，若再不行，哪怕是去拜祭酒，也要将你这纨绔世子，逐出国子监！” 厉喝之声不绝于耳，怨气铺天盖地！ 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这样的身份在国子监有极高的地位，其门生就有不少，此刻对关宁喝骂，简直如同千夫所指。 因为他骂诸博士是猪博士。 这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诸博士本来身形偏胖，有种肥头大耳之感，也最忌讳此说。 猪博士，更是形容他没有半分才学，如同猪一样，不过是个饭袋。 这讽刺也是太强烈了。 也太大胆！ 谐音，又见谐音。 人们惊奇的发现，这位世子最擅长的就是谐音讽人。 大闹邓府的狗说，刚才所作歪诗，还有现今的诸与猪无一不是这样…… 有点东西。 杜修才与李逸云相视一眼，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吃亏的主，但为何莫名的感觉有点爽？ 面对一众呵斥质疑，关宁讶然道“诸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诸位？” 所有人的面色又立即微变。 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词，但由他说出来，总是感觉很奇怪。 这又是骂人。 “你们很奇怪啊，我没有说什么吧，为什么都这样呢？” 关宁开口道“是因为我量词用的不对吗？” “好像是有点问题，一个诸博士不太恰当。” 他摇头自语。 “一只诸博士，一头诸博士？” “哎，这么说起来，好像一只和一头还是比较合适的。” “哈哈。” 在关宁话音落下，立即有一道笑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才发现，这笑的是一个女子，她就是历舒兰。 是她？ 历舒兰在国子监没人不认识，历家也是上京城的大族。 “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历舒兰面色涨红，尴尬的说了一句。 憋的可真难受啊。 这关世子太损了。 一头诸博士，一只诸博士。 完了，这场诗会之后，此事必然也会传遍国子监，传遍上京城…… “哈哈。” 关宁也大笑了起来。 “你……” 诸解怒视着关宁，哪怕他身为掌学博士的涵养，此刻都难忍受…… “竖子猖狂！” 有人直接呵斥。 “怎么了？我也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不能吗？” 关宁感受着庞大的怨气，面色微笑。 “诸博士啊，你得评评理，都知道我是个废物世子，没什么学识文化，可能是用词不当，但我可没什么其他意思。” “我保证一点没有。” 关宁这样说，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你又不能挑出什么毛病。 “倒是甄助教言辞间好像在表达什么？” 关宁突然大声道“他说您是猪博士啊！” “这就太过分了，虽然诸博士跟猪博士同名，而且体型也有些相似，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简直是目无师长，不知礼法！” 第68章 关宁把之前甄济开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你这个……” 甄济开气的身子发抖！ 这家伙简直无耻，而且也大胆至极，竟然敢如此直接说道。 左一个猪博士，右一个猪博士，这谁能受的了？ 诸解也是气的发抖，两人表情如出一辙。 “明日考核之后，你就等着被逐出国子学吧！” 诸解明显是失态了。 “国子学不要你，其他阁舍更没人敢要你，你今日之举，是断绝所有后路。” “我今日之举？” 关宁淡淡道“我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这样，我想要和和睦睦，安安稳稳，但你们欺人太甚！”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也该挑明了。 关宁此句，让所有人都猛然一怔。 他们在旁边看的真切，也明白关宁说的是没错。 “想让我低头，永远不可能！” 关宁说着转向阁楼方向。 他大声道“二位刚才出口相邀我加入贵阁，不知此刻，可还有效？”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诗君杜修才与词君李逸云的身上。 诸解已经明确表态，谁亲近关宁，就是与国子学为敌。 作为六学之首，其后还有庞大背景，那这二位还敢要么？ “当然。” 诗君杜修才平静道“现在你就是诗阁的正式阁生。” “词阁永远欢迎你，不为其他，就为那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李逸云也接着表态。 这般可是当面打了诸解的脸，就连甄济开也是面色铁青。 诗词二阁，虽说不是正式阁舍，也比较松散，但在国子监内，却有很大的影响力。 爱诗喜词者，还是有很多的。 “看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怕你。” 关宁直接开口。 “哼！” “别得意的太早，明日自见分晓。” 能让诸解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会气到什么程度。 言罢，他就直接甩袍离开。 “不入六学，终归虚妄，你会为你的猖狂付出代价！” 甄济开留下一句话，也是跟在诸解的身后离开了。 “无知无畏！” “哼！”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紧跟着离开，其中不乏各学各阁舍的名重之人。 看得出来，诸解在国子监中有很大的影响力。 也有不少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相继离开。 原本有些拥挤的场面，立即变得松散。 赏析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真是别开生面，其中发生不少事情，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在国子监传开，乃至上京城…… 众人对这位关世子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家伙可是个狠人，也确实是毒辣，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唉，没得玩了。” 关宁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一会吸收的怨气，可比在邓府要多。 说出这样的话，又是让人惊疑。 “兄弟，自求多福吧，你可是把国子学得罪到底了，明天的考核你肯定通不过。” 卢俊彦开口道“国子监以六学为主，阁舍为辅，也就是说，哪怕诗阁词阁要你，你依旧不是正式监生，你明白吧。” “谁说我通不过考核的？” “你能通过？” “没准关世子还真能通过呢。” 这时有一道清脆之音响起。 第69章 听到这声音，关宁回头，只见有两人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面相清纯，肌肤白嫩，虽说只穿着普通学袍，但气质出众，偏偏还透露着一抹古灵精怪。 只是…… 关宁看到她的胸前。 太平了。 几乎没有。 “你看什么呢？” 历舒兰察觉到关宁的目光娇喝道。 “我只是很好奇，两年没见，你为何还是如此，没有进展？” 关宁是认识历舒兰的，不过并不熟悉。 毕竟同为二代，圈子就这么大，只不过现在的关宁是废二代。 而历家依旧如日中天。 “要死了你！” 历舒兰被说中了痛处，气恼不已。 这是她一直都心心念念的事。 有些怨气了。 关宁故作沉思状，开口道“其实你不该生在历家，而应该生在皇家。” “为什么？” 这般表情让历舒兰不自觉的询问。 “这样就可以被封为太平公主。” “哈哈！” 卢俊彦立即大笑了起来。 “你……” 萧乐瑶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刚笑就止住了。 她怕发笑显露了真音，现在可是女扮男装。 “不知这位兄台是谁？” 关宁赶忙转移话题，也有好奇之意。 他上下打量着，尤其在胸前多停顿了片刻。 这般看的萧乐瑶很不好意思。 莫非他是怀疑了？ “这么没礼貌，盯着哪里看呢？” 历舒兰白眼着关宁。 “这位兄台的胸肌可是厚实的很，莫非是武阁之人？” 关宁好奇问道。 因为明显看着有凸出的部分。 不过也不太像，因为生的细皮嫩肉，身材也很显瘦。 关宁呢喃着，却让萧乐瑶分为难堪。 她在女扮男装之前，还特意多勒了几层，难道还不够？ 听到此。 历舒兰更是不忿。 她知道萧乐瑶为了扮男，肯定是用了些办法，没有想到这样，还能看出来。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恶的关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她感觉到旁边的萧乐瑶轻碰了她一下。 她明白，这是在让她介绍。 历舒兰收拾心情，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叫杨肃。” 这是她们之前就商议好的，所以很自然。 “而且，他确实是武阁的，看着瘦弱，其实也是武人。” “你的好友？” 卢俊彦狐疑的看着历舒兰。 “你怎么有男性朋友了？” “你管我？” 历舒兰一说话，卢俊彦就缩回了头。 “原来是杨兄，失敬失敬，不知为何，我看着杨兄总觉得亲切。” 关宁开口说道。 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我对关世子也颇为佩服，能写出那般诗作。” 萧乐瑶笑着开口。 她是为了关宁所说的那句亲切感。 两人还是幼时见过，萧乐瑶比关宁大几岁，因而有记忆，不过她相信哪怕她恢复女装，关宁也不认识她。 第70章 因为在那之后，再没有见过。 “亲切感？” 历舒兰的声音故意拉长。 她可是知道，实际上萧乐瑶可是关宁的未婚妻，不过被退婚了…… “快去那边吧，我们然后再叙，诗君和词君还在等你。” 萧乐瑶怕露馅，忙着转移话题。 “哦对，咱们然后再叙。” 关宁赶紧过去。 “你乱说什么？” 萧乐瑶责怪的看着历舒兰。 “我发现你们两个挺投缘。” 历舒兰开口道“他都说看到你有亲切感了，而且你好像对这位人人趋之如骛的纨绔世子并不讨厌。”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没有。” “那怎么这样？” “我只是觉得他不容易。” “真的？” 萧乐瑶没说话。 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 关宁自然不知道这些，此刻已经到了阁楼前。 “那个……要成为正式阁生，需要办什么手续？” 关宁问道。 “在成为正式阁生之前，你要先去国子学办理入籍手续，这样你就是国子监正式的监生了。” 杜修才声音平和。 关宁发现这位诗君总是这样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有好感，不像邓明志，刘封之流。 “我建议你等明天再去办理。” 李逸云开口道“等通过考核再说，若你通不过考核，就会被驱逐出国子监，没有正式监生的身份，也不会成为阁生，明白了吧。” “好吧，那我现在去办理入籍。” 关宁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我的意思是你考核结束再说。” “你是觉得我通不过考核？” “对。” 李逸云直接道“诸博士既然敢放那样的话，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像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但也不是没有，通常有犯大错的监生，面临被退学，便会有类似的考核抵过。” 李逸云解释道“国子学是六学之首，所教授的比较杂，总体是以儒家经典为主，比如《礼记》《左传》《诗经》《周礼》等。” “这些你都知道吧？” 他看着关宁，别自己说了一堆，是对牛弹琴。 “知道。” 这些对他来说是耳熟能详。 前世的关宁是学霸，对这些儒家经典很感兴趣，因而颇有研究。 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有儒以文乱法这一说么？为何所学还是儒家经典？” “你搞错了。” 杜修才看着旁边的夜鸿雨开口道“让夜大儒给你解释一下。” 夜鸿雨还没走，一直在旁边听着。 “我只能跟你说，儒以文乱法其中所说的是不是儒家，更不是说取消儒家经典。” “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 夜鸿雨低沉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能接触到，儒以文乱法中的儒，指的是儒教，而非儒家。” “这又有什么区别？” 关宁一脸懵逼。 “儒教不是儒家么？” “区别很大。” 杜修才重复了夜大儒的话。 “儒教是三教之一，儒家属于九流，这不是区别吗？” 这一说，关宁更绕了。 “好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李逸云打断。 “再说回考核，按照常规项通常就是经帖，墨义，经义，诗赋这些，取题皆是儒家经典，对了，论语是必考的。” “这些需要对儒家经典有很深的掌握，以前有考核者会事先划定范围，大中小三经，取其一或取几部，但你不会……” 第71章 “应该是肯定不会。” 杜修才接着说了一句。 “对。” 李逸云又接着道“你的考核难度应该是最高的。” “不会给你圈定考核范围，考核内容包括大中小三经的全部。” 杜修才又附和道。 “对。” 这两人一唱一喝，倒像是说相声的，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德云社二人组？ 李逸云沉声道“你有可能面临的是六门会考。” “所谓的六门会考，难度甚至要高于进士试。” 杜修才开口道“六门是指墨义，帖经，经义，明法，明算，明字。” “没错。” 李逸云又问道“知道啥叫墨义，帖经不？” “大概知道一点。” 关宁越看这两位像说相声的。 李逸云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懂的样子，他又解释道“墨义就是围绕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跟经义相视，只是没有经义宽泛，帖经就是从经书中选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考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试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关宁明白了，这就是填空题，问答题，解答题。 “其余明法，明算，明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应该能懂。” 杜修才附和道。 “因为是以考抵过，因此题量不会大，但会相当的难，我只能跟你说，国子学上舍的舍人也不一定能通过。” 李逸云又接着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不管难不难，你都不会。” “没错。” “所以你还是明天考核结束，再去办入籍吧，不对，应该是不用办了，省的费功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关宁开口道“二位是出身德云社的吧？” “德云社？” 杜修才与李逸云相视一眼。 “这是词社？还是诗社？没有听过啊。” “哦，没什么。” 关宁摇了摇头。 “我们当然希望你能加入诗词二阁，但希望渺茫。” “努力吧，少年。” 杜修才给了关宁鼓励。 “谢谢。” 关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凑上前去低声问道“我正好有一事要向二位请教。” “嗯，你说。” “知无不言。” 两人看关宁神情以为是请教考核之事。 “听说两位阁首去勾栏花坊从来不用花银子，那些姑娘们还倒贴？” “嗯？” 两人都没想到关宁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一时征住。 关宁却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问题……你得问逸云兄，他深谙此道，我不太了解。” 杜修才略有些羞涩，开口道“我没去过勾栏，花坊也没去过。” “唉，我早就说带你去逛一圈，你就是不去，你可是诗阁阁首啊。” 李逸云一副惋惜的神情，而后看着关宁傲然道“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 “嗯？” 关宁没想到这位词君是这样的。 他忙着开口道“原来是性情中人，失敬失敬。” “性情中人？” 李逸云呢喃着，而后眼睛一亮。 “这个词形容的很准确。” 他开口道“原来关世子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你们？” 这般对话，让杜修才有些听不下去。 看旁边的夜大儒，也是同样的表情。 “你们聊吧，我走了。” 夜大儒准备离开。 “关世子，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卢俊彦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正准备跟李逸云探讨一番，却突然被打断。 “怎么了？” 卢俊彦开口道“刚才诸博士离开，不知做了什么，他联合了国子学，太学，书学，算学，画阁，琴阁等掌学，齐名去找祭酒，准备对你实行考核……” “兵部左侍郎邓大人也去找了次辅薛大人，他们联名上书，若这次你通不过考核，被驱逐出国子监，就会将你世子之位废除！” “这事闹大了！” 卢俊彦开口道“明日会有不少重臣大儒过来亲自监督考核，所以你若通不过考核，怕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听到此。 关宁神情愕然。 “就这一会的功夫？” “对啊！” “我是说就这一会的功夫，你怎么知道？” 卢俊彦拍了拍胸脯，自豪道“我可是国子监的包打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等等。” “这不是重点好吧，你就不担心吗？” 李逸云问道“考核会有几门？六门？” “不止！” 卢俊彦开口道“在六门的基础上又加了策论，琴艺，画技。” “九门会考？” 李逸云拍了拍关宁的肩膀，开口道“进入国子监你是没戏了，九门会考就没有人能通过的……” “虽然你进不了诗阁词阁，但你去勾栏花坊应该也是不用花钱的，毕竟你也作了四诗一词，至于会不会倒贴，那就不知道了……” 关宁…… 不得不说，这位词君可真是会安慰人。 “我只是好奇，这考核跟琴画技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不让你通过。” “至于如此吗？” “至于。” 杜修才开口道“这样就可以保证你通不过考核，把你驱逐出去，然后废除你世子之位。” “有点狠。” “是啊。” “这不是欺负人么？” 在一旁的历舒兰也很是不忿。 “我回去找我老爷子……” “好消息，好消息。” 她的话还没说完，卢俊彦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你……刚才不是在这吗？” 关宁神情惊讶。 “我去了那边一趟，你没注意。” “你是会遁术吗？” “什么遁术？这不是重点，我又打探到了一个好消息。” 不愧为包打听，这效率也太高了。 关宁向周边看了一圈，诗阁院内各五六人聚在一起，还不时看着他，应该就是在议论着这些事情。 “什么好消息？” “我爷爷为你说话了，在他据理力争之下，策论取消了，也就是说原本九门会考，变成了八门。” 卢俊彦又补充道“你得记着点好啊。” “确实是好消息。” 李逸云点了点头。 “去一门跟去两门，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会。” “认同。” 历舒兰同情的看着关宁。 “你也算是上京城头一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你会琴艺吗？” 李逸云问道。 “会啊！” “会？” “画技呢？” “也会一点。” “不可能吧，你怎么能会这些？” 关宁开口道“我是真的会，虽然会的不多，但通过考核，应该问题不大……” 第72章 前世作为学霸的关宁，对儒家经典有所涉猎，但也并非有过细致的研究，至于琴棋书画这些，也有些学习。 只是考核考这无关的两项？ 这是要整死他啊！ 他们的反应很快，利用这次矛盾的激发，意图用这次考核来把关宁直接按死！ 经义，墨义，明法，明算……这么多考核项不够，还加入了完全不相干的琴艺画技，反而是相关的诗赋没有添加，这是担心他又有新作，从而规避。 就像杜修才所说，这是不给他一丝的机会。 这完全是死亡考核，绝对不可能通过。 进而把他踢出国子监，借此他便被废除世子之位，镇北王府被彻底取缔…… 这就是政治斗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直接的刀枪厮杀，更加残酷！ 不过不能放弃。 关宁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有把握，也敢于迎接挑战。 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而且考核也相当的严格。 关宁知道这是他们设立的最后保障，以防万一，卡死自己。 真是小心到了极点。 几人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关宁，不言自明。 没希望了。 “不过你也不亏。” 卢俊彦开口道“你虽然只在国子监待了一天，但干出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干的事情…….青史留名啊！” “要不放弃吧？” 历舒兰开口道“别去了什么都不会，更丢脸。” “放弃？” 关宁开口道“我就不会写这两个字。” “那你还真的要参加啊？” “当然。” 关宁看向了杜修才。 “杜阁首，我还有一见事要麻烦你。” “你说。” “能否给我借一些书籍，就是你说的那些儒家经典。” “你干什么？” “学习啊。” 众人…… “你以前看过吗？” “没有。” “这不是临时抱佛脚吗？” 关宁反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有劳杜阁首了。” “好吧。” 杜修才应道“你跟我去拿。” “关世子？” 正准备跟着杜修才走，萧乐瑶叫住了他。 “杨兄。” “我可以帮你预习，比如圈一些重点什么的。” “你不是武阁的吗？” “如果有……杨兄帮你，那自然是极好的。” 杜修才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平稳。 萧乐瑶猛然一怔，莫非这位诗君认出自己了？ 应该是。 “原来杨兄文武双全？” 关宁忙着道“那就麻烦了。” 这是考试之前帮自己画重点，关宁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走吧。” 杜修才带着关宁进了诗阁。 “你去忙吧，我走了。” 萧乐瑶给历舒兰打了个眼色，也跟着进去…… 阁楼内别有洞天，精致非常，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阁首。” “阁首。” 有人见到杜修才不时问候，只不过目光在关宁身上多停留几眼。 之前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关宁好奇的打量，在阁楼内的墙壁上有贴着各种诗篇。 杜修才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们藏录的经典诗作，有些是原作手稿，有些是名家所写。” 第73章 “你也写个原作手稿？听闻你这四诗一词还没有自己写过。” “我就不写了，我的字实在不敢恭维。” 关宁随意摆手，他倒是不在意这个…… “那我就找人写了。” “嗯。” 边聊边走，在杜修才的带领下上了三层，来到一个房间，这里是藏书室。 “那个架子上都是，我看你就在这看吧，要带走比较麻烦……” “这么多？” 关宁神情愕然。 这个书架很大，上面摆放的满满都是。 “这还不是全部。” 杜修才开口道“考核中有圣言部分，就是以圣人名家的语录行迹等出题，这需要有足够的了解，也需要庞大的学识储备……” “所以临时抱佛脚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都看不完，又怎么能记下来，全部理解？” “好了，慢慢来吧。” 萧乐瑶出言打断，她怕把关宁给打击到了。 “好吧，是我说多了。” 杜修才内心疑惑，这位怎么对关世子如此上心，这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啊…… “有杨兄帮助你，想必事半功倍。” 他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一会。” 关宁开口。 “怎么？不学了？” “不是，我先去办理个入籍再过来。” “你还要去办？”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了？” “没事。” 这位世子的心可真大。 萧乐瑶开口道“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找一些重点书籍。” “真的吗？” 关宁开口道“杨兄对我真的是太够意思了，等考核结束，我带你去勾栏花坊，词君说了，我去不用花钱……” “哈哈！” 听到此，杜修才当即就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笑什么？” “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他倒是把这句话记下来了。 “你说带我干……什么？” 萧乐瑶神情愕然。 “去勾栏啊。” “你快去办理入籍吧。” 杜修才赶紧把关宁推了出去。 “莫名其妙。” 关宁嘟囔着离开。 “还笑？” 萧乐瑶恢复了原声，带着些许淡然。 杜修才也没有意外，忙着开口道“见过公主殿下。” “你怎么认出来本宫的？” 杜修才开口道“不止是我，夜大儒也认出来了，李逸云应该也认出来了，毕竟我们都多次见过公主。” “不得外传，尤其不能让关宁知道。” “明白。” 杜修才虽然很好奇但没有多问。 “你觉得关宁能通过考核么？” “这样的考核也只有公主您能够通过，其他人怕是概率很小。” 杜修才说这话可不是恭维。 这位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才学绝对堪比国子学上舍舍人。 “不过……” “不过什么？” “这位关世子不能以常人论处，也许他能有些奇迹呢？” “好了，你去忙吧。” “是。” 杜修才离开了，还把门带上。 而萧乐瑶则是走到书架之前，将一些书籍选出放在桌上，有一一翻看起来，她要找些重点出来，不管怎么说，尽力而为。 而此刻关宁已经去了办理入籍的地方…… 第74章 关宁对国子监并不熟悉，通过问询才来到这个地方，当然也受到了不少指点议论。 现在的他可是国子监的名人，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 而知道他打听办理入籍的地方，众人更是惊疑。 明日接受考核的事情早已传遍，八门会考，哪怕是各学上舍的舍人都不一定能通过，更何况是这位纨绔世子？ 通不过考核，就会被退学。 也不过是一日之差，又来办理这个入籍有什么意义？ 还不是徒增笑柄？ 还是他不知厉害，自信过头？ 知道关宁要办理入籍，有不少人都过来围观。 对于这些关宁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他无论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麻烦给我办理下入籍。” 关宁对着一个负责的青年道。 “需要我证明身份吗？” 他知道这办理入籍，需要不少东西。 “你倒是不需要，只是你好像没有必要办理。” 青年看着他道“要不明天你还得跑一趟，退学同样需要办理手续。” “我明天不来了。” “那可不行，至少你的身牌必须交还。” 关宁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通过考核。” “关世子……说笑了。” 青年摇头开口道“既然你想办，那就办吧，记得明天再过来办理退学。” 正常办理时候很快，没一会就好了。 有一个代表身份的身牌，是一种特殊的木材制作，看起来很是精致，上面有着国子二字。 这就表明，关宁是国子学的监生。 身牌上还有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身份是固定的，不能冒认冒领。 还有一套监生服。 从现在开始，关宁就是国子学的正式监生了。 相当于上了个国立大学，而且还是里面的贵族学院。 这让他找到了前世的熟悉感。 不过能否真正留下来，还要看明天！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通过考核，留下来…… 这般想着，关宁也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又向诗阁走去。 杨兄还在给他整理着考核重点。 说起来，这个杨兄还真的不错，说什么也要请他去趟勾栏。 关宁还在心心念念想着。 “关宁去办理了入籍。” 在一间房舍中，甄济开对着诸解说道。 “他是自取其辱！” 诸解言语冷厉，面色铁青。 从诗阁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会了，他的气还没有消。 他知道背后肯定会有人议论，说他是猪博士，甚至明天就会传遍上京城。 他堂堂国子学掌学博士，怎么能忍受如此声名打击？ 而其身边的甄济开也是如此。 眼睛长在屁股后，因为一首歪诗，他也饱受非议。 “这个该死的关宁！” 甄济开恶狠狠地说道。 他都快气死了。 “今日我们受到的非议，薛大人会记住的。” 诸解深吸了一口气。 “明日关宁势必会被逐出国子监，到时被废除世子身份，他就只是个废物少爷，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嗯嗯！” 第75章 甄济开又问道“您可是真厉害啊，把律学的掌学博士都拉入考核中。” “不是我。” 诸解摇头道“那个老家伙顽固的厉害，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情？” “是薛大人派人给他传了信。” “原来如此。” 诸解开口道“此次不止是我们，就连整个雪党都发了力，连并不相干的琴阁，画阁都拉了进来，关宁绝对不可能通过考核。” “太小心了，别说八门，只有三门关宁也通不过。” 甄济开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不可大意。” 诸解低沉道“你之前能想到他可以作出四诗一词？” “那还不定是谁作的。” 甄济开到现在也不相信。 “但同样我们也找不到证据说不是他作的。” 诸解冷声道“这同样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们把他直接按死，按到底！” “嗯！” 这边密谋着。 整个国子监都在议论着明日考核之事。 而此刻关宁已经回到了诗阁藏书室。 看着桌上展开的一本本书籍，其中不少专门用笔标记，关宁有些感慨。 “杨兄，你太够意思了，我真的是无以为报，考核结束，我们一起去勾栏，去最好的，最贵的……” 萧乐瑶…… 她有些脸红。 自己一个女子去什么勾栏？ “别想没用的了，赶紧看吧，就我圈住的地方。” 萧乐瑶赶紧转移话题。 “这一部分可能会出帖经的题，你记住就行，这一部分可能会出经义，等会我给你讲解……” “这也太多了吧？” 关宁看着上面的标注，一页基本标满了，确定这是重点？ “我已经缩减很多了。” 萧乐瑶很无奈。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认真学习的主。 “好吧。” 关宁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看了起来。 这本是《礼记》，与《春秋左传》合称为大经。 该书共二十卷四十九篇，章法谨严，文辞婉转，前后呼应，语言整饬而多变，但是文古奥义，哪怕通篇读下来都很费劲，别说整体背诵了。 好在关宁前世有些涉猎，通读倒是没问题，但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有点难啊！ 关宁照着萧乐瑶所标注的段落开始默念。 通读起来还是很快的，这点对于关宁这个学霸不是问题。 很快读完一个段落，关宁闭眼尝试着看能否记住。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通常背诵就是这样来的。 在闭上眼的一刻，开始回想。 然而就在这时，关宁却发现他刚念诵过的段落清晰的出现，就好像早就记住一样，而且特别深刻，并且也好似突然开窍了一样。 原本拗口的句子，很容易就理解了。 这种文古奥义，需要相应的注解辅助阅读理解。 前世关宁看过的相关书籍，那些记忆也在这时清晰，也在帮助他很好的理解。 “这是幻觉？” 关宁有些不太相信，有种不真实之感，怎么突然他的记忆力就增强了，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他又重新默读一个段落，又闭眼背诵。 记忆深刻自然流出。 只要他想，就能清晰的知道是哪句，是哪个字。 这是真的！ 所以，我能过目不忘？ 第76章 为了更加确定，关宁又翻看了几页，整章篇幅的默读，这般引起了萧乐瑶的注意。 她开口道“你不用全部都看，只需要看我标记好的就行，要不太多了，怎么能记住？” 关宁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在快速的翻看着，然后闭目回想…… 清晰！ 无比的清晰！ 他本来就是学霸，曾对这些东西也有所涉猎，此刻融汇贯通，深刻理解。 他真的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只是这从何而来？ 关宁皱眉想着。 莫非是那神秘秘籍？ 有这个可能。 自从修习以来，吸收他人怨气而助自身增强，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各种奇异变化。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关宁想着，惊喜非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明天的考核还算什么？ 他有这个能力，而且自身基础良好，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明日，必定一鸣惊人！ 你们恐怕是要失算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 琴艺画技比较麻烦，这可是他本来就不会的。 算了，暂时不想了，先抓紧时间看书吧。 他抬起头，看着萧乐瑶正看着他。 关宁微微一怔，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画重点，你不能到处乱翻，这是对人家不尊重。 其实他可以全部看完，这样可以更加有保障一些。 可又没法说。 总不能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吧，这个秘密他不会显露。 那本神秘秘籍也不是常物，更不能显露…… 看着萧乐瑶认真作的标记，关宁决定了，就相信他。 “没事，我就乱翻几页。” 关宁笑着道。 “嗯。” 萧乐瑶自然不知道这些，便又埋头翻找了起来。 关宁继续翻看起来，他看的都是标记的重点，这样还能更专精一些。 他本身也有学识，在看的同时也能感觉到这位杨兄确实是很有水平，而且也绝对没有糊弄。 “杨兄，你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我？” 关宁好奇道“外面大多数人可都巴不得我这个世子不好……” “我只是觉得你很不容易。” 萧乐瑶头也未抬，低声道“镇北王府世代英烈，其后人不该有如此遭遇……” 这话让关宁感动莫名。 “杨兄如此真诚，实在令我感慨万分。” 关宁开口道“等考核结束，我一定要带你去勾栏花坊，去最好的，最贵的……” 萧乐瑶…… 你除了这句没别的了吗？ 她抬起头开口道“那个咱们可以商量一件事情吗？” “什么？” “别再提去勾栏花坊的事情。” “你难道跟杜阁首一样，不喜欢这个吗？” “我……” 萧乐瑶很难堪，不知怎么回答。 “先学习吧，别因为杂事影响了考核。” “好吧。” 关宁又埋头看了起来，结束了短暂的交流，房间内只有哗哗的翻书声。 “你可以看的慢一点，这样太快了。” “时间紧迫，能过一遍增加的熟悉感就好了，毕竟有这么多。” “也是。” 萧乐瑶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无动于衷，毕竟努力过了…… “你尽量记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好。” 关宁其实都记住了。 萧乐瑶似乎对这些经典很熟悉，翻看的很快，关宁跟的也很快，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 期间杜修才还给送进来餐食，他也很惊讶，这位世子竟然如此认真也能坐的住？ 不过在看到关宁那种翻书的速度，他又打消了所有念头。 常言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关世子这真的是临时抱佛脚，装样子！ 他摇摇头，离开了。 时间过的很快，尤其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更快。 关宁伸了个懒腰。 “要不就到这吧，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待着？” “重点是大概标记完了，但还有经义讲解……” 萧乐瑶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 很多人究其一生都学不完这些经典，怎么可能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学完。 根本不可能。 “那看看《论语》吧，这是必考的。” “好吧。” 关宁找出了《论语》翻开，这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了。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关宁下意识的念诵，然后顿住。 “这书是不是残本，怎么有内容缺失？” 关宁好奇的问道。 本来这两句之后，还有一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但这上面并没有。 “这句啊。” 关宁指着。 “没有吧，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全本。” 萧乐瑶开口道“这可是诗阁的藏书怎么可能有残本。” “你确定？” 关宁皱起了眉头。 “当然！” 萧乐瑶说道“原本就是只有这两句，你不会是之前在哪里看过，搞错了吧？” 听到此。 关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赶紧看后面的内容。 “这句呢？” 他又指出其中一句。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本来后面还有一句，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而这上面，是没有的。 “就是这样啊。” 萧乐瑶很疑惑，不明白关宁是什么意思？ “这句呢？” “也是。” “你确定？” “当然确定，这些经典语句倒背如流。” “我明白了。” 关宁恍然大悟。 “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 关宁摇了摇头，但内心却有震惊之意。 这个世界的《论语》是有缺失的，或许是记载缺漏导致的失传，或许是其他原因，它是不完整的。 或许不止是《论语》，其他经典书籍也有这样的问题，还有待考证。 毕竟这是一个架空的混乱时代。 “有什么问题吗？” 萧乐瑶又问道。 “没有，继续看吧。” 关宁当然没有说出来。 在他有意控制下，只是简单讲选取了些经典语句讲解了一番，其实关宁相当熟悉，但他不想博了这位杨兄的好意。 眼看已经不早，关宁便让其离开，而他则是单独留在这里，进行翻看。 纯粹的浏览是很快的，一目十行，效率极高，当然不可能全部看完，不过应付考核应该是足够。 他应该是临时抱佛脚的最佳典范了。 然后关宁才回了府上，接下来就等着明日的考核了，他信心十足…… 第77章 第二天，清早。 国子监内就已经是人来人往，经过一天的发酵，关宁接受考核的事情早已经传遍，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八门会考，这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考核地点就设在国子学内，并且这场考核会完全开放，还专门划定了围观区域，引起一片热烈议论。 “这阵仗可真是够大的啊！” “关世子昨日那般讽刺诸博士，几乎到了羞辱的状态，今日阵仗越大，他越丢脸。” “没错，太年轻了，他太低估一个掌学博士的能力，若被逐出国子监，以后更有他好受。” “八门会考啊，恐怕普通上舍学子也不可能通过，也唯有柳斯年，孟兴凡，永宁公主那样的学识才可以吧？” “关世子必然是通不过的，并且毫无疑问！” 议论间，有一道冷声响起，这般语气让人惊疑，其中可多了些森然之意。 回头看去，立即恍然。 原来这说话之人，正是刘封。 昨天他可是丢尽了颜面，在众人面前大喊是邓家一条狗，后更被气晕，使得声名尽失，成为笑柄。 若说谁对关宁最有恨意，刘封当属首位。 “昨日他有多猖狂，今日便会有多颓丧！” 刘封咬牙切齿。 “哎，我可是听说昨日关世子恶补学识，在诗阁藏书室待到极晚，才是离开！” “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只是恶补一晚，就能学会？那我们整日这是干什么？” “说的不错。” “临时抱佛脚，没有半点用处。” 议论喧哗不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边的筹备也越发紧密，有不少大人物赶到，带起一片片惊呼。 国子监六学，六位掌院博士都来了，还有琴画二阁的掌阁阁主，监丞魏承宣，还有几位学正，朝廷也有人受邀而来。 兵部左侍郎邓丘，吏部尚书卢照龄，大儒夜鸿雨等。 这般阵容，堪称豪华。 当真称的上国子监近年来，第一大事！ 众人无不感叹。 只要跟这位关世子沾了边，可真的没有小事。 “这也说明诸博士之决心，势必是要把关世子逐出啊！” 有人开口，引起一片附和。 摆出如此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要把此事板上钉钉。 “八门会考，必须皆取甲等，太难了！” “恐怕关世子一门都难取得。” “是啊，原本其擅长诗词，却不在考核之列。” 在一处显眼位置，卢俊彦感叹道“若关世子通过，可直接入上舍，按照国子监的规矩，通八门，同进士，可立即为官啊！” “你在想什么？” 历舒兰开口道“当初甄助教是通六门，直入上舍，这可是八门，你是想多了，关世子怎么可能通过。” “嗯，不可能。” 李逸云直接说道。 “杨兄，昨天给关世子补习，觉得怎么样？” 杜修才转问道萧乐瑶。 他并未说真名。 “只是看了一遍，而且我圈的重点，也不一定就能对上。” 萧乐瑶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没抱希望。 “而且，我听说最开始会考核琴艺画技，恐怕关宁……”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琴艺画技都通不过，后面也就不用比了…… 卢俊彦开口道“琴技画艺会公开考核，就在那场中，且都已经布置好了，就是要让关宁丢脸，这种局，没辙……” 几人同时低叹了口气。 交谈间，场中已经布置完好，有专人负责，围观者也被很有秩序的控制，有条不紊。 各位主考旁观也都坐好，一切准备就绪，时辰已至，但唯独主角还没有到。 “关世子呢？” “怎么还没有来？” 第78章 人群中又起了一片喧哗之声。 “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哈哈，有这个可能，如此阵仗谁不胆寒？” “关世子胸无点墨，自知不行吧。” “不管来不来，都改变不了结局。” 刘封恶狠狠地道。 “关宁呢？” 卢俊彦抬脚眺望。 “以他的性格，就算自知通不过考核，也不会不敢来吧？” “兴许是昨日睡的太晚，没起来吧？” 萧乐瑶也远看着。 “若到了时辰，关宁还没有来，那便按考核失败论处，直接宣布结果！” 诸解对着甄济开说道。 今日主持之人，正是甄济开。 “明白。” “唉，真是无趣啊。” 邓丘开口道“这阵势摆的是否有些大了，不过是一个废物世子，何必如此？” 众人微微一怔。 邓丘身为左侍郎自然会重视身份，平日说话也极有分寸，而今直接称呼关宁为废物世子，可是反常。 想必接连被关宁打击声名，其子邓明志连门都不敢出，也是真正动怒了。 诸解开口道“邓大人稍安勿躁，他若不来，就按不来的论处。” 显然这二人是同仇敌忾。 “别着急啊，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卢照龄淡然道。 他是在场官职职位最高之人。 本来他是不准备来的，但却突受圣上之命。 关宁是钦点的监生，身份背景非同小可，便让他过来监考，以示公正。 这是何意？ 卢照龄很清楚。 可他没有办法。 “关宁啊，就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卢照龄内心低叹。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正时也越来越近，人们的表情也越发不耐。 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正主都不出现。 谁能愿意？ “这关世子还来不来啊！” “废物就是废物！” 刘封冷言道“本以为他还有些能耐，没想到就这般胆识，丢人！” “是吗，就这样也能把你气死！” “你……” 刘封正准备喝骂，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历舒兰，这位姑奶奶他可是不敢惹，也不敢作声。 不过内心对关宁的咒骂，可半分未减。 “关宁不会真的不来吧？” 历舒兰问道。 “会来的。” 萧乐瑶声音平静。 “时间已经到了，准备宣布吧。” 诸博面无表情。 他要把关宁逐出国子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是！” 甄济开走到场中，冷笑不已。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院口出，关宁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第79章 “来了！” “关世子来了！” “怎么还打着哈欠？这关世子的心也太大了吧？” 有人看到，立即惊呼。 正准备宣布的甄济开微微一怔，不过随即冷笑，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么多人？” 关宁揉了揉眼睛。 昨天回去的太晚，因而今天起的也晚，若不是靳月叫他，可能都睡过头了。 此刻也清醒了许多。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打击他，也是不让他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关宁也并不慌乱，他已经有十足的准备，保证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般想着，关宁迈着大步走过去，嚣张道“可以开始了吧？” “你还挺有自信？” 甄济开讶然道。 “快开始，考核结束我还要回去补觉。” “不用着急，我保证你能很快回去睡觉，而且之后也不用来了。” 甄济开回头跟诸解点头示意，得到首肯。 他便大声道“考核正式开始，此次考核为八门会考，为了节约时间，首考项为……画技！” “请关世子在两刻钟之内，作出一副画，不限风格，不限主题，结束之后，由主考评判，若时限之内作不出，则为失败，也就是会考失败！” 在他话音落下，周围立即响起一片惊声！ 第一门，还真的考画技。 不过既然说是节约时间，也有道理。 而且时间还只有两刻钟。 一副好的画作，恐怕十天半个月都难完成，这点时间够干什么？ “别说关世子了，就连画阁阁首吴孝川都做不到吧？” 卢俊彦神情呆滞。 “我一直觉得关世子就够无耻了，没想到这帮人更无耻。” “是啊，再说关宁根本不会。” “过分了。” 杜修才开口。 “太过分了。” 李逸云附和。 不愧为德云社二人组。 周边议论间，有几人已将相应所需准备齐全。 一张长桌放置宣纸，两边各种色彩的颜料，仅是毛笔就有数支。 毫无疑问，这是一套齐备的作画所需，毕竟是画阁提供，而且还都是最好的。 不过这有什么用？ 关键是不会啊。 他用毛笔只是停留在写出的字，别人勉强能认出的水平。 看关宁的神情，众人就知道什么情况。 前方所坐的人都摇了摇头，相视一笑。 这种考核还真的挺没意思，其实也就是走过场…… “怎么样？还不开始？时间可是过的很快的，总不能时限到了，你什么都没画吧？” 甄济开作为主持，就在关宁旁边。 关宁没有理他，反而神情淡然的从衣袖中摸出一根木炭笔，他确实不太会用毛笔，所以就制作了一支这样的笔用来写字。 当然也能用来作画。 关宁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颜料，本来我就没准备用。 他根本不懂配色，各种颜色上去，很可能就会花成不像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画一副素描。 素描是一种用单色或少量色彩绘画材料描绘生活所见真实事物或所感的绘画形式，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也是关宁所擅长的。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关宁竟然没有用事先准备好的笔，而是拿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笔。 这也能作画？ “哈哈！” 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关世子连笔都不会用啊！” “看到了。” 第80章 “看来是没戏了。” “果然是这个结果啊，没有丝毫意外……” “宣布结果吧。” 邓丘淡然道。 连笔都不会用，又如何能作出画来？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事实就是如此。 甄济开接收到示意，也准备宣布结果。 “关世子，你可以回去补觉了。” 他笑着，却突然停顿。 这时关宁已经开始画了起来，木炭笔在他的手中就是前世常见的铅笔，用起来得心应手。 他画的是一副群体肖像，正是评判席后的几位，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神态表情清清楚楚…… 其实关宁水平并不高，但这种画在这个时代没有，因而才会格外震撼。 “这是见鬼了吗？” 甄济开双目呆滞，画的表情惟妙惟肖，光影明暗处理的极好，给人一种很立体的感觉，关键是这种画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是自创的？ “还等什么？快公布结果。” 在他愣神间，另一边诸解催促着。 这时甄济开才是回神，他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对，关宁开始作画了，你们看他的手一直在动，神情也颇为关注。” “只是他为什么一直抬头看评审台，莫非是在画各位主考官？” “不可能吧，他并没有用笔啊！” 有旁人发现，议论不休，但确实能看到关宁是在作画，在时间未到之前，谁也不能让他停止。 周边杂音入耳，关宁如是未闻，心无旁骛的在认真作画。 素描是绘画基础，他曾有过涉猎，并未达到专精的程度，但应付这次考验绝对是绰绰有余，因为这是一种全新的画作方式……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要到了时限，毕竟两刻的时间并不算长。 “时间要到了！” 有人惊呼出声。 “要我看也是装模作样，他能画出什么？” 没人注意到甄姬开的神情已经恍惚，他是最直接的旁观者。 不行，他若是真画出来，必然能震撼全场。 不能让他作完！ 甄济开死盯着记时柱香，马上就要烧完了。 “时间到了。” 他大声喊出，也在这时关宁停下笔。 “我画完了。” “画作完了？” “哈哈！” “关世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诸解也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是相视一笑，他们看的清楚，从始至终关宁都未用一支准备好的笔，这能画出什么？ “好吧，你若真画好了，可以拿起，让我们评判。” 诸解笑着道。 这纨绔世子竟非要做如此丢人之事，他怎么会阻止？ “好！” 关宁大声道“本世子所作，是一副素描群体肖像图！” 他说着，将纸张轻拿了起来，直接走到众人面前。 “看吧，这就是我的画作。” “哈哈！” 邓丘笑着道“哪怕我不懂画作，也明白你这不过是一团……”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立即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 他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竟然真的是一幅画，并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风格。 绝对是名家之作！ 这怎么可能？ 在这一刻，席上的所有人都傻眼了，目光呆滞！ 关宁大声问道“邓大人，请您来评判一下，我这画作如何？” 第81章 “我……” 邓丘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说不好？ 他真说不出来，这众目睽睽之下，人都是有眼睛的。 “怎么了？” 周边围观的人并未看清楚关宁所作，因而好奇不已。 素描群体肖像图。 这又是什么画？ 根本就没有听过。 但为何，坐席上的诸位评审皆是那般表情，是因为关世子太不要脸了？ “这……这……” 坐席上有一老者站了起来，他身体前倾，能明显看出激动之感。 他正是画阁阁主，顾刊林，同时也是享喻大康的画作国手！ “这是何等画作，为何之前从未见过，只是一种单调之色，却画出光影明暗，人物结构把握的相当清楚，简直惟妙惟肖！” 顾刊林声音颤抖，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却听得旁人目瞪口呆。 这番评价，可以说是极高极高。 只是他们很奇怪。 到底是画出了什么惊天之作，竟然让顾恺林如此失态。 这位画阁阁主是疯了？ 其他人沉默不语，想要反驳也不知从何说起，哪怕邓丘，诸解也是如此。 顾刊林是大康画作名家，多次进宫为圣上及后宫皇后嫔妃作画，在这方面，他是最权威的人。 “关世子？” “不，老夫就托着年纪大，叫你一声关小友。” “嗯？” 关宁愕然，这位老先生也太客气了吧。 “你别误会。” 顾刊林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要你的画作，我只是想借几天，挂在画阁，召开一个赏析画会。” “赏析画会？” 众人猛然一怔，昨天就因关宁四诗一词，诗阁刚举行了赏析诗会，这又要举办赏析画会？ “这……” 邓丘的脸更黑了，诸解的脸色也很难看。 “老先生客气了。” 关宁微微一怔，开口道“这画就送您了。” “送我？真的？” 顾刊林惊喜道。 “你这幅画作明显不是现今常规画法，而是开辟了绘画一道的新流派，我有预感，若要学会你这素描之法，对画道极有益处！” 不愧是画阁阁主，果然是有些眼光，素描可是一切绘画的基础。 关宁内心想着，开口道“真的送您了。” 他对这没有研究，也不感兴趣，而且感觉这位老先生很不错，是真的喜欢。 “谢谢！” “谢谢！” 顾刊林站了起来，走出席位，关宁将之给了他，这老头小心翼翼，如是捧着绝世珍宝。 不是真正爱画之人，绝对无法体会这种心情…… 他将画展开，特意对着围观人群大声道“这便是关世子的画作，是一幅人像图，我想各位都能看出，这是何等的佳作！” “还真的是人像图？？” “这怎么可能？” “那不是几位大人吗？怎么画的如此真切，而且还从未见过此等画法？” 众人凑前才看的真切，个个惊疑到了极点。 全新的绘画手法，直接创出新的流派，这也太逆天了吧。 “我以画阁阁主的身份，宣布此项考核，关世子当得甲等，实至名归！” 这是正式评等了。 画技的主考便是顾刊林，所以关宁已经得到一个甲等。 众人惊叹，谁也没想到是个结果。 在他们看来，关宁在这第一门考核中，就会失败，谁成想是这个结果？ “另外，明日画阁会借关世子这幅画作，举办赏析画会，若有爱画之人，可前来参加。” 顾刊林当众宣布，又是引起一片喧哗…… 诸解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了，关小友，你可否有兴趣加入画阁？” 顾刊林又道“画阁相较松散，也很自由，对你没什么影响。” “可以，多谢顾大师抬举。” 关宁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意。 “另外，本次老夫前来，实乃迫不得已，接下来的考核，老夫难以帮忙，希望小友能连通八门。” “多谢。” 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 然后，顾刊林就回到坐席上，认真看着也不理会其他。 “怎么着？进行下一门吧？甄助教？” 关宁笑着开口。 “算你好运。” 甄济开是见证人，这次实在是巧合居多，被关宁撞了大运，除此之外，也无法解释。 “这才是第一门，别着急。” 甄济开冷笑，而后大声道“接下来，考核琴艺，要求关世子弹奏一曲，同样不限条件，由琴阁阁主盛于元，主考评判。” 他很自信。 琴艺是较为偏门的技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练习才能掌握，至于达到高深之境，更是难之又难。 而且好坏没有个标准，毕竟每个人的欣赏水平不一样。 甄济开很有把握，不同于画阁阁主顾刊林是受迫而来，琴阁阁主盛于元可是受邀而来，在评判上自然会有倾向性…… “这一次我不相信关宁能够通过！” “对，绝对不可能！” 刘封咬牙道。 “这可不是好运能通过的。” 卢俊彦开口道“盛阁主可是诸博士的好友，不过也够了，毕竟又要因关世子举办一次赏析画会。” 众人议论之间，目光盯着场中，那里已经摆放好了。 “这是仲尼琴，算是比较常规简洁的一种。” 萧乐瑶开口道“弹奏此琴难度不大。” “那是对你而言的，你觉得关世子能认识？” 历舒兰开口道“你让他听曲可以，让他弹奏？可算了吧。” “有道理。” “很有道理。” 德云社二人组相继道。 “开始吧，还等什么？” 甄济开把刚才关宁所说的话如数奉还。 关宁看着面前的琴，琴体的腰部和头部有两个凹进的线条，再没有任何其他修饰，是一种简洁流畅，含蓄而又大方的造型。 可关宁并不认识。 他只认识一种琴，也只会一首曲子，今日可是派上用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这种琴我不会用，给我换一种。” “换琴？” 甄济开开口道“不会就是不会，更何况各类琴都是大同小异……” “你懂什么？不同的琴弹奏出来的曲子也不一样，就问你给不给换？” “装的还挺像。” 甄济开不屑道“我倒要看看，换了琴你又能如何？” “你要换什么琴？” 关宁开口道“我要换的是瑶琴，我要弹的是高山流水……” 第82章 甄济开面色狐疑，瑶琴他倒是听过，只是这高山流水的曲子，他闻所未闻。 不过片刻，他就神情不屑，这位世子可真是会装啊，等会自有分晓。 很快，琴就换了过来，这也是规则之内。 “他换琴了？” “换不换又有什么意义？” 周边有人议论着。 关宁心无旁骛，看着面前的琴，这是瑶琴，也叫伏羲琴，是琴类的一种。 他也只会用这种琴。 关宁深吸了口气，双手扶琴，放好位置，许久没弹，倒是有些生疏了。 那时也是为了追一个姑娘，才苦心所学，但等他下辛苦学会了，姑娘也跟富二代走了…… “他真的懂琴？” 甄济开皱起了眉头，因为起码这起手动作，还是很专业的。 “叮！” 也在这时，琴音骤起，甄济开面色大变，周边也一时寂静无声…… “这怎么可能？” 在一旁的甄济开再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因为出来的根本不是杂音，而是美妙篇章，让他都忍不住闭眼倾听…… 这琴音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听起来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时而平缓，时而激荡，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甄济开都要疯了！ 他分明没有见过关宁所用的指法，可这…… 莫非是他真有高明琴技，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这家伙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甄济开看着关宁，内心惊疑到了极点。 而此刻。 不止是他！ 周边听到琴音之人，皆是如此！ “这……” “好美妙的琴音。” “真是关世子弹出来的？” 人人都起了同样的心思，还有不少人，更是闭目摇晃，如痴如醉！ “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封双目突兀，惊声而出。 “闭嘴！” 他刚说完，就遭受到一片怒目而视，吓得刘封立即不敢说话，但拳头却是紧握着。 诸解跟邓丘二人相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意。 很显然，他们也吓到了。 而此刻，关宁也逐渐适应，渐入佳境！ 他所弹奏的是十大名曲之一，高山流水！ 关于此曲还有一个出名的典故，说的是俞伯牙和钟子期，因琴相识觅知音。 只是不知何过，这个时代并未有之。 因而这一曲，也必然惊人。 关宁开始了表演。 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流转，这种流畅感，也绝对是熟手能有。 琴音随着他的拨弄而变换，时而雄壮，时而高亢，时而舒畅，闭目倾听，仿若眼前真的出现一副高山流水之景，引人入胜。 所有人都看到了，但也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关宁才是停下。 一曲终了，但很多人都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有一人开口感叹。 引起一片附和。 “怎么样？评等吧？” 关宁开口，才是把众人的思绪拉回。 “这该评甲等吧？” “什么叫该评，就应该是甲等！” “关世子或许德性不怎么样，但这琴技确实是没话说，这一次我站关世子！” “对，我也站关世子。” “琴道大师，那弹琴手法也前所未见，或许是关世子自创。” “有这个可能！” “甲等！” 第83章 “甲等！” 不知是谁高喊，立即引起一片附和，进而传至全场。 “丙等！” 这时有一道突兀的声音乱入，众人回头，才发现这喊丙等的是刘封。 “你给我闭嘴，早看你不爽了。” “怎么了？我不能……” “啊！” 刘封痛叫一声，怒声道“谁踢我屁股？” “谁又打我头？” “谁，站出来！” “啊！” 在人群中的刘封被打的都站不起来，可人太多了，根本不知是谁偷袭，真是悲惨。 “卢少爷，你可太坏了。” 杜修才摇头道。 他看的真切，刚才第一下就是卢俊彦先打的。 “不过我喜欢。” 李逸云认真道。 “嘿嘿。” “不过你们说关世子，真是琴道大师？他深藏不露？” 历舒兰疑惑道。 “不知道。” 众人摇头。 铺天盖地的甲等响彻，让诸解面色接连变幻，他也承认那确实是极好的琴曲，甚至他也沉迷其中。 可此刻也不得不昧着良心了。 关宁再得一个甲等，通过琴艺考核，那可是打脸了， 考核顺序就是他安排的，这种结果他无法接受。 诸解疯狂给琴阁阁主盛于元使眼色，这门考核，他就是主考官。 盛于元明白意思，他受邀而来，事先也通过气，可谁能想到是这个局面？ 在他来看，这分明是一首极佳的琴曲，甚至是他都起了请教之意，求得琴谱，询问指法。 若真打了乙等，就是犯了重怒，他这个琴阁阁主如何服众？ 爱莫能助了。 盛于元回了一个眼神，而后站了起来，开口道“此门琴艺考核，甲等！” 诸解低叹了口气。 他明白真的是没有办法。 “另外，若关世子想入琴阁，可……直接加入。” 他跟诸解虽然是好友，但也生了爱才之心。 盛于元开口道“可与大家交流你弹奏之曲，还有你那……特殊的指法。” 他实在不知怎么形容。 说完他就坐下了，不好意思看诸解。 场中立即响起一片哗然之声，这是又要举办赏析琴会的节奏啊！ 三阁因个人举办赏析诗会极少，而举办三场，更是前所未有！ “若关世子愿意，可直入三阁，而且还皆是受邀加入！” “不管结果如何，关世子是扬名了。” 这个结果令人唏嘘，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关宁又得到了一个甲等。 琴艺画技考核，已经通过！ “不过接下来可是考验真才实学了，关世子肯定是不行。” “我现在倒是希望他通过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肯定不可能。” 顶着两个黑眼圈，脑袋也有些发肿的刘封爬了起来，幽幽说道。 “你闭嘴！” “啊！” 不知是谁又踢了一脚，刚爬起来的刘封，又倒下了。 “卢少爷，你可太坏了。” “不过我喜欢。” 德云社二人组还是那么同步。 “接下来，你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甄济开咬牙道“另外六门皆需绝对的真才实学，实话讲，就连我都通不过，你就不用想了。” “没关系啊。” 关宁开口道“我可以靠实力，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真才实学？” 第84章 这种莫名其妙的运气从何而来，关宁也不清楚，比如他经常能捡到东西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但关宁知道，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依赖，所以他要依靠自己！ 这次考核他必须要通过。 这不止是关系着自己能否留在国子监，更是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 意思是若通过八门会考，等同于进士，可以直接为官。 这是国子监为监生制定的一种特殊上升渠道。 不过通过者寥寥无几，而且这种八门会考，也不会轻易开启，几年难遇。 现在关宁就遇到了，这是挑战，也是机遇！ 你们不是说我是废物世子？ 那我就在这次考核中，一飞冲天！ 现在他要靠实力了！ “实力？” 甄济开冷笑不已。 “大约你借着好运通过两门考核，就自信膨胀，真是不知所谓！” 而后他就大声道“接下来的考核会采用封闭方式，不过在考核开始时，会同时公布考题，供大家探讨。” “有请各位主考官移步。” “关世子，请吧？” 甄济开冷眼看着关宁。 八门会考，除去琴艺画技之外，还有墨义，帖经，经义，明法，明算，明字。 这是比较专业性的考核，因而会进入封闭性的房舍内。 关宁准备充分，没有丝毫惧色，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学舍，正中放着一张坐椅，而诸解等几位主考官就坐在他对面。 相距不远。 这种考核模式，已经无限接近科考，甚至比科考更甚。 因为科考是所有考生同考，这只盯着一人。 仅是这种布置，就能给考生一种很大的压力，很容易心生紧张，而影响状态。 但关宁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心理素质可是杠杠的，关键是成竹在胸…… 进了这个场合，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严肃，就连甄济开也一副公事公办的状态。 关宁注意到诸解等几位掌学博士，都不时瞥向左侧，那里并非是一面墙，而是一个屏风。 莫非屏风后有大人物？ 这时甄济开拿着几张考卷放在关宁面前，拉回他的思绪。 关宁不再多想，认真看了起来，共有五张考卷，除去明法各有一张。 为何没有明法？ 或许是知晓关宁疑惑，甄济开解释道“明法会由律学张博士单独考核。” 关宁了然，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他接着就是，然后他看起了考题，先大体浏览一遍。 昨天杨兄给他恶补，画了那么多重点，总是能出些熟悉的吧？ 看着看着，关宁皱起了眉头。 墨义二十条，一个都没有。 帖经，几乎布满整张考卷，可依旧没有熟悉的。 经义十道，还是没有！ 圈了那么多重点，一个没中？ 关宁神情愕然。 似乎好运止于此。 随即他安下心，既然如此，那就自己作答。 首先从墨义开始，这就相当于简单题，只要熟读经文和各类注释文字就能作答。 不过这考的范围很大，大中小三经全部涵盖，这个题量也不算小。 第85章 这是故意为难吧？ 关宁抛去杂念，看起了第一题。 “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慎静而尚宽，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厉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 这是出自《礼记.儒行》。 关宁很早就知道这句，也能轻易简单出来。 他拿起笔直接写下来。 “上不臣事天子，下不侍奉诸侯；性情慎静而崇尚宽大，性格强毅而能从善如流，学问渊博而能服膺胜于己者……” 这个题还不算难。 答完一题，关宁渐入佳境，找到前世那种在考场的感觉，反而有种亲切感，这就使得他心无旁骛，沉浸其中。 此刻也似乎忘记了考核，只当是一种满足曾经的美好经历。 他已经穿越了，也清楚的知道再不可能回去，因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比考核更重要…… 接下来所遇并非皆是常言名句，比如其中一题。 “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这句就相当的偏，并且还不是完整的一句，是从中选取的半句断开。 这种题，十之八九答不上。 不过却难不倒关宁。 在解答时，他还引用了其他义礼，并加入了自己的论述。 墨义只是简单题的形式，可关宁已经达到了答经义的水平。 前世的关宁学识广博，严谨治学，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二十道墨义，在答题过程中，让他对自己所拥有的学识，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也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求知。 关宁很享受这个过程，完全忘记了是在考核…… 学舍内寂静非常，只有关宁书写时纸笔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响。 这一幕，让众多主考官都很惊疑。 试题他们提前已经知晓，难度有多大，也都清楚。 为了难住关宁，其中不少试题都取偏取难，寻常应试考生也难答对答全，更何况是关宁？ 诸解眉头深皱。 从考核开始，就脱离了他的预期，关宁一次次打脸，震惊全场。 莫非他深藏不露？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诸解暗自摇头，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他应该只是胡写一通装样子罢了。 对，就是这样。 然后他给了邓丘一个放心的眼神。 甄济开也很好奇，关宁这忙碌的在写什么？ 关键是他竟然看不出其有丝毫紧张的神色，甚至是相当享受？ 只是他不能过去。 连他也没想到，这次考核竟然把这位也惊动了…… 人人心思各异。 也在这时，关宁考核的试题也在外公布而出，张贴在一面墙上引起众多围观。 他们都很好奇，这场考核的题目是什么，会难到什么程度。 众人围了过去，立即响起一片惊疑声。 “这题太难了吧！” “是啊，你们看这句，我都没有丝毫印象，是出自《礼记》还是《周礼》？” “快去找纸笔，我也要答一份。” “关世子完了，这样的试题已经无限接近进士试怎么可能通得过？” “确实完了！” 看到试题的萧乐瑶神情呆滞呢喃道“我圈的重点，一个都没考上……” 第86章 萧乐瑶难以相信，又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终于确认了，真的是一个没有…… “完了，我把关宁害惨了。” 走到外面，萧乐瑶对着几人说道。 “怎么了？” 历舒兰问道“你不是昨天给关世子圈重点了吗，怎么样有没有考出来的，以你的学识应该会有吧。” “没有。” “不可能吧？” “真的。” 萧乐瑶开口道“他想看别的，我还没有让他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倒霉体制发挥了作用。 要不怎么可能完美避过所有的考题。 其中有一题她圈了一句重点，可考题就在下一句…… 这关宁怎么能够考过？ “没事，反正你圈没圈住重点都不重要，关世子也不可能记得住。” 历舒兰安慰道。 “确实没有差别。” 李逸云开口道。 “没差别。” 他话音落下，杜修才照例附和。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几人议论间，这时卢俊彦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又有什么大事？” 历舒兰满脸八卦的表情。 “宫里传出消息，说是要在近日为关世子和宣宁公主举办大婚！” “大婚？” “大婚？” 几人皆是惊疑，不过随即恍然。 当日关宁来京时，圣上旨意退了关宁与永宁公主的婚约，又另赐与宣宁公主新订婚约，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也让关宁成为笑柄。 宣宁公主是当朝圣上隆景帝的三女，年芳十六，据说幼时因一次发烧之后，便不能说话，经过宫中御医，民间术士等多次治疗，依旧难以治好。 因而，便成了哑巴公主，在宫中不受待见…… 废物世子配哑巴公主也是近日上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为何如此之快，不是才订婚约吗？” 历舒兰神色惊疑，下意识的看了眼萧乐瑶。 皇室公主出嫁，有很多繁琐礼节规矩，从订立婚约到嫁，至少需要两年时间……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卢俊彦开口道“毕竟镇北王府代代单传，而今镇北王又生死不知，陛下可能有这方面的考虑。” “据太常寺官员说，他们并未接到有相关通知，也并未筹备这场婚事，所以可能会只是走个简单的流程，甚至都不走流程，把宣宁公主送到关世子府上，就结束了。” “毕竟镇北王府现在也……还有镇北王的事情……大操大办也不合适，应该会一切从简。” 卢俊彦说的是有板有眼。 李逸云好奇问道“你不是一直在这，如何得知这些事情？” “你以为我这京城百晓生是浪得虚名吗？” 卢俊彦一摆衣袍傲然道。 “关宁不是叫你包打听？” “包打听太俗气，还是京城百晓生好。” “好什么好，这不是重点。” 历舒兰翻了个白眼。 “关宁考核结束，跟我说一下结果。” 这时萧乐瑶对着历舒兰说了一句，而后直接脚步匆匆的离开…… 第87章 “哎，杨兄你怎么走了，我还想问问……” 卢俊彦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呢喃道“我怎么看这个杨兄的背影有些熟悉，而且面容也……” 他灵光一闪，看向历舒兰，惊疑道“以你的个性不可能跟一个男的走这么近，莫非她是？” “永……” “闭嘴！” 历舒兰当即呵斥。 卢俊彦恍然大悟，再看杜修才，李逸云表情，疑惑道“你们早就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 “你不是最后一个。” “关世子还不知道。” 德云社二人组相继开口。 卢俊彦凑到历舒兰面色好奇道“都说永宁公主似对关世子分为上心，似乎早生情愫，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如何？” 历舒兰开口道“反正已经被退婚了。” “你们不明白，我听公主说，圣上什么时候开始把宣宁公主真正嫁给关世子，就说明要废除镇北王府了，这应该是一种补偿，没了世子之位，再给一个驸马身份……” 众人听之沉默。 “关键是驸马也不是个好驸马啊，娶永宁公主跟娶宣宁公主，完全是两回事。” “那是他自己不争气，又怪不得别人。” 历舒兰接着话茬。 “也许是有转机的。” 李逸云道。 “对。” 杜修才开口道“若是关世子能够通过考核，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他怎么可能通过，那么难的题。” “绝对不可能。” 这时有一道冷声幽幽响起。 “谁？” 几人循声低头看去，见得有一个脑袋发肿，脸上尽是乌青，衣服脏乱的人…… “这是谁？” “刘封。” 卢俊彦悄然转至他身后，又是一脚踢了上去，刚醒来的刘封又晕了过去。 “卢少爷太坏了。” “不过我喜欢。” 德云社二人组一如既往，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而此刻，关宁已经做到了明算部分的考卷，这是最后一张了。 明算，就是算术。 关宁看着其中一道题。 波平如镜一湖面，三尺高处出红莲，亭亭多姿湖中立，突逢狂风吹一边，离开原地六尺远，花贴湖面像睡莲，求湖水在此深若干尺？ 这个题放在这个时代，可是相当的有难度，不过在关宁看来，却是小儿科，直接用勾股定律，就能解出。 设湖水在此的深度为x，然后列出公式，关宁很快写出了答案，深四尺半。 至于验算过程，关宁还是保留了下来。 你不是刁难我吗？ 那我也刁难你，看你能不能看懂，反正答案是对的，也没有具体要求怎么验算…… 关宁又开始了奋笔作答，在这个时代很有难度的题，但在关宁这个经过现代学习的人，根本不是问题。 设一个未知数就可解开，如果还不行，那就再设一个，不过这最后一题，有点意思，题目是这样的。 一放羊翁，他有三个儿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只羊和一份遗嘱。 遗嘱上写道长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数；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四分之一；三子年幼，无功，只能地所留羊的六分之一。 遗嘱还交代，不可将羊杀死，否则老头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 在不杀死羊的情况下，如何把十一只羊按老翁要求分好？ 开头修改了，增加了新的内容。 第88章 这个题有点难度，也有陷阱，按照题目来说，二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加六分之一等于十二分之十一,根本不够凑满一个整体，所以根据题目的条件，根本就无法完成。 这样就陷入了死局。 为什么关宁说这个题有意思，因为这不单纯是一道明算题，还考验考生的思路是否灵活。 关宁想着，写下了答案。 跟邻居借一只羊过来，这样十一只羊就会变成十二只羊，老翁的长子分二分之一，就是六只羊，老翁的次子分四分之一，拿走三只羊，老翁的三子分六分之一，拿走两只，这样加起来就是十一只羊正好够数，多出来的一只还给领居，完美解答。 这是最后一题，答完之后，关宁也将五张考卷全部答完。 伸了个懒腰。 关宁开口道“我答完了。” “答完了？” 甄济开微微一怔，随即站了起来，准备过来收走考卷。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看起来还挺认真，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看来是不会做了，也许都是空白。 甄济开一一收起，却猛然一怔，只见考卷上答的很满，而且字迹也相当的工整。 “这？” 他皱起了眉头。 “麻烦甄助教把考卷上交主考官。” 关宁提醒了一句。 这种考核都是当下出成绩，因为只有他一个考生。 甄济开带着疑惑将考卷放在诸解的面前。 他参与了出题，但并不担任评判。 关宁必然是胡写一通。 甄济开想着，但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随意看到卷面上的一道经义题，那道题是他出的，他自然也知道答案，他发现关宁所答竟然相当的完整，甚至比他出的答案还要全面…… “还有看的必要么？” 诸解淡淡道“如此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全部答完，必然是有空缺，既有空缺必然得不到甲等……” “诸博士您的眼睛虽小，但可不要门缝里看人，身为掌学博士，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掉份。” 关宁坐着，声音淡然。 “你……” 诸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做声，他若是回呛，那才是掉份。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翻开经义的考卷看到的是干净无瑕的卷面和整齐方正的字体。 这……是他写的？ 考官看考卷，卷面也是重大的加分项，而这张试卷就做到了最好！ 诸解眉头深皱，这跟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在没有策论的情况下，经义是最难的考核项，也是考核一个人学识水平的重要评判。 经义的考题是以他为主，甄济开为辅共同出的，难度相当大！ 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但再继续看下去，他就傻眼了…… 经义是以经书中文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义理，这对考生的综合素质有很高的要求。 首先你要知道所出的题句，是出自哪本经典，你得要理解明白其意思，然后根据此句，拓展阐述，必须要做到引经据典，并且还有一定的格式。 这需要有大量的知识储备，说是博览群书也并不为过，并且还要做到深刻理解！ 在正式的科考中，众多考生也都因这一科而没能高中。 诸解多次参与过科举出题，监考等事宜，也见过很多考卷，可答到如此完整的程度，少之又少！ 阐述明确，论述准确，在这个基础上还增加了自己的认知！ 不可能！ 这怎么能是一个纨绔世子答出来的？ 就是甄济开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啊！ 诸解的额头已经见汗，他想从中找出毛病，可发现根本找不出来！ 他不是文不成武不就吗？ “怎么了？是不是太差劲？” 邓丘就在诸解身边，发现了他的面色变化。 诸解没有说话，面色越发凝重。 场中寂静，每一个评判的主考都有相同的表情，学舍内有种诡异的气氛。 不同的考项有不同的评审，诸解评判经义，太学掌学博士孔印达评判墨义，四门学掌学博士唐安评判贴经，书学掌学博士廖荣进评判明字，算学掌学博士杨光春评判明算。 然后再进行交叉评判，统一评等，这样可以保证公平公正。 监正魏承宣，吏部尚书卢照龄，大儒夜鸿雨，邓丘等人也可旁阅。 第89章 这般过了一会，唐安长呼了一口气。 “是不是答的一塌糊涂？” 诸解没有说话，邓丘又问道。 看这表情应该是答的太差而感叹。 “不是一塌糊涂！” 唐安开口道“而是答的太完美！” “太完美？” 邓丘像是听错了一样。 “帖经无一疏漏，无一错误，若不是今日一见，实难相信。” 唐安开口道“看来外人之言不可尽信，关世子并非文不成。”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面色惊疑。 帖经无错？ 这怎么可能？ “唐掌学，你是看错了吧？” “看错了？” 唐安面色不悦，淡淡道“邓大人意思是我胡说八道？” “那你来看看？” “您误会了，我只是……” 被这么一呛，邓丘略显不自然，可他还是不相信。 “我来看看。” 夜鸿雨接过，细看了起来。 “唐掌学，看看这墨义吧。” “好。” 交叉审核开始了。 “诸博士，经义如何？要不我来看看？” 太学掌学博士孔印达问道。 “等等。” 诸解头也未抬，他还在挑着错误，或者说是挑个毛病。 他不相信一点都挑不出来，哪怕是一个字的错误！ 可真的是没有。 “唐老，你看吧。” “好。” “这？帖经真的无错！” “墨义合格，也无错。” “明字无错。” “我觉得经义也没问题，这份考卷可比之高中进士所答！” 过了一会，不时有人开口。 交叉审核已经完毕。 邓丘本来就黑的脸色，更黑了！ 甄济开更是身子发颤，似乎惊着了一样。 唯独有一门还没审核结束，那就是明算，这是比较专业的，由算学掌学博士主评。 “杨博士，明算一科如何？” 诸解仿若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是啊，怎么样？” 邓丘握紧了拳头。 事实与预想相差太多，现在他还是懵逼状态，他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关宁通过考核。 “算学，有点问题。” 杨光春似在斟酌。 “好！” 诸解直接开口说出一字。 这般态度，让旁人真是大惊，堂堂掌学博士竟然失态到如此地步。 “你误会了。” 杨光春开口道“我并非是说明算有答错，事实上关世子答的全对，只是解题方法闻所未闻，我想要请教一番……” 听到此。 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呆滞。 感谢大家支持，看过之后麻烦点个催更 第90章 诸解的面色顿住，略带结巴的说道“你……要请教关宁？” 其他人也是呆滞过后变为满脸错愕。 明算是相当专业的学科，算学也是六学之一，作为掌学博士的杨光春更是最具专业性的代表。 在整个大康，也是能排前几的人物，相关著作也有不少，他竟然向关宁请教？ “是的。” 杨光春并没有什么不适，他开口道“关宁所用的方法特殊，在之前从未见过，但感觉上特别快捷，这或许是一种相当高明的算法，甚至可以使得算学迎来一个巨大进步！” 这番评价可太高了。 其他人争相抢夺明算答卷，想要一看究竟。 关宁却神情淡然。 不说其他，仅是一个阿拉伯数字就足够提高算学进步，显然这位算学的掌学博士是有眼界的。 “你还有一门明法未考核，这样吧等考核结束，我再向你请教。” 杨光春开口道“不知关世子可有兴趣加入算学？” “加入算学不影响你入其他学，老夫可以做主，让你直入上舍……” “不，可以让你为助教，这已经是老夫的最大权限，你看如何？” “杨掌学，你！” 诸解面色大变。 算学也是六学之一，若关宁真入了算学，哪怕他这次考核失败，也能留在国子监，这已经违背了他最初的目的。 他做这些为了什么？ 还不是把为了把关宁踢出国子监？ 算学虽地位不如国子学，但也是六学之一。 思绪闪过。 诸解开口道“杨掌学你这样做实在不妥，也有违国子监规章。” “书学，算学，律学若有极优者，可特例招入，这是国子监的规章，请问诸博士有何不可？” 杨光春直接道“我身为算学掌学博士，难道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诸解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杨光春对关宁竟然看重到如此程度。 “此事太过失常，单凭一张考卷，就破例特招，还直接任为助教，太过儿戏。” “儿戏？” 杨光春冷声道“你的学生甄济开可直接为助教，我要个关宁怎么了？” “你这……根本不能类比。” “若不可，那只能请祭酒评判。” 杨光春冷言。 众人皆是面色微变。 谁也没想到一场考核会进行到这般地步…… “好了，先评等吧，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监正魏承宣开口，给了诸解一个眼神示意。 诸解深吸了口气，面色很难看，这个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明算，甲等。” 杨光春先开口。 “明字，甲等。” “帖经，甲等。” “墨义，甲等。” 连着四人开口，只不过有人声音很低沉，有种不得不这样开口的感觉。 每有甲等二字响起，甄济开的心就揪一下。 四个甲等了。 也只剩经义一科，而这科的评判是诸解。 众人目光都集在其身。 诸解面无表情，但藏在衣袖的手却是紧握着，已经出汗。 局面失控了！ 从考核开始到现在，一波三折，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这个纨绔世子，他非常人！ 失策了！ 诸解看着关宁。 四目相对。 关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考核吗？ 那好，我以绝对的实力，你又能怎么样？ 在面前的这几位主考中，必然也有诸解的人，可他们只能给出甲等。 因为成绩是做不得假的。 这种严格而又正式的考核模式，是诸解为了堵住他人的嘴，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束缚。 考核全程都在监督之下，他们找不出任何关宁的把柄。 所以，只能认！ 关宁嘴角上扬，那不屑的神情深深的刺激到了诸解。 他明白，不能让关宁通过。 虽然还有一门明法未考，但他不敢赌！ 若关宁真通过了八门会考，他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成为关宁的踏脚石！ 声名大于天。 尤其他还是国子学的掌学博士。 更何况，背后还有薛大人的交待！ 关宁，不能通过！ “经义，乙上！” 诸解低沉开口。 邓丘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甄济开目中神色平缓。 监正魏承宣淡笑。 “诸博士，这种评定你可是出自本心？” 大儒夜鸿雨直接质问。 “是本心！” 诸解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迟疑，他的本心就是不能关宁通过考核，他确实坚守了。 “关宁虽说答的很好，但跟本掌学要求，还有差距，只能得乙上。” “诸解，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学博士！” 从未说过话的卢照龄也开口质问。 “我，问心无愧！” 诸解沉声道“关宁八门会考，经义得乙上，未得全甲，考核没有通过，逐出国子监！” “既然如此，考核便结束了。” 监正魏承宣紧接着，一锤定音。 关宁笑了。 他站了起来，大笑道“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看着诸解，开口道“你好歹也是一学博士，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放肆！” 甄济开直接呵斥。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关宁毫不留情！ “你……” 甄济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尊师重道，是为人者最基本之礼，我是国子监助学，诸博士更是掌学，皆为你师，而你却如此恶语相向，你觉得妥当吗？” 他竟没有喝骂，反而从大礼大义指责。 这才是高明之处。 不管如何，关宁成绩是实在的，而诸解确实违心评判，他便从礼义入手拷问。 听到此。 诸解也反应了过来。 他当即道“圣人言，有德者必有言，初见你，我便说过你有才无德，现在看来一点没错，你对我这个师长都如此态度，又如何能做好其他？” “师长？” 关宁开口道“我就想问一句，你配吗？” “你是有多厚的脸皮，在这恬不知耻的说你是师长，你是怎么在众多学子面前，自称博士，你是如何掌这个六学之首？ “你……” 诸解面色青红变换，这些话可真的是扎心了。 “你，扪心自问，我那经义做的如何，当不当得一个甲等？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违背良心，还整日把德行挂在嘴边，你有德吗？你有师德吗？” 连番质问，使得诸解身体颤抖不止。 “你配得上博士二字？说你是猪，简直是在侮辱猪！” 关宁冷声道“国子监乃一国学府，众多学子在此辛勤求学，或为胸中抱负理想，或为国家发展建设……却由你这种人把持霍乱！” “你不是要逐我出国子监吗？” 关宁平静道“不用你逐，我自己退，如此学府，不上也罢，本世子根本看不上！” 第91章 字字珠玑，声声震耳。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这关宁还真的敢说。 诸解作为国子监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不说其声名，单是地位就非同一般。 平日受尽恭敬，而此刻却被贬低到了极致。 说你是猪，对猪都是一种侮辱。 这句话谁能够接受？ 不过他们也更被关宁的这一言一语震动。 这位关世子是有骨气的。 尤其那最后一句，如果是这样的国子监，不入也罢！ 诸解的面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他颤抖不止，伸出手指着关宁，半晌说出不话来…… “你……你……” 这显然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而一旁的甄济开更是双目凸出，震惊难当。 “大约你是纨绔世子做习惯了，嚣张跋扈成性，在这国子监也不知收敛！” 监正魏承宣站了起来，冷声道“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把考卷送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苍老无比，从中似乎能够听到岁月的沉淀，也把人们的思绪拉回，使得坐席上的每个人都惊疑不已。 魏承宣也神情愕然，他看向右侧屏风，似没想到，竟然这位也会来？ 他的心有些沉重，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解更是面色大变，额头都有冷汗渗出。 他知道屏风后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位竟然也来了…… “没听到么？” 这声音又是催促。 “是，是。” 魏承宣顾不得其他，忙的将考卷整理，起身离席送至屏风之后，又立即转身安稳坐下。 刚才如狂风暴雨般的争执在一瞬间变为平静。 诸解面色阴晴不定，目光怨毒死盯着关宁。 关宁仿若没有看到，悠然自得，反而开心。 来吧，让怨气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只是他很奇怪，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威慑力？ 如果是这样，在这国子监中，也只有一个人能做这种程度，那便是国子祭酒，是国子监的最高主官。 能担任这个位置，还是最有学问的德高望重者，据说当代祭酒还是帝师。 在隆景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是其的老师。 这位竟然也来了。 从开始考核关宁就知道，屏风之后必然是有大人物到来旁观考核，他猜想这个大人物，必然是支持诸解的。 不然诸解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良知，给他评定乙等。 看他们此刻表情，恐怕他们也没想到，祭酒竟会亲至，并且亲自查验他的考卷。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诸解能够决定，或者是这位监正能够决定，而是等祭酒定音。 场中寂静，时间一点点过去。 过了一会，屏后苍老之声再度响起。 “经义可得甲等。” 听到此。 诸解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祭酒亲自否定了他的评判，这意味着什么？ 魏承宣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关宁。 第92章 今日，他们都被打脸了。 不止是打脸，后续的影响还很大很大。 八门会考，已经七个甲等，只剩下明法。 关宁距离通过也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关宁却站起来道“诸解为一己之私，违背一个身为掌学博士的基本道德，这般行径令人不耻，堂堂一国学府，却被外来风气霍乱，若这般还不受惩处，那我觉得接下来的考核也没必要了。” “我刚才可不是随便说说。” 关宁坐了下来。 哎，我能通过，但我不来，就是玩。 听到此。 几人的神情又是再度震惊，今天可是活脱脱的震惊好几次了。 这关世子不就驴下坡，竟还出说出这样的话，意思是不惩处诸解，就不入国子监。 简直…… “你这是威胁吗？” 监正魏承宣冷眼看着关宁。 “我只是陈述事实。” 关宁平静道“你们不是号称考核绝对的公平公正吗？不是说全程透明吗？” “好啊，敢不敢把我的考卷拿出去，让所有监生评判，让人们看看这位掌学博士的嘴脸！” “敢不敢！” 魏承宣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因为诸解违背道德，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品行不端的行径传播出去，受损的是国子监。” 关宁淡淡道“明说吧，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算什么，竟敢如此威胁！” 诸解声音颤抖，万万没想到关宁竟如此胆大。 关宁却理也未理。 他淡然道“一个是百年国子监的声誉，一个是猪博士的声名，哪个重要，相信不用我说了！” 邓丘双目惊疑，好似第一次认识关宁。 他这是抓住机会，要把诸解彻底整死！ 而这种威胁也是捏住了三寸要害，关宁说的没错，在国子监百年声名面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微不足道！ 不过也只有关宁敢这样威胁，换了别人谁敢？ 魏承宣眼皮一跳，冷声道“你别太过分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绝了对你没好处。” “呵呵。” 关宁也没有理他，直接道“看来也没有个说法，那就这样吧，这考核我不参加了，你们可以随便说什么，但我说什么，你们也要注意了……” “堂堂一国学府，如此乌烟瘴气！” “诸解，由掌学贬为助教，甄济开由助教贬为事中，魏承宣警告一次。” 这时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国子监是做学的地方，可有争执，可有不和，但不能掺杂其他的东西，这是底线！” 诸解面色苍白到了极致，甄济开也更是颓然。 邓丘想要说话，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明白祭酒并非真受关宁威胁，而是真的生气了。 他这是警告，朝廷两党之争，不应涉及更不得牵连国子监！ 而关宁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他是真的不平，还是故意利用此事作文章？ 邓丘知道，这位世子不简单…… “另外，麻烦各位三缄其口，这次考核过程不要外传，这几张考卷也由老夫封存。” 听到此，关宁微微一怔。 这位祭酒一来是维护国子监声誉，二来也有保护他的意思。 紧接着这声音又问道“关宁，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第93章 “祭酒大人都如此说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关宁直接应道。 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纠缠下去反而是落了下乘。 舒张有度，才是最合适的。 其实他也只是借题发挥，若祭酒不露面，恐怕他的威胁不会有任何用处。 国子监是求学之所，现今因朝廷党争而使得有人破坏秩序，他相信祭酒也不愿看下去。 他是借题，也是借势。 这是把握时机！ 至少诸解是被干倒了，虽然不公布考核过程，算是给他留了体面，但他被贬为助教，是不争的事实。 从六学之首的掌学博士沦为助教，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甄济开从助教贬为事中，也是一落千丈，声名尽失…… 这场考核他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但还不够，他赢的还不够彻底！ 因为还有一门明法未考，这是最后一门，但在关宁看来，应该不会简单…… “接下来将考核明法，依照事先所定规矩，此项考核，将由本掌院单独考核，请各位暂离，过会可知结果。” 这时座席上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开口，他的头发黑白相间，身材偏瘦，穿着的掌学袍也显的宽大。 让人注意的是他的面部，没有任何细微表情板正严肃，整体让人有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他就是律学的掌院博士，同时还是朝廷刑部左侍郎张政。 他是六学掌院中，唯一身有二职的人。 “我们该走喽。” 卢照龄起身深深的看了关宁一眼。 其他人也相继起身离开，走出学舍，在外面等候。 诸解面色阴沉，目光怨毒，连番重大打击，让这位曾经的掌学博士，已经失去涵养。 他没想到关宁竟然能走到现在，距离通过，也只差一门。 他一定通不过。 设置考核时，为了邀请这位律学掌学博士付出了不少，当时张政便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单独考核，他人不能旁观。 诸解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只要张政来就行。 张政的为人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是最铁面无私的人，而且他的考核还不是常规的考核，他不相信关宁能够通过。 一定不能！ 他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若是关宁再通过考核……那他…… 很快几人都走了出去，坐席方也只剩下了张政。 右面的屏风后也没有动静，也不知走了没有。 关宁正襟危坐，恢复了正式考核中的样子，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你已通七门，而今也只剩下明法最后一门。” 第94章 张政开口道“这场考核由本掌学亲考，考核方式也有不同，你且听着。” 关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张政说了一个案例。 “在一个叫做安黄县的地方，有一个叫张陵江的老百姓，和妻子吴氏一起骂自己的母亲黄氏，并恶毒的叫她去死，黄氏非常悲愤，就上吊死了，并且刚好遇到了大赦。” 张政问道“如你是安黄县令，此案由你审判量刑定罪，你该如何？” 关宁神色微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政说他的考核跟其他几门不太一样，因为这是最具体的案例。 而且还是比较特殊的案例。 就像他说的这个案子，其中包含到母亲，儿子，儿媳妇，涉及到家庭伦理道德。 量刑定罪，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要依据律法，所以必须要对律法内容有所了解，这就是综合考核了，而且还是在遇到有大赦的情况下，这跟原本律法又有区别。 这个考核很有难度。 关宁有些庆幸，他是看过律法的。 穿越而来，必须要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有所了解，因而关宁便看了相关不少书籍。 律法也在其中。 为什么要看律法？ 很简单，你不了解律法，万一犯了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冤？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大康律法规定，凡儿子杀死或打伤父母者，应该杀头，辱骂父母的根据情节严重性可处于坐监或死刑，妻子谋杀丈夫的父母，也行应处以死刑，律法同时还规定，如果碰上大赦，就可以免去原刑而重新量刑。” 首先关宁说出了本案涉及到的相关律法，这是基础。 张政点了点头。 这就说明，这位关世子并非法盲，他是懂法的，并且还能具体说出条目，这一点很难得。 接下来，就是依据刑法，量刑定罪，真的难点才是来了。 因为在这个案件中，并没有具体涉及到哪条相关律法。 在定立律法时，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同情况有不同应用。 张陵江随妻子辱骂自己母亲，母亲因此而自杀，他的这种罪刑要比打伤父母来的重，如果按杀人的律条处理，感觉是稍重了一些，如果用伤人或骂人的律条来处理又稍轻了些。 而律法中，又只有殴打父母即使碰到大赦仍然应该杀头的律条，却没有毒骂父母使之死去又碰上大赦的律条，这是一段法律空白。 类似于你没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并且这死的还是你母亲。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首先明确一点，殴打辱骂父母者，无论是法律还是人情都不能原谅，辱骂母亲使其自杀，更是不能宽容，律法虽没有相关条例，但他已经严重违背礼法，哪怕是遇到大赦，依旧应当杀头！” “至于其妻子吴氏她是嫁夫随夫，并且那位母亲怨恨的也是他的儿子，她非主谋，只是从犯，应当判以监禁罪刑。” “接下来是第二个案例。” 在关宁言罢之后，张政并未评判，而是接着道“某书院有一群学子，皆未弱冠成年，其中有一学子石磊，仗其家势在书院中称王称霸，围拢身边之人，长时间对书院一位学子田昊欺凌，并且其手段恶劣，在其身上留满疤痕，几乎极尽羞辱，这种情况持续三年之久！” “田昊出身贫寒，其父多次寻访书院得到答复，只是孩子间打闹并没有什么，罚那石磊抄经留读，之后不了了之，去找官府可大康律法有明确规定，未及弱冠，从轻发落，理当保护……” 张政问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有何想法，该如何处置？” 第95章 这是第二个案例，也是很具有争议性的案例，争议就在于未及弱冠这四个字。 这应该是真实发生的，关宁听着不自觉就有怒火上涌。 “我就想问问，这说出来只是两人打闹，不必太过在意的人是谁？” “这个不方便提及。” 张政开口道“你只需表露你的看法即可。” “好。” 关宁低沉道“律法所保护的是未成年，而非是犯罪的未成年！” “若遇这种情况，不但应该判罪，而应该重判，长期欺凌对一个人造成的伤害是相当巨大的，而且是不可弥补的。” 关宁开口道“就拿田昊来说，或许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待遇，而没有人管，这是不公平的，对他而言，是一种否定，进而让他对这个国家，对律法也有了否定。” “而这对石磊来讲，却是一种纵容，当他发现犯罪成本很低，并且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他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无人管教他，无人提点他，他在这种欺凌他人过程中得到的快感，也会越来越大。” “这不是打闹，这就是犯罪！” “可律法中并没有相关的刑法。” “没有刑法可以定立刑法。” 关宁开口道“这样的案例并非个例，事实上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犯罪就是犯罪，跟年纪无关，谁如果反对，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把他儿子换过去试试？ “我的态度就一个，判刑还要重判，不是年纪不够吗？可以坐监，坐到弱冠成年之后，再处以刑罚，或流放或死刑。” 关宁开口道“您是律学掌学博士，同时还是刑部左侍郎，您必须要重视这件事。” “这就是我的看法。” “好。” 张政开口道“第一个案例你熟悉律法，审判时礼法兼顾，第二个案例也为律法制定提供新的可能，本来还有第三个案例，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明法这一科，你当得甲等，也就是说八门会考，你通过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通过了？” 关宁微微一怔，这考核似乎比他预想的难度要低。 不过细想，其实也不低，这考核其实主要是对待特殊案例的思想，这反而是关宁所擅长的，也是这个时代人并不具备的…… 思绪闪过，关宁开口道“通过考核，我就能做官了啊。” 他说的随意，却是他真实的打算。 目前看来，镇北王府的落没已成定局，被废除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一无所有，那就从头再来。 关宁已经下定决心，从最底层一步步的爬到最高，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他无所畏惧。 王府没了，那就重立一个王府，他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这第一步，就是要踏入这个圈子，进入官场。 为何关宁对这场考核如此重视，这才是主要原因。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 因为要通过这种考核，必须要八门全甲！ 从这个角度来讲，不比进士试的难度低，因而便有这么一个说法，其实就可以被授予官职，而且在程序上完全符合。 “你以为做官很容易吗？” 第96章 张政开口道“确实有相关的制度说明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但对你来讲，应该不会顺当。” “正常通过，等同于一甲进士，起步授官六品，可你势必会遇到阻挠。” 关宁点了点头。 这次他通过考核，已经打了很多人的脸，也让他们的计划落空，必然会进行阻挠。 “阻挠的理由也绝对充足，在这八门考核中，最大的一项策论，你没有考。” 张政开口道“并且还有琴艺画技这两门相较无关的考项，因而你最多按照二甲正七品，或者三甲正八品，在我看来，后者的份比较大。” 关宁再次点头，因为这般分析完全合理。 只是他很奇怪，张政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说这些，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关宁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正常的流程中，你肯定会被授官，但在各方运作下，你只能会被安排成一个无关小吏，没有丝毫作为。” 张政这才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职位，能给你正七品的品级。” 关宁确定心中所想。 “您是想让我去查那个欺凌案？” “你很聪明。” 张政似乎没想到，关宁会反应的如此快。 “就像你说的，这样的案子并非个例，刑部一直在推动相关的律法改革，但受到的阻力较大！” 张政开口道“毕竟制定一个新的律法并不容易，我问过不少人对于这个案例的看法，你是唯一特别重视的人，所以……” “所以您就想让我主持调查，把这个案子捅出来，为律法制定铺路？” “没错。” 关宁淡淡道“您是律学掌学博士，又是刑部左侍郎，必然是法家的人，法家人做事也这样么？” 张政低沉道“有的时候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做些事情，并不容易，哪怕这个事情是对的。” 这一句话，道出了官场实情。 关宁开口道“我指的是您的遮遮掩掩，这件事恐怕不只是未及弱冠的欺凌，背后还有很复杂的背景吧。” “刚才您在案件中提到石磊仗其家世背景，这也是很大的阻力吧，还有各家的争端，也是重点吧。” 关宁知道，在隆景帝继位之后，罢黜儒家独尊，使得百家争鸣，但并非真的如此和谐，事实上各家的争执从未减少。 谁都想一家坐大，他家旁落，哪怕明明是对的，也不会想让你做成，执掌刑部的法家，可能也面临这个问题。 不过在关宁看来，这背后的世家背景可能才是最大的阻力。 “张大人这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啊？” 关宁开口道“您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本来就不受待见，若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 张政摇头道“我想你会感兴趣的，本官说的那个案例是真实的，人名是虚构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案例中的石磊真名薛建中。” “没错，他是薛家人！” “并且，说出那句只是小孩子打闹无关痛痒的人，就是诸解。” 张政看着关宁，眼神充满着特殊的意味。 “你一定会答应，因为你有一个绝对不会拒绝的理由，我知道你在暗中查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 第97章 关宁的瞳孔陡然紧缩，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常。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政竟然会提及此事。 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就是他找李炳询问的，到底是巧合，还真是因为一支叫做千叶刃箭矢？ 关宁也不知道。 他有预感若真的能够查出真相，行刺他的人也会找出，也可能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关宁察觉到了不寻常，便让吴管家安排人根据他的思路，盯着几个人，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是很隐秘的事情，张政竟然也知道…… “我可是刑部左侍郎，就算知道也很正常吧。” 张政似知道关宁所想，开口道“武库司接连死了几个人，本来都是很正常的死亡，但被我们刑部督捕司给注意到了，我意识到不寻常，便交待暗中调查，在这过程中，发现有另外一波人似乎也在盯着……” 听到这，关宁就明白了。 这是撞车了。 昨天晚上回去，吴管家还跟他说了进展，也提过这件事，当时关宁还交待暂时不要查了，避免被人发现。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这督捕司有点东西。 “不过这个案子我已经压下来，不会惹人注意，你为什么查询，我也不作询问，我只能跟你说的是，如果来了刑部你就更方便查了。” 张政低沉道“对你而言，这是一举多得，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严肃的表情，却谈着这样的事情，让关宁感觉有些怪异。 不得不说，张政说的是没错的，而且他也心动了。 因为那个欺凌其他学子的人叫做薛建中，是薛家人！ 薛家，是大康王朝顶级豪门世家，其家主薛怀仁，便是当朝次辅，也是雪党的为首者。 近期针对镇北王府的各种打压行为，便是此人在背后谋划！ 而且在这个案子中，还涉及到了诸解，相信雪党一系的不少人都牵连其中…… “你的身份特殊，也并不惧怕这背后庞大背景，由你来查是最合适的。” 张政又接着道“就是不知道你这镇北王府的世子，愿不愿意做一个查案的小吏。” 关宁在思索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机会。 无论是对抗雪党，还是查清楚刺杀他的幕后之人，都有益处…… “干了。” 综合考虑之后，关宁直接应下，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老是别人找他的麻烦，他也不能让别人闲着…… “好！” 张政只说了一字，便不再多言，起身向外走去，关宁也跟着，考核终于结束了。 在走出时，他看向右面屏风，不知那位祭酒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刚才他跟张政的谈话应该也听到了吧…… 先前那几个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堂等着，显然都在等着结果。 在张政走出时，邓丘忙的起身问道“如何？” “明法，甲等。” 听到此，众人都是一怔。 八门皆甲！ 在整个国子监也是极少，而关宁真的做到了。 邓丘深深的看了关宁一眼，此子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他没再多言，而是直接离开。 “诸学士，您是主考官也是发起人，这个结果该您去通报吧。” 关宁说着，又开口道“不对，现在该称呼您为诸助教了。” “你……” 诸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目光怨毒的盯着关宁，而后摔门而去。 “自找苦吃。” 关宁神情不屑，眼珠转动又落到了甄济开的身上。 还没等关宁说什么，甄济开就赶紧离开，明显是怕了关宁的嘴。 “没意思。” 关宁摇了摇头，他伸个懒腰，此刻才感觉有些疲乏，接下来就跟他没关系了，跟卢照龄，夜鸿雨等人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而此刻，外面依旧聚集着不少人，甚至比最初还要多，都是在这等着结果，也在议论纷纷。 因为他们很奇怪。 这种考核需要八门皆得甲等，才能算通过，也就是说有一门不行，就失败了。 可关宁进去已经不短的时间，如果都不会，耗下去也没意义，那应该在考卷发放的第一时间，就会出来。 可这么长时间，都过了中午还没有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关世子难道还真的会做？” “不可能吧。” “这怎么可能。” “那为何现在还不出来？” “是垂死挣扎吧。” “有道理，再等等。” 众人议论间，就见关宁从中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关世子出来了。” 一众人都迎了过去。 “关世子考过了没有？” “你这问的什么话？必然是没过的。” 面前皆是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听得关宁也是头大不已。 “安静，安静。” 关宁大喊道“具体结果会有专人通知，等会大家就都知道了。” “怎么？没过就没过，还不能说吗？” “恐怕是不好意思说吧。” “哈哈。” 周边响起一片哄笑之声。 关宁摇了摇头，也没有在意，钻了个空子挤了出去。 “咋样啊？” 这时卢俊彦出现在他面前，身边还跟着历舒兰跟德云社二人组。 “杨兄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给你圈的重点，一个都没有考到。” 历舒兰开口道“反正你也通不过考核，没什么区别。” “哦，没事我还是要谢谢杨兄的，他哪去了？” “他有事回去了。” “你为何如此淡定？” 卢俊彦惊疑道“你进去这么久，不是通过考核了吧？” “还是卢少爷最有眼光啊。”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通过了？” “嗯。” “这怎么可能？” 李逸云面色狐疑，充满惊色。 “真的，这种事情我还能胡说？” 关宁就知道没人相信。 “看那边，有人出来贴公告了。” 卢俊彦指着刚才贴考题的地方。 在公告贴出来的时候，立即有人围了上去。 “本次八门会考，关宁八门皆得甲等，通过考核，另原国子学掌学博士诸解降为助教，原国子学助教甄济开降为普通事中。” 这就是公告的内容。 有人念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这个结果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更让人惊疑的是，掌学博士诸解，竟然让降为了助教！ “为什么会这样？” “考卷呢？不是要公布吗？” 众人围住那张贴公告的青年不断询问。 “因考核的特殊性，考卷不会公布，考核过程不会详叙，这就是最终结果。” “不相信。” “我们不相信。” “黑幕，这里面必然有黑幕。” 有很多人都是大喊大叫，因为此事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就在关宁通过八门会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之际，朝廷又是一道重磅消息流出…… 第98章 日前，在一次朝会中，有人提出要镇北军进行驻地轮换，此事过了几天，终于有了定论。 由内阁发出召命已加急送往云州镇北军驻地，即接到命令起，镇北军调往陇州，不得有误。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重要旨意。 着镇北王府世子关宁尽快与宣宁公主完成婚约，因镇北王出事，情况特殊，一切从简。 这是要正式完成婚约了。 得到消息时，关宁还在国子监内。 这两个消息一出，也瞬间将他通八门的事情冲淡了一些。 关键点在于，镇北军调往的地方。 陇州位于大康西南边陲，那里有着连绵不绝的大山，因特殊地宜，使得那里匪患严重，陇州也是出名的匪州。 这是调镇北军去剿匪？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陇州的主官是当朝次辅薛大人的门生，也就是说，那里可是雪党在把持，镇北军去了恐怕不会好过…… 一时间众人对关宁这个王府世子，又是指指点点。 “恭喜你，马上要成为驸马了。” 卢俊彦没心没肺的道“听说宣宁公主虽然不能说话，但长的还是很不错的，这样也好，若娶一个强势公主，恐怕也很麻烦。” “你是不是傻？” 历舒兰白了一眼卢俊彦。 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她看着关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能怎么说？ “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关宁看着几人开口道“我都通过八门会考了，你们怎么不高兴？” “你就不担心被废除了世子之位？” 历舒兰觉得这位更没心没肺。 “没那么简单，你看问题太片面。” 李逸云低声道“镇北王是太祖册封，世代镇守北方其功勋无可估量，你以为是能说废除就废除的？” “以前是因为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无法担当大任才召关世子来京入国子监学习，可关世子已经证明了才学。” “没错。” 杜修才开口道“越是重大的事情，越需要名份，越需要正当的理由，只要关世子越来越优秀，再有更大的影响力，不但镇北王府废除不了，到那时谁也拦不住他继承王位……” “杜兄。” 李逸云低沉道“慎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不好意思，你们就当没有听到，尤其你……” 杜修才看着卢俊彦嘱咐道“别外传。” “放心，这方面我是有操守的，只打听消息，绝不外传。” 卢俊彦拍着胸脯保证。 关宁微微一怔，这位词君也是有意思，竟然如此明白的提点他。 不过这也正是他想的。 镇北王这三个字在大康王朝，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王位，还是一种信仰和心安。 在镇北王府的镇守下，边境安宁，蛮荒从未越线踏足中原，这种功勋无可比拟！ 历代皇帝恐怕都有过削藩的念头，但他们不能也不敢，这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隆景帝也是扶持雪党造势，引导风向，徐徐图之。 削藩哪有这么容易。 以前的关宁是个废物世子，这样肯定不能担当大任，所以风向舆论也是一边倒，这位隆景帝为废除镇北王府创造了条件。 第99章 可如果关宁优秀呢？ 如果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呢？ 他还有什么理由废除？ 而这就需要关宁的努力！ 就像杜修才所说的那样，只要关宁越优秀，在朝堂中，在整个大康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真到了那时，隆景帝也不能废除！ 关宁就是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阳谋！ 他要堂堂正正的把王位拿回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受尽阻挠，甚至跟隆景帝走向对立…… 但关宁还是要这样做。 你不仁，我不义。 关宁也是发狠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正大光明的斗一斗…… 没有多聊，关宁便离开国子监回到了家里。 早晨起的太早，他是真的有点瞌睡，对于镇北军调动的事情，也没有太多在意。 在他看来，这正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这么多年下来，镇北军太累了，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他以后会亲自前去，将镇北军重新带出来。 回到家里，关宁找来吴管家交待着一些事情。 既然无法一时废除镇北王府，那朝廷必然会加紧对王府势力的打压以及影响力的消除。 这样哪怕等自己以后真的继承了镇北王位，也没什么势力，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这样对皇权没有威胁，隆景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服从。 关宁就是要传信回云州，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存实力，那边隐忍，他在上京城逐步发展。 这就是关宁定下的策略。 接下来的两天，关宁并未出门，因为朝廷那边已经下达了旨意，近几天可能就要把宣宁公主给他送过来。 是的。 按照一切从简的原则，连大婚流程都省了，直接送过来完事。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麻烦。 虽说一切从简，但该布置的还是要布置一番，毕竟是公主进门，哪怕是一个哑巴公主。 对此关宁并没有排斥，或心生不满，或者苦大仇深的搞什么退婚…… 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这也算是白捡了个老婆，好不好得验货了之后才知道，若相处的来就好好处，若处不来实在没感觉，也可以外面彩旗飘飘。 这完全取决于自己。 关宁的心态古井无波。 哪怕是要举行大婚了，王府依旧显得冷淡，并没有什么人来道喜。 按照关宁的预想，不来搞事情就算不错。 倒是卢俊彦来了一趟，作为包打听尽职尽责的告知了一番外面的情况。 关世子这个热搜霸主，依旧是大家议论的主题，国子监更是吵翻了天。 他通过了八门会考这也就罢了，为何身为掌学博士的诸解会被贬了？ 这让很多人想不通，可具体考核过程，又因祭酒的命令而不对外公布。 除此之外，还有他要迎娶宣宁公主的事情，也是热议话题，而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背后带来的影响也是极大…… 第100章 国子监，在远离诸多阁舍之处，有一片僻静之地，这里似是农家，有着一间茅屋。 很难想象，国子监内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就算在上京城也是相当难得。 茅屋前，有着一张竹桌，桌的两边各坐着一人。 右边的是一个老者，他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花白，看之已至古稀之年，脸上也布满皱纹，但他的眼睛并不浑浊，反而有种岁月沉淀之感，充满着智慧。 在老者对面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袍年纪五旬左右的男人，他身材略微发福，肤色略白，明显是保养极好，耳垂比常人大一些。 若有相面者，一看便知这种相，是天生的官相。 二人对坐。 居右老者开口道“身为当朝次辅日理朝政，诸事繁忙，今日竟有时间来我这里，可真是稀奇。” 原来这对坐之人，正是当朝次辅薛怀仁。 “前来拜访祭酒大人，不是应该的么？” 薛怀仁声音平和。 “常言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来意想必祭酒大人也明白，诸解的事情，能否宽容一些，由掌学直接被贬为助教，这是不是太重了？” “重吗？” 祭酒淡淡道“既然你来了，那老夫便顺带提醒你，国子监是学府，是清流之地，不容污浊，你在其他地方如何如何，在这里绝不允许……” 薛怀仁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祭酒措辞竟如此严厉。 他明白了，惩治诸解就是在警告他。 “我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思绪闪过。 薛怀仁开口道“还不是为了大康，为了陛下吗？” “你为了什么老夫不管，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掌学博士，老夫也管不着，但想要污浊学府，就是不行。” “您不要忘了，您曾经可是太傅，是帝师！” 薛怀仁的声音提高。 “您如此维护那关宁，这妥当吗？” “维护？” “老夫只看中德行才学，并无他意。” 祭酒低沉道“若说维护，老夫倒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你那孙子薛建中几番容忍，希望你回去能告知他收敛一些，别惹出了事端，到时不可收场。” “不可收场？” 薛怀仁自知此番到来，难得效果，也有了怨气。 “在这上京城，就没有我薛家人不可收场的时候。” “首辅年长不问朝政，内阁尽由你掌握又深得圣上信任，使得你难免沾染一些狂傲之气。” 祭酒低沉道“曾经那个贤良躬亲的掌学博士哪去了，为何会变成这般？” 薛怀仁面色微变，冷声道“我只是顺应时势，倒是您要多注意，别步了太保后尘。” “三公皆为帝师，太师，太傅，太保，您应该是圣上最亲近的人，却……您自求多福吧。” 薛怀仁起身，一甩衣袍便直接离开。 而坐在竹桌前的祭酒，神色复杂，似在追忆着什么…… 同一时间，在一个静谧的厅堂，也在进行着一场特殊的议事。 其中还有几张熟脸，兵部左侍郎邓丘，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兵部尚书徐长英也在其中。 很显然，这是一次雪党的聚集。 “邓大人，那关宁果真通过了八门会考？” 有一人问道。 这也是在场不少人的疑问。 第101章 “确实如此。” “可存有舞弊或其他情况？” “应该是没有。” 邓丘低沉道“考核全程都在严密监视之下，不可能舞弊，我们很可能被骗了，那关宁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 “可这怎么可能？反差也太大了吧？” “或许是我们所知不够，或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此子不可小视。” 邓丘的声音很凝重。 “关宁通过八门会考，已经改变了一些人对他的看法，本来欲借此事为机，废除其世子之位，使得镇北王府后继无人，就此取缔，现在怕也是不行了……” 有人开口。 “没错。” 吴清昆开口道“镇北王府太过特殊，又曾是太祖册封，哪怕是圣上，若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取缔，事情出现了偏差！” “不止如此。” 邓丘开口道“关宁已经向我们宣战了，在考核过程中，他借机发难，使得诸博士被贬职，薛大人已经亲去国子监找祭酒，看是否有回旋余地。” 几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因为关宁的一鸣惊人，已经将他们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有些事情陛下没法明说，但已经表明了态度。” 吴清昆开口道“陛下要求关宁跟宣宁公主尽快完婚，就是表明了态度，我们的打压力度，应该增强了。” “是的。” “通八门，同进士，可为官，按理关宁应该被授予官职，这又该如何？” “卢照龄是吏部尚书，此事他有极大话语权，也必然会为关宁说话，我们必须阻拦。” 邓丘开口道“不能让关宁掌有重职，也不能给其机会。” “嗯。” “好在镇北军已经调离，下一步该进行其他事项，把重要官职替换，抓紧瓦解其势力。” “明白。” 造成的后续影响还在扩散，关宁已无心理会。 他一直在忙碌着迎接公主进门的事情，在这方面不想让别人挑出理来，毕竟盯着他的人可是不少。 王府内，张灯结彩，总算是有了些喜庆的气氛，可王府内的人情绪都不太高。 原本订立婚约的是永宁公主，结果被退了婚约，又换成了宣宁公主。 这并非好事，更像是一种侮辱，也成了笑柄。 就连一向和气的吴管家都板着个脸色。 “这算什么事情？若是王爷犹在，怎么能退婚再订婚？简直儿戏！” “再说镇北王府世子举行大婚，不能回云州举办，在这上京城稀里寒酸，实在有损威名，咱王府何曾这样过？” “没错，嫁一个哑巴公主，这是看不起谁？” “好了吴叔，生这闲气干嘛？” 关宁开口道“我虽然是一个落魄世子，可我的家人对我还是很好的，宣宁公主被临时替换，很可能她在宫中就不受待见，她既然来了咱们家，不管怎样都是咱们家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关宁倒是能够感同身受，他遭受到的非议，那位宣宁公主同样也在承受。 “世子可真是心好呢。” 靳月忍不住感叹。 “而且这也许还是好事。” 关宁沉声道“另外那个被退婚的永宁公主，我以后也要娶回来……” 第102章 关宁憋着一口气。 你不是退了我跟永宁公主的婚约又换成了宣宁公主吗？ 我不排斥，也坦然接受。 但我要以后你不得不把永宁公主再嫁给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关宁心想着，淡淡道“不要急慢慢来，时间还很长。” “世子休息吧，等明天宣宁公主就来了。” “也没什么要忙的。” 关宁接着靳月的话茬，开口道“这应该是最寒酸的婚礼，不对，应该是平平无奇的婚礼……”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关宁早早起来，在几位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大红色的新郎衣。 虽说一切从简，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 “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小香照例忍不住感叹。 没一会就穿扮好了，接下来就等着公主送上门了。 这婚礼还真是没气氛。 在京王府本来就人不多，虽说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但也显得冷清。 关宁并没有邀请什么人，再说恐怕也没有人会来…… “祝贺关世子新婚大喜。” 就在这时，堂外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关宁走了出去，见得有一帮人笑意盈盈。 为首的是卢俊彦，历舒兰，德云社二人组，还有不少陌生的面孔。 关宁略微感动，他并没有主动邀请，可他们还是来了。 “开心点，你是驸马了。” “又是世子，又是驸马，很厉害了。” “话说，这驸马是什么马？” “这几位都是诗词二阁的，他们都很喜欢你的那四诗一词。” “我们是画阁的，赏析画会已经开过了，关世子可否教授我们泼墨成画的绝技？” “我们是算阁的，杨掌学说你已经是助教了，以后可要教我们。” “见过关世子。” 这些人一言一语，听得关宁也格外暖心。 “今天可是关世子大婚的日子啊，不要说这些好不好。” 卢俊彦打量着关宁，有些不忿得道“你这外相可真是不错啊。” “你也可以拥有。” “真的吗？快告诉我方法。” 关宁镇重道“你可以回娘胎重造。” “哈哈。” 周边人都大笑了起来。 “哎，芸芸也来了。” 关宁看着躲在厉舒兰身后的小姑娘，正是卢芸芸。 这小姑娘在家里，本来也不是安生的主，在外也很泼辣，但不知为何，一看到关宁，就有些羞涩。 “关哥哥，新婚快乐。” 卢芸芸小声道。 “谢谢芸芸。” 看到这一幕，卢俊彦有些狐疑，他把关宁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已经有公主了，可不能再打我妹妹的主意。”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 “是。” 卢俊彦很镇重。 关宁…… 因为这几人的到来，使得场面总算是热络了一些。 卢俊彦又含蓄的向他表明了，代其家人祝福。 毕竟娶的不是原来的永宁公主，而是不能说话的宣宁公主，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该不该来祝福也很难…… 倒是这些同辈，没那么多讲究。 第103章 正聊着天，吴管家脚步匆匆的进来，大声道“公主来了。” “来了？” “接新娘了。” 众人簇拥着关宁向外走去。 场面倒是不大，气氛倒是挺热烈。 而在走到府门口，所有人都立即沉默了。 停在府门口的是一辆花轿，两边有跟着一队十几人的护卫，几个侍女，轿前还有一个中年官员。 这就是全部了。 仅此而已！ 这已经不能用寒酸来形容，而是太过寒酸！ 寻常大户人家也不至于如此，更不用说这是皇室的公主？ 哪怕是一切从简，也不至于这样吧？ 皇室没有一个人来，送亲的队伍也不超过三十人。 这是何意？ 还是无意？ 难道说落魄的王府世子，只配这样吗？ 周边有着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不时有嘲讽之声，也有叹息之意。 “这应该是上京城历来最寒酸的公主出嫁了吧？” “是啊。” “大康公主，天潢贵胄，位尊极品，但同样是公主也有很大区别，宣宁公主自幼生母去世，在宫中无人照扶，因其性格，也极不受待见……真是太寒酸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因她是嫁于关世子。” “镇北王府已然落魄，没有联姻价值，圣上取消与永宁公主婚约，又另立婚约已经是皇恩浩荡，还想要什么排场？” “归根结底，还是世子无能，镇北王府何曾沦落至如此地步？” “狡兔死，走狗烹。” “听说关世子在国子监通过了八门会考，也不知是真是假？” “哎。” 周边杂声入耳，关宁身边之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此事过后，关宁必然又将成为全城笑柄。 “宣宁公主也不错的，总比长公主强吧？” 卢俊彦低声道“虽说娶上宣宁公主受些嘲笑，但你若娶了长公主，明年都不一定能活着。” 长公主的事迹上京城人尽皆知，这位公主已经嫁过三次，但她嫁的人都死了。 死法也都各不相同。 人们都说这长公主克夫。 “闭嘴，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历舒兰呵斥，这气氛明显不对。 关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位隆景帝可真绝，不但对他绝，对自己女儿都这么绝的吗？ 他看着面前的花轿，不自觉的有些可怜这位宣宁公主。 她出嫁了。 可她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个来送她。 长公主嫁了三次，次次都有着无比大的排场，她却如此冷落。 她应该是更难受的。 关宁想着，大声道“进我镇北王府的门，就是我关宁的媳妇，就不能落了排场！” “王府大庆三天，传之上京城民百姓无论身份，无论贵贱，只要诚心祝福者，都来给我敞开了吃！” 所有人都是大惊。 他们没想到关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觉寒酸，也不觉奚落，反而要大庆三天。 没人来祝贺，那就要人来祝贺。 在府上摆出宴席，邀城民百姓而来，会有人来吗？ 一定会有的。 白吃谁不吃？ 关宁当众表态，进门就是媳妇，你皇室不要，我关家要，你皇家不讲排场，我关家讲！ 这就是这位世子的态度，也是一种有力回击。 此声传扬，落入轿中，使得那轿中伊人身体微怔，摇晃间将红盖头掀起一角，在那之下，容颜绝世…… 第104章 “奏乐！” 关宁大喊。 紧接着，便有事先准备好的喜乐接连响起。 “迎新娘喽！” 卢俊彦也很应景的高喊了一声。 “迎新娘喽！” 前来的那些监生学子也高声附和。 原本冷寂的场面立即变得火热，到这时才有娶亲的气氛。 前来围观的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关宁是这般态度，略微震动之后，也才觉得不错，也有所改观。 是啊！ 这才是自强的表现，也是该有的态度。 “恭贺关世子大婚！” “恭贺关世子大婚！” 那些人被感染，也皆是高声祝贺了起来。 关宁对着吴管家开口道“立即去找人筹办，就在府中摆大席，别人奚落咱们，咱们自己不能奚落自己，要做出姿态让他们看看！” “好，您就放心吧，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吴管家原本见这场面就有些愤怒，一直憋着一口气，此刻也终于放出。 不管怎么样。 也不能落了镇北王府的声名！ “去办吧，抓紧点时间。” 关宁吩咐了一句，然后走下台阶，来到轿前。 那随行来的中年官员似没想到关宁会如此，略微惊愕之后，才是开口道“在下王林钟，任职太常寺为少卿，此次护送宣宁公主而来。” “有劳了。” 关宁开口道“王大人进府喝杯喜酒吧。” “喜酒就不用了，本官职责已尽。” 王忠林凑上前去，低声道“对宣宁公主好一些，有些事情……”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出来 关宁明白，他想说的应该是四个字……无可奈何。 “请宣宁公主落轿！” 随着此声，车轿下落，几位侍女过来将轿帘掀开，在这般引领下，宣宁公主走了下来。 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因盖着红头盖而看不到容貌，但能看到身材高挑，体态匀称。 这也没外人说的那么差啊？ 关宁疑惑。 “公主已经送至，我等回去复命了。” 王林钟过来说了一句。 “等等。” “世子还有何事？” “没有陪嫁物？” 关宁向后看了下，只有一乘孤单花轿，再无其他。 “那个……没有。” “真是抠门！” 王林钟一阵尴尬，正常来讲，公主出嫁，陪嫁物也不少，并且还是重礼，可这什么都没有…… “走吧，走吧。” 关宁摆了摆手，也就不在意了。 他上前直接抓住宣宁公主的手，这可不是耍流氓，而是应当如此，也是表明了态度，他并不嫌弃这位哑巴公主。 她也是个苦命人。 入手丝滑肤如凝脂，略带些冰凉，明显感觉到其震颤，不过也并未抗拒。 关宁引领着，向府门走去。 “新娘进门喽！” “进门喽！” 这卢俊彦不止是个包打听，还是暖场小能手。 场面热闹，没有丝毫尴尬之意，在一众人簇拥下，进了府门…… 而此刻，在斜对着府门的一处小巷，有几个脑袋探了出来，正看着这一幕。 其中有一人脸上带有淤青，似被人打过，他正是刘封。 而在其身边的也都是几张相熟面孔，有邓丘之子邓明志，还有甄济开等几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受到过关宁的奚落打击。 “这家伙还真能整事，以为真是什么好事？” 邓明志咬牙切齿。 虽是这样说着，但却明白，关宁这样做，恰恰是化解了尴尬，反而让人们感觉，是皇室太小家子气。 “要不咱们也去参加？或许能趁机找补回来。” 有一人开口道“邓兄，那关宁前几天曾大闹邓府，我们何不效仿直接大闹婚礼？” “我……” 邓明志面色难堪，犹豫不决。 若换做以前，他绝对就做了，可至从在国子监外又被气晕之后，使得他成为笑柄，都不敢出门，生怕别人指指点点，对关宁已经有了阴影。 “哼，娶一个哑巴公主也当是自豪的事情，他是昏了头，又何必与之一般见识？” 邓明志冷声道“这关宁根本就是个败家子，还大庆三天？” “云州那边镇北军调动，相应家族势力都要被瓦解，在京这边又有多少财力？” “没错。” “我等不屑与之争辩。” 几人相继附和，其实都不敢上门，只是不好意思说出罢了。 “就算他通过八门会考又如何？听说要给他安排到刑部去做个小差捕。” “已经定了吗？” “基本是定了。” “哈哈，小差捕？真笑死我了。” “只怕他是不会去的。” “那可由不得他。” 几人缩在这里不敢露面，也只能过过嘴瘾。 而此刻，王府内的气氛却格外热烈。 随着关宁一嗓子，很快在周边传开。 只要诚心祝福者，便能来镇北王府敞开了吃喝，当然也是先到先得，名额有限。 在京王府确实占地面积很大，但也不能容纳那么多的人。 白吃谁不吃？ 争相奔走，来者络绎不绝，也将气氛烘托了开来。 “祝贺关世子大婚。” “祝贺关世子大婚。” 府门外不时有高声响起。 吴管家办事效率也很高，主要是有钱好办事。 附近酒楼饭馆直接被召来。各种食材也一车车的往过拉，按照关宁的安排，就将桌子摆在王府院内。 大家同吃同饮，来一个流水大席。 吃完了再继续上，吃完走了，再有旁人来。 这种模式新颖，而且还接地气，引起人们欢喜。 毕竟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再若是冷言嘲讽可就过分了…… “关世子出来了。” “多谢关世子款待。” 此刻关宁也把宣宁公主送回了房间，按照这边的规矩，公主是不出来的，等洞房之后才可以，关宁便出来招待。 看着院中的场景，关宁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就是要这个感觉。 这不就是吃大席么？ 大家在一块乐呵乐呵多好？ “来，我们一起敬关世子一杯，祝贺大婚之喜。” 不知是谁高感了一句，立即引起附和。 “来，敬关世子一杯。” 关宁也在这时接过了酒杯，本有千言，但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心头有几字涌上。 他举起酒杯大声道“吃好，喝好。” 第105章 人们都没有说话，看着关宁以为他会说什么长篇大论，但没想到只是这四个字，一时微怔，不过很快就响起一片叫好声。 最简单的几个字，却引起了共鸣，让他们对关宁瞬间改观不少。 这关世子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纨绔嚣张啊？ 这不是挺亲民的吗？ 莫非是谣传有误？ 场中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关世子其实也挺好的，这般大气，哪怕娶了宣宁公主，也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表现出高姿态。” “这才是表现出镇北王府的气度。” “是啊，这般对比倒是显得皇室……” “慎言，咱们只是普通人，这上面的事情哪能乱说呢？” “喝酒，喝酒。” 看着场中热烈之景，关宁也觉得相当亲切。 这种吃大席的场景重现了，也是他对前世的一种追忆…… “世子。” 这时靳月走了过来，低声道“咱们这摆的场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就是要大啊，越大越好。” “桌子还在增加，人还在不停的来，哪怕餐食并没有太好，但这量太大了，到现在为止，光是酒水都拉过来五车……而这要持续三天！” 靳月开口道“世子，这花费很大啊！” “咱们缺钱么？” 关宁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诺大的镇北王应该是不缺钱的。 “缺！” 靳月解释道“镇北王府并没有外界说的那样有多么富有，事实上还很拘谨，您应该知道王爷，他不是那种人……而且王府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钱物来补贴军队。” “现在的情势不好，镇北军要调离，有很多钱要作为军费带走，这部分是不能动的，而家族又出现变故，咱们在京王府基本跟云州脱离，所以咱们……” 或许是怕关宁生气，她又开口道“这诺大的王府，每年的维护费用也是很大的……现在花费太大，以后就不好过了。” “没钱了？” “对。” 关宁略微一怔。 “我还想做个败家子的，怎么就没钱了？” “您已经在败家了。” 靳月示意府门那边迎来送往的人，这都是因为关宁的一句话。 关宁略感头大，没钱这就是个麻烦事。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件事不能停，毕竟我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关宁开口道“这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一个争得人心的好机会，也是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我爹虽然不在了，但镇北王府还有我，威名不能落！” “还可以反衬出皇室的小气，来衬托我们的格局，取得舆论方面的成果。” “这个钱，花的值！” 靳月开口道“那以后呢？大庆结束，我们府上恐怕就空了。” “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好吧。” “哎，聊什么呢？你是新郎官，不得过来喝点？” 卢俊彦过来拉着关宁。 “喝啊，怎么能不喝呢？” 看到这热闹的场景，关宁情绪也受到了感染。 从穿越而来，一直麻烦不断，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借着这个场合，也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 “拿酒来！” “酒来了。” 有人给倒满了酒，关宁来到卢俊彦所在的桌前，开始敬酒。 这一桌坐的可都非常人，或个人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如诗君杜修才，词君李逸云等人，或家世背景显赫。 这些人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以后也将是重要人脉。 “关世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有一年轻人主动站起来，开口道“这位是孔博涛孔兄，出自孔家，家世底蕴深厚，这位是庞兄，他父亲可是在户部任职，这位不用介绍了，舒兰大小姐……” 第106章 这帮人也是第一次感受这大席的气氛，颇有新鲜感，就在这敞开了吃喝，也没有平日那娇惯之气。 关宁一一记下。 他端起酒杯开口道“今天能来的，都是好兄弟，我感谢大家，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关世子海量，我等奉陪！” “干了！” 众人皆是举杯同饮。 “这酒不错啊。” 关宁细品着，这还是他穿越而来第一次喝酒。 “说起酒来，近日上京城可有一件新鲜事。” “莫非吴兄说的是潘噶之交？” “没错。” “嘎子孟伟者，定保人氏，而立后以卖酒为生，一日，嘎卖酒，众人齐伐，汝之酒三十贯，饮之甚假，非人哉。” “潘叔知其贤，劝之曰“酒如大浪，水之深，汝之幼，尚不能握，嘎子愧曰叔言甚是。” 有一人摇头晃脑。 “却不想择日，这潘叔以嘎酒卖之，引起一片议论，此为潘噶之交。” “哈哈。” 众人闲谈着，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酒喝的也越来越多。 作为新郎官的关宁，自然不能差事，几番相陪。 “我再去那边敬酒。” 关宁来到场中，此桌所坐是外来城民，见其过来，也是受宠若惊。 毕竟关宁是世子。 “感谢大家前来祝贺，我来敬大家一杯。” 舆论的力量不可忽视，这是打关系的好时机。 以前的关宁已经成为过去，他要让人们重新认识他。 “世子客气了，我们一同敬世子一杯。” “干！” “干！”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吴管家看着开口道“世子今天可是喝了不少。” 靳月接着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这样，世子承受的很多，也该缓解缓解。” 说着，她突然想起上次给世子放松而服侍沐浴的事情，不由面色有些发红。 “关世子，再喝一杯。” “好，喝。” 关宁来者不拒，不一会就喝的晕头转向。 这是喝大了。 “不行，我不能喝了。” 迷迷糊糊间关宁还有点意识。 “今天我可是大婚啊，这喝多了怎么洞房？” “我们替你来啊。” “滚！” “我要去洞房，不能喝了。” 关宁大声说着。 “哎呀，世子我不是公主，我是靳月，您别乱摸啊！” “世子！” “公主的房间在这，您快自己进去吧。” 耳边有着杂乱的声音响起，关宁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装饰喜庆的婚房，床上坐着的正是宣宁公主。 她红头盖还没有掀去。 “娘子，我来洞房啦！” 关宁说着，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酒意上头，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107章 关宁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又回到了前世，惊喜过后，又在思绪自己该做什么呢？ 先在赛季结束前上个王者？ 还是先把硬盘里存放的小电影看完？ 还是先去跟女神表白？ 二十余年求学路，从大山中走出，个中辛酸恐怕只有自己能懂。 可又能怎样呢？ 谁也逃不过现实，然后面对背不起房贷，付不起首付的困境。 还是穿越好，能娶公主，能做世子。 不对。 成了一个苦逼世子，家世落魄，说不准哪天就遭殃了…… 画面一转，又回归了现实，他没有回去，还是王府世子。 关关难过，长路漫漫。 不久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他爹关重山确实死在蛮荒，镇北王府被废除取缔，他从落魄世子，变为废物少爷，又遭人算计陷害，一无所有，喝酒买醉，又被薛家残害，上了刑场。 刽子手明晃晃的刀反射出寒芒，惊得他是拼命挣扎，眼看刀就要落下…… 然后，猛然惊醒。 入眼，是熟悉的婚房。 思绪回归，关宁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梦。 不过也真的吓人。 脑袋还有点疼，喝大了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记忆还停留在喝酒之前，怎么来的这里，他也不记得。 好像是靳月送来的，她还很羞怒？ 关宁坐了起来，才看到床边坐着一人，他吓了一跳，才立即反应过来。 这是宣宁公主，已经是她娘子。 怎么还在这坐着？ “你在这坐了一晚吗？” 关宁问道。 不过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哑巴公主啊。 怎么会说话呢？ 她的红盖头还盖着没有摘下，新娘的红盖头必须要新郎亲自取下。 要不怎么有那首歌呢？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头盖骨…… 不行，这口味太重了。 关宁很无语，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喝的不省人事…… “嗯，睡着了吗？” “怎么没有反应？” 关宁很好奇这位宣宁公主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他把红盖头轻轻的掀起。 入眼，是一张莹白色的瓜子脸，那是一种雪白的晶莹感，仿佛是真正的冰肌玉骨一般，她有着漂亮的双眼清澈明亮，红唇鲜艳有光泽…… 美女！ 而且还是大美女！ 赚大了！ 这是关宁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就这高颜值哪怕是不会说话又算什么？ “你就在这坐了一晚上？” 关宁问道。 怎么感觉有些尴尬呢？ 果然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弊端啊。 “你虽然不会说话，但咱们可以眼神或者肢体交流……” 关宁开口道“比如你眨眨眼或者其他什么动作。” “哎，你会哑语吗？” “我也不会。” 这就比较麻烦了。 关宁自言自语，可发现这位宣宁公主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你不止是不会说话，连听也听不到？” “能……听到我……说话吗？” 关宁的声音抬高，还尽量说的很慢。 依旧没有反应，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真的……听不到吗？” 关宁再次喊着。 还是没有反应。 “哎，这么好看的姑娘，不能说话，耳朵也不好使。” 关宁呢喃着。 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宣宁公主是聋哑人！ 那该怎么沟通呢？ 第108章 关宁眼睛一亮。 他忙的走出外面，门外有几个侍女在候着。 “世子，您醒啦？” “小香，把我原来房间柜子第二格的那个小盒子拿过来，再取过来几张纸。” “嗯？” “快去。” “好的。” 小香不明所以，赶紧去取了，不一会就取回来一个盒子。 关宁接过来，又转回房间，从中取出一根打磨好的木炭，成铅笔形状。 这是他前几天做好的，为了写字方便。 关宁在纸上写着字。 “你会写字吗？” 写完之后他便将木炭笔和纸张递给了宣宁公主。 她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字体娟秀，写的相当工整美观，关宁好奇的一看内容，立即呆滞了。 “我又不是耳朵聋了，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这就是她写的字。 关宁一愣，然后开口道“你能听到，为什么不给点反应？” 这是不是捉弄他么？ 他说的可是很废嗓子。 然后，换来的又是面无表情。 还好，不是聋子就好。 关宁略感欣慰。 他开口道“这个你带着，然后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在上面写。” 这次倒是很快的写了三个字。 “不想写。” 哎，你还挺傲娇。 这时她又在纸上快速写着。 “我要睡觉了，你先出去吧。” “啥？” “你睡觉就让出去？” 关宁再一次瞪大了眼珠，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搞清楚，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 这位宣宁公主也不说话，就这样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就不走，看你睡不睡。” 关宁发现了，这位公主似乎很傲娇，必须要治一治她。 宣宁公主也没啥反应，就这样坐着，坐姿还很标准。 她就是这样坐了一晚？ 关宁很好奇。 “咱们聊聊天吧，你是叫萧乐惠？” “对于咱们的婚事你怎么看？” “你是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听说是幼时发过烧造成的？” 关宁不停地说着。 可没有丝毫回应。 “你就不能写几个字？” 她又拿起了刚才写过的纸，上面有着三个字。 “不想写。” 然后又把另外一句话圈起来。 “你先出去，我要睡觉。” “好吧。” “你赢了。” 关宁无奈了，遇到这样的主真是没辙，似乎就想这样耗着。 或许是没有感情基础吧，关宁也能够理解。 作为现代人的他都有些不适应，从无交集忽然成了老婆，总是感觉很怪异。 慢慢来吧。 关宁摇了摇头，起身走出门外。 “进去一个人侍候公主。” “是。” 有一个侍女应着，她似乎是随宣宁公主来的，关宁也没在意。 “公主，驸马让奴婢进来侍候您。” 这清秀侍女走了进去，看到其人，宣宁公主美眸闪动，似很惊疑。 她还向外看了一眼，然后眼神示意，似乎在询问你怎么来了。 “公主稍安，今日王府杂乱，我是混进来的，有事要跟您说……” 这侍女神情镇定，又哪有半分侍女的样子…… 第109章 清秀侍女很自然的帮宣宁公主摘取着头饰，同时也在其耳边低语。 “冒这么大的风险主要是白长老那边托我给您带句嘱咐，您现在已经嫁给了关世子，但您要保证至少在一年到两年之内，不能失身！” 听到此，宣宁公主面色涌出些羞红，不过美眸间也带着疑惑，同时也在摇着头。 似在表达着，她已经嫁人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行？ 若不是关世子昨晚喝多不省人事，恐怕早已经…… 这般想着，宣宁公主又是摇头。 “必须要这样，不然您之前那么多付出就白费了。” 侍女开口道“来前这可是白长老千叮咛万嘱咐的，不管如何，都不能破。” 这般，宣宁公主才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会尽力。 “不过话说来，这关世子对您还真的不错，现在外面还热闹的紧，搞的全城都沸沸扬扬，也算得上是值得托付。” 侍女又低声道“现在督武司查的很严，隆景帝不遗余力的清剿，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暂时不会跟您有任何接触，我们也都要离开了，您……” “关世子挺好的，离开皇宫那个囚笼，不用面对……您的心情也能舒缓些。” 宣宁公主听着神情复杂，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边发生的事情，关宁自然不知，此刻他已经在外面招呼着客人。 昨天喝断片了，也不知卢俊彦他们如何。 一问才知，都喝大了，到最后除了杜修才基本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吴管家安排人把他们都扶回客房安顿的睡下，这时也才陆陆续续的醒来。 “关世子，昨晚可是洞房了？” 一个年轻公子笑着问道。 他叫孔博涛，出自名门孔家，家世显赫，一顿酒下来，也熟识了不少。 “哈哈，醉成那个样子，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关世子这大婚也算是开了先河，经过一天发酵，热闹更甚昨日。” “好了，别打搅关世子了，让他去忙吧。” “嗯。” 关宁简单清洗了一把脸又去招呼着来客。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次争取舆论的好机会，钱已经花了，就不能白花。 关宁其实还有些头疼，但依旧投入其中，穿梭各场，亲力亲为。 以前的关宁嚣张跋扈，在人们心里就没有好印象，他要一点一点改变过来…… 而这种表现，也看在众人眼里。 这位关世子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他谦逊有礼，待人随和，让人有如沐浴春风。 “关世子变化可真大啊！” 有人感叹。 “可不是吗？” “或许是家族变故从而成长，浪子回头！” 人们不时议论闲谈，王府内依旧是一片喜庆。 这场特殊的大婚也传遍上京城，当然看法也各不相同。 有人说好，也有人说不好。 街头茶馆，纷纷议论。 “明明娶了个哑巴公主，还尽觉好事，反而大张旗鼓，生怕他人不知，真不知丢人！” “依我看这就是个败家子，在府上大庆三天，花钱如流水，是要败光镇北王府，最后遗留了。” “谁说不是呢！” “败家子！” 同一时间。 国子监内，也有一帮人齐聚议论，言语间对关宁嘲讽不止。 第110章 “要说这挥霍无度，在这上京城关世子当属第一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关宁还真的通过了八门会考。” “这其中还不知有什么隐秘，考核过程至今也未流出。” “他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邓明志冷声道。 他终于出门，本来还是不愿意出，但被他爹痛骂了一顿。 人家关宁娶个哑巴公主都大操大办，你这自己亏心，不是落了下乘？ “也不知那关宁走了什么狗屎运，只是害的诸博士和甄助教……” 众人沉默不语。 “放心吧，薛公子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愤怒，会收拾那个关宁的。” “真的吗？” “有薛公子出马，那关宁还不是任由收拾？” 邓明志开口道“薛公子今天也会来。” 正说着，见得前方有着几人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袭华服，走起路来也是大摇大摆，头向上扬着，给人一种跋扈之感。 在他过来时，有两边人立即让行，不时问候。 国子监读书的都是监生，按照规定都应该穿统一的监生服，哪怕邓明志也不例外。 可这位却穿着华服，走在街头，招摇过市。 他就是薛建中。 在国子监乃至上京城都有着小霸王的声名。 其行事恶劣怪张，令人发指。 他也就是那日刑部左侍郎张政跟关宁所说欺凌学子的主谋。 但无人能管，或者说根本就不敢管！ 因为他是当朝次辅薛怀仁的孙子，其父也是朝中大员。 有这样的身份背景，自然无人敢惹，也造就了这位的嚣张跋扈…… “薛公子。” “薛公子来了。” 在他走过来之时，众人皆是起身问候，邓明志原本比薛建中年长，但也是恭恭敬敬。 “嗯。” 薛建中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开口道“这几日外出游玩，听说生了不少事端，那位关世子回来了？” “是啊，您可不知道，那关世子来京，使得我们备受奚落，尤其是邓兄，更是被……” “关宁，他还以为他是以前的关世子么？” 薛建中声音冷淡。 上京城官宦豪门后辈的圈子就这么大。 镇北王是实权藩王，哪怕是内阁次辅也并不放在眼里，两家早有仇怨，带动后辈也是相争不断…… 薛建中开口道“别的也就罢了，听说在此次考核中，在关宁陷害之下，使得诸博士被贬，甄助教被降，此事无可饶恕。” 听到此。 几人暗中对视，都明白其意。 薛建中在国子监做出不少恶事，比如欺凌学子等，都是被诸解给压下的。 可以说正是有诸解的照顾偏颇，他才有如此待遇。 人们也都知道什么原因。 次辅薛怀仁曾在国子学任掌学博士期间，诸解就是助教，之后诸解能做了掌学博士，背后也有薛怀仁的出力。 这背后的关系，可是很复杂。 薛建中冷声道“这落魄世子，也该好好收拾了……” 众人都是冷笑不已。 有这位出面，关宁恐怕不会好过了…… 第111章 外界各种言说，关宁已无暇顾及，王府大庆三天，他也忙了三天。 在京王府的人本来就不多，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至于刚娶回的公主也只能暂放一边，交流极少。 这位公主很是傲娇。 关宁还给她做了一个简易手写板，方便交流沟通，然而这位公主创造性的做了几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不愿，不想，不懂等不字开头的词语，有需要的时候就拿出一张示意。 真的是没撤。 她还跟自己提出来一个协定，说什么要培养感情，要求两年内不能碰她！ 这让关宁很无语。 这是封建社会，又不是现代。 他也不是上门女婿，而是明媒正娶，娶老婆回来不是为供着，更不是为当吉祥物看着。 这就太过分了。 可交流又无法交流，人家也不跟你交流，就是用她那卡姿兰的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关宁又不能用强，他也不是这种人，只能是慢慢耗着了。 而现在也没精力与之纠缠，关宁又要面临一个重大问题。 大庆结束了，排场也讲完了，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 这三天流水大席，吃喝用度的量相当大。 也是借着镇北王府的名头，那些酒楼饭馆散户，都是一车车的往来拉东西。 府上没有太多人，护卫都成了端盘子的，可也不足，只能从外面找，人工费用的开支也是极大。 杂七杂八的费用算下，花费近五百两，单位是白银。 这个数值大吗？ 对于普通人家自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关宁以为对于诺大的镇北王府并不算什么，但那是以前。 以现在的王府存留，就很大了。 吴管家低叹了口气道“在留出部分银两作为王府用度之后，我们能拿出来四百多两，这显然不够支付。” “咱们就这么窘迫吗？” 关宁还是有些不相信，世袭镇北王，代代传承，这么多年积攒也应该很富有吧。 “您不太懂。” 吴管家开口道“镇北王府除了在云州有些额外的产业，再没有其他，而那也只是勉强够王府用度。” “确实是代代传承，但也是代代清廉，以镇北王的势力，可以轻易有数不尽的家财，可事实上王爷从来就没有利用过身份之便……” “您明白了吧？” “明白了。” 关宁深吸了一口气。 这真是当代于谦啊。 做到这种程度，现在又落得如此下场。 不得不说可真是悲哀。 这时吴管家又接着道“我给云州那边发了急信，看能不能暂时挪对一部分，但也不行，那边比咱们这还难，主要是军费的问题。” “详说一下。” 关宁皱起了眉头。 “这个我来解释吧。” 靳月开口道“地方驻军的军费主要有两个来源，其一是朝廷兵部拨款，其二是地方财政，比例大约是五五，三七，四六不等，兵部每年会提前做下一年的预算，依据当年实际税收情况发放，另外兵部还会负责武器装备的更换等。” “严格意义上来说，镇北军其实算是王府的私军，但因为情况特殊，财政由朝廷负责，因长时间处于战时状态，武器装备损坏严重，更换频繁，并且军费也比其他地方驻军要更大，引起很多不满，兵部也多有微辞。” 听到这。 关宁就明白了。 这才是兵部跟镇北王府的主要矛盾。 镇北王是实权藩王，有自主募兵掌兵的权利，在兵部看来，这是朝廷用自己的钱，养着别人的兵，而这支军队还不受兵部节制，因而相当不满，早有收回或裁撤之意。 在倒霉蛋的记忆中，也有过关重山因为军费的事情，经常跟兵部官员发火。 可他们从未想过，镇北军面临的是什么，是为国家镇守北方保卫安宁。 没有这般付出，哪来的安定生活…… “现在镇北军要调离了，也就是说特殊镇守结束，还有现在情势等原因，军费必然会大打折扣，地方上原本属于我们这边的主政官员接连更换，军费也会减少，很多负担就到了我们自身……” 吴管家的话让关宁又是陷入沉默。 他终于明白困境从何而来。 镇北军调去陇州，那里可完全是雪党在把持，军费支持就不要想了。 而这样的话，军费就必须要自己承担。 没有钱还怎么养军？ 然后这支军队也就垮了！ 吴管家开口道“王妃的意思是优先军队，但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哪怕四方寻凑，依旧有不小的缺口，所以就无法贴补我们……” 关宁低沉道“应该是我们贴补他们，我是王府世子，这本应该是我的责任。” 几人都没有说话。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需要实打实的钱，而且还不是小数目，从何而来。 军队，就是无底洞。 关宁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来到上京，并不代表云州大本营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这些原本就是他的责任。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不管如何，要先把这几天花费的帐结了，咱们府上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没有。” 吴管家开口道“在京王府本就搁置也不经营，原本很多东西都转移回云州那边了，没什么值钱的。” “你那边还余留了多少钱？” “一百多两银子。” “把这部分拿出来。” “不行啊，这些银子是……” 吴管家开口道“是给您吃喝用度，还有您的出行……” 关宁明白了。 他是王府世子，生活上自然不能差，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他那辆拉风的车架等等，这些就是一笔巨大支出。 “这些钱都不够用，如果云州那边断了，咱们下个月……” 吴管家开口道“在上京城我们没有任何产业，但私下还养着不少蛾子，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关宁知道，这是属于王府的暗中势力，蛾子就是打探情报的人，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不少人员，关宁没有细问过。 吴管家低声叹气。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来谁都逃不过现实问题。 “把这份余留拿出来吧，先结了账，之后我再来想办法……” 关宁正说着，却见宣宁公主走进厅堂，她怀中还抱着一个木盒，将之放到自己面前。 关宁好奇的打开，这是些金银首饰，他立即明白宣宁公主的意思…… 第112章 “是谁多嘴了？” 关宁转头问道。 很明显这是宣宁公主知道了窘迫情况，才拿出的这些手饰，让他变卖。 “对不起世子，是我觉得公主有些无聊，便陪着闲说了几句……” 小香维诺的开口。 宣宁公主摇了摇头，把木盒子又向他这边推了一下。 这意思很明显。 关宁略有些感动。 这木盒子并不大，里面都没有放满，他大概翻了一下，有几条金项链几个镯子，还有点玉佩玉饰什么的，有条金项链还有些磨损。 这多么？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能确实挺多了。 可她是一位公主。 相比之下，那就太少了，甚至是少的可怜。 哪位公主不是金枝玉叶，不是锦衣玉食。 这也说明，她在宫中真的是不受待见…… 关宁注意到，她自己都没有戴任何的手饰，一个连出嫁都没有陪嫁物，甚至都没有人送的公主……这应该是她的全部！ 但此刻她只是听闻，便拿出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这才是最让关宁感慨的。 虽然她很傲娇，但也很善良。 “收起来吧，还不至于拿你的东西变卖。” 关宁说着，把木盒盖住，然后还给她。 可她并没有接，而是又退过来，神情倔强。 “小香，替公主收起来。” “是。” 宣宁公主还在坚持。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收起来吧。” 关宁再一次说着，她才是不情愿的松手。 这媳妇还不错，知冷知热就挺好。 “送公主回去吧。” “是。” 小香过来搀扶。 这时宣宁取出一张卡片，这是事先就写在上面的，有三个字……我不走。 然后，她便自己在旁边位置坐下。 “好吧。” 反正都嫁过来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继续刚才的议事。” 关宁开口道“就按我说的办，先把我们的留存都拿出来，结清款项，我们镇北王府，不会拖欠别人的钱。” “嗯。” 到了这一步，吴管家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无奈应下。 “另外我要问你件事情，你必须如实说出。” “您问。” 关宁开口道“军费的缺口确实很大吗？” “很大！” 吴管家开口道“那可是近二十万大军，不说其他，每日的吃喝就要花费不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这也是最新传回的消息。” “其实在调离命令下达之前，还有一道暗令是对于镇北军来说的，谁若是愿意留在新军，接受镇北大将军关子安统领，可在原基础上提升职级，也可加俸禄。” 听到此。 关宁微微一怔。 果然用出了这种手段，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是有部分留下了，关子安很会打人情牌，也很会玩心计，但那只是很少一部分。” 吴管家开口道“但若是缺乏军费支撑，时间长了，恐怕会出问题。” “嗯。” 关宁点了点头。 好马需良草。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镇北王府没取缔之前，镇北军就能正当保留，因而才会调离驻地，之后徐徐瓦解。 第113章 若没有军费支撑，迟早也是被解散或者吞并的结果。 没有了镇北军，镇北王府就是失去爪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慑力……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镇北军绝对不能散！” “可是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我们恐怕负担不起庞大军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关宁直接道“没有钱，就卖家产。” “家产？” 吴管家开口道“咱们在上京城没有任何田产，只有这一处宅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关宁直接道“这座宅院本身就是最值钱的。” “您是要？” 众人皆是大惊。 “不行，这可不行！” 吴管家忙着摇头道“我们镇北王府的重心虽然是在北方云州，在京王府也不经营，但也绝对不能卖。” “这可是世祖皇帝赏赐，也是我们王府的象征，若是卖了，那成什么事了？” “是啊，您不能有这念头啊！” 靳月也是吓了一跳。 “为什么就不能卖？这只是一座宅院，又能代表什么？” 关宁开口道“真正重要的不是宅院，而是人，只要我们王府再度崛起，就算是一座茅屋他也是王府！” “镇北军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镇北军都没了，那有座空府，又能如何？” 众人看着关宁，显然被这一番话震惊。 就连宣宁公主也是如此。 细想是有几分道理，可在心理上却无法接受。 这就好比你住了许久的家，怎么能舍得轻易卖掉？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关宁开口道“现在我们需要钱，卖掉这座宅院，是最快的方式。” “可是……” “不行。” 吴管家摇头道“这事太大了，需要跟王妃商议。” “母亲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叨扰，我是世子，我说了算。” 关宁直接做了决定。 这些人的思想太古板。 就这座空宅，每个月的维护费用就要花费不少，而他们又没有多少人，总是感觉冷清的不行。 关键是现在需要钱。 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镇北军保留下来，这才是第一要务。 没有钱，可以赚钱。 关宁就不相信，穿越而来，带有现代思想的他赚不到钱，这不是给穿越的同辈丢脸？ 但创业，也需要启动资金，这样也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简直一举多得。 “卖了宅院？我们住哪？” 小香似才反应过来，维诺的问了一句。 “可以换一座小的，够我们居住就行。” “可这样，您能接受？” 靳月开口道“您可是世子啊？” “谁规定了世子就必须要住大宅？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不都说我是落魄世子吗？这不正合适？” “只是……” 关宁看着宣宁公主开口道“你刚嫁过来，就卖了大宅，这有些……” 宣宁公主又取出她那一摞卡片，开始找要说的话，但并没有找到。 “给她纸笔。” 小香忙得给取过来，她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无所谓。” “好。” 关宁开口道“你放心，这宅院卖了，我以后给你换个比这还大的。” 听到此。 众人都是一惊。 镇北王府在上京城，就已经算得上属一属二的大宅了，比这再大的，那可就是…… 第114章 几人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当做是一句正常的闲言，但唯独宣宁公主点头，而且关宁明确的感觉到其意思。 好！ 这可是自从接触以来，第一次她如此明确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之前都是被动，或者根本没有反应…… 关宁别有深意的看了宣宁一眼，这位公主似乎也有不寻常的故事。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那就这么定了，吴管家这事情交给你去办，先把消息放出去，能买起也敢买我们这宅院的，也就那几家，但也要有个价高者得。” “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吴管家还是有些犹豫，此事太过重大，怎么世子却有种崽爷卖地不心疼的感觉呢？ 这可是祖产啊！ 卖祖产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过转眼一想，世子卖这王府宅院也是为了筹集军费，镇北军才是镇北王府的根。 “世子，您真想好了吗？” 靳月开口道“若真卖了这王府大宅，您会被说成是最大的败家子，这可是……” “说呗，这样也好。” 关宁开口道“就是要传出去我就是为了潇洒快活才卖王府大宅，这样可以掩盖我们的真实用途。”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关宁一锤定音。 “吴管家，这几天你抓紧再寻一处院子，在内城就行，也不用太大，够咱们住就行，可以先商量的定下，等咱们宅院卖出，有了钱以后就直接买下。” “好吧。” 吴管家无奈应下。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赚钱，卖宅院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也不能持久。 军队可是无底洞。 关宁想着又开口道“大家不用担心，困窘只是一时的。” 他给众人打着气。 “另外我马上也有俸禄了。” “俸禄？” 众人疑惑。 “对啊，我可是通过八门会考，要有官职了。” 因为忙大婚的事情，倒是把这件事情忘了。 之前他跟刑部左侍郎张政密谈已经基本定下，他会去刑部督捕司，至于什么职位，还没确定，想必也应该快有消息了。 这也算是吃上皇粮，正式入编了，前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做到了，成为一位公务猿，不容易啊。 关宁缕了缕，他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去了刑部开始查薛建中，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天喝多做了个噩梦，最后他就是被薛家陷害，关宁还真的怕噩梦成真，不能让他们太安生。 另外就是查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的事情。 这不止是为了找出杀害他的幕后真凶，关宁也想通过这个途径，是否能找到邓丘的把柄，他总觉的这事不简单。 还有就是赚钱。 有点头大。 这几件事情，每一件都不容易。 第115章 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 关宁打起了精神，他可是不会颓废的…… 这次议事很成功，确定了几件大事，都交待下去，关宁便去睡觉了。 这几天可是太忙了。 关宁很热情的邀请宣宁公主陪睡，意料之中的被拒绝，这个时候的公主，又不可爱了，使得他只能独守空房…… 之后吴管家便找来那些掌柜散户一一结清款项，在这过程中他按照关宁的吩咐不着痕迹的透露了要卖掉王府大宅的意思。 这些人本来就接触的人多，面对的也各色各样，尤其是这种事情，更能快速带起舆论，使得消息立即传了出去。 原本人们还都在议论这次王府办大庆花费不少，紧接着又有这样的消息。 很明显，这是没钱了。 而能够做主的人就是关宁，也必然只有他能做这个决定，这又使得关宁又成为议论的中心！ “败家子啊，真是败家子！” “先是打肿脸充胖子举办大庆，钱花光了又要卖祖宅，这是什么操作？” “那座王府，可是世宗皇帝赏赐，并且是完全给予，有房产地契，确实可以买卖。” “就算可以买卖，也不能卖啊，那是一座宅子，更是王府的象征！” “败家子啊！” “镇北王代代英才，怎么出来这么个继承人！” “几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卖大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奢侈享受？” “现在有消息放出，必然有人起了念头，比如说沈家，那可是巨富之家，绝对愿意花大价钱买的。” 街头巷尾，茶楼酒楼，皆是议论好事者。 关宁再一次霸榜热搜。 消息越传越广，使得不少人都心有意动。 镇北王府的大宅是世宗皇帝赏赐，还给了房产地契，还有文书佐证等，是完全属于个人的房产，就是朝廷都无法收回。 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誉。 皇帝赏赐嘉奖功臣也会有赏赐宅院的情况，但那都是给你住的，你只有居住权而没有买卖权。 镇北王府，就是例外。 你卖了，可真就没了。 因而这王府的价值也是极高，想要买下来，也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并且能买的起的，也屈指可数。 关宁也不着急，先把消息放出去炒热了，把那些想买的人都聚在一起，举办一个拍卖会，既然要卖，就要卖个高价…… 也在这几天，他的任命正式下来了，将成为督捕司一名捕头，职级从八品，月俸三两银子。 捕快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职业属于衙役，地方各级衙门皆有，除了正印官外，大部分都是临时工，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威风凛凛，其实就干杂工的。 抓个贼，寻个狗什么的都由他们干。 但这也分是什么地方的捕快，县衙捕快跟督捕司自然不能比。 而关宁是捕头，也就是捕快的头，手底下也能管着几个人，正常来说是不错了，但对于王府世子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好…… “世子，您真的要去吗？” 靳月开口道“这两天我去打问了一下，这督捕司接触的也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万一您有个危险怎么办？” “没事。” “再说您是王府世子，是要继承镇北王位的人，怎么能做小小捕头？” “咱们关家老祖不也是小卒吗？” 关宁没有任何负担，反而跃跃欲试，他今天就要去督捕司报到了…… 第116章 正说着，关宁看到正对的厅堂有一道纤影，娇躯婀娜款步走过来，正是宣宁公主。 “你是不是也不放心？” 关宁好奇问道。 然而她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从中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两个字。 “溜达。” 然后转向另外一边。 “你……赢了。” 关宁深吸一口气，转身上了他的小白马，要去上职了。 督武司，是刑部下辖的司衙，算是一个品级低，但权力大的部门。 大康王朝的司法衙门有三个，也称为三司。 刑部是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与都察院管稽察主要针对朝廷官员，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 在法家掌控之下，各种律法的制定都由刑部负责，设有督捕司，负责督查要案，缉拿要犯。 关宁事先询问好地方，直接来到刑部。 作为六部之一，刑部不同于其他衙门紧靠皇宫，而是在相对偏远的城西。 这是一处整体成灰色基调的大院，有种肃穆之感。 正门处有士卒守卫，拦住他的去路。 “我是关宁，来督捕司报道。” 门卫略微惊疑，他自然知道关宁是谁。 刑部内部都在议论，觉得哪怕关世子被授予这种官职也不会来。 毕竟督捕司可不是个好地方，受苦又受累。 但没想到还真来了。 “我带你去。” “多谢。” 卫兵带着关宁，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转到另外一边的辅门，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面积不小。 内侧的门口处，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督武司三个字。 为什么不放在外面，而放在里面，关宁很奇怪。 这里很安静，就好像没人的样子。 “应该是都出去查案子了吧，你在这等会。” 卫兵正说着，从其中一个屋子有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匀称，穿着黑灰色的束服，凸显出良好身形，其肤色白皙，美眸狭长，似是一种狐媚眼，但偏偏面无表情，有种冷峻的气质。 “莫司首。” 见到这女子走出，卫兵忙着行礼。 关宁微微一怔。 督捕司的主官就是司首，莫非这位就是？ 那可真是美女上司了。 关宁略感欣慰，面对美女跟面对老头自然不一样的。 “这位就是关世子，来报道了。” 卫兵介绍道。 “你去吧。” “是。” 卫兵离开。 这女子开口道“我是督捕司的司首莫萱，你可称呼我莫司首。” 她声音清冷，似对关宁前来并不意外…… “跟我来。” 莫萱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着。 关宁跟在身后穿过小道，来到后院，进去了一个房间，他看到其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在，正是律学掌学博士兼任刑部左侍郎的张政。 第117章 就是他把自己招入督捕司。 关宁并不意外，开口道“见过张大人。” “督捕司是刑部下的督察衙门，在职权范围内可查任何案子，贪官污吏，重大杀人案件以及特殊案例等。” 张政开口道“在这里有你的用武之地。” 按照之前的密谈，法家主掌的刑部想要推动律法改革，但面临较大阻力，想要让他通过调查欺凌案，将此事彻底捅出来……这其实是一种利用。 但关宁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机会而对薛家发难？ 所以这是相互的。 关宁心态摆的很正。 “机会已经给你了，至于你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但阻力很大，是因为背后庞大的关系背景，我想问的是刑部能不能靠的住？” 这是很关键的问题，别到时候被卖了。 要知道这次要查的薛建中，可是薛怀仁的孙子。 “实话实说，不一定能顶的住。” 张政低沉道“当朝首辅是三公之一的太师，也是帝师，但年纪已经大了，而今不理朝政，所以内阁就由次辅薛怀仁把持，他深得圣上信任，家族多人在朝中任要职，薛家说是当朝第一权贵家族也不为过，怎么能顶的住？” 关宁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他都是了解的。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天义大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本是镇北王府世子，有这层身份在，就是一道保护，我的建议是既然要捅，就捅大了到不可收场的地步，那样反而对我们有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宁直接说道。 “果然是没有看错你，你小子有股狠劲，这一点跟你父亲很像。” 关宁不可置否。 “这位是督捕司司首，也是你的上官。” 张政又介绍旁边的莫萱。 “我可以告诉你，最早发现兵部武库司接连死人不寻常的，就是她。” “来督捕司是你自愿而来，所以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莫萱开口道“在督捕司没有关世子，只有捕头关宁，你是三处捕头，其下有一众捕快也是你的人手，你能否让他们服你，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个纨绔世子的身份，是无法服众的，在我这也得不到认同。” “明白。” 关宁很干脆的应道。 这点心理准备他还是有的。 既来之则安之，他来这里可不是游玩的，而是带着目的。 莫萱又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在案子上我对你全力支持。” “好。” 关宁也看出来了，这位莫司首就是张政的人。 “还有个问题我要找你确认。” 张政开口道“上京城都在传你要卖掉王府大宅，是不是真的？” “是。”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张政皱起了眉头，面色严肃。 关宁没想到他对此事如此在意，随即开口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与您细说，但绝非外界说的那样是为了奢靡享受的败家行为。” 他只能说这么多。 “好吧，你要如何我绝不干涉，但你要记住，你是镇北王府的继承人。” 张政语气很重。 “我明白。” 关宁猜想，这位刑部左侍郎之前可能跟他父亲有旧交，若是外人谁会跟你说这些。 “再说回案子，你准备怎么做？” 关宁直接道“查看卷宗，然后把罪犯抓回来……” 第118章 张政显然没想到关宁会如此直接，不过随即便透露出赞赏之意。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有成果。” 张政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莫萱从身后架子上取出一摞卷宗放到桌子上。 “这就是卷宗，你就在这看吧。” 这么快就要进入工作吗？ 关宁也没多想，开始看了起来，而他的神色也有些变化。 “真是畜生！” 这卷宗上所记录其实就是薛建中所做的恶事，哪怕以关宁的心性都忍不住愤怒。 薛建中仗其家世，为非作歹，据这卷宗内记录，他光是强抢民女就有四十多个，有不少因此而死，还有因反抗激烈而被杀死泄愤。 他们团伙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并且以此为乐。 并且薛建中还对国子监监生许华长期欺凌。 许华本是普通平民出身，通过自己努力进入国子监，在四门学读书学习，只因在和薛建中某次路遇时没有问候，便被其盯上。 之后多次当众殴打，将其衣服撕光，让他团伙之人轮流羞辱，以之享乐，这种情况长达一年之久。 许华家人念其家世显赫，多次忍让，结果变本加厉，后寻去国子监，却被当时的掌学博士诸解轻飘飘的驳回，甚至就连许华母亲也被羞辱至死。 许华父亲气极，至今卧病在床！ 依大康律法，薛建中早已触犯刑法，但却以未及弱冠，又是国子监生的理由而逃避。 这是典型的未成年霸凌案例。 仗其家世，而得不到惩处，反而一次次的纵容，造成薛建中的目中无人！ 对于此子，在关宁的记忆中也有印象。 他是薛怀仁的孙子！ 对付薛家，就拿他开刀！ 看过卷宗之后，关宁站了起来。 “我的人在哪？” “我带你去。” 莫萱没有多说，带领着关宁来到另一个院子，这里就是督捕司，督捕三处。 这样的处所，在督捕司有三个，各负责不同类型的案件。 “都出来！” 莫萱喊了一句。 很快从院落各个房间有人走出，皆是年纪二十出头到三十岁的年纪，体格壮实魁梧，共有十一人。 “莫司首。” “莫司首。” 他们问候着，但目光更多是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这位是三处新来的捕头，关宁。” 莫萱开口道“以后你们要服从他的调配管理，都明白了吗？” 无人说话。 “我说的话没有听到吗？” 莫萱声音抬高，其中蕴含冷意。 “明白！” 他们皆是高喊。 看的出来莫萱在督捕司极具威信，以女子身，压的这些人如此听话。 然后她微微颌首示意。 关宁明白，他向前站了一步。 “想必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谁，多余的话不说，我来督捕司并非是来混日子，既然有职在身，便有责任。” 关宁开口道“在督捕司长期积压着一件案子，案情并不复杂，也都明明白白，但只因罪首背景深厚，而始终让其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说的罪首，便是薛建中！” 众人神情一怔。 “相关卷宗你们应该都已经看过，我到职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薛建中缉拿归案，依法审判！” 关宁这句话，又使他们惊疑无比。 “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去更换衣服准备行头，一刻钟以后出发，当然谁如果有所顾忌，或者害怕可以不去……” 众人没有反应，因为这个节奏太快了。 “还不快去准备？” 关宁又喊了一句，这几人立即散去，动作快捷。 “这些人的素质挺高啊？” 关宁有些惊喜的说道。 “那当然，督捕司的捕快可不是其他地方的捕快，他们都是从督武司清退下来的，并且都是武人。” 莫萱的话让关宁震惊。 督武司跟督捕司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天差地别。 因侠以武犯禁，朝廷设立督武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司衙，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就连关宁也不了解。 而这些捕快竟然是从督武司清退出来的？ “督武司为什么会清退？” 关宁问出了疑问。 “督武司内部考核极其严格，不止是武力，还有其他等要求，若是达不到，便会被清退。” 这番解释便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是公司内部考核，包括个人能力，业绩等，完不成就滚蛋。 这有点狠啊。 在这种体系之下，督武司该有多厉害？ 那这些捕快虽是从督武司清退出来的，也必然差不到哪里。 这可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关宁琢磨着得把他们握在手里。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莫萱说想让这些捕快的服他并不容易…… 思绪闪过。 关宁问道“那莫司首你呢？” “我是不屑于去督武司。” 莫萱说了一句很凡尔赛的话，让关宁哑口无言。 现在他也感觉到了。 这督捕司也绝非寻常衙门，自己似乎来对地方了。 “我的差服在哪里？” 毕竟是当差了，也要像模像样。 “我带你去。” 莫萱带着关宁领取了装备。 两身差服，一个令牌，一把雁翎刀。 衣服这个就很人性了，还给预备了一套换洗。 督捕司的差服整体呈黑色，略束身一些这样可以方便行动，材质不错，穿着还挺舒服。 司首，捕头，捕快的衣服都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胸前的条纹不一样，以此区别身份。 这对于穿越而来的关宁还是蛮有新鲜感。 关宁本来身材修长高大，别上雁翎刀也显得威风凛凛。 若是小香在这，必然会感叹世子可真是英俊呢。 不过听不到了。 “你不会使刀可以不用带，免得误伤了自己，也误伤了他人。” 这是莫萱提醒他。 “我可以用来……” “用来什么？” 关宁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不太文雅。 “带着威风。” “好吧。” 莫萱能够理解这位世子的趣味。 等他准备好，其余十一个捕快也都准备齐整，果然速度很快。 之后又领取了马匹，关宁还是用自己的小白马。 “相互熟悉可以在缉捕过程中。” 关宁大声道“现在出发！”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搅乱风云，从此刻开始…… 第119章 一匹白马，十一匹黑马从督捕司出来。 “咱们要去哪里抓人？” 有一青年问道，此人肤色略黑，给人一种稳重的气质。 “对了，我叫卫棱。” 其他人也牵着马围过来。 “去国子监。” 关宁已经跟卢俊彦打听好，薛建中认为是他坑害诸解被贬，已经放出话要收拾他，这几天都是在国子监等着。 “去国子监抓人？” 几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地方他们当然知道，而且要抓的还是薛建中。 这就有些太…… “怎么？不敢么？” 关宁开口道“我提前跟你们说好，如果不敢去就不要去，别去了打我的脸。” “为什么不敢去？” “是啊，我们又没什么好怕的。” “那薛建中恶事做尽，早应该惩处。” 接连有声音响起。 看来这几个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很有职业操守。 “好！” 关宁开口道“你们只管听命行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的要求就一个，快！” “直接了当的把他抓回，若是耽搁了，可就不好抓了。” “明白。” 这种事情必须要突击。 关宁对他手下这几个人也不认识，更不熟悉，只能是慢慢了解了。 “出发！” 十二匹马虽然不多，但也极有气势。 “这是……督捕司？” 穿过街头，有人认了出来。 “就是督捕司，这是要干什么？” “督捕司出动必然是大案要案……怎么看着那骑白马的人有点面熟？” “那是？关世子？” “不可能吧？” “听说关世子通过八门会考被授予官职，就是在刑部，没想到去了督捕司？” “就是关世子，我还去他府上吃席了。” “看这方向莫非是国子监？” 人人惊疑。 而此刻国子监内，有着一众人聚在门口一侧凉亭，来往不少人但不敢靠近，也只敢小声议论。 “许华又被他们欺负了。” “是啊，真是过分，就没人管吗？” “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 “这国子监现在乌烟瘴气，反而成为官宦子弟贵族后辈的交际之地，真待的没意思。” 被人们议论的是一个年轻学子，他呆立在凉亭之前，动也不敢动。 他就是许华。 “不是让你走近点，站那么远干什么？” 薛建中抬腿坐在凉亭的长椅上，脑袋微扬着。 “薛哥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有一个长相奸诈一看就是狗腿子的人绕到许华身后抬腿便是一脚踢出。 在这冲击力下许华那干瘦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一个踉跄扑前爬在了地上，并且他的下巴也恰好磕在凉亭的台阶上，使得满嘴都是血。 “哈哈！” “哈哈！” 周边立即响起一片大笑之声。 许华艰难的抬起头，他看到一双不屑的眼神，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为什么？” 他声音沙哑！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一直欺负我！” 他不甘的发声。 “因为我……开心啊！” 薛建中笑着道。 “你们开心吗？” “开心。” “听到了吧，牺牲你一人逗乐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吗？” 薛建中疑惑道“你爹现在还到处告状不？” 第120章 “听说卧床在家了？没死了吧？千万可不能死了，要去告状，去京兆府，去大理寺也可以去刑部啊，看能不能告倒我！” 他声音突然抬高。 “哈哈！” 周边立即又有笑声响起。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就不退学呢？你可以退学啊？” “我……我想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许华声音低沉。 “你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就是被我踩在脚下！” 薛建中说着，抬脚踩在许华的手上。 “啊！” 许华因吃痛而发出声音，不过他很快又忍了下来。 “薛建中，你的成就感，就是通过欺负别人而来的吗？” 这时又一道娇喝声响起。 历舒兰走了过来，她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舒兰大小姐么？” 薛建中开口道“听说你最近跟关宁走的挺近？” “我跟谁走的近，跟你有什么关系？” 历舒兰看着被他踩在脚下面目扭曲的许华心中不忍更甚。 “放开他。” “我为什么要听你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薛建中淡淡道“你不是跟关宁走的近吗？去帮我给他传个话，就说我在国子监等着他，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面都不敢露？” “怎么？娶了宣宁公主不敢见人了？” “还是吓破胆了？”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关世子是在忙着卖祖产呢。” 有人说道，又是响起一片笑声。 “你……” 历舒兰很是羞怒。 “去吧，让关宁那个缩头……” “督捕司的人来了。” “关世子来了？” “他去督捕司了？” 就在这时响起一片喧哗。 听到此。 众人看去，只见有着十多人脚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穿着黑色官服在这里相当突兀，立即引起一片围观，为首的就是关宁。 “关宁？” 薛建中微微一怔。 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哈哈，这家伙真的去当捕快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来到关宁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关世子这是穿上官服了啊，好大的官威啊！” “哈哈！” “哎，你们快来看啊，关世子做官了，还是督捕司的捕头。” 薛建中大声喊着，神情乖张。 关宁看着面前的薛建中，他其实年纪不大，面相还有些稚嫩，但现在看来，却好像神经病一样，他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他又看着趴在地上的许华，心里的怒气更甚。 笑过之后。 薛建中才是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关世子，你总算是露面了，这带着捕快过来，是想做什么？显露威风？” “这不是笑话吗？” “我来是抓你的。” “抓我？” “哈哈！” 薛建中又笑着道“你抓我？” “你真是笑死我了，就凭你这个小小捕头？” “我借你两个胆子！” 关宁面色平静，眼睛微缩了起来，他冷声道“薛建中长期在国子监霸凌其他监生，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是！” 随着关宁的命令，其身后众捕快立即上前，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薛建中牢牢制住…… 第121章 场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竟然来真的？ 只见薛建中被两名捕快从后压着胳膊，并且其中一名捕快很麻利的用一根绳索将之捆绑，片刻他就动弹不得。 “你……” 薛建中也愣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邓明志，他跟关宁打过几次交道，看这阵势就感觉不妙。 “关宁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邓明志总算是抓住机会，开口大喊，这一声也把所有人都惊醒。 “关宁，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然敢抓薛公子？” 厉喝声此起彼伏。 “你敢抓我？” “哈哈，你敢抓我？” “关宁，你确定你想好后果了吗？” 薛建中不挣扎也不恼，竟然还笑得出来，眼中也带着不屑。 显然他自恃身份，无所畏惧。 “你真是个畜生，你还笑得出来？” “关宁，你完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你这个废物世子，落魄世子，竟然敢这么冒犯……” “啪！” 薛建中的话没说完，关宁上前直接给了一个耳光。 “你不是放出话要找我的麻烦么？现在我就来找你的麻烦了，你能怎么样？” “老实点，还能少受些痛楚！” 这一个巴掌把薛建中打蒙了，也把所有人都打蒙了，就连那两个捕快都是眼皮一抖。 这位可真的是太狠了，也确实胆子太大了！ “你……” “我要杀了你！” 薛建中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此刻面色扭曲，状若癫狂！ “你要杀了谁？” 关宁抬起了手，吓得薛建中忙着偏脸闪躲。 “废物！” 关宁神情不屑。 然后大声道“带走！” 几个捕快押着他就往外走。 这是要来真的？ 薛建中身边那些人面色大变，忙着向前阻拦。 “谁敢妨碍公务，视为同犯一并带走。” 听到此，这些人的脚步立即停顿。 此刻关宁身上布满煞气，气势惊人，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看到了吧，这就是跟着你的人，平日里对你阿谀奉承，关键时刻，屁用不管。” 这句话，让那些人面色涨的通红。 “你完了，你完了。” 薛建中被架了起来，不停挣扎，但无济于事。 “许华！” 这时关宁看着呆立在旁边的许华，开口道“一味的退缩换不来别人的怜悯，只会变本加厉，你若还想堂堂正正做人，就站出来，揭露他的罪行，我……等着你！” 关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在前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都自觉给关宁让开一条路。 他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被惊着了…… 全场寂静，只有薛建中的嘶骂传扬。 浓重的怨气一波接着一波，都是从其身上而来。 关宁面色肃穆，带领着几人消失视线，随之离开的还有薛建中。 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就是要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薛建中带走。 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事多。 迟则生变！ 直至关宁离开，场中才立即起了一片喧哗。 “好帅。” 历舒兰似眼冒金星，看着关宁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帅有屁用，关宁捅破天了！” 一向轻佻的卢俊彦此刻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哦。” 历舒兰这才反应过来。 “一味的退缩换不来别人的怜悯，只会让其变本加厉……” 第122章 许华呢喃着，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了神采，拳头紧握着，似做了什么…… “快，快去找诸助教，快去薛家禀报！” “我去找薛公子二姐，你去找薛大人。” “次辅大人谁去通知？” “我让我爹去。” 一众人才是商议对策。 “关宁疯了！” “真是个疯子！” “他完了，谁也救不了他！” 人群散开，相互传递，很快传遍整个国子监。 都知道关宁通过八门会考被授予了官职并且去了刑部。 没想到他刚上任，就拿薛建中开刀，当众将之抓捕…… 此事引起各方震动。 “什么？薛公子被关宁抓走了？” 班房内，诸解面色惊疑。 他被贬为助教，又因谐音梗流传，使得声名尽失，脸面无存，来到国子监也只是在公房坐着，很少外出。 “是的，就在刚才。” 甄济开忙着道“此事已经闹翻了。” “抓到哪了？” “应该是督捕司。” 听到此，诸解坐了下来，面色恢复平静。 “您怎么就不着急呢？” “我们着急有什么用？再说这是好事。” “好事？” 诸解开口道“薛建中是谁？那可是次辅薛大人的孙子，他父亲也是户部左侍郎，听说在户部尚书告老之后，有望接任户部尚书加封内阁大臣。” “到时薛家就是一门双内阁了，关宁却还敢招惹，这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他以为他爹还在呢？” 听到此。 甄济开才是恍然大悟。 “关宁这是在报复，但他是昏了头。”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薛公子就会安然出来。” “嗯。” 同一时间。 国子监内那坐茅草屋前，有一人恭敬道“祭酒大人，就在刚才，关宁带着督捕司的人把薛建中抓走了。” “知道了。” 茅屋内传出淡淡的声音。 “咱们该怎么做？毕竟薛建中可是……” “人都被抓走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薛建中恶事做尽，该有此报，国子监内的风气是该好好整顿了。” “是。” 也在此刻。 户部左侍郎薛庆回到了班房。 就在刚才决议了一件大事，镇北军调至陇州，军费将大幅度缩减…… “邓大人，请喝茶。” 他给邓丘泡了一杯茶。 军费的预算是户部和兵部两部决议，兵部报请户部提审……然后下发，因而是他们两人商定。 “多谢多谢。” 邓丘似受宠若惊，忙着道谢。 面前的薛庆看起来比他都年轻，但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此次兵户两部共同决议，能如此愉快，真的感谢薛大人。” “哈哈，客气了不是，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薛庆白胖的大脸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有一差吏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薛庆直接呵斥。 “不好了，薛公子被关宁抓走了。” “你说谁？” “就是您的儿子，薛建中公子。” “什么？” 两人面色都是呆滞。 而此刻。 关宁已经把薛建中押了回来，但并不是督捕司本部，而是其中一处隐秘关押场所。 屋子里传出薛建中的怒骂之声，刚赶到这里的莫萱低沉道“抓他容易，但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现在外面必然满城风雨，你准备怎么办？” 第三章，大家点下按钮 第123章 关宁当然也知道，他强行抓走薛建中会引起多大的影响，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势之下。 “人人都知道你跟薛建中的矛盾，甚至是跟薛家的矛盾，你若没有正当理由就站不住脚，这会给你自己惹到麻烦，也会牵连刑部。” 莫萱面色严肃。 其实她也带着些震惊，因为关宁的效率太高了，走了不长时间，就把薛建中带回。 “这是督捕司的一处隐秘关押地，知道的人不多，但你的时间也不会多……” 关宁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突审，把他的罪定死了，最好能拿到一份他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只要有了认罪书，我们便有了保证，哪怕闹的再凶再大，也能有理！”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莫萱讶然看着关宁，她之前当然听过这位关世子的声名，不过都是负面，现在她要重新认识了。 他的思路很清晰，显然在做这件事之前，有过细致的考虑。 “但这很难！” 莫萱开口道“薛建中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甘心认罪？而且你不能用刑，这一点很重要！” “薛建中非常人，你若用刑，哪怕其认罪，但也会以屈打成招推翻，反而对你很不利。” “我明白。” 莫萱开口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最多到晚上之前，你必须拿到他签字画押的罪状！” “晚上？那时间太长了。” 关宁随意道“除去审问，我用不了一刻钟就能让他认罪。” 听到此。 莫萱狭长的眸子充满狐疑之色，很明显的意思。 她不相信。 “关世子，您是开玩笑吧？” 旁边有几个捕快，也皆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们都不相信？” 关宁看着几个人。 “不相信。” “好，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莫司首，你参与吗？” “参与。” 莫萱吐出两个字。 “我如果做不到，就请大家去醉仙居吃一顿，若是做到了，你们请我。” 醉仙居是上京城顶级酒楼，吃一顿可要花费不少。 “好，赌了。” 莫萱直接应道。 “赌了。” “你瞧好了吧。” 关宁又问道“谁身上带有细绳，不用太长。” “我去找一根。” 有一个捕快从捆绑的麻绳上分出一股给了关宁。 众人更是好奇，跟着关宁进了关押室。 这明显是一间专门为关押审判犯人准备的房间，并不宽敞，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光通风，一旦遮挡，屋里便一片漆黑。 进去之后有种阴森潮湿感，还有股特殊的腐臭味道。 被关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薛建中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这椅子并非木制而是铁制，有固定的锁扣，被绑在这里，根本动弹不得。 见得关宁进来，薛建中反而不再大喊大叫，他面容扭曲阴沉。 “关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我就在这不走，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 薛建中声音低沉。 凭这一句话，关宁就知道这家伙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 他是在威胁。 他很清楚，在他被抓走的那一刻起，消息传出，其家族就开始活动，开始施压。 关宁就不得不把他放出来。 “你不就是想报复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怎么样？对我用刑？” “你不敢！” 冷静下来的薛建中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进来还想出去？” 关宁坐在他对面，平静道“我既然敢抓你，就不怕这些事情。” “现在言归正传，开始对你的审问。” “审问我？” “你有这个资格？” “我是督捕司捕头，我没有资格？” 关宁也不再多跟他纠缠，看着罪状念道“隆景二十五年，你一日闲逛遇一田姓女子，见其美貌心生歹意，将之强行带走，行不轨之事，还生生折磨至死，可有此事？” “有啊，怎么了？我就是强抢民女怎么了？” 薛建中神情不屑，那种样子让人恨不得扇一个耳光。 “还是同年，你又看上一个女子，但此女刚烈誓死不从，撞墙而死，你为了泄愤，找至此女家中，将其十岁幼妹残害，又把其母亲羞辱至死，你认不认？” “认啊？” “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拒绝本公子！” “畜生！” 哪怕是见多了大恶之人，也没有见过像如此卑劣，做了恶事不知悔过，反而以此自豪。 关宁一一念下去，涉及女子三十八位，大多都是同案，但因此而死的可不止这么多，还有背后的家人。 总共人命近八十条，这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只要是三观正的人，都无法容忍，愤怒不已。 而且大多都是因为女人，可见这薛建中就是个色中饿鬼，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而且还占有欲极强。 以他的身份，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可他偏偏用这种方式，来满足内心的畸形快感。 比如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死盯着莫萱。 “本公子倒是不知道督捕司司首竟然是如此美女，尤其这眼眸，如同狐媚。” 薛建中开口道“放了我，我让我爷爷给你升官职，也可破例收你为小妾，你要知道本少爷寻常是不会收小妾的。” 竟然在这种场合，他还对莫萱出言轻薄，可想其有多么狂妄。 后面几位捕快面色冷厉，但莫萱却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他。 关宁再度念诵，一桩桩一件件，使得薛建中的面色终于变了。 “你们暗中调查我？” 因为提及的很多事情都很隐秘，他也都暗中处理好了，可却被详细的说出…… 关宁继续道“还有你在国子监内所做的恶事……” “够了！” 薛建中身体向前倾，紧盯着关宁。 “我认，你说的这些罪我都认，你不就是想让我签字画押吗？我就是认了，但我不签，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对我用刑吗？” “来，用啊！” 他发出低吼。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录音设备，不然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关宁开口道“我确实不敢对你用刑，你先放松，咱们聊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 第124章 “讲故事？” 关宁话锋一转，让薛建中有些错愕，不过随即他便向后一靠，淡淡道“好啊，我听着。” 莫萱等人摇了摇头，他们大概明白关宁的套路，这是准备要感化薛建中，让他认识错误，然后签字画押。 这种人怎么可能感化的了？ 不是对牛弹琴？ 这种方式太过老套，先前还敢放出豪言，让其签字画押？ 没有理会他人所想，关宁开口道“前段时间我听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说是有一男子婚后生活不太检点，多次在外寻花问柳，私养情妇，其妻子心生怨恨起了报复心理，她趁着丈夫喝醉时，用细绳将其身下做坏之处给绑住了……” “哦？” 听到此。 薛建中眼睛一亮，不得不说这种故事总是能引动别人的情绪。 “莫司首还在这里，你讲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故意挑拨。 “忘记了，莫司首可以回避一下。” “不用。” 莫萱直接说道，没有丝毫不适。 关宁也可以理解，身为督捕司的司首，不知见过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整日跟死人打交道，什么没有见过？ 他又继续道“男子第二天酒醒，感觉不适便去找郎中检查，结果出大事了，郎中说他的那物因一夜捆绑而坏死，必须要切了……” “哈哈。” 薛建中当即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 “你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毕竟捆绑一夜……” “哈哈！” 薛建中又笑了起来，不过很快顿住，因为他看到关宁手中，正拿着一根细绳把玩。 刚听过这个故事，让他不得不联想。 “你要干什么？” 薛建中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想要验证一番。” “你……” 薛建中面色大变。 关宁的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厉。 “把那个窗户挡住！” 后面有反应快的捕快，立即把小窗户遮住，外面没有光进来，使得小屋一片漆黑。 在这种环境下，薛建中立即就慌了神。 他大约知道关宁要做什么？ “关宁，你敢，你好大的胆子！” 薛建中情绪激动，立即大吼了起来。 “关宁，你……” 莫萱显然也没想到关宁要这样，面色微红，然后直接转身出去了…… “砰！” 门被关上。 在这刺激之下，薛建中更是激动。 “关宁，你是故意报复，你好大的胆子。” “我报复？” 关宁开口道“咱们可是好兄弟啊，我只是好奇做个试验而已，麻烦薛公子配合一下。” “你敢动我，你这是行刑！” “没事，我会在你的家人寻来之前取掉，不会捆绑一夜，最多五个时辰，你不会有事的。” 越是这样说，薛建中越是恐慌，联想到那个故事，更是身体颤抖。 “卫陵，把他的裤子脱了！” 第125章 关宁说着，然后走上前去，原本就乌漆嘛黑，此刻更是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这些种种对薛建中构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不要！” “你不要过来！” “唰！” 就在这时，捕快卫陵直接将他裤子脱了。 突如其来的冷气，让薛建中安全感尽失直接崩溃。 “我签！” “关宁，你这个亏先人的货，我签！” 薛建中如同嘶吼一般。 也在这时，遮挡的小窗被放开，审讯室内又恢复了明亮，薛建中下意识的看自己的裤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提了上来。 “砰！” 关宁把一摞罪状书扔在其面前，还递给他一支笔。 “薛少，签吧。” “你……” 薛建中面色一阵变换。 “你是在故意整我。” “你才知道啊？” 关宁开口道“老子就是在整你，你签不签，不签就脱裤子了。” 这三个字威力极大，薛建中心有余悸，对他而言，没有比这更害怕的事情，再不敢犹豫，直接签字画押。 “我没有逼你吧，这可是你自愿的。” 关宁开口道“你身上没有丝毫伤的痕迹，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你讲了个故事。” “哦，还有帮你提了下裤子。” “你……卑鄙！” “无耻！” 薛建中要气死了。 可他就是害怕，一想到他的也坏死，也要切除，他就要疯了。 “我就是签了又怎样，谁能审判我？” 他硬气道。 “我爹是户部左侍郎，我舅舅舅是将军，我爷爷是当朝内阁次辅，你家只有一个镇北王还失踪了，我家都在朝为官，谁能审判我？” 或许是因为已签字画押，他近乎疯狂。 “公道理法。” 关宁直接说出了四个字。 “公道理法就是对普通人的，我是谁？” 薛建中开口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不也是个纨绔世子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 关宁开口道“我看上的姑娘，会通过自己的魅力将其吸引，水到渠成，我也欺负过人，但从来没有伤害过，更没有造成人命。” 他将厚厚的罪状书拿起，低沉道“你直接造成三十八个女孩死亡，还有相关家属，还有被你欺压致死的人共近八十人，还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迫害，被你长期欺凌的许华，就是一个最典型的缩影。” “那些姑娘都还在豆蔻年华，她们也有父母，有家人，那是一条条人命，在这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散……因为家世显赫的庇护，让你从未受到过惩罚，也让你不知敬畏，不知厉害，不断放纵，那种扭曲的心理也不断加重！” 薛建中身体颤抖。 关宁冷声道“明跟你说，哪怕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待我掌权的那一天，也一定会把你惩处，现在就到时候了！” “你……你……” 薛建中面目狰狞。 “你就是个废物世子，你也敢说这样的话，我等着你把我整死！” “你等着吧，进来你就别想着出去。” 关宁拿起罪状，平静的说道。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几个捕快，还有在门口的莫萱……都看着关宁，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似崇拜，似感慨，似其他。 他们觉得此刻关宁的身上，好像有光…… 第126章 在这一番话的刺激之下，薛建中又开始大喊大叫，但关宁已经不再理他。 出了外面，关宁把一摞厚厚的罪状书给了莫萱。 “咱们的打赌我赢了。” “你们可要记住，欠我醉仙居一顿饭啊。” “头，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办法？他为什么又如此快的签字画押？” 卫陵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就连一向清冷的莫萱都带有好奇之色。 “其实很简单。” 关宁开口道“我告诉你两句话，你们就明白了，少年人好色，老年人守财，只要从这两点上对症下药，绝对跑不了。” 众人恍然大悟，这总结可真够精髓的。 “薛建中仗其家世胡作非为，但他也是个少年人，尤其还是特别好色的那种，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关宁开口道“当然怎么发挥出最大的效力也是有学问的，先用故事引出来，让他自己联想，之后把窗户遮住，便是一种压力，然后再脱他的裤子…….他就直接崩溃了。” 很简单。 甚至相当的简单。 这让几人都对关宁佩服不已。 那些捕快也有了认同感。 “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真的做吧？” 莫萱看着他。 “当然，我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的。” “厉害。” 她忍不住感叹。 最难得的是这种对人性心理的把握…… “好了。” 关宁开口道“现在这份薛建中签字画押的罪状书拿到了，就有了制胜法宝，我想他爹也想不到他做了这么多恶事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做了不少调查，竟然如此详细？” 这也是关宁赞叹的地方。 莫萱解释道“很久之前就盯上了，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一直耽搁了。” “不过这还不够，为了有所保障，我们还要利用舆论的力量。” 关宁开口道“现在外面必然闹的是满城风雨，如果这时把这份罪状书传出去，必然引爆，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我就不相信薛家会不顾及声名，能承受的了万民指责！” “这是要下狠手啊！” 莫萱察觉到关宁要针对的不止是薛建中，还有薛家。 “那是自然，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关宁冷声道“我借着薛建中这件事把那些维护他的人也揪出来。” “你们那边应该还有多余的罪状书吧？” 他看着一个捕快。 “你们两个去找一个书铺让他们印刷售卖。” “这种事谁敢接？” “谁敢接？他们会抢着接！” 来自现代的关宁自然明白，这可是博取流量的最佳时机，拱手送他们一个头条新闻，傻子才不干。 至于得罪薛家？ 那得看有多大的利益。 只要利益足够大，薛家也就不在乎了。 这就是人性。 “多找几家，要求他们晚上之前必须放出来，保证各大书铺都有售卖。” 关宁拉过来一个捕快教了一些专用话术。 这可是抢头条的机会，谁先发出来，谁就能赚大钱，关宁就不相信他们会错过。 “明白了。” 两个捕快应着去忙了。 “还有一件事情。” 关宁开口道“虽说罪状已经签字画押，但还是缺乏说服力，还要找证据，找人证！” “这件事情交给卫陵去办吧，之前他就他负责查的。” 莫萱接着道。 “薛家势力极大，若使用卑劣手段很可能让证人翻供，所以你找到关键证人要把他们单独隔离保护，避免与外人接触。” 第127章 “明白了。” 卫陵应道便带人走了。 “你以前办过案子？” 莫萱奇怪的问道。 制造舆论因为人言可畏，又找人证物证，还提出保护……安排得当，细节考虑到位，有条不紊。 这可不是一般捕头具备的素质。 “没有。” 关宁摇头，但还有句话他没说，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了，咱们这个地方不会让人很快找到吧？” “不会。” “那就好。” 关宁呢喃道“现在外面恐怕闹翻天了吧……” 正如他想的那样，虽说在他抓捕薛建中以后，过了都不到两个时辰，但已经在整个上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抓捕是在国子监进行，在众目睽睽之下。 甚至整个朝堂都震动了。 户部左侍郎薛庆知情之后亲自赶往刑部问询，竟然吃了个闭门羹，主要官员一个也没见到，要不就是一问三不知。 他才明白，这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在六部中，人们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刑部。 因为刑部是法家执掌，这些人只认法理，不通人情。 薛家是显赫世家，但人丁不兴。 薛庆娶了好几房姨太妻妾，生了七个女儿才有了薛建中这一个男丁。 这可是为薛家直系传后的人，所以才受万般宠溺，惯成了这副模样，千万可不能有失！ 这被抓走！ 整个薛家都震动了。 薛家老太太提着拐棍打了薛庆，说他不把他的大孙子看好，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还在召集内阁议事的薛怀仁也放下公务…… 与此同时，围绕薛家的整个雪党及相关势力都开始发动。 这足矣震动整个上京城。 他们都在做一件事情，寻找关宁！ 至抓捕之后就没了踪影，根本就找不到。 就连镇北王府都被堵门，有一个穿着红裙，面容姣好，身材火辣，同样性格也火辣的女子在门口叫骂。 她是薛建中的四姐，薛芳。 这位的性格在整个上京城都是出名的泼辣蛮狠。 她骂的也是极狠。 “关宁呢？让那个废物世子出来，不把我弟弟还回来，我不让他好过。” 吴管家出来接待，也是一脸懵逼，因为他根本就不知情。 “我们世子去上职还没有回来，薛小姐所说之事，不知道啊。” “少废话，让关宁那个废物世子滚出来。” 她骂的越来越难听。 引起一片围观，也传至府中。 吴管家面色也冷了下来。 “薛小姐还请注意言辞。” “怎么？那关宁就是废物世少爷还怕人说，有能耐他明着来，让他滚出来！” 吴管家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这位薛家小姐太过泼辣，还能怎么着？ 世子第一天上任就惹出了如此大的事端。 真是…… 就在这时，宣宁公主走了出来，门口叫骂着，里面也听得真切。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公主参合？ 吴管家忙着劝说。 然后宣宁好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到薛芳面前，未等其开口。 “啪！” 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第128章 正准备说话的薛芳直接懵了，甚至连脸上的疼痛都不顾及，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手。 而这时，宣宁公主竟然把脸凑了上去，那意思很明显，让你来打。 手刚抬起，薛芳猛然一怔，又放了下来。 她不能打。 宣宁公主再怎么不受重视，她也是公主，身份就在这。 这就很憋气了。 “啊！” 她气得直跺脚，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而且他还听说在国子监关宁还打了她弟弟薛建中一巴掌。 姐弟两都挨了打。 这可是被打脸啊！ 周边还有这么多围观的人，想必会立即传遍…… 宣宁公主神情不屑，向远处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这描述的是很形象。 赶紧滚！ 薛芳面色不断变换，容貌姣好却显出一阵怨毒，更是气的胸前伟岸也是起起伏伏。 “好！” “好！” 薛芳咬牙道“关宁他抓了我弟弟，他是捅破了天……都给我等着！” 她话没有说的太明，但势必要报复的意思很明显…… “走！” 撂下一句狠话，她便转身走了。 “公主您……” 吴管家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公主还真的是霸气啊，不过他也很欣慰。 娶回来的公主还是向着世子的，必然是听不下那些恶毒之言才是出手打人。 “不过世子可真能惹事啊，竟然把薛建中都给抓了。” 吴管家自言自语。 而宣宁公主却轻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一幕被众多人看到，又立即快速传开…… 事件依旧在发酵，并且越演越烈。 薛家的能量开始展现，或者说整个雪党都开始发力。 都察院多位官员进驻刑部，他们并未提及抓捕之事，是以检查官员的名义，因为他们的职责就是主掌监察弹劾和建议，在这个时期，是何用意不言自明。 同时兵部左侍郎邓丘也站场发声，提出关宁因个人恩怨，而借用职责之利蓄意报复…… 只是一个简单的抓捕，却引起了多方关注。 在这同时一直跟雪党不对付的梅党也察觉到是个不错的机会。 薛建中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其所做恶事早有人知，只是没有捅出，现今关宁已经点起一把火，再添点柴火也是可以。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常言道，子不教父子过。 借此可以引在薛家的身上，近年来薛家势大，行事难免张狂，能挖到的黑料可是不少。 很快便有了动作。 同属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宣布介入此案，众所周知，大理寺可一直倾向梅党。 谁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抓捕，竟然演变为朝廷两党之争，将原本收敛含蓄的争端几近挑明。 关宁成为众矢之的。 刑部，正堂。 右侍郎李仁学无奈道“只是抓捕了一个薛建中，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我们承受的压力很大啊！” 其下诸人皆是点头。 “这可不止是一个薛建中，还引起了梅雪二党之争，我们刑部可从来不参与这些，现在也被牵连其中。” 刑部是法家主导。 法家人不讲情理，只讲律法，是朝廷梅雪两党外的净土，也不属于清流党，超然物外。 “哼！” 左侍郎张政开口道“我们刑部可不管什么党争不党争，我们只讲理法，不过事情的复杂性远超想象，不知关宁那边进展怎么样？” “若没有实质性的突破，最终怕也是不了了之……” 第129章 “对啊，今晚之前必须要有个说法了，这压力我们可扛不住，若等薛大人亲自过来，可就麻烦了！” 有人问道“张大人，您知道关宁在哪里吧，他本来就跟薛建中有仇怨，可别做出格之事，到时候就不可收场了。” “关宁有分寸。” “有分寸？” 众人心头都起了个疑问，有分寸还当众打了薛建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已经临近傍晚，可还是没有找到关宁。 薛府乱成一团。 众人看着脸上带些红肿的薛芳怒不可遏。 “太过分了！” “怎么能乱打人呢？” “宣宁公主就是哑巴公主，她也敢打人？” “找她去！” 一众人叫嚣。 “别吵了！” 这时薛庆阴沉着脸开口道“刑部就是在故意包庇纵容关宁，督捕司暗中关押之地不知多少，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真是该死！” “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这时外面响起一道急声，众人赶紧迎了过去。 迈着沉稳步伐的薛怀仁走了进来。 他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父亲。” “去刑部了吗？” “去了。” “怎么说？” 薛庆怒声道“刑部尚书那个老狐狸根本就不露面，只有张政出来见我，也是打了一顿哈哈，真是可恶。” “他们这是摆明了要针对咱们薛家，现在看来刑部也跟梅党之流勾结在一起！” “不一定。” 薛怀仁低沉道“刑部是法家执掌，那帮家伙油盐不进，这是梅党在钻空子……” “那怎么办？建中他被那关宁抓走已经这么长时间，这该受多少苦楚？那关宁分明就是蓄意报复。” “不一定。” 薛怀仁沉声道“我们可能是小看关宁了，他是借此事挑起梅雪二党之争，你想想现在参与的官员有多少，闹得是满城风雨，这动静还不够大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 薛庆呢喃着，眼睛猛然一亮。 “莫非他是在借势？” “有这个可能。” 薛怀仁开口道“我倒是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在报复，如果真是后者，那此子的心计太厉害了。” “现在该怎么办？” 薛庆开口道“现在已经开始了，就不能退缩，建中也成了两党之争的筹码。” “该死，可恶的关宁！” 薛庆忍不住骂道。 “开始就不能停止，我是雪党魁首是不能退的，更何况我也只有这一个孙子。” 薛怀仁说着又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中儿他是否真的做过很多恶事？” 他是当朝次辅，平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管这些。 至于有些纨绔也无伤大雅，年纪小么。 “中儿确实是顽劣一些，但他……” “说实话，我准备亲自去一趟刑部，总要知道事情严重性吧。” 薛庆正准备开口。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声，有一人拿着一摞纸张飞快进来。 “不好了，现在上京城都传开了薛少爷的罪状……” 第130章 就在门口处的薛庆一把夺过，细读了起来，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看完一张，另外几张便被别人拿去，整个厅堂的人都在传阅。 不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完整的罪状，薛建中所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记录，简直触目惊心。 “建中他？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薛芳艰难开口，她这个姐姐都有些震惊了。 按这上面记录，直接间接涉及到的命案近达七十五余人，这太恐怖了。 “胡说八道。” “我不相信这是建中做出来的，这一定是那个关宁为了谋害中儿杜撰出来的。” 有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开口。 “一定是。” “是谁？谁敢放出这罪状？” 薛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早是一家小书铺放出，立即引起哄抢，我赶紧找人去查封，但没多久又有几家书铺也相继放出，拦都拦不住。” “他们好大的胆子。” 薛庆面色由白变紫。 这罪状太吓人了，若是流传开来……那后果无法想象。 “是梅党！” 薛怀仁阴沉道“是梅党在背后出力了，他们暗中有控制几家印刷铺子……” “那这罪状呢？这种格式分明是刑部才有。” “关宁无疑，他督导此案，也只有他手中才有完整罪状。” 薛怀仁阴沉道“我们都小看这位世子了，他很清楚在罪状放出后，只要有一点风声，嗅觉灵敏的梅党就不会放过，必然会推波助澜，他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 薛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立即派人去查封那些书铺，或者……” “晚了！” 薛怀仁低沉道“你以为寻常书铺敢做这样的事？背后必然有梅党支持！” “那怎么办？” 薛庆开口道“难道中儿就回不来了？” “那可是咱们薛家独苗啊！” “现在不止是建中，还牵连到薛家，牵连到薛党，此事已经捅开，舆论也能把我们淹死！” 薛怀仁开口道“所以建中必须无罪，这份罪状是关宁为了报复建中而杜撰，我们要把脏水都泼到关宁的身上，这样建中就无事，我们薛家就无事！” 不愧是当朝次辅，这思路果然清晰，三言两语就做出应对之策。 也让一众人心安。 “现在最关键的是把建中找到，不能让他被单独关押。” 薛怀仁低沉道“我担心建中会签字画押。” “不能吧，他又不是傻子。” “但关宁会使手段，这个小子太阴险了，他这是向我们宣战了！” 薛怀仁开口道“我亲自去一趟刑部，另外你们赶紧派出人手尽可能的控制舆论，相比较而言，这才是最可怕的……” 正如他说的那样。 这份罪状已经在上京城迅速传开！ 吃瓜群众在任何时代都存在，更何况是这样的大瓜！ 在梅党的暗中支持下，几大书铺开足马力的加印，然后迅速放出，然后震惊上京城！ 白纸黑字是苍白的，但记录的各种事迹罪名，却是血淋淋的。 都知道薛建中恶事做尽，但真正揭开谁也没想到会如此的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胆寒。 “跟薛建中相比，关世子就是个大好人啊！” “实在太可恶了！” “这种人如果还不处罚判罪，那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关世子这可是为民除害啊！” 街头巷尾无不议论，对于这份罪状的真实性少有怀疑，这是刑部所出的最终罪状，记录很是详细。 “做出了这么多恶事现在才曝光出来，还不是因为其家世显赫，有人庇护？” “太黑暗了！” “这次必须要把薛建中绳之以法！” 一场抵制风潮掀起，薛家也在极力控制，但已经有些晚了…… “差不多了，也该出去了。” 得到禀报的关宁，长呼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闹得很大了，越大就越不好收场，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莫萱也在这一直待着，陪他听了很长时间的鬼嚎。 显然这位一直都很淡定的薛公子，越来越心焦了…… “这个地方很隐蔽啊，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 关宁很惊奇。 “你再不出现，恐怕就要被找到了，现在张大人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走吧。” 关宁开口道“咱们回刑部复命，不过这里的人都靠的住吧，薛建中可是要关在这里的。” “没问题。” 但为了放心，关宁还是留下了几个捕快，这一天下来，他对自己的这几个手下很满意。 然后，他便跟莫萱一起去往刑部复命。 而此刻，刑部也面临到最大的压力。 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以及次辅薛怀仁亲自到访！ 薛怀仁气度沉稳，开口道“常言举贤不避亲，此句出自《韩非子》一书，是法家著作，老夫认为遇罪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便亲自来了。” 这才是真正有水平的人。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会自觉避嫌，而他却以法家经典找出理由，也显自身清高。 “建中是我的孙子，我最了解，他是有些劣迹，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薛怀仁淡淡道“关宁今日进国子监直接抓捕，到了傍晚时分这份罪状就满天飞，这是从何处泄露，我想各位心知肚明，我也有理由怀疑，此事的别有用心。” “另外，抓捕到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是重罪之人也有让人探视的规定，现在却失踪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他语气温和，但句句都带着刀子，这是在逼问。 张政的额头已经见汗。 面前的这位可是当朝内阁次辅，他不得不重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害，关宁利用职务之便，对我孙子薛建中实施报复，并且捏造出种种罪状……老夫在此等待两刻钟，若还见不到关宁，那你们刑部纵容包庇之责，也就坐实了！” 薛怀仁言语强硬至极，也毫不避讳，直接以我孙相称，这是态度明确的施压。 张政知道能让这位次辅如此，说明他已经是有些着急了。 这已经不止是他孙子的事，还有两党之争，他还要借此事找关宁的麻烦…… 虽然明白，可他也确实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正准备差人去通知，这时关宁在一个差吏的带领下走进内堂。 他终于出现了。 第131章 刚迈进内堂，便见得这堂中有不少人端坐着，看其穿扮气质就知皆是高官贵人。 够热闹的啊。 正坐的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他穿着素锦长袍，肤色偏白，身材略胖，气蕴浓厚。 正位有两座，可只有他一人，都无人跟他平坐，连张政都成了陪坐。 关宁都不用合计，就知道这位是谁了。 当朝内阁次辅，雪党因其为名的薛怀仁。 这么快就见面，是关宁没有想到的，不过他竟然会亲来刑部，这说明他有些急了，这是好事。 思绪闪过。 关宁没有丝毫惧色直接道“督捕司三处捕头关宁，前来复命！” “关宁，你好大的胆子！” 张政直接呵斥道“为何在抓人之后不露面，这么多人都寻你不见，回去好好看看刑部规章流程。” “是我失误，抓捕罪首之后，一时困顿便打了瞌睡，刚醒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复命。” 关宁回答。 心中却在暗想，这位左侍郎也是有意思，虽是出言呵斥，但却轻飘飘的揭过，让别人不能再因此而问责。 这是个厚道人。 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候卖你。 “听说你抓了薛建中，你可知那是何人？你虽然是督捕司捕头，但若没有罪证，也不能随意抓人。” 接下来这话更是有意思，罪状都满天飞了，也是在暗示询问关宁是否稳妥。 关宁接着道“我有罪证啊，抓捕也是符合程序。” 听到这句，张政明显长呼了口气。 他承受的压力很大，若最后不了了之，那可就完了，刑部也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张政暗叹关宁聪明，可旁人就听不下去了。 吴清昆直接道“大胆关宁，首日上职便乱抓无辜，还将之秘密关押，你是何用意他人岂能不知？” “还不快把人放了？” 薛怀仁没有说话，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这样说。 吴清昆同样也不能，但他还是说了，这是借身份施压，说明之前就有沟通商定。 关宁眼睛转动就知晓其用意，这吴清昆是雪党中坚，在朝中可没少弹劾镇北王府。 他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雪党，岂能没几分算计？ 没有丝毫惧色，关宁直接道“吴大人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职权虽大，但也无权过问刑部抓捕之事吧？” 在场人皆是眼皮一跳，都知这位关世子胆大包天，而今可是见到了。 敢如此顶撞都御史。 “本官乃是言官，有监察之责，你抓人本官不管，但你抓捕程序有问题，本官有权过问！” 吴清昆显然早有说辞。 “我抓捕程序有什么问题？抓人羁押，这不正常么？” 关宁直接道“难道就因为罪首是次辅大人的孙子，就不符合程序了？” “你……” 旁人更是身心颤抖。 这位关世子可真是个愣头青，连这样的话都敢说？ 暗示之意太明显了。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愣头青，本来就是个纨绔世子，哪懂这官场的弯弯绕绕。 他们却不知道。 关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若他只是普通百姓，断然是不敢这样的。 可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 他就无所顾忌。 “休得胡言！” 张政再度呵斥。 第132章 “薛大人为官光明磊落，怎能做那种偏袒之事，更何况就在堂上坐着，你还乱说，还不赔礼道歉？” 谁说法家人都是直来直去，是不懂人情的老古董。 看这位左侍郎大人就很懂么？ 说的每句话都有用意，他故意说薛大人不是那种维护偏袒之人，就是为了堵嘴。 老张有意思啊。 关宁想着，故作惊疑状，忙着道“原来您就是薛大人，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想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您都亲自过问了，我必须要给您个交代。” 这姿态放的很低，态度也很是端正。 让一众人愕然，这是转性了？ 薛怀仁没有说话，面色平静。 关宁开口道“本来找薛公子过来，是协助调查，众所周知，我跟薛公子可是很好的兄弟，我也不相信薛公子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听到此。 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珠。 你说这话良心不痛么？ 什么兄弟？ 你说你跟邓明远是兄弟，他被你打了一个耳光，又流放到吠州。 你说你跟邓明志是兄弟，他都被你气晕过去两次。 谁是你兄弟，你就坑谁。 做你兄弟太难了。 关宁却不理会别人所想，他接着道“外人都说薛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哪怕是在国子监都不收敛，不管别人如何，我是不信的。” “作为他最好的兄弟，我做了捕头第一件事就是为他正名！” 此刻的关宁义正言辞，情深意切。 那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却让别人有些听不下去了。 太无耻了！ 你难道忘了，你还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吗？ 都被人称打脸狂魔。 还能说出这样话？ 关宁继续道“本来只是调查过后，就准备把薛少放了的，但现在放不了了……” “因为薛少他竟然……竟然承认了所有罪行，并且签字画押了！” 一语皆惊！ 前面都是废话，都不重要，只有这句才是重点！ 薛建中竟然签字画押了！ 众所周知，结案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罪首认罪伏诛，签字画押！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 明显看到一直都很沉稳的薛怀仁手指微动。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关宁做出痛心疾首状，他悲痛道“我万万没想到薛少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前真的是看错他了！” “身为捕头，我以薛大人为榜样，必须要坚守原则，哪怕他曾经是我的兄弟，而今也只能与之划清界限！” 关宁说着，从袖口中拿出罪状翻至最后一页。 众人都下意识的前倾，其上有薛建中的签字画押。 这是做不了假的，做假也没有任何用处。 “薛大人，您说都这样了，我还能放他吗？” 他看着薛怀仁。 “你必然是在审判中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吴清昆直接道“若没有用私刑，你为何深藏薛建中？” “用私刑？” 关宁反问道“吴大人是觉得我很傻么？” 第133章 这话把吴清昆问懵了，其实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在审问过程中，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用刑，文明执法，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可这也因人而异。 薛建中的身份特殊，如果对其用刑，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哪怕是最终签字画押，也有理由被推翻…… 关宁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让别人抓到把柄。 “我可以保证，在审讯过程中我没有动用任何刑法！” 是没有动用，只是用了点小手段罢了。 当然这话他是没有说的。 “所以，这就是最终结果。” 关宁沉声道“薛建中罪大恶极，如果这样的人还不惩处，公理何在，法治何在！” 这是最后的表态了。 “审讯都是由你完成，具体详情谁都不知，这罪状上罗列的各种罪名也有待考证，你便随意定罪，我们对你审案过程还有疑问。”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开口，此人肤色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眼睛很小，之前从未发言。 “这位大人是谁？” “本官都察院副都御史，史经，主管监察刑部。” 他继续道“本官认为此案还存在很多疑点，要求重查并且你必须公开审理！” 这已经不是委婉了，而是直接说明。 身为都察院副都御史直接插手此案，手伸的太长，但从程序上是符合要求的。 张政面色微变。 他该说话了。 或者说刑部该表明态度了，因为关宁做的已经够好了。 他还未开口。 关宁直接道“好啊，若你们质疑查案过程，可以重查，但必须是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 所有人都是一惊。 一般情况而言，普通案件可直接审判解决，若遇有大案要案，或难以决断的案件，就要三堂会审。 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问。 三堂会审不会轻易开启，一年都难有几次。 但每当开启，都会引起很多关注。 未等其他人说话。 关宁直接道“我是督捕司三处捕头，也是此案的主官，我有权利提出进行三堂会审！” “现在诸位大人都在，可行成决议！” 这般态度又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你们不是质疑吗？ 那好，直接来个三堂会审。 看你们还能怎么说？ 敢应吗？ 这是在将军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是高明，也让这些人哑口无言。 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更不敢轻易应下，因为他不确定薛建中是否真的无辜。 按他所想，即使不是全部，也至少一半罪状是真的。 这完全经不起详查，就算薛家手眼通天，可平息一些，但也不能全部平息，因为涉及的人命太多。 哪怕只是一条，也足矣判罪。 至从法家执掌刑部以来，司法进行多次改革，这可不是胡闹，也是圣上的旨意。 所以，这是阳谋。 他们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薛怀仁。 这位次辅大人至从关宁进来都没有说话，想必也很纠结。 其实这事也不难，换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捕头，哪敢这么说话，但关宁不一样，他身份不同，也就没有顾忌。 薛怀仁目光直视着关宁，低沉道“两个年轻人小打小闹过去就过去了，闹的太僵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众人心思各异。 第134章 这话透露出两成意思，一是认和，一是威胁。 能让这位次辅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很不容易。 然而关宁根本就不领情。 他转过身面对张政，开口道“因此案涉及重大，我申请三堂会审！” 再将一军。 你们不提我来提！ 以为这么容易就结束了吗？ 做梦！ 薛建中做了这么多恶事，为何才曝光出来？ 这背后是庞大的政治保护伞，是无节操的官官相互。 只是一个薛建中根本无伤大雅，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打击到雪党！ 从开始他就计划好了，先把薛建中盯死，然后三堂会审。 一但进行到这一步，就不是某个人能够决定插手的了。 他要把那些人都挖出来。 他是一个落魄世子，他没有职权，但他能够借势，这就是算计…… 三堂会审，只有三司有资格提出召开，这就需要刑部了。 关宁平静的看着张政。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就看刑部有没有魄力。 他相信张政能懂，想要促进律法改革新增，只有扩大影响才行。 三堂会审，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等尚书大人回来，我会向尚书大人提出，此案涉及太广，唯有三堂会审才能解决。” 张政没有让关宁失望。 “你……” 史经面色微变，薛怀仁的目光也立即移在张政的身上，那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一但开始三堂会审，对他们更为不利。 到时候全部公开，就连他这个次辅也无法直接插手，必须要秉持公道，否则威信何在？ 迎着诸多目光，张政直接道“吴大人，您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麻烦您做一些相关准备，我们可以定一下时间。” “你……” 吴清昆几度色变。 可也不知该说什么。 三堂会审，只要有两司提出，便会执行，就连内阁也无法否定，这是为了权力平衡。 大理寺必然不会拒绝，也就说此事已经定下了！ 除非圣上出面，可这根本不可能，还有一个问题要考虑，现在外界已经大肆传开，无论是谁都要顾及影响。 在座的可皆是品级官员，朝中大员，此刻也是面面相觑。 这是要做什么？ 连次辅的面子都不给？ 这是要变天了吗？ 他们都明白，走到这一步最主要的人就是关宁！ 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而为？ 谁也不清楚。 周边数道目光压迫而来，关宁面色平淡。 “这三堂会审如果召集不起来，我便去告御状，去找圣上，我倒要看看，这大康的天到底是蓝的还是黑的！” 关宁声音淡然，却再次给众人极度震撼。 他这是当面下了战书。 内阁次辅权势太重，若全面插手，还真的可能压制，因而关宁便有此言。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太狠了！ 简直不给丝毫退路！ 也在这时薛怀仁起身向堂外走去，从关宁身边擦肩而过，其目光阴沉如水…… 第135章 关宁却仿若没有看到，笑着道“薛大人慢走啊！” 薛怀仁当然没有理他，径直向外走去，紧接着吴清昆，史经等人也相继跟着离开。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没有相送。 等都离开之后，只剩下刑部的人。 张政长呼了口气，低沉道“这次可是把薛大人彻底得罪了。” “关世子啊，刑部这次可受你牵连了。” 说话的是刑部右侍郎李仁学，也是长叹了口气。 “这位大人说话好有意思，最初还不是张大人找的我？” 关宁不认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政瞪了关宁一眼。 “我让你抓薛建中是为了促进律法改革，你呢？是做了什么？” “我很无辜啊，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刑部吗？” “总之是麻烦了。” 李仁学开口道“薛大人的政治手腕相当的高明，他从国子学掌学博士进了户部为官，从右侍郎干到了户部尚书只用了三年。” “在他做户部尚书时，朝廷国库第一次有了丰厚盈余，各种预算详细清楚，政绩丰硕，也因此进入陛下视线，之后又执掌都察院，在这期间严抓吏治，又进入内阁到了这个位置……” 关宁听着也不由感叹。 能到这个位置，可不止是有能力，还要有极高的手腕。 李仁学开口道“当时都在说大康王朝能如此强盛，就是因为有一文一武，这文指的就是薛大人，武就是你父亲镇北王！” “可惜这一文一武并不和睦，一直以来薛大人就极力主张削番……” 这些事情关宁还是第一次知道。 “让薛大人记恨上，下场可不会太好。” 李仁学满是忧色。 “哼！” 张政开口道“公道理法自在人心，我们是做自己的本职，如果因为涉案人员背景深厚，就避之不及，唯唯诺诺，那要法治何用！” “我这就去找大理寺卿，尽快召开三堂会审，越快越好。” 老张这执行力可以，必须要点个赞。 关宁想着开口道“张大人放心，我就是您的马前卒，您让我怎么干就怎么干。” “你小子又玩鬼心眼是不？觉得自己兜不住了，让刑部给你背书？” 张政一眼就看穿了关宁的算计。 其实他内心的惊讶至今还未消化，只是这一天就让他对关宁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在这个事件中，几乎利用了所有能够借用到的势，并且算计到了各方反应。 “镇北王后继有人啊。” 他想着，开口道“折腾一天了，你回去吧，但也不能放松，真正的考验是在三堂会审！” “我明白。” 关宁应了一声，便骑着自己的小白马回家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很满意了…… 回到家里，靳月等人早已经在等着，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今天还有薛芳过来闹腾，他们都很担心。 关宁并没有多说，回到家里就应该开开心心。 吴管家开口道“世子您是不知道，今天薛芳过来大闹，在府门口叫骂，骂的很是难听，公主出去直接给了一巴掌，才是把她打跑。” 第136章 “你打了薛芳？” 关宁惊讶的看着宣宁。 宣宁没有理他，自顾自吃着饭。 “可以的，像我关宁的媳妇，下次来了继续打。” 关宁赞叹。 晚饭过后，关宁照例要求宣宁陪睡，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拒绝，好说歹说才是上了一张床，不过宣宁还跟他定了三不原则。 不许乱碰，不许乱动，不许乱摸。 这也算是一大进步了，关宁也确实疲乏，便懒得折腾，呼呼大睡起来…… 他是睡的安心。 可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薛家的势力果然极大，到了晚上已经难以见到再有那份罪状出现，但已经传遍了。 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一股强力的抵制风潮出现…… 而在第二天早朝，刑部尚书郑垣，大理寺卿裴元正联名上书要求召开三堂会审。 同时梅党众多官员推波助澜，这本就是正当要求，哪怕是雪党官员都无法多提，最终圣上首肯，并会派三皇子，四皇子参与审判旁听。 朝堂震动。 这件事情终于是闹大了。 也引起多方关注。 “父亲，圣上已经首肯三堂会审，这什么意思？莫非陛下是对我们薛家有意见了？” 早朝结束。 薛庆忙得过来找薛怀仁，昨晚一夜未睡，让他显得憔悴。 “涉及近八十条人命的案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上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你让陛下如何能不答应？” 薛怀仁反问道“无论从程序上，还是案件的重大程度上，都是符合规定，陛下怎么能够偏颇？” “看你那好儿子，否则能让我们如此被动？” 薛怀仁面色不悦。 这次真的是有些麻烦了。 最大的麻烦就是一切都摆在了明处，让他可操作的空间小了很多。 “我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子啊！” 薛庆开口道“中儿是咱们薛家的独苗，他被抓走已经一天一夜，该受多少苦，您可不能不管啊，一定要让他回来，之后咱们好好管教。” “回来？” 薛怀仁开口道“你难道还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建中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吗？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我……知道的不多。” 薛庆如实道“中儿从未因这些事情找过我，您应该知道，哪怕咱们不管，也会有人上着赶子管。”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收尾都做好，这些事情还用我教吗？” “已经再做了，但时间太紧张，而且涉及到的确实很多，中儿真的保不住了吗？” 薛庆的声音都在颤抖。 薛怀仁也感受到了。 都说隔代亲，他对这个孙子的宠溺其实也很重。 “现在的关键就是看关宁的手中掌握多少证据，还有就是利用好两条，中儿未及弱冠，同时他也是国子监生，有这两条就罪不至死。” 薛怀仁低沉道“但关宁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建中，而是那些曾照扶过建中的官员，明天就是三堂会审，在这之前，必须尽可能的消除隐患……” 第137章 薛庆微微一怔，艰难道“如果消除不完呢？关键是太突然，而且……” “消除不完，只能……” 薛怀仁没有说下去，低沉道“尽力去做吧。” “嗯。” 薛庆离开了。 房间内，响起一道叹息，随即薛怀仁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三堂会审的消息正式传开，为此事更增加了关注性。 因为这种审判是公开进行的城民百姓可全程观看，并且到时三皇子，四皇子会到场监督审判。 上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大事。 人们发现，自从关世子来京，便从未安生过，发生的各种事情也都跟他有关。 人人议论。 而此刻关宁又投入到了忙碌中。 开局轰轰烈烈，那就不能虎头蛇尾的结束。 早朝上，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联名上奏取得极大的成效，明日就要举行三堂会审。 尽管他有明确的罪证，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薛家的势力不可忽视。 能走到这一步，其实也是运作得当，突然掀起，引发舆论，让他们没有准备。 三堂会审，又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清楚。 关宁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收集罪证！ 他翻看所有卷宗，尽可能做到熟悉熟知，同时也亲自去和受害人及其家属沟通，希望他们能够出面作证。 这些人已经被接过来，单独保护，就是为了避免薛家人接触，而出现问题。 这种情况已经有了，昨天还满口答应的一个证人，在今天已经变了话音。 这就是薛家的能量。 当然还有那些充当保护伞的官员也必须要一一对应。 时间很紧张。 关宁不敢有丝毫放松。 在他的带动下，整个三处的捕头都热情高涨。 “这一次咱们一定能把薛建中盯死，让他受到惩罚。”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捕头，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憨厚，性格也很好。 他名叫丁奇，在督捕司的人缘很好。 “那是必须的。” 关宁开口道“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大家去醉仙居庆功。” “不是该我们请您吗？您打赌赢了。” “我是头，怎么能让你们花钱，不过可以让莫司首花钱。” 正说着。 莫萱走了进来。 她面色凝重道“刚得到消息，薛家请了谢方樽作为讼师。” “谢方樽？” “谢方樽？” 几人立即停下手中的活，面色诧异。 “谢方樽是谁？” 关宁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 “他是上京城最有名的讼师。” 关宁立即就明白了，其实这也是他来刑部才了解到的。 讼师是为官司者出主意，写讼状为职业的人，他们的职能类似于现代的律师。 在古代一直都有存在。 丁奇解释道“您可能不了解，这谢方樽可是很厉害的讼师，他的嘴皮功夫相当厉害，对大康律法也极其熟悉，有过多次传奇诉讼故事。” “那又如何？” 关宁不屑道“这么多罪证是能用嘴抵赖的吗？” “你可不要忘了，在大康律法中，有一条是国子监生有一定程度的免罪特权。” 关宁也知道这一条。 大概意思是为了保护人才而设定，但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贵族特权。 因为能去国子监的大多都出自仕族富贵之家。 莫萱接着道“免罪并没有具体设定，这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还有一条未及弱冠者从轻发落，而薛建中全都符合，再有薛家权势，极有可能最终全身而退！” 关宁面色也凝重了一些。 封建社会的法治跟现代社会相差太多，尤其这种背景深厚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对了丁奇，我让你找那个许平，他是什么态度？愿意出面作证吗？” 许平就是那个在国子监被薛建中长期欺凌的监生。 “态度不太明确，应该是薛家使了手段。” “哎。” 关宁摇了摇头。 “你再去找他，替我送给他一句话，一个人如果腰身弯久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就这句话，告诉他。” “我现在就去。” 关宁一一做着安排，又投入了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清早。 他早早的起床，收拾精神。 今天要打一场重要战役，那就是三堂会审。 “等我的好消息。” 关宁对着送他到门口的吴管家和靳月说道。 “世子一定行的。” “对。” 这时他看到宣宁公主走了过来，她腰肢纤细，体型匀称，这几天都在一张床上睡觉，关宁知道她的身材很好，也很有料。 “你是来送我的吗？” 话刚说完，宣宁公主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两个字。 “溜达。” “再见。” 关宁骑上自己的小白马去往了刑部。 三堂会审就在刑部举行。 平日里这可是最冷清的司衙，毕竟没人愿意跟刑部扯上关系，如果有那就是犯事。 但今天可是热闹的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专门的衙差引领，但也有人数限制，毕竟也没有这么大的场地能容纳这么多人。 举办地方是在刑部大堂，这里可不会轻易启用，一但在这里升堂，必然是大案要案。 刑部筹备的效率很高，只是一天时间，就准备齐全。 关宁早早的过来，他只是捕头当然不会是主审官，但他是此案主办将会全程参与审问，因此也要做一些准备。 三堂会审，也称三司会审。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主官才是主审，并且还会有内阁等六部主官旁听。 规格之高，前所未有。 因而三堂会审也称为是最高审判，一但在这里做了决议，那便是最终审判。 时间一点点过去，各位大人也相继到来。 关宁还在内堂整理着卷宗，这时张政走过来问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 “好，出去吧。” 跟着张政进了大堂，才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个堂口很大，不同于传统的堂口，在正对处有一张长条方案，那是主官坐的位置，惊堂木，判官笔摆放。 这里已经坐了三人。 在两旁也各有座椅摆放，同样座无空席。 在关宁出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第138章 关宁面色如常，没有丝毫不适，不动声色的打量。 正坐长案之后坐着三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刑部尚书郑垣，大理寺卿裴元正。 心中想着张政提前的介绍，关宁一一对号入座。 最让他关注的刑部尚书郑恒，这位已至古稀之年，须发皆白，是一个看上去很亲和的老人，他还善意的向关宁投过来一个笑容。 但其他人就没有笑脸了，大多都是冷目凝视，其中也有几张熟识面孔。 内阁次辅薛怀仁坐于左下之首，他竟然没有丝毫避嫌。 是了，以他的身份不避嫌就是最大的避嫌。 之后有吏部尚书，卢照龄，曾见过的兵部尚书徐长英等六部主官。 能坐到这个场合的皆是大康王朝最具有权势的人。 而他在其中也略显突兀，因为他的年纪是最小的。 关宁知道，他正是因为有镇北王府世子的身份才能到这里，若没有身份没有背景，连薛建中也不可能抓到。 现在他只是个小捕头，但他以后要以真正的权势身份，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暗想着。 这时关宁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怨气，他下意识的瞥过去，这是一个中年官员，体态发福，肤色略白，看着跟薛建中有些相似之处。 他必然就是薛建中的爹。 难怪有这么大的怨气。 关宁也不理会，在张政的引领下坐到书案旁边的位置。 “三皇子，四皇子到。” 就在这时，有一声响起。 众人都站了起来，从内堂之后有着两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穿华贵紫衣，腰挂玉佩，端的是贵气惊人，其面貌俊朗，只是嘴唇很薄。 他就是三皇子萧启。 曾在国子监关宁与之还有过短暂交集。 这位三皇子对他的态度可不会好。 另一位与三皇子年纪相仿，相比于前者的面无表情，这位却带着笑意，还不时跟旁人点头示意，让人如沐春风。 他只穿着普通蓝绸衣衫，但气度尽显。 这位便是当朝四皇子齐王萧铭。 皇子封王以国名为号，又有一字王与两字王区别，一字王国名基本来源于春秋时期国名，一般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 如三皇子萧启，便被封为了晋王。 这两位皇子在当朝都是极有份量的皇子，太子未立，他们都是有力竞争者。 派这两位皇子前来，也显示出圣上重视。 他们二人的座位在主案旁边单独分立两座。 “诸位大人不必拘礼，我跟三皇兄受父皇指派而来，只是旁观监审，不做评判。” 四皇子萧铭开口。 “那审判就开始了？” 刑部尚书郑垣请示。 “开始吧。” 三皇子萧启道“三堂会审不轻易召开，希望能够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错怪好人。” 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从这位口中说出就带有其他意味。 谁都知道，三皇子萧启跟雪党走的很近…… “那便开始吧。” 郑垣宣布。 场中气氛一时变得严肃。 “带罪首薛建中上堂。” 大理寺卿裴元正一声令下，有两个衙差押着薛建中进来。 第139章 或者说不是押着，只是引领。 这让关宁皱起了眉头，事实上昨天薛建中就已经被押送到刑部关押，并且薛家人也进行了探视。 就连其父薛庆都去看望。 这事情张政已跟关宁解释过，压力太大，不得已如此。 薛建中头发杂乱，身也憔悴，面色维诺，眼中带有惊恐闪躲，走路蹒跚，他年纪本来就不大，这个样子不自觉的博得了旁人的同情。 之前那种狂傲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家伙在演戏！ 关宁很确定。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年少轻狂犯错之后又惊恐害怕的角色，这样能让人在不自觉的产生同情。 在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是谁？ 关宁看到这时门口处有一人站起来，他是一个青年，穿着青白条纹长衫，带着些儒气，嘴角时刻挂着淡淡笑容。 “在下谢方樽，乃是薛建中的讼师，因其年幼，经此场合受到惊吓而不会言说，由在下代为接审。” 讼师，代写讼状，为苦主发声，此人颇有声名，在民间有一定的威望，而今他为罪首发声。 在其说话间，目光转向关宁，带着谦恭笑意。 这就是幕后指点的高人。 关宁眼眸微凝，站了起来开口道“薛建中乃是罪首，进此公堂为何不上刑具？” 听到此言。 众人皆是一怔，都听闻关宁言辞强烈，这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说的也没错，身为罪首，不带刑具过堂，确实说不过去。 “国子监生，上堂不带刑具，关捕头莫非不知道吗？” 谢方樽淡然开口。 “哼。” 关宁直接道“残害人命七十八条，如此罪大恶极的罪犯，也算国子监生？” 他就知道这些人必然会抓住这两条为薛建中开脱。 因此他根本不给其机会，直接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身为国子监生，可从轻发落，免罪于罚！” “大康律例，确实有这一条，并且还有未及弱冠者，从轻发落！” 谢方樽开口道“薛建中乃是正牌国子监生，在学期间表现良好才学广博，我们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难道就要把一位学子扼杀摇篮，他年纪还小，他还未及弱冠，关捕头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在说话时，情深意切。 此人对于罪行闭口不提，而是偷换概念，抓住大康律法两条漏洞…… “大康王朝确有这两条律法。”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发声。 “好。” 关宁开口道“按谢讼师所说，我也是国子监生，也未及弱冠，那我杀了你，也是无罪了？” “若我杀了你全家，也是无罪了？” 谢方樽微微色变，这句话显然打乱他的节奏。 “这二者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难道谢先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关宁讶然道“国子监生成年者不过半数，那意思是另外一半都可以随意杀人而不受惩处，反而应该纵容保护，堂上这么多大人，谁能认可？谁敢认可？” “这……根本就不一样。” 谢方樽没想到关宁语言如此犀利，被直接抓住漏洞反击。 “怎么就不一样，请谢先生示下。” 谢方樽一时语塞。 “怎么？说不出来？” 关宁开口道“在薛建中身上就行的通，在别人身上就不行，你特么是双标狗啊！” 第140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双标狗是什么狗，他们不知道，但都知道这一定是骂人的。 “粗俗！” 谢方樽面色涨红。 他是讼师，为人伸冤辨明，但关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感受到一波波怨气。 关宁直接道“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双标？” “我来给你解释，双标就是双重标准，你在薛建中那是一个标准，放到其他人身上又是一个标准，所以你就是双标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么对照好像就是这样。 谢方樽哑口无言，找不到理由反驳。 他没想到自己找到的最大漏洞，此刻却成了别人攻击的点。 关宁根本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又是继续道“是不是没有话了？”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错的就是错的，无论怎么解释他都是错的。” 关宁索性走出座位，来到场中，他冷目凝视。 “你是讼师，曾为民伸冤，为苦主辩明，你无往不利，这为你积累了很大声名，那是因为你站在公义一方，你胸有正气，而现在你违背原则，甚至违背道德，你自然无话可说，是也不是！” 谢方樽双目瞪圆，在这般质问之下，神心乱颤！ 他自诩口若悬河，可此刻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他在国子监表现良好，才学广博，我问你这是谁给他下的评语？” “是国子学掌学博士诸解，不对，是助教诸解。” 谢方樽被带入节奏，下意识回话，但明显失了气势吞吞吐吐。 “诸解？” 关宁不屑一笑，而后厉声道“来人，传诸解上堂！” 这本不由他说的话，此刻却说了出来。 但人们都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很自然。 这就是审案。 这就是关宁的目的。 他不能拖，他要掌握主动权，让别人跟着他的节奏，跟着他的思路。 事先都有安排。 很快，诸解就被带上了堂！ 几日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掌学博士，而现在他却成了被质问的人。 “我问你，薛建中在国子监表现如何？” 诸解稳定心神，没有说话。 “回答问题！” 关宁直接呵斥。 “这是三堂会审，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诸解吓了一跳。 “回答问题。” 刑部尚书郑垣也发声。 “表现良好。” 诸解说了四个字。 “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关宁开口道“薛建中在国子监对许平欺凌，你知不知道？” “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关宁被这句话气着了。 “你说我长期欺凌许平，可有证据？” 这时薛建中总算回神。 昨天探视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 他们已经派人跟许平沟通，许诺加威胁，因而很放心。 关宁沉默了。 他派人找过许平两次，但…… “不是要证据吗？” 这时堂外响起一道高声，只见许平走了进来。 他腰板笔直，头高扬起。 他的气质变了！ 第141章 关宁看到略微欣慰。 不是因为许平站出来作证，而是他走出了阴影，他有了精气神，有更远大的未来！ “我就是许平，那个被薛建中长期欺凌的监生！” 许平直接开口。 “你……你竟然敢？” 薛建中下意识的威胁，他没想到这个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竟然敢这样。 “我不怕你了。” 许平开口道“关世子派人跟我说，如果一个人的腰身弯久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我要站起来，堂堂正正！” 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泪水。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那就给你们看！” 他说着，一件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很快上身已经精光，但全场的众多官员都下意识的惊呼，并且感到头皮发麻！ 那是一副怎样的躯体？ 其上面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如是蜈蚣攀爬，令人恐惧。 “这里，这一片是薛建中用滚烫的热油浇的。” “这里是他用小刀割的。” “这里是用蜡烛烧的。” “这里是用铁器刺进来的。” 许平介绍着自己的疤痕。 “他丧心病狂，对我一次次的欺凌，让我跪下，让我吃土，打我耳光，我不敢说，因为他家世显赫，是父亲偶然发现了我身上的疤痕，才逼不得已说出。” “父亲，心疼我，他去国子监找了掌学，就是他……” 许平指着诸解。 “他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没死。” “我父不平，又去找官府，结果又被驳了回来，反而还被打了一顿，打他的人就是京兆府治安署统领计远。” “然后薛建中又找到我家去，他们……他们羞辱我的母亲，逼的我母亲生生上吊而死！” 许平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关宁声音低沉。 “他出身穷苦，他好不容易进了国子监，为了光耀门楣，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一直忍让！”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关宁向前一步，逼至薛建中身前。 “你也有儿子，你的儿子如果也是这样的遭遇，你会怎么做？” “你也会说，只是小打小闹？” “我……我……” 诸解支支吾吾，根本说出话来。 “诸位大人，我就想问问，他有什么罪，他有什么错，才有如此遭遇？” “这公平吗？” 全场寂静无声。 谢方樽垂头，面色通红，这次他不是气的，而是羞的。 “而这，只是薛建中所犯罪的一个缩影！” “来人，带受害人上堂。” 在他的话音下，一个，两个……近三十个人上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们没有看错，他们都是受害人，或者是受害人的家属，而这只是一部分。” 关宁将震撼进行到底。 “在众位大人的面前，说出你们所受不公，说出你们所遭之罪！” 在这种情景下，人人被感染。 他们，她们述说了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在旁人听起来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在场之人有人眉头深皱，有人紧握拳头，有人咬牙切齿。 薛庆冷汗直流，感觉不自在到了极点。 薛建中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良久，结束。 关宁低沉道“我先对你们说声抱歉，让你们重提伤心事，揭开伤疤！” 然后，他转至正向。 “这些罪行，够了吗？谁还有疑问，我可一一与之对峙！” 众人哑口无言！ 第142章 全场寂静，无一人说话。 有人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多苦主，这么多罪证。 已经足够了。 薛怀仁面色还保持着平静，仅是这份涵养内敛，就已经非常人所有。 但其内心的波涛汹涌却半分未减。 不对劲！ 这节奏进行的太快了，完全打破常规的审讯。 事实上，关宁并不是主审，他可提议询问，但不能主导审判。 而现在很显然，他主导了。 在刚开始时，他就站出来劈头盖脸的质问，然后快速的引入审判，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结束了。 在这简短的过程中，别人都没有插嘴的余地，这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是故意而为！ 薛怀仁立即反应过来。 他早已准备充分，每一步就好像是精心安排一样。 先从许平切入，引起共鸣，然后苦主顺理成章的进场，然后做成死局！ 无解！ 完整的证据链，血淋淋的事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谁敢翻？ 这样他们事先很多准备都没有用了！ 上当了！ 薛怀仁反应过来，又蓦然一惊，不对，还没有结束…… 不能让这家伙再这样下去，可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从开始就输了。 正想着。 关宁已经开口了，他继续道“但我认为，这还没有结束！” 他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在情绪带入的时候，又开始掌握节奏。 “薛建中第一次犯案，便造成了两条人命，那是在前年……到现在已经两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得到审判？” 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才是根本。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心知不能再让关宁说下去。 他直接开口道“本案有主审官，你只为督导，还不回座位去？” “我所说的都是跟本案有关内容，这三堂会审是大康王朝最高审判，都不让说话吗？” “这是三堂会审，岂是你一个个小小捕头撒野？” 吴清昆也按捺不住。 “小小捕头却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时刑部尚书郑垣淡淡道“二位都御史为何不让关宁说下去，是觉得不合规矩？还是不敢？” “莫非魏大人觉得罪首薛建中所犯之罪还有疑问？” 大理寺卿也是追问。 这让魏廉面色略显难看。 很明显，局面已经失控了。 薛建中的罪行已经定死，这毫无疑问。 谁也不敢冒大不讳。 可他希望，就此打住。 但又被关宁引了起来。 “三堂会审，就是畅所欲言的地方，怎么能不让人说话呢？” 卢照龄声音淡然。 “此案必将成大康近三年来第一大案，谁还敢藏着掖着？” 郑垣声音幽幽道“此案之后，我就要告老了，这个案子要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关宁，你继续说。” 这位执掌刑部十多年的老尚书，谁也不敢轻易怠慢。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案子到现在，谁也压不住了…… 魏廉当然明白。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一切尽在掌握中。 关宁更是安定。 开局，他就掌握了节奏，那就脱离不了。 这场三堂会审，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继续道“主要原因是，在这背后有无尽的纵容和保护！” “据调查，薛建中首个命案，是京兆府下辖西韦衙门受理，未经严查直接判为无罪，甚至罪首都未过堂，时任主官罗勇现已升至京兆府主衙。” “去年年中，薛建中及其同伙殴打果摊摊主至死，同月又强抢民女，此女性烈不从，他又找至家中，撕扯间将其一家三口打死……这几个案件都是新和街衙门受理，这次是找了一个无辜之人顶包受刑，那人已经被斩。” 第143章 关宁一一说着。 每说一个都让人震惊一分。 在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官员，有不少已经走上高位。 京兆府，大理寺，治安署等。 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跟雪党官员有交集，甚至本身就是。 官场是一个个派系组成，这些人日后走上高位，都能成为雪党中干。 捅破天了！ “是这些官员的包庇，才有了薛建中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些人难道就不该严惩吗？” “圣上门前，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恶事发生，实在令人震惊！” 关宁说着。 从袖口取出一摞纸张，快步上前，放置在魏廉的面前。 “我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职级卑微，都察院监察百官，现交于魏大人，其上记录多位，或有疏漏，相信魏大人能够查明。” 他用刚才魏廉对他说的话回敬之。 这手段相当的高明。 魏廉面色平静，但内心纠结之意极重。 他接还是不接？ 众所周知，薛怀仁曾执掌都察院任左都御史。 都察院自然会有偏颇，甚至现在很多高位之人，都是当初薛怀仁提拔。 而现在，关宁所提及的官员，皆为雪党。 这就难堪了。 “魏大人？” 关宁出言提醒。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廉只能接了，这是他的职责。 只是他有多难受，就没人知道了。 关宁后退。 “案件到此已经水落石出，如何评判，相信各位大人已有定论，小小捕头便不敢多言。” 然后他回到了座位上，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就像个乖宝宝。 庞大的怨气接踵而来。 这次对自己实力提升有多大，关宁不得而知。 他已经很满意。 正对坐着的，恰好就是薛怀仁。 他注意到这位次辅大人，面色极其平静，好像审判的不是他的孙子。 薛建中已经完了。 他自己也清楚。 此刻面色苍白，颤抖不止，惊恐万分。 刚才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但薛建中可是薛家独苗，他能这般沉稳？ 那些官员查下去，能抓出不少，这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他会不在意？ 还是说，他有后手挽回？ 不可能。 关宁已经算计好了。 这可是三堂会审，没人敢在这偏颇。 他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梅党也必然会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打击。 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 他是免费给梅党送了一个机会。 他算准了各方反应，否则单凭他自己不可能做到。 薛庆已经坐立难安。 这说明没有后手。 这时，他看到薛怀仁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他看到薛怀仁嘴角微动，他竟然笑了。 虽然很隐晦。 但关宁还是读懂了。 他还能笑得出来？ 蓦然间。 关宁想到一个可能，他知道了薛怀仁的后手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 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第144章 就在关宁思绪间，薛怀仁站了起来，这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场三堂会审，跟这位次辅大人脱不了关系。 主审薛建中是他的孙子，挖出来的一系列官员，也跟他的雪党有很大的关系。 他会说什么？ 是以身份地位施压挽回？ 还是其他？ 薛建中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希冀！ 这还不是最终结果。 他还有爷爷。 薛庆面色恢复了一些镇定，他父亲是当朝次辅，还有挽救的机会…… 人人心思各异。 薛怀仁低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孙子，竟然做出了如此恶事，这是我的失职。” 欲扬先抑。 这是常规套路，下一句应该就要转变了。 “但是……” 薛怀仁低沉道“哪怕是我的孙子，也不能有任何特权，也不能违背道德，更不能违背律法。” 他说着从座位走了出来。 他来到许平身前，来到那些苦主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深深的鞠躬。 “次辅大人！” “薛大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薛怀仁竟然会这样做。 “是老夫家门不幸，是老夫忙于朝政而疏于管教，才酿成如此大错，尔等所受之苦当然不能挽回，我们薛家会对各位赔偿，希望能够有所弥补。” “老夫带孙儿，向你们道歉！” “爷爷！” 薛建中神情呆滞。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薛怀仁直起腰身，怒声道“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你难道还不懂对生命的敬畏吗？” 薛建中显然没想到会这样，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出来。 “案件审判到如今，已经明朗，我孙薛建中之罪行罄竹难书，不严惩不能正律法，不重判不能服大众！” 薛怀仁面容带着不忍。 “我只有你这一个孙子，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对你百般维护。” 薛怀仁沉声道“老夫以内阁次辅的身份要求主审，重刑重判，以儆效尤！” 一语皆惊。 谁都没想到薛怀仁竟然会如此说，分明看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是了！ 薛家三代单传，薛建中的罪行严重，只能问斩。 也就是说，薛家要断代了！ 这是任何家族都无法接受的，而现在薛怀仁却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他在大义灭亲！ “爷爷！” “爷爷！” 薛建中终于知道了害怕。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他跪在地上，大声哭喊。 而薛怀仁目光平静，不为所动。 这一幕，使得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父……” 薛庆面色大变，正准备出声，却看到薛怀仁对他摇了摇头。 他懂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父亲所说的最终后手是什么了。 那就是大义灭亲，成就己身。 这次事件当然不可能打倒薛家，更不可能动摇次辅之位，但薛家的声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种隐形的受损，会很大很大。 但如果这样做了。 那次辅薛大人高风亮节的精神就出来了。 他为了维护法纪维护公正而大义灭亲。 这会让他获得更高的威望。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那可是薛家独苗啊！ 关宁眼睛微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薛怀仁会坐到次辅的位置，这绝对是个人物。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薛怀仁继续道“在此案件中，我孙薛建中借老夫名头，借家族势力为非作歹，致使不少官员相护。” “这是老夫的过失，监管不力，三堂会审之后，老夫会禀明圣上，请求责罚，同时老夫在此，也要求都察院对涉案官员严查严抓，无论官职大小，无论职权高低，上不封顶！” 如果说之前大义灭亲已经让人震惊，那这番言论便是更大的震撼。 在刚才的诉状中大约能够看出，涉案者大多皆为雪党一系，但以他次辅身份参与，至少也能保下一些，或者减免几位。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亲自要求严惩不贷。 这又是在壮士断腕！ 人人内心震颤。 薛怀仁低沉道“圣上严抓吏治，惩治贪官污吏，这是红线，无人能有特权！”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关宁此刻心中都不由感叹非常。 这次抓薛建中，并非只是单纯的报复，其实他还有更大的目的。 他借机借势，以此挑动朝廷两党之争。 人人都知道朝廷有雪梅二党，但没人会真的承认，之前各种斗争也都在隐晦中进行。 这一次却在他的挑动下放到了明面。 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造成的内耗，将严重损害大康王朝的稳定，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极重。 这才是更深层次的内核。 无人能看到这一点。 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关宁这样做的目的。 他们只把目光聚焦在他对薛建中的打击报复，认为这只是他的故意针对，或者觉得是他对雪党的打击报复。 他本来就有纨绔子弟的属性，挑事，利用关系，抓住不放…… 其实这些都不是。 真正的目的，是他要引起两党相争。 梅党抓住机会攻击雪党官员，雪党同样如此。 一来一往。 朝堂就乱了。 相应的其他影响也会扩散。 但此刻关宁觉得薛怀仁看出来了。 他及时止损。 他自己把这些官员送出去，以此博得声名。 他把影响降到了最低，这在隆景帝那里才是识大局顾大体，他能继续得到更多的信任…… 厉害，佩服。 虽然是对手，但这却是关宁发自内心的想法。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其实他已经赢了。 薛家断后，派系官员受损。 想要就这样打倒身为内阁次辅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这样的对手，才更有激情不是吗？ 他知道此事之后，他会成为其肉中钉，眼中刺，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思绪闪过。 关宁站起大声道“薛大人高风亮节，不愧为当朝支柱，我等楷模，佩服佩服！” 此语打破寂静。 立即引起一众附和之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这样说了。 他们对薛怀仁真心佩服。 “既然如此，此案已有定论。” 郑垣沉声道“带罪首薛建中下堂，择日刑行！” 立即有差吏上来，这一次给他戴上了刑具枷锁。 薛建中哀嚎不止，叫爹叫爷。 “带下去吧。” 魏廉知道薛大人有多难受。 “等等。” 这时关宁站了起来。 “作为薛少最好的兄弟，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对他说……” 第145章 关宁也不理会他人，直接走了过去，在薛建中耳边低声道“听说你有七个姐姐，你可以放心去了，我会替你照顾他们的。” “你！” 薛建中双目瞪圆，无尽的怨气散发。 他气到了极致。 若不是关宁，他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现在竟然又说出如此诛心言论。 “薛兄啊，我实在舍不得你啊，你……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关宁根本不给薛建中说话的机会，表现真情意切。 众人听之，无不惊愕。 谁听不出来这是诛心之言，而且丝毫不顾及，没看到薛庆面色已经发紫了吗？ 是了。 反正已经得罪彻底，再加重也没有关系。 都知道能有这个局面是关宁一手造成，这次三堂会审，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将原本的正常秩序打乱…… 郑垣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个惹事的主，他生怕关宁再说出什么乱言，忙着道“快把罪首带下去！” 薛建中被很快带走，还骂个不停。 不过关宁已经听不到了。 “还不快回去？” “是。” 关宁低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回到了座位上，就像个乖宝宝。 感受到一波一波的怨气，他知道自己被人恨的咬牙切齿，但越是这样，他越开心。 接下来，关宁没有再出风头发言，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三堂会审还没有结束，在这时刑部尚书郑垣抛出来一个问题。 像薛建中事件其实并非个例，长期以来未及弱冠者犯案人员屡见不鲜。 但因没有明确的律法，而未受到审判，这也导致未及弱冠者犯案成本低，成为一种变相纵容。 如何改变这种情况？ 只有新定律法，进行改革！ 这才是刑部的主要目的。 显然这次薛建中事件引起重视，这个时候提出也最为合适…… 三堂会审就这样结束了，比往次要快很多，主要原因就是关宁带了节奏。 虽说结束，但带来的影响却是极大！ 薛建中案件盖棺定论！ 这次再没有任何疑点，也使得薛建中受到千夫所指，但同样薛怀仁的态度，引起极大议论。 其大义灭亲，绝不包庇的做法，赢得赞扬，也使得他的声望再度提高，达到顶峰。 但这还没有结束，后续影响还在发酵。 就在三堂会审结束之后，都察院正式介入，开始对涉案官员严查，这不亚于是官场地震！ 在这次事件中，如日中天的雪党受到打击。 次辅薛怀仁进宫面圣，请求降罪责罚。 然而，圣上念其大义，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口头称赞。 原本应受到影响，结果全身而退，这位次辅的政治手腕的高明展露无疑…… 尽管如此，薛府依旧一片哀嚎！ 薛建中的罪名已经定下，将于三日后实行绞刑。 原本是要斩首示众，但明显是顾及薛家，便做了更改。 绞刑溢死，俗称吊死，是指以将人的颈部吊在半空，以其自身的重力，拉紧颈部绳索，从而引起死亡。 这样做可保留全尸。 但不管如何，是死定了。 这对于薛家来说，可是一个沉重打击。 已至晚上。 薛家灯火通明，哭声成片。 刚从宫中回来的薛怀仁才露出颓色，都显得苍老了一些。 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还是隔代。 薛怀仁心痛吗？ 第146章 当然心痛。 他在说出那番话后，等于是亲自把自己的孙子送上刑场。 哪怕他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可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但他不能表露，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怯懦。 因为他是薛怀仁。 “爷爷，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小弟真的会被执行绞刑吗？” “爷爷，您想想办法啊。” 围在薛怀仁身边是一众女子，年龄不一，有风姿卓越，有清纯御女。 薛建中可是有七个姐姐。 这么多人，声音吵杂。 薛庆看出了父亲的疲累，呵斥道“都安静，你们以为你爷爷愿意这样吗？” 场中立即安静了下来。 “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不求其他，只要中儿能活着，哪怕为我们薛家传个后呢？” 薛庆声音悲呛道“这小子到处的找女人，可也没有个一儿半女……” “去找找吧，中儿找过那么多女人，或许就有薛家的种呢？” 薛怀仁低沉道“另外，你再多娶几房，再生一个儿子吧。” “还娶？” 薛庆下意识问道。 别人娶妻娶妾都开心不已，但他可不这样认为。 当初为了生儿子，真是没少纳妾，这本是好事情，可一旦带有目的，那种激情感就消退了很多。 “娶吧。” “为了薛家有后。”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沉，因为这也意味着，薛建中是真的没救了。 哭声立即响起。 薛庆面露悲色。 “这次咱们薛家可蒙难了并且咱们一系官员也受到打击，梅党便会乘势而起。” “不会。” 薛怀仁沉声道“只要我不倒，薛家就倒不了，雪党也倒不了。” “哪个派系的强盛是取决于陛下，他让哪个强，就哪个强，当今时局，必须雪党强盛，那些官员被查被贬，便会有空位出来，我们的人再补上就是。” 显然，薛怀仁早已做好了打算。 “只是……建中他……” 薛怀仁闭上了眼睛。 周边哭声更重了。 “我去找人把关宁杀了！” 有一人站了出来，这是一个青年汉子，身体壮实魁梧，有种彪悍之感。 他在城卫军任职，是薛建中的一个姐夫。 “对，找人杀了他，镇北王府也是单传。” 有人附和，义愤填膺。 “胡说八道！” 薛怀仁睁开了眼，悲伤之情立退，换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你们以为关宁是什么人？他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是功勋之后，若真这么容易，你们觉得他能活到现在？” 众人沉默不语。 “这种念头想都不要想，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那小弟的仇怎么报，我们就这样忍了？” “是啊。” “等他被废了世子之位，等镇北王府被削。” “可这容易吗？” 薛庆开口道“镇北王府是世宗皇帝亲封，祖命不可违，就是圣上也有很多顾及，只能以其能力不足而压制，可这位关世子才能显露，怕是……” 第147章 薛庆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都明白什么意思。 镇北王府是世袭的，关重山战死，那其子关宁就应当顺位继承王位。 而今对于关重山之事，朝廷依旧未盖棺定论，并且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难当大任。 因而便有废除之风盛传。 可若是关宁并不平庸，甚至还格外优秀呢？ 那就再没有理由。 “所以要压制，压制他的崛起。” 薛怀仁低沉道“纨绔并不是没脑子，甚至我们所有人都被他欺骗了，此子心计颇深，若是让他起来，怕是会成为第二个镇北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高的评价。 让薛庆愕然。 像是知道其所想，薛怀仁开口道“比如这次事件，就是最好证明。” “朝廷已经开始削藩，用不了多久，镇北王府数年积累便会消除，到时哪怕关宁继承了王位，也只是空王，不足为虑。” 薛怀仁冷声道“我扳倒了关重山，还斗不过他儿子？”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谁都知道关重山是在蛮荒出事，怎么能说是被扳倒？ “父亲，这……” 薛怀仁像没有察觉，平静道“从现在开始对于关宁必须要全力对待，全力压制！” “另外，你们绝对不可有激进想法，知道这次为什么吃亏吗？” 他看着一众人，低沉道“因为关宁用的是阳谋……希望你们也有这样的头脑，而不是打打杀杀，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不合适……” 薛怀仁说着。 他觉得有必要提点提点后辈。 一个家族的长盛不衰，必须要有人才的不断供给。 镇北王府就是如此。 都以为到了关宁这一代出现了偏差，可现在看来，是他们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这次事件的被动，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太离谱了。 哪怕稍微说得过去，他就能保得了…… 薛怀仁说着，却有一女子悄然退出离开。 她面容姣好，身材丰满，但此刻却满是怒容。 “五姐，你要去干什么？” 有人看到，悄然跟随出来。 “我要去找关宁。” “爷爷不是说了，不让咱们……” “我又不是去杀他，我是去打他！” 薛芳怒声道“他媳妇宣宁公主那日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又害的弟弟成了这样，我总是憋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我也要打她几个耳光，不然都睡不着。” “可是你去找他，也不一定……” “我让白展跟我去。” 薛芳咬牙道“白展是武人，必然能收拾的了他。” “那好吧，爷爷那边我帮你招呼。” 薛芳怒气冲冲，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吃不得半点亏…… 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关宁绝对是属于喜的这一类。 三堂会审结束，他便带着督捕司三处的人来了醉仙居，举办庆功宴。 还有被他软磨硬泡而来的司首莫萱。 最好的包间，点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 关宁亲自给每人都倒满，然后开口道“这次取得如此成果，离不开兄弟们的照扶，说来惭愧，因事发紧急，我对各位还不熟知，便紧急办案，也是借着这场庆宴，彼此熟悉。” “酒下肚之前，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如何？” “我先来吧，卫陵，只是一介武夫。” 第148章 说话的是一个青年，面相冷峻。 “贺辉。” 此人跟卫陵年纪相仿，但性格似乎更冷一些，平时话很少。 “头，我叫元子明。” “您可不知道，这家伙对上京城的各大青楼花坊最为熟知，有需要可以找他。” “在司首和头的面前不要诋毁我啊。” 元子明直接道“我那是为了办案，准确的说是拯救那些沦落风尘的姑娘。” “所以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我叫乐成仁，平时负责内务。” 这位是年纪最大的，是个中年人。 “我叫丁奇。” 这是一个憨厚的小伙，年纪最小，还带着些腼腆。 “易阳，我这个人比较直，说实话当初知道您要来三处，我们都是比较抗拒的，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办得这个案子，弟兄们服气。” “对，我们服气。” 几人说着，也是真心话。 确实通过这个案子，让他们对这位外界风评极差的关世子改观不少。 几人一一做着介绍。 关宁也都记在心里。 督捕司三处主要人员，十二个，各有分工，有专门负责内务，就是所需武器装备的领用发放，以及马匹的照料等。 还有专门负责案件侦破，线索查询，还有负责尸体检验的仵作，还有专门负责外勤追捕…… 虽然人数少，但每个人都有擅长，都是精英。 在这几天的办案中，关宁注意到卫陵的威信很高，他的个人实力也很强。 常规的刑事案件有京兆府各司衙，还有大理寺办理，督捕司其实平素很清闲，难得遇到案子。 具体要办理什么案子，是司首派发，一般都是比较特殊的案件。 进督捕司，不止是为了薛建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要查刑部连环死人案。 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不能在明处进行，在用人上也不能随便…… 具体如何，还得慢慢来。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废话不多说，我只给你们一个保证，跟着我不会亏待大家。” “喝！” “喝！”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咦？莫司首为何不喝？” 这位冷面司首，就是干坐着，也不说话。 “莫司首从不喝酒。” 丁奇在他身份低声说着，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莫司首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能请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那就咱们喝。”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请出来，这样搞的别人也很拘谨。 关宁也不再理会，跟旁人喝了起来。 他也是有意亲近，营造气氛，都是一帮大老爷们，酒意上头话便说开了，关系也逐渐拉近。 众人惊奇，这位世子一点也不像贵族，反而像是市井中人，没有一点架子很有亲和力，跟外传的完全不同。 场中气氛逐渐热烈。 “关宁，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正说的兴起，外面响起一道怒声娇喝…… 第149章 正热闹的气氛被突然打断，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疑惑间，听到外面嘈杂之声。 “薛小姐，您不能进这里，这是我们的贵宾间。” “滚开，关宁是不是在这里，我自己进去找。” 关宁起身到门口，便有一女子怒气冲冲的过来，她穿着一身红色长裙，柳眉杏目，容貌娇艳，尤其是她的身材格外火爆。 “薛小姐。” 旁边小厮面露难色。 “砰！” 她随手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小厮的脸上。 “不识眼色的狗东西，连本小姐都不认识。” 薛芳喝骂了一句，然后目光直接锁定在关宁的身上。 “关宁！” 她紧咬着贝齿，娇颜充满怒容。 “你是薛芳？” 关宁听吴管家说过她大闹王府的事迹，直接对号入座。 这是薛建中的五姐，好火辣的身材。 关宁目光不自觉的落她在胸前。 “长了个狗眼，乱看什么？” 薛芳愤怒呵斥。 “你长那两个东西不就是给人看的？” “你……” 怨气猛增。 关宁更是故意直盯着。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薛小姐，但听过她的声名。 这位可是泼辣的厉害，到王府大闹又追到了这里，小厮有一句话不对，直接就打。 可是要治一治。 关宁想着边看边打量，开口道“你这太大容易下垂啊，要不你求求我，我给你解决？” “无耻！” 薛芳面色羞红，下意识的抬臂遮挡，这目光太直接，让她感觉没穿衣服一样。 “你……” 她正准备喝骂。 “等等。” 关宁靠近走了几步，吓得薛芳忙着护住前胸，满脸警惕之色。 “你要干什么？” “你的皮肤好差。” 打量了片刻，关宁忍不住说出一句。 他说的是实话，这位泼辣小姐看着好像不错，但细看皮肤略显暗沉，还长了几颗不安分的痘痘。 薛芳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能是这几天因为小弟的事情睡眠不佳有了影响。 这让她很是烦躁，不知如何解决。 “嗯？” 我想这个问题干什么，我可是来找麻烦的。 薛芳表情变冷。 “我皮肤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吧，费尽心思打听到我在这里，还找了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关宁淡淡道“莫非你贪恋我英俊的相貌？” “如果有这个想法，还是及早收回，有这功夫还是去看看你弟弟吧，再过两天可就看不到了。” “关宁……本小姐跟你誓不两立！” 薛芳紧咬着嘴唇，这话可太扎心了。 就连旁人听着都觉得如此。 经过薛芳这一翻闹腾，使得不少人围观。 能在醉仙居吃饭的非富即贵，也都了解其恩怨，此刻指指点点。 怨气一波接着一波。 关宁是舒服了。 但薛芳却气的够呛，她怒声道“你把我弟弟害的下狱，又被判刑丢了命，你说怎么办？” “这话可就奇怪了，你弟弟所做恶事人尽皆知，再判他十次都不为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宁故意说的声大一些，让旁人听到。 现今此事已经传开，薛建中的声名早就臭了。 周边各种声音入耳，薛芳感觉极其不自然，她似乎想当然了，这事不在理，弄不好又成了笑话。 “那宣宁公主打了我的事情怎么算？” “她打了你，你要告状找她爹去呀，找我干什么？” 关宁这句话让一众人哑口无言。 宣宁公主的爹可是隆景帝。 “哈哈。” 第150章 周边又响起一片笑声。 薛芳气得身子颤抖，她可从来没吃过这样亏的。 “快回家去吧，嘴笨的跟什么似的，除了胸大，一无是处！” 关宁下了评语。 “啊，气死我了。” 薛芳娇躯乱颤，怒声道“白展，给本小姐收拾她，出了什么事算我的！” “是，小姐。” 在她身后有一人站了出来，他身材中等，身穿劲装，看着身体结实，眼神凌厉。 这应该是武人。 关宁刚才就注意到了。 原来是有备而来。 “冒犯小姐，说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白展说着，冷目扫视。 关宁身后还有着几人，但不足为惧。 他们都在门口，因遮挡却看不到里面的人。 今天可是督捕司三处的聚会，来的可都是捕头，现在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怕什么？ 更何况莫萱也在。 关宁思绪闪过，开口道“我发现胸大无脑，就是形容你这种人，教唆武人行凶，你不怕督武司的人来把你这条狗抓走？”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白展应该是薛府的护卫。 “谁说我行凶了，我只是教训你一顿不行吗？” 薛芳显然早想好了托辞。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有气就要出，根本无法忍受，找人打关宁一顿也算不得什么事，以薛家的势力足矣摆平。 反正她是女人。 女人总是有特权的。 薛芳这样想着，却见关宁神情自若，没有丝毫惧色。 “兄弟们，有人要干仗，怎么说？” 关宁喊了一声。 “是谁？” “谁要干仗？” 身后响起一片声音，房间内的人都涌了出来，原本在门口的关宁被不受控制的往前挤，跟薛芳直接撞了个满怀。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前护身，恰好抓住了不该抓住的地方。 好软！ 这是关宁立即涌上的念头。 “你……” 薛芳似乎也懵了，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关宁不受控制的捏了一下。 “啊！” “关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大吼着，面色羞红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误会，纯属误会。” 关宁忙着开口，这帮家伙太生猛了，出来的也太急了。 “你……” 薛芳抬起手就准备扇关宁，但关宁眼疾手快，直接抓住。 “放开我！” 薛芳怒声。 “你不打我，我就放开。” “放开！” “你不打我，我就放开。” 这女人太凶悍了。 “放开！” “不放。” 薛芳面色羞红到了极点，美眸瞪圆。 怨气太大了啊。 “啊，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 这声音震的关宁耳朵都嗡嗡响，你丫的河东狮吼啊！ “放了，我放了。” 关宁赶紧放开，再不放耳朵受不了。 “我叫你放开。” 薛芳依旧喊着。 “你有病吧，我已经放开了。” 关宁很奇怪。 这时元子明低声道“头，薛小姐的意思可能是让您放开另外一只手。” “另外一只？” 关宁这才发应过来，他刚才挡薛芳的是用右手，左手并没有动，还在那抓着…… 第151章 原来是…… 这就尴尬了。 关宁放下手忙着道“这个……主要是下意识的反应，是误会。” “下意识的反应？” “是误会？” 薛芳怒声道“你这个无耻下流之徒，白展！” 她喊着护卫。 但白展根本不为所动。 “愣着干什么？上啊！” 白展呢喃道“小姐，要不……咱们走吧。” 薛芳不是傻子，看向关宁身后之人，哪怕没穿着差服，但那种气势也不是常人所有。 关宁开口道“今天是我们督捕司三处聚会，对了莫司首也在里面，有兴趣见一见么？” “莫司首？” 白展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督捕司司首，上京城谁人不知大名，就算现在抓了他，也没有任何脾气。 薛芳自然也清楚。 她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今天来找的似乎又不是时候。 关宁开口道“我已经不是以前，虽然只是个小捕头，但也有一众兄弟，也有官职在身，所以这种小打小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你……” 薛芳此刻才明白他爷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姐，走吧。” 薛芳气极，但周边各种杂乱声音入耳，显然刚才关宁轻薄于她被旁人看到。 她羞怒不已，知晓再纠缠下去，明日还不知会传出什么乱闻，随即便咬牙道“关宁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刚才的事情，确实抱歉，我会赔偿你的。” 关宁开口。 怎么说自己刚才也占了便宜。 “你……” 薛芳更是羞怒，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薛小姐放心，我不是白嫖的人。” “白嫖？” 薛芳听到差点没跌倒，但又快步离去…… 看着那摇曳的背影，关宁忍不住感叹。 脾气虽然不好，但这身材该说不说是真的很劲爆…… “头，你真厉害。” 元子明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这位薛小姐的泼辣声名，上京城无人不知，您可是第一个让她吃瘪的人。” “对啊，想必明日白嫖二字便会传遍。” “什么白嫖？” 关宁瞪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关世子是那种白嫖的人吗？” 他还寻思着给薛芳做件特殊衣物，这么好的身材若是下垂了，那就可惜了…… 被这一打岔，聚会也没了氛围，还能怎么办？ 散场吧。 今天花费不小，莫司首准备结账，被关宁阻拦。 “打赌输的。” 莫萱平静道。 “那是开玩笑的，记我账上，月底结算。” 出来吃饭怎么能让上司结账呢？ 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你还有钱吗？听说你都要卖祖宅了。” “我能差了钱？” 关宁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他现在是没钱，但等卖了祖宅就有钱了。 吴管家已经联系了几家买主，关宁寻摸着这几天不忙了，开个拍卖大会，把这事定下…… 关宁想着。 两人离得近，他发现莫司首看似精致的皮肤也有些问题，较为暗沉。 这可能是职业问题，经常性的熬夜造成。 “莫司首休息不规律吧，你这皮肤有些暗黄，还有些发干，这就是长期作息不规律造成，要好好休息啊。” “嗯？” 这本是很普通名词，也容易理解。 一向很平淡的莫萱似突然紧张了起来。 “真的很差么？” “问题比较严重，除非要经常性的保养。” 关宁下意识说着。 “保养？” 他眼睛陡然一亮。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在考虑该做什么挣钱。 作为一个没有系统的穿越众，技术含量较高的，他是真的做不了。 但日常简单的还是可以。 主要是利用信息差，现代的东西古代没有。 但也要结合实际。 时代不同，人们的接受程度也有很大区别。 不过还要做一番市场考察，并不是想做就能做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这又不是写小说。 “你对这方面似乎很懂？” 莫萱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只是略有研究。” “你刚才说的保养是什么意思？” 关宁发现这位莫司首对这方面极其在意。 是了。 没有一个女人不会注重自己的皮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在任何时代都存在。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好。” 莫萱干脆的应道。 然后就忙着离开。 “走这么急？” “睡觉。” 莫萱头也未回的说了两个字，看来是紧张了…… “头，您怎么回去？” “我？” “十一路。” 出来吃饭时，小白马留在了督捕司，这个时代有没有滴滴，只能如此。 “十一路？” 其他人疑惑不解。 “哦，就是步走。” “您也喝酒了，要不我们送您吧？” “是啊，这离王府还有点距离。” “万一那位薛小姐再找您麻烦呢？” 几人一言一语。 这种有下属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没事，薛芳不会再找我了。” 关宁心里想着。 她恐怕看到自己就脸红，找自己干什么？ 被摸吗？ 而且他也不怕，现在的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我跟头有一段顺路，一块回吧。” 这时丁奇开口。 “那你小子可要照顾好头啊。” 其他几人叮嘱着。 “放心吧。” 丁奇拍了拍胸脯。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关宁也没有拒绝。 同路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免得无聊。 不过这确实有点不太方便，要不搞个出租车？ 这是个不错的项目，可以考虑…… 大康王朝没有宵禁，因而在繁华街区还很热闹，关宁二人向家中走去，就当是饭后溜食了。 “你家也在东城区？” 他好奇的问着身边的丁奇。 那边所住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寸土寸金。 “不是，我家在朱市街那一块。” 关宁点了点头。 朱市街跟朱雀街虽说差一个字，但却是两极相差。 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在这几天的审案中表现很好，其性格憨厚老实。 丁奇是三处年纪最小的，因而也很受别人照顾。 他还很懂规矩，在行走时，始终落后关宁半步，表现出下属的姿态。 小伙子很有前途。 一路闲聊，关宁了解到，丁奇是个孤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爷爷把他抚养长大，两月前他爷爷也死了，只剩下孤身一人…… “对我而言，督捕司就是我的家。” 丁奇声音低沉。 “嗯。”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镇重道“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头，我其实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 丁奇开口道“您本来是能继承镇北王位的，却受到压制，不得继承，沦落为一个小小捕头，您记恨隆景帝吗？” 关宁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丁奇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思绪略开，他才注意到，此时恰好走进了一个小胡同…… 第152章 这个胡同应该是回家路上途径的小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朦胧。 他回头看到丁奇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关宁问道“你觉得我是该恨还是不该恨？” “当然是应该恨了。” 丁奇开口道“镇北王位，本就应该是您应得的，延续家族荣耀，镇守一方……可现在却被剥夺，谁都知道镇北王不可能回来，但却无人敢说，连个定音都没有，连最简单的祭拜都不行……” 关宁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走着。 “但是……朝廷也很难做啊，毕竟这可是削弱甚至取缔镇北府最好的机会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宁陡然转身，目光直视着丁奇。 借着暗淡的月光，能看到丁奇那稚嫩而憨厚的神情逐渐褪去，改变为一种淡漠冰冷。 他的气质也变了！ 就如同一个深藏不露的杀手藏剑出锋。 “看来关世子已经发现了。” 丁奇嘴角微扬，这种状态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此明显的暴露，必然是有目的。 “你是来杀我的？” 关宁问道，表面镇定，但内心却起了极大的波澜。 这几天接触下来，憨厚老实的丁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办事痛快利落，在督捕司人缘极好。 此刻却突然发现，他另有身份，另有面孔！ 这事情，太过于震惊。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自己。 上京城的水太深了。 “你是来杀我的？” 他又问道。 “对。” 丁奇直接应道。 “能否告知你是谁的人？” 关宁问道“你隐藏应该很久了吧。” “不知关世子可听过皇城司？” 这般反问让关宁又是一怔，对于上京城诸多城民百姓来说，这绝对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司衙，听都没有听过。 皇城司，按照关宁的理解，就是朝廷的特务机构。 隆景帝刚继位，便推行儒以文乱法，那时读书人受迫极不安分，私起谣言。 为解决这种情况，朝廷设立皇城司探监京城一切事务，后转而对一些官员的秘密监视。 时间长了，职能也改变，逐渐隐于人众，甚至很多官员都不太清楚这个司衙是否真的存在。 关宁也只是曾听关重山说过，因而便有这部分记忆。 现在看来，皇城司真的存在。 丁奇开口道“皇城司的人隐匿在各个衙门，我便是其中一员！”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关宁看着他。 “你太不安分了，如果你安安稳稳做个驸马，做个纨绔世子，你可以过的很好，可你却要争，争那个镇北王位，所以……” “所以我就该死？” 关宁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受隆景帝的指派？” 丁奇没有说话，但反而这样是一种默认，他表明了答案。 第153章 “胡说八道！” 关宁直接说出四字。 他分明看到丁奇眼皮微动，这更确定了他心中所想。 “关世子是怀疑我的身份？” “不，我怀疑你的动机。” 关宁开口道“隆景帝绝对不会杀我，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杀我！” “你的眼界太过肤浅，如果隆景帝要杀我，我早就死了还用等到现在？” “如果削藩很容易，镇北王府早已被取缔，还用如此麻烦？” 关宁开口道“你根本就不清楚一个传承数十年之久的镇北王意味着什么，镇北王府坐镇北疆，世代守土，我们是没有封地，但这么多年下来，在北方六州所拥有的威望极高，如果我不明不白的死了，在现今这种情势下，民众必然会认为是朝廷所做。” “镇北王府会安稳吗？北方六州会安稳吗？其他藩王会安稳吗？一个杀害忠良之后的声名，你觉得隆景帝能够承受？” 关宁接连质问。 丁奇那淡漠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我就是那个导火索，你说你是受薛家指派来杀我，都比这个理由说的过去。” 关宁淡然道“所以我很怀疑你的目的，你或者你背后的人，应该不是真的要杀我，而是想挑起事端……” “你……” 丁奇面色接连变换。 “看来被我说中了，你是皇城司的人不假，但你属于另外一支势力，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关宁语气严厉。 其心中却在思索这个丁奇的身份。 如果按照这样推算，那丁奇背后的人就很值得深思，他或许就是在近几天接受到了命令。 因为自己去了督捕司，这样就有机会，所以在散场之后，他主动要跟自己同路。 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会惹人怀疑…… 关宁猛然想起，这个丁奇会不会跟自己来京路上所遇到的刺客是同一波人。 因为那一支千叶刃，兵部武库司接连死人……他们有没有联系？ 这水太深了。 “关世子果然非常人，看来所有人都被你骗了，纨绔是你故意装出来的。” 丁奇看着关宁，面色变得冷厉。 “不过……你还是要死！” “这个小胡同很隐蔽，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来……” 丁奇开口道“就算你智计过人，可你却不会武功，不懂武道，而我可是武人，而且是中品武人！” “你隐藏了实力？” 关宁看过督捕司每个人的履历，外勤追捕人员都是武人，其中以卫陵的实力最强是中品武人，还是被督武司打回来的。 丁奇是下品武人。 可实际上是中品武人。 “你这样的年纪，便达到了中品武人，你的天赋很高，这样一颗棋子甚至还可能有多重身份的棋子暴露出来……” “只要是杀你就是值得的，而且我为什么要暴露？” 丁奇开口道“在回家路途受强敌行刺，关世子被杀，而我身负重伤，这是不是很完美？” 他说着手中出现了一柄匕首，在月光下闪烁寒芒。 上京城除朝廷司衙差吏不得佩戴刀剑，今日聚会大家都是便衣出行，因而未带。 但很多人都会钻空子带柄匕首防身，这不在核查之列。 这时丁奇皱起了眉头，很奇怪的问道“关世子就不怕么？” 他预料中的应该是关宁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可这并没有，他始终正常，没有丝毫惧色。 关宁淡淡道“你隐藏了实力，就怎么知道我没有隐藏呢？” 第154章 丁奇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吗？” “就是怕你死的不明不白，毕竟你可是世子。” 他可不相信关宁有什么隐藏实力，这位关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早已出名。 就算智计隐藏，武功肯定不懂。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 关宁淡淡道“反派死于话多。” “你……” 丁奇眼中冷芒闪过，脚步微动，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道微弱淡影，眨眼功夫已经袭至关宁身前，匕首向他脖颈滑过…… “死吧！” 他轻声呢喃，却在这时眼睛陡然瞪大。 已经都要划过脖颈的匕首突然停下，再也动不得分毫。 他的手臂被抓住了，让他感觉是一把铁钳卡住难以挣脱。 “你……” 丁奇艰难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关宁的冷笑。 “早跟你说过，我的实力也隐藏了。” 他修炼神秘秘籍，吸收他人怨气而强大己身，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自身实力提升到什么程度，他也没有清晰的认识。 但他知道，他力气很大。 “不，这不可能！” 丁奇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之所以说那些话，就是有绝对的保证，可现在…… “咔！” 关宁手上用力，将那握着匕首的手强弯到他的脖颈处。 攻防转换了！ 丁奇面色因疼痛而扭曲，但更多的是震惊，他已经用出了全力，竟然挣脱不了。 他的力气是有多大？ “说，你是什么人，不说，死！” 关宁眼中杀意涌现。 “你想知道？” “做梦！” “那就去死吧！” 关宁手上猛然用力，根本不给他有其他动作的机会，控制着他的手用他自己的匕首杀了自己…… 丁奇脖颈上鲜血冒出，瞳孔涣散，已然是死了。 关宁没有任何犹豫，本来他是要询问他的身份，到底是真属哪个势力，但想想根本问不出来。 在督捕司潜藏这么久，又是中品武人，这个势力绝对非同一般，这样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拷问出来的…… 丁奇身体瘫软，关宁将之放倒在地。 杀是杀了。 但如何处置也是个麻烦。 “踏。” “踏。”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有人来？ 这该怎么解释？ “关宁？” 听到这喊声，关宁又是一怔，来人竟然是莫司首。 她不是回家睡觉了么？ 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莫非她也是同伙？ 关宁神情紧张了起来，督捕司的司首，而且听她说过，她连督武司都不屑的去，实力必然是极强的。 他空有蛮力，不懂任何招式，根本就没有把握与之对敌…… 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隐藏。 该怎么办？ 脑海中瞬间无数念头闪过。 他遭遇到了刺杀。 丁奇的背后也有隐藏势力，他们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一但自己死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该如何利用？ 关宁瞬间反应过来，如果自己遭遇到了刺杀，在现今人们必然会怀疑到薛家的头上…… 会被视为这是薛家的报复！ 第155章 这样对自己是有利的，借此可大作文章，也可以掩盖这件事情。 思绪瞬间闪过。 关宁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在身边丁奇的身上划了数刀，目前是被割喉至死，这说明敌人很强，若是这样他又怎么能活下来？ 所以要进行一番伪装现场。 略微停顿，然后关宁咬牙在自己的小腹划了一道…… 是男人就给自己一刀。 他蓦然想起了这句话。 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他本来就是受害者，只不过增加点证据，这是夜晚，视线受限，只要不是认真检查，看不出伤势多重……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 要不他杀死丁奇怎么解释？ 实力就是用来藏的，扮猪吃老虎永不过时…… 哪怕划的并不深，但这种疼痛还是让关宁叫出了声。 “救命，救命。” 他故意喊着。 “关宁？” 听闻此声，莫萱加快脚步很快就过来。 借着黯淡月光她看到半躺在地上的关宁，正捂着腹部，透过指缝有鲜血流出。 还有躺在地上的丁奇，身下更是血迹满地！ “怎么回事？” 莫萱柳眉皱起，她伸出手指探着鼻息…… 死了？ “莫司首，你怎么来了。” 关宁装出一副疼痛的样子，咬牙问道。 同时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匕首，若情势不对，他会直接动手，杀了莫宣。 “我在回家路上，越想越觉得我皮肤问题严重，就寻思让你给想个解决办法，便又回头找你，见到了卫陵，他说你跟丁奇同路，便沿着路径找你……” 莫萱说着，让关宁哑口无言。 “你就因为这回头找我？” 这执念是有多重？ “这还不重要吗？你说你有办法，我就……” “等等，这不是重点，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萱急忙道“你伤势重不重？” 近距离看着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关宁还是不敢放松。 经历了丁奇的事情，让他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 “我遭遇到了刺杀，是丁奇拼命保护，在跟刺客战斗过程中，被杀死，同时刺客也受了伤，知晓杀不死我，便逃走了……” 关宁编了一套瞎话，不过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 “刺杀？” 莫萱并不怀疑，因为场面就是如此。 “你稍微坚持一会，我去找人，刚过来时还看到附近有治安署的人，先把这片区域封锁，寻找刺客！” 莫萱丢下一句话，快速奔向了胡同外。 她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有举着火把的大批治安署卫兵过来。 “关世子遭遇到了刺杀？” 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身材高大的男子。 “立即把这片区域封锁，另外把他的尸体送去督捕司，这是我们的人。” 莫萱一副命令的口闻。 “是。” “再立即安排人把关世子送到医馆。” “是。” “我提醒你，遭遇刺杀的是关世子，你应该明白严重性吧？” 莫萱声音很冷。 大胡子队长冷汗已经流下来，在他的辖区关世子遭遇到刺杀？ 这若被追责下来，他如何能够承受？ 这可是严重失职！ “不用，送我回府上，府上有郎中。” 关宁语气虚弱，给人的感觉伤势极重。 被送去医馆经过检查发现伤势不重，还怎么达到他的目的？ “行，这里离王府也不远。” 几人忙乎着把关宁抬到架子上，然后快速送往王府。 治安署卫兵大批的过来，开始封锁检查，这般动静使得关宁深夜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 第156章 “叫什么名字？” “准备去哪里？” “来这里干什么？” 从这条胡同开始，周边街区都被紧急封锁，在此范围的人员都遇到了查问。 情势紧张。 “这是干什么？治安署的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听说是关世子遇到了刺杀！” “关世子？真的假的？” “真的，刚看到关世子被抬着送回了王府，还有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据说是跟关世子同路回家的督捕司捕快，已经死了！” “这么严重，都发生了命案？” “听说关世子都差点死了！” “不是薛小姐追到了醉仙居跟关世子大闹，而且薛家还因为关世子……你们说会不会是……” “慎言啊，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周边人议论纷纷，虽说是夜晚，但都因此事震动。 刑部，灯火通明。 张政脚步匆匆的走进，他都已经回家了，但因为事发突然又慌忙来了衙门。 “关宁有没有事？”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很惊险，据郎中说都快要伤及内脏。” 莫萱解释道“我刚把他送回家里。” “丁奇死了么？” “对，身体有多道伤口，致命伤是一剑割喉，他的胳膊手腕处有捏伤……” “你怎么看？”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凶手特意等到他们二人进入那条胡同行刺，明显是事先探地了。” “有线索了吗？” “已经布置下去抓捕了，但怕是希望不大。” “听说薛芳去找了关宁麻烦？” “对，当时我就在现场。” “你觉得会是薛芳安排人做的吗？” 莫萱下意识想起不久前发生矛盾那种场面，被如此奚落，又被占了便宜。 以薛芳的性格，若是气极……真的很有可能，她不由想起，那个名叫白展的武人。 “在这个关头，薛大人必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其他薛家人就保不准了。” 张政低沉道“毕竟那个家伙可是让薛家绝后了。” “您怀疑跟薛家有关系？” “不是我怀疑，现在应该是所有人都怀疑。” 张政低沉道“你带人亲自去吧，去薛家走一趟，例行询问。” “我亲自去？这是不是有些？” 莫萱震惊，毕竟那可是次辅薛大人的家…… “怎么了？” 张政开口道“按照正常的犯案逻辑，这个时候不怀疑薛家怀疑谁？” “会不会有人正好利用这一点？” 莫萱皱起了眉头，她本能的察觉到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不管如何，盯住薛家是很有必要的。” 张政沉声道“三堂会审之后，我们刑部就已经得罪了次辅大人，而且没有回旋的余地，在有绝对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退却。” “更何况督捕司的人都死了，甚至关宁都遭遇到了刺杀，我们刑部怎么能不闻不问？” “明白了。” 莫萱点了点头。 这些官员们政治嗅觉都相当的灵敏，又准备借着这次事件，达到政治目的…… 这般想着，她来到了督捕司，原本回家还没坐稳的人都又紧急集合了。 “莫司首，丁奇他真的死了么？” 元子明似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 “头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伤势很重。” “该死！” “到底是谁做的？我杀了他！” 几人都情绪激动，无法接受，前不久还在一块喝酒笑谈，然而现在面对的却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如果我也跟着护送头回去，想必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有一个捕快，神情自责。 “丁奇，他才十八岁，他还那么小？” “还有头，他都……” “该死！” “莫司首，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第157章 几人义愤填膺。 “我们去薛家。” “薛家？” “对，就是薛芳，一定是她报复！” “就是她找的人。” “别冲动，听司首安排。” 还是卫陵最冷静。 莫萱平静道“我们是去例行询问，毕竟有嫌疑，这次我们要去把那个名叫白展的武人抓回来。” “就是跟在薛芳身边的那个武人吗？” “对，他是有嫌疑的。” 莫萱面无表情。 在她说明情况之后，左侍郎张大人要求，只要有嫌疑就抓回来，薛芳当然不能随便抓，但那个武人可以…… “出发！” 莫萱亲自带队，前往薛府。 而此刻，刚躺下的薛怀仁也被叫醒。 他睡的早，但也睡不着。 “关宁遇到了刺杀？” “是。” “死了没有？” “重伤未死！” 薛怀仁长出了口气，只要没死就好，现今这情势下关宁如果出事，必然会怀疑到薛家…… 等等。 就算是重伤未死，也一定会怀疑。 有诈！ 他本能的认为，这是关宁的计谋。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三堂会审刚结束，他就遭遇到了刺杀？ 也许是他自导自演。 “是不是假的？” “不是。” “很多人都看到关宁被抬出，血还流了不少，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督捕司的捕头死了……” “这……还真的发生了？” 他皱起了眉头。 “去问问咱们薛家有没有人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去找关宁的麻烦。” 薛怀仁一阵的憋气。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谋害功勋之后，镇北王府世子的罪名，他也承担不起！ 而且他还真觉得家族有人这样做？ 真是惹麻烦。 已经夜深，但一帮人都被叫醒，薛芳打着哈欠，不明所以的道“这又生了什么事情？” 薛怀仁目光环视一众，沉声道“就在刚才得到消息，关宁遭受到了刺杀！” “啊，是真的吗？他死了没有，要是死了，那就太好了。” 原本还有些瞌睡的薛芳立即清醒，激动的大叫。 “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这事情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如实说清楚！” 薛怀仁面色镇重。 “没有啊，爷爷您都那样嘱咐了，我们谁敢？” “是啊。” “这是哪个好心人做的，真要感谢他。” “五姐，是你吗？” “芳儿，你做了什么？” 薛怀仁察觉到她面色不自然。 “我……就是去找他麻烦，但什么也没做，然后就回来了。” 薛芳面露难色。 她总不能说自己被摸了吧。 “糊涂！” 薛怀仁呵斥道“你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我就带着白展去了一趟，真什么都没做。” 薛芳很不服气。 “白展？” 薛怀仁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 “老爷。” 就在这时，有一个下人脚步匆匆的进来。 “老爷，督捕司的人来了！” 第158章 “督捕司？” 刚说完这个事情，就立即找上门来，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哪怕是薛芳都有些慌了，她忙着道“我是带着白展去找了关宁，但只是想给他个教训，没想过要杀他，结果什么都没有做成，就回来了……” 正说着。 外面莫萱领头，带着几名身穿黑衣的捕头，走了进来。 薛庆没有回来，主事的就是薛怀仁。 他坐于大堂，面色平静，思绪万千。 他在想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太突然了，尤其是在这个关口，让他不得不多想。 是关宁自导自演？ 还是有人故意陷害？ 因为只要关宁出事，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想到薛家。 他真能这样做吗？ 当然不能。 真要是能做，就轮不到他动手，关宁就早死了。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 就因为关宁抓了你孙子，你就报复？ 他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见过薛大人！” 以莫萱为首，众人皆是行礼。 “不知督捕司来薛府是何用意？” “不久前，督捕司三处捕头关宁遭遇刺杀身受重伤，另有捕头丁奇被杀……” 莫萱开口道“我们发现薛府之中，有重要嫌疑人！” 听到此。 薛芳面色微变，正准备开口，但还是止住。 她不是傻子，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上杆子。 “大胆，抓人抓到我薛家这里，叫你们郑尚书来吧！” 薛怀仁直接呵斥。 以他的身份，督捕司也只是小喽啰，可以完全不必理会。 “我们所奉是刑部张大人的命令。” 薛怀仁知道，郑垣已经年长，即将告老，已经举荐左侍郎张政接任尚书，成为法家魁首。 “他还没做了尚书，就如此大的官威？” “薛大人不要误会，夜晚在醉仙居，贵府护卫白展与关宁发生矛盾口角，他本是武人，或许怀恨在心，便起了报复之意，我们只是走正常的询问流程，若查证无误，便会放出。” 莫萱这一番话，让几人略微放松。 看来督捕司还是有些顾虑的，去找关宁的是薛芳，白展也只是陪伴，是她带过去的。 但对薛芳只字不提，反而要带走白展调查，这已经很照顾薛家的面子。 其实这是正常的查案流程，在发生命案后，首先怀疑的必然是在案前发生矛盾的人…… “薛大人是次辅，关宁不止是捕头，他还是镇北王府世子，想必您会理解。” 莫司首低沉道“相信您会支持。”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怀仁已无话可说。 因为这又是阳谋。 只是带走一个府中护卫查问，若他还拦着，这不是表明有鬼？ “去把白展带过来。” 薛怀仁吩咐道。 他知道这个人，在薛家的护卫中都是佼佼者，其实力已接近中品。 “是。” 很快就有人去找，薛家护卫都是在府上居住，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必然是在的。 不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禀报。 “白展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这不可能啊？” 薛芳忍不住道“我们可是一块回来的。” “去查问查问，其他人见过没有。” “已经问过了，白展确实是跟五小姐一块回来的，但他有值夜，其他护卫也没有注意，现在确实是找不到了。” 这一番话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莫萱问道“发现他不在是什么时候？” “亥时一刻。” “这个时辰正是关宁遇刺的时间。” “不可能！” 薛芳忍不住道“也许是外出了呢？白展是上等护卫，自由度很高。” 她根本就没有给白展下过报复或者行刺关宁的命令。 白展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快去找！” 薛怀仁淡淡道“去他常去的地方，尽快找回来。” 他察觉到这几个捕头的眼神不对，就好像是怀疑他给藏起来了。 可他确实没有！ “薛大人，如果白展真的失踪而找不到，那他就将可能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莫萱并不怀疑薛怀仁私藏，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而且以薛怀仁的身份，也不可能这样做…… “我们也立即去查找白展去向，告辞。” 莫萱不再多言。 在薛府抓走薛芳，这根本不可能，她又不是关宁。 但现在看来，这个白展倒有些蹊跷。 莫非他还真的有嫌疑？ 百思不得其解。 莫萱立即照会治安署去查找白展下落…… “你说实话，你到底指派过白展刺杀关宁么？” 薛怀仁紧盯着薛芳问道“不要撒谎！” “没有。” 薛芳开口道“您应该了解我的，我从小到大，都是敢做敢当。” “先去找白展吧。” 薛府也紧急寻找，联合治安署查问，很快就有了消息…… 白展跟薛芳一块回到薛府，借值夜由头，便又离开出府。 他去了来春苑，这是一家青楼，这时才知道，原来白展一直在这里有一个相好，所赚的大部分银子都花在了这个名叫小丽的女人身上。 每当有值夜时，他就会借故偷溜出来，也会在固定的时间离开。 但今天很反常。 据小丽口供，白展今天提前离开，时间点差不多正好是关宁遇刺的时间。 关键在于，他失踪了！ 很快又有多人口供指出，他们见到在案发地有人出现，其形象外形跟白展很相似…… 时间，地点，动机都有暗合，而且他又失踪，这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刺杀未遂而逃亡，原本只是例行询问，在未找到他之前，就可以确定为重大嫌疑人！ 刺杀案发生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嫌疑人浮出水面。 “白展，薛府护卫，入薛府三年，实力下品武人接近中品，目前很多证据指向，他就是凶手！” “治安署几乎全部出动，甚至莫司首都亲自去找了地下势力，都没有找到，除了畏罪潜逃，似乎没有其他理由。” 关宁听着吴管家的汇报，一脸懵逼。 种种证据指向？ 重大嫌疑人浮出水面？ 全面追捕？ 这什么跟什么？ 关宁一脸懵逼，他很清楚根本就没有嫌疑人，也没有刺客。 他算是，丁奇也是。 但再没有第三人。 这本来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现在竟然弄假成真，似乎有人在背后配合他，演好这出戏…… （又反转了各位，每个人物都很关键。） 第159章 关宁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操纵。 他猛然想起，按照他的推算，丁奇刺杀他的目的本身就不纯粹，不是为了单纯杀他而杀他，很可能是借机挑起朝廷的动荡。 所以在丁奇刺杀失败后，这些人又立即敏锐的采取行动，顺理成章的推白展出来，因为这样也能引起矛盾。 他们不在乎薛家跟自己是谁遭难，他们只是想让起争端…… 是这样吗？ 这种想法相当的大胆，甚至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 自己遭受刺杀的消息放出来才多久，而他们就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很适宜的利用了薛芳跟他的矛盾，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说明他们就在身边，隐于大众，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这样么？ 关宁深思着。 但也无法确定，因为这太过于震惊，还需要日后调查。 不管怎么说，对他是有利的，反正他本来是要借机对薛家发难，污其声名。 不过薛芳可就成背锅侠了。 算了，日后给她做一件特殊衣物补偿吧。 咦，我为什么要说日后？ “世子，怎么办？” 这时吴管家问道，打断他的思绪。 “怎么办？” 关宁开口道“明天你亲自去京兆府报官要求找出凶手，再不行就说准备回云州，上京城太危险了。” “另外你可以放出消息，就说我受了重伤，一晚上昏迷了好几次差点死了。” “这？” 吴管家面色有些难堪。 “这不是诅咒世子您么？” “你不这样说我这一刀就白挨了。” 吴管家知道他受伤是假，但并不知道这是他自伤，这种事情不能乱说，而且他也要掩盖他杀了丁奇的事情。 本来是没有凶手的，现在却有了凶手，而且还是薛家的人！ 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吗？ “就这样办。” 关宁嘱咐道“还有我伪装重伤的事情，一定不能泄露。” “公主，您不能进去啊，世子他受了重伤，打扰不得。” 门口传来侍女小香的声音。 “公主来了。” 吴管家低声问道“让不让进来？” “是宣宁来了？进来吧。” 关宁装出声音虚弱的样子，他把背子盖好躺在床上，那模样不知有多真实。 演员请就位。 他伪装成重伤的事情，只有吴管家和靳月知道，其他人都要隐瞒。 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真正信任…… 宣宁公主走了进来，她美眸直接落在关宁的身上。 本来她已经睡下了，但被吵了起来。 然后她撩起被子，查看伤口，只见腹部有缠绕着厚厚的裹布，透过还有血迹渗出。 “你回去睡觉吧，我没事。” 关宁装出虚弱的样子，此刻面色都很苍白。 不是他套路深，是他必须有防备之心。 万一宣宁公主是受皇帝指派来监视他的呢？ 这种可能是有的。 “谁伤的你？” 宣宁用纸板写着。 “不知道。” 关宁开口道“刺客跑了……” 第160章 “我有事情，明天要回宫待几天？” 她翻开纸板给关宁看着。 “嗯？” 关宁奇怪道“你以为你是普通人家能回娘家住，再说……” “没事情的，可以回去。” 这是她主动写字最多的一次。 “我都受伤了，你不照顾我，反而要离开？” 关宁觉得很受伤。 “你伤势没问题，就这样吧，我明早就走了。” 宣宁公主又写了一句话，然后干脆的离开…… “这？” 关宁跟吴管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什么情况。 “算了，想走就走吧，反正也……” 后面不让睡这三个字他当然没说出来。 “那您休息吧，我去一趟京兆府。” “嗯。” 关宁嘱咐道“记住两个字，愤怒！” “就表现出不给一个交待，誓不罢休的感觉，再不行就去写御状，这次咱们占理。” “好。” 吴管家应着离开了。 关宁面色冷笑，他可不会白白自伤，不找补回来，不会罢休。 折腾了这么久，确实累了，关宁陷入沉睡。 但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了，抓捕疑犯成了主旋律，可根本就没有凶手，又从何抓起？ 第二天，刑部对京兆府施压，要求限期找出凶手，因为在此次事件中，刑部督捕司一死一伤，必须要有个交待。 同时，吴管家以镇北王的名义份前去京兆府报官抗议，要求尽快找到凶手！ 世子不能不明白的受伤遇刺，如果不解决，就要回云州…… 各种催促使得京兆府的压力很大！ 京兆府也是亲近雪党的，而这次事件中重大嫌疑人是薛家护卫，甚至跟薛家小姐脱不了关系……这指向太明显。 很多梅党官员又借机发难，薛家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舆论方面承受的很多。 虽然人们都没有说，但都认为这是薛家所做。 就因为关宁把你孙子送到了大狱，就因为关宁让你薛家蒙尘，你就报复？ 你说的那些充满大义凛然的话原来都是虚假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上京城民众又起了闲言碎语。 当天，关宁的几位好友都去了王府探问，接连又有几位京都官员也表示慰问。 关宁当然是装的很好。 面色苍白，身体虚弱。 有一位京兆府的官员甚至还带了位名医过来帮关宁检查，显然他们有所怀疑。 可关宁当着他们的面换了一次药布，血还一直流着，伤口也很深，为了演戏还自残？ 还有必要这样自残？ 现在可以坐实了，关世子确实是遭遇到了刺杀，伤势严重，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甚至都说关宁活不了几天。 也在这时，宫中传出消息，说是永宁公主亲自去找了陛下，要求彻查凶手！ 这让关宁很疑惑，自己正牌媳妇倒是对自己不怎么样，反而已经退婚了的永宁公主对自己好像很好。 实在想不通，关宁也没心情理会。 他遇到了一个很乌龙的事件。 或许是修习那种神秘秘籍的缘故，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第一次自伤，只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已经好了，并且好的干干净净！ 可他的伪装才开始，还有很多人来看他，若都没有伤，那成什么了？ 所以他不得已又给了自己一刀，为了能维持久点，甚至还必须有意加深。 这就很尴尬了。 是男人就给自己两刀。 又过了一天，凶手依旧没有任何音信，白展依旧无踪……各种舆论席卷，薛怀仁也不得不发声，他亲自批示，尽快抓到凶手…… 第161章 薛怀仁亲自发声，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这也说明他真的是承受到了很大的舆论压力！ 也是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至少跟薛家没有关系。 可真的是这样吗？ 人的思想惯性可不会这样认为，这也为薛家带来了一些污名。 又过了两天，关于此事的议论变淡了一些，是被一件事情转移焦点，因为今天是薛建中行刑的日子！ 按照正常的流程，犯此等大案者应当游街示众，于午门斩首行刑。 但因其身份特殊，游街示众免除，斩首也改为了绞刑，这样可以保留全尸。 事实上，做出如此大案牵连家人也是常有。 但因为是薛家人，因为薛怀仁大义灭亲，不但全身而退，还赢得美名。 这场行刑注定会受到关注。 依旧采取公开行刑，但不会像其他罪首那般让人近距离观看，还是有很大的限制…… 按照事先议定，监斩的主官就是关宁，一来这案子是他查出来的，二来监斩这个主官真的是没人愿意做。 谁都知道，下令行刑的主官必然是得罪薛家，而且是很彻底的那种，因而这个差事就落在了关宁的身上。 也只有这位头铁，根本没有顾及。 可谁都知道关宁遭遇到了刺杀，据亲自前去看望过的卢家少爷说，连下床都很困难，这还怎么监刑？ 那是不是行刑要推迟了？ 城民们议论纷纷，或许这也是薛家报复的主要原因。 行刑地位于上京城中心处的一个街口，这里已经搭建好了绞刑台。 众多衙差戒严，阻拦着蜂蛹围观的民众。 “到底行刑不行刑，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啊。” “不过看这阵势是够呛，你们看那主监台，都没有人来。” “那谁敢来？谁敢下这个令？” “关世子敢啊，可关世子怕是来不了。” “哎。” “犯如此重罪若不惩处，公道何在？” “本来是铁板钉钉，但却出了变故，关世子遭遇刺杀，必然是有预谋。” “别乱说话！” 人人议论，吵闹成了一片，就在这时有衙差驱赶着围观民众，让开一条通道。 人们驻足看去，只见有一个特殊的椅子被推了过来，为什么特殊？ 因为这椅子有两个轮子。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坐的人，正是关宁。 “关世子来了？” “关世子来了！” 人们掂着脚尖争相凑前。 这两天刺杀事件传的沸沸扬扬，各种流言四起，都想知道关宁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来关世子真的是遭遇到了刺杀，看那面色多白？” “精神头也似乎不佳，而显得虚弱。” “挺有意思啊，关世子都成这样了，还是要来监刑。”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关宁面色淡然。 他肯定是要来的。 监刑官还当仁不让，因为别人他还真的不放心。 薛家的权势太重，万一来一个临斩换人怎么办？ 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他亲自来了。 当然还是要继续伪装下去。 靳月推着关宁来到监刑官所在的案前。 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位置除了他，也没有人敢来了。 “让周边安静，我讲几句。” 关宁对着旁边的卫陵吩咐。 “肃静！” “肃静！” 周边衙差大喊着，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关宁怕外围围观的人听不到，又让靳月往前推了下。 “我是关宁，也是今日行刑的监刑官！” 他声音不大，特意装出那种很勉强的感觉。 第162章 你都受重伤了，但还中气十足，这不是太假了么？ “想必各位都听过我遭遇刺杀的事情？” 关宁尽量让声音传递。 “这是真的，我遭遇到了刺杀，甚至我们督捕司的一个捕头都因此而死，他很年轻，他才十七岁，他还有很远大的未来！” 关宁声音异常煽情，使得听到的人不由代入。 “甚至是我本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能活下来全凭运气！” 他画风一转。 “这说明有人不想让我活着，也许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也许是我得罪了他们……” 这话虽然很平常，但却很容易让人联想。 “卑鄙！” “无耻！” 在刑场左侧一片单独划定的区域有几个人忍不住暗骂道。 他们都是薛家的人，今日是薛建中行刑的日子，他们是来送行。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关宁当然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不管背后有什么势力，这个锅你们是背定了，想跑也跑不掉。 或许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但舆论也能淹死你，这是最锋利的刀。 想要扳倒薛家难度太大，要从多方位进行。 四周更安静了。 关宁接着道“但我不怕，越是不想让我活，我就越要好好活着！” “咳！” “咳！” 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一个受害人自强的形象，在众人的感官中形成。 关世子也不容易啊！ 人们下意识的产生了同情，义愤填膺！ “薛建中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关宁咳过之后，大声道“只要我还有口气，就要让罪犯伏诛，受到惩罚！” “带人犯上刑场！” 这隐喻更加明显，人们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边薛家人所在之处，使得他们如坐针毡。 怨气太重了。 关宁吸收的不亦乐乎。 他也知道薛家来人了，可他就是要这样说。 在他话音落下，薛建中被押了出来。 他穿着囚衣，颓废至极，眼中尽是惊恐…… “推我过去。” 关宁到了其身前，虽说薛建中是一直在刑部关押，绝无被替换的可能，但他还是要检查一遍。 “薛兄，那天在刑部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不？” “关宁，你不得好死，你如果敢动我姐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薛建中双眼瞪圆，怒声大吼。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就是薛建中，他放心了。 关宁也没有理会，转至案前，看着已经放入绞刑台的薛建中从袖筒中抽出一个令牌，直接扔了出去！ “行刑！” 多余的废话没有，直接行刑。 “救我！” “救我！” “爹啊！” “爷爷啊！” 薛建中大声喊着，挨个人喊了个遍。 “我不想死啊！” 叫吧，你叫破喉咙都没用的！ “行刑！” 那边开始操作，薛建中的身体猛然一坠，绳索恰好勒住脖子，他的身体开始猛烈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紧，很快就没了气，死状也极惨。 这就是绞刑！ “弟弟！” “建中！” “中儿！” 同时薛家所在之处也立即响起了一片哭喊之声…… 第163章 薛建中是死了！ 关宁长呼了口气，这是他这段时间努力的结果，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成果。 其面呈黑紫色，双目凸出，半个舌头都挤了出来，这种死状异常的恐怖。 可关宁没有惧色。 这是第一个！ 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至于薛家人那边的哭喊声很快被一片叫好声所掩盖。 这说明了什么？ 人心所向！ 薛建中就该死！ 关宁也查觉到了，在薛家人还在场的情况下，民众们依旧表现如此，这已经很说明问题。 他心有所悟。 为什么他在这次斗争中能赢？ 就是因为他占据了大义。 哪怕薛怀仁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所用的都是阳谋，堂堂正正…… “走吧。” 关宁不再多想，人已经死了，跟他没关系了。 反正已经得罪彻底，也没有回旋余地…… 他直接回了王府，现在有充足的理由翘班，他是重伤状态。 回去不久，便有人来访。 是卢俊言，历舒兰，还有永宁公主萧乐瑶化名为的杨肃。 “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 杨肃问道。 “没有大碍，至从考核之后就没有见过你，在忙什么？” 对于这位杨兄，关宁还是很感激的，虽然他给自己圈的重点一个都没有考中…… “这位可是永宁公主，你怎么可能随意见到？” 历舒兰心想着，越来越觉得不对。 永宁公主女扮男装化名杨肃跟关宁结交，在其出事后还亲自去找陛下提出查找凶手，这又上门慰问…… 她真的喜欢关宁？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疗伤有奇效，你可以试试。” 永宁公主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 “多谢，多谢。” 关宁接了下来，不过他可不会用。 昨天自伤的伤口又快好了，身体恢复能力太强，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来一刀。 “对了，你媳妇还没回来？” 卢俊彦问道。 他指的是宣宁公主。 “没。” 关宁无奈道“说是回宫了，但也没个音信，我感觉我娶了个假老婆。” “哈哈。” 这话把几人都逗乐了。 却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杨肃，或者说永宁公主，面色不太自然…… “你安心修养，我们就不打扰了。” 永宁公主开口。 “行，那我们就走了。” 卢俊彦知道这位杨兄的真正身份，也不敢反驳。 他拍了拍关宁的肩膀，嘱咐道“你小心一点，毕竟可是让薛家断了后，你的胆子啊，太大了！” “那监刑官都没人做，你倒好带着伤势也要去。” “我那是为了正义。” “切。” “走了。” 几人来的也快，走的也急。 第164章 “不多待一会了？还是看着关宁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 出了王府。 历舒兰调笑道。 “别乱说话。” “我看你啊，是情根深重，要不你去找陛下，也嫁给关宁得了。” 卢俊彦跟在身后不敢说话，但却是认真听着八卦。 “不过宣宁公主回宫里是做什么？她在宫中也就跟你关系好一点吧？” 永宁公主开口道“兴许是有些事情吧，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她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 历舒兰嘟囔了一句，来看关宁的是她，急忙要走的也是她。 “哎，关宁大婚那天我见了宣宁公主一面，发现她好像跟永宁公主容貌相似。” 卢俊彦好奇问道。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永宁公主跟宣宁公主容貌不止是相似，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性格不同。” 历舒兰的话让卢俊彦很是震惊。 “不过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宣宁公主很孤僻，她在宫中也就自己待着，很少外出，见过她的人很少，我也只见过两次。” “这两位公主是双胞胎？” “不知道。” 历舒兰低声道“好像宣宁公主并不是在皇宫出生，是后来被接入宫中……” “莫非是陛下在外留的情债？” 卢俊彦疑惑道“那也不对啊，按你的说法，这两位公主长的如此相似，应该是双胞胎，怎么会有一个在外遗留？” “胡说八道什么？” 历舒兰开口道“好像是宣宁公主遗落民间，但发现跟永宁公主长的很像，便被接入皇宫……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受待见。” “你怎么都是好像？一点都不严谨。” “我也是听说，皇家的事情咱们怎么能知道？” 历舒兰镇重道“你个大嘴巴这些事情可不能外传啊！” “放心，我是有节操的。” 卢俊彦说着，便怪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说如果关宁把永宁公主也娶了，发现两个公主长的一样，那在同房的时候……是不是很刺激？” “滚！” 历舒兰翻了一个大白眼。 对于他们的闲聊，关宁自然不知。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追凶依旧在进行，但没有任何进展。 主要嫌疑犯白展人间蒸发，根本就找不到。 不少人都认为这是薛家给藏起来了，因为薛家真的能做到。 关宁监斩所说的一番话很快被传开，也加深了人们对薛家的怀疑，虽然没有确实证据，但舆论极为不利，这也成为梅党攻击的一个主要破绽…… 值得一提的是，在历舒兰她们来过之后，宣宁公主就回来了，在那之后，关宁再没有公开露面，反而低调了许多，借着养伤的理由，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但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暗中联系着几大买主，着手准备卖祖宅的事宜。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完成，而且迫在眉睫。 因为镇北军开始调动，不日便将抵达陇州。 兵部和户部已经定下正式缩减其军费开支，所以镇北军的军费便要由王府自行解决，缺口很大。 他要把军队养好，绝不能在朝廷的压迫下被迫解散。 这才是正中其下怀。 关宁要尽到责任，就必须拿出一笔钱来，而卖祖宅是最快的来钱办法。 军队，就是吞金兽。 他还必须要保证有长期稳定的可观经济来源。 他要努力赚钱，这就又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所以卖祖宅就很着急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关宁正式放出消息，要在三日后在王府举行拍卖会，拍卖王府主宅…… 第165章 前几天因三堂会审搞的轰轰烈烈，人们一时忘却了关宁要卖祖宅的事情，而今正式放出消息，看来是真的要卖了。 这是要把败家进行到底啊！ 那可是世宗赏赐，就连朝廷都没有权利回收的祖宅…… 人们叹息不已，不知背后有多少人暗骂关宁败家！ 实在太败家了！ 可既然放出消息，那必然是要卖了，人们都在猜想，这座宅院能花落谁家。 其所售卖的价格必然是天文数字，能拿动者也了了无几。 并且还采用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这上限更要高了，想必会卖出天价。 此事立即又转变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并且关宁还公布了相关规则，并不是你想来参与就能来的，还有门槛设置。 来参与竞拍者，必须要拿出一万两的进门钱，当然这个钱只是押金，在拍卖会结束后，会全部退还。 你要来参与，就得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要不都过来看热闹，那成了什么？ 这很合理。 连日来，关宁召开拍卖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注意到在上京城出现了不少富商大贾，对他们而言，显然是很有诱惑力的。 商人虽属上九流，但排在最末，不同于笑贫不笑娼的现代社会，在这个时代有一条很明确的鄙视链。 其实任何时代对有钱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比如恶贯满盈，比如为富不仁…… 这是古往今来人类不变的认知，那就是仇富。 而这显然是一个提高声名，提高身份地位的机会。 镇北王府可不是普通宅院，更是一种象征。 买到以后也可以吹嘘了，知道我住的是什么地方吗？ 那可是世宗皇帝钦赐的镇北王府。 而且有钱人多数会讲些迷信，镇北王府延续数十年之久，这或许就是风水的关系，这对那些有钱人来说，是很看重的。 退一步说，买下之后再卖出去，也能大赚一笔，投资价值也是极高。 总之，节奏是带起来了，价格也被炒起来了……关宁就等着大赚一笔了。 “世子，您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卖了吗？” 吴管家跟在关宁身后，第n次问出这句话。 “我说老吴，你不要这么纠结好吗？” 能不纠结吗？ 这可是祖宅啊？ 老吴想着，开口道“我怕您被别人戳脊梁骨。” “戳呗。” 关宁无所谓，他这是为镇北军筹促军费，还有为他创业搞一笔启动资金，又不是真的为了败家享受。 至于别人的看法，就随意了，这样误会更好，反而能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关宁正带人在王府内转着，了解内部结构，房间数量，用料材质等，或许某一项就能抬高价格，另外也是寻寻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卖了以后可就属于别人了。 府上的护卫侍女也都忙碌着收拾东西。 在城南那边又寻了一处普通宅子，关宁也是看过，跟镇北王府是没法比，但也绝对够住了，已经跟卖主谈好，这两天就可以陆续搬东西过去，等这边卖了，就可以直接居住。 真的是要卖了。 关宁倒没什么感觉，他本来就是外来穿越众，更注重实际。 但府上的其他人都情绪不高，很是失落。 他们都是被早派过来的留京人员，在这呆了有些年头，便生了感情。 关宁当然也明白。 他只能说现在的颓丧，是为了以后的辉煌。 经过一些事情，他终于在上京城站稳了脚跟，他有了一些影响力，但这还不够，他要有庞大的经济实力，要有强大的政治影响力…… 第166章 正想着，看到宣宁公主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走到关宁做的那张摇椅上摇晃起来，她微眯着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关宁都无语了。 走了好几天回来，问她干什么去了，什么也不写，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感觉这位公主或许是幼年经历特殊，或许是自身缺陷造成，她的性格很特殊，很孤僻。 来府上也有一段时间，她很少外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房间里。 关宁也想带着她出去逛逛，但都没有成功。 这样反而让关宁有些心疼，平日都顺从着她，哪怕举行大婚到现在都不同房，关宁也没有意见。 真的没有意见。 这话连关宁自己都不信。 可有的时候她很气人，那种傲娇的样子呀，让他哑口无言。 关宁走了过去。 “咱们这府邸就要卖了，马上就住小宅子了。” 宣宁公主眯着眼，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到…… “你就不在意吗？” 毕竟是公主，这明显是要寒酸了。 宣宁公主坐了起来，在纸板上刷刷写着，这也算是一个进步，总算自主带着了纸板了。 “给我做个这样的摇椅就行。” “就这要求？” 宣宁公主点了点头。 “哎，你跟你姐关系好么？就是永宁公主。” 关宁好奇的问道。 虽然素未谋面但他感觉这位永宁公主对他很好，之前帮他解围，这次又帮他跟隆景帝提出查找凶手。 宣宁公主微微一怔，然后从摇椅上起来，直接离开又回来房间…… “哎？” 关宁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用问了，这关系肯定不好…… 这脾气实在是？ 关宁摇了摇头，也没有再理会，又开始忙着筹备拍卖会的事宜。 其实在他看来，能买下这座宅院的并不多，最有可能的就只有一家，他已经暗中联系了几人，壮大声势，抬高价格。 如果没有算计错，这次应该能大坑一笔。 上京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此事，也在这天，薛怀仁亲自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体态肥胖，大腹便便，手指头上带满了玉扳指，穿着华丽衣袍，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气质。 他名钱大富，据说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后来专门改了，主营丝绸，茶叶，玉器等热门生意，在整个大康也能排在前列。 哪怕是这样的人，在薛怀仁面前也是恭恭敬敬。 其肥胖的躯体不得不正襟而坐，显得很是滑稽。 “不知薛大人召唤小的前来，有什么要事？”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怀仁淡淡道“关宁要卖掉在京镇北王府的主宅，你去买下来。” “这怕是有些难度，据我所知不少人都很感兴趣。” “不要管别人，你必须买下来，这对你有大好处。” “哦？” 胖子眼睛一亮。 “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那位的意思……” 他立即明白了。 薛大人所说的那位，就是隆景帝，皇家赏出的宅子，这是要收回来了…… 第167章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拍卖会的日子，今天王府门前，罕见的热闹，一辆辆豪华马车停靠，引起不少人驻足围观。 “上京城的有钱人都来了吧？” “那可不？” “那是孙玉海，人称典当大王，开着十多家当铺，可谓是家财万贯。” “那是旬家的旬老太爷？竟然也来了？” “旬家可是有名的富贵家族，其生意产业涉及广泛，尤其在丝绸方面，独树一帜。” “据说旬家生意近年惨淡，运势不行，旬老太爷想买下这座宅院换个风水气运。” “那是刘员外吧？刘员外也是有名的大户，名下有几千亩良田。” “胡家也来人了，薛家的二小姐就是嫁给胡家少爷了吧，那随行的不就是薛家五小姐么？她也来了？” “钱大富来了，这人别看着外貌像个暴发户一般，近年来生意做的很大，跟户部都有生意来往，背景深厚。” “看来图谋这宅子的人不在少数。” “关世子太败家了，连祖宅都卖，哎！” 众人议论不休。 上京城是大康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大富大贵者也很多，在今天却来了个大聚会。 关宁没有露面，吴管家在门口招呼着来客。 有府中仆从引路接待，按照关宁定下的规矩，进门者参加拍卖会者必须要缴纳一万两银子的进门钱为押金。 能来的自然是不差钱，随手交付进了府门，会有专人接纳登记，待离开时退还。 举办地点，就设在正堂，这里宽敞开阔足矣容纳，人们进来笑言相谈。 来人虽不少但也不是真的就买宅院，而是交友谈事，毕竟这么多有钱人聚集可非常有之事。 谈笑间，可能一宗生意定下。 “旬老太爷请。” “南掌柜请。” “刘员外也来了。” 场面很是热闹，哪怕是有生意竞争者此刻也都笑意盈盈，不一会整个厅堂就被坐满。 “南掌柜，孙掌柜你们前几天就跟关世子见过吧，看来是势在必得了？” 钱大富对着几人问道。 也有打探之意。 在场这十多个人，有一半都是来划水凑热闹的，剩下的既然来了，恐怕都有心拿下。 越是底蕴不深的，越有念头。 而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必然是要买下，如果能少花点，当然更好。 “你钱大富都来了，谁能竞争的过？” “是啊，你钱大富能跟户部做生意，我们可比不过。” 周边人都附和着。 这个钱大富是近几年猛然崛起的富商，被上京城的人称为是第一暴发户。 他起家的第一笔生意也很有意思。 当时乌木价格下跌，各家都在急忙甩货，而他却趁着低价大肆囤积，人们都说他是疯了，会赔个底朝天，却恰逢这时，皇宫要翻修，需要大量乌木。 钱大富的乌木排上了用场，直接供应户部，大赚了一笔。 从那以后他的生意就开始红火，其家财也不断累积。 人们都知道他背后有人，但不知是谁，神秘的很。 “我跟各位比可差的太了。” 钱大富嘿嘿笑着。 “你钱大富想要的东西，谁敢不让呢？”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冷哼了一声。 众人看去，心中恍然。 这说话的人名叫旬方，是旬家老三，负责家族生意。 近年来，旬家生意受损严重与钱大富脱不了关系，据说钱大富使用了些不光彩手段恶意竞争。 “明明是自己不行，还怪到别人的头上，旬家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钱大富语气很是不屑。 “听说你们想买下这座宅子转运？那我可奉劝你们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钱大富开口道“关家兴旺数十近百年，这是不争的事实，可现在不行了，说明气数已尽，你买回去，怕是家族会更加衰落的。”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谁都明白。 “哈哈。” 周边有人笑了起来。 正是胡家人所在。 薛家二小姐嫁给了胡家少爷，两家成为亲家，他们自然是不怀好意。 今日前来，怕也是砸场子的成分居多。 更何况，随之而来的还有薛家五小姐薛芳，这位就是近日盛传刺杀关世子的主谋，竟也亲来了镇北王府。 这场拍卖会有意思了。 “世宗赏赐的王府都要被卖掉，若关家先祖泉下有知，恐怕会被气死！” 薛芳口无遮拦，故意大声，引得旁人直摇头，这话也只有这位敢说了。 “看来薛小姐那日在醉仙居吃的亏不够多，今日这是送上门来了？” 这时有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只见关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薛芳的面色也在一瞬间变的羞怒不止。 那日在醉仙居被关宁摸了好几把，白白占了便宜，让她气了好几天。 “你……” 她正准备反驳，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生怕关宁说出什么乱言，便又坐了下来。 这也能忍？ 看来传闻不假，这位泼辣小姐也只有关世子能治的住。 人们想着。 关宁却又继续道“薛小姐对我恶意颇多，但我却是以德报怨，还为薛小姐准备了礼物，既然你来了，就亲自给你。” 他说着对小香使了个眼色。 小香很快抱着一个精致木盒过来。 关宁将之捧着来到薛芳面前，笑着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不要。” 薛芳没有任何犹豫。 “我保证是对你很有用处的。” 关宁别有深意的看着薛芳，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色。 薛芳羞怒不止，但又不能发作，她大概知道关宁给她的是什么了。 “若是薛小姐不要，那我来给薛小姐介绍介绍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宁装出要打开盒子的动作，吓得薛芳忙着道“我收下了。” 她可不敢让关宁当众打开。 知道关宁要卖祖宅，她便跟着过来看笑话，可现在有些后悔了。 好气！ 薛芳觉得关宁就是她的克星。 跟我斗？ 关宁也没再理她，正事要紧。 他回到了主位，对着一众人开口道“最近手头略紧，没钱花了，因而便想着把这宅子卖了，毕竟宅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第一句话就让一众人哑口无言。 好一个败家子啊！ “废话也不多说了，这宅子如何各位想必都清楚。” 关宁开口道“既然拍卖，那就价高者得，我定的底价是……” 第168章 “我定的底价是三千两。” 关宁的话音落下，立即引起一片惊疑声，哪怕是这些富商们都接连摇头。 “太贵了！” “是啊，这价格太高了！” “离谱！” 几人都在说着，显然被这个价格震惊。 “三千两？” 薛芳疑惑道“这价格不高啊，这可是镇北王府，就算是内城的普通宅院都不止这个价吧？” 听到此言，坐其周边的人都是一阵无语。 听说关世子对这位薛家五姑娘的评价是胸大无脑，看来是没错的…… “我的好五妹啊，说的三千两是指黄金。” 有一个带有风韵气质容貌漂亮的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她是薛芳的二姐，薛梅，也是嫁于胡家的那位。 薛芳恍然大悟。 她扳指头开始算着。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也就是一贯吊钱……不对。 一百两银子是一两黄金，三千两黄金那就是三十万两白银！ 薛芳的数学可能是体育老师教的，好一会才算明白。 这绝对是天价！ 而且这还是底价！ 关宁开口道“各位莫非是觉得这价格高了？” “是啊，太高了。” “二十万两才差不多。” “不高，一点也不高。” 关宁摇头道“这可是世宗皇帝御赐的宅子，有地契有文书，在上京城也仅此一家。” “就拿薛家来说吧，所住的宅院也是御赐，但只能居住而不能买卖，或许哪天就被收回，可我这王府不会，不说其他，就是这一块牌子，就值这个价。” “可这也太高了！” “是啊！” 他们皆是摇头不止，被这价格所震惊。 “你以为别人都傻子啊，我看你这拍卖会根本就是个笑话。” 薛芳忍不住开口。 “别乱说话。” 薛梅赶紧止住。 照你这么说，参加竞拍的都是傻子了？ 他可是知道，胡家就有意买下的，而且这还是爷爷的意思…… 关宁也不理会，他继续道“另外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两，并且必须是整数，这样是为了方便核算。” 几人又是微微变色。 照这么说，加价只能是一万两，或者两万两这样……很快就会把价钱抬高。 “关世子这是拿我们当冤大头了。” 有一人冷哼。 他就是有着几千亩良田的刘员外。 “你不买可以不买啊，又不是逼着你买？” 关宁淡淡道“可以开始竞价了。” 几人相视，但都没有人出价。 关宁也不着急，他定的价格是高，但他相信能卖出去，并且一定有人要买。 “看来是要流拍了。” 刘员外冷笑。 “三十一万。” 他的话音刚落，旬老太爷开口道“就冲世宗御赐，这座王府就值这个价。” “哈哈，旬老太爷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叫个价吧，三十二万。” 钱大富紧接着附和。 “钱大当家是不是太抠搜了点，我来三十五万。” 说话的是典当大王孙玉海，直接把价格抬高。 “你……” 钱大富面色一抖，他还以为叫价的人不会多，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三十六万。” 胡家这边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人开口，立即带起场中一片沉寂。 胡家跟薛家结为了亲家，那他们叫价，必然是带着目的。 胡家家主胡万统亲至，就是表明了态度，他目光环视，带有警告的意味。 让几人打了退堂鼓。 胡家可不是纯粹的商家，其背后有薛家，这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三十七万。” 旬老太爷再度出价。 “你……” 第169章 胡万统面色微变，不着痕迹的跟钱大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得到了授意，必须要拿下这座镇北王府，这是政治任务。 只不过胡家为辅，钱大富为主。 胡家是掩人耳目，钱大富才是真正的竞价。 “三十八万。” 钱大富慢条斯理的又报了个价格。 其内心却在咒骂不已，这座宅子是值得买下，但也看是什么来头。 世宗御赐的宅子你买回去就能住的安稳？ 难道这些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关宁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几人的表情，心里也在暗暗思索。 从开始他就知道，这座祖宅的买主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隆景帝！ 世宗赏赐，后代皇帝都不能强行收回，这在大康王朝独此一家，也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朝廷必然是要收回的，但不会直接了当，因而只能是找代言人。 第一次报价，可能是真实意图，后面再继续跟，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些商人都不是傻子，没有一定的底蕴背景，是留不住宅院的。 所以到现在还继续加价的，必然是带有特殊目的。 胡家自然不必说，跟薛家结成了亲家，必然以其马首是瞻，这钱大富的态度就很值得深思…… 所以他一定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人。 关宁心里有数了，扶在座椅上的手指头很自然的敲击了几下。 这本是很正常的动作，但有几人却心领神会。 “四十万。” 南掌柜淡然开口。 “南鸿远，你拿的出这么多钱吗？就乱叫价？” 钱大富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价格已经远超预算。 在他看来，哪怕是以拍卖的形式，有三十万也足矣拿下，可谁成想这关宁，直接底价就定了三十万！ 该死！ “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多钱？” 南掌柜开口道“你觉得价格高可以不买啊！” “太离谱了！” 胡万统面色难看道“这分明是漫天要价！” “漫天要价，可以不买啊。” 关宁开口道“快点报价，不然就归属南掌柜了。” “四十三万。” 钱大富咬牙又说了一个数字。 薛大人已经提出了要求，他必须要做到，再说这可是为圣上办差，以后他能做更多朝廷的生意，受益无穷…… 周边人神情愕然。 现在可真的是天价了。 “四十七万。” 旬老太爷再次出了价格，直接加了四万！ “你……” 钱大富肉肉的面色忍不住的一抖。 这价格太高了，让他都有吃力的程度，而且他感觉他们就是故意的。 “四十八万！” 钱大富再次报价。 现在人们都看出来了，钱大富似乎有必拿的气势。 这个暴发户，缺少的就是底蕴，所以硬要拿下。 场中一时沉寂，这个价格足矣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没人叫价了，可以确定了。” 钱大富紧盯着关宁。 “真的没人叫了吗？” 关宁又问了一遍。 “四十九万！” 旬老太爷又报出了一个价格。 “你……” 钱大富深吸了口气。 “钱掌柜，还加价吗？不加可就确定了？” 关宁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价格他绝对满意了。 “五十万！” 钱大富最后报价，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现银，还必须要拆借。 “恭喜你，这宅子是你的了。” 旬老太爷淡淡一笑。 “恭喜钱大掌柜，这宅子是你的了。” 关宁站了起来，一锤定音。 “你……” 钱大富面色难看，他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 第170章 “哎，还是钱大富有钱啊，不愧是大富。” 南掌柜立即附和。 “恭喜钱掌柜。” 孙玉海也立即抱拳。 周边一片恭贺之声，又看着关宁那掩盖不住的得意神色，钱大富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好像别人都是假买，只有他自己是真买。 他有立即不买的冲动，可还是抑制住了。 一来已经喊了价，本已经确定下来，二来这也是薛大人的交待。 五十万两白银相当于五千两黄金，这价格太高了！ 就是他也一阵的肉疼，这么多钱，他也一下子拿不出来。 若不是之前薛家照顾了他几次，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哼！” “祖宅都卖的败家子，真不知道得意什么？” 钱大富也只能这般找补回来，比他预算的可是多花了二十多万两，这笔账当然得算到关宁的身上。 “我是败家没错，但有傻子接盘啊！” 关宁开口道“别看我，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薛小姐说的。” “你……” 钱大富自讨了个没趣。 关宁又笑着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又没有强买强卖，钱大掌柜还差这点钱？” “按照我们事先议定，拍卖会结束先交付一半的款项，另一半在两天内结清，然后我把手续地契给你。” 关宁开口道“所以麻烦钱掌柜给钱吧，对了，我只要金票卷。” 黄金贵重并非主要流通货币，只有大宗交易才能用的到，但运输不便或安全问题很受限制。 在大康王朝有一家名为亨天成的钱庄，就主营金银兑换业务，以存金的数量给予的凭证，就叫做金票卷。 亨天成做的极大，是大康王朝真正的商业霸主，分号遍布各地。 取金时认票不认人，使得大宗交易很是方便。 关宁卖主宅的钱是要用做军费的，当然不可能大规模运输，一来是不安全，二来也是无法掩人耳目。 “给钱。” 钱大富示意身边跟着的随从，这随从拿三张票据给了关宁。 两张一千的额度，一张五百的额度，票面很复杂，乱七八糟的各种图画，应该是还有专门的密语分辨真伪。 关宁给了吴管家，他懂这个。 “没问题。” 过了会，吴管家开口道。 “好。” 关宁笑着道“既然交易完成，那就请各位赏光在府上吃顿便饭，也是庆贺我死里逃生，伤势好转。” 这话音落下人们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薛芳。 薛芳神情很不自然，但又立即改变。 她今天敢来，就是表明她跟这事没有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 “饭就不吃了，两日后我会把钱送过来，到时可要接收这座宅子了。” 钱大富哪有心情吃饭，他还要抓紧时间去凑钱，带的这钱是他预估够用的，结果只够一半，真是被坑惨了。 至于胡万统更是话都未说，转身就走，薛芳也自然跟着。 “薛小姐，不要忘了你的礼物。” 薛芳羞怒不已，生怕关宁乱说，抱起那个盒子，落荒而逃…… 其他又有几人离开，真正留下来的只有三家。 南鸿远南掌柜，旬家的几个人，还有一个名为焦同的富商。 第171章 三人相视一眼。 南掌柜深吸了口气道“刚才可真是心惊胆战，叫到最后价格手都在抖，生怕那钱大富放弃了。” “看来关世子是算准了。” 旬老太爷开口道“就得好好坑钱大富一笔。” 旁边焦同笑而不语。 关宁抱拳道“这次多谢三位了，提价返点部分等离开的时候拿上。” “这买卖不亏。” “走，入席。”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之前的筹备中关宁就暗中见了这些人，通过交际试探拉拢等手段大概了解了他们的想法。 其实这三位，就是他找的托，目的就是抬高价格。 因为他算准了，朝廷必然会出手收回这座御赐的府邸，只是那时他拿不准，谁会是这个代言人。 选这三位也是有目的性的，他马上就要开始创业，积累财富。 目前是一穷二白，没有人脉，不懂市场……必须要有合作的人，因而也是有意拉拢。 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有些不光彩，他相信钱大富也能看出些端倪。 就是明坑你了，你又能如何？ 他就是吃准了会是这样，这也是他的本事…… 祖宅是卖出去了，也卖了一个高价，共五十万两白银，关宁只留了几千两，把剩下的钱都给了老吴，让他通过特殊渠道转送至前去陇州的镇北军。 有这些钱也够支撑一段时间。 崽卖爷田心不疼，连祖宅都卖这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过这正中他下怀，人们以为他是为了奢靡享受，其实他是为了镇北军，这样正好掩盖他的真实用意。 相比较起来一个败家子的声名又算什么？ 甚至为了引导人们的认知，在当天晚上他就去了醉仙居大肆消费。 继纨绔世子之后，他又多了一个败家子的称号。 两天后，钱大富便把另一半二十五万两送了过来，关宁也将地契文书等拿出。 至此这座王府宅院已经不再归属他。 其他人都已经搬过去新购的小宅。 关宁在府门外，看着镇北王府的牌匾被摘了下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会拿回来的。” 关宁握紧了拳头。 周边各杂乱声音入耳，指指点点。 卖了天价巨款，都说他有钱了，其实他又成了穷光蛋。 卖祖宅的钱大部分都用做了军费。 现在镇北军是最难的，朝廷就是想用军费卡脖子，逼镇北军解散。 他不能让其目的达成。 这次的钱能解燃眉之急，但不能长久。 关宁知道他该赚钱了，可该做什么呢？还必须要经过一番实际考察。 时代不同，接受程度不同，比如做个胸衣，真的会有人买吗？ 不一定。 大康王朝风气较为开放，对女人没有太大限制，可抛头露面，但也没到那种程度。 所以他也只能送给薛芳。 只是不知她是否满意。 关宁正合计着抽空去考察考察市场。 这边薛芳终于想起了关宁送她的礼物。 那日带回来，正准备扔掉，因一件事情忙碌便忘记了，这又想起，还是准备扔掉，但她还是没忍住想要看一看…… 第172章 薛芳面容变得羞怒，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但不确定。 看一眼再扔掉！ 她心里想着，将精致木盒打开，里面整齐摆放了一件衣物，或者说是一块布料，因为真的很小。 “咦？这是什么？” 薛芳好奇了，将之拿了出来。 两个罩子，几根带子，她面露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面色的羞红更甚。 流氓，无耻。 她忍不住暗骂！ 世间第一大流氓非关宁莫属。 这时她又看到木盒里还有一张纸条。 “那日在醉仙居纯属意外，此礼用做道歉，可解决你下垂之忧，只是不知size是否合适，先试穿若不满意再扔罢了。” 这就是纸条上的写的话。 薛芳羞怒不已，这样的话他都能直接写出来，实在是太过无耻。 只是这size又是什么鬼画符？ 她当然看不懂。 扔掉，扔掉。 她把纸条撕碎，又把那败俗衣物放入木盒…… 正拿着往外走，但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之前她对下垂没有概念，但经关宁说了才明白，自己好像真的有这个问题。 主要还是太大了。 要不试一试？ 试一下再扔了？ 可这样太…… 薛芳纠结了，但以她女人的角度来看，此物应该是合适的。 她想着，面色不断变换。 嗯。 试一下，再扔。 她终于做了决定，先去把房门关好，然后全程面色羞红的试穿，过程也废了些功夫，好不容易才穿好。 面料都是最好的，纯棉材质，穿着很舒服，只是有些紧…… 无耻的关宁，竟然做出这样的衣物，她内心暗啐。 “砰！” “砰！”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有人来了？ 薛芳猛然一惊，也顾不得细看，赶紧把衣服穿好套上…… “五妹，你不在房间吗？” 外面的薛梅疑惑问道。 “来了。” 薛芳喊着，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去开了门。 “大白天的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薛梅边说着进了屋里。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藏着什么人？” “二姐又胡说了，我是睡觉呢。” 薛芳故作镇定的说道。 她脸怎么能不红呢？ “哎？” 薛梅突然一怔，上下打量着薛芳，面色疑惑道“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薛芳惊讶，莫非是二姐看出了什么？ “你气质更好了，好像更……” 薛梅目光落在薛芳的胸前，柳眉皱了起来，惊声道“你更挺拔了！” “二姐，胡说什么？” 薛芳走到了镜子面前，她可不相信有这么大的变化。 但在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也是微微一怔。 确实有变化，更挺拔了，气质好像也更好了，那是一种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是很大，但之前没有束缚，走路或者小跑蹦蹦跳跳的就很尴尬，现在没有这种困扰了，而且真的很好…… “你怎么比以前好看了？” 薛梅很是疑惑，也有些羡慕。 “你的身材本来就很好，现在更好了。” 她情绪落寞。 “二姐也很好啊，把二姐夫迷的神魂颠倒。” 薛梅叹息道“行了吧，你二姐夫他对我都没什么兴趣。” “他是瞎了眼么？” 薛芳看着自己二姐，这个年纪正是女人味十足的时候。 第173章 “不说这个了，你快告诉我，你这是干什么了？有如此大的变化？” 薛梅追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薛芳当然不能说出实情，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会被笑话死。 “对了，二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忙的转移话题。 “最近咱们薛家不太顺当，小弟也出了那事，姐妹们都心情不太好，便寻思着召集一次聚会，放松放松。” 薛芳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经常做的事情，在一起聚会，聊聊什么衣服好看，聊聊谁又漂亮了…… “我不去。” 薛芳摇了摇头。 “为什么？” “这些人在一块了，就是比较谁如何如何好看了，我最近皮肤差的很。” 薛芳摸着自己的脸，至从关宁那次说过之后，她越来越觉得严重，肤色暗黄，一点都不白净，跟以前比差很多。 “我也是啊。” 薛梅也摸着脸道“你这都算不错的了。” “走吧，去散散心，兴许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再说你那么挺拔，比她们都要强。” “真的吗？” 薛芳又有了兴致。 富家小姐们的聚会，就是攀比显摆，她也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绝对能行。” “好，我们走！” 薛芳看着镜中自己挺拔的身姿，自信油然而生，要是皮肤在好点就完美了…… 至于是不是关宁所送，是不是伤风败俗之物，她才不想这么多。 真香定律果然在任何时代都存在，至于扔还是不扔，要等参加过聚会再看…… 薛芳这般想着，便跟着薛梅走了。 果然，在聚会上她成为了焦点，本身就极其有料，在这衬托之下更是完美…… “薛芳，你这是怎么了？身形竟然如此好看？” “是啊，老实交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哎，我的身材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周边人一阵阵的感叹，让薛芳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帮小姐们平日里一个比一个高傲，一个比一个能炫耀，今天可是轮到她们羡慕我了。 薛芳神情傲然吐出来两个字。 “秘密！” 她当然不会说实情。 “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这时有一个女子因好奇突然袭击。 “玲月，你干什么呀？” 虽是女子但薛芳还是有些害羞。 “你……这个好像里面穿了什么？” “是吗？” “我们也来检查检查。” 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帮贵族小姐们都扑了过来，想要了解秘密。 薛芳躲避不及，在这种情势之下只好吐露实情。 真的是捂不住了。 原来这种巨大的改变只是来自一件小小的衣物。 “这构造如此神奇，简直是为女人量身打造啊。” “只是有些伤风败俗，怎么好意思穿出去？” “这是穿在里面的别人又看不到。” 被这样看着，薛芳羞的不行，赶紧穿上了衣服。 “好啊你五妹，连我也瞒着。” “这是从何处得来？给我也整一件。” “我也要一件。” 薛芳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你告诉我们在哪里能买到？” “外面买不到。” “那你这是从哪来的？”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钱？你说个价钱。” “薛芳，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平时可都是好姐妹。” 周边一言一语，又是苦苦哀求，又是要花高价钱买。 这让薛芳极其享受，一时飘飘然到了极点。 “行，我给你们弄来。” 薛芳脱口而出。 说过之后才猛然惊醒。 这可是关宁送她的，难道要去找关宁？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第174章 薛芳越想越觉得难堪，先不说她跟关宁有多大的仇怨，就是没有，也张不开这个口…… “不行，我胡说八道的，我可弄不来。” 她忙着改口。 “薛芳，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是啊，大家都是好姐妹，我们会给你保密的。” “要多少钱？你说话就行了，三十两？五十两？还是一百两？” “薛芳，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周边都说着，让薛芳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贵族小姐都是家世显赫，有几位就是她都不能得罪，还得巴结着。 二姐也一直给她打着眼色。 薛芳当然也明白，可是要找关宁，这就…… “你先去买吧，到时候说多少钱，我们给你就行。” “这是咱们秘密，不会外传出去的。” “尽快点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各种催促之声，让薛芳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完了，显摆过头了。 薛芳面露难色，只好干应着。 “我来想想办法。” “这才是好姐妹嘛。” “是啊。” 周边人都围了过来，对她极其热情，可薛芳的笑容，却相当的苦涩。 该怎么去找关宁？ 这边发生的事情，关宁自然不知，他恐怕也没想到，只是因为随意戏弄，却引起连锁反应…… 此刻关宁正在外面搞调研。 创业呢？ 要脚踏实地，他首先要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接受力，思想文化开明到什么程度。 要是放在特别封建的时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做什么也是白扯。 大康王朝当然达不到现代社会狗穿衣服人露肉的开放程度。 但也还算不错。 至少女人可抛头露面外出闲逛，可习武学文，国子监就有不少旁听女学…… 众所周知，调研要去核心城市的中央商务区，也就是主要商贸中心，因为在这里能接收到更多的资源和信息，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那些小说中，主角发明创造出一个东西，然后立即引起风潮，受人追捧…… 只能说，太假了。 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并不会那么快，尤其是完全陌生的东西…… 所以搞市场调研是很有必要的，必须有针对性的去做。 上京城作为大康王朝的国都自然具备这样的条件，其中有两处商贸中心，其一为西市，其二为东市。 其实很简单，西市就是比较亲民的百货市场，东市就是类似于奢侈品店这样的，售卖的东西普遍价格很高，当然来往这里的也非富即贵。 关宁今天去的是东市，要坑也是坑有钱人，怎么能坑普通百姓？ 你看那些奢侈品牌，比如驴牌推出一个草帽，就卖八千多，关键是还标注百分百稻草构成，这就太过分了。 关键是还有人买。 看吧，从来不坑穷人，因为穷人根本买不起。 跟关宁出来的是靳月，之前遭受刺杀的事情，让府上所有人都有受惊，吴管家再三嘱咐，出门时，必须要有靳月跟随保护。 关宁来到东市，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路两边是各种店铺，装修古朴精致，这就是跟西市的区别。 关宁注意到街上最多的还是女人。 第175章 果然任何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这并不是空谈，而是有数据依托。 前世他看过一则报道，各大电商平台统计销售数据分析，消费能力最强的就是女性。 关宁也是打这个主意。 幸好这个时代对女人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大。 他随意逛着，主要集中在女性所用方面。 胭脂水粉，香囊香包，绫罗绸缎随处可见，并且价格高昂。 什么产品可以可以经久不衰？ 关宁想着，他觉得应该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容易保存。 第二，利润率高。 第三，复购率强。 什么产品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 关宁想到了一个产品，那就是面膜。 他觉得只要人类对美的追求不过时，难么面膜在任何时代都行之有效。 他边想着，进入一家店铺，这里是主要卖化妆类产品，还是要好好分析考察市场。 见惯了前世琳琅满目的各种化妆品，在这里就感觉品类很少，主要的只有几种。 花钿，这是贴在眉间和脸上的一种小装饰。 还有唇脂唇膏，也就是传统所说的口红，同时也作为腮红使用。 他重点关注的是在脸上搽的一种粉，叫做傅粉。 关宁知道这种搽粉，是用米粉做的，是以高粱米或者粟米研磨成粉后，再经过不断的冲洗，直到水色清透没有米色，再加入冷水，发酵后磨成米浆，晾干成型再研磨成细粉即可。 这种纯天然的米粉虽然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但是不能很好的持妆，需要经常补妆，而且到了夏天，脸上出汗以后很有可能在脸上出现“面疙瘩”。 除了米粉之外，还有铅粉，将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吸干水分，碾成粉末或做成固体的形状用的时候涂个大白脸。 但铅粉是有毒的，女人们为了追求皮肤白净，似乎连命也不要了。 关键在于，这两样只是底妆用的，而不是从根本解决皮肤问题。 所以，在这方面是一个完全的空白区域，很有搞头。 “这位公子，是来买胭脂粉黛么？” 店家眯着眼笑着问道。 关宁摇了摇头，他没有兴趣。 倒是靳月很有意动的样子，她平日里可不会来这些地方。 “这些东西太差了，等等给你用好的。” 关宁随意的说道。 这话被店家听到了，使得其面色立即变得不太好看。 这么多顾客在门前，你当着面说我这东西不好？ 肯定不能接受。 “这位公子不懂就不要乱说，或者你是没钱买不起，才故意跟女伴说这样的话？” 店家指着门头道“看那三个字认识吗？” “我们这可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关宁下意识的抬起头，才看见店铺牌匾上有三个大字，钱大富。 这原来是钱大富的店？ 以人名为店名，在人名传播的同时，店名也跟着火爆，品牌就这样做起来了。 这钱大富可是有点门道，他这经营也确实够广泛。 关宁本来还准备赔个不是走人，毕竟是他说话不对，但既然是钱大富的店，就另当别论了。 这家伙明显跟薛家关系非比寻常。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说我买不起？” 第176章 “呦？这么大的口气，买不起就买不起，还故意在女人面前装大个，说实话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店家神情不屑。 这样的人确实很多，带着姑娘出来，明明买不起，还装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 “是啊，买不起还说这样的话，太能装了。” “看卖相倒是不错，竟然是这种人。” “分明就是买不起月华。” 周边不少人听到，也是指指点点，充满鄙夷之色，言语间倒是有些叹息靳月这么漂亮竟然跟了这样的男人。 关宁摇了摇头，这些人也真是无知。 不过也很正常，他的声名虽响，但并不是谁都能认识的。 “这不是关世子么？竟对这些女人用物来了兴趣？” 就在这时，有一道略显诧异的声音响起。 人们顺声看去，只见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走过来，穿着华贵衣衫，挂着精致美玉，贵气无比。 他面色很白，眼圈略黑，明显是纵欲过度的模样，在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娇丽女子，看起来就是那种富家少爷出身。 “关世子？” “关世子？” 听到此声，周边众人的表情立即变得极为精彩。 关世子的大名，在上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这位就是？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还真的敢说那句话。 谁不知道关世子是个大败家子，刚以五十万两白银卖了祖宅，他可是相当有钱了。 那原本冷嘲热讽的店主笑容也瞬间凝固。 要说别人买不起有可能，这位可绝对买的起。 “胡爷，您来了？” 店家来不及多想赶忙出去迎向了那年轻人。 关宁也认出了这个人，以前见过一面。 他叫做胡天，是胡家的人，当日拍卖会上的胡万统就是他爹。 这位也就是薛芳的二姐夫，薛梅的丈夫。 看这店家的态度，就能得知，胡家跟钱大富的关系肯定很紧密。 只是这家伙有毛病吧，薛梅那天他还见过，不比他身边这些胭脂俗粉强？ 关宁不由想着。 “胡爷，这位真的是关世子？” 店家小声问道。 “嗯。” 这是得到确认了。 店家的面色青红变换，忙着转换笑脸迎了过去。 “是小的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来是您，您大人有大量，可莫要怪罪。” 这些人都是能屈能伸之辈。 但关宁可没给他好脸色，直接道“我卖祖宅的五十万两还是他付的，你说我买不起？” 他指着上面的牌匾，那上面有三个字，钱大富。 这件事人尽皆知。 “买得起，买得起。” 店家赶紧陪笑，现在上京城的各家店铺谁不想让这位光顾？ 或许他心情大好，就能大肆花费一笔。 几天前钱大当家还把他们叫到一块特意嘱咐，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坑关宁一笔，抓住机会往死了坑。 李茂急于补偿，又忙着道“是小的有眼无珠，来人啊，立即拿一盒月华霜给关世子，作为赔礼之用。” 周边不少人也都沉默无言。 前脚这店家冷潮热讽，现在又卑躬屈膝，还送了一盒月华霜。 第177章 不过也正常，这位可是大财主啊！ 关世子现身东市，不少人都围观了过来看热闹。 李茂接过小厮拿过来的精致木盒，将之打开呈现在关宁的面前。 其中摆放着几个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瓶，瓶内是白色软膏，整体看去充满精巧之意。 李茂陪笑道“这是小店的月华霜，搽拭面部，可是白皙透亮，虽与米粉同类，但效果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我们小店独有。” 在他拿出来时，周边女人们的目光皆是变得火热。 李茂将周边神色尽收眼底。 他这是借关宁之名，推广自家物品，同时赔礼道歉。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只要这位关世子开心了，随意洒点钱可不就赚大了？ 他手里的钱，就是钱大富的，必须要收回来…… “这月华霜最适合这位小姐了。” 李茂对着靳月说道。 这店家是个人才。 关宁岂能不知他的用意？ “关世子，这可是月华霜啊！” 在一旁的胡天开口道“这一小瓶子就值五十两白银，钱大富就是因此物而发家，我们胡家都没有。” “月华霜？当真起了个好名字。” 关宁拿起一个小瓶打量着，他知道这里面装的就是铅粉，只不过不叫这个名字。 而是起名月华霜。 由此也可看出钱大富的商业头脑，这家伙能发家不是偶然。 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在包装上又极尽奢华。 琉璃本就是珍贵之物，却只是用来盛装，又有特殊功效，绝对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奢侈品，必然会大赚特赚…… 他想着，又将之放回了木盒。 “关世子是不满意？还是？” 李茂疑惑的道“您可能不懂这是什么？我来给您介绍介绍？” “不是不懂，而是我太懂了。” 关宁开口道“取名为月华霜，有取日月精华之意，但却是最大的毒物，你说这是不是讽刺？” “毒物？” 李茂的面色立即大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评价，可不太合适。 周边也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这月华霜在上京城的贵族小姐圈子中可是备受追捧，到了关世子口中却成了毒物？ 李茂把目光转向胡天身上，带有祈求之意。 有些话他不能说，他让胡天出头。 胡家跟钱大富开始全面合作，在胡家的店铺中也开始售卖月华霜，并且赚取到不少。 这些情况胡天这个胡家少爷当然清楚。 而今关宁当众诋毁，也有损害胡家利益，胡天岂能不出头？ “关世子此言是不是太过分了？” 胡天开口道“是你败家卖了祖宅，钱掌柜顺势买下，你就因此而牵怒，说出如此诋毁之言，有失身份吧。” “是啊，月华霜细腻白皙附着力强，又易于保存，比之米粉不知好了多少倍，关世子这样说太不合适了。” “还说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明明就是故意攻击！” “对！” 周边起了一片附和之声，都是打抱不平，可以看出这月华霜极具人气。 李茂心知这位关世子不是来消费的，就是来找茬的。 他直接道“关世子当众诋毁我们的月华霜，明显是别有用意，还希望您能收回。” 感受到周边怨气散发。 关宁冷笑道“那你们敢不敢说出这月华霜的真正名字，敢不敢说出制作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第178章 李茂面色微变，随即开口道“关世子就算身份高贵，也不能如此欺负，竟让我们当众公布月华霜制作秘方，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是啊，这种秘方只有钱大富掌握，其贵重程度无可估量，怎可随意公布？” 周边起了一片喧哗。 月华霜是钱大富独门掌握，他最初是因木料木材发家，之后开始经营女人所用之物，其主卖的就是月华霜，受到贵族小姐们的追捧，甚至宫中嫔妃也有使用。 多少商家都眼热不已，眼看着钱大富大赚而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只有人家掌握。 东市这么多店铺，要数钱大富这家店最为火爆，都是为这月华霜而来。 并且很多情况是，想买都买不到，在黑市上，月华霜的价格炒的极高。 别说配方，就是制作材料都不可能公布。 胡天面色也冷了下来，他看出来了，这位关世子分明不怀好意。 “关世子太不懂规矩，这制作配方怎么可能外露公布？你这就是找茬。” “我找茬？” 关宁冷笑不已。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他揭出老底。 听旬老家主说过，最初旬家主卖主打的就是搽粉，只不过是米粉，虽说有一定的缺陷，也极有市场。 后来钱大富见之眼热，采用不光彩手段，将米粉配方得了去，跟旬家恶性竞争，没过多久又推出了月华霜。 他跟钱大富走向对立是必然的，所以他毫不留情。 正准备开口，却见人群突然起了一片喧哗。 “长公主来了，快点让开。” “长公主？” 听到此声，人们立即让开一条通道，不过也并未太过惊讶。 “长公主可是钱大富的常客，更是对月华霜推崇至极，每月都会过来购买几次。” “也就是长公主了，寻常人家谁能这么用？根本就用不起。” “长公主来了？” 关宁略微愕然，她娶了宣宁公主，那他就是长公主的妹夫。 在上京城关于这位长公主的事迹流传很多。 说其性格开放，经常在外抛头露面，丝毫不顾及公主身份，隆景帝对她也是宠爱至极，哪怕屡做出格之事，都从来没有什么限制。 这位可是东市常客，在关宁看来，长公主就是大康顶级名媛。 当然她事迹最多的就是其克夫史。 这位长公主先后嫁过三人，第一任驸马是当时的状元，德才兼备，英俊无双。 但在大婚不到一年，这位状元驸马便在一次游玩中，从马上掉落下来，摔死了。 第二年，隆景帝又为她找了一个驸马，出生军武家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结果在一次战争中战死了。 然后，又找了一位，没过一年，又死了…… 这就使其克夫之名传播，因而至今一人。 不过据说这位长公主私生活不太检点，跟不少人有染…… 关宁心中想着这位长公主的传奇事迹目光也落在那让开的通道口。 只见有一个身材极度丰满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这种颜色分为显眼，因为其身材太过丰满，使得这衣裙颇为紧身，将身线都勾勒了出来。 这种穿着很是大胆，寻常女人根本穿不出来，而她却就这般招摇过市，还是以公主身份。 她年纪应该三十左右，极具丰韵，女人味十足。 这个年纪，这样的身材是最具吸引力的。 在她出现后，周边的不少男子都目光集中在身上，不过也不敢太过放肆。 在关宁身边的胡天也是这样，目光毫不掩饰，但很快收回，脸上带着一抹懊恼的神色。 她的脸也很白，明显是过度粉饰，其唇色也是鲜艳的大红，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长公主萧乐姗。 这名字也没有起错，简直就是大康王朝的卡戴珊啊！ 关宁也不得不承认其魅力，也许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这是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多人？” 长公主疑惑的问道。 “长公主您来了？” 李茂忙着迎了过去，腰身躬着一脸奴才相。 不说其高贵身份，长公主本就是他这店里的财神爷，每月花费都在百十两往上。 也是因为长公主的青睐，使得店里的生意极好。 “嗯。” 长公主显然是认识李茂，直接道“本宫的月华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您的那一份一直都留着。” “嗯。” 长公主很满意。 月华霜并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而是限量限购，据说是产能不足的原因。 “只是……” 李茂欲言又止，面色难堪。 “怎么了？” “关世子前来对我们月华霜百般诋毁说是毒物，还要我们公布配方。” 李茂低声说着，明显是要借势压人。 而后他又大声道“关世子，我们的月华霜就连长公主都在经常用，而您却说是毒物，污我们声名，是不是应该赔礼道歉！” 借着长公主的势，这李茂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关世子必须道歉。” 胡天也顺势附和。 “关世子？关宁？” 长公主微微一怔，美眸环视，而后直接落在关宁的身上。 她从未见过关宁，但在此地的，也只有关宁是陌生脸，便直接确定。 “见过长公主。” 关宁问候了一句，若从宣宁公主那边论，都应该叫一声大姐。 “这模样倒是俊俏的很。” 长公主细打量着关宁，美眸流转，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听闻这位长公主是典型的外貌协会，就喜欢英俊帅气的，莫非是看上了自己？ 应该不至于跟自己的妹妹抢男人吧？ 关宁心想着。 “听说你把祖宅都卖了？让我妹妹跟着你住在城东的小宅子？” “卖了祖宅才有钱啊，大姐放心，我不会对宣宁差的。” 关宁叫的亲切，称呼也改变了。 “大姐？” “哈哈。” 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胸前也是颤颤巍巍。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眼睛都直了。 她比薛芳还要宏伟，这身材真要命了，看来也应该给长公主送一件衣物。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长公主笑过之后，又问道“你说钱大富的月华霜是毒物？” “嗯。” “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可知道我每个月要用多少月华霜？” “那我更应该说了。” 关宁开口道“用的越多毒害越大，我得为大姐你的身体考虑啊。” “我身体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 “那是你没有注意到。” 关宁又问道“你敢说你的脸也没有任何问题吗？” 第179章 在这般询问之下，长公主的面色明显不自然，甚至还露出一抹慌乱。 关宁确定了，就是有问题。 他开口道“你自己的问题，自己应该清楚，及早处理或许还能挽回，不然可就真的严重了……” “真的吗？” 长公主明显是有些着急了。 周边人也疑惑不解，看这样子还真的是被关宁说中了。 “如果长公主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关宁开口道“只是需要你将面部搽拭干净，这样才能看清原本的皮肤什么状态。” “可是这？” 长公主有些迟疑。 “没事，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 关宁趁机说着。 他要揭开月华霜的真相，不能空口无凭，需要实在的证据。 长公主是月华霜的极力追捧者，也因此带动其声名。 如果这个忠实客户，反而出了问题，这才更具有说服力，并且也能真正的打击到月华霜。 “要不咱们进里面去？” “好。” 长公主不再迟疑，关键是被关宁说中了。 周边人听闻，都是议论纷纷，似乎出现了转折？ “长公主这？” 李茂没想到会这样。 “去找来一盆水，再找来一块手巾。” 关宁指使着李茂。 “我……” 李茂一脸懵逼。 “去找过来。” 长公主都开口了，李茂不得不照办。 进了店里，关宁让她坐下，然后用手巾沾水把她的左脸擦拭了一小块，妆容去掉露出来原本的皮肤。 只见上面有着黄褐色的雀斑，并且还有呈点状的红斑。 周边几人好奇的凑了上来，她们是萧乐珊的随行侍女，除此之外，就只有李茂在旁边侍候着。 “啊，公主这？” 有一个侍女惊呼出声。 她们没想到外看白皙的面容下，竟然会是这样？ “拿镜子！” “快点，把镜子拿过来！” 萧乐珊忙得大喊。 镜子拿了过来，她细看着，只是一眼，又很快把镜子拿开，面容也有惊恐之意。 “好像……又严重了。” 她声音中带着慌乱。 “这种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关宁问道“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我这到底是什么问题？” “不是的，跟我们月华霜可没有关系啊。” 李茂急忙说道。 萧乐珊开口道“初始我脸上起了点红丝，我感觉太难看了，便用月华霜遮盖，然后……” “然后是不是又出现了其他问题，然后你又开始大量的月华霜遮盖？” “是的。” 见得关宁如此语气，萧乐珊明显有了种信任感。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宫里的御医都看过，还是解决不了。” “长公主放心，您这种问题我们的月华霜完全能够遮盖，保证看不出来。” 李茂真是个合格的销售，这个时候都不忘记推荐。 “你是想让长公主毁容吗？” 关宁冷眼看着他。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长公主出现这样的问题，就是因为你们的月华霜！” “不可能！” 李茂尖声道“关世子这是血口喷人，我们的月华霜有多少贵族小姐在用？怎么可能出问题？” 第180章 “为什么从来没人说过？” “真的没人说过？” 关宁看着他。 李茂一阵心虚，也有人找过，只不过被搪塞了回去。 “你想要证据，那我就给你找证据。” 关宁此刻也来了劲。 如此坑害他人，赚得巨额利润也就罢了，反而还一副有理声高的姿态。 今天，就彻底揭开你们的老底。 “长公主是不是也不太相信？那我们一起检验。” 关宁开口道“劳烦公主喊一嗓子，找几个用过月华霜的人。” 他当然是没有召集力的，也只有这位长公主能做到。 “好。” 萧乐珊也想解开心中疑惑，见得关宁煞有介事，没来由信了几分。 细想起来，好像就是从开始用了月华霜以后才更加严重。 莫非真的有问题？ 她跟着关宁出了外面，直接大喊了一嗓子。 “有多次用过月华霜的过来。” 这长公主的性格可真是大气，丝毫没有公主的姿态。 她这一嗓子也是很有作用，立即有几个看着穿扮不错的贵族小姐过来。 “怎么了？长公主？” “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乐珊直接道“你们自己用手巾沾水，把脸搽拭干净。” “啊？” “这……怎么？” 她们明显犹豫，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太好。 “快点。” 萧乐珊以长公主的口吻，她们不敢不从，只好照做。 为了更加明确，搽拭了个干干净净，露出本来面容。 萧乐珊好奇的凑了过去，面露惊色。 几乎跟她是同样的症状，只不过严重程度不一。 她是最严重的。 关宁摊了摊手没有说话，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脸这样多久了？” 萧乐珊问着一个女子。 “发现十多天，这不一直用月华霜遮盖么。” “你呢？” “我也忘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了。” “我这好像是用过月华霜一段时间才这样的。” “你就没想过是月华霜的问题？” “连长公主您都一直在用，应该是没问题吧。” 一问一答，很快就明白了。 周边围观之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已。 还真的找出了问题。 关宁冷眼旁观。 有长公主这个顶级名媛背书，其他人也不会怀疑到月华霜的问题上。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认知有限，并且没有其他替代品也是主要原因。 还有一个是钱大富做出了品牌，使得月华霜深入人心，这就是品牌效应，人们对大牌深刻迷信，觉得只要是大品牌就没有问题…… 可真的是这样吗？ 就拿前世来说，很多大品牌的爆雷又不是没有过，比如某鹿奶粉，比如某食用油……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茂额头已经有冷汗冒出，身体都颤抖不止。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不承认？” 关宁冷声道“这月华霜就是毒物，它的本名应该是叫做铅粉，是烧铅而成，它确实附着性好，显色性高，但对人体来说，却是剧毒，在如此大量的涂抹面部，它会从皮肤渗入体内造成铅中毒！” “表现在脸上会让皮肤发生红肿，出现黑斑，皮肤变暗等，这种效果会让人们更大加量的用铅粉来遮掩，形成恶性循环！” 关宁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这就是你们月华霜之所以能够大卖的秘密！” ps:大佬们多多评论，给个五星好评，催更过千加更安排。 第181章 关宁掷地有声，使得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月华霜竟然还真的是毒物，竟然真的有如此大的危害？ 她们没来由的就相信了几分，因为事实就在眼前，长时用过月华霜的，脸上都出现了问题。 若一个两个是偶然，那这么多人同时出现相同的问题，就是必然了。 “到底怎么回事？” 萧乐珊面色冷了下来，紧盯着李茂。 “我……这不可能啊，我们月华霜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茂身心乱颤，说话也支支吾吾。 他能做一家主要店面的掌柜，也算得上核心人员，钱大富跟他说过，若有人来找，直接搪塞过去就行。 而且在他们内部，确实是称作为铅粉。 那时他就感觉不对劲，隐约也知道月华霜是有问题的，但并不在意…… “你是胡说八道，我们明明是叫月华霜，你却说是铅粉，什么是铅？” 李茂忙着反击道“这根本就是你在胡编乱造。” 情急之下，他都顾不得关宁世子身份。 如果真被实锤，那月华霜可就完了…… “对啊，铅是什么？” 萧乐珊也疑惑问道。 只听得关宁说铅的危害，却不知何为铅？ 这是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胡编乱造，差点把我们都骗了。” 胡天才反应过来，立即出言。 他当然要维护钱大富。 现在月华霜已经进了胡家商铺开始售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你真的不知道铅是什么？” 关宁冷眼看着李茂。 而后他转身对着众人道“此事绝非我胡编乱造，各位可找一高明方士或者医师郎中，一问便知，这铅为何物！” “我知道什么是铅。” 这时有一人开口道“这是一种方士常用之物。” 关宁开口道“而表现在脸上的还只是皮肤问题，严重者会造成全身无力，记忆力减弱、头痛、恶心、呕吐、高热、烦躁、昏迷等症状。” “对了，还会掉头发。” 有一个小姐说道“我最近就恶心呕吐，还以为是怀孕了，可找郎中看过，根本就没有怀孕。” “哎，你不是还没有嫁人么，怎么会觉得怀孕？莫非你……” “哎呀，乱说什么，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这小姐面色羞红，无意间多嘴了。 “我确实开始掉发了，而且还很严重。” 每人都说着对应的症状。 “你呢？大姐？” 关宁看着长公主，她用量这么大，必然是铅中毒了。 “我……” 萧乐珊面色极其难看。 一条一条都被说中了，她还找宫中御医看过，但都没有好转。 明摆的事实就在眼前。 月华霜就是毒物，关键是她的脸啊！ 萧乐珊气的身体发抖！ 看这表情人们就知道，又被关宁说中了！ 他是从何处知晓这么多？ 人们惊疑不已。 “大姐，我建议你立即停用月华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关宁表情凝重，他可没有危言耸听。 铅中毒，非同小可。 事实上在当代也有很多化妆品含有铅汞的金属成分，但都被严厉打击，而且这种化妆品也是明令禁止的。 “李茂，赶紧给本宫把钱大富找过来，不给本宫个说法，你们这店也不要开下去了。” 长公主面色冷厉，娇颜上布满怒容。 原本是为了美容，结果却被毁了容，并且毒害如此之大，谁能够忍受？ “是啊！” 第182章 “把钱大富找过来。” “立即关门，这黑心店！” “你赔我的脸！” 周边那些贵族小姐都慌了，此刻都开始叫喊了起来。 周边人也立即被引导，开始叫骂了起来。 “卖这么贵的东西，原来是毒物。” “是啊，太黑心了！” 指责叫骂声不绝于耳。 李茂身心颤抖，惊慌到了极点。 出大事了啊！ 长公主还有这么多贵族小姐都是得罪不起的。 一旦月华霜声名毁了，那损失太大了。 “不是的，我们的月华霜没有问题，这都是……都是关世子故意陷害。” “你说什么？” 靳月冷眸看着他。 “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诽谤世子，是要找死不成？” 她早就看这李茂不爽。 “大消息，惊天大消息。” 就在这时，外面敲锣打鼓声响成了一片。 只见有一支喜庆锣队走了过来。 人们被这打断都回头看去，是一支游街的锣鼓队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 “申管事？” 李茂眼睛一亮，这可是找到了主心骨。 申管事可是他们商号的管事，由他来解决此事最为合适。 只是这般过来，莫非是有什么喜讯？ “前日我们钱大富商号高价购买下了镇北王府祖宅，钱大当家本欲自住，但念及此宅乃是世宗皇帝御赐，本为皇家朝廷之业，自觉身份低微，难以承受，便将之无偿归还于朝廷！” 这申管事在队伍前，高声喊着道“圣上听闻感慨钱大当家义举，赐于牌匾大义钱商！” 听到此声。 众人无不惊疑。 钱大富当真是好大的手笔，竟然将花费五十万两白银购买下来的镇北王府祖宅无偿归还给了朝廷？ 此等义举，实属难当。 圣上都钦赐了牌匾。 这才是商人之最啊！ 有这牌匾，就是最大的招牌。 此等大事，必然会游街行走，极尽宣传。 关宁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他猜对了。 钱大富买他的祖宅背后果然是有隐含，真正买主就是隆景帝。 不过这钱大富也是人才，换做别人还真的不敢如此舍得，据他了解，钱大富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不惜跟亨天成钱庄借了一笔贷。 当然是有大魄力。 可以想到以后他必然是商运亨通，傍上了皇家朝廷，还能赚不到钱？ 只是现在却砸了招牌。 其售卖的月华霜爆出了大雷，圣上刚赐了牌匾，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 “这……” 有人也立即反应过来。 这边正因为其月华霜大闹了起来，那边就举着大义钱商的牌匾游街，似乎有点太过讽刺。 “把钱大富给本宫找过来，不然本宫就砸了你的店。” 短暂的停顿过后，萧乐珊又开始大叫着。 她才不管这些，也没有心情多想，她只知道她的脸最重要！ “赔钱！” “还我的脸！” 在长公主的带动下，那些贵族小姐们也不管不顾，闹腾了起来。 那边在热烈宣传，这边在热烈砸场，成了鲜明对比。 “好一场大戏啊！” 关宁恨不得拍手叫好，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这绝对是千载难逢之机…… 第183章 钱大富商号的月华霜出现了大爆雷，关宁相信这只是个开始。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问题，这种影响还会继续扩散。 而且能用得起月华霜的非富即贵，她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是事关脸面的事情。 她们的脸出了问题，这个时候就需要保养修复，面膜恰好顺势而生，再经过一番宣传推广，必然火爆！ 这不就赚到钱了么？ 关宁看着有些失控的场面，那边敲锣打鼓都已经停了下来。 好像后宫嫔妃们也都在使用月华霜吧？ 到时她们知道，恐怕会更精彩！ 这边爆了大雷，那边隆景帝就赐了大义钱商的牌匾，这才是最尴尬的。 关宁带着笑意，拉着靳月悄然离场，他已经揭开了底，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他要趁机尽快把面膜搞出来…… 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因为场面很乱。 长公主什么脾气？ 把自己的脸毁成这个样子，纯素颜都无法出门了，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给本宫把钱大富找过来，不然本宫砸了你们的店！” 她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脸怎么办？ 听关宁说了那么多危害，她都有过症状。 最近脱发掉发，还经常性的干呕恶心。 可她从来都没有行过房事，哪来的怀孕症状？ 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结果一切的根源竟然就是这月华霜！ 有长公主带领，那些富家小姐也是有了主心骨。 有气愤者进了店里就是乱砸。 李茂早已吓尿了，这些女人太可怕了。 “怎么回事？” “李茂，你做了什么？” 这时带领宣传的申管事急忙过来。 “找他，他是管事，他知道什么情况。” 李茂眼睛一亮。 一众人又围到了申管事的身边。 人潮汹涌。 东市的人流本来就大，此刻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此事很快传扬出去…… 胡天一脸懵逼，被围在里面出都出不去…… “这，这叫什么事？” 李茂心里不住的暗骂。 “杀千刀的关世子啊，实在太可恶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报老爷去啊，再等会长公主都能把咱们这给拆了。” 小厮听闻，忙着从后门离开去找钱大富了…… 而此刻，钱大富正与几人对坐相谈，气氛热烈。 “恭喜恭喜，钱兄得圣上御赐大义钱商牌匾，此等殊荣，实为行商之最。” 胡家家主胡万统开口道“有此牌匾就是一块最大招牌，今后必然商运亨通，成为大康最富也不成话下。” “是啊，钱兄可是最厉害最精明的商人，其商号月华霜名享大康，受无数人追捧，又有圣上御赐，今后可要多照顾我们啊。” “是啊！” 一片恭维之声响起。 钱大富肥胖的脸上也堆满了笑意，不过随即面色冷了下来。 “这块大义钱商的牌匾，花费的代价太大了！” 众人沉默，都有认同之意。 那可是足足五十万两白银，并且还都要现银，没人能一时拿出来。 做生意需要周转，总不能花完之后不过了吧？ 说实话，这机会就是给了别人也没有这样的魄力。 钱大富开口道“原本预估最多二十五万两足矣拿下，却被那败家子坑害，多花了一倍，我不得不跟亨天成钱庄借贷，那利息可是相当之高。” “怕什么？你可是有月华霜啊，日进斗金，很快就能回来了。” “是啊。” 第184章 钱大富点头，满脸傲然之色。 他的自信来源就是月华霜，那才是真正的赚钱！ “不过这口恶气，必须要出！” 钱大富对关宁有极大的恨意，让他白白花这么多冤枉钱，怎么可能不生气？ “放心吧，你这钱不会白花的。” 同坐一边的薛庆开口道“你此番将镇北王府祖宅献于朝廷，圣上龙颜大悦并钦赐牌匾，以后你可为指定皇商，还怕赚不到钱？” “以后户部有什么进项生意，也可直接做了，别人怕也不会说什么，不久封个爵位也无不可。” 闻言，钱大富面色大喜。 他花费这么多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能够亲近朝廷？ 他要做朝廷的生意，这才是商人之最，才能做的更大，赚的更多！ 这就是投资！ 钱大富的魄力眼光都相当的厉害。 付出已经够大了，现在该到了结果的时候。 之前他花费巨大打开薛家的关系，也做过几笔户部的生意，但他根本就不满足，而且也会惹来很多非议，现在就不怕了！ 他将要成为皇商！ 成为朝廷的御用商人！ 关宁，不过是个败家子而已！ 应该感谢他！ 若没有这个败家子，他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钱大富想着，试探着问道“不知那盐铁生意？” 其他人立即沉默。 朝廷实行盐铁专卖，外人根本就没机会插足。 但谁都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爆利！ “会有机会的。” 薛庆淡淡说了一句。 没有明说，但几乎就是明说了。 薛庆可是户部左侍郎，他说的话绝对有保障。 “多谢薛大人。” 钱大富内心大喜。 在当今朝局之下，抱紧薛家这棵大树才是没错的。 “钱兄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胡万统笑着道。 “那是自然。” 对于胡万统他可不敢怠慢，胡家是薛家的亲家。 胡家是经商世家，薛家与之联姻，也是为了在商业这块布局。 商不离政，政不离商。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钱大富心知肚明，他开口道“月华霜已经正式供应胡氏商铺，这可是除了我钱氏商号外仅有的第二家，我这诚意可是够足了吧？” “够足，够足。” 胡万统笑着道“我们两家联手，荀家，南家，万家之流，都要被吞并掉，而后我们一家独大！” “哈哈！” 钱大富也笑了起来，感觉前景一片光明。 “如此看来，我还应该感谢那败家子？” “理当如此。” “哈哈。” 钱大富笑过之后，又立即转为冷脸。 “那败家子卖了祖宅，逐渐败坏镇北王府底蕴，到时一定要收拾他。” “没错。” 胡万统也冷声道“建中贤侄被其害死的仇怨，一定要报！” 几人正议论着。 外面突然有一小厮连滚带爬的急忙跑进来，同时还大喊着。 “不好了！” “出大事了！” 第185章 这突然出现的小厮打乱热谈的气氛，钱大富面色立即冷了下来。 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圣上御赐了大义钱商的牌匾，现正高举着在外面游街，等会回来就要高挂府门。 你竟然给我来一句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这不是找死？ 太晦气了！ “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 钱大富怒声道“真是没个规矩。” “老爷，真的是出事了。” 这小厮慌忙道“东市那边我们商号的月华霜出了问题，现在长公主，还有很多富家小姐都在闹腾，说要砸了咱们的店，您快去看看吧！” “啥？” 正怒极的钱大富略微呆滞，随即站起来到其身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赶紧解释。 一番之后，才说清楚来龙去脉。 “这？” 胡万统等其他人也是大惊失色。 这可不是小问题。 就连长公主都惹毛了，谁不知道这位的脾性？ 钱大富面色阴晴不定。 还真的出问题了？ “这是关宁引起的？” 胡万统怒声道“这败家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他必然是利用了长公主，你赶紧过去一趟解释清楚，圣上还给你赐了牌匾，必然是没问题的。” 钱大富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你老实说，你的月华霜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时薛庆走了过来。 他听小厮说着就听出了问题，从这诉说来看，基本就是偶然的成分居多。 虽是关宁引起，可确实有那么多人的脸上出现了问题。 郎中给你开的药方本来是治病的，结果却加重了病情，你生不生气？ 他可不相信关宁能事先联络好长公主来演这出戏。 而且谁不知道，长公主是月华霜的最大追捧者…… 看钱大富的表情，胡万统内心也没来由的一紧。 “月华霜真的有问题？” “怎么可能有问题？” 钱大富回神忙着道“这必然是那关宁的阴谋论，我们的月华霜卖了那么久，怎么一直都没事？” 胡万统长呼了口气。 他刚跟钱大富合作，在自己商铺引入了月华霜售卖，准备大赚一笔，若这个时候出事，那就太倒霉了！ 他却不知此刻钱大富内心震动一片。 月华霜从何而来，他当然一清二楚！ 甚至他也知道，其制作成分，制作流程，在他们内部就是叫做铅粉。 是他觉得这个叫法不好，便改为了月华霜，有取日月精华之意，经过一番包装推出售卖！ 这是他所养的一个方士最早炼出，后大量制作，主要成分就是铅。 不过那个方士也提醒过他，铅对人体有大害，不应长久使用。 可他没有在意，或者根本就不在意。 有害又能怎么样？ 只要不死人就行。 那些贵族富家小姐为了肤色白净，为了更美，她们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什么？ 也有用过的人找上门来，他也知道存在什么样的副作用。 但这反而让他更是欣喜。 因为面部出现了问题，她们只能用更多的月华霜来遮盖，这样又增加了复购率…… 钱啊！ 这都是钱！ 都这么久了，都没有任何问题，他更是放心，可现在却被关宁爆出来了！ 关宁！ 这该死的！ 钱大富恨死了关宁。 第186章 先是让他白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又揭了他的老底。 要知道他主要的进项就是这月华霜，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关宁！” 钱大富咬牙切齿，肥胖的脸上尽是阴狠。 但他知道，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必须把这件事解决，不然可就麻烦了…… 该死！ 原本是大好的日子啊！ 莫非这就是乐极生悲！ “老钱，你还寻思什么呢？还不快去解决？” 胡万统催促道“去的晚了，长公主真能把你的店给砸了，那位可真没什么顾忌。” “我这就去。” 还搞什么挂牌，现在根本就没心情。 “钱大富。” 这时薛庆看着他低沉道“不管你的月华霜到底有没有问题，但你必须尽快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至少也要掩盖下去，明白吗？” 几人的面色立即凝重了起来。 他们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圣上刚赐下了牌匾，还说你是大义钱商。 可你却售卖几乎是毒物的月华霜，大发不义之财。 这不是打圣上的脸？ 让上京城的城民百姓如何看待？ 这就不单纯是你砸招牌的事情，而是政治事件！ “该死的！” 钱大富气的身体发抖，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再也顾不得其他，忙得往外跑去。 那肥胖的躯体一颤一颤，颇为滑稽，但没人笑得出来…… “这……” 胡万统跟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可真应验了四个字。 乐极生悲。 “你们也别干等着，赶紧去看看，必须要尽快平息掉。” 薛庆语气冷厉。 “嗯。” “我们这就去。” 胡万统分为着急，他的胡氏商铺也在售卖月华霜，可别把火烧到他这…… “想要平息？简直是做梦！” 此刻关宁同样也是面色发狠。 在几次的接触中以及现有的了解中，他发现钱大富这个人很有能力，他极具商业头脑，又很有魄力！ 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此次事件若公关能力很强，没准真的能被他平息过去。 关宁不敢掉以轻心。 战争已经开始了！ 这是商战，不见硝烟却惊心动魄，也是你死我活！ 他跟钱大富已经走向对立，所以他毫不留情！ 他要拱把火，把这件事彻底引爆，直到无法收场。 这个时代没有某音，没有某手，没有某博，消息传播并没有那么快捷。 而且钱大富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推在他的身上，说是他的抹黑造谣。 所以，他必须制造舆论。 关宁将府中的人手都派了出去，给他们带足了钱，让他们去街头上的茶馆酒楼等人流聚集处，去找那些说书人，走堂子的让他们宣讲。 只要钱给到位，必然能收获成效。 同时他又去找了他在国子监的好友，让他们去传扬。 因为他们所接触的都是富家贵族层面的人，这些人才是月华霜的主要受众，知道有问题后，必然会闹腾。 闹的越大，钱大富的公关难度就越大。 同时他还派人去了各大书铺自费印刷相关传单，然后随意发放，这是报纸的变种，却能起到大效果。 关宁不怕花钱，他相信抄能力的效果，目的就一个把钱大富搞伤把月华霜搞臭。 整整忙乎了几个时辰才结束，关宁才终于舒缓了下来，看着在摇椅上摇晃着的宣宁公主，他好奇的问道“你用过月华霜吗？” ps祝大家520快乐，注意安全。 第187章 宣宁公主眯着眼，似很舒服的样子，也根本不理他。 就很服。 搬入了这个新宅子，按照她的要求，关宁为她做了一个摇椅。 然后，她有空就在上面摇晃着，本来关宁也为自己做了一个，可都没有时间用。 今天他更是忙乎了这么久，她都好像没看到…… “不说话，我把你这个摇椅拆了。” 这句话果然是很有作用，宣宁公主坐了起来，在纸板上写着。 “什么是月华霜？没有听过。” “你不知道什么是月华霜？” 她瞪着毛乎乎的大眼睛看着关宁，似乎想表达的是，必须要知道吗？ 可怜的娃。 真是同人不同命。 同样都是公主，差别怎么这么大？ 你姐用月华霜可是几乎达到吃饭的程度，你连听都没有听过。 不过宣宁公主也不需要，天生丽质的人并不多，而她就属于其列，根本不需要装饰，那洁白的皮肤闪烁着莹光，这完全是纯天然的美…… 正想着，宣宁公主又写了几个字。 “我饿了。” “饿了？” 这一说起来他也饿了，现在都接近申时，就是到下午了。 “快去安排人做饭啊。” 虽然换了宅院，跟原来的王府肯定是比不了，但也不小，之前的人也留着，有专门做饭的侍女。 “做饭的都被您派出去了。” 靳月在一旁面无表情道。 关宁一阵尴尬，好像确实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呼噜。” 这时靳月的肚子发出了响声。 她面色一瞬间变的羞红。 “那个……我只是……” “好了，事到如今，看来只有本世子亲自下厨了！” 关宁站了起来。 “世子您下厨？” 靳月忙着道“要不我出去从酒楼买回来吃吧。” 世子从小娇声惯养，恐怕连厨房的门在哪都不知道。 再说，君子远庖厨。 怎么能让世子做这些呢？ 宣宁公主也赶紧点头，意思是你做的饭还能吃吗？ “小看我不是？” 关宁二话不说，就去忙乎了。 今天他要做一道特殊美食，其实他也馋了很久。 等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香定律。 靳月和宣宁公主相视，都摇了摇头，似乎根本不报什么希望…… 就连去帮忙，关宁都不让插手，只是让靳月帮忙生个火。 准备是很快的，不一会关宁就抱着很多食材出来，又找来一块洗干净的石板放在火上架烤。 “嗯？” “这是要吃什么？” “好了，可以开吃了！” 关宁把切好的肉片整齐的摆放在石板上。 “这是什么？能吃吗？” 靳月从来没见过这种吃法。 宣宁公主卡姿兰大眼睛表露出一阵嫌弃的神色。 “你们不吃我可就开动了。” 关宁充满着期待，这可是馋了很久的石板烤肉。 两女显然带着怀疑，根本就没有动弹的迹象，但没一会就有肉味飘散，带着炙烤的味道，简直是绝了。 当他把酌料洒上去时，那种混合的香味，根本无法形容！ “我可开动了。” 关宁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嗯……” 他鼻音拖得长长的，就是这个味道。 虽然酌料不齐，但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不吃吗？” 关宁边嚼边问着。 “我……” 靳月吞咽了口唾沫，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力有些大。 关宁暗暼了眼宣宁公主也是同样的神情。 “不吃吗？不吃可就没了啊。” “那个尝一尝吧，毕竟是世子辛苦做的。” 靳月准备拿筷子，可有比她更快的人，是宣宁公主。 好歹是公主，有点风度好吗？ 就很无语。 宣宁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因为太烫的缘故，她忙着又拿出，伸出舌头吹着气可爱极了，不过她的美眸却是陡然一亮，再度放入口中…… “好吃吗？” 关宁问道。 宣宁根本就不理会，又是快速夹起来一块…… 靳月也不再矜持，两人吃的大快朵颐。 真香真香。 关宁笑着又继续烤了起来，三人吃的是不亦乐乎…… 这边正开心着，但外面却成一片乱势。 月华霜爆雷了，以极快的速度传开。 当然这离不开关宁在背后的推波助澜，这就是雇用水军的古代翻版，这一套关宁熟悉的很，一通钱洒下去，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当然黑的也会更黑。 这个时代没有键盘侠，但不缺键盘侠这样的人。 街头巷尾，人人议论。 “听说了吗？钱大富商号所售卖的月华霜，可是毒物，听说连长公主都被害的毁容了。” “真的吗？” “真的，现在正在东市闹呢，我刚回来。” “我就说那有问题，卖那么贵，黑心商家！” “不是陛下刚赐了牌匾，这就出事了？” “是啊，幸亏我没被坑。” “你买得起吗？想被坑也坑不着。” 同时还有很多记载相关事件前因后果的纸张到处的流传…… 这是关宁自费掏钱印刷，不要钱的到处散，引起哄抢，就算不想看不识字，拿回去也能做别的…… 另外一边，在国子监也被掀了起来，诗词琴画四阁有意的放出，很快传遍。 消息不胫而走，大有越传越烈之势。 “啊！” “我的脸！” 薛家，薛建中的几个姐姐相继发出尖叫声，其中以薛芳更甚，被关宁说了皮肤不好之后，她就好像有了心病，买来月华霜大量的涂抹遮掩，结果越来越严重！ 她们也都用过月华霜，近日来先后都发现脸出了问题，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月华霜？ 钱大富连自己人都坑，找他算账去！ 各家贵族小姐都知道了消息，都或多或少发现了问题。 这时，上京城的几个方士也公布出铅的危害，与关宁所说丝毫不差。 这可是石锤了！ 月华霜大爆雷迅速传开。 去找钱大富算账！ 去找钱大富要说法！ 什么御赐不御赐，我的脸都毁容了，还管得了这么多？ 钱大富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本来想着推到关宁的身上，可现在都无法推了。 因为太多的证据。 此刻他焦头烂额，这些贵族小姐才不听废话，有家世显赫者，愤怒之下，带人就把其所售卖商号砸了。 同时，刚开始售卖月华霜的胡家商号也售到了牵连影响。 一场风暴席卷。 关键是这次得罪的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又有关宁的推波助澜，想要摆平，根本不可能，甚至在后宫都开始引爆…… 第188章 皇宫内，一座华丽的宫殿，凤冠霞帔的孝文皇后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愁容满面。 女人最是熬不过岁月，一但上了年纪不可避免的开始衰老，所以她更需要花费时间精力来保养。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她这乾宁宫了。 她知道，是因为她上了年纪，已经色衰。 前段时间，她被涟贵妃推荐使用了一种名为月华霜的擦粉，涂抹面部，使得面容白净光泽，这让她找回了自信，似乎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 可渐渐她发现脸上开始出问题，变得暗沉，并且出现了红斑的其他症状。 她并没有怀疑月华霜，觉得这是自己上了年纪，皮肤开始变差了，便用更多的月华霜遮盖。 后宫都被带动了起来，月华霜受到了很多嫔妃们的追捧。 可渐渐地她发现了问题。 自己的脸越来越严重了，仔细回想，似乎就是从使用月华霜开始…… 莫非这是涟贵妃的阴谋？ 她虽然贵为皇后是后宫之主，可事实上，她只是个摆设，皇帝真正的宠幸的是涟贵妃。 她要害我？ 可也不应该吧？ 毕竟宫中这么多人用月华霜，她女儿萧乐珊也极力推荐。 “皇后娘娘，不好了。” 这时有一个宫女忙着跑进来。 “外面都在说月华霜有问题，好多贵妃嫔妃都去找圣上了。” “找圣上？” 孝文皇后立即反应过来，圣上刚给钱大富御赐了牌匾，这就出问题了。 这不是个义商，而是个奸商。 “我们也去。” 她很快去了御书房，只见有着六七位嫔妃贵妃都在这哭闹着，涟贵妃也在。 “陛下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钱大富卖的月华霜可把我们坑惨了。” “是啊，商人重利，没一个好东西！” “您快收回那御赐牌匾吧，这对您的威望也有影响啊。” 这么多女人围在身边哭哭啼啼的告状。 就连皇后也加入其中，她本来就开始色衰，又出了问题，这还能好？ 隆景帝赶紧派人去查问，没一会就得到禀报。 情况属实！ 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隆景帝面色很难看，后宫闹腾倒是小事，关键是他刚赐了大义钱商，现在就有这不义之举，这不是打我的脸？ 薛怀仁还说此人很有能力，这都控制不住？ “传旨，告诉薛怀仁让他督促尽快把这事了结，若不然那牌匾就别要了。” 他不能把大义赐给一个不义的人，不然他的威望也会大受影响。 隆景帝还是给钱大富留了一丝机会，毕竟他可是向朝廷捐献出了镇北王府…… “为什么这么快？” 薛怀仁紧急赶回了府中了解情况。 这已经不是寻常事件，而是政治事件，事关圣上威严，如何能出了差错？ “不知道啊，先是关宁在东市挑起，然后没多久就在上京城传开，现在已经盖不住了。” 京兆府的官员开口道“关键是这次都是富家贵族再闹腾，可不是普通平民，没法镇压啊！” “不对，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薛怀仁目光闪烁。 “并且极有可能是关宁！” “他？” “没错。” 薛怀仁冷声道“他就是有目的，而且这种手法，跟之前建中罪状快速传开很是相似。” “京兆府立即插手，开始平息，另外告诉钱大富处理，该花钱花钱，该赔罪赔罪。” “这种事我们京兆府也管么？” 京兆府官员低沉道“钱胖子那月华霜确实有问题，我女儿她也……” “赶紧去办。” 薛怀仁交待着。 “据下官所知，您的几个孙女也去找了钱大富。” “你要我说的有多明白？” 第189章 薛怀仁站了起来怒声道“你是要圣上把大义的牌匾赐给一个不义之人吗？还是再收回去？” “朝令夕改，这算什么事？” “明白明白。” 被这一通大吼，这官员赶紧离开去办。 朝廷开始插手，他们能做的也只是阻止闹事，还能把人都抓了？ 你连话都不让说了？ 更何况这些贵族小姐背景一个比一个大，你还能把长公主抓了？ 事件依旧在发酵。 钱大富已经焦头烂额，能怎么办？ 花钱消灾吧！ 他就是商人，很清楚钱的作用，可以摆平一切，如果还不行，那就是钱花的不够。 月华霜必然无法挽回，现在关键的是怎么平息那些人的怒火。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圣上难做吧？ 可他买完宅子后根本就没有钱，再去找亨天成钱庄？ 之前他就高利借过二十万白银，尤其这个时候，更不可能给借了。 钱大富只能去找平时那些关系好的，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前脚还巴结他的人，现在已经不理不睬，生怕惹一身骚。 你辉煌的时候，众星捧月。 你落难的时候，谁都不会搭理你。 毕竟雪中送炭者，只是少数。 听说后宫嫔妃娘娘们都去告了御状，圣上大怒，都要收回牌匾。 在这则消息传开之后，他就成了瘟神。 至于你无偿捐给了朝廷王府祖宅？ 已经不重要了。 做一百件好事却只因做一件坏事就全部抹平。 因为，你打了圣上的脸！ 这就是最大的罪过！ 小老弟，你是飘了。 “该死！该死！” 钱大富大发着脾气，他已经从东市回来，他华丽的衣袍上被撕扯开好几道口子，这可是他为了今天挂牌特意订做的，可已经破了，就连脸上都有好几道血印。 那些女人太恐怖了，他永远都不想面对。 他也算有能力的。 在一番承诺应允下，总算是暂时稳住。 同时所有商号立即下架月华霜，会查找原因，给大家一个交待。 可暂时稳住的前提是需要不菲的赔偿，他只能花钱消灾。 可涉及到这么多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哪里还有现银？ 就算是卖产业，也需要时间吧！ “这些王八蛋，老子辉煌的时候恨不得跪舔老子，现在都躲的远远的，等老子缓过来的。” 钱大富气的身子颤抖。 “胡万统呢？他怎么说？” “回老爷，他说因为月华霜他也受了不少损失，没钱给咱们拿，而且他要退货，还要……” “还要什么？” “还要咱们赔偿，因为是咱们……” “这狗东西，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 钱大富要气死了！ “关宁，关宁！” 他恨死了关宁！ “老爷，关世子来了。” 就在这时有一仆从进来禀报。 “关宁来了？” “他也敢来？” 钱大富面目狰狞。 “关世子说他是来雪中送炭的……” 第190章 钱大富愤怒的面色略微一滞，然后又瞬间变得狠厉，他大概猜出了关宁来的目的。 “让他滚！” 他大吼道”我们这不欢迎他！” 被坑害到这种地步，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也就不重要了…… “是！” 仆从不敢触其眉头，忙着准备去传话。 “等等。” 钱大富突然把他叫住，面色阴晴不定，随即咬牙道“让他进来！” “嗯？” “让他过来！” “是！” 不一会关宁就进了内堂，看到钱大富，果然是很狼狈。 关宁忙着走过去。 “啊呀，钱掌柜怎么成这般模样？这是谁干的呀？” “谁干的你不知道？” 钱大富心想着，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小狐狸，虚伪奸诈，而又狡猾…… “不知关世子来是做什么？看笑话吗？” 他没有个好脸色。 心里有再多的气也不能发作。 就很难受。 若是普通人他早就干翻了，可这位再不济也是世子。 “看笑话？我是那种人么？” 关宁开口道“知道钱掌柜很难，我这不是过来雪中送炭了？” “是不是深刻感觉到了人情冷暖？” 这话说到了钱大富心坎，可他也并不感动，因为他知道有现在之局，就是被这位所赐。 “关世子不用打哑谜，有什么话明说就是。” “好。” 关宁自己在座位上坐下，然后淡然道“月华霜出了事，惹来这么多麻烦，无论是平息舆论，或是按压事态发展都需要钱，可钱掌柜怕是没钱了。” 钱哪去了？ 当然是买宅子了。 “因而，我就是来给钱掌柜你送钱的。” 他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商人重利，重义者了了无几，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别人生怕惹事，避之不及，但我关宁不是那种人！” 他说的是大义凛然。 但却惹来钱大富内心的一片暗骂。 虚伪！ 虚伪到了极点。 他知道关宁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你要给我借贷么？” 钱大富冷笑道“大约你是想趁机在我缺钱时，以极高的利息借贷于我！” “关世子，差不多就行了，你不能抓住一个人往死了坑吧，买你的祖宅我多花了多少冤枉钱？” 这钱大富说话也是有意思，差点把关宁逗乐了。 “钱掌柜此言差矣，买祖宅是你自己要买，又不是我逼你买，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钱大富吃了个哑巴亏，打碎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我来也不是给你借贷的，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做买卖？” 钱大富冷声道“莫非你是想要买走我月华霜的制法？” 除此外，他想不到其他。 “一个毒物制法我要那干什么？” 还有句话他没说，用铅提粉他自己就会，还用的着买？ “钱掌柜，你那月华霜已经凉了，就不要再抱有幻想，我大约知道你的想法，等这风头过去，再把月华霜换个名字，甚至换个商号再重新售卖，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可是要把眼下难关过了。” 听到此言。 钱大富内心震动。 因为关宁说的丝毫不差，他就是这样的想法。 月华霜是有问题不假，但它的优势也同样极大！ 出问题的是他钱氏商号的月华霜，换个商号，换个名字重新包装，照样可卖…… 他根本就不是败家子，而是相当有心机。 第191章 关宁知道自己说中了，这种套路在古代或许很少，但在现代却再常见不过。 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比比皆是。 “说回生意。” 关宁淡淡道“在此次事件的影响下，你钱氏商号必然会受牵连，尤其是东市那边的铺子短时间怕是难以开起来，所以我想购买下来。” “你在东市的三家铺子，西市的两家铺子，还有朱雀街的两家铺子。” 关宁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这几个铺子都在最繁华地区，几乎是寸土寸金。 关键是上京城的商业格局已经定下，想买也难买到，他趁机而入，可为之后打下基础。 “你要铺子干嘛？” 钱大富第一时间不是恼怒，而是疑惑。 因为关宁要那些铺子根本没用，莫非是要做生意？ 可从未听过镇北王府有这方面经营。 “说了是雪中送炭，你怎么就误解我心意呢？” 关宁开口道“那铺子放在那每日的工耗就有多少钱？反正也没用了，还不如让出来。” “关世子打的好算盘，你想趁机入手，然后高价卖出，便可大赚一笔，是也不是？” 钱大富咬牙道“谁若说你是纨绔世子，那才是天大的傻子！” “嗯？” 钱大富竟然会这么想？ 不过这也正常。 恐怕谁也想不到他有做生意的打算，不过这样更好，也能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道“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为你解决难题？” “而且你应该明白，现在圣上态度不明确，根本就没人会帮你，你就想卖也难卖出去，再说想买的也不一定有钱，也只有我能帮你。” 钱大富面色阴沉。 因为关宁说的是实情，他已经碰壁了。 可这家伙也太无耻了。 他当然是有钱的，用坑自己的钱再回头坑自己？ “痛快点，答应不答应？” 关宁直接问道。 现在是他占势，自然没那么多废话。 “关世子请回吧，这样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好。” 关宁直接站起来。 “那就希望钱掌柜能够度过难关，不过就是不知道薛大人给不给你机会了。” 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你……” 钱大富面色阴晴不定，薛大人已经派人传过了话，若再不平息，一切都完了。 圣上不可能朝令夕改，所以只能是他背锅。 之前五十万两白银也打了水漂，这损失才是大！ 权衡利弊。 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认栽了！ “关世子稍等。” 关宁好像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东市一家，西市两家，我只能卖这三家铺子，共计三千两白银。” 关宁未回头直接说道“再加朱雀街一家，两千五百两。” “你做梦！” “那就没得谈喽？” 关宁不再理会，径直往外走，已经到了门口。 “你……” 钱大富肥胖的脸难看至极，身体都在颤抖。 压价太狠了！ 那可都是在寸土寸金的位置。 “三！” “二！” “一！” 关宁心里暗数着，马上就要迈出门槛，就在这时，身后钱大富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你赢了！” 第192章 关宁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保不准钱大富会答应，这本来就是赌，他事先提出要那么多铺子，就是给了钱大富还口的余地。 这价格也压的很低。 要知道他所提出的地方，都是寸土寸金，关键还不一定能够买到。 赚大了。 或者说赌对了！ 他让圣上打了脸，这压力太大，若不尽快平息，那影响更大，之前五十万两也就白花了。 所以他权衡利弊，做了决定，明知道是坑，也只能跳进来。 为什么定了两千五百两？ 因为关宁只能拿出这么多，卖祖宅的五十万两，他只给自己留了三千两，其余都给了镇北军用作军费。 都以为他很有钱，其实他就是个穷光蛋。 剩下几百两，要用来把面膜搞出来。 这波不亏。 关宁回头笑着道“还是跟钱掌柜做生意痛快，地契在哪，咱们可以尽快签订，我是带着钱来的。” “你……” 钱大富深吸了口气，他才明白关宁这是吃定了他了，算计死死的。 “关世子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他虽是如此说着，但都知道是反话。 这次认栽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平息，等这个风头过去，等他缓过来，等他成为皇商，他的主要目的是盐铁。 那才是真正的赚钱。 到时候再把铺子买回来。 反正关宁收去也只是放着，可他不知道，关宁是要做生意的…… 双方都已经同意，然后很快完成了交易。 关宁带着四份地契，心满意足的走了，接下来就要尽快把面膜搞出来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了。 关宁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并没有跟宣宁公主睡一块，原本已经磨合的能在一张床了，但关宁发现并不是什么好事，那种只能碰不能吃的感觉太难受了。 看来真正拿下宣宁公主还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啊…… 夜深，万籁俱寂。 宣宁公主的房门悄然打开，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道穿着夜行衣，身躯玲珑的身影探了出来。 她脚步很轻盈，行走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然后来到院墙下，轻轻一跃就跳了出去。 同样，也没人知道。 她如同夜行的精灵，不一会就来到附近一个院落内进入一个房间。 里面有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似乎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她才是取下黑色面罩，所露出的是一张精致无暇的容颜，她正是宣宁公主。 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那个白展，找到了吗？” 她冷声开口，一副质问的口吻。 若是关宁在此，必然会惊讶到极点！ 因为她开口说话了！ 她并不是哑巴。 “还没有。” 有一精干男子应道。 “没有？” 她柳眉微皱，表示出不满。 “这都过去几天了，你们竟然还没有找到？” “对不起。” 几人都忙着道歉，好像生怕惹怒她一样。 她正准备说话，却面色突然变化，好像很纠结一样，随后恢复正常。 “派出两人在暗中保护关宁，不允许再有刺杀的情况的发生。” 她下了命令。 可却让这几人为难了。 “关世子身边时常有一位上品武人跟随，并且现今督武司对我们的监察很是严格，这怕是……” “你们是要违背命令吗？” 她的面色更冷了，美眸如刀扫过几人。 第193章 “不敢。” “我们这就安排。” 几人忙着应下，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嗯。” 她点了点头，然后带上面罩转身直接离开。 来的快，走的也快。 留下房间几人面面相觑。 “小姐可真是给咱们出难题啊！” 那男子苦笑不已。 “小姐这个样子还真的可怕……” “既然都吩咐了，咱们就照办吧，看来小姐已经陷入情网，关世子被刺杀的事情已经过去，都没有人再提及，甚至他本人都不重视，可小姐却还在想着。” “督武司对我们打击如此之大，我们还担负着寻回天一决的重任，现在还要分心……” “你有意见怎么刚才不说？” “我不敢。” 几人交谈着。 而宣宁公主已经很快的回到了府邸，她将那身夜行衣换下，穿上了原本的睡服，然后又出来直接推门进了隔壁房间。 这是关宁的屋子。 他们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这样可以方便一点，他想自己睡也可以，想一块睡也可以。 “谁？” 开门的动静让关宁直接惊醒，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什么贼人进来。 借着朦胧月光，能隐约看到是宣宁公主。 “呼。” 他长出了口气。 “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此刻宣宁公主已经走到他床边，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过她并没有关门。 “你……是有病吧？” 关宁困得不行，无奈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又上床睡觉。 “吱呀。” 没一会，门开了。 “你……” 关宁无语了，怎么又来了？ “我说姑奶奶，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就这样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又走了，同样的又没有关门。 “你……” 关宁忍着困意，起来去把门关上。 刚躺在床上，门又开了，她又走了进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忙了一天要睡觉啊。” 关宁快要崩溃了。 “你不让我睡觉是吧，那我去你那睡。” 关宁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直接上床。 到这了，你总不能折腾了吧。 躺下没多久，便感觉有一道温热的身躯进来，只不过是转向了另外一边。 关宁眼睛一亮，他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你是想让我跟你睡？” 他当然得不到回应，因为她就不会说话。 “是不是？” 她摇了摇头。 “明明就是，还不承认。” 关宁说着，然后搂住她的纤腰，明显感觉到其娇躯微颤，不过并未有抗拒之意。 “睡吧。” 今天他是真的累，整天就没有闲着，哪怕美人在旁，也是很快入睡。 可她怀中的玉人却没有睡着，月光直射入房间，朦胧的月光下能看到她的面容靥红，似带着一抹心思得逞的笑意。 她又往关宁身边靠了靠，然后才闭上了眼，似乎这样更踏实…… 第194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很多富家贵族小姐都因脸上出了问题而烦躁不已。 “好烦啊！” 薛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心烦不已。 脸上的问题，不是主要问题。 关键是那件特殊衣物的问题，今天去找钱大富的时候，跟平日里要好的朋友遇到了。 她们再次追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帮买到这种衣物。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送来了订金。 这什么鬼？ 她难道真的要去找关宁？ 一想到那个场面，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想就很羞耻。 可该怎么办呢？ 就连好几位国公家里的小姐都千叮咛万嘱咐。 那才是真正的世家，是她薛家都比不了的，所以她不能驳面子。 这件事情，必须要办到。 “我该怎么办啊！” 薛芳纠结死了。 她觉得至从关宁来了上京就特别倒霉…… 没办法了！ 她真的无法拒绝，为了家族…… 嗯？ 就当是为了家族！ 父亲和爷爷都位居要职，但一直得不到世族们的支持，因为薛家是近年崛起，缺乏底蕴而得不到认可。 这或许是一个接触的机会。 自己也能帮家族出力，也能让他们刮目相看，谁说我薛芳只是整天惹事，也是能干正事的。 薛建中出事以后，薛怀仁开始重整家风，加强后辈的素质教育，没有男丁就只能女的上，她也想表现自己，让他们刮目相看。 薛芳找了一个大义的理由。 然后，去找关宁一趟。 她这样说服自己。 明天，明天早早的去，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好友们。 毕竟这种有伤风化衣服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行，直接去他家里不合适。 先安排人约一下？ 约一个隐秘的地方见面？ 这个可以有。 不过她又立即否定。 找人约，关宁一定不会去，自己还是外界传言行刺他的主谋。 这容易惹出更大的事端。 好像除了自己亲自去，再没有其他办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薛芳下定了决心，只是她脸红扑扑的。 就很羞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微亮。 关宁就被敲门声叫醒，床上只有他自己，宣宁公主不知去了哪里，应该是溜达了吧。 “知道了。” 他穿起了衣服，去开门，本来今天也要早起的，他要去联系开始制作面膜了…… “怎么了？” 靳月在门外等着。 “薛芳来了，说要见您。” “谁？” 关宁神情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家五小姐，薛芳。” 得到确认，关宁抬头看了看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靳月解释道“她是自己来的，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您见还是不见？” “自己来的？那更要见了。” 关宁也很好奇薛芳的来意，还想问问她用过的感受，他还想给长公主送一个，起码要知道客户体验。 不过她应该是看都没看就扔了，要不怎么能好意思来找自己？ 关宁想着，开口道“你安排她去厅堂，我去洗漱洗漱。” “好。” 薛芳被引领到厅堂，这宅子当然比不上镇北王府，但也算不错。 这里的人对她很客气，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各种传言而给她冷脸。 这让她略微轻松，又很不安定。 昨晚一直都没睡着，天刚亮就来了，这个时候人少，不容易被注意。 晚上当然不能来，很容易被误会。 尽管已经下了决心，可真到了眼前还是很难堪。 她喝了口热茶，放松心情。 “早。” 第195章 这时关宁走了进来，笑容洋溢的打了个招呼。 “早？” 这种打招呼方式还挺别致。 她看着关宁身材修长，充满活力。 蛮英俊的，只是太无耻。 薛芳暗想着。 “薛小姐这大清早的就过来，莫非是想我了？” 关宁在对面坐下。 “谁想你了？” 薛芳娇声道“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那你来干什么？” “我……” 薛芳有些难以启齿。 “咦？” 这时关宁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发现薛芳挺拔了，更有魅力了。 这很明显，是穿了他送其的特殊衣物。 “你……” 薛芳面色瞬间羞红，下意识的就挡住。 糟糕，早晨走的太匆忙根本就没注意。 她这几天都穿习惯了，已经毫无心理负担的保留下来，并且都洗了几遍。 她还寻思着，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也再弄一件，有个换洗。 其实第一次接受了，以后也就没那么难堪。 “嗯？不错。” 关宁好奇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他是真的想问，毕竟是第一次做，或许会有瑕疵。 “流氓！” 薛芳恨不得起身就走。 这家伙太无耻了，这话都能直接问得出来。 感受到不断涌入的怨气，关宁就很无语。 这都不能问吗？ “说正事吧，你来是做什么？” “我……” 薛芳面色更红了。 这让关宁忍不住联想，她要做什么？ 莫非是？ “你是不是还想要一件这样的衣服？” 他明白了。 穿过才知道好不好。 尤其对于薛芳这种太过丰满宏伟的人，应该是最合适的。 “是不是？” “是你就明说啊，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关宁故意戏弄。 他就要薛芳亲口承认。 薛芳虽然脾气不好，但颜值还是蛮高的，尤其现在娇羞无限。 难得的机会啊！ 关宁就要把这个刁蛮小姐镇住。 你薛家不是跟我对着干么？ 那我就挖你家墙角。 薛建中七个姐姐，任重而道远啊。 关宁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这一幕落在薛芳眼中，就是另外一种感觉。 太猥琐了！ 无耻！ 不要脸！ 薛芳内心不停的骂着，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走，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决心，现在脸也丢了，若要走了，就半途而废。 “说啊，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关宁笑看着她。 “你……” 薛芳深吸了口气，有种豁出去的气势。 “我不是要一件，我要很多件。” “什么？” 关宁一脸懵逼。 “是的，我要大概十多件。” 说出了第一句，薛芳就自然了很多。 “哦，我明白了。” 肯定是薛芳的变化被她的姐妹察觉，她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送她的，所以找上了门。 薛芳可是有六个姐妹。 关宁恍然大悟。 他靠在座椅上，慢条斯理的道“若是你要个一两件，以咱们的关系，给就给了，但你这数量有点多，又是给别人，那就要花点钱了……” 他眼睛眯了起来。 熟悉关宁的人都知道，每当有这个表情的时候，他就要坑人了…… 第196章 买了钱大富的商铺以后，关宁手中只剩下几百两，可这么一大家子人日常花销也不少，还要搞出来面膜，还要搞宣传，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地主家没余粮了。 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这几天调研，他发现像内衣这种衣物想要光明正大的卖，绝对没戏。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女人们还不敢直接登门购买。 但可以私下卖。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表面光鲜亮丽，其实私下乱的一批。 这些富家贵族小姐们，更能接受这种新式的东西，也能勇敢的去尝试。 但有个前提。 要有隐私。 这为他开启了一个赚钱的新渠道。 他本人去卖，估计很少有人能放下脸面，但如果换成一个女人换成一个圈里人，在保密的情况下。 那就不一样。 薛芳主动找上门就是很好的说明，这是有市场的。 他看着薛芳，越发顺眼。 有一个点子萌生而出。 源头直供，厂家直销。 他要把薛芳打造成他的代理…… 不过还是要试探一番，主动权必须要掌握在他的手上。 “钱吗？” “没问题的。” 薛芳松了口气。 这些要她买的小姐们都不差钱，也有准备。 她最怕关宁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把这件本来羞耻的事情，换成生意，感觉上就好很多了。 只是她很变扭。 自己的弟弟都被他害死，自己却在跟他谈生意？ 也不对。 自己弟弟确实做了很多令人发指的恶事。 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弟弟。 薛芳纠结着。 “你具体要多少件，可以列个单据。” 关宁道“材质，样式，结构，舒适程度的不同，价格也不同，你自己应该有体会，这毕竟是贴身衣物，马虎不得。” 这家伙。 怎么能如此直接的谈论？ 薛芳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而且她总是觉得关宁目光老是在她胸前徘徊。 就很无耻。 “我准备好了。” 薛芳强忍着，赶紧谈完了事。 再也不愿跟他有任何接触。 她拿出来一张纸，给了关宁，上面只有一个数字，十六件。 “就这？” “对啊。” 关宁问道“你没有详细的size吗？” “啥？” 薛芳一脸懵逼，根本就听不懂。 “哦，不好意思，习惯了，我的意思是尺寸。” “尺寸？” 她还是不懂。 “就是大小。” 关宁解释道“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明白了吧？” 薛芳面色羞红，这才是反应过来。 她二姐也试过她的，可根本就不合适。 她脸太红了，跟一个男子如此露骨的谈论这种事情，实在是…… 问题是关宁却神情淡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可想其脸皮是有多厚？ “所以你需要把她们每个人的尺寸统计好，才能量身定做。” “那……尺寸是什么标准？” 薛芳低声问道。 饶是她的性格，此刻也扛不住，根本不敢抬头。 殊不知，这就是关宁要的效果。 你是别想在我面前抬头了。 不过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尺寸怎么算关宁也不太清楚，他送薛芳的完全就是目测，没想到还合适了。 “这样吧，就以你的为标准。” “我的？什么？” 薛芳抬起了头。 然后看着关宁目光，瞬间反应了过来…… “无耻！” “你别误会啊，这不是定尺寸吗？” 关宁解释道“以你的为标准，共分七级，你这个是三级。” “算了，我给你写下来吧。” 他找来一张纸，结合这个时代的尺寸，详细写出了测量办法，对应等级……然后给了薛芳看。 她拿起来细看。 这家伙，还画图描述。 好不要脸。 不过确实很详细，直接就看懂了。 “我有个问题。” “你问？” 薛芳紧盯着他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的？” “对啊。” 关宁开口道“主要是你给我的灵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停！” 薛芳听不下去了。 关宁摊了摊手。 这就承受不住了，以后让你在哥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拿着这个先回去统计尺寸，然后给我。” “这个多少钱？” “因为是手工制作，私人订制，所以价格会贵一些，具体等你下次过来时候，我会给你说明。” “行。” 薛芳把纸收起来，忙着道“统计好我安排人送过来……” “再坐会啊？” 她好像没有听到，逃也似的走了。 “哈哈！” 关宁笑开了花。 一来是因为有了生意，二来是因为戏弄了薛芳。 不过既然有盈利价值，就应该认真对待。 这只是个开始，整好了也能赚大钱。 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垄断啊！ 而且他还可以出各种款式花样，你买了第一次就会买第二次。 目标群体依旧是女性，并且是富家小姐。 她们不差钱。 所以定价可就高了。 因为是私人订制。 谁都知道，订做比成衣要贵。 这很合理。 想做就做。 本来今天准备要做面膜的，但不行了。 这也不是他亲自做，而是府上的一个侍女做的，他只是指导。 能进镇北王府的侍女都需要有专业的技能水准。 侍女小芸就擅长裁缝，并且关宁所穿的衣服就是她做的。 关宁想着，就准备去找小芸。 关氏私人订制就要开张啦！ 这时宣宁公主走了进来。 她举着写纸板。 “薛芳来干什么？” “谈生意。” 她神情很疑惑，薛芳会跟你谈生意？ “真的，咱们要赚大钱了。” 关宁没有过多解释，便去找了小芸，还专门为她腾开了一间空屋。 小芸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从小就在制衣裁缝店做学徒，因而技艺很好。 “以后你就不用做侍女了，就专门做衣服就行，还会给你派几个帮手。” 关宁直接道。 小芸还有些懵，不过很自然的接受了，反正做什么也是做，相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做衣服。 “那做什么衣服呢？” “就是前段时间让你做的。” “世子，那？” 小芸面色一片羞红。 她很想说，那还算衣服么？ “我画图，你照着做就行。” 关宁可没想难么多，根据自己原本的记忆设计了起来…… 第197章 既然要做就要做出精品，不给别人仿制的机会，正品跟假货肯定是有区别，而这些贵族小姐，肯定是愿意花高价买正品。 关宁也不是太专业，只能凭前世的记忆再加入自己的设计，先做出一些样品。 款式更多，也会让她们有更多的选择。 关宁还跟小芸等几个侍女做着探讨，询问着意见。 只是几个侍女的脸都是红扑扑的，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正常的生意，关宁一直都很自然。 正忙碌着，靳月也来了。 “宣宁公主回宫了。” “又回宫了？” 关宁摇了摇头。 这媳妇三天两头的回宫，关键是她又不受待见，在宫中就是个小透明，回去干什么？ 靳月开口道“公主说，在宫中有一个从小照顾她的嬷嬷，所以要经常回去看。” “那接出来啊。” “接不出来。” 关宁明白了，进了宫的人是不容易出来的，尤其是这种老人，恐怕就要老死在宫中。 “那好吧。” 他也能够理解。 “不过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赚钱啊。” 关宁开口道“你来的正好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什么？” 他开始了介绍。 靳月也终于明白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可是这……” 她羞红了脸。 心想着世子莫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竟然对这感兴趣？ “没什么可是，这可是正经营生。” 关宁拉着一众人商议着，不断修改完善，整整弄了一上午。 因为是私人订制，因而不需要太大的规模，弄一个小作坊就足够了。 但生产面膜不行，还是需要人手的。 他准备把生产事宜就放在住的宅院里，有一个后院足矣容纳。 这样能够节省开支，也可以保密，只是人手不足，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吴管家去办。 以女性为主，要求心灵手巧。 这东西技术含量不大，但需要耐心细致，关宁全身心的投入，开始筹备了。 面膜的主要成分就选择蜂蜜加中草药，这样不但好保存，而且技术门槛也不高。 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加入胡萝卜，苹果，石榴等过滤汁水，形成不同的品类。 这样的面膜有用吗？ 当然是有用的。 这些东西可以改善皮肤暗沉的情况，给肌肤提供足够的滋养，并且也有充足的水分，让皮肤越来越白嫩。 再有选择性的加入有益的中草药就可形成秘方，别人不容易仿制。 选择面膜为主要产品，是关宁经过深思熟虑的。 容易保存，利润很高，复购率强。 关键在于复购率。 因为它不是长久性的用品，而是一次性的用品。 关宁又去联系了几家药材店，购买了相关药材，又配套打造了所需器具。 至于蜂蜜等其他成分，更是容易找到。 主要的步骤就是提取，无论是药材还是其他添加物，都需要提取过滤汁液，然后均匀搅拌混合就成功了。 药材的味道不太好闻，关宁又在其中加入了植物提取香精中和，这样就有药材的香味散发，闻之清香。 完全是纯植物纯天然制作，因而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或许使用效果会有差异，但不会出现过敏有害的情况。 第198章 也就绝对不会翻车。 因为有蜂蜜的成分，所以均匀搅和起来呈现粘稠状，完全可以涂抹在脸上，待过了一定的时间洗过之后，就可以了。 经过几次配比试验，关宁看着三个小碗中的粘稠状物，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先做出来的三种，所有成分不同，味道不同，但效果大同小异。 总是要有区别的，这样才能营造出差异化。 其实成本都很低。 “世子，这就是您说的面膜？” 靳月细看着，颜色是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很好闻的。 “这东西涂抹在脸上，就能对皮肤好？” 她很怀疑。 “当然，你可以试试。” “您确定吗？” “今天晚上你们每个人都试试效果。” “好的。” 经过这几天关宁的讲述，她们不自然的就相信了。 “不过咱们相信，别人不一定相信啊。” 侍女小香说出了疑问。 在这几天的试验配比中，小香是学得最快的，关宁准备把这生产的事情交给她负责。 现在她们才知道世子是要做什么？ 竟然是要做生意。 “是啊，咱们从来没有卖过这东西，别人不一定能接受，万一觉得是坑呢？” 几人都说着。 “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但你们不要忘了一件事情，近日月华霜出事，使得很多用过的人脸上都出现了问题，而我们在这个时候推出，可以帮助修复保养恢复容颜，这会是什么结果？” 关宁笑看着众人。 他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缜密的算计。 众人恍然大悟。 尤其是靳月更是惊疑不已。 原来世子那日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用意的。 “中草药的成分可以增加人们的信任度。” 关宁开口道“关键是现在世面上没有这样的产品，也没有替代品，我们是头一家！” 虽然在现代是很常见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简直就是当代玻尿酸，跨界肉毒素。 当然做是做出来了，但相应的宣传也很重要。 酒香也怕巷子深。 名字当然不能叫面膜，要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总不能让人家把尿啊，毒啊的往脸上抹。 名字他都已经想好了。 大康王朝都视玉为珍宝，关宁便由此起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玉颜霜！ 你不是叫月华霜吗？ 那我就叫玉颜霜。 正好也能蹭一波热度，虽然月华霜是臭了，但毕竟这个名字还是深入人心。 可以将其作为反面，正好衬托玉颜霜。 功效就是修复被月华霜之害，简直完美，相信可以迅速被人熟知。 在这一方面，关宁是有优势的，本身他就是上京城的名人，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这放在现代叫什么？ 网红！ 众所周知，网红带货可是风潮。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对于关宁这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哪怕并非专业，也能有很多办法宣传造势，他要利用所有资源，把玉颜霜打造成现象级产品…… 第199章 试验出来合适的成品，便可以确定配方，正式生产。 关宁对主要人员进行了培训，所选用的都是府中的侍女，还有新召来的人，清一色都是女人。 这个活还真就得女人干，技术不高，最需要的就是耐心细致。 主要工作就是提取过滤相应成分的汁水，这一步必须要保证提取的纯度和清洁，采用流水式的生产模式。 最后一步混合必须由能够信任的人来做，因为这涉及到核心的配比问题。 花费了一定时间培训，等差不多能上手了以后，他就不管了。 材料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吴管家，让他来安排，关宁要开始筹备宣发。 这个很重要，也讲究策略，其实归根结底就一件事情，投放广告。 但怎么做广告，还是很有讲究的。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直接说我们这个东西多好多好，这太生硬了，接受程度也不高，所以要一步步的来。 关宁久违的去了国子监，说起来他已经是国子监的正式监生，但因为他已经有了公职，就可光明正大的旷学。 像他这种情况也不在少数，这也是被允许的。 在国子监他是人尽皆知的红人，在之前薛建中案的审判中，原国子学掌学博士诸解，助教甄济开因受牵连，而被审判下狱！ 有此下场，可是关宁一手造成，所以现在国子监可没人敢惹他。 关宁去了诗阁，说他近日在家有所灵感，新作了几首诗。 这引起诗阁震动，诗君杜修才专门召集举办了一场诗会，这也有为他正名之意。 在上次咏梅诗之后，关宁就没有过新作，时间久了，难免让人怀疑其是否有真有诗情。 这次公开表露，引起不少人关注。 既然要举办诗会，自然要有主题，在关宁的建议下，将主题定为玉。 以玉为题。 为什么定这样的题？ 当然是因为玉颜霜。 因是以玉为题，随着诗作的传播，加深印象，到时玉颜水公布，便会随之有名。 这是捆绑式宣传。 在诗会上关宁连作了几首诗，皆是跟玉有关。 当然也是惊艳四座，带起极大的传播度。 诗会取得成功，这几首诗迅速流传开来。 关宁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别有目的。 一看这阵势，词君也羡慕不已，便要拉着关宁举办一场词会。 关宁自然应允，同样以玉为题，作出经典。 诗词本就极受欢迎，从国子监很快传出到整个上京城，人们本就视玉为珍宝，又掀起了风潮。 可这还没有结束。 关宁又去了小说阁。 这也是国子监内的一个阁舍，来源于九流十家中的一家。 不同于墨家，法家，名家这些，小说家并不被认可，认为只有不学无术，不具有功名家业，不耕不织的人才会钻研，尤其近年来也没什么精彩的话本小说。 因而小说阁在国子监也极不受重视，甚至都快要被取缔。 今日，关宁就去了小说阁。 “这里果然很是冷清啊！” 关宁忍不住感叹。 其他阁舍在国子监都有建立单独阁楼，环境惬意。 而这里却只是几间平房，院落也相当的小。 “那可不，听说都快要被取缔了。” 跟关宁过来的卢俊彦说道“其实话本小说在民间还是很受欢迎的，只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好看的了。” “哎，你来这里做什么？” 历舒兰好奇的问道。 “我写了本小说，想要拿给小说阁看看，能不能帮忙出版售卖。” “你写小说？” 身边的永宁公主很是诧异，不过她并非是以真身，依旧是伪装成了杨肃。 “对啊。” “你变化好像有些大啊。” 第200章 卢俊彦狐疑的看着关宁。 “刚在诗阁词阁出尽了风头，现在又会写小说？” “瞎写，瞎写。” 关宁随意的说着。 然后几人进了院落。 “关世子？” 院落有一年轻人惊讶的迎了过来。 “这位是小说阁的阁首赵文斌。” 卢俊彦介绍道“赵阁首可是很出名，写过好几本有名的小说。” “说来惭愧，已经江郎才尽，灵感尽失许久没有新作。” 赵文斌一阵叹息。 小说并非没有受众，只是近年来从未有佳作，有出来的新作，也是平平常常，未溅起任何水花…… “不知几位来是？” 他很诧异。 关世子可是国子监的名人，如卢俊彦，历舒兰也是家世显赫，他们来这即将被取缔的阁舍，可很是意外。 “是这样的。” 关宁开口道“我写了一部小说，想通过贵阁舍发布。” 这是他事先打探好的。 小说阁跟外面不少书铺都有合作，在有新作出来，能很快发表售卖。 关宁也是为了方便。 “哦？” 赵文斌更是诧异。 “这是部分手稿，你看一下。” 关宁取出一摞纸，将之给了赵文斌。 “我来看一下。” 赵文斌面色狐疑，这位世子近日接连作出数首经典诗词在整个上京传扬，莫非在小说方面也有才华？ 历舒兰，卢俊彦，永宁公主也围了过去，好奇的看着。 他们也没有见过。 “白蛇传？” 永宁公主念出了声。 “莫非是志怪小说？” 几人并没有报太大希望，认为这只是关宁的心血来潮，没想到竟然很精彩。 修炼千年的蛇妖化作美女白素贞及其侍女小青入人间，与药店学徒许仙邂逅相遇，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互生情愫，由此产生出爱恨纠葛…… “这……” 几人看得根本停不下来。 “这太好看了吧，还有吗？怎么没有写完啊？” 历舒兰大叫着，意犹未尽。 “关世子，这真是你写的？” 赵文斌惊讶的看着关宁。 “如假包换。” “太好看了。” 那当然好看了。 关宁却并不意外，白蛇传在前世可都是家喻户晓的故事。 只不过他在这基础上添加了其他东西又做了改编。 许仙本是药铺的学徒，却意外的研制出一种名为玉颜霜的护肤品，声名大噪。 在整篇小说中，一直都在贯穿强调玉颜霜，这才是关宁的目的。 他在其中植入了玉颜霜，将其打造成一个软文广告。 在喜欢故事的同时，必然会对其中能够帮女人修复保养护肤的玉颜霜而感兴趣。 她们必然会产生无限向往，如果现实中也有玉颜霜，那该多好？ 这个时候，关宁直接推出，那会是什么效果？ 第201章 “关世子真的愿意这白蛇传通过我们小说阁出版发售？” 赵文斌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关宁的思绪。 “你们小说阁不是跟很多书铺都有合作吗？” “有的。” “那就没问题了。” 关宁找到这来，就是为了方便，还省得他去亲自联系。 “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印刷售卖。” “没问题，我亲自去办！” 赵文斌拍着胸脯允诺着。 “售卖的收益我会一分不差的给您，就是……” “什么？” “您能不能加入小说阁？” 赵文斌面露期待。 “只要您愿意加入，阁首的位置也可以让给您。” “嗯？” “小说家整体颓势，虽说列为十家之中，但很受排斥，被称为不入流，我们小说阁也有被取缔之势，归根结底是没有好的小说。” 赵文斌沉声道“这部白蛇传横空出世，可壮声威，所以……” “明白了。” 关宁能够理解。 毕竟这种文娱性的东西虽然人人都看，但人人都不重视。 就好像前世的网络作者一样，其实苦逼的很。 “我可以加入小说阁，至于阁首这个位置，还是你来吧，我可做不了。” 这赵文斌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值得相交。 “多谢，多谢。” 他感谢不停，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说。 他相信有了这本白蛇传，小说阁就能声名重振。 而且关世子也不是普通人，这就是一块最响亮的招牌。 “你是要把国子监的阁舍都加遍吗？” 卢俊彦很是不忿。 说好的一起做纨绔，你却在偷偷进步。 “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这种天赋？” 历舒兰看着关宁道“你这还没有完本吧，抓紧写啊，这种追读太难受了。” “对，抓紧写。” 在旁边的永宁公主也催促着。 “等正式发售我一定要多买几本。” “哎，杨兄我发现你面相很熟悉啊。” 关宁打量着杨肃。 这种感觉很明显。 “我？” 永宁公主内心一片慌乱。 莫非他是认出来？ 自己女扮男装终究不能长久，看来要恢复了…… 她不由想着。 “你是看错了吧，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在小说里写的玉颜霜，真有那东西吗？” 历舒兰及时转移了话题。 而且这也确实是她想问的，她也是月华霜的受害者。 “那可不一定。” 关宁卖了个关子。 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真的感觉杨肃很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跟赵文斌又谈了点细节，便没有再管。 他还要去忙别的事情，开始正式公布玉颜霜的发售，把势造起来，就等着白蛇传的大火了。 刚开始，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等进入正轨，就不用他忙乎了。 刚回了府上，薛芳就悄悄地的来了，就好像做贼一样。 这次过来是因为她确定了所需要的尺寸。 本来是不想亲自来的，但这种事情根本不敢外露…… 第202章 关宁这边也准备好了，直接给其看了各种款式，简直令人脸红心跳。 “怎么样？还满意不？” “你这价格太贵了吧？” 薛芳皱着柳眉。 最低等的价位都达到了三十两银子。 “我这可是私人订制啊，再说这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关宁开口道“你可以摸一摸。” 薛芳也是识货的，能够看出来。 “你跟我这拿货是这个价格，但你给她们的时候可以加价啊！” 关宁开口道“比如这件我给你拿是三十两的价格，你给她们就可以按三十五两走，你就可以赚个差价，那些富家小姐又不缺钱。” “嗯？” 薛芳灵光一闪，这倒是个赚钱的路子。 有钱不赚，王八蛋。 而且关宁说的没错，那些小姐们可真的不缺钱。 关宁看着薛芳心有意动，又接着道“那些小姐们肯定不好意思亲自买，你可以接受委托，由你代买。” “你什么意思？” 薛芳面色不悦。 她们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了？ “你可以私下扩展更多的人，然后你从我这拿货，再卖给她们，你赚钱，我也赚钱，你觉得怎么样？” “另外，我可以保证你以后所需要的，我都包了。” 关宁眼神示意。 薛芳立即反应过来，面色羞红。 她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谁用你包，我发现你不但无耻，还真的是有孔就钻。” 她对关宁的认识又加重了几分。 “想让我帮你赚钱，你是做梦，而且我也不用你包。” “咱们之间的误会太大了，你弟弟是他咎由自取，你扪心自问，他是不是该惩处？” 薛芳不知如何反驳。 “快给我把这次的拿走，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薛芳态度坚决。 这种事情太羞耻了。 “好吧。” 关宁摊了摊手，这事情得慢慢来。 等这衣物在贵族小姐圈里传开，到时候薛芳肯定会再来的，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就不相信薛芳会错过…… 交易顺利完成。 又有几百两到账，关宁也正好需要钱了。 之前为了把面膜搞出来，把钱花光，他还要进行最后一波造势，正好需要钱…… “下次再来啊。” “再也不见。” 薛芳头也未回的快步离开。 话分两头，拿到关宁手稿的赵文斌立即行动了起来。 他是有眼光的，这白蛇传本身就是难得的好故事，又有关世子的名头加持，必然大火。 其实他也憋着一口气。 小说阁鼎盛时期，那些书铺都找上门来寻求合作，现今颓势明显不一样了。 主要还是没有好的小说，印刷出版之后，根本就没人买，书铺也赔钱，当然不愿意搭理…… 镜古堂书肆，是上京城最大的书肆。 据说其背后有很大的背景，印刷出各种书籍定期专供富家贵族之家。 其下还有自己的私学，影响广泛，赵文斌首先来到了这里。 他跟这里的掌柜也很熟识，之前几本所作皆是在此印刷售卖，不过后来几本反响平平，便不被搭理。 今天他可是挺直了腰板，虽然这不是他的小说，但也代表了小说阁。 “你们何掌柜呢？” “赵阁首？” 几个伙计看到皆是一怔，随即忙着道“何掌柜外出，并不在……” “我知道他在这，把他叫出来，我这有一本小说要印刷售卖。” 赵文斌神情傲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底气。 显然他要装逼了，只不过是借关世子的名头…… 第203章 “印刷售卖小说？” 听到此言，堂内不少伙计以及来往之人皆是神情不屑。 “赵阁首，您还是省省吧，或者说还是放过我们镜古堂吧。” 有一个中年管事开口道“谁不知道你们小说阁现在不死不活，许久没有佳作，就算是有，也无人关注。” “说实话你们小说阁不要面子，我们镜古堂可还要脸。”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赵文斌面色却没有什么波动。 “以前我们小说阁帮镜古堂挣了多少钱？至于如此刻薄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有新的合作人。” 管事开口道“这个人想必你也认识，他就是于兴。” “于兴？” 赵文斌面色立即难看了起来。 他当然认识这个人，甚至还相当熟悉。 于兴以前也是小说阁的人，也有过几个话本，但后来榜上了兵部左侍郎邓丘之子，邓明志。 他就开始写一些攀附求荣的文章而脱离本心，之后便退了小说阁。 常写一些博眼球哗众取宠之作，扭曲事实，搬弄是非，大多都是以抨击关宁为主。 在前段时间薛建中案件沸腾时，他还专门写过一篇驳辩文章，但当时民意如潮，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而是直接被淹没…… “你们竟然跟品德如此低下的人合作？” 赵文斌很诧异。 “我们只看这个人有没有价值，他写出的东西，有没有人愿意看。” 管事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文斌明白了。 只要能够吸引人关注，至于什么内容，他们并不太注重，很现实。 不过他于兴再能笔下作浪，又怎么能比的了关世子的名头？ “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你们把这个于兴封禁，以后再不接受他的文章，我就把这部小说交给你们发售。” 他深记着关宁的嘱咐，要求尽快售卖传播。 镜古堂是最大的书铺，也有极大的影响力，肯定是绕不开，但可以把于兴顺便踢出。 此人多次写文章抨击关世子哗众取宠。 关世子肯定是不在意，但我不能不在意…… 赵文斌想着。 “哈哈！” 就在这时，有一道大笑声响起。 赵文斌转身见得从内堂有两人走出，其中那年轻人身材干瘦，其脸也是略瘦，给人一种奸滑之感。 另一个中年人则穿着得体华服，身材肥胖。 “于兴！” 赵文斌眼睛微凝，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 “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实在是太过可笑，竟然威胁镜古堂要把我封禁，你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于兴大笑着。 “小说家不入流，衰落是必然的，而你更是江郎才尽，写出的那是什么东西，根本就没人看。” “哼。” 赵文斌冷哼一声。 “正是有你这种人才是污了小说家声名，整日写一些不实之言，污蔑他人以此来博眼球，哗众取宠，你才是最可恶的。” “赵阁首，还是写出好的东西再说吧。” 何掌柜摇头道“我们也要做生意啊。” “你真的不封禁此人？他整天就是写一些污蔑关世子的东西，为了黑而黑，还要留着，反而捧为上宾？” “那又如何？我写的东西有人看啊！” 于兴可不管这些。 关世子是上京城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他受人委托专门抹黑，反而也得到很多关注。 管他是好还是坏，反正能赚到钱。 “很抱歉，不能。” 何掌柜直接道。 “看吧，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丢脸。” 于兴更是得意。 而赵文斌却淡然道“他只是写一些抹黑关世子的东西，便有人关注，而我这里可是有一篇关世子亲自写的小说，这个分量够吗？” “你说什么？” 何掌柜猛然一怔。 作为镜古堂的掌柜他很清楚关宁在民众间的关注程度，仅是沾点边，就能引起很多议论。 若真是其本人所写，那意义完全不同。 尤其近日，其以玉为题所作的诗词传播整个上京，他们都准备做一版诗词集，正合计着跟关宁接触。 “如假包换！” 赵文斌傲然道“就在不久前，关世子已经宣布加入我们小说阁，这部小说就是他开山之作。” “能否略看手稿？” 何掌柜问询。 于兴面色微变，他没想到赵文斌还真有底气。 随即他冷笑道“就算是关世子所作，那也得有点水平，若胡写一通，谁愿意买账？” 他说的没错。 这也正是何掌柜要看手稿的原因。 名头响是一回事，自身也要有拿的出的作品。 赵文斌递了过去开篇几章，并没有反驳，因为根本就没必要。 “这？” 何掌柜粗略一看，便被吸引进去。 有志怪的成分，同样又结合了情爱。 千年女妖和药铺学徒的情爱故事，这本身就有超脱常规之意。 他知道那些富家贵族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可市面上却没有什么精良之作，那些小说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想法，敢写这种。 他确定了！ 这必然就是关世子所作。 也只有他才能不顾世俗。 佳作！ 绝对能够大卖！ 何掌柜很是确定！ “怎么样？是不是很差劲？” 于兴淡淡道“那关世子本来就文不成武不就，其所作的诗都不知是从何处而来，更别说小说？” “必然是如同流水账一般，根本就……” “文斌，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何掌柜直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镜古堂会全面终止跟于兴的合作，从此不再接收他的任何文稿，另外跟我关系好的其他书铺我也会打招呼。” 开玩笑，这是关世子写的小说，他们怎么能用一个到处抹黑关世子的人。 “何掌柜？” 于兴正笑着的面容立即呆滞，好像听错了一样。 赵文斌面色平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若何掌柜没有这个眼力判断，他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不，何掌柜这是为什么？” 于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刚才他们还相谈甚欢。 只是几张手稿，就能改变态度？ “等这部小说售卖以后你就知道了，关世子才华实在惊人……” 何掌柜面无表情道“来人把他请出去！” 几个伙计把于兴带了出去。 “按照关世子的要求，必须要尽快印刷售卖，没有问题把？” 赵文斌理也未理于兴，这种人就是活该。 “没有问题。” 何掌柜又问道“我们镜古堂能不能独家售卖？” ps: 晚点还有一章 第204章 “不能！” 赵文斌直接拒绝。 “我们可以给更多的……” 何掌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个没办法商量，我是受关世子的委托，这是他的要求，我不能自己做主。” 赵文斌开口道“而且我第一家找的你，你们镜古堂已经占有很大优势了。” “真的没商量吗？” “没有。” “好！” 何掌柜见赵文斌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 而且他说的没错，首先找的他，那镜古堂书铺就抢占了先机。 “还有收入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克扣，这是关世子的书，而且他给的稿子只能出一册，后续还没有写完，你明白吧？” “这个放心，我们镜古堂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好。” 赵文斌将全部手稿给了他，又签订了一个契约，这个是售卖的盈利分成的契约。 然后他就离开了，又去寻了下家。 在关宁给了他手稿后，他就找小说阁的人抄录了好几遍，所以是足够的。 在他离开之后，何掌柜立即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从现在开始，其他印刷停止，全部印刷白蛇传，必须在明早装订好开始售卖！” “能印多少印多少！” 他相信有关世子的名头，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故事，必然大爆！ 不说普通平民百姓，可能不识字，或许也不会买去看，就是那些富家小姐也能买疯了！ “何掌柜，什么是白蛇传？” “是关世子写的一本小说。” “关世子？还会写小说？” “问那么多干什么？抓紧时间开干！” 他必须要抢在其他书铺售卖之前开始。 不对，从现在开始就应该造势了！ 一家书铺是绝对不会拒绝一本好的小说，在带来收益的同时，也能带来更多的关注度。 何掌柜立即忙乎了起来。 而在此期间赵文斌一家一家的跑。 基本上成规模的书铺都被他联系好了，结果自然也跟何掌柜一样。 从来没有一本小说有过这样的待遇，赢得这么多书铺的欢迎，甚至有的书铺愿意不要成本，只要能让他们售卖就行。 因为这是一个博得关注的最佳机会！ 未发先火！ 当天下午各大书铺便同时开始造势。 关世子最新力作，小说白蛇传即将发售！ 此事很快引起一片议论。 “关世子写小说了？” “好像是啊，各大书铺都公布了，明日发售。” “这……” “他不是刚作出了好几首诗词，怎么又写起了小说？” “不会是心血来潮吧，他能写出什么好看的小说？” “必然是自费印刷售卖，只为图个乐呵或者图个声名。” “可也不用这样吧，这得花多少钱？” “关世子差钱么？” “明天我倒要买一本看看。” 人人议论，热度极高。 关宁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赵文斌的效率这么高么？ 这才多长时间就引出如此大的声势。 不过这正是他需要的。 这也让他萌生出一个想法。 在这个时代小说其实受众很广，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文娱项目。 在街头评书说书人也不少。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他当然不可能开办出一个控制舆论的报刊或是类似的机构，因为朝廷就不会允许。 第205章 但可以通过小说来完成。 就好像这一次，他把玉颜霜植入小说，也可以把他想要表达的思想，或者需要引导的舆论放进去。 从而达到推广的目的。 小说颓势，若有他的支持必然欣喜…… 还是先看看这次效果怎么样再做打算。 外面势起的时候，关宁也开始为最后的造势做准备。 前几天曝光钱大富商号月华霜的问题时，他就派出了很多人造势。 类似于前世寻找狗仔队的模式，他暗中联系了街头堂客的说书人，让他们宣讲。 甚至还有酒楼里的店小二都不放过。 这些地方都是人流聚集的地方，相互传播，很容易就把势造起来。 在花钱的情况下，拉起这样一支专业的队伍轻而易举。 关宁决定保留，形成职业化，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带动舆论。 屡试不爽。 这一次依旧采用同样的手法。 当白蛇传大火时，带动植入玉颜霜热议，同时立即公布，他要售卖玉颜霜。 在这种种加持之下，必然能在瞬间，形成火爆之势…… 而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当晚，上京城很多书铺都开始全力印刷，通宵达旦！ 很多书铺，都因印刷过量而没有纸！ 幸亏这个时代有成熟的造纸术，可哪怕是这样，也依旧造成供不应求的局面。 纸价开始上涨！ 只因一本小说，使得京城纸贵！ 这本是很难以置信的事情，结果真的发生了。 “何掌柜，没纸了。” “那赶紧去进纸啊。” “去了，但那边也没了，今天很多书铺都在抢纸，纸价都上涨了。” 管事疑问道“咱们付出这么大，万一售卖不出去，那不是赔惨了？” “赔？” 何掌柜淡淡道“我都怕挣不够，抓紧时间装订吧，我们印的应该是算多了。” “是。” 整整忙了一晚，管事看着后堂堆放整齐的书册，这是一夜辛苦的结果。 在他的印象中，镜古堂可从未印刷过如此多的小说。 他打着哈欠，去开了铺门，今天就要发售，不过现在天刚亮，时间还太早，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 可在他刚打开门时，就震惊了。 门外已经站满了人，看上去足有近百个，最前列的是几个穿着甲胄的士兵。 他认了出来。 这是宫廷的廷卫军。 这是什么情况？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确认才发现是真的。 “开门了！” “开门了！” 原本等待的人们看到门开都立即来了精神。 “不是说售卖关世子的小说么？还卖不卖。” 有人问道。 “卖啊！” 管事下意识的说道。 “那快卖啊！” 有人喊着但还不敢向前拥挤，因为最前列是几个朝廷的廷卫军。 “快，来人，准备售卖了。” 管事对着里面大喊了一嗓子，立即有伙计跑了出来，看到这景象也是大惊，迅速摆放开始售卖。 “军爷，您要买几本？” 管事小心翼翼的问道。 廷卫军上门买书，这还是头一次。 “五十本。” “五十本？” 所有人都大惊。 卫兵淡淡道“永宁公主说了，就要五十本……” 第206章 此声落下，立即引起一片喧哗！ 这廷卫士兵竟然是永宁派来，谁都知道这位公主已经被退婚了，可竟然做出如此大力度的支持，直接购买五十本。 实在难以置信。 而这造成的宣传效果也会是很大。 管事还在惊疑中，这廷卫士兵已经摸出一锭金子放置在柜台。 “不用找了。” 然后他抱着书册便径直离开。 “嗯？” 来这里的有四个廷卫士兵，有两个离开，可还有两个却没走。 这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买？ “我们不是一起的。” 另外一个廷卫兵直接道“我们二人是受长公主的命令，同样也买五十本。” “什么？” “长公主？” 管事惊掉了下巴。 长公主也派人过来购买，同样也是买五十本！ 很明显，这就是力挺支持。 为什么会这样？ 当然是奔着关世子的名头！ 可这实在令人意外，从未听说过关世子跟长公主有什么交集，而且她也完全没必要这样！ 他们却不知道，因为关宁揭露了月华霜，让长公主及时止损，知晓此事后，便随意支持一番…… 只能说关世子的面子太大了！ 两位公主力挺，这就是风向标，关世子的小说必然会更加大卖！ 廷卫士兵同样留下一个金锭抱着书册走了。 这时没有了顾及，场面才真是火热了起来。 两位公主都如此，必然是有说道之处。 “给我来两册。” “我也要两册。” “我要三册！” 人人争相抢购，场面热火朝天。 有买到的出了门外立即翻看了起来，想要知道这白蛇传到底是怎样的小说。 原本不报什么期待，结果看入迷了。 千年蛇妖化作美女入凡尘报恩，对象还只是一个药铺学徒，这直接引起那些平凡人的共鸣。 代入感简直爆棚！ 毕竟谁的内心又没有这种美好的幻想？ 精彩，新奇。 同市面上的小说完全不一样。 “太好看了啊，简直停不下来！” “是啊，如果也有一个美女来找我该有多好？”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药铺学徒意外发明了一种能够保养皮肤的玉颜霜，也是因为这样，得到白素贞的青睐。” 有人注意到小说里面的植入广告。 对男子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而对女子更是强烈。 这种美好的爱情故事，谁不憧憬？ 简直男女通杀！ 人人议论，也带动着白蛇传真正的大卖。 原本只是冲着好奇，冲着关宁的名头，可却发现是真的好看。 上京城，各大书铺都出现了火爆场景。 简直卖疯了！ 很快这本书册就出现在那些富家小姐的案头。 她们被白素贞那种对爱情的坚贞不渝所打动，同时也注意到了玉颜霜！ 正值被月华霜坑害，很多人的脸都出了问题而没有办法，甚至都不敢出门。 如果现实中也有这种东西该多好？ 她们都叹息着，也越发对这白蛇传爱不释手。 “关世子太有才了，竟然能写出这样好的小说，前几天那几首诗词就很好。” “关世子是有大才的人，听说还很英俊呢，我们都误会他了。” 几个富家小姐聚在一起，探讨着白蛇传。 “你们看到后面的内容了吗？” 第207章 “没有，我都不舍的看，别给我剧透啊。” “你们抓紧时间看啊，后面有一个和尚抓妖，还教唆着许仙谋害白素贞，真的太可恶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只是……只是那个和尚法名叫做法海，俗名叫做邓丘。” “邓丘？这不是兵部左侍郎吗？” “哈哈，关世子太坏了。”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各处，人们看到后面，发现里面的大反派和尚俗名竟然叫做邓丘。 因为这和尚太过可恶，使得不少人都痛骂不已。 人家美好的爱情，你非要破坏这不是找骂吗？ 显然很多人都对号入座了。 关宁改编的法海并非是真正除妖的和尚，而是一个花和尚，已经还俗，他身材干瘦，肤色极黑，这跟邓丘的形象吻和。 他破坏两人关系，是因为他也看上了白素贞。 这种改编显然让人更是深恶痛绝。 “邓丘老秃驴，真是该死！” “你不要命了，邓丘可是兵部左侍郎的名讳。” “天下叫邓丘的不知多少，我就是骂了！” 此事很快引起议论。 邓府，邓明志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脚步匆匆的去了书房。 “父亲，那关宁污您声名。” “什么？” “这是今日大卖的小说，是关宁写的，里面用了您的名字。” “我看。” 邓丘翻看了起来，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写的极好，让他都有强烈的代入感。 他可以想象，这个名字一定被人痛骂。 “竖子！” 他堂堂朝廷兵部左侍郎，竟然被如此污名，怎么能受的了？ “要不您安排把这小说查封了？” “怎么查，以什么理由，查封了不是自己心虚吗？” 邓丘快要气死了！ 一本小说引起全城热议，各种话题不断。 薛家，几个姐妹正聚在一起。 “听说关宁写了一本小说，你们看了没？” 薛家二女薛梅问道。 “他能写出什么好玩意，肯定是败家花钱，心血来潮。” “听说还挺好看的，南宫小姐送了我一本。” “他写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看一眼。” 薛芳怒声道。 “嗯，咱们都不看。” 几人统一了口径。 散场回到房间，薛芳把房门紧闭，又拉上了帘子，从柜底下取出一本小册，认真的看着。 “太好看了，那无耻的家伙竟然有这才华，该死的邓丘老秃驴太可恶了。” 她边看边骂着。 在外说的一眼都不会看，但其实她已经看了三遍，这是在看第四遍…… “老爷，这就是关宁写的小说白蛇传，不过里面提到了一种名为玉颜霜的东西，能够恢复保养皮肤。” 旁人给钱大富讲解着。 他也听得认真，还有其他人也都在好奇看着。 薛庆冷声道“这家伙还真的能折腾，老钱，你这次的事件总算是平息，圣上也暗示可既往不咎，但你以后可要注意，不能再让人抓住把柄了。” “我明白，薛大人。” 钱大富长呼了口气，在他费尽心思的努力下，并且还有朝廷背后的发力，月华霜事件总算是压了下去。 当然付出了不少，他挨个上门对那些有影响力的家族赔礼道歉，花费了很多。 然后又找了东市掌柜李茂背锅，说他擅卖仿制月华霜谋取暴利…… 看在捐献出镇北王府祖宅的份上，圣上饶恕了他，当然也必须要低调一段时间。 “这次多谢薛大人了，要不是您……” 钱大富由衷感激。 薛庆开口道“你可以想想办法，像这小说中写的，出一款玉颜霜这样的产品，可顺势弥补，也能找回声名。” “等等。” “这白蛇传是关宁写的吧？” “是啊！” 钱大富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第208章 “怎么了？” 薛庆察觉到了其面色变化。 “恐怕玉颜霜有人在做了……” “谁？” 钱大富将书册拿起，低沉道“应该是关宁！” “关宁？” 几人呢喃着，薛庆也似恍然大悟！ “由衷的说这小说确实不错，说是近年来最好的小说都不为过，可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加入玉颜霜这个设定？” “实在太有针对性了。” 钱大富沉声道“我猜想他就是借月华霜出事之机做一次应……” “糟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猛拍大腿！ “难怪他要买走我的四家铺子，不是为了卖的，而是为了做生意！” “不能吧，你的月华霜就很难制作了，更何况是修复保养面部之用？” 在旁边的胡万统笑着道“老钱你是多心了。” 可钱大富根本没有理他。 几日前还未稳定时，这些人都避之不及，现在风声过去，又如狗皮膏药巴结而来，其中以这胡万统最是现实。 钱大富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不上这种人。 从某种情况来看，都不如关宁。 关宁！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被玩死了，先坑害，又利用。 “老爷。” 就在这时，申管事急匆匆的走进来。 “就在刚才，坊间传开关世子将要售卖玉颜霜的事情，而且关世子也亲自证实，明天将在东市预售，先到先得，引起一片火热啊！” 这可是实锤了。 一众人目瞪口呆，还真的被说中，这操作也太秀了吧。 之前一波波的铺垫，就是为了这个？ 钱大富面色变幻，涌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种推广手法太高明了，几乎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并且连他都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不过随即他面色就变得冷厉。 他不相信玉颜霜能够做成功！ 因为他知道月华霜当时制作成功也有很大的巧合因素，事实上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也想做出来一种可以有这种功效的东西。 可都失败了，没有任何进展。 而关宁却在短短几天内就做好，并且准备售卖。 他根本就不相信。 他猜想，关宁也是跟他起同样的心思，随便找一种东西，然后夸大宣传，甚至会有问题！ 对！ 你能找我的问题，我也能找你的问题！ 思绪闪过。 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干坐着。 关宁要开张的店铺就在东市，那间铺子隔壁就是他的铺子。 在那他有两家，其中一家被关宁坑走。 “明天我们跟他同时开张！” 钱大富做了决定。 “咱们可以利用这一波热度，把我们的店也撑起来。” 申掌柜艰难道“可是我们之前月华霜出事，影响仍在，若是再……” “谁让你卖月华霜了，咱们就正常开门卖货，全部降价售卖以赔礼道歉的名义。” 不得不说，钱大富还是很有头脑。 “另外第一时间去买到关宁的玉颜霜，我就不相信他的东西没有一点问题，被我们找到，我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 “明白了。” 薛庆内心忍不住感叹，不得不承认，这钱大富真是天生的商人，应对能力相当的强。 “老钱放心，我们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第209章 胡万统开口道“关宁就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斗的过咱们？” “谢谢啊。” 钱大富表现出感激的神态，但内心却极为不屑。 什么玩意？ 他真不知道薛家为什么会选择跟这种人联姻。 若不是薛家的面子他理都不想理他，这次的事件让他看透了…… 薛家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帮他，是因为自己是薛怀仁引荐的，若是出了问题，会有连带责任。 至于自己花了那么多钱，根本就没人在意。 这对比起来倒是感觉关宁不错，虽是对手，但有敬佩之意…… 钱大富立即行动了起来。 而外面又起了巨大震动！ 小说成了现实，在白蛇传中让多少女人追捧的玉颜霜真的出现了！ 东市原本属于钱氏的商铺已经换了牌匾，变为了关氏。 全城沸腾！ 关宁亲自出来宣布，关氏玉颜霜将于明日开始发售。 如同小说中的那样，纯中药成分制作，没有半点副作用，并且有修复保养面部皮肤之效，恰巧针对受月华霜影响的人群。 并且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上京。 关宁之前各种铺垫起了作用，潜移默化的影响，使得玉颜霜深入人心。 玉颜霜将在明日辰时，在东市一家，西市两家，朱雀街一家共四家商铺售卖。 除东市卖两百份外，其他三家商铺各只卖一百份！ 限量限购，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一瓶玉颜霜售价五十两！ 同样引起哗然！ 这价格太贵了，简直就是天价！ 在大康王朝一两银子能买到一石米。 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月的所有花销。 而一瓶玉颜霜就卖到五十两银子！ 要知道之前的月华霜才是卖十两银子一瓶，这直接翻了五倍！ “这不是卖东西，这是抢钱！” “是啊，这是在脸上抹金子吗？” “关世子是想钱想疯了，太坑了。” 街头巷尾人人议论。 “你是想多了，本来也不是卖给你的，想坑你也坑不着。” “疯了才会买。” “是啊！” 可他们不知道，想买的绝对大有人在。 同一时间，那些贵族小姐们也都知道了。 刚看完白蛇传的她们对玉颜霜的期许无限放大，此刻真的出现了。 她们当然也持有怀疑的态度，可依旧被那种功效所打动了，这诱惑力太大。 修复保养，这毫无疑问直接触动她们的g点。 她们不怕花钱。 尤其是那些因月华霜受害的人，更是如此。 哪怕是试一试也是值得的。 根据放出来的消息，纯中药制作，这就已经赢得很大的信任感。 她们不相信，在月华霜出事不久之后，关宁还敢重蹈覆辙。 而且随着诗词小说的传颂，这些贵族小姐无形中对关宁增加了很多好感。 根本就不相信他会骗人。 就连宫中也沸腾一片。 孝文皇后以及诸多贵妃嫔妃也都赶紧安排人去购买，长公主萧乐珊更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还有很多贵族小姐也很快做出安排，明天无论如何也要买到！ 火爆依旧在持续，就待明日…… 第210章 外面一片火热，关宁也在忙碌着，他在做最后的检查，以保证玉颜霜绝对没有问题。 不能刚开张就砸了招牌，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盯着，只要有一点事情，就会被无限放大。 别人不敢说，钱大富肯定会这样做的。 因而关宁是相当的谨慎。 必须要一炮而红！ “世子，咱们卖这么贵，真的会有人买吗？” 靳月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这价格实在太高了，足矣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会的，绝对会抢购。” 关宁很确定。 他要的就是这个贵。 就好像这种往脸上涂抹的东西，尤其还是这种功效。 你要说卖一个铜板。 肯定有人会嗤之以鼻。 这么便宜的东西能有这效果？ 没人会相信。 反而把价格定高了，那些贵族小姐会更加相信。 贵是有贵的道理。 这就是人的心理。 “这几天加工赶时咱们做出来两千多份，为什么只卖五百份？” 靳月很不理解，既然能赚钱为什么不多赚？ “饥饿销售啊。” 关宁解释道“若玉颜霜烂大街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还有什么价值？” “你记得咱们这生产很不容易，所用的都是最珍贵的药材，求之不得，这样才能突出价值。” 靳月恍然大悟。 才明白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关宁看着库房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的玉颜霜，低沉道“以后镇北军的军费，可都靠它了啊！” 看着关宁此刻的表情。 靳月没来由的心疼。 他可是世子啊，本来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可以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可现在却要背负这么多。 供给一支军队，这压力太大了…… 此刻，关宁也感慨良多。 从无到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经过一段时间，他终于在上京城站稳了脚跟。 他证明了自己。 因而隆景帝不能随意取缔镇北王府，取缔他世子之位，只能这样搁浅着。 接下来，他要在上京城一步步的往高走，然后把世子之位夺回来…… 关宁握紧了拳头。 “对了，宣宁公主回来了没？” 忙碌了好几天这才想起。 “没有。” “这又走了好几天吧？” 关宁很无语。 这媳妇娶的，跟没娶一个样，倒是被退婚的永宁公主很不错，他也听说了，永宁公主力挺他的白蛇传。 “嗯？” 念及此处。 关宁猛然一怔。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杨肃很面熟了，他跟宣宁公主很像。 仔细回想，越发的感觉相似。 撞脸了？ 可这是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 关宁皱着眉头。 杨兄面目清秀，有些举止很奇怪。 而且他也发现，卢俊言言语间似乎对杨肃很恭敬。 可杨肃说他自己只是普通家庭出身，这完全没道理啊！ 莫非是女扮男装？ 关宁起了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若真是这样，那他跟宣宁公主相似，是宣宁公主扮的？ 这也不对啊。 逻辑上就说不通。 宣宁公主是个哑巴，而且她是有病吗？ 第211章 故意女扮男装接近自己？ 越想越觉得绕，只能等宣宁公主回来再问了…… 现在头等大事，还是玉颜霜的售卖。 “世子，咱们玉颜霜不用送到店铺里吗？” “不用。” 关宁开口道“咱们是从店里预定，然后送货上门，优质的产品都是卖服务的……” 靳月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世子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微亮。 东市这边就有大量的人聚集，不止是这里，在其他三家门店前，也是同样的盛况，比之白蛇传的售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是玉颜霜售卖的日子。 很多人并不是真来买，而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大部分人都是买不起的。 他们更想知道是有没有人买。 在很多人的观念中，是不会有人买的。 可他们显然错了。 售卖的时间是在辰时，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有人在这里排队。 很多人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家丁，显然是受命而来。 相互见了还会打个招呼。 我是谁家的，你是谁家的。 你也来了啊！ 这引得旁人议论纷纷。 “还真的有人买啊，这些人是有钱烧的慌么？” “谁说不是呢？”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你觉得五十两很多，可在人家们眼里都不算什么，看到那个人了没，那可是宿国公家的。”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有着一队廷卫兵护着一顶轿子出现。 这轿子很熟悉，很多人都见过，最近的一次是出现在东城门，当时关世子回京…… 它是永宁公主的车轿！ “永宁公主又来了！”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惊疑之声！ 这永宁公主平日难得出宫，但只要出宫，基本都是因为关宁。 白蛇传发售时，就派人去买，这一次更是亲自出现。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 不是被退婚了吗？ 难道这永宁公主反而倾心于关世子？ 众人想着，见那车轿停在铺子东面，显然也是在等待着开门。 “这……” “长公主驾到！” 突然间，有一道声音响起，同时又是一列廷卫军护送着一辆车轿过来。 这车轿整体呈大红之色，分为惹眼。 除了长公主如此招摇，再不会有别人。 “长公主也亲自来了！” 众人都是一阵无语，惊疑一片。 这关世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引动两位公主如此？ 若是宣宁公主来也正常，毕竟已经嫁给了关宁。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便有一顶接着一顶的车轿到来。 这些可都代表了一个个权贵家族，派人来还不够，还要亲自来！ 可想而知，这玉颜霜的吸引力有多大！ 关键在于她们还很有耐心，无论是两位公主也好，还是其他贵族小姐也好，都安静的等待着…… 这都是造势。 越是这样，越受人追捧，也越来越火热。 “什么情况，不是说辰时吗？这也差不多了，关世子怎么还不来？” “兴许去了其他三家。” “昨天关世子还说亲自到这里，不会是骗人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也有点没有耐心。 “关世子来了。” “快让开，让关世子进去。” 就在这时，响起一片喧哗。 万众瞩目，关宁终于现身了…… 第212章 看着面前人头攒动。 关宁也是略微震惊，原本他还准备顾几个托过来，营造出抢购的气氛，后来想着已经推广到了极致，应该是没必要了。 幸亏没用，不然那钱是死海里了。 这场面也太火爆了吧。 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关宁差点被淹没。 群众太热情了。 小说白蛇传的火爆将他推向新的高度，简直是声名大噪。 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关宁来到店铺门前，抬手示意。 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就是玉颜霜售卖的日子，目前共有五百瓶，在这家店只卖两百瓶。” 关宁大声道“我们采用预售的方式，在你交钱之后，我们这边会做出登记，然后会尽快安排，送货上门！” 他这第一句话就引起一片喧哗，因为这种售卖方式，就跟常规完全不同。 先交钱，后拿货。 还是上门送货。 只是这怎么能保证？ 关宁又抬手示意，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 “诸位不用担心钱款，我关宁就在这里，我镇北王府还在，还能跑了不成？” 人们心中不由想着，王府都让你卖了，还说这话。 “另外我们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同时也是指导买主玉颜霜的用法，在这个过程，我们会全程跟踪。” 这种方式无疑是引起不少人的称赞。 送货上门，全程跟踪服务，这给人的感觉就很踏实。 “玉颜霜就如同白蛇传里写到的那样，它由名贵药材经过炼制提取而制，没有任何副作用，更不会出现月华霜那种情况。” 关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样品，这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跟传统茶杯类似，能看到里面棕褐色的膏状物。 他大声道“它会修复保养你的皮肤，我们的口号就是，女人，你本来就很美！” “不需要浓抹，不需要精妆，自然的就是最美的！” 此刻的他就好像网红带货一样。 这些话无疑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 尤其是那一句，女人你本来就很美。 谁不想天生丽质？ 只是达不到而已。 而现在，玉颜霜给了一个可能！ “相信大家已经等不及了，我宣布现在开始售卖！” 关宁也没有说太多。 气氛烘托够了就行！ 在他话音落下，店门打开。 装修还是以前的样子，关宁并没有动。 改动不需要花钱吗？ 更何况也不用摆放什么，后面的货架空空如也，当然在后续还会陆续上来，主要这次时间紧张，为了赶这波热度。 而他带来的人则是拿出一摞纸，立即摆放好桌子，这是用来登记的。 还有几个大箱子，是用来放钱的。 怎么看也不像卖东西，像是坑人。 但没人动。 因为得先等两位公主。 “永宁公主，买十瓶。” 一个廷卫兵过来。 “永宁公主？” 刚才人太多，关宁没注意，主要是轿子太多了。 “公主亲自来了吗？” “是的。” 这永宁公主可真够意思，他好奇心越来越重。 “不好意思，因为限购的原因，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两瓶。” 关宁开口道。 这是事先就定下的，这样才能突出价值啊。 “那就两瓶吧。” 廷卫兵很好说话，毕竟也是老演员了，昨天买小说的也是他。 他摸出来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 这一锭正好是一两，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周边人都看在眼里。 关宁终于明白，永宁公主为什么会排到第一个了。 其实她不一定是真要玉颜霜，而是做一个示范表率。 我身为公主都给钱了，你们不给可不行。 这是给后面人看的。 能过来买的很多都家世显赫，甚至宫中也有人来采买，难免会有不给钱的情况。 关宁只是个落魄世子。 并且永宁公主也遵守了规则，没有多买…… “售卖结束，我再给多送几瓶。” 关宁低声说道。 廷卫兵很懂暗规则点了点头。 “只是皇宫，你们能送货上门吗？” 关宁一拍脑袋才想起了这茬。 皇宫那是能随便进去的吗？自然不可能。 “那就等下午去我府上取吧。” “好。” 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下一个，自然就是长公主，她同样也没有下轿，主要是人太多了。 同样也买走了两瓶，这个数量正合适，她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不过长公主还要给宫中不少人带，两瓶自然是不够的，关宁又暗中答应，才是结束。 接下来。 一个接着一个，走的都是同样的流程。 交钱，登记，走人。 第一次这种方式买东西，总是有些不适应。 这买了个寂寞？ 感觉也很不踏实。 但两位公主都交钱了，又怕什么？ 于是后面的人都跟上交钱。 关宁还安排人在旁边不停的念着剩余的数量。 这就是造成了一种心理暗示，没有多少了，再不买就买不到了。 因而都是争抢着交钱登记，甚至都起了争执。 “哎，你怎么插队呢？” “谁插队了，我本来就在你前面。” “胡说八道，快让开，我家小姐说了，必须要买上。” “我家小姐也说了。” 两人吵闹了起来，却让别人钻了空子。 场面是相当的火热。 在登记的同时，关宁也注意到这些人非富即贵，全部来自贵族豪门。 为什么采用这种方式？ 这就是目的之一。 精准定位了客户群体，并且取得了客户信息。 这都是可以利用的。 总共才两百份，很多人都是订购两份，因而只用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就卖完了。 “不好意思各位，两百份已经售空。” 关宁亲自宣布。 心里乐开了花，这赚钱速度太快了。 短短时间就赚了一万两！ 而过来购买的，为了方便都是用金锭支付，那明晃晃的金子啊，太闪眼了。 “这就没了？” “这也太快了吧？都还没有买到。” “是啊！” 立即响起一片抱怨声。 “没了，是真的没了。” 关宁大声道“各位买到的买主就安心在家等着，我们会在三天之内，陆续送到各位家里。” “至于没有买到的，具体售卖时间会有通知，应该是在十天后。” “十天后？” “完了，小姐让我买，我没有买到，这回去可怎么交待？” “我也是啊。” 不少人都愁眉苦脸。 可关宁却不理会。 他让人把箱子关好，直接抬着就走人了。 网红卖完货，直接下播数钱，关宁也是如此。 周边人目瞪口呆，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213章 交了钱，记了名，连个凭证都没有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是三天之内送达，可也只是一句空话，至于玉颜霜也只是远看了几眼，真正如何都不知道。 这钱花的，怎么都有种入坑的感觉。 可偏偏还有不少人捶胸顿足的遗憾没有买上。 这些有钱人都是傻子吗？ 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懂。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感叹关宁的手段，给人的感觉动动嘴皮子就把钱挣了。 人家确实败家，但同样也能挣钱啊。 东市这边有两百份都卖的这么快，那西市两家，朱雀街一家恐怕也是同样的火爆。 仅是这短短时间内，就挣了两万五千两。 一个寻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数字，很多商铺几年的利润都达不到。 关键是关宁连句多话都没说，直接关门走人。 就很离谱。 “看到了没，什么叫挣钱？” 此刻在关宁旁边铺子里的钱大富对着自己店里的伙计开口道“这才是真正的挣钱。” 两家铺子本来是相邻的，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宣传，可根本就没人注意。 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可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这太扎心了。 钱大富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他自诩在经商一道有所成就，月华霜的大卖就是他一手策划。 不过现在，却出现了关宁。 种种手段，让他都感叹不已。 “快再去出去喊，出去宣传！” 钱大富催促着。 他觉得关宁太傲了，现在有这么多人聚集，却直接走人，简直就是浪费。 人就是钱啊！ “为对前几日月华霜事件道歉，我们钱氏商铺所有东西全部降半价！” 钱大富亲自出面。 “那件事已经调查清楚，是东市商铺掌柜李茂私自仿制……” 他说了一通。 把所有的过错都堆到李茂的身上，他也是受害者。 为了表示歉意，让利于买家。 “大当家，若降半价咱们很多东西都要赔钱啊！” 有管事在旁边说着，这可不是胡说，而是真的如此。 “赔钱？” 钱大富直接道“能赔钱把丢了的声名找回来就是赚了。” 这般造势还是起了些作用。 虽说有不少人依旧记恨着，可还有一部分人走进了钱大富商号。 降半价，这还是很有诱惑力…… “世子，钱大富商号开张了。” 这时关宁也得到了禀报，他还没出了东市。 “他是借着咱们的人气，实在可恶。” 关宁回头暼了一眼，淡淡道“钱大富是个聪明人，没关系，咱们慢慢玩，这次时间毕竟紧张。” 两家店铺是在一块，难免会有竞争。 这次时间太紧张，有很多都来不及准备，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就跟钱大富竞争，他做什么就效仿做什么，最终将其打败。 之所以这样做，并非主要因为两人立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想把钱大富收到麾下。 这个人很有水平，尤其在经商方面更是厉害，他的某些思想是最接近自己的。 关宁不可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此处，他的主要目标依旧是官场。 他要争的是权。 但钱也同样不能放过。 而钱大富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 想要收服这样的人太过艰难，但有一个前提，那必须要打败他！ 第214章 就在他最擅长的方面，这样才会有机会…… 关宁也不着急。 他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回去之后，关宁立即派人根据登记开始安排送货。 这不是空谈，而是真的要这样。 在事先他就已经培训好了人，在送过去的时候，专业指导如何使用，全程跟踪服务。 这也是为了处好关系。 这些买主可都是非富即贵，对他以后都有大用。 除了皇宫去不了，其他地方已经沟通好，都能过去。 在他的安排下，一波一波的送货开始了…… 人们发现，在街头上突然多出了几个穿着特殊衣服的人，其实也不算特殊，只是后辈有醒目的几个大字。 关氏派送。 谁都知道关氏就是关宁搞出来的，这些人显然就是。 他们后背都背着一个木箱子，骑马飞奔着，引起一片瞩目…… “我买到了，你们买到了吗？” 此刻在一座环境宜人的花园中，几个美妙女子叽叽呱呱，正热议着玉颜霜。 其中一个曼妙女子兴奋的道“我还买到了两瓶。” “我也买到了两瓶。” “哈哈，我也买到了。” “我没有买到，我派去那仆人真没用。” 她们交流着。 “薛芳，你买了吗？” 有人问道。 这种聚会可都是大康王朝真正的贵族世家之女的圈子。 此刻所在的这座府邸，就是宿国公府。 以前薛芳也认识这几位，但不能融入，至从给她们购买来了那种衣物，便得到了认可。 “我怎么会买？” 薛芳冷声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跟关宁有任何交集，你们可能都被关宁坑了，他可是奸诈的很。” “薛芳，你对关世子是不是有意见？你弟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他确实……” “哼，反正是不可能。” 薛芳嘴是硬的很。 但内心却很是得意。 “我早就安排人买到啦，不过这是不能跟你们说的……” “小姐，外面有人来了，说是来送玉颜霜的。” “啊？真的来了吗？快让叫进来。” 谢灵激动的站起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人被带了进来，让人意外的还是个女子。 “谢小姐好，我是关氏速运的，来给您送玉颜霜。” “快拿出来。” 几个女子都拥了过来，好奇得围观。 “这就是我们关氏玉颜霜。” 送货的女子解释道“只需要把里面的膏状物均匀的涂抹到脸上，不需要太厚，有薄薄一层就可以，然后过两刻钟的时间，清洗过后就行了。” “大概用过两三次以后，就能起到效果。” 解释的很细致，很容易就能听的懂。 “这里还有一份纸质的说明，若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关氏商铺找我们，都会为您解决。” 态度诚恳，语气恭敬，服务周到。 从感觉上就让人感觉很好。 “这钱花的值，我要赶紧试一试。” 谢灵激动的道。 “我也要赶紧回去。” 众人都是迫不及待，很快散场。 此刻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玉颜霜到底是否有说的那么好？ 是直接立起招牌，还是砸了场子？ 第215章 关宁兑现了承诺，在三天内将玉颜霜都送到了每一个买主手上。 那些贵族小姐都迫不及待的开始使用，试验效果。 按照指导说明，在使用三次以上就能有所变化，不过真的如何，还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东西的好坏，还需要经过检验，那些用过的人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人们也在等着，在关注着。 这玉颜霜是否真有说的那么神奇？ 宿国公府，大小姐谢灵，正照着镜子，神色紧张。 之前因大量使用月华霜，使得她的面部皮肤有很多问题，红斑暗沉严重，她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若不是她父亲压下了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玉颜霜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相信会像小说中写的那样，让她容颜归复，皮肤无暇！ 她仔细看着。 突然面色惊喜！ “有变化，真的有变化！” 她兴奋的叫着。 “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喊来身边的侍女。 “好像真的有变化，红斑淡了。” “是吧。” 谢灵激动到了极点。 能明显感觉到，确实是淡了，这就说明玉颜霜是有作用的。 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也不相信。 只要有效果，只要坚持使用，一定能更好的！ “啊，真的有作用！” 长公主萧乐珊看着自己的脸，确实是感觉比前几天要好。 这几天她谨遵说明，正常涂抹清洗，然后早睡休息。 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不太够啊，她只买到两瓶，关宁后来又送了几瓶，但后宫嫔妃太多了。 还得要多屯着点，以后就用玉颜霜了…… 长公主暗想着。 “真的有用？” 此刻薛芳也在看着自己的脸，真的是比以前白净了。 她有种不真实之感。 关宁竟然没有骗人？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更有吸引力。 这一瓶也用不了几次，很快就会用完，还得要去买，以后这玉颜霜肯定更抢手，可能都买不上。 关键是她没有钱啊！ 一瓶就要五十两。 这时她蓦然想起了关宁跟她说过的话，帮助他卖内衣，然后赚差价。 这是来钱最快的办法。 最近又有几个人找她让她代买，被她拒绝了，因为太过羞耻。 难道要再去找关宁？ 薛芳纠结着。 “有用，真的有用！” 钱大富花高价从黑市上买回来一瓶做研究。 他面色阴晴不定，这利润太大了，让他都眼热不已。 “我们这边已经改良了米粉，比荀家的更好用，应该也很有市场。” 申管事说着。 第216章 “嗯。” 钱大富点头道“这东西太贵了，足矣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我们退而求其次……” “另外，加紧对玉颜霜的研究，看能不能仿制出来。” 他想找点问题，可目前还找不到。 很快就有流传开了玉颜霜效用惊人，确实有改善皮肤之效，很多贵族小姐多次上门寻问，下次售卖是什么时间。 而这也是最好的证明。 口碑做起来了。 虽然是贵，但都觉得这钱花的很值。 送货上门服务，仅是这一点就让人很满意。 这就是降维打击。 在前世都烂大街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是香饽饽。 关宁把前世某米的套路学习到底。 又过了几天，关宁开始了再一次的售卖，不过这一次，是预售！ 先订金预订，过几天才能等到货，并且订金就要交一半。 这更是空手套白狼。 可却再一次迎来了火爆，比第一次售卖更甚。 同时，关氏商号又推出了新品，玉面霜。 这玉面霜是一种粉底，其主要成分是由珍珠磨制，绝对没有副作用，并且效果极好。 珍珠粉自古就是美容护肤的佳品，适合面色暗黄，长斑的女性使用，食用级别珍珠粉即可内服，所以外用起来更加放心，这也是关宁如此自信的原因。 同样也是很简单的配方，前世很多姑娘都会自制的东西。 可放到这个时代，又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所取用的珍珠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是关宁跟旬家合作，从东南沿海地区运送回来的废珠，本身没有太大的价值，反正都要磨成粉。 其实成本并不算高。 但借这个由头，关宁又定了很高昂的价格。 同样有人买账。 月华霜出事后，暂缺了代替品，玉面霜正好填补了空白。 虽说也有米粉，但米粉有很大的缺陷，是那些贵族小姐无法接受的。 同时，关宁也宣布陆续将会有更多的产品推出，尽情期待。 这一番操作下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有人细致的算过，在这短短几天内，关宁狂赚近十万两，每推出一件新品，都会成为爆款，引起无数人追捧。 而且他们注意到，关氏商铺所出产品都是跟钱氏商铺对标，卖同样的东西，但什么都比你好。 两家店铺相邻，但一家门庭若市，一家无人问津！ 钱氏商号遭受到巨大打击。 到如今再没有人说关宁是败家子，你见过这么会赚钱的败家子？ 外界对关宁的看法已经逐渐改变。 人们只看到挣钱的容易，却并没有看到关宁的付出。 想法是需要实施的。 这几天他没日没夜的忙乎操劳，安排各种事情，培训人员，总算是步入了正轨。 他并没有自己独立干，而是跟很多商家合作，找了代工，这样增加效率，也节省了很多事情。 后面只需按部就班的进行，关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做甩手掌柜了。 主要是他有本职在身。 他还是刑部督捕司的捕头，司首莫宣多次派人过来，让他回去。 之前借着受伤的名义在家休养，时间已经够长了，而且最近都察院对他的弹劾也不少。 关宁还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职务。 他要争的是权。 他的主场是在官场。 这天清晨，关宁久违的骑上了小白马前去上职。 从薛建中案结束，后又遭遇刺杀，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再次过来，还有些陌生之感。 事实上，他私下跟三处的捕快们有过多次聚会，并未断过联系，而且那个耽搁许久的案子也该开始查了…… 第217章 “关世子？” “不，关捕头。” 门口守卫老王看到关宁，很是意外。 这位竟然来了？ 可真的稀罕。 最近他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刑部很多人认为这位世子肯定是不会来了。 卖了祖宅，又开了商号，这钱太多了，还来做这小小捕快干什么？ “嗯。” 关宁点了点头道“劳烦给我照顾下马匹。” “好。” 捕头有这个权利指派，老王也没有拒绝，不过在递给其缰绳的时候，老王感觉到手里冰凉，略微感知，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一锭银子！ “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照顾好。” 老王更是热络，低声道“小心二处捕头巴明，他多次提出要把您踢出督捕司。” “嗯。” 关宁知道这种守卫其实是知道最多信息的，尤其老王还是从捕快上退下来，处好关系肯定有好处…… 只是他很疑惑，什么时候跟二处捕头巴明有了仇怨？ 他也不在意，径直去了后院，上职了要先跟上司汇报，更何况莫司首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一路走进，有见到的人指指点点，显然对于关宁的到来很是惊奇。 关宁也不理会，他虽然办了大案，但其实来督捕司的时间很短，很多人都不认识，只是奇怪，怎么三处的人一个都没有见到…… “进来。” 里面传来熟悉的清冷声，关宁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班房很大，正对着他的是一道曼妙背影，虽是穿着黑色的差服，但感觉是做了修改，使得很显身材，凹凸有致。 “莫司首。” 关宁开口。 “你可终于来了。” 莫宣在桌后的书架上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 “嗯，您可不知道啊，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想您想的厉害，这身体刚恢复好，就赶紧来了。” 关宁开口道“主要不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您呀……” 他开口就是油腔滑调。 对于这种性格高冷的女子，就得这样…… “你这张嘴说出的话可信么？” “当然可信了，我还给您带了……” “唰！” 关宁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莫宣突然转身，她手中抓着一张书签直接射向了他。 书签只是薄纸，可给人的感觉如同刀刃。 “她要杀我？” 关宁立即色变，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伸手抵挡，书签稳稳的夹在他的两指尖。 “嗯？” 关宁都有些意外，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快的反应了？ 莫非是修炼神秘秘籍的缘故？ “不好，暴露了。” 关宁发现莫宣竟然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此刻美眸平静的看着他，再没有任何动作。 她在试探我？ 关宁立即反应过来。 可那种情况下，若不动作恐怕有性命之忧，明显感觉到莫宣根本就没有留手。 她若真的没想杀我，那就是相信我肯定能应对？ 关宁心头起了一片阴霾，这说明的问题太大了…… 第218章 “你果然身手不凡！” 莫宣淡淡开口。 “司首大人，我说这是意外您相信吗？” “那杀死丁奇，也是意外？” 关宁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深藏着的秘密，暴露了！ 应该是那天太匆忙，做的太粗糙，被其看出破绽，刚才又出手试探，便可以确定。 该怎么办？ 杀人灭口？ 但关宁并没有把握，能以女子之身做督捕司司首，莫宣可绝非常人。 关键是他没有把握，这事情她有没有泄露出去…… 他一瞬间想出很多应对之法，但都否决。 “那日丁奇的尸体被带回，我便亲自检查，他的致命伤是在脖颈处，除此外身上又有多处伤口，胳膊处还有淤青，应该是重力所致……” 莫宣开口道“致命伤与普通伤口是同一武器所致，应该是常规的匕首，但有差别，还有手腕处的淤青是最大的疑点，就好像是被人用力捏出一样，综合考虑之后，我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丁奇的死，应该是被人握着他自己的胳膊手腕，自己杀死了自己……” “除此外，现场更是没有其他打斗痕迹，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高明杀手，但我更觉得是你，这样一切就说通了。” “厉害，不愧是督捕司司首。” 关宁忍不住感叹。 “不，你才是更让我意外的。” 莫宣带着复杂的神色看着他。 “谁又能想到，在外面被人盛传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世子，他却是一个能作诗文会写小说精做生意的全才！” “更想不到的他竟然还是一个武人高手。” “过誉了。” 关宁很谦虚。 “不过我更佩服你的是，对自己也足够狠，你应该没有受伤吧？” 莫宣接着道“仵作验尸时发现，丁奇死时瞳孔放大，应该是发现了很震惊的事情，所以我猜想，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对，你说的都对。” 事到如今，关宁就是想不承认都不可能了。 不过他略放了宽心。 既然莫宣跟他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就是给他保密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为什么要杀丁奇？” 莫宣的面色冷了下来。 “在你来督捕司之前你们从未有过交集，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才杀人灭口？” “这点你错了。” 关宁开口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我，我只是被迫反抗。” “他杀你？” “是的。” 关宁解释道“丁奇也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 莫宣更震惊了。 “并且他除了皇城司的身份外，还另有身份。” 关宁将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既然无法隐瞒，那还不如全部说出，这也是一种试探，没准还能争得莫宣的支持。 关宁开口道“丁奇背后有很大的势力，而且跟我来京路上所遇到的刺客是一伙的，甚至我怀疑，兵部连环死人案也是他们做的……” 这番话显然是让人莫宣很震惊！ “至于我为什么隐瞒我懂武功的原因，想必莫司首能够理解。” 关宁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帮我隐瞒。” “我可以帮你隐瞒，那你准备怎么回报我。” 莫宣看着关宁，竟然谈起了条件。 关宁微微一怔，他并不意外，开口道“我可以一直为司首你提供玉颜霜，这个条件满意吗？” 第219章 “可以。” 莫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道。 这种反应让关宁感觉，她好像就是在等着自己这样说。 不过也可能差不多。 在之前的接触中，他就发现这位司首对自己的皮肤格外在意。 那天晚上她返回去，就是自己提了一嘴说有解决办法，按耐不住询问。 恐怕她早就想要玉颜霜了，只是抹不开面子。 自己买的话，又怎么能买的起？ 就算司首的俸禄，也远达不到这种条件…… 关宁明白了。 不过也很开心，不怕你不提要求，就怕你没要求。 就凭他所知道的护肤知识，每天给你开一个护肤小课堂，还不是把你哄的服服帖帖？ 他会功夫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暴露，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 关宁想着，将手中拿着的精致木盒给了莫宣。 “这就是玉颜霜，我已经给你带了。” 给上司送礼不是应该的吗？ “放桌子上吧。” 莫宣很高冷，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装的还挺像。 关宁也没点破。 “对了，书签也还给您。” 这是他刚才接住的，他才注意到这书签很精致，其上画着一座楼，很高很气派。 “这书签不错。” “拿来。” 莫宣伸手接了过去，转身放入一本书中。 她又从后面取出一本卷册。 “这个就是兵部连环死人案的卷宗，并不算太详细，因为我就没有仔细调查过。” “多谢。” 当初关宁到刑部的时候，刑部左侍郎张政就知道他是为这个而来。 “现在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查案的难度很大，但也有好处。” 莫宣开口道“因为背后做案之人已经放松了警惕。” “嗯。” 关宁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耽搁这么久，也有这样的考虑，不过他在暗中也掌握到了一些信息。 “丁奇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他尸体也处理了，我会为你隐瞒，但我希望你，在做什么事情前跟我禀报。” 莫萱的话给关宁吃了个定心丸。 “我明白。” 能得到莫宣的支持，显然是有好处的，而且这样行事也不用畏手畏脚。 关宁开口道“我准备开始调查此案。” “你查吧。” “对了，你知道在督捕司还有谁是皇城司的人吗？” 他可不想再有第二个丁奇，虽说是能应付，但万一应付不了呢？ “不知道。” 莫宣淡淡道“皇城司是比督武司还神秘的司衙，其人员隐秘在各个衙门，你若是有怀疑的人选，告诉我。” “是。” 关宁知道任何人都不想随时处于监视之下…… “三处的人哪去了，怎么一个都没见到，是有案子么？” 他又问道。 查案肯定需要人手。 “你不知道吗？元子明他们不是经常去找你，也没有跟你说过？” “没说什么啊，就说是没有案子，整天闲得无聊。” “不是的。” 莫宣开口道“他们被停职了。” “停职？” 关宁神情愕然，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差不多在你遇刺之后吧。” “已经这么久了？” 这让关宁很是意外，因为他之前见过几个下属，有说有笑的，从未提及过这事情。 “他们没说是不想让你知道，那段时间你刚受了伤。” 第220章 “为什么会停职？” “你觉得呢？” 莫宣看着他。 关宁恍然大悟，他立即反应过来。 “是薛家的报复，对不对？” 当初是他带领着三处捕快把薛建中拿下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出了不少力。 薛建中是被审判了，也受到该有的惩罚，但薛家显然不会就这样结束。 开始清算当时查案的人。 他们不敢找自己的麻烦，这会让人抓住把柄，便盯上了其他捕快…… 而自己都在忙着商铺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关注。 “其实也不止因为薛建中案。” 莫宣开口道“在你出事后，我们快速锁定了嫌疑人，猜想会跟薛芳及其护卫白展有关，我便带人去了薛府，然后……” 关宁明白了。 这是薛家把对他的怨恨，报复在了督捕司。 莫宣接着道“在那之后都察院派人进驻监察，你应该明白，只要他们愿意，必然能查出问题，况且身为捕头本就在不黑不白处徘徊，怎么可能干净？” “问题很大么？” 关宁面色冷峻，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捕快其实都是受了他的牵连。 他们查薛建中，包括后来去薛家，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不能不管！ 莫宣接着道“问题其实可大可小，关键是借着这个由头，兵部那边想要把他们几人发派到吠州。” “吠州？” “没错。” 关宁面色充满冷意。 “这是邓丘定下来的吧？” “是的。” 报复！ 很明显就是报复。 邓丘之子邓明远因他被流放到吠州，这个仇恨邓丘一直都记着。 所以他要把自己麾下捕头也发派到吠州。 吠州是极寒穷苦之地，去那里不知要受多少罪，关键是去了那边，也没有任何前途，跟上京城无法相比。 不！ 也不仅仅是示威。 还有警告之意。 你只是个没有权势的小小世子，虽然使了些手段，但还差的很远。 谁帮助你，谁就要遭殃，就要受到牵连。 你能有什么办法？ 都察院监察百官，这本就是职权内的事情。 犯罪公职人员发配往吠州也是条例许可范围。 这就是掌握权力的好处。 都在规则之内！ “发配的人都有谁？” “卫陵，贺辉，贺鹏，元子明，武方，易阳共六个人。” 莫宣开口道“这几个人都是好手，有丰富的经验，若真的都被发派，损失很大，张大人已经极力争取，但也无济于事，只能保证我不被牵连，至于其他人……” 话没有说透，但关宁还是听出来了。 差点连莫宣这个司首都没有保住。 “这也是我叫你回来的原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明白了。” 关宁又问道“他们距离被发派的时间还有几天？” “六天。” “他们现在在哪？” “在兵部关押着。” “为什么在兵部关押？” 莫宣解释道“因为兵部已经把他们抽调了过去，处于等待发配时期……” “邓丘老秃驴，真的该死！” 在莫宣面前，关宁也丝毫没有掩饰。 “其实这次主要是邓丘在操作，都察院只是配合行事，你不要冲动，官场有官场的规矩。” “我明白。” 关宁开口道“我不会冲动，但我要见他们一面，才能心安……” 第221章 关宁面色很冷，原本生意大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过更多感觉到的是悲哀。 薛建中明明就是罪有应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最后却对办案人员进行报复。 底层人员只能是高层斗争的牺牲品。 他就不信这个邪！ 若这次不把这几个人弄出来，以后谁还敢跟他？谁还敢帮他办事。 “本来只是停职让他们回家等待，后来邓丘亲自下令把他们带到了兵部，以看守的名义羁押。” 莫宣神情古怪。 “我猜想这是跟你写的白蛇传有关。” 关宁明白了。 他在小说中，把邓丘写成了一个卑鄙无耻，贪图美色的花和尚污其声名，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也不能因这事情找自己，便把气撒到了他们的身上。 几个小小捕快，面对兵部左侍郎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这纯粹是因为自己受了无辜牵连，关宁不能不管。 “你去看望，不一定会让你见到。” “我来想办法。” 莫宣再一次的提醒道“你要记得，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你能抓捕审判薛建中，就是因为你遵守了规矩，你占据大义，所以谁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 “查案。” “查案？” “对！” 关宁开口道“不是要遵守规矩吗？我是捕头，我有查案之责，就查兵部连环死人案！” “我不相信完美的作案，必然会有疑点。” “可这也影响不了邓丘吧？” 莫宣觉得关宁有些急病乱投医。 “也许呢？” 关宁没有过多解释，依据他的猜测，兵部连环杀人案的幕后势力可能跟丁奇是同属一个势力，这是一个朝廷外的势力，甚至可能是反动势力。 如果真曝光出来，相信朝廷也会极为重视。 而兵部武库司接连死人，哪怕是正常死人，可却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这说明在兵部一定有一个重要官员压了下来，邓丘是很有嫌疑的。 哪怕不是他，兵部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置身事外，自己都惹了一身骚，借此机会关宁就可以把那几个捕快开脱。 这就是关宁的办法，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火烧到邓丘的身上，把邓丘拉下马！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去了。” “嗯，你准备用哪些人？” “就我们三处剩下的人。” “那不行，那几个都是内勤辅助人员，我给你从一处找两个人。” “好。” 关宁去三处班房，只有几个人坐着。 “头。” “头，您来了。” 几人起身问候。 三处人员配置算上他这个捕头有十二个人，已经有六个负责抓捕的捕头被带走，又死了一个丁奇，所以只剩下四个人。 验尸仵作老曲，平日里就在停尸房。 负责内务的乐成仁，年纪最大，平日就是正常上职下职，是最闲散的人。 负责马匹，武器装备保管发放的周泰，他原来也是捕快，但在一次抓捕中受伤，使得腿瘸了，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所以安排了个闲职。 还有一人叫于成，参与办案但不负责抓捕，类似师爷的角色。 他能用的，也就这三个人。 里面会有皇城司的人吗？ 又会不会有丁奇的同伙？ 这个很有可能。 因为被带到兵部的那六个人绝对没有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可是圣上的耳目，怎么会被发派？ 不过现在他要光明正大的查案，也就没有顾忌，若在这个过程中暴露，正好处置……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有案子了。” “案子？” 三人都是疑惑不解。 乐成仁开口道“咱们三处都快散了，还办案子？” “卫陵他们几个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怎么？没有他们几个就不能办案了吗？” 关宁没有多余的废话。 “这是卷宗，你们看一下，卫陵他们不在，你们跟着我去。” 三人好奇翻看着卷宗。 “兵部的案子？” 周泰别有深意的看了关宁一眼。 “这都是正常死亡，虽然巧合的成分居多，可好像没什么问题？” 乐成仁最先发表意见。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于成开口道“这个案子很有意思。” “都明白了吧，那就出发，直接去兵部，顺便看看卫陵他们。” “可是，我是负责内务的啊。” 乐成仁还是有些不情愿。 “那你就不要去了。” “我……还是去吧，要不三个人怎么办案？” “出发！” 这时莫宣也带过两个人，同样的身材精壮，给关宁的感觉跟卫陵很像。 看来督捕司也是藏龙卧虎。 “张鹏，庄勇。” 莫宣介绍道“都是抓捕的好手，在这期间你们听从关捕头的调遣。” “是！” 两人很干脆的应道。 “有劳了。” 既然是莫宣给找的人，那应该是没问题，而且他猜想，这也是莫宣安排人盯着他的…… 关宁去换好了差服，然后带着几人直接出发，不一会就到了兵部。 “干什么？” 兵部门口的守卫直接拦下。 “进去通报，就说督捕司关宁来了。” “关宁？” 守卫猛然一惊，这名号在上京城谁人不知？ 而且他们知道，这位关世子是左侍郎大人最厌恶的。 “是有何事？兵部重地，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守卫面色冷淡，一副拒之门外的神情。 “我有要案查办，还请劳烦通报配合。” “要案？” 守卫疑惑道“我整天就在兵部怎么从未听说发生过什么案子？你们督捕司倒是一团糟，现有六个捕头还在兵部等候发配……” “不去通报吗？” 关宁面色平静。 他看到后面邓丘正好走动，手里拿着公文，应该是在办什么事。 守卫随意一暼也看到了，他更不能让行。 现官不如现管，一个落魄世子，他根本就不在意。 “诸位请回吧。” 守卫直接说道。 “所以你是要阻挠督捕司办案了？” 关宁眼睛微眯了起来。 “兵部没有发生任何案子，若尔等借机寻事，可来错地方了！” “啪！” 他的话刚说完，关宁直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 第222章 关宁用了力气，一个耳光直接把这守卫打的摔倒在地，脸也很快肿了起来。 周泰等人略微愕然，在兵部门口直接打人确实冲动了，不过却莫名感觉有点爽。 “好好跟你说话不听是吧，非要打着才好？做狗都没个眼力劲。” 关宁语气毫不客气。 “你……” 那倒在地的守卫吐出一口血，其中还夹杂着几颗牙，目光怨毒的看着关宁。 这波怨气吸收的痛快。 这边的事情很快把旁人吸引，其他守卫立即围过，就连在院中的邓丘也走过来。 “你是不是过分了，这可是兵部衙门。” 几个守卫面色不善。 “怎么了？” 这时邓丘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大人，他们强行闯兵部，还出手打人……” 几人纷纷告状。 邓丘看着关宁，目光闪过一抹怨毒。 因白蛇传使得他声名受污严重，对于关宁也恨到了极致。 “邓大人，听说兵部羁押了我的人，我作为上官总是能探视的吧？” 未等他开口，关宁先说出来意。 “探视？” 正准备呵斥的邓丘又止住，平静道“当然可以，本官可以亲自带你去。” “嗯？” 关宁略微愕然，邓丘会这么好说话？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邓大人？” 其他几个守卫也很错愕，怎么不追究关宁打人之事。 “走吧。” 邓丘没有多说转身就走，关宁几人跟在身后，不多时来到一个隐蔽后院，进来就闻到一股发霉发臭的味道。 这是关押之地所独有。 “带关捕头去看看那几个督捕司的人。” 邓丘对着一个守卫头目说道。 “是。” 关宁跟随着进了里面，这几个房间贯通，又用石墙分割，做成牢房的模样。 兵部不设牢房，但有发派充军或者其他相关人员，在临近发派时，由兵部监管。 每个隔间都不大，各有关押的人，里面各种味道混杂，很是刺鼻。 关宁忍不住道“他们发配到吠州依旧是有公职在身，又不是罪犯，怎么能关押在这种地方？” 守卫头目淡淡道“发派的都是罪犯，并无区别。” 他早就得到授意，督捕司的这几个人是邓大人点名特殊照顾的，因而有恃无恐。 “就是这里。” 他指着一处。 关宁的拳头立即紧握了起来。 并不大的一个隔间，却关押了六个人，因地方太小，只能拥挤坐着，他们衣衫褴褛，身上肉眼可见的有抽打伤势，并且还都戴着脚链枷锁，看着就觉得很憋屈。 “头？” “头，您来了？” 元子明最先看到关宁，忙得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因带着刑具触碰起了一片哗啦声，有人还皱着眉头，显然是牵动伤势…… 不过几人都是面色惊喜。 “你们……受苦了。” 关宁忍不住开口。 这都是因他而受到的无妄之灾。 “你们早被停职调查，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就不给头添麻烦了。” “是啊，那几天您刚遭受刺杀。” 第223章 几人没有任何抱怨，反而还安慰着关宁，这让关宁更是内疚。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被发配到吠州的。” 关宁沉声道“我可以保证！” “唉，怕是不容易啊。” 元子明低叹了口气道“这可是邓大人……您恐怕也……” “我们反正就这样了，只是三处怕是散了。” “相信我，我一定把你们救出来。” 关宁没有再多说，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他要抓紧时间查案。 出了外面，周泰三人围了过来。 他们在刚才并没有让进去。 “见到他们了吗？怎么样？” 关宁没有多说，而是冷眼看着邓丘。 这就是他的报复。 “怎么样？见到了吧？” 邓丘淡淡道“现在该说说你无故殴打兵部守卫的事情了，若不给个说法，你这捕头怕是做不下去！” “我需要给什么说法？” 关宁直接道“阻挠督捕司办案者，我有权直接抓捕，只是打了他一个耳光，已经是便宜他了。” “办案？” 邓丘质问道“来兵部你有什么案子可办？这种理由太蹩脚，即刻本官便会亲自去都察院，你这个捕头做不下去了！” 他已经无法忍受关宁，决心把他这层官服扒去。 让其进来探视，只是为了打击。 现在更有充足的理由，抛去身份不谈，一个八品官员还不是任他拿捏？ “既然说到这了。” 关宁直接道“现在正式跟邓大人做一个通告，日前兵部武库司接连发生意外案件，事中沈建，车安，员外郎史宏富先后死亡。” “我们怀疑这几人的死亡另有蹊跷，便来清查！” 关宁说着示意乐成仁。 “这是刑部批准的查案手续，从现在开始，我们督捕司三处进驻查案，希望邓大人配合。” 邓丘瞳孔微缩。 他万万没想到关宁所提及的案子竟然是这个？ 不过他神情很快恢复如常。 “你说的这个是案子么？” 邓丘淡淡道“沈建因跟差吏姚大发生争执，两人打闹间被姚大误杀，此案已经结案，姚大也被判为了死刑。” “车安也是武库司事中，他常年带病在身，是因犯疾而死，至于史宏富，他是被其妻子情夫推搡误杀，这都是很正常的死亡，也算刑事案件？” “只要有怀疑，就可以调查。” 关宁开口道“督捕司是直属刑部的司衙，有权查任何案件，我们认为这其中疑点太多，这也有问题吗？” “若邓大人不配合，我便去找都察院，再不行就去找陛下，就算你是侍郎大人，也不能妨碍公务吧。” 周边人皆是讶然。 去找都察院就很可笑了，谁不知道都察院偏向谁？ 至于去找陛下，更是可笑。 只是这么点小事，就去找陛下？ 可没准这位还真能做的出来，而且他也确实能见到陛下。 “怎么样啊，邓大人？” 关宁摆明了态度，就是跟你杠上了。 其实他也有试探之意。 若邓丘真跟这件事情有关，他肯定不想闹大。 “好，你若要查便让你查，但本官也警告你，若你查不出什么，就是你在无事生非，你这个捕头也别想再做下去！” 赌对了！ 邓丘果然不敢拒绝，他真的怕自己闹到陛下那。 这是否说明，他真的跟此案有关？ 思绪闪过。 关宁淡淡道“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第224章 “你一定什么都查不出来！” 邓丘冷声道“兵部是一国军政司衙，最多只能给你五天，五天之后你若什么都查不出来，你会承担扰乱兵部正常运转之责，不止你捕头做不成，你们督捕司也会受到牵连！” 他冷眼看着关宁，言罢之后直接离开。 谁都能看出来，邓丘是真的生气了。 兵部左侍郎，位高权重。 若不是关宁有镇北王府世子的身份，又怎么能容忍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头，您是不是太冲动了？” 乐成仁开口道“因为上次的事情，咱们三处已经惹到了麻烦，再有这一次……您可以不做这个捕头，可我们不能丢了饭碗。” 他怪怨起了关宁。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来我关氏商号，让你有一个更好的饭碗。” 乐成仁无言以对。 “不过这案子该从何查起？” 周泰开口道“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就算是非正常死亡，恐怕也不好查。” “我们至少要先证明出他们是非正常死亡。” 关宁开口道“于成你跟周泰一组去走访调查前员外郎史宏富的事情，张鹏你们二人去调查事中沈建的事情，我跟乐成仁调查车安之死。” “时间很紧张，希望你们抓紧。” “是。” 几人都是应道。 “那开始吧。” 三组分散，开始查案。 这是关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查案，他也很早就想查了。 在来京路途遭遇到一次凶险刺杀，刺客所用的是一支名为千刃叶的箭矢。 已经证实这箭矢是从兵部武库司领出，但非正常渠道，其领用记录都被销毁，后相关涉及人员先后死亡。 这就是经过。 所以他敢断定，这其中必有很深的隐情…… “走吧，先去武库司。” 关宁带着并不太情愿的乐成仁。 武库司也在兵部大院内，等关宁到了这里时，已经有人接待。 接待他的就是郎中万正业。 这是一个年长的老人，他在这个位置上有七八年的时间，本已到告老的年纪，当初两个员外郎都在竞争这个位置。 原本李炳是最有机会的，但在关宁赴邓府宴席上，因言语不当得罪了邓丘，后被关宁拉拢，找关系将其调到了吏部，任考功司郎中。 其实关宁所知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李炳告知。 李炳调走之后，员外郎史宏富本是铁板钉钉的继任，但却意外而死。 这样就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因而万正业只能继续在任，直至合适的人定下。 “关捕头，我真不知道这调查有什么意义？” 万正业虽然年纪大了，但看起来很硬朗。 “他们每个人都是正常死亡，却莫名其妙的过来查案，是要查什么？” 他语气不善。 周边其他人也是指指点点。 “您别着急，我们只是有些怀疑，也只是走一个正常程序。” 关宁说了几句好话，但万正业似乎并不领情。 “要问什么就赶紧问，我们武库司最近很忙。” 关宁也注意到了，武库司负责武器装备的领用发放，平日里很清闲。 但现在看来，来往的人不少，而今可并不是要换装备的时候。 “其实跟你说了也没事，朝廷要成立一支新军。” 万正业看着关宁开口道“这支军队叫做安北军，由镇北大将军关子安统领！” “目前还在筹备阶段，要不了几天就会正式公布。” 关宁面色平静，但手中的拳头却不自然的紧握。 第225章 为什么要成立新军？ 他当然知道原因。 镇北军已经被调离，离开原驻地，但北方依旧需要守卫，便成立了新军，并且还由关子安统领，实在太过于讽刺。 他知道这是朝廷瓦解镇北王府势力的布局。 北方六州官员已经陆续更换，军队调离，设立新军。 镇北王府本有的势力全没了，到那个时候，他哪怕真的继承王位，也只是个虚职。 “说句不好听的话。” 万正业开口道“关子安将军是镇北王的义子，而今已统率大军抵御蛮族，而你可是亲子，却只是一个小小捕头，这差距可是有点大。” 关宁也并不生气，他淡淡道“辉煌不是一时造就，我更喜欢自己亲自去获得，现在我是捕头，就该做捕头的事情。” “我问你，前员外郎车安有什么病症。” “他患有腹部绞痛的病症，长时服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知道具体是哪个部位吗？” “不知道。” 关宁又问道“沈建是前武库司郎中，他是因跟你们武库司差吏姚大发生了矛盾，两人斗殴过程中，被姚大失手打死，他们平素关系就不好么？”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能否说的具体一些。” “我是武库司郎中，你觉得会一天关注这些小事？” 万正业很是不耐烦。 “我还有公职要忙，素不奉陪。” 然后他调头就走了。 很明显的碰了一鼻子灰。 “头，我觉得这查案没意义啊，恐怕谁都是这个脸色。” “就你话多？” 关宁指派道“你去挨个询问，然后汇总给我。” 他找了个由头把乐成仁打发了，然后在武库司转悠。 “大哥，忙不忙问你几句话。” 他拉住一个青年，这人年近三十，肤黑面土，别人都在忙碌着，就他蹲在角落乘着阴凉，一看就是在偷懒。 “大哥？” “别，我知道你是谁，这声大哥我可承受不起。” 青年忙着摆手。 “你叫什么名字，还不是正式的差吏吧？” “我叫唐达，确实不是正式差吏。” 青年无奈道“我在这可是干了快五年，到现在都没给我一个正式的名额。” “五年，那这时间可够久的。” 关宁忍不住吐槽，原来这古代跟现代一样，公家饭都是最难吃的，干了五年还是临时工。 “看大哥这体壮身强，在这做差吏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关氏商号？” 关宁开口道“你也知道我这商号刚成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真的吗？” 唐达很是惊喜，谁不知道最近关氏商号的火爆。 “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有几个事想要跟你聊聊。” 唐达面露难色。 “上面吩咐过，说你们是来找茬的，不让我们说太多。” 关宁拍了他一把。 “你都马上要去关氏商号了，还怕这个？” “真的？我真的能去？” “当然。” “走，咱们去那边。” 唐达示意关宁来到一个角落。 “说吧，您想问什么，我来这五年，不说全知但也是门清……” 第226章 找对人了。 关宁内心惊喜。 同样的事情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而他就是要从这相同与不同之处分析判断，找出疑点。 这是查案的关键所在。 “我觉得吧，这几个人里面死得最冤的就是史员外郎。” 没等关宁询问，唐达就自己说了起来。 “为什么？” “您想啊，老万年纪那么大，马上就要告老了，李员外郎有大背景，去了吏部考功司，史员外郎势必是能接任了，几乎是板上钉钉，但却死了。” “他死的不正常吗？” “不是他不正常，是他婆娘不正常。” 唐达低声道“您是没见过史员外郎的婆娘，长的五大三粗，皮肤极黑，恐怕玉颜霜都整不回来，我觉得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看上，还有情夫？我才不相信。” 果然被他猜中了。 “不过这个也说不清楚，万一就有特殊癖好的人呢？” “你对车安熟悉吗？” “熟悉啊。” 唐达开口道“车安是掌管军械出库的事中，我就是他手底下的人，车事中有点病症，我还经常帮他买药。” “他是有什么病症？” “腹部疼痛。” “哪个位置？” 唐达在自己的身上指了一下，是上腹部的位置。 “我跟您说啊，其实车安的病症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严重，他确实经常疼痛，但还不至于腹痛如绞，那都是他自己装的。” “自己装的？” 关宁很惊喜，这又是一个意外发现。 “他为什么要装出很严重的样子？” “病情严重可以不用上职啊，还可以经常以这个理由提前下职，他有四五个女人，并且都居住在不同的地方，他都要应付，时间安排很紧。 关宁…… 这位还是时间管理大师？ 唐达声音低沉。 “我再跟您说个秘密，车安还卖过军械库的陈旧兵器，他好像有特殊渠道，其实这也不算秘密，监守自盗很正常，我们都知道，还会给我们分润些，但很少，大头都是他们吃了。” 唐达接着道“他得的那个病是富贵病，我去帮他抓过几次药，那大夫说经常吃肉酗酒饱餐者都有他那种症状，只要吃的清淡点就能缓解。” “他得的是胆结石？” “什么胆结石？” 唐达开口道“我倒是听郎中说好像是什么肝气郁结……后头忘了。” 听到这里。 关宁可以基本确定，车安所得的病症就是胆结石。 可能在古代没有这个叫法，但确实就是这个病。 其实在古代这种病症并不常见，它之所以称为富贵病，就是因为吃的太好，营养过剩，高脂饮食，油腻饮食等是胆结石引起的重要原因。 可在这个时代，能这样吃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根据唐达的描述，车安只有上腹部疼痛的症状，说明所患的胆结石并不算太严重，而且他也一直在吃药调理，以这种程度根本就不可能致死！ 这就说明，车安的死必然另有隐情。 这是重大突破！ “车安死的时候怎么确定是因病而死？” “他是在家死的，人们都说是因病而死，其他就不知道了。” “他经常抓药的地方是在哪？” “是德善堂。” “德善堂？” 关宁对这个药铺很熟悉，在上京城这是一家规模很大的药铺，有郎中坐堂出诊，兼顾抓药。 第227章 他做玉颜霜所需要的药材就是从德善堂订购，这还是旬老先生介绍的。 非正常死亡其实只有几种，被人行刺杀死或是毒害而死是最常见的，车安并不属于前者，那后者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他本身是有病的，在别人的眼中病症严重，若是死了很自然的推到这方面。 那怎么会引起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用药有问题！ 关宁思绪翻飞，在这一刻好似柯南附体，这是一个重点查证方向！ “其他还有什么？” “没有了。” “对于沈建你熟悉吗？” 关宁又问到了另外一个人，是督捕司两个事中之一，跟车安是同职。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接触到千叶刃的领用。 假设他们就是因为参与了这件事或是知情而被杀害，那就能对得上了…… “平时接触不多，因为我跟车安走的近。” 关宁能够理解，当你跟一个领导亲近，跟另外一个领导必然离得远。 “那你跟姚大熟悉吗？” “熟悉。” 唐达开口道“姚大跟我一样，也不是正式的差吏。” “他跟沈建平时关系就不好么？” “还可以吧。” 唐达解释道“我们这些非正式的差吏是最底层的，其实就是打杂的，就算心有不满，又怎么敢跟上官闹矛盾。” “那他们两个人怎么就发生了斗殴？” “这个真不太清楚。” 唐达摇头道“姚大这个人脾气确实是有，可能是冲动了，两人发生了口角，又动起了手。” “对了，当时他们还在老万的班房。” “在万正业的班房？” “对。” “我们听到里面有吵闹声，等都过去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好像是打斗间，沈建的脑袋磕在地上还不知道是哪里……” “然后呢？” 唐达开口道“然后姚大就被以谋害上官的罪名审判，这个罪名很严重，很快就被判了死刑……” 少倾，谈话结束。 关宁嘱咐道“等会你偷摸的就溜走再不要回来，你去东市的关氏商铺报我的名字，就留在那吧。” “溜走？” “对啊，本来上面就交待过不让你们乱说，可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报复吗？” “也是哎。” 唐达又纠结道“可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有结。” “就那点钱你也看的上？” “我明白了。” 唐达镇重道“还是世子您想的周到，那您能给我多少钱？” “保底五两银子，每个月。” “五两银子？” 唐达面色充满惊喜。 “溜了，溜了。” 他很是痛快的就悄摸离开。 看的出来，他早就不想在这干了。 总算是有了些进展，不过关宁也没有单听其一面之词，他又在这里转悠，不时拉着一个人询问几句，当然也采用了一些小手段，暗给点碎银，或是许诺几句，倒也得到不少信息。 他发现看似正常的事情，背后都有不寻常的地方。 感觉再难得到有用的信息，关宁才是离开，他要去开始验证，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德善堂。 关宁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时，在背地处有一双阴沉的眼睛紧盯着他…… 第228章 “大人，关捕头走了。” 冯栾进来禀报道。 他是史宏富死后，新上任的员外郎。 “才走？” 万正业抬起头道“武库司的人都没有乱说话吧。” “反正他跟不少人都聊了，应该没什么，还找我了。” “问你什么了？” 冯栾摊了摊手道“就沈建，车安他们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我才来时间不长，以前也不认识。” “不要搭理他，他想跟邓大人扳手腕，就盯上了咱们武库司，借机寻事罢了。” 万正业放下手中的笔。 “朝廷设立新军，我们武库司要全力配合，不能拖了后腿，你要多上点心，本来我就要告老了，但又有了这件事，你要上点心。” “我知道，多谢万大人提点。” 冯栾是由衷的佩服这位。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万郎中却是这武库司的长青树，他尽职尽责，风评极好。 万正业又问道你来了也有段时间，理清楚了没有。” “我发现军械库有很多陈旧装备并没有记录在案，并且……” 他刚开口，就被万正业打断。 “这些事情我知道，武库司算是清水衙门，但大家总是要生活，水至清则无鱼，你明白吧。” “明白。” 冯栾并非不知变通的人。 任何一个司衙都有特殊的暗规。 “我要禀报的是另一件事。” 他低沉道“我们兵部有很多存放兵器军械的库所，大多分布在外，但有一些特殊兵器却在武库司单独保管，在我清理过程中发现，有一支代号七十八的千叶刃没了，并且没有领用记录。” “您应该知道千叶刃是什么样的器械，上面每次都会校核，可现在……” “千叶刃？” 万正业略微惊疑。 “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这该如何是好？” 万正业皱着眉头，千叶刃属于特殊兵器，领用管制很严格，必须要侍郎签字才能领走，而且都要有记录。 “当时负责的是沈建和车安，史宏富可能也知情，但他们都死了，这就找不到了。” 冯栾开口道“如果上面查下来，这是不是要落在我的头上，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员外郎李炳，要不去问问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万正业猛然想起。 他认为那三个人正常死亡，是因为他觉得并没有直接联系，只能算做巧合。 而现在，似乎联在一起了。 那就是千叶刃。 这属于最高级别的器械，是工部打造，用做特殊情况，兵部只存放部分，并且都有编号…… 难道关宁查案，不是故意找事？ 万正业回忆着，可是他这个郎中为什么都毫不知情？ 这完全没道理。 说明是绕过了他领走？ “嗯？” 万正业开口道“这件事情你就暂时不要管了……” “是。” “属下告退。” 夜幕降临，武库司一片清寂，人已经走完了。 万正业才放下手中的笔。 一支新军成立要配套的武器装备可是不少，更何况这是一支要守卫北方的主力军。 他其实很不明白。 为什么要把镇北军调走，而换了新军？ 新军能抵挡蛮族的进攻吗？ 他很怀疑。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等忙完这几天，他就要告老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冯栾跟他说过的千叶刃。 为什么他这个郎中都不知情？ 谁能绕过他？ “嗯？” 万正业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 武库司任何领用都要他的批准，也就是说他必须是要知情的，才能出库。 他想起来，有一次是有人跟他打了招呼，但他不确定。 万正业转身在后面书柜拿出一个个小本翻看着。 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有很多重要事情都会在本子上记下来，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他念叨着，这时猛然一怔。 “四月二十八日，休沐在家，有……” 就是这个。 是他？ 万正业皱起了眉头。 “吱呀，门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他吓了一跳，让他下意识的把小本扔在地下，待看到来人，他又用脚将小本踢到了桌底…… “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 “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支柳叶镖飞来，直接刺入他的咽喉！ “你……” 万正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瞳孔很快涣散，气绝身亡！ 而后，那门口来人悄然离开，在夜幕中，无人知情…… 此刻，督捕司三处整间平房中，灯火通明。 “这就是今天所查汇总的信息。” 关宁对着几人道“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我们的方向是没错的。” 今天下午他去了德善堂，而今关氏商号跟德善堂有合作，询问这点事情自然不是问题。 德善堂有坐堂大夫，车安的病就是在这看的，开出方子，定期抓药。 每一个病人都有记录，关宁也亲自问了那个大夫，诊断肝气郁结，湿热郁阻，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胆结石。 关宁也看了药方，经过核对确认无误，包括车安出事前的药方也没有问题。 但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现一个疑点。 正常的流程是坐堂郎中开出药方，然后带着药方去抓药，是分开的。 负责给车安抓药方的药房伙计，在最后一次抓药以后，就不干了！ 怀疑是在抓药过程中替换。 当时也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了问题，这个人已经开始了寻找，是死是活，能不能找到还不确定，但总算是一个进展。 “我们那边也发现了问题，沈建的婆娘胡氏确实在外面有人。” 张鹏说着他们这一组的调查情况。 “不是说胡氏身材肥胖，皮肤很黑，还真的有人找？” 关宁很是疑惑。 “开始我们也发现了这个疑点，但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张鹏开口道“跟胡氏有染的人名叫王诚，此人模样俊俏，据说还天赋异禀，就是那方面比较强悍，他经常勾搭这种有夫之妇，有时为了图色，有时为了求财，他找上胡氏，就是为了求财。” “所以，沈建之死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关宁微微一怔，又陷入了死结…… 第229章 “这个人被判刑了吗？” 关宁面色沉重。 史宏富可是武库司员外郎，从五品官员，先是被绿，又被婆娘情夫打死……简直就是大康武大郎。 这肯定会追究，恐怕这个隔壁老王也被判了死刑。 “没有！” 张鹏开口道“当时有人把他保了下来，据说是王诚一个很有权势的姘头，审判时将故意伤人，改成了正当防卫，他缴纳了赎金，被放出来了……” “还有这种事？”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关宁也没想这个时代也有这种事。 前世他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丈夫回家无意撞到老婆在跟别人做运动，抓了现行，气血上涌，怒极伤人。 在过程中，反被误伤或者误杀，结果第三者是正当防卫，他不但白死了，反而成全了老婆跟情人，拿着你的钱逍遥快活…… 史宏富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悲催！ 思绪闪过，关宁问道“这么说王诚还在？” “是的，我们还把他抓回来了。” “抓回来了？” 关宁很惊喜。 一处不愧是督捕司的王牌，这效率就是高。 “现就关在了督捕司牢房，但我们不能关他太长时间，这个人有点背景，而且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事情确实有很大的偶然性。” 张鹏解释道“意外的成份很大，怕是审不出什么。” “那也要试一试。” 关宁不想放弃，万一呢？ 不过常规审讯怕难有结果，屈打成招也没有意义。 要来点特殊的。 在什么情况下，人会毫无保留的说出真相实情？ 害怕！ 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 关宁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 “你们过来……” 他把几人叫了过来，低声吩咐着。 “这行吗？” 听过之后，几人都面色古怪。 “试一试，如果这还不行，那可能真的是判断错误了。” 关宁沉声道“开始准备吧！” 而在此刻。 在一间牢房中，王诚正怒声大喊着被关押人员统一都会说的话。 “放我出去！” “人呢？” “快来见我！” 今天他莫名奇妙的就被寻上了门，说是查问一个月前的案件。 那个案子，他根本不想回忆，简直就像是噩梦。 主要原因是史宏富的那个婆娘，他天赋异禀，阅女无数，主要目标就是那些有钱妇人。 这些女人只要伺候好了，出手可是相当阔绰了，他并不觉得丢人，反而以此为荣。 没办法，天生肠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当然也遇到过身材走样，芳华不在的女人，但从未见过如胡氏那般。 可没有办法，他只能出卖色相，感觉都留下了阴影，这辈子都不想提及。 不过这女人也是傻的很，员外郎的丈夫死了，给的抚恤金都到了他手上。 之所以不想提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王诚停止了杂绪，他感觉这不像是普通的询问，督捕司是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可是出尽风头。 却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他内心有些不安。 喊的也累了，他便坐了下来。 这间牢房相较空旷，略显阴冷，只有一支昏暗的烛火摇曳。 孤寂，清冷。 他越想越害怕。 又站了起来，到门口喊着。 “来人啊！” “不是要问询吗？” “你们知道我认识谁吗？” 就在这时。 第230章 牢房的小窗突然打开，一股凉风直接惯入，将那原本就昏暗的烛火吹灭…… 牢房内，瞬间成了一片漆黑。 怎么了？ 王诚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伸手不见五指，又处在阴冷潮湿的封闭环境下，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考验。 “来人！” “来人啊！” 他喊的更大声了，可依旧得不到回应。 就在这时，他看到牢房的小窗口外闪烁起了亮光，是一种偏暗红色的光。 少倾，又有白色的烟雾翻滚，在这种暗红色下，烟雾似乎也变了色…… “这？” 王诚面色带着一抹恐惧。 “是谁？” “谁在装神弄鬼？” 他大喊着，但却控制不住的在后退，接下来他看到更加恐怖的一幕。 只见小窗户突然冒出了一张脸！ 这张脸苍白无比，就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丝毫血色，在暗红色的光亮下，在烟雾翻滚间出现！ 但又因太过昏暗，看不清真容。 “是……谁？” “你是谁！” 王诚内心惊恐到了极致，看过的鬼怪小说情节不自然的出现脑海，只觉得后背发凉。 都说牢房是藏污纳垢之地，有着无数鬼魂滋生…… “你杀了我，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这张脸说话了，他张开的口能看到有长长的舌头！ “啊！” 这视觉冲击太重。 王诚惊惧到了极点。 “你……是史宏富！” 他下意识的喊出了声。 “你睡了我的婆娘，你拿走了我的钱，你还杀了我……我死不瞑目！” 这声音飘忽，能听得出蕴含着无尽的怨气。 “杀人偿命！” “不！” 王诚浑身已经布满了冷汗，不住的后退，已经抵住了后面冰冷的墙壁。 相传枉死之人，会遇到冤魂索命。 他这是遇到了？ 而这时，他的双目凸出，看到更惊恐的一幕。 那人脸竟然从小窗口进来，并且看不到手扶着，隐约看出好似飘了进来！ “不要！” 王诚已经被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 可这浑身是白的鬼魂并未停止，继续往里飘着，他身体进了窗户，头朝下从墙上爬了下来，然后继续向他爬了过来。 鬼魂！ 这就是史宏富的鬼魂！ 王诚相信了。 若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 他已经吓尿了！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他声音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冤有头？” “不！” 王诚像是想起了什么，忙着大声道“不是我要杀你，是有人让我杀你，我没有办法，我是被逼的……” “是谁！” “是谁要杀我！” 这鬼魂爬的更近了，几乎就要到他身前，可王诚已经退无可退。 “是……是……” 他很犹豫。 可这时这张苍白的脸猛的抬起，凑到他的眼前。 王诚直接崩溃。 “这个人是……” ps大佬们，点个催更吧 第231章 “是邓明志！” “这个人是邓明志！” “是他指示我杀的你，你去找他，去找他！” 王诚说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名字。 兵部左侍郎之子，曾跟关宁有过冲突的邓明志。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王诚颤抖不止，甚至眼睛都闭上了，但却感觉到了不对劲，鬼魂的声音似乎有些变了。 “你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我没有说谎，就是邓大人的儿子邓明志指示，我……” 王诚正说着，门突然开了，有几人拿着蜡烛走进来，房间变得明亮。 他一脸懵逼，再看眼前这张脸虽然抹白，但能分明看出根本不是史宏富的模样，而是一个年轻人，此刻笑着露出洁白牙齿。 他在看其身后，有一根绳子绑着，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能从窗户爬进来，又顺着墙爬下来……是有人辅助。 而这些，在刚才昏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楚。 周边围了几个人，此刻都大笑着。 王诚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明白根本就没有冤魂索命，而是他们装的。 目的，就是引导自己说出真相…… “这衣服可太热了。” 关宁赶紧把套着的白衣脱了去，又摸了把脸，露出本来的面目，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王诚。 装鬼吓人，就是他的主意。 模仿了贞子经典情节，只不过一个是从电视爬出来，一个是从窗户爬出来…… 在这种情景下，王诚一定会说出实情，果然意外的背后，总是有不为人知的暗情存在。 他赌对了！ 只是没想到，背后指示他的竟然是邓明志…… “说说吧，邓明志是怎么指示你杀了史宏富的？” “你……” 王诚面色阴晴变换，他都要气死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捕快竟然会用这种办法，太无耻了。 尤其是这个装史宏富鬼魂的人，满脸贱笑…… “邓明志？” “邓明志是谁？” 他装傻充愣。 “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在那种情况下，绝无说谎的可能，所以你就不要抱任何希望了，落在我关宁的手里算你倒霉。” “关宁？” “你是关宁？” 王诚面色惊疑，人的名树的影，他当然听过这个大名，这可是连小霸王薛建中都能抓捕审判的狠人。 他心沉到了谷底。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关宁淡淡道“你不是主谋，只是受人胁迫，你完全可以开罪，但这前提是你要老实配合。” “如果不配合……” “不配合会怎样？” 王诚下意识的问道。 “其实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关宁随意道“听说你天赋异禀，那方面强悍，我会把你阉割，让你做个太监……” “你……你……” 王诚面色惊恐，立即成了武当派子弟。 “你敢。” “我敢？” 关宁恶狠狠地道“老子连薛建中都能整死，你一个吃软饭的家伙，又算什么东西。” “就问你，配合不配合？” “配合，我……配合。” 王诚服气了。 先是经历了心理上的恐惧，又有生理上的恐吓，他的防线全面破碎，再不报任何侥幸。 “这才是好公民嘛。”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32章 “来人，给找个椅子，给拿杯水。” 后面几个人看着关宁这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突然发现用刑审讯是最次的办法，还有很多手段，远比用刑更有效。 把他扶起来放到椅子上时，发现他裤子都湿了，刚才真的是被吓尿了。 看把孩子吓的。 “好了，说吧。” 关宁也搬了把椅子。 王诚再不敢有隐瞒，全盘托出。 他利用自己擅长，跟不少贵族妇人有苟且之事，算有点声名，因而跟那些贵族少爷，也有交集，跟邓明志也是认识的，但并不熟悉。 有一天邓明志找到了他，让他杀了史宏富。 整个过程都是设计好的，他勾引史宏富婆娘，让其撞见，然后发生冲突，意外而死…… 相当的简单，一切都附和常理，所以没有人会怀疑。 越是高明的手法，也越简单。 “是当初邓明志答应会保下吗？” “对，他不答应我才不干，不是杀人，是史宏富那婆娘，实在是……” 王诚忍不住吐槽。 “他们完全可以不保你，让你通过正常流程审判，这样就天衣无缝了。” “我又不是傻子。” 王诚开口道“再说我也不是没人，他不敢动我。” “谁？” 他扭捏了起来。 “说。” 王诚小声道“其实这也不是秘密，我跟谷郡候夫人有特殊关系……” 众人恍然大悟。 这位夫人是上京城出名的寡妇，私生活糜烂，难怪外传有人保他。 审问到此已经明朗，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浮出水面。 邓明志为什么会授意王诚杀史宏富？ 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只有关宁明白，这背后恐怕是邓丘的指示！ 这个人才是主谋！ 史宏富是最后才死的，说明他并非直接主要人员，但他是武库司员郎外，可能知情，便将之杀死……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抓邓明志吗？” 周泰开口道“有这一条就可以打开突破口。” “先不着急。” 关宁摆了摆手。 他的目标是邓丘，所以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把这几个人串在一起，这才是板上钉钉。 “时间也挺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晚上。 “我留下来看守王诚。” 这可是重要证人，不能有失。 “我也留下来吧。” 其他几人附和。 “我来吧，这是我们三处的案子，你们白天也够忙了，就我没出什么力，我跟头一块看着。” 乐成仁主动请缨。 “那就老乐跟我一起吧。” 关宁做了决定。 他让其他人去休息，但只能在司里。 王诚受了惊吓心力交瘁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牢房里，只剩下了关宁和乐成仁。 “头，你也累了一天，坐那眯会吧。” “嗯。” 关宁抱臂闭上了眼睛。 牢房重新归于寂静，似乎没有一点声响，四周也一片漆黑。 乐成仁本来就在关宁右后侧的位置，他看了一眼在角落的王诚，睡的跟猪一样。 又看关宁还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眼睛微凝，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对着关宁的右侧脖根就要刺入…… 第233章 乐成仁眼中有杀意闪过，从后脖颈这个位置刺入，必然会直接毙命！ “你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关宁如是后脑长眼，直接偏头躲过，同时快速远离转身冷眼看着乐成仁，又哪有瞌睡的模样？ 乐成仁面色大变。 “你……在装睡？” “不！” “仅是装睡还不行，因为我是从你身后下手，你早有提防？” 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还是暴露了。” 关宁神情淡然。 因为有丁奇事件，让他对每个人都留有心眼，乐成仁看似正常的反应，但他却感觉到了反常。 尤其在他查案取得重大进展后，他要着急下手，便迫不及待！ “发现了，那又如何？我杀死你，轻而易举！” 乐成仁平日的神情神态全然改变，他必须要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动手，而且他很有把握！ “你要杀死谁？” 就在这时，有一道清冷之声响起。 乐成仁身体颤抖。 只见门口处有一道身穿黑衣身材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其皮肤光洁，容貌美丽。 她正是督捕司司首莫萱。 “你们……” 乐成仁此刻才明白，这是事先放好了网，就等着他跳了。 他思绪闪过，关宁靠近门口离莫司首很近，有其保护不可能杀死。 王诚！ 杀了王诚，就没有人证。 这也是收获，否则他就白暴露了。 此刻王诚也被这动静惊醒，一脸懵逼的看着三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唰！” 这时乐成仁手中的匕首直接向王诚射去。 他要把王诚杀死。 “叮当！” 一道金属交鸣声响起，只见莫萱同样也扔出一柄匕首，将之打偏，刺入王诚身边的墙上。 “这……” 王诚满面惊恐，又吓尿了。 这孩子可太倒霉了，对他而言，今晚绝对是惊魂夜。 “这……” 乐成仁面色微变，连王诚都无法杀死。 那他只有…… “唰！” 就在这时，眼前有一道人影闪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的下巴就被捏住了。 这个人依旧是莫萱。 “想要自尽？” 莫萱平静道“像你们这种人应该都会牙里藏毒吧？” 乐成仁眼中有惊恐闪过，但眼中却一副认命之色。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机会已经没了…… “好厉害。” 关宁忍不住感叹，从她进门其实时间很短暂，可她的反应太快了，先是将其匕首击飞，又迅速控住乐成仁。 这反应这实力，太强了。 她捏着乐成仁下巴的手微微用力，然后又对着其后背重拍。 乐成仁不自然的张开口，有血水吐出，伴随着还有一颗颗牙齿…… “这？” 关宁可是长了见识。 她竟然不动声色的把乐成仁的牙都卸掉了，这样那颗毒牙也没了，并且乐成仁就是想要咬舌自尽也做不到。 “你就不怕把毒牙震碎？” “不会。” 莫萱平静说出两个字，但她手中的动作依旧未停止。 她双手抓住乐成仁的手腕，猛然用力。 “咔嚓！” 乐成仁面容扭曲。 同时她又用脚踢在其膝盖关节处。 又是两声轻响。 “啊！” 第234章 乐成仁不受控制的发出痛苦叫声。 “砰！” 莫萱随手一推，他瘫到了座椅上，已经成了一个四肢被废的废人！ 关宁心里暗数记时，整套下来，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太强了！ 关宁有些庆幸他那天没有起跟莫萱动手的心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空有蛮力，跟之相差太远。 “莫司首威武。” 有这样的上司若不巴结好那真是傻子。 以后不止是玉颜霜，每出新品都要给她用，还有内衣，明天就送她一套…… “说说吧，你是属于哪个势力？” 莫萱看着乐成仁，其实内心的震惊丝毫未减。 其实关宁跟她说那些时，她并没有全部相信，但现在她相信了…… 乐成仁可是督捕司的老人，竟然也有所属势力。 “你应该知道，落在我的手里是什么下场，识相点可以少吃些苦头。” 莫萱冷眼看着他。 乐成仁一副绝望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没救了，手脚不能动弹，牙都没了，连自尽都成了奢望。 但他还能说话。 “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你们为什么怀疑我？” “你跟丁奇是同伙吧？” “丁奇？” 乐成仁摇头道“我们不是一伙的，他不是被……” “等等。” “你是说丁奇跟我是同伙？” “你少装蒜，是不是同伙你不知道？” 关宁觉得这些人都是演技高手。 “各位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王诚一脸懵逼，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捕快不是他们的人么？ 怎么突然杀他？ 然后他们又突然打斗了起来。 这还有一个人。 关宁才反应过来，随意道“邓明志派来杀你的。” “什么？” 王诚愣神，随后怒极。 “他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关世子，你一定要保护我，我要揭发他，我为你指证。” “来人。” 莫萱喊了一声，立即有两个黑衣人进来，把王诚带走，显然在她眼中，现在乐成仁的事情更重要…… “继续说，你到底跟丁奇是不是同伙。” “我不知道。” 乐成仁开口道“如果你们是根据他而怀疑上了我，那可能我们就是同伙。” “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联系人，下面人并不知情，这样就减少了暴露的危险，我一直以为丁奇是因为救关捕头而死。” 看着不像是在说谎，但却让关宁皱起了眉头。 如果按这个逻辑，他们有各自的联系人。 那丁奇所接受到的任务是刺杀他。 而乐成仁所接受到的任务是阻止调查，因为他先要杀自己，如若不成便要杀王诚这个证人。 他是刚接了任务。 可今天他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 不对！ 在武库司他单独询问过，他是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了什么人，然后接到了这个任务…… 依据这个抽丝剥茧，就能查到！ 这个组织庞大而又隐秘，他们渗透在朝廷每一个司衙，只是一个小小的督捕司三处，就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组织严密，上下级分明，有着自己独有的联系方式！ 关宁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势力？” “我不会说，至少在正式拷问之前，我不会说。” 乐成仁语气坚决。 莫萱淡淡道“即使你不说，现在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想不到都过去了这么久，你们竟然还存在着……” 乐成仁面色大变。 关宁满脸好奇之色，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 第235章 在关宁好奇的神色中，莫萱低沉道“你们应该是废帝遗留下的残存势力吧。” “胡说八道！” 乐成仁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面容都变得扭曲。 “隆安帝不是废帝，而是前所未有英明之主，是萧成道造兄反，夺大位，祸害大康，他才是千古罪人！” 这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太大了，使得关宁都有些发懵。 这么说来？ 隆景帝的皇位来路不正？ 他是造反夺位？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身边人从来没跟他说过。 莫萱道“你那个时候还没出生。” “你出生了？” 关宁反问。 莫萱哑口无言，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而现在已经是隆景二十七年。 乐成仁开口道“既然关世子不知，那我便给你讲讲，或许你就能明白，为什么当朝隆景帝为什么会如此打压镇北府了……” “好吧，我洗耳恭听。” 关宁知道，这种关于皇帝的负面事情，尤其还是这种谋权篡位的不会传播，更无人敢说。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乐成仁低沉道“先帝驾崩之前传位四皇子萧成德，其顺利继位，年号隆安，当今皇帝萧成道是七皇子被封秦王，坐镇东城守大康与大魏边境。” “秦，本是封王中最尊贵的封号，萧成道因守边境，也是最有实力的王爷，可他不甘心为王，他想称皇，他一直都有野心。” 乐成仁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隆安二年，萧成道悍然发动兵变，以隆安帝迫害兄弟的名义造反，于隆安五年攻破上京，夺得皇位……” “三年？造反成功？” 关宁略微呆滞。 这隆安帝是有多废材，他可是正统继位啊！ “你是不是觉得隆安帝很没用，错了，是因为隆安帝太过仁慈，顾及兄弟之情，一次次的忍让……这背后之事极为复杂，但萧成道夺兄皇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乐成仁开口道“他攻入上京，大肆残杀反对之人，其狠辣罄竹难书！” “知道他为什么定儒以文乱法吗？因为他违背礼法，败坏祖宗使得很多读书人都抨击他，他承受不了！” “知道他为什么定侠以武乱禁吗？因为他就是通过武力夺得皇位，怕后人威胁！” 乐成仁看着关宁问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隆景帝不遗余力的削藩了吗？” “明白了。” 关宁点了点头。 因为隆景帝就是从藩王夺位，他怕别人也走他的路子，这就是人的心理，往往他做了什么，就很担心别人做什么。 宋太祖赵匡胤本是武将，以武立国，他担心别人也效仿他，便重文轻武…… 不过今天可知道不少，这些事情恐怕没人会说的，在关宁的记忆中也没有。 原来大康王朝两大禁律的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可真够衷心的，这都隆景二十七年了。” 关宁忍不住感叹。 这么多年过去，还有这么大的势力，一直都想着复辟……说明背后一直都有人在组织！ 他猜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反动势力。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关宁觉得这次查案，大有收获！ “你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完。” 这时莫萱开口道“当时隆景帝攻破上京，攻入皇宫，大片的宫殿起火乱成一团，有人说隆安帝**而死，有人说已经逃离，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从那之后隆景帝继位初期，各地皆有复辟反动势力，朝廷严厉打击，称之为废帝遗留。” “我说过，隆安帝是前所未有英明仁慈之主，不是废帝！” 乐成仁情绪再度激动。 这似乎是他一个无法忍受的点。 忠臣啊！ 关宁忍不住感叹。 他也终于明白问题所在，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隆安帝的尸体，或许他一直活着也不一定，他就藏在某个地方，某个角落……还在一心复辟。 这隆景帝能睡的着觉？ 换谁也是寝食难安。 “不好意思，我是本朝的臣。” 莫萱平静道“到后来复辟之声逐渐减弱，基本难以见得，原来并没有消除，而是隐藏了起来。” “小隐隐于众，大隐隐于市，实在高明，不过你的暴露，恐怕会造成不少麻烦。” “你……” 乐成仁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没错的话，这次应该能抓到一条大鱼。” 关宁开口道“你应该是在武库司询问案情时跟人有接触，那人给了你交待，让你阻我查案，我说的对吗？” 乐成仁没有说话，但神情却表露无疑。 “你见了谁，又跟谁聊了，我都知道，挨个查下去，肯定是能查出来的，顺藤摸瓜一锅端！” 他的面色更难看，几乎如同死灰。 “兄弟，我由衷的敬佩你，只是你们不该惹到我，不然也不会有现在了。” 关宁说的都是实情。 要不是刺杀他，哪有这事？ 这都是他揪出来的。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黑衣人进来把乐成仁带走。 莫萱开口道“你立大功了，朝廷一直都在严抓废帝遗留。” “严抓？我看弱的很，堂堂皇城司，皇帝的耳目都能被渗透。” 关宁神情不屑，不过这也说明了这支势力的庞大。 “一个乐成仁不算大功，这次没准能抓到一条真正的大鱼！” “你是怀疑？” 莫萱摇头道“这不可能吧？” “你之前能想到憨厚老实的丁奇是杀手？你之前能想到整天混日子如同咸鱼般的乐成仁另有身份？” 她不说话了。 若不亲身经历，怎么会相信？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圣上宠信的削藩重臣竟然是废帝遗留，堂堂六部之一的兵部竟然是废帝遗留的贼窝，若隆景帝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关宁淡淡道“这才是巨大的讽刺啊，我有预感上京城的官场，要有一场大地震了……” “你是否很开心，能利用此事大作文章了。” 莫萱美眸看着他。 “我是本朝的臣，怎么能容忍废帝遗留反动势力？” 关宁义正言辞。 “不过此事已经不在我们处理范围，我建议立即上报张大人，由他禀明圣上，加派人手顺着这条线，继续深挖！” “你可真是无孔不钻，两头利用。” 莫萱对关宁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关宁低沉道“在隆景帝造反期间，我们镇北王府是什么态度？” 第236章 问出来似乎有些可笑，关宁本就是镇北王府世子，但倒霉蛋确实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镇北王是唯一外姓实权藩王，无论是谁做皇帝继承大统，都无法忽视。 莫萱开口道“好像是镇北王当时带兵去攻打了蛮荒……” 态度很明显，两不相帮。 你皇家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插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关宁点了点头，其中或许还有更深的内幕。 “这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还是说当下吧。” 莫萱开口道“你跟我一起去跟张大人禀报，废帝遗留毕竟是你查出来的。” “好。” 关宁并没有拒绝。 这次他可以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随即两人便一起去找了张政，这位已经从刑部左侍郎升任刑部尚书，原尚书郑垣告老还乡。 因接任时间不长，诸事繁多，张政经常夜不回家，就在刑部休息。 在关宁二人找过去时，他还在处理公务。 “大晚上的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张政开口道“好好查你的案子，邓丘已经放出话了，若这次你查不出什么结果，你这个捕头就要被撤，而且还要承担其他责任。” “在这件事情上，我帮不了你，薛建中案后，刑部遭受薛党排挤，处境很难。” “已经有些眉目，这不是来跟您禀报了。” “哦？” 关宁开口道“在查案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废帝遗留！” “废帝遗留？” 张政面色惊疑，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快详细说说什么情况。” 关宁说了起来。 从他遭遇刺杀，到那支千叶刃引出，以及丁奇事件等全部说出。 唯独他会武功的事情，隐瞒了过去。 “根据我的怀疑，兵部可能潜藏多名废帝遗留，此事重大，希望张大人尽快禀明圣上，加派人手，才能深挖。” “乐成仁已经承认了吗？” “承认了。” “这帮家伙。” 张政面色凝重，督捕司竟然也有废帝遗留。 “对了，意外杀死史宏富的王诚已经供认，他是受邓明志指示作案，另外原武库司事中车安之死，也有很大疑点，目前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沈建的死亡，据调查郎中万正业可能是知情人，我明天去询问。” “好！” 张政意外的看着关宁。 “你这哪是有眉目，你这是有大进展，这才短短一天时间，有这些就足够收获。” 张政开口道“但先不要打草惊蛇，此案涉及重大，我即刻进宫禀明圣上。” “是。” “报！” 就在这时，有一差吏急匆匆的走进来。 “大人，刚得到消息，武库司郎中万正业被人杀害。” “什么？” 关宁面色惊疑。 莫萱与张政也是同样的神情。 武库司郎中，正五品官员，已非小职，这样的官员遭遇刺杀，足以引起震动。 “是在哪里遇刺？” “就在其班房。” 这又是引起一片惊色。 关宁刚说完明天要去询问万正业，可他就死了…… “线索又断了。” 第237章 莫萱开口道“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不，是越来越明朗了。” 关宁平静道“在武库司行刺郎中，能如此冒险激进，说明他们慌了，他们着急了，这样他们所露出的马脚也会越来越多！” “对我们查案是有利的。” “你们二人立即去武库司查案。” 张政开口道“本官要即刻进宫！” 这已经不是小案子，而是大案要案！ “是。” 莫萱跟关宁离开，赶赴现场。 虽是深夜，但各个司衙都有震动，武库司灯火通明。 最先发现的是一个夜巡差吏，他见万正业班房还亮堂着，门也有夹缝，随意一眼发现了问题，便赶紧禀报。 关宁赶到时，已经有京兆府的捕快到场。 他皱起了眉头。 人来人往太多，现场都被破坏。 “莫司首？” 这时有一个精干青年眼睛一亮面色欣喜的走了过来。 “这位是京兆府的捕头洪旭。” 莫萱给介绍着。 关宁听过这个人，在刑事各司衙中，此人是很耀眼的存在，被誉为神探捕头，查过多起案件。 不过感觉他好像对莫萱有意思，眼神中不时露出迷恋。 “这位想必就是关捕头了？” 洪旭打量了关宁几眼，语气让人感觉不舒服。 关宁也能够理解，在薛建中案件后，京兆府多名官员被牵连，使其声名受损，他们自然对关宁不会友好。 “洪捕头是第一时间来到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关宁没有跟他闲扯。 莫萱也在看着他。 洪旭不便说什么，便开口道“我来的时候现场已经被破坏，万郎中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去。” “据描述他的尸体在这个位置，当时就站在桌后，被人用一支柳叶镖直刺入咽喉而死，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前……” “柳叶镖？” 关宁跟莫萱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发现，说明凶手是会武功的。 柳叶镖是一种常规暗器，但若熟练使用，需要一定的手法水准，能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很可能是高手！ “凶手就是兵部内部的人。” 关宁直接确认。 “嗯。” 莫萱也认可道“兵部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只可能是内部人员，能够随意进出。” “去看下现场。” 关宁进了班房，这里已经被封查。 “本来他们都要倒腾，我来了就没人动。” 洪旭在旁边给莫萱说着，低声道“明天有时间吗？我想……” 莫萱根本就没有理他，反而问着关宁。 “有什么发现？” 关宁皱着眉头，本来万正业是他第一个怀疑对象，他指使吴管家派人对其盯了许久。 因为领用千叶刃，绝对是不可能绕过万正业这个郎中。 可现在却死了。 关宁看着桌后书架，这上面的文册杂乱，很明显万正业在死前，应该是在寻找着什么。 莫非是跟凶手有关的东西？ 可能他知道了什么，然后被杀人灭口。 关宁正准备查看，这时班房外突然有着不少人涌进来。 有人大声喊道“这里存放着兵部重要文书机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是要把他们赶出去！ 第238章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五品官服，面庞方正的中年人，在其身边的就是兵部左侍郎邓丘，后更有不少兵卒，气势汹悍。 “本官兵部司务厅郎中路勇。” 中年人开口道“因这间班房涉及兵部诸多机要文书，因而不便查探，请各位离开。” 他再次重复一遍。 “万郎中就是在这班房被杀，这是第一凶杀现场，此地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重要佐证，若我们离开，如何查案？” 京兆府捕头洪旭开口质问。 这是最基本的查案守则，谁都明白。 “不是不让查，是等我们把相关机要文书清出去再查。” “这有什么区别？” 莫萱冷声道“现场被破坏成这般模样，已经增加我们查案难度，若再乱动，我们如何查案？” “万郎中被杀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我们比任何人都想找到凶手。” 这时邓丘开口道“但事有轻重，近日朝廷将立新军，武库司负责相关军事器械配备，众多机要文书都在此地，我们必须首要清点遗漏。” 他是兵部左侍郎，身份极高，而且这个理由也无懈可击。 但关宁总觉得的蹊跷。 这或许是为了掩盖耳目。 依现场来看，这个书架被多次查翻，很明显万正业就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重要线索，如果被破坏了，可会增加难度。 但怎么阻止？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昨天邓大人还说我查案是故意找茬，可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至今为止，武库司郎中，一个员外郎，两个事中几乎主要官员全部死亡，邓大人还说没问题吗？” 人们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早就听闻此子胆大包天，竟然敢如此质问邓大人。 “大胆狂徒，简直是目无上官，你不过是个小小捕头，敢如此对邓大人说话。” 司务厅郎中路勇直接呵斥。 “我是小小捕头，但查案找凶是我的职责，诸位阻挠查案，是何用意？” 关宁说话的同时，给莫萱示意。 他必须要争取。 至少也要查找一番。 他总是觉得他们在意图破坏现场，越是这样越不能允许。 “来人，把他们驱出去。” 邓丘冷眼看着关宁，直接下了命令。 立即有兵卒进来，准备驱赶。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片密集脚步声。 有一差吏神色匆忙，对着邓丘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其面色微变，开口道“都出去，随本官接旨！” “接旨？” 众人大惊。 这大晚上的竟然惊动了圣上。 众人忙着出去。 关宁跟莫萱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张政进了宫，可来了旨意又是什么意思？ 出了外面，众人更是震惊。 只见武库司大院中，竟然有一支五十人的御林军，穿着明晃晃的盔甲，威风凛凛。 但最让人注意的并非御林军，而是十个穿着束身黑袍的人。 这衣服并无特殊之处，跟督捕司的差服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胸前的印字！ 那是一个武字！ 这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督武司的武人！ 督武司，在大康王朝是一个很特殊的司衙。 源于两大禁令之一的侠以武乱禁。 他们的职责就是督查武人！ 因其特殊，平日基本难见一面，而现在竟然出现了！ 这阵仗非同小可。 第239章 只是一个五品官员的被杀？ 就有这么大阵仗？ 人人内心惊疑。 “关宁接旨！” 带领而来的是一个老太监，须发皆白，身材干瘦，但没有人敢怠慢。 有人认了出来。 太监总管冯元。 这位可是整日侍奉在圣上身边的人。 由他亲自宣旨，足矣说明一切。 “关宁接旨！” 冯元尖细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 所有人又是大惊！ 这旨意竟然是下达给关宁。 关宁微微一怔，才是走了过去，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兵部乃六部之一，朝廷重要司衙，竟有歹人行凶，堂而皇之杀害武库司郎中，此乃挑衅朝廷威严之举，特命督捕司捕头关宁严查此案，在此期间兵部官员所有人等，都应极力配合不得懈怠……钦赐！” 冯元念诵完毕。 使得所有人都内心震撼到了极点！ 圣上钦点，严查此案。 这也就罢了。 在兵部大院杀了武库司郎中，这确实非同小可，若不查证，有损朝廷威严。 可竟然钦点了关宁？ 这又是为何？ 圣上不是打压镇北王府么？ 怎么又重用了？ 更何况关宁只是初出茅庐，虽是办了薛建中的案子，但那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愣头青的做派。 这个案子，跟那性质完全不同…… 实在疑惑不解。 “关宁接旨！” 他接过了圣旨，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疑色。 他知道，隆景帝让他查万正业被杀是假，查废帝遗留是真！ 在张政进宫禀明之后，隆景帝便明白。 从开始怀疑，到有了线索，又到如今，所有的信息都是他查到的。 所以，隆景帝交给了他。 显然他有衡量，跟削藩打压自己相比，废帝遗留才是他最看中。 如今死灰复燃，才发现隐匿之深令人震惊。 这才是对皇权的大威胁。 隆景帝不得不用自己，他打脸了！ “这一支五十人队的御林军供你调遣，这十名督武司武人由你指派，关宁你可不要辜负圣上重托啊。” 冯元看着他，话里有话。 “卑职自当尽力。” 关宁不卑不亢。 冯元点了点头，又对着周边人道“刚才圣旨所言想必各位都已听清楚，但咱家还是要再强调一遍，在关宁查案期间，希望诸位都全力配合，若有懈怠之人，你可自处。” 后半句是对关宁说的。 有了这道圣旨，又有冯元的亲自嘱咐。 在查案期间，关宁的权力达到了最高！ 若他愿意，哪怕是找来兵部尚书亲自问话，也无不可。 周边人内心震颤到了极点。 只是查一个案子，根本不至于如此，莫非这是圣上在表露什么意图？ 关宁不理会他人所想，他大声道“既然圣上钦点，那我便不能辜负皇恩，现在我便下达第一个命令，从此刻开始，除外来人员，原兵部所在之人，不得一人离开直至查案结束。” 他限制了出行，并且进行了封闭。 随即他又走到邓丘面前，淡淡道“邓大人，现在我能查了吗？” ps第三章 第240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邓丘的身上，就在刚才他还阻止，此刻便被关宁质问，但他已无法拒绝。 而关宁又接着道“邓大人乃是兵部左侍郎，熟悉兵部内情，因而劳烦邓大人在本捕头查案期间予以配合，也许随时就有劳烦之事。” 周边人立即又是内心惊疑。 这关宁真的是不给邓大人丝毫颜面，借势施压，当众打脸。 堂堂兵部侍郎，竟被逼迫至此。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关宁的故意报复。 两人品级天差地别。 冯总管这也能容忍？ 然后，冯元却根本没有理会，直接离开…… 邓丘看似面色平静，但其内心却是震颤不已。 打脸挑衅已经不重要了，他更看重的是圣上对于此事的态度。 他很清楚，圣上根本不可能重用关宁，能让其改变态度，只能是一件事…… 他内心的不安更甚。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关宁大声喊道。 “是我。” 冯栾走了过来。 “我是武库司员外郎冯栾。” 他是从五品官员，但在关宁面前如是平级，在圣旨下达之后，没人再敢轻视这个小捕头。 “有劳冯郎中清理出一间空房，作为查案办公之用。” “没问题。” “另外将武库司所有人员全部召回……” “没问题。” 冯栾全部应允。 关宁依旧在做着安排，有圣旨在身，若不利用岂不是白瞎？ “洪捕头，有一件事要劳烦你。” “你……” 洪旭很不服气，若论查案，他可是上京城的名捕怎么不比关宁强？ 可这样的差事，却落在关宁的头上，连他都要听从。 “什么？” 关宁上前低声吩咐着，并没有让旁人听到。 “可这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洪旭听过之后，面色很不好看，他觉得关宁是故意找茬。 “没有关系，但有联系，请洪捕头尽快办吧。” 关宁交待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他去寻找德善堂那个药房伙计，是这个人给车安抓的药，从那以后，他就不干了，关宁觉得这个人很关键。 而这种事情，正好是京兆府所擅长的。 “走。” 洪旭无法拒绝，冷哼了一声带人离开了…… 能利用的人手全部用上，督捕司的武人也有交待任务，唯一没用的似乎就是御林军了，没关系就在这站着，本身就是一种威视。 关宁此刻真的是大权在握，都安排好以后，他进了班房开始查验。 现在没人管了。 司务厅郎中路勇也跟了进来，他开口道“这里有不少兵部机要文书，所以本官要全程跟随，避免外带……” “滚出去！” 关宁直接回复了三个字，这个人简直是不识抬举。 “你……” 路勇面色立即涨的通红，他可是正五品官员，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即把你缉拿，如此阻碍本捕头查案，我怀疑你就是凶手。” “你这是滥用职权。” 路勇面色难看。 “是又怎么样？赶紧滚出去。” “好！” “好！” 路勇气的面色通红，但还是不甘得出去…… “好大的官威啊。” 莫萱暼了眼关宁。 “依据圣旨，莫司首现在也要听我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萱美眸狭长看着他，娇容近在眼前。 御姐范啊！ “我想让你给我暖床。” 关宁心想着，根本不敢说出来。 第241章 “查案，查案。” 他收回闲杂心思，查看书架，主要集中在万正业动过的地方。 这是一本本小册，是万正业的记事，工作生活等重要事项都有记录。 关宁知道，有些人因为事情太多，就会提前记在本子上，有日期，有事项。 他将之找出排放整齐，详细检查。 万正业记得很有规律，一月一本，几乎所记皆为公事。 “不对。” “怎么了？” 莫萱停止了翻看。 “短一本。” “短一本？” “对。” 关宁开口道“万郎中的记事本很有规律，一月一本，而现在却短一个四月的。” “很可能，这个四月的记事本就是关键。” 关宁想着。 他是五月初来的上京城，遭受刺杀就是在五月一日，必须要提前安排布置，四月底那支千叶刃就要领出来。 对上了！ 都对上了！ 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最初判断是正确的。 只要找到万正业四月的记事本就能找出真相。 这个本子是被凶手拿走了吗？ 有很大的可能。 但据最先调查的人说，最初并没有人走进的痕迹。 根据推断，凶手是在门口用柳叶镖将万正业杀死，他没必要进来。 所以，还有可能是在的。 “再找找。” 关宁又在认真查找，他蹲了下来…… “那个关捕头，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这时冯栾走了进来。 “哦，什么事情？” 关宁站起了身，却没有注意到桌子下面，那里有着一个小册…… 冯栾欲言又止。 “你们都出去。” 关宁示意周泰等差吏出去，只剩下了他跟莫萱。 “其实万郎中遇刺之前，我来禀报过一件事。” “你坐下说。” 关宁知道有重要信息了。 “你禀报了什么？” 冯栾开口道“我是新接任的员外郎，因而要对过往事务进行清点，包括几个武器库，器械库的存放情况等，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有一支千叶刃丢失了。” “可能你不知道千叶刃……” “我知道，你继续说。” 冯栾略显愕然的看了关宁一眼，开口道“千叶刃非常规武器，领用严格，但这支编号为七十八的千叶刃，却没有任何领用记录，这很反常……” 对上了，全部对上了。 一切的根源都是一次对自己的刺杀。 思绪闪过。 关宁问道“万郎中怎么说？” “他说让我不用管，我猜想万郎中遇刺，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他是保护了你。” 案情已经明朗，可能万郎中已经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查找凶手，这时凶手也盯上了他。 这个人就在兵部，今天晚上就没有离开。 关宁又问道“今晚巡夜的是谁？” “胡凉！” 冯栾开口道“就是他发现的万郎中出事。” “只有他一个人吗？” “对。” 关宁可以确定，这个胡凉哪怕不是凶手，也跟凶手有关，并且他可能是给乐成仁下命令的人。 因为白天他接触过乐成仁。 “不好了，有人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关宁猛然一怔。 莫非死的就是这个胡凉？ 第242章 来不及多想，关宁直接冲了出去，只见院中有一处围着很多人。 “让开！” 关宁呵斥进了里面，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脖颈处有着鲜血流出，摊了一地，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他正是今天的巡夜胡凉。 旁边有一个兵卒满脸的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 关宁冷声问道。 院子里这么多人，怎么还能死了？ 看这个样子不是被杀，而是自杀！ “不知道啊。” 旁边那个守卫士兵忙着道“他跟我说想看看我的武器，我便给他看了，随之他拿起刀就直接自杀……” “这根本就想不到啊。” 简单几句话就搞清楚了状况。 他是自杀的。 “畏罪自杀！” 这时邓丘走了过来，开口道“今晚的巡夜就是他，他杀了万郎中，然后畏罪自杀，这是摆明了的事实。” “是啊。” “看情况差不多了。” “真没想到胡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是长久以来对万郎中不满……” 周边人议论纷纷，有惊疑之色。 武库司已经变成了死亡武库司，到现在为止，不管是意外还是被杀的人加起来都有五六个了。 “关宁，以本官看来可以结案了。” 邓丘接着道“现在已经是寅时，再有一个时辰天都亮了，到时上职武库司却一片糟乱，影响太大，近日朝廷成立新军，各种事情纷杂，不能因为此事耽搁。” 他这种说辞，作为兵部左侍郎无可厚非。 “结案？” 关宁反问道“那我问您，胡凉杀害万郎中的动机是什么？” “这还重要么？” 邓丘淡淡道“很明显的事态，本官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若你继续纠缠不休，那本官就要怀疑你的用意。” “是你查案还是我查案，圣上是给你下了圣旨，还是给我下了圣旨？什么时候结案，是本捕头说了算。” 关宁直接道“武库司封禁依旧有效，所有人不得离开现场，也包括你邓大人！” 这番言辞，使得人人震惊。 “你……好大的胆子！” 邓丘怒极。 “本官乃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官员，你又算什么？” “御林军听令，不得放走一人！” 关宁才懒得跟他多说，邓丘的疑点太重，甚至他怀疑杀死万郎中的就是他，让胡凉自杀的也是他！ 证据！ 还是证据！ 对于这样一位官员，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把尸体收起来。” 关宁不再多说，而是又回到了班房。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关宁实在太过霸道。 “邓大人，关宁太无礼了，等此案过去，再收拾他。” 司务厅郎中路勇咬牙道。 邓丘没有说话，但目中却有一片杀意涌动…… “你说邓丘会武功吗？” 关宁问着莫萱。 “应该不会吧？” 莫萱开口道“邓大人是文臣出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怎么？你怀疑邓大人是凶手？” “嗯。” “这……不可能吧。” “不知道。” 关宁皱着眉头，他坐在原来万正业的座椅上思绪着，他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咦？” “这是什么？” 他突然发现桌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关宁忙的蹲下，将之取出，眼睛陡然一亮，这是一本记事小册，正是缺失的四月份那本。 “找到了！” 关宁面色惊喜。 他很快就翻到了最后，只见有一页上面记载。 “四月二十八日，病恙休沐在家，邓大人前来看望，随意提及要领用一件兵器……” 很随意的记事，就如同之前所记得一样，但却是相当重要信息。 万正业本来就有记录重要事项的习惯，尤其他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好。 这天他因病恙休沐在家，邓丘过来看望，并且随意提及要领用兵器，他是兵部右侍郎，完全有这个权利，万正业当然不会说什么，而且他也不在，事后也并没有在意…… 这就是整个过程。 “还真的是他？” 莫萱神情充满了惊疑。 邓丘可是兵部左侍郎，位高权重，这样的人竟然会是废帝遗留？ “杀死万正业的也是他！” 关宁平静道“因为我介入调查，他开始着急了，回想着有哪些疏漏的地方，于是便想到了万郎中。” “胡凉应该也是他们的人，但担心事发，便畏罪自杀，将罪名揽过去，这样就可以把邓丘摘出去！” “实在是……” 莫萱还有震惊神色，随即平复下来。 “但只是这个记录并不能说明什么，并且上面也没有明确说领用的就是千叶刃，这不是确凿的证据！” “是的。” 关宁沉声道“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抓到了王诚，他可以指证邓明志，邓明志为什么会指使王诚杀史宏富，这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必然是邓丘的安排。” “那我们抓邓明志？” 莫萱担忧道“可这样会打草惊蛇。”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 关宁开口道“督武司两个武人已经去秘密抓捕，突击审问，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所以你才把邓丘留在这里，不让离开？” “是的。” “厉害啊，安排的滴水不漏。” 莫萱难得用特殊语气。 “这都是莫司首教的好，若不是莫司首的提点，我……” “停。” 莫萱一副受不了你的神色。 “希望洪捕头那边也有进展，这样就完美了。” 关宁正色道“不过这还不够，我想让邓丘当场现出原形。” “你什么意思？” “现在邓丘比我们着急，他现在极其不安，明天放出消息，就说我掌握了凶手的证据，后天准备公布。” 关宁解释道“邓丘一定按耐不住挺而走险，他会冒险杀我，只要我死了，他就不会暴露。” “你准备做诱饵？” “是的。” 关宁开口道“我会为他创造出一个刺杀环境，让他上钩，然后直接抓捕，再有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就可以把他钉死！” “可……这样有些冒险，如果真按照我们推算的那样，邓丘的实力怕是不低，若无法第一时间救援，你可能会有危险。” “没事。” 关宁冷声道“只要算计得当绝对没有问题，这一次就要拿下他……” 第243章 关宁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还需要好好策划。 跟莫萱商议结束，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他可是整整一夜未睡。 当然还有很多人也都是熬了个通宵。 天亮以后，他便回去休息了，可他嘱咐，其他人不得离开，只能留在武库司。 有圣旨，又有御林军的看守，谁都不能例外。 这时，兵部内已经传开，一夜之间，武库司又有两人死亡，其中更是有一个郎中。 到如今，已经没人觉得这是一件普通案子。 关宁之前所查的几人死亡，恐怕也不是空旋来风。 武库司被隔绝，哪怕是兵部尚书徐长英也只能配合。 当然，最难受的是邓丘，他也是最忐忑不安的。 关宁此举看似正常，但他却感觉是故意针对他。 难道已经开始怀疑了？ 邓丘面色阴晴不定，在想着自己有什么疏漏。 看似没有疏漏，这反而是最大的疏漏。 因为要弥补消除隐患，不得已一个个的杀人，这反而让影响越来越大。 该怎么办？ 他不确定关宁掌握到多少信息。 他被困在这里，无法回去，也无法安排。 他的儿子邓明志会不会被查到？ 早知道就应该杀了王诚。 还有那个药房伙计，就不该留他一命。 可那时已经不能再死人了，还是同样的道理，死的人越多，漏洞就会越大。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一个月，在他的刻意压制下并没有起什么波澜，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他放心了…… 却没想到，关宁突然开始调查。 这让他措不及防。 显然这个案子已经引起关注，甚至就连陛下都下了旨意…… 这意味着什么？ 邓丘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关宁！ 只要关宁死了，就没人会继续追究，他所知道的也会随之消无！ 难道真的要铤而走险吗？ 怎样才能杀了他？ 又全身而退。 正想着，房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兵部尚书徐长英。 “徐大人。” 邓丘忙得站起来。 “你一直就在这待着？” 徐长英皱着眉头，这是武库司一间班房，面积很小，只放了一间普通床铺。 “嗯。” “胡闹！” 徐长英冷声道“这关宁根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兵部侍郎堂堂正三品官员，怎么能忍受如此？” “没有办法。” 邓丘摇头道“谁让人家现在有圣旨在手？” “不过圣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会钦点关宁查此案？” 徐长英也很不理解。 “圣上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知道？” 邓丘故意装出一副颓败的样子。 “我这个兵部左侍郎，却被呵斥欺压，想必徐大人已经听过那关宁的猖狂。” “哼！” 第244章 徐长英冷声道“关宁这分明就是故意报复，你暂且忍受，等此案结束，本官亲自去找陛下讨要个说法。” “嗯，多谢徐大人。” “等等关宁过来，本官倒是要问问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整个上午兵部不少官员过来，他们皆是同仇敌忾，愤怒不已。 查案就查案，却偏偏搞这么一出。 兵部是什么地方？ 武库司可是四个清吏司之一，是说封闭就封闭的？这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所有人都在等着关宁要个说法。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 关宁骑着小白马悠然过来，这般模样更是引起诸多不满。 “哟，来了这么多人？” “关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长英直接呵斥。 “圣上是下了旨意，但也不是让你为所欲为，邓丘是兵部左侍郎，你却困住不让离开，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兵部正常运转，还不快点解除禁令？” “小小捕头，便如此猖狂，若案子一日不破，那便长久如此吗？” 其他几位兵部主要官员，也是怒声呵斥，显然是犯了重怒。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 关宁抬手压下，开口道“请不要着急，经过我一番查询，案情已经取得进展，现在就等最后的汇总确认，明天我便会公布真凶，讲出全部案情！” 这一番话，让那些人停止喝音。 若只是一天，他们还能够忍受，而且他们也确实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长英依旧面色不善。 他冷声道“你真的敢保证吗？” “绝对保证！” 关宁开口道“请耐心等待，真相也许会让各位大吃一惊，而且真凶就在兵部。” 听到此言。 在几人中的邓丘心沉到了谷底…… “若你做不到怎么办？” 徐长英心有怨气。 “若我做不到，自当请罪，辞去捕头一职，对各位有冒犯之处，亲自赔礼道歉。” “好！” 徐长英冷声道“那就等你一天。” 这些人总算是被平息，关宁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主要是说给邓丘听的。 他特意暗示，其他人或许没有感觉，但邓丘绝对能听懂，他也会有极大的压力，从而逼迫他铤而走险…… 人群散去。 关宁如昨天一样，装作在万正业的班房查找着什么，而这一切都被邓丘看在眼里。 晚上，洪旭过来了，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个药房伙计被找到了。 如关宁所想的那样，这个药房伙计确实是受人指示，在给车安的药方中加入了别的东西。 药能救人，也能害人。 不同的药材组合，就成了毒药。 他收到一笔钱，本来是让他远离上京城，他确实离开了几天，可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便又悄然回来。 手中有了钱便开始挥霍，抓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还在一家青楼快活。 经过审问，他全部招供，指示他的人叫做白永。 对这个人关宁也有很深的印象，他是邓府的管事，就是他邀请关宁去参加的邓府宴会。 所有的线都连上了，证据链已经齐全都指向了邓丘。 关宁还需要做出最后一击。 夜又深了。 他一直都在万正业的班房没有离开，并且一直装作在寻找什么。 御林军的兵士们也不由打起了瞌睡，这两天大家都在熬。 也在这时，邓丘走进了班房，他已经按耐不住，在这种情势下，他不敢保证，他怕关宁真的掌握到什么，他必须铤而走险，杀死关宁…… ps:第三章 第245章 “邓大人来了？” 关宁随意问着，但手上未停，依旧在杂乱的桌子上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邓丘问道，但藏在他袖口的手中已经捏了一支镖，这是一支柳叶镖。 已经是寅时了，这个时候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院口处有人守卫，漆黑的环境，没人注意到他来了。 他要快速杀了关宁，然后离开，有些冒险，但他只能赌。 没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他是文臣出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不能有多余的废话，要果断干脆。 “还差一个关键证据，找到以后就能证明凶手，感觉就是在万郎中这里。” 关宁疑惑道“但找不到。” “是一本记事文册吗？” 关宁神情愕然的抬起头。 “别误会，在你过来之前，我就已经查过了。” 邓丘开口道“万正业有记事的习惯，兵部的人都知道……” “看来邓大人知道很多啊。” 关宁内心警惕。 他感觉邓丘要动手了，不然他不会这样说。 “我还知道，你找不到。” “为什么？” 关宁抬起了头。 “唰！” 就在这时，邓丘右手抬起，一支柳叶镖直接向关宁射了过来。 “因为，你要死了。” 他呢喃着。 他在门口，而关宁在桌后，这么近的距离，他有十足的把握，当日杀死万正业就是同样的场景。 并且他故意卡了一句话，在关宁愣神间，突然出手…… 所以，他一击必杀！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弥漫全身，关宁下意识的偏头，原本要刺入脖颈中心的柳叶镖擦着脖颈左侧而过，带起一丝疼痛，使得他的鸡皮疙瘩都瞬间起来。 关宁内心直呼惊险。 从他修炼神秘秘籍以来，吸收他人怨气而强大己身，他力气有所增长，反应力也大大提高。 甚至那天莫萱用书签试探他，他都接住了，可却差点没有躲过这支镖。 只差一点点，他就可能死了！ 邓丘是高手！ 他藏的太深了。 “你……” 邓丘神情愕然，他竟然没中？ 在那种情况下，关宁还是躲开了？ 运气？ 还是他也深藏武功？ 来不及多想，邓丘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击未中，关宁未死，他已经暴露了！ 但他并未慌乱，既然如此更要杀死关宁，这样才死得其所。 他的手中又出现一支镖。 他只带了两支。 这是最后一支。 可关宁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此刻已经蹲了下来，藏在桌后。 严重低估了邓丘的实力，这引诱差点把自己玩死…… “你……” “嗖，嗖。” 就在这时，有几道极其微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邓丘面色大变。 “你故意的，安排人埋伏？” 第246章 此刻他才是反应过来，原来关宁是以自身为诱饵，让他刺杀，引他上钩。 说时迟，那时快。 邓丘就起身跳跃，往关宁这边冲。 他必须要杀了关宁！ 而这时，关宁的反应也很快，他双手抓住桌子的下沿，猛然用力，直接将桌子掀了起来，正好砸在了迎面而来的邓丘身上。 “砰！” “砰！” 一片杂乱的声音响起，邓丘被砸了个正着。 院中密集的脚步声响起，邓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但眼中的杀意更甚！ 他后退几步，正准备继续攻击，只感觉后背有轻微刺痛，很快浑身再难有半分力气。 “软骨针！”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关宁，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在他第一次没有成功后就失去了先机…… “怎么样，你没事吧。” 莫萱已经冲了进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关宁，神色着急，因为关宁的脖子有一片血迹。 “我没事，脖子上被镖刮到了。” 关宁长呼了口气，虽然时间短，可真的是很凶险。 要不是他反应快，把桌子掀起挡住邓丘，此刻恐怕已经死了，再不济也成了邓丘的人质。 “他……怎么回事？” 关宁看着半米外的邓丘，他不知怎么了，不能动弹。 “他中了软骨针，暂时没有威胁了。” “软骨针？” 莫萱解释道“这是督武司对付武人的一种毒针，中了软骨针能让人暂时丧失气力。” “那还不快点控制他。” 莫萱看着关宁无碍，过去抓住邓丘就是一顿操作，很快他就跟乐成仁一样。 这时，外面也有几个武人进来。 局面已经被控制。 看似短暂，实则凶险异常。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外面响起一片声音。 关宁这才是站了起来，摸了下脖子，抹了一手血。 只差一点，倒下的可就是他了。 “用这个捂一下。” 莫萱递给他一块带着清香的，上面纹绣着一座楼阁的精致手帕。 “谢谢。” 关宁单手捂住来到邓丘的面前。 “卑鄙！” 邓丘看着关宁，咬牙切齿。 终日打雁，被雁啄。 很明显他是上当了。 “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才引你出手，你也该知足了。” 关宁看着邓丘，略带诧异的道“谁又能想到，文臣出身的你，堂堂兵部左侍郎，竟然是武道高手，一手柳叶镖简直出神入化。” “万郎中，就是被你这样杀的吧？” “你很会卡时机，又突然出手，谁也不会想到。” 邓丘没有说话，依旧在仇视着关宁，如果眼神能杀人，关宁不知死了多少遍…… “你很高明，在我查案过程中，查到一个相关证人，就死一个人，似乎一直都陷入了死结，直到万郎中被杀，我有预感，这个案子快要真相大白。” 关宁低沉道“因为你已经慌了，在武库司直接行刺，这样必然会扩大影响，可你没办法，你只能继续做下去。” “为了补漏洞，你杀了又一个的人，殊不知这样漏洞反而越来越多，在我说出查出凶手明日公布后，你就慌了，迫不及待的出手。” 关宁开口道“其实我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你儿子邓明志已经被抓到了武库司，你府上的管事白永也被秘密抓捕，对了，还有那本缺失的记录册，也找到了。” “你赌对了，却没有想到，我也赌对了。” 关宁看着他淡淡道“显然是我赌赢了，而你赌输了……” 第247章 明显看到邓丘的面色逐渐转变，这番话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也将他原有的伪装全部撕碎…… “当然你最大的罪名，并非杀人，而因你是废帝遗留。” 后四个字，关宁在他耳边低声说出，并没有让其他人听到，使得他的面色更是难看。 关宁起身，他知道一场官场大地震要开始了。 兵部左侍郎，正三品官员，位高权重，这是一棵大树，在他周边有多少人依托。 在兵部能有这么多废帝遗留，跟邓丘绝对脱不开关系，这还是明面上的，暗中还不知有多少…… 只要有嫌疑的人都会被清查，因为这是企图复辟的反动势力。 在这面前，削藩都显的微不足道，孰轻孰重，相信隆景帝自有判断。 而这对他是相当有利，简直是一举多得…… 隆景帝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他重用的削藩干将，竟然是废帝遗留？ 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徐长英带着一众官员进来，刚才发生冲突时，他们也在外面看得清楚。 这是关宁事先通知，就是为了更有说服力。 文臣出身的邓丘却有如此武力，这本就是很反常的事情，而他刺杀关宁更是不争的事实…… “邓大人，这？” 司务厅郎中路勇忍不住开口。 “邓大人？” 关宁冷笑道“你叫的可是挺亲切啊！” “来人，把路勇拿下，本捕头怀疑，此人是邓丘同党！” 周边有督武司武人直接将之羁押。 “关宁，你……” 徐长英正准备呵斥。 “徐大人，想说什么？” 关宁冷声道“邓丘出事，你这个兵部尚书也脱不了关系，有什么事情还是去陛下那里解释吧。” 他面色凶悍，目光冷厉，让人避其锋芒。 废帝遗留不管是什么原因，但都刺杀了他，就在刚才他还差点被邓丘杀了，三番五次，所以他绝对不能容忍…… “让开！” “让开！” 这时有一片喝音响起。 外面有着大片的黑衣人过来，领头的正是太监总管冯元。 “冯总管。” 众人皆是行礼问候，更是面有惊色。 跟随在他身后的有两人，其中一人穿着深紫色的衣袍，他面色极白，似是擦淡粉，眉眼狭长，五官标准，分为阴柔，如是女子。 但他却是一个男子，因为有明显的喉结。 另一人则跟他完全相反，留着精干的寸头，肤沉眉浓，他穿着黑色的衣袍上，有着明显金线纹绣的边饰图案。 金线，除了皇家能用，其他人都不能用，但在朝廷各司衙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皇城司。 皇城司是皇帝耳目，其地位特殊，当然这是一个隐秘的司衙很多人只是听闻，而从未见过。 他们很少以正式身份见人，除了一个人……就是皇城司的司首！ 那另一位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是了。 “那个长的比女子都好看的是督武司司首，花星河，另一位是皇城司司首，耿良平。” 莫萱在关宁耳边低声说着，温润的气息让他发痒，但此刻也没有心猿意马的心思。 算上莫萱，朝廷三大特殊督查司衙的司首，都齐了！ “他就是废帝余孽么？” 督武司司首声音尖细，暼着旁边的耿良平讥讽道“堂堂兵部左侍郎竟然是废帝余孽，你这个皇城司的司首可是有些失职哦。” 一个男子尖声细语的说话，本来应该感觉到恶心，但由他说出来，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有种妩媚之感。 关宁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修炼了类似葵花宝典的武功。 “废帝余孽！” 徐长英面色大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阵势了。 之前他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案子。 “冯总管，邓丘他真的是？” “你这个兵部尚书不知道么？” 冯元看着他淡淡问了一句。 这也让徐长英的心猛跳了起来，他虽是兵部尚书，又加封了内阁大臣，可他更明白，只要跟废帝余孽沾上关系，那就真完了。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徐长英忙着开口，可冯元却没有再理他，而是来到关宁的面前。 “你受伤了？” 他看到关宁捂着伤处染红的手帕。 “差点没了命。” 关宁如实说道，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事情。 “以身诱敌，当场抓获，证据确凿，这差事办的极好。” 冯元转身对着两大司首道“你们两个可要记着关宁的情。” 周边人忍不住感叹。 这是冯元亲自让这两位司首承情啊。 “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要承情。” 花星河走了过来，看着关宁道“你那月华霜，月颜霜都是极好的东西，只是太难买了，能否给我独留几份？” “当然没问题，您可以派人取，或者我安排人送都可以，而且不要钱。” 关宁当然不会拒绝。 这家伙看着是个娘娘腔，但实力绝对非凡，能成为督武司的司首，又怎么会是常人？ “真的吗？” 花星河带着些惊喜。 “这有些不好意思呢。” “应该的。” 关宁开口道“我看司首大人您根本就没必要用这些东西。” “为什么？” 花星河一时愣神，刚还答应了，现在又说没必要用，这是不想给么？ “因为您天生丽质啊。” 关宁一副羡慕的神色道“看您的皮肤多水灵。” 听到此言。 周边人立即感觉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似乎掉了满地。 再看关宁，像是看傻子一样。 花司首虽然阴柔，但可是男儿身，你却说天生丽质这种形容女子的词，不是找死？ “啊！” “哈哈！” 没想到花星河竟笑了起来道“被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显然他是极为欢喜，被关宁说到了心坎。 恶寒更重了。 实在有些受不了。 就连冯元这个太监都觉得太恶心了。 他干咳了一声，立即道“关宁跟莫司首留下，无关之人都出去，我们要进行案情交接。” 特殊刑事案件是督捕司督办，而涉及到废帝余孽，就由督武司和皇城司来办，关宁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要移交。 其他人都出去。 只有关宁，冯元和三大司首，当然邓丘也在。 冯元问道“你是怎么怀疑到邓丘？” 第248章 这也是很多人都好奇的事情，邓丘可是兵部左侍郎，谁也不会怀疑他是凶手。 “武库司接连死了几个人，并且在常人看来，都是很正常的死亡，而且已经过了一个月，你为什么又查了起来？” “最初是因为一支千叶刃。” “千叶刃？” 花星河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们督武司常用的么？” “是的。” 关宁开口道“想必冯总管应该知道，我在来京路上遭遇到一次刺杀……” 他解释了起来，从开始怀疑，到一步步的查探追寻，抽丝剥茧。 在寻常的事迹中找出不寻常的线索，最终到邓丘的身上。 听起来精彩纷呈，其中的凶险只有关宁自知。 就连丁奇他也吐露了出来。 皇城司，督捕司，废帝余孽三种身份，让人惊奇无比。 关宁注意到耿良平的面容有细微的变化。 皇城司可是皇帝的耳目，这样的机构都被渗透，可想而知？ 只不过他将丁奇的死，改为是府中侍卫保护，他的实力依旧隐瞒。 在这同时，邓丘也在听着，只不过他的神色越来越暗淡…… “如此说来，算上刚才邓丘的行刺，你已经遭受到三次刺杀？” 花星河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惹到了他们？” “这就要问邓大人了。” 关宁开口道“他们内部组织相当严密，采用一对一的对接模式。” “就拿在我们督捕司隐匿的两人，他们竟然都互不自知，但邓丘应该是级别最高的，兵部能有这么多废帝余孽，应该跟他不无关系。” “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关宁？” 花星河过来踢了邓丘一脚。 “他们杀了关宁，会嫁祸在朝廷的身上，到时镇北王府以及北方六州都会不满，从而引起动荡。” 冯元低沉道“借着动荡之机，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制造更大的动荡，以此来完成复辟的目的。” “我说的对吗？”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邓丘直接承认了。 “关宁，这个差事你已经做的相当完美，也为朝廷消除了一个大隐患，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几天。” 冯元声音带着真诚。 因为邓丘的位置太重要了，他是兵部左侍郎，参与军政要务，这些机要对废帝余孽几乎根本设防。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传递情报，对朝廷而言就是很大的危害。 而今陛下重用他，以后接任兵部尚书加封内阁大臣都无不可，那是直接进了中枢，参政议政。 如果这样的人是废帝余孽，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若不是关宁，谁能发现。 这可真是立了大功。 “哈哈。” 他的话音落下，邓丘讥讽道“不愧是隆景帝身边的狗，简直跟隆景帝一般虚伪，关宁就算立了大功，你们还不是该打压打压，该削藩削藩？” “虽然我是被关宁查到的，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他不是废物世子，而是很有才能的人，这样的人能成为国之栋梁！” 邓丘开口道“我后悔了，我那时就不应该杀你，而是接触你，让你成为我们的人……” “哦？” 关宁蹲了下来，好奇问道“能给我什么好处？” “隆景帝都不让你继承世子之位。” 第249章 邓丘开口道“等复辟之后，封你为王，重立关家！” 明显看到冯元神情极不自然，目中有杀意涌动。 “冯总管，快把他带走吧，我可不敢再跟他说话了。” 关宁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再聊的时间久了，他都能被怀疑是废帝遗留。 “可惜没有后悔药了。” 关宁话锋一转冷声道“杀了我三次，若不是我运气好，早就命陨，此仇不共戴天，以后我见你们一个人就抓一个人！” “说的好！” 花星河越看关宁越顺眼。 关宁正准备起身，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些异动。 他下意识看向了邓丘，只见他眨了眨眼，关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站了起来。 因他是蹲下的，有衣袍遮蔽，别人看不到。 “把他带走。” 冯元又对关宁寒暄了几句。 “你的功劳，咱家会向陛下禀明。” “多谢冯总管。” 关宁表现的很感激，但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借机打击削党，打隆景帝的脸，看你还能怎么办…… 邓丘被带走，关宁假装整理衣服，弯腰从脚下捡起，他并没有看，但感觉是一张纸条。 邓丘，会给他留什么？ 关宁根本没机会看，不过他藏了起来。 这一幕，没人看到。 冯元带着人走了，哄闹的场面才是归复平静，但谁都知道还没有结束，真正的风暴才开始。 邓丘这个大鱼被抓走，清查必然会展开…… 忙碌之后，关宁伸了个懒腰，又快天亮了。 “关捕头，邓丘真的是废帝余孽么？” 这时徐长英走了过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这家伙可被吓得不轻，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邓丘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能力人人认可，甚至陛下都颇为看重，他会是废帝余孽？ “以前是有些误会，还请关捕头透露些消息，好让我有个准备。” 堂堂兵部尚书正二品官员，此刻却对关宁表示歉意。 这一幕，简直难以置信。 “徐大人。” “你说。” 关宁开口道“邓丘是废帝余孽是铁一般的事实，奉劝您及早去找陛下说明情况，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另外，兵部也要开始自查，曾经跟邓丘亲近的人，他提拔的人都不能放过，您应该明白，在这种事情上陛下的态度。” 关宁淡淡道“那必然是有杀错，没放过。” “明白，明白。” 徐长英立即反应过来。 “等这件事情平息，我们再聚，之前是有些误会，你可不要在意啊。” 在这件事情上，关宁有很大的话语权，他不得不如此。 还想着平息？ 关宁觉得不管如何，他这个兵部尚书肯定是做不成了。 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说。 谢绝了众人的交谈，关宁总算得了清闲，周边没有一人，他才拿出邓丘给他的纸条，写的会是什么？ 第250章 看是一张纸条，但却是几番对折过的，展开以后成了信纸大小，很明显这不是匆忙胡写，而是事先准备好的。 关宁的好奇心更重，认真看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让他面色大变。 “关世子，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事实证明你不是废物世子，而是真正有才能的人。” 这……考验？ “你不必惊讶，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对你的考验，这场考验从你来上京城就已经开始了，若你在第一次刺杀中死亡，之后便会结束，若活下来便有一支千叶刃遗留，这就是留下来的线索。”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刺杀有很多手段方式为什么要选择千叶刃？” 关宁猛然一怔。 他还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千叶刃确实比常规箭矢要有威力，但同样因为它的特殊性也很容易让人查到。 “这就是一条线索，若你足够聪明就可以追根溯源，由此调查，至于能查到哪一步就是你的能力本事。” “接下来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考验，同时也是教导，丁奇的刺杀也是有意安排，是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乐成仁的阻挠，是要求你有危险预判，你做的很好，可以说是完美，你一步步的调查，直至怀疑到我的身上。” “没错，最终的考验就是我的伏诛，或者说抓到我！” 看到这里，关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动，这是前所未有的反转。 “同样是考验也是帮助，而今削党势大，把持朝政，归根结底是隆景帝的看重扶持，怎样才能削弱其势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隆景帝自己削弱。” “我邓丘，是陛下看中的削藩干将，是削党中流砥柱，削党也会因此而被牵连，隆景帝对其的信任度也会被减弱，这对你是最有利的，你又立了大功，在现今情势下，他会改变原有的看法，重用你，这就让你有了成长空间。” 关宁深吸了口气。 这让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这么看下来，却又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用我邓府上下五十多口人，用我们潜藏这么多年人员的暴露，只为换来你的壮大，这个计划只有我知道，也被称为是死间计划！ 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 此后在明面上你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绝对的死敌，同时你也会得到最大的支持。 我们不是废帝余孽，我们是有信仰有抱负的人，这个王朝看着盛世繁华，其内腐朽不堪。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那些贵族世家是真正的蛀虫他们一代代的传承，把控士族，占据绝大多数的资源……国子监的监生构成就是最好的说明。 隆安帝不是废帝，他是英明之主，他看出了腐朽的根源，他丢失皇位并不是因为削藩，而是他要动摇世家……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选择你了么？ 关家随太祖皇帝起兵，到世宗皇帝封镇北王永享福荫，代代传承，本应成为最大世家，却不与之同流合污，至如今衰落。 你便是应运之人，你将是新一代领袖。 镇北王府的变故并非偶然，你父出事另有缘由，若你置之不理碌碌而为，便是我们看错了人，若你想知道答案，便前去醉花楼寻花魁叶无双…… 若你告知朝廷，带人抓捕，以换得隆景赏赐，便算我们倒霉，如何处置，皆随你…… 到此处，这封信才是结束。 字虽少，但信息量却前所未有的大，使得关宁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波反转太大了。 这真实吗？ 这一步步都有深意么？ 他还需要验证。 关宁将这封信放在蜡烛上，火苗将之燃烧，化为灰烬…… 这封信，不能给任何人看到。 关宁闭上了眼，靠在座椅上，不断思索，依旧想不出什么…… 只让他感觉，大康王朝的水太深了，没点脑子，可能都活不过三集。 真真假假，阴谋诡计。 每个人似乎都不纯粹，都另有身份，甚至多重身份…… 醉仙楼花魁，叶无双。 第251章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在正式决定之前，还要更详细的调查。 “是累了么？” 这时有一道清冷之声响起。 莫萱走了进来。 “你没有回去？” 案子移交，跟督捕司也没有关系了，其他捕头都已经回去，就连之前被邓丘羁押的六人也都放了出来。 没人会在意这件事，抓人的都成了贼，取消发配命令的，正是兵部尚书徐长英，他这是卖了关宁一个好。 “你不也没回去么？” 莫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回去没意思，媳妇都不让睡。” 关宁说的很直接。 “宣宁公主不让你……上床？” 莫萱及时改了字眼。 “上床跟睡是两个概念，她让我上床，但不让睡。” 莫萱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对了，这个手帕等我洗过之后再还给你。” 关宁还在脖子上包着，其实他的伤口已经好了，神秘功法带给了他无比强大的自愈能力。 “没事，你拿着用吧。” 关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在这次办案中遇到的几个人都另有身份，丁奇，乐成仁还有邓丘。” “可能我们知道的，还不是他们本来面目。” “你想说什么？” 莫萱狭长的美眸看着他。 “莫司首你有没有另外的身份？” “你觉得呢？” “不知道。” 莫萱站了起来。 “我走了，不过你说的这个事情，还真的不一定。” 她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这样说。 关宁陷入了沉思。 而此刻，冯元也回到了皇宫，虽是深夜，但隆景帝依旧在御书房等候着结果。 冯元在其身边躬身禀报着，极为详细。 良久，结束。 隆景帝猛然拍在龙案上。 “废帝余孽，他们竟然还存在着，堂堂兵部左侍郎，朕都看中的人，竟然……” 他怒不可遏。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打脸。 “查，一查到底！” “让花星河，耿良平二人尽快督办此案，在查之前，先进行自查。” 冯元低沉道“邓丘身份非同小可，又是削藩干将，这……” “你觉得跟废帝余孽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宁杀错，不放过，他们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清除不干净！” “明白了。” 冯元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在此次案件中，关宁出了大力，若不是他我们恐怕也不会揪出来这么多废帝余孽，他该怎么安排？” 第252章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隆景帝面色平淡，冯元是在他还是皇子时就已经跟着他，所以并非寻常的主仆关系。 冯元开口道“废帝余孽死灰复燃，其隐藏之深令人发指，他们三次刺杀关宁，就是为了引起国家动荡，而趁机复辟，其危害无可估量，就像您说的那样，与之相比，削藩就微不足道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停止削藩之策？” 隆景帝平淡开口。 “老奴的意思是，削藩跟任用关宁并不冲突。” 冯元接着道“若他是一个废物世子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若再压着，外面的舆论对陛下您也很不利。” “嗯？” 隆景帝淡淡道“你是说朕……” “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未等隆景帝的话说完，冯元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 他开口道“镇北王府最大的威胁是在军权，可镇北军已经被调离，失去朝廷支持，绝对难以维持，而且关重山也没了，镇北府的影响力大大减弱。” “您任用关宁，可彰显帝王胸怀，显示气度，这样北方六州那边的阻力也不会那么大，国内会更加稳定，也不会让废帝余孽有可趁之机，而这次他又立了大功，若不封赏，恐难服人。 “更何况，因邓丘之事将牵连多人，朝堂难免动荡，此举也能有安心之用。” 冯元一口气说了很多，分析利弊。 他依旧静静匍匐在地。 良久。 隆景帝淡淡道“你这个大内总管，能当首辅用啊。” “老奴惶恐，只是时常跟在陛下身边，总是能学到半分。” “你说的不无道理。” 隆景帝低沉道“镇北王府不同与其他世家大族，不敛财富，不霸资源……但在北方六州却极得民心，而今北方六州官员更换遇有阻力，任用关宁或许可改变局面。” “废帝余孽！” “真是该死！” 隆景帝面色冷若冰霜，若不是这突然冒出，他又怎么会改变原有决断？ “冯元，你说我那四哥到底死了没有？” “不知道。” 冯元低声道“依老奴之见应该是还活着，这都隆景二十七年了，这帮人竟然还存在，据关宁的调查，他们组织严密，上下级分明……这威胁太大了。” “查，一查到底，不要遮掩，就正大光明的肃清，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人能够朕杀的！” 隆景帝语气中带有着无尽的杀意。 “是。” “另外传旨，命关宁轮值六部，要求做出成绩，由主官尚书侍郎做出评等，甲等为优，取全甲则正式继承镇北王位！” 冯元微微一怔，随即道“那刑部呢？还用不用算作轮值？” “他本是督捕司捕头，已做出不少成绩，就按优论处。” “兵部呢？” 冯元又问道“现今兵部正操办安北军成立之事，又面临废帝余孽影响……” “兵部放在最后，首要去户部轮值，朕已经给了他机会，若他抓不住，那就不要怪朕了……”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到凌晨时，朱市街出现大批的兵卒直奔兵部左侍郎邓丘府邸！ 前来的是金吾卫，是皇帝亲军十二卫之一。 整个府邸被包围，随后径直闯入，不消片刻，府内便有一片乱势，其府内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仆从侍女皆被羁押了出来！ 此事引起极大震动。 朱市街也叫权贵街，朝廷的高官权贵府邸大多居于此处，这般动静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哭天喊地之声响彻整个街区，此刻天已经亮了，听闻动静前来围观者也不在少数，立即引起一片议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邓大人的府邸被查抄了？” 第253章 “邓大人可是兵部左侍郎，事先为何没有半分动静？” “来抄家的是金吾卫，这必然是圣上下的命令，可这是为什么啊？邓大人不是陛下很看重的么？” 周边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没人注意到，关宁也隐蔽在人群中。 他看着这一幕。 邓府中人都被带了出来，邓丘八十岁的老母亲，邓丘的妻妾们，他的儿子孙儿们，还有仆从侍女…… 她们，他们都带着哭腔，面色都带着惊恐和不知所措。 关宁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无尽的严查和拷问，最终的结局，会是满门问斩！ 是的！ 连流放吠州都是奢侈的。 涉及到废帝余孽，只能是这个下场，再不会有其他。 隆景帝会借机震慑，所以他不会手软。 能如此光明的正大的抄家，就已经说明。 “我用我邓府上下五十多口人，用我们潜藏这么多年人员的暴露，只为换来你的壮大，这个计划只有我知道，也被称为是死间计划！” 关宁忍不住想到邓丘给他留的那封信。 他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只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弃之家人于不顾？ 关宁皱着眉头，内心起了极大震动。 从今以后，邓府将不存于世，将无一人存活，由此绝后…… 不对，还没有绝后！ 还有一个邓明远。 邓明远在他刚入上京时，因大放厥词，而被流放至吠州。 关宁猛然想起。 他事后查证，当日邓明远前来宣旨正是邓丘的请求安排，这莫非是他故意安排？ 以邓丘的势力，可以在流放过程中轻松换人，这就是为邓家留了后…… 真是这样吗？ 关宁忍不住想着。 “邓公高义，一路走好。” 此刻在一间马车内，有着一个绝色女子，看着那被拖拉出来的人列，轻声呢喃。 “走吧。” 随即，她开口。 马车又缓缓行驶，就好像是看到热闹之事，随意停驻，并不惹人注意。 只是她的美眸，已是一片通红…… “父亲，不好了，不好了。” 还在睡梦中的薛怀仁被薛庆喊了起来。 上了年纪不可避免的睡眠不好，整夜的失眠，只有在凌晨时才能熟睡一会。 “吵什么吵，迟早被你惊死！” “父亲，出大事了，邓丘被抓，邓府被抄家了，兵部很多人都被抓走。” “什么？” 薛怀仁忙得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据说他是废帝余孽！” “废帝余孽？” 薛怀仁一脸懵逼，赶快穿衣入朝。 不久朝中传出确切消息，经查证邓丘为废帝余孽，其府被查抄，一夜倒台…… 第254章 官场是一个名利场，同时也是一个是非之地，当你在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同时，就要承受相应的风险，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危机降临，从而掉了脑袋。 这时丢的不只是权位，还有性命！ 这是很多官员现在有的深刻体会。 官场地震开始了！ 涉及到废朝余孽，隆景帝的态度很明确，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他要借机震慑，借机将这死灰复燃的迹象压下，因而展开了一场大清洗！ 曾经的皇帝新宠，官运亨通，受不知多少人巴结的邓丘，此刻如成了一堆牛粪，人人避之不及。 那些本是邓丘提拔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只要接触过，只要亲近，就会有嫌疑！ 谁能经受得住皇城司那帮畜生的拷问？ 就算是能经受住，出来也废了。 在邓府被查抄之后，相继很多司衙的官员被带走，兵部受影响最大，主要官员皆被提走审问。 另一个受大影响的就是削党，原因很简单，因为邓丘是削党中坚，与其中官员最为亲近。 连兵部左侍郎都是废帝余孽，还有什么不可能？ 上限被无限拔高。 据说兵部尚书徐长英于昨夜进宫，一夜未归。 同时各个司衙的自查也开始了。 谁平日里有反常之举，谁有重大嫌疑？ 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很快弥漫全城，随之一个名字也在快速流传……他就是关宁！ 据消息传出，邓丘的倒台就是关宁一手促成。 是他主查兵部武库司连环死人案，随之怀疑到邓丘的身上，由此牵扯后续…… 谁都知道，邓丘跟关宁的不对付，这样为这件事又带了些传奇色彩。 仔细回想，似乎跟这位关世子作对的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薛建中曾放言要收拾关宁，结果却被调查，最终丢了性命。 而邓丘这样的高官也被安了废帝余孽的名头拉下马。 是真是假，人们不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是结果。 在此之际。 很快宫中又有消息传出。 圣上有旨，着关宁轮值六部，除刑部外，其余五部需有建树，由主官尚书侍郎评判，皆得优等，可证明能力才学，可继承镇北王位！ 此消息传开，又立即引起一片轰动！ 镇北王出事已有数月，依旧未有定论，世子关宁文不成武不就，难以继承大任，所以搁置。 甚至朝中不少大臣都提出要废除其世子之位，借机废除镇北王府…… 而今，终于再提。 关宁已经证明了他的才能，再以那般理由，明显是不合适。 这是圣上念其功劳给的一次机会。 只有朝中人才知道，陛下这样做是无奈之举，在废帝余孽死灰复燃之际，无论朝廷还是国内所需要的都是稳定，这是要安那些藩王的心…… “父亲，陛下这是何用意，竟然要让关宁在六部轮职，甚至还有让其继承王位的意思？难道不削藩了吗？” 薛庆面色着急，近日朝中风向转变，很多人对削党都避之不及，甚至原本很多亲近他们的官员都开始有意远离。 这让他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削党存在的意义就是削藩，也因此而壮大，若不削藩，衰弱是必然的。 那些政敌抓住机会，后果无法想象…… “削藩是肯定要削的，这跟任用关宁并不冲突，朝臣避之并不是躲削党，而是躲邓丘。” 薛怀仁面露颓色，看得出来精神状态，明显不佳。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邓丘就怎么会是废帝余孽！” 薛怀仁愤怒不已。 这让他措手不及，从某中意义上，他也是责任人。 “削藩已有重大成果，镇北军被安北军替代，北方六州官员皆被更换，就算关宁继承了王位，也是空有虚名，远达不到其父关重山的地步，你怕什么？” “可他要六部轮职啊，首站就是户部，我……不想让他来。” 薛庆面露难色道“外面都说关宁是个扫把星，谁惹他谁出事，他到哪哪出事，您应该知道我是户部侍郎……” “废物！”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薛怀仁差点没气过去。 “邓丘出事是他自身不干净，当然也不可否认关宁起的作用，可你又怕什么？” 薛怀仁怒声道“考核是尚书侍郎评定，也就是说你有评定之权，你就不能给个差评，让他通不过？”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可是……” “现在你该祈祷的是邓丘别乱咬人，据说他招供徐长英是废帝遗留。” “他真的是？” “兵部尚书怎么可能是？如果徐长英也是，那大康王朝就完了。” 薛怀仁低沉道“不过他兵部尚书肯定是做不成了。” “您不会受到牵连吧？” “不会，圣上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薛庆愣神道“这不已经砸了？” “你……” 薛怀仁又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呛过去。 “不过这关宁确实有点邪乎，应该采取点措施了。” “什么措施？” “去把瑶儿叫过来，让她去接近关宁。” “您要把瑶儿送给关宁？” 薛庆忙着摇头道“那可不行。” “谁说是送了，这是计谋，让瑶儿在他身边打探消息，迷惑他，这小子总感觉不简单……” 薛怀仁开口道“可以使一场苦肉计，让瑶儿到其身边，少年人重色，瑶儿一定能成……” 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而不少官员都上书请求圣上取消关宁轮职。 不是怕他通过，而是怕他惹事，这位可真是担待不起，简直是大康第一大扫把星。 这个声名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 而此刻，关宁却在醉仙居摆了一桌宴席，仿佛外界事宜都跟他无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不要多想，以后没事了。” 关宁举杯对着身边六人说着。 这六个人是他手下的捕快，曾被陷害差点被发配走，吃了不少苦头。 关宁查武库司的案子，也跟他们有关，总算是救了出来。 “这次若不是头的出力相救，我们恐怕也出不来，大家一起敬头一杯。” 元子明牵了头。 一杯酒下肚，场面也热络了一些。 他低沉道“不过我们决定了，都不准备干了……” 第255章 “不干了？为什么？” 关宁神情愕然。 督捕司不是寻常司衙，同样是捕快但相比较起来待遇还是不错的。 “没什么意思。” 易阳将杯中酒饮尽，随意道“主要是不痛快，想好好做一件事情太难。” “你们不要太悲观，我可以照着你们，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还有莫司首。” 关宁开口道“我虽然要离开了，但我已经跟莫司首举荐由卫陵做一处捕头，本来就应该是你做的，是我插了一脚。” “不是这个原因，就有的时候感觉憋屈。” “对。” “多谢头了，我们已经决定不干了，跟莫司首那边也说好了。” 其他几人附和着。 “这……” 关宁知道他们心意已决，也知道原因。 上层的斗争总是能无故牵连到底层人员，他们也想好好做事情，可始终做不成，他们失意而又心凉。 “要不你们跟我干吧。” 关宁开口道“别的不敢说，肯定能有自由痛快。” 他起了收拢之意，这几个人都是督捕司的捕快，身手极好，做事干脆利落，他正需要这样的人手。 “我们就是一介武夫，只会些拳脚功夫，别的也做不了啊。” “可以去送快递。” 关宁开口道“你们武艺高强，脚力充沛，去送快递是最合适的。” “快递？” 几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关氏派送听过吧？” 关宁解释道“我准备扩大规模，比如代买东西，代送信件，代送餐食……正好需要人手。” “钱也不是白给，就多劳多得，干的多挣得多，肯定没有烦心事。” 关宁并没有直接许诺，像他们这些人都有自身的骄傲，直接给钱反而会让其反感，觉得是施舍。 “要不先试试，觉得不合适再说。” 关宁开口道“这个关氏派送还是很有前途的，比如有人要给青封镇送个信件自己又不想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帮助派送，等规模扩大，我要在全国各地都设立我们的站点，可以使信件东西，最快送达……” 几人听着也面露惊色。 这个想法确实很大胆，但确实很有搞头。 在日常中，不可避免的遇到这种情况。 “开设到全国各地？” 卫陵别有深意的看着关宁，如果是这样，就等于在各个主要区域合法的拥有势力。 如果用来传递情报会是什么效果？ “是的。” 关宁开口道“我们的业务可以扩展至全国，乃至两个不同的国家。” “为什么叫快递，就是要快，要保证时效，所以你们是相当合适的……” 他描述着宏伟蓝图，但真正目的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几人都很感兴趣的样子，跟着这位世子，不说别的待遇肯定不会差，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营生。 最近关氏派送的议论度很高，在街头经常能看到穿着特制衣服的人骑马奔走，据说待遇也很好。 最初由派送玉颜霜，已经扩展到代送餐等业务，很受那些富家贵族的喜欢。 “你呢？卫陵？” 关宁问道。 第256章 对这个人他是最看中的，他也是这几个人中，实力最强的。 “暂时没有个去处，先试试吧。” “好啊，咱们又能一块做事情了。” 元子明显得很兴奋。 “来，干杯。” 关宁也为拉拢到人手而高兴。 开设关氏派送，并非单纯为了商业发展，还是一种变相发展势力的手段。 随着不断扩张，分布到全国各地这是不小的势力，用于情报传送打探，作用很大。 这顿酒喝的很尽兴，在这几天的查案中，关宁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下，难得放松，他也放开了喝，最终喝的醉醺醺才是散场。 随行侍卫好不容易整回家中，关宁半醉半醒，酒意带动其他欲望，借酒壮胆，今天他要把宣宁公主办了。 娶回家干什么？ 当摆设吗？ “宣宁呢？今天给爷侍候舒服的。” 关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声喊着。 “宣宁公主回宫了，世子您不要乱说话，有客人在。” 吴管家满脸汗颜，世子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回宫了？” “怎么又回宫了？” 关宁大声道“连个招呼也不打，当我是上赘婿吗？老子是明媒正娶！” “世子啊，您注意点，有客人来了。” “咦，这个妞不错？” 关宁看到旁边有一女子，生的是格外俊俏，眼睛大大的，脸红扑扑的，只是酒意上头有些迷糊，总是看不清脸。 “你不是回宫了？这不在这呢？” 关宁把扶着他的侍女挣脱，直接扑了过去。 “哇，好软！” 这感觉真是爽歪歪。 “走，咱们回房间去。” 他搂着就要走，却被赶过来的吴管家和几个侍女忙的拉开。 “世子，您认错人了，这不是公主，而是薛小姐。” “薛小姐？” 关宁一愣神，思绪恢复了一些，再一认真看，可不就是薛芳么？ 此刻她俏脸通红，怒目而视。 “关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薛芳气的身体发抖，今天她悄悄的来找关宁，是因为那帮贵族小姐又让她买那种特殊衣物。 至从上次她给代购了一批，在圈子里流传开来，极受欢迎，托她代买的也是越来越多，曾经买过的也想多要几件。 只是她抹不开面子，不想再跟关宁接触，但没有办法拒绝，而且她也要赚钱，玉颜霜早就用完了，又出来了新品，但都太贵，她根本买不起。 因而便来再次代购，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在晚上悄摸的过来，便一直等到了现在。 其实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不知道爷爷抽了什么风，竟然要派她妹妹薛瑶来关宁身边，说是用美人计什么的……她也不太清楚。 但对她而言可是晴天霹雳，到时候薛瑶跟关宁接触，万一说出她跟关宁的事情，那可就完了…… 因而她必须要跟关宁提前打好招呼，却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扑了过来。 薛芳羞怒不已，可她还得忍受。 这一闹腾，关宁总算清醒了不少。 “薛小姐等这么晚，莫非是想我了不成？” 第257章 “我……想你个大头鬼！” 薛芳觉得关宁太无耻了。 “你就是想我也没招，我要睡觉了，除非你跟我一块睡？” 关宁头晕的厉害，真是没空搭理她。 “你……口无遮拦。” “走，小香陪本世子睡觉去。” 关宁没有理他，直接抬起了手臂，小香面色略红过去搭了上去，进了屋里…… “你……无耻！” 薛芳气的直跺脚。 “那个薛小姐，今天世子喝多了，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改天再来？” 吴管家表示了歉意。 “改天？” 薛芳咬着嘴唇，改天可就晚了，万一她五妹明天就跟关宁接触呢？ 这说漏了嘴，她还有什么颜面。 “我……就在这等他，你能不能给安排个房间？” 薛芳直接开口。 来一趟不容易，就像作贼一样，来的次数多了，风险也就大了…… “嗯？” 吴管家有些愕然。 薛芳可是出身名门，更何况女子都注重名节，不会在外露宿，尤其还是关宁跟薛家并不对付的情况下，刚才还被直接搂抱，这样还要留？ “我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关宁。” “好吧。” 吴管家立即给安排了房间，几个侍女都狐疑的看着薛芳，近段时间这位薛小姐可是经常来…… 薛芳就在这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关宁起床，就得到了禀报。 “薛芳还在府上？” 他揉了揉脑袋，昨天喝的太多了，记忆都有些模糊。 “是的，您快去看看吧。” 关宁知道薛芳为什么来，必然是来取货了。 嘴头子是挺硬，但还是逃不过真相定律啊。 关宁洗漱收拾了一番，来到厅堂，薛芳已经在这等着了。 “薛小姐昨晚睡的可好？” 薛芳面色羞怒，取出一张纸给了关宁。 上面详细写着款式尺寸和数量。 “这次要的不少啊。” 关宁喊过小香去让其准备。 “再往过拿一套咱们的新品套装。” 关宁笑着道“这是附送的，不要钱。” “谁稀罕似的。” 薛芳神情不屑。 “那不给了啊。” “白给谁不要。” 薛芳忙着开口，新品套装是包含玉颜霜，玉面霜等多种，价值高昂，关键是不容易买到。 她内心一阵窃喜。 “薛小姐，合作愉快。” 关宁笑着道“你看这样多好，你能赚钱我也能赚钱，对了，我还做出了新品，要不要。” “什么东西？” “就是能增加情趣的一些特殊衣物，我给你看看式样。” 关宁找出来一本册子给薛芳看了起来。 “你……流氓！” 薛芳面红耳赤，那都是什么衣服，简直太大胆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拿开拿开，我才不要。” “又没让你要。” 关宁开口道“那些贵族妇人没准就喜欢这种，你回去问问。” 第258章 “拿开！” 薛芳觉得关宁已经无耻到一定境界。 “好吧，但你可以回去问问。” 关宁还想扩展下业务。 过了一会，薛芳才是平缓了一些，她开口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必须要答应我。” “你说。” “我跟你交集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你还要约束你府上的人也不能说。” “可以。” 关宁当然明白。 薛家跟他是死对头，而薛芳却暗地跟他勾结，还帮他赚钱，这要是让薛怀仁知道能打断她的腿。 更何况还是买这种衣物，传开来薛芳的脸都没了。 “嗯？” 薛芳略微愣神。 她没想到关宁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以她的认知，怎么也会提点条件吧？ “咱们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吧，把你弄伤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关宁笑着道“咱们合作过几次虽说依旧有些小矛盾，但总体还是愉快的，现在也是朋友了。” “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 薛芳撅着嘴，但内心却有种异样之感。 不流氓的关宁，还是不错的。 “记住咱们的约定，不然我可不会来了。” 薛芳撂下一句狠话，便走了。 这姑娘若是脾气收敛点，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身材太火爆了。 关宁可是记得他对薛建中说的话，要照顾薛建中的七个姐姐。 薛家七女，在整个上京城都相当的有名，虽说是只有一子，但这七个姑娘却是相当的出名，尤其是五女薛瑶，其美艳之名甚传。 任重而道远啊。 关宁不由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宣宁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至从娶进府门，已有月余，要说感情培养，其实也差不多，很多时候她都表现出很强的依赖性。 但他的感觉很奇怪。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宣宁公主的性格很反常，有时候傲娇，有时候冷淡，这种反差很明显。 甚至让他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在国子监认识的好友杨肃。 仔细回想发现，他在容貌方面跟宣宁公主很像，在接触的过程中又发现，他很多行为反常。 比如自己爱讲几个昏笑话，他总是很排斥，有种扭捏的样子，开始关宁以为是不好意思，但却发现了问题，那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天然的抗拒。 最关键的是，他的胸肌发达，但又不像是胸肌，而是胸！ 关宁就开始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其实他是女人。 那又为什么接触自己，又对自己那么上心的帮助。 偏偏卢俊彦和历舒兰又对他好像很恭敬…… 这些种种，让他不得不怀疑。 甚至他怀疑，杨肃其实是宣宁公主女扮男装。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为了作弄自己？ 关宁要一探究竟，找到真相。 隆景帝下了御旨，要他在六部轮职，但这几天因废帝余孽之事，朝廷各司衙都不安稳，关宁觉得还是等平稳之后再说，他要先搞清楚这件事情，这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坎。 趁着没事，关宁去了趟国子监，因废帝余孽的事情，各大家族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使得国子监也有些许萧条。 但卢俊彦这个大少爷还是如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乐呵。 “你告诉我，那个杨肃是不是女扮男装。” 在关宁的逼迫之下，卢俊彦终于吐露了实情。 “确实是女扮男装。” “是谁扮的？” 两人正交谈间，那边有两人走了过来，是历舒兰和一个美丽女子。 “宣宁？” “你认错了人了，那不是宣宁公主，而是永宁公主。” 卢俊彦的话让关宁神情呆滞到了极点…… 第259章 “她是谁？” “永宁啊。” 卢俊彦疑惑问着。 “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永宁公主跟宣宁公主是双胞胎。” 卢俊彦解释道“据说宣宁公主被遗落民间，意外发现才接入宫中……” “这……” 关宁内心起了极大震动，看着跟历舒兰一块走过来的那女子。 她容貌清秀美丽，柳眉弯弯，美眸狭长，绛唇点点，不修粉黛的皮肤，晶莹无暇，穿着一袭素白色长裙，细绾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跟宣宁公主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气质，她淡雅出尘，如池塘中的荷花，感觉上这就是两个人。 “她会说话不？” “会啊。” “今天怎么以真面目示人了？” “你不是打问的不行，我跟说了以后，永宁公主就来了。” 卢俊彦低声问道“你跟永宁公主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感觉她对你很好啊。” 他有些嫉妒道“宣宁公主被你娶回了家，永宁公主又对你芳心暗许，两个公主容貌一样气质不同……你……” “真的？” 关宁惊喜道“难道我有双倍快乐？” “无耻。” 两人说话间，历舒兰跟永宁公主走了过来。 “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永宁公主萧乐瑶。” 历舒兰开口道“看清楚了，可别认错了，别当成了宣宁公主。” “我该怎么称呼你，杨兄？还是公主？” 关宁仔细打量着，从外表来看找不到任何不同处，感觉胸的大小都一样。 “眼睛都看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冒犯。” 历舒兰一阵无语，倒是永宁公主似乎没有丝毫介意。 “叫我名字就行了。” 她声音如铃。 “好吧，萧乐瑶。” 关宁觉得叫名字能有个区分，不过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比你妹妹温和多了。” 萧乐瑶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开口道“她的脾气是比较倔的。” “倔？” 关宁无奈道“如果只是倔那就好了，有的时候特别冷，不过那种状态少见。” 他又很快打住，毕竟当着永宁的面吐槽有点不好。 “你们两个谁是姐姐？” “我是姐姐。” “好吧。” 关宁不知该说什么了，气氛略显尴尬。 “那个之前谢谢你了，帮我温习……” “我也没做什么，压的题都没考出来，还是你自己优秀。” 萧乐瑶声音平和，让他如沐春风。 蕙质兰心，温婉典雅。 这就是她的性格。 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好？ 关宁其实很疑惑。 因为我长的帅？ 不应该吧。 毕竟是公主应该没这么肤浅。 而且永宁公主盛名远播，据说她精武道，擅诗文，通政务可谓是文武双全。 之前的倒霉蛋，就是个废物世子，根本就配不上，而且现在还退婚了…… 第260章 怎么都想不通。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 历舒兰翻着白眼，怎么感觉这两人有些郎情妾意的意思？ “走吧，难得清闲咱们去游逛一番。” 卢俊彦觉得气氛奇怪，赶紧岔开话题。 “嗯嗯。” 历舒兰也附和道“因为关宁干的好事，我家老头子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家没有受到牵连吧？” 关宁知道历舒兰的爷爷历季同是内阁大臣。 “没有，废帝余孽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历舒兰开口道“这次受牵连最大的是削党。” “是的。” 萧乐瑶在旁边附和道“邓丘招供出了不少削党官员，可能有些人只是他乱咬出来的，但也不可能好过，薛大人肯定会记恨你，你即将要去六部轮职，首站就是户部，你应该知道薛庆可是户部左侍郎，所以你这个优等可不好拿。” “什么叫不好拿，是根本就拿不到。” 卢俊彦也难得附和了一句。 “也可以这么说。” 萧乐瑶沉声道“户部一直是削党在把持，他们肯定会极力阻止你。” “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什么？” “虽然还没有公布出来，但应该也快了，父皇准备让我的几个哥哥们各自监管一部。” 关宁跟历舒兰相视一眼，神情都有特殊意味。 倒是卢俊彦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关宁问道“是要开始争国本了吗？” “你果然不是废物世子，这都看的明白。” 萧乐瑶神情略微讶然。 “什么是国本？” 卢俊彦好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国本就是立国的基础，确定皇位继承人，立太子为国本。” 关宁为他解释了一遍。 自古以来，国本之争就不可避免。 隆景帝育有七子三女，最小的皇子不过八岁，有五位皇子已经成年开府建衙，但太子之位始终未立。 其实很早就有朝臣建议立太子。 国本一日未立，斗争就不会停止，朝局就不会安稳。 只是隆景帝一直压着，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而今，让诸位皇子参与监管六部，就是放出的一个明确信号。 给他们放权了，让他们可以明争暗斗，最终决出胜者…… 萧乐瑶开口道国本之争其实早就开始了，暗中的斗争也很严重，比如我三皇兄就跟削党走的很近。” “而他将要监管的就是户部，你明白了吧？” 她看着关宁。 “明白，其实我跟你三皇兄还起过冲突，不过是因为他出面维护邓明志。” 关宁笑道“他一定很尴尬。” 萧乐瑶没接关宁的冷笑话，接着道“让皇兄们参与政务，一来是监管之责，另外就是国本之争。” “而今我父皇对你改变态度，给了你一个机会，若你能继承镇北王位，无论实权还是虚名，都有不寻常意义，我想会有皇兄来拉拢你的，你一定要注意。” 萧乐瑶低沉道“历代镇北王从不参与国本皇位之争，你也不能及早表露，今时不同往日，你明白吧。” “明白，多谢提醒。” 关宁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些隐秘都能告诉他，真的很够意思了。 提前知晓，就是占了先机。 历舒兰在旁边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萧乐瑶。 你爹对关宁是什么态度，整个大康都知道，你连这种隐秘都告知，还专门提醒。 你这明显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她真的很怀疑，圣上是她亲爹么？ 第261章 可这只是个开始，原本说好的一起游玩，结果却成了两个人的交谈。 萧乐瑶跟关宁二人谈政务，聊诗文，关宁再讲个故事，提前透露点白蛇传的剧情，气氛是相当的融洽，到了傍晚才结束…… “这两人……” 卢俊彦沉声道“我敢确定永宁公主对关宁有意思。” “用你确定啊。” 历舒兰又嘱咐道“但你不能外传出去。” “我知道。” 终于散场，关宁跟卢俊彦同时离开。 历舒兰小声问道“你跟你妹妹抢男人？” “没有。” 萧乐瑶面色平静。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对关宁如此上心？” “你不懂。” 萧乐瑶内心却一阵低叹，看来小宁，真的是忘记了儿时的事情。 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都说她精武道，通政务，因优秀而被隆景帝喜欢。 其实完全相反。 从小她就不得父皇喜欢，甚至是排斥，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逢迎，都不行。 她的童年并不开心，在那个时候镇北王带着关宁来了。 他还小，但愿意陪她玩耍，甚至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 她们有儿时之约。 或许只是童言无忌。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并不没有忘却，反而越发怀念…… “你确定你跟永宁公主从无交集？” 卢俊彦不知是第几遍问出。 关宁没有说话，现在他都有些不确定了。 这真是第一次见面？ 为何没有丝毫陌生感？ 他能感觉到萧乐瑶的真诚，那种毫无保留的告知。 整个下午的交谈，让他收获极大，知道了很多隐秘。 六部轮职，让他有了机会。 这是隆景帝设的最后一道坎。 在很多人看来，关宁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他相信隆景帝也不想看到他完成。 这是他迫于情势之下的无奈之举，这个机会关宁一定要把握住！ 国子监八门会考，让他站稳了脚跟，六部轮职，他就要光明正大拿回镇北王位…… 第二天，早朝。 隆景帝正式下旨，着五位开府封王皇子参与政务，大皇子萧睿同监吏部，工部，其余四位皇子各监一部，行监察督使之权，要求在监期间，做出政绩。 五位皇子各有分工。 使得朝堂震动，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国本之争开始了！ 大康王朝太子册立并不注重立嫡立长的规矩，前几代都有打破，隆景帝更是造反夺位，因而每到这个时候，唯有一个字，那就是争！ 其中最让人注意的是，三皇子萧启，监管户部。 而关宁要轮职的第一站，就是户部。 也在今日，关宁又骑上了他的小白马来到了户部。 他的职位没有明确，具体干多久也不确定，考核也没个标准。 就很坑。 隆景帝摆明了是要堵住他人的嘴，你做不到是你的问题，跟我无关。 关宁还偏偏不信这个邪。 打脸就要打隆景帝的脸，打其他人没意思…… 户部坐落在皇宫北侧，基本上算是紧挨着，据说户部大院跟皇宫有一道暗门连接，可以直入。 其占地相当庞大，一眼难看到头。 在吏，户，兵，礼，刑，工六部中，吏部是当之无愧首位者，吏部尚书也被称为是天官。 为什么会如此？ 吏部以主管全国官吏考绩升迁罢黜调配等人事大权列第一。应是因为世上万物，人最贵重。吏部排第一，理所当然。 而排在二位的便是户部，这是因为户部机构最大，人员最多。 大康王朝行政区域实行州府县三级制，共有二十七州之地，依据地域划分，每两州或三州整合都有户部下辖清吏司，共有十三个清吏司，也被称为是十三司。 除此外还有许多机构，如粮仓国库，造银局等。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庞大的机构，毕竟掌管民生，掌管钱粮。 关宁骑着小白悠然来到门口，就看到惊奇的一幕。 只见有着众多官员，按品级排列齐整，一览无余。 因为都穿着官服，依据官服就能知晓品级，大约有近五十人。 “这……” 关宁莫名其妙，这是为了迎接自己？ 不可能吧！ 他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排面，再者户部也不欢迎他。 查案查倒了邓丘，使得官场大地震，很多官员受了牵连，让他有了扫把星的称谓。 除吏刑二部，其余四部主官皆是上奏，不让关宁轮职，就怕惹出事端。 而今，却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关宁思绪转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迎接他，而是迎接三皇子晋王萧启……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他有了主意。 此刻正等待着的官员们也注意到了关宁。 有不认识他的人，但看到那标志性的小白马就知道是谁。 “扫把星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立即引起一片骚动。 “他就是关宁？”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故意的吧。” 人们议论纷纷。 “赵大人，关宁来了。” 薛庆面色微变，对着前首一个年有六旬，肚子突出，身穿二品文官锦鸡补服的官员说道。 这位就是户部尚书同时加封内阁大臣的赵立本。 “来人，快把他赶走，晋王殿下马上就要来了，他来凑什么热闹？” 赵立本面色不善的呵斥。 “是。” 正有人准备上前，关宁已经拍马过来。 “各位大人也太客气了吧，就算我要来户部轮职，也不用摆出如此排场，以后咱们都是一个家人了。” 面对着一众人，关宁笑着开口，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他立即感觉到那庞大如潮水般的怨气狂扑而来，让关宁吸收了个痛快。 “无耻！” “早就听闻关世子脸皮厚如顽石，今日可是领略到了。” “我呸！” 人们暗骂不已。 “关宁，还不速速离去，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薛庆无法忍受，他看到关宁就来气。 他的独子，薛家独苗都被关宁害死，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父亲又让他娶了几房小妾，每日辛勤，再生一子。 他年已四旬，本身就压力大，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使得烦躁至极。 “本世子奉圣上旨意前来户部轮职，薛大人竟要赶我走？” 关宁直接道“好，那我可就真走了，我立即就去找陛下，就说你薛大人阻拦我轮职。” 他也不多说废话，调转马头就走。 这干脆利落的一幕，让薛庆面色立即变得难看。 “等等。” 他忙着开口大喊。 第262章 关宁轮职六部，这是圣上已经下的旨意，他们可以不给优等，让其无法通过，但不能阻拦。 现在不知多少人都关注着，若被找出毛病，又要面临弹劾。 都察院右都御史吴清昆都被搞了下去，他们户部右侍郎也被清查目前处于停职状态。 情势严峻。 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 “怎么？又不让我走了？” 关宁转了回来，他也不是真走，就是吓唬吓唬。 “你……” 薛庆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圣上的旨意，我们自然是要遵守的。” “不过……你……” 他正准备说什么，却见有一顶普通轿子过来，从中有一男子走下。 他穿着暗水绿冰染料直裰，一条春绿色蛛纹宽腰带系在腰间，端的是贵气无比。 其面容俊朗不凡，只是双目平淡，嘴唇略薄，给人一种无情之感。 他正是被封为晋王的三皇子萧启。 关宁听萧乐瑶说过，萧启跟削党走的很近，他被派来监察户部，能得到极大的配合，并且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阻挠自己，不让通过。 这应该也是隆景帝的意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 “三皇子来了。” 几个户部官员忙着迎了过去，但关宁比他们都快。 “哎，还真是巧啊，我们赶一天来了。” 关宁表现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从宣宁那论，我还得叫您一声三哥，咱们是自己人，但对户部来说，可都是外人，您是来挑毛病的，我是来干事的，咱们都一样。” “嗯？” 哪怕是萧启的城府，此刻都有些懵。 谁是你三哥？ 谁跟你是自己人？ “三哥，我说的对不？” 有很多不知详情的官员立即恍然大悟。 不提都忘了。 关宁还是正经的驸马爷。 从这方面论，萧启还真是三哥。 “见过关大人。” “见过关大人。” 那些官员反应过来，忙着行礼。 人家再怎么，也是一家人，还是恭敬点比较好。 薛庆脸都黑了，关宁这小子太奸诈，明显就是狐假虎威。 可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萧启还不能反驳。 他再不喜，也不能不认。 “你我皆为公务而来，本王未带随从，未领依仗，你也要收敛一下。” 萧启冷眼看着关宁警告的意味很浓。 关宁仿佛未察觉一样，他大声道“三哥你爱惜羽发扬风格，但我可不能这样。” “想必各位都听过我关宁的声名，明说了吧，我三哥奉旨监管户部，以后就是户部老大，谁敢不从，谁敢不配合，不用我三哥出马，我就收拾他。” 他目光环视，威胁之意浓烈。 让一众人噤若寒蝉。 怨气再度浓烈，以萧启最重。 这话岂能乱说？ 这不是为他出头，而是害他。 监管不是掌管，这有很大区别，关宁竟直言他是老大，这若是传到其他兄弟耳中，不知会怎么对付他。 “关宁，休得胡言。” 这时赵立本难以忍受，直接呵斥。 其实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搭理，可也不得不说话。 “难道赵大人是不从么？” 关宁来前就做足了功课，知晓这位就是户部尚书，在内阁始终紧跟薛怀仁步调，两人一致。 “莫非赵大人并没有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关宁再度逼问。 第263章 “你……” 萧启赶紧制止关宁胡言乱语，可关宁根本不给机会，直接逼问。 “是也不是？” 赵立本尴尬至极，不知如何回答。 “哼，我三哥说了，他可是要承继大统，以后要做皇帝的人，你们还是老实点。” 关宁一抹鼻子。 但这话却是把周边人都吓了一跳。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这若是传扬出去，其他几位皇子必然会群起攻之，甚至陛下都会不满。 我还在位，我可还没有死。 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皇帝？ “本王没有说这样的话。” 萧启忙着反驳。 在场这么多人，没准就有人给歪传了出去。 人言可畏，他也承受不住。 “嗯？” 关宁诧异道“莫非三哥你不想争皇位？” 萧启哑口无言。 说不想争，也没人会信。 “那不就得了，三哥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他拍着胸脯。 “你……” “混账！” 萧启怒极，知晓不能再继续扯下去，否则可就说不清了，明明是谁都不敢明言的事情，可他偏偏无所顾忌的说了出来。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三哥，一块啊。” 萧启脚步不觉加快了几分，进了门口。 “你……” “哼！” 赵立本，薛庆等主要官员都是气极。 他们精心准备的迎接，结果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反而弄成了一团糟。 刚才那些话传扬出去，对户部对三皇子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又吸收了一大波怨气，关宁说的可不是废话，而是故意引战。 好事者有不少，等传了出去，就会变味，那就有好戏看了。 反正他们也不待见，关宁也省得虚与委蛇。 迎接仪式被关宁搞黄了，大家又是散开，关宁仿若没有自觉的跟了进去，还不时拉过几个人套着近乎，其实就是了解户部情况。 闹归闹，但正事还是要干的。 轮职没有固定的品级职务，全凭部衙内部安排，关宁也做不了决定。 在他等候间，萧启已经在赵立本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虽是办公之所，但装修豪奢，是他专门为萧启准备。 监察期间，并不是走马观花，起码要拿出态度。 “晋王殿下，这是老臣特地为您准备的。” 赵立本态度恭敬，但萧启却无心受用。 他猛然拍桌，怒声道“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徒！” 他说的是谁？ 当然是关宁！ 国本之争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应该是韬光养晦，可能就因为那几句话，就破了他所有布局。 “谁是他三哥？” 萧启意难平。 “殿下稍安，等会我去安排，让那些人不要乱传乱嚼。” “算了。” 萧启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如此这般反而更让人以为是真。” “本王问你们，对关宁的安置可有想法？” “有。” 薛庆冷笑道“我已经想到一个差事，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又不可能让他通过考核……” ps:感觉大家送出的礼物，抱拳了。 第264章 “好。” 萧启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开口道“关宁轮职六部受到极多关注，因为此事太过重大，若关宁通过，可继承镇北王位，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白。” “所以绝对不能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必须是有难度的差事，他完不成，这样才能堵住旁人的嘴。” “我们都知道的。” 薛庆沉声道“为应对关宁的轮值我已经制定了详细计划。” “我们准备让他负责统计核算去年整年的户部账目。” “核算整年户部账目，这样的重责交给关宁？” 萧启神情略有诧异。 每到第二年中旬的时候就会核算去年的所有账目。 其实应该在当年的年末就要完成，但因为户部的账目太多了，应而预留半年时间来统计核算，之后进行封存。 到了今年，先是镇北王意外出事，镇北军调动，新军成立……户部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以全部精力用于核算统计，一直耽搁着，本来要完成了，结果又出了废帝余孽的事情，户部很多官员受到牵连，连右侍郎都被调查。 结果又耽搁了！ 萧启监管户部，其实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搞清楚去年的账目。 “其实我们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让关宁重新核算一遍。” 赵立本开口道“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他肯定不可能完成。” “我怎么记得关宁在国子监进行八门会考时，其算学拿到了甲等，甚至引得算学博士求教？” 萧启面色镇重。 “你们切不可大意，万一再有了变故？” “绝对不可能。” 薛庆开口道“事前我专门去国子监询问过，当时八门会考所出题目，其实是取巧题，有特殊的算法，并不代表算数高明，更不能代表他就做的了账目核算。” “是啊。” 赵立本也附和道“那可是全年的户部账目，包括地方十三个清吏司的税收，还有朝廷各部司衙的的支出，又有盈余亏损的数目，您觉得他能核算的出吗？” 萧启心中了然。 户部整个司衙多半年时间都没有整合出来，只是一个关宁根本不可能核算出来。 这确实是一项很重大的考核项，交给关宁这个任务，谁也挑不出毛病…… “你们的账目都没有问题吧？” 思绪闪过。 萧启开口道“本王前来监管，就是要检查有没有问题，明说了吧，本王希望你们，就算有问题，也不要被查出问题。” “您放心，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赵立本面色欣喜。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这么多账目，涉及到多少进项支出，真要细核算起来，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但既然萧启都这样说了，就是给了他们机会。 薛庆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忙着感谢。 派各位皇子监管六部，并非是随意选定，而是有深意。 真以为隆景帝什么都不知道吗？ 就恰好派到你满意的部署？ 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完全相反，各位皇子为了确立自己的地位，显示才能在有监管职权之后，会大刀阔斧的改革。 而三皇子来户部，还有一个隐含任务，就是阻止关宁通过考核。 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沾了光。 “您放心，我们户部会全力配合您。” 第265章 赵立本当即表态。 薛庆又接着道“我们只给关宁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就要结果，他若是完不成，那就别想得到优等，后面几个部衙的轮职，也就只是走过场了。” “好。” 萧启开口道“那立即去通知他，让他尽快开始，主要是让其尽快离开户部，这可是个瘟神。” “明白。” 这想法跟薛庆不谋而合。 看来都觉得应该尽快送走这个瘟神…… 此时关宁正在一间班房百无聊赖等着。 本来他还想找人带他在户部转转，但无人理会，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相当冷淡，应该是事先得到了授意。 有些难搞，得不到配合，工作就没法开展，就难以取得功绩，也就不可能评到优等。 他们不会给自己安排个闲职吧？ 那自己混上一个月，什么都做不成，还搞什么？ 不过也不可能。 这样容易惹人非议。 轮职期限最长一个月，最短半个月。 这样除去刑部，五个部衙轮值下来，四五个月就过去了，有这时间镇北王府的势力也被削的一干二净。 他就算得以继承，恐怕也只有个虚名，而没有实权…… 盘算的是不错，但对于关宁来说，哪怕只是一个虚名，也很重要…… 正想着，薛庆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既然圣上让你来户部轮职，我们就不能不重视，因而给你安排了一项重要事务，这件事务的完成程度也决定着你的考核评定。” 关宁一时愕然。 他没想到薛庆竟然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 薛庆又接着道“这个差事很重要，因而时间很紧，只能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没问题，请薛大人安排吧。” 关宁直接应道。 不怕你安排，就怕你不安排。 他是来者不拒。 “交给你的差事，就是核算账目，包括去年整年十三个清吏司缴纳的赋税，还有朝廷各部衙的支出等……” 薛庆解释道“要求整理核算出详细数据，并且出一份准确明了的汇总……你别想着糊弄，因为我们另有核算，会一一对应。” 你们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 关宁很是疑惑。 “你可是通过八门会考的人，这个事情难度不大吧？” 薛庆冷笑看着关宁。 “若你无法完成，可直接言明，只不过要判定失败了。” “只有半个月吗？” “对。” “薛大人够狠。” 关宁当然知道此事的难度，整年的账目，涉及到全国十三个清吏司，乱七八糟的不知有多少。 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而且时间太短，难度极大。 很明显，这就是故意的刁难。 而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因为这项工作很重要，通过这些数据，大概能知道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 “你可以直接说你做不到。” “您觉得我会怕吗？” 关宁直接道“有什么直接安排就是，我都接着……” 第266章 “无知者无畏。” 薛庆内心忍不住想到，随即他开口道“来人，搬进来。” 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一个个差吏进来，他们皆搬着木箱，箱内放着堆起的卷册。 “就放在地上。” 一箱，两箱，三箱……十箱，足足有二三十箱，在地上放满，连个下脚处都没有。 薛庆冷笑看着关宁。 “这些就是全部的账目，你要在半个月内核算完成。” 还以为很轻松？ 是不是傻眼了？ 他就不相信关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核算出来，甚至能不能看完都不一定。 所以，他绝对完不成。 而轮值户部的考核，也自然泡汤了。 “只有这些么？” 然而关宁却是诧异的问道。 “你还觉得不够多？” 薛庆觉得关宁真是够装逼的。 “不多。” 关宁如实说道。 要知道这可是全国十三个清吏司，还有朝廷几个部衙的各项支出……只是这些真不算多。 或许是有疏漏，或许这些也是经过汇总的。 关宁又问道“你不给我安排几个人吗？只让我自己干？” “当然安排。” 薛庆指着留下来的五个人开口道“他们就是辅助你的。” “好。” 关宁也不指望这几个人帮他核算，只要能给递取个东西就行。 “别的没问题了，若还有什么需要，我会找你的。” 关宁言语间表现出淡然之意。 这么多账册，半个月都不一定能看完，但对于他来说，却不算什么事情。 一来他有特殊能力，二来是他有这个时代所不具备的先进思想。 “这就是对我的考核？” 他抬头问道“我完成了，就可以得到优评？” “是的。” 薛庆冷笑道“不过你要先完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狂妄。” 薛庆不再理会关宁，而是直接离开，只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可以说是老中青三代都有，有精明者，有木纳者…… “你们有是胥吏的人吗？” 关宁问道。 “我是。” 一个看起来精明的青年站出来应道。 “薛大人竟也舍得派一个胥吏？” 关宁很是诧异。 胥吏品级不高，但却相当的重要，户部胥吏有师爷之称，他们所做的就是财会理财的事情。 朝廷官员大多都是进士文官出身，治理国家，制定策略可以胜任，但因熟读四书五经缺乏这方面的相关经验。 这样就显示出了胥吏的重要性，甚至都没有人能约束他们！ 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专业性强，以及不可替代性。 像这种大规模的核算，基本都是由户部胥吏来做，由此可知他们的重要性，每个一个精通计算的胥吏，可都是户部的宝。 这才是关宁诧异的原因。 “那当然，薛大人可是特地交待过我，要我全力配合您。” 这胥吏认真说着。 第267章 可关宁却嗤之以鼻，他根本就不相信，恐怕这个人是薛庆派来的内应，就是盯着他的。 真以为我会用你？ 关宁指示道“把这箱子给我搬过来，放在这。” “还有这几箱，按顺序摆放好，你们都动一动。” “让我搬东西？” 何丰神情诧异，他这样的胥吏在户部就是香饽饽，就连员外郎都要客气对待他。 在他看来，关宁核算账目也只能依靠他，不过他愿不愿意干就不一定了…… “快点搬。” 关宁可没有给其什么好脸色。 “哼。” “有你用我的时候。” 何丰不敢忤逆，也搬了起来，在关宁的指挥下，原本杂乱的账目箱依据顺序摆放整齐，地方十三个清吏司，支出收入都归在了一起。 关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意道“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情我叫你们。” “嗯？” 几人略微愣神，这就不用他们了？ 装腔作势！ 何丰觉得关宁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他懂什么核算？ “门带上。” 关宁开始了整理核算，他不需要任何人辅助，因为这几个人都不可靠。 要么就是不懂，要么就是使绊子，还不如自己做。 任务量很大啊！ 关宁感慨了一声，开始了核算。 他准备了纸笔，准备了算盘。 这个时代所能依靠的计算工具，也只有算盘。 但同样是使算盘，还要分人，关宁可是珠心算的高手。 而且他还可以把里面的记数简化成阿拉伯数字，这样更便捷，所以他有很多手段。 关宁拿出来一个账册翻看了起来。 第一清吏司，绍州册。 这就是这个箱子里的账册。 户部在地方设立十三个清吏司，从第一排序到第十三，这个顺序，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每年变化，依据就是赋税上缴情况。 哪个清吏司多，就排在第一。 但这么多年下来，第一清吏司从来没有变过，因为这个清吏司是由南方三州整合而成。 绍州，松州，江州。 这三个州，是大康王朝最富饶的三州，农业与工商业并重…… 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关宁却很乐意接受。 因为通过这些账目，管中窥豹，就能知道很多东西。 比如收支情况，赋税情况，花销情况，有没有贪墨，有没有隐瞒，有没有假账，有没有烂账。 更能知晓一个国家的生产情况，从中推演出很多内容！ 而这些，是平日里都接触不到的。 在关宁看来，哪怕他整理不完，或者得不到优等，只要能接触到这些，就是很大的收获。 所以关宁不慌不忙，带着这种心态细看了起来。 核算就是要细致，不能有任何错误。 关宁全神贯注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先是制定了一个个框架表格，依旧地方分类。 小类整理好了，再合成大类。 从县开始，又到府，又到州……做了系统的规划。 这样可以保证有序清明，不会出什么差错。 在关宁忙碌期间，在班房外的几人却疑惑不解，他们扒在窗户能看到那种认真的样子。 “关世子，他还真的开始了？” “不可能吧，那么多账目，他一个人怎么能行？” “肯定是装样子，才刚开始等会就觉得头大了。” 何丰很是不屑，可他没想到，关宁除了让他们送过一次饭，期间就一直在班房，没有出来过…… 第268章 关宁废寝忘食，一但全身心的投入就很难退出来。 你们都不相信我能核算出来，那我偏偏就要做到！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是关宁一直以来的做事准则。 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一个个枯燥苍白的数字，但在他眼中却是很重要的信息。 通过这些，他能够知道一州一府的经济情况，而且他还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这些都是他一直做下去的动力。 吃饭安排人送过来，到了很晚才离开，为了防止别人乱动，他给门装上了新锁。 事实上在这方面，户部都有很严格的规定，不准外带出去，这些账目都是很机密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另外找过一个人，每天都是如此。 而这般作为，也引起了户部很多人的注意…… “关宁真的在认真核算吗？” 薛庆把何丰叫了过去。 他给关宁留了五个人，有两个人是他故意安排，另外三个都是在户部极为不受待见的差吏，并且他们对算术方面，一窍不通。 何丰就是他的眼线。 “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何丰开口道“关世子根本就没用过我……” “你们见过他是怎么核算的吗？” 户部尚书赵立本皱着眉头。 “给他送饭的时候见过。” 何丰解释道“关世子的桌面有很多稿纸，上面像是鬼画符一样写画了很多东西，我根本不认识，但感觉他又是在认真的核算，所以就相当的奇怪。” “你态度好一点，主动去帮助他，接近他，我们必须要了解情况。” 晋王萧启内心略有些不安，因为关宁太反常了，那种表现出来的认真劲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现今在户部引起很大的关注，甚至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关疯子的名号。 每天来了户部就待在班房，然后很晚离开，确实像疯子一样。 “我试过了，可关世子根本就不搭理我，还让我赶紧出去。” 何丰开口道“他都没有问过我什么。” 反常！ 太反常了！ 几人相视一眼都察觉到了问题。 “不会有问题吧？” 萧启再次问了一遍。 “绝对不会。” 薛庆沉声道“我们户部最厉害的胥吏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另外那账目中，有部分假账，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核算出来。” “假账？” “是的。” 赵立本解释道“这是薛庆的提议，如果最后审核中，关宁发现不了假账，也能算作是失败，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完成。” “绝对万无一失！” 薛庆也是保证道。 这可是他一手策划的，几乎预防了所有可能。 在这两人的保证下，萧启才是放宽了心，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就连薛庆都有些怀疑，不过他很快打消了念头。 关宁，一定不可能做到。 可他们却不知道，在关宁废寝忘食的投入中，进展飞快，他也越发的得心应手，真正做到了心中有数。 外界议论完全不管不顾。 期间薛庆过来查探了一番，随即放心离开。 那是什么玩意？ 简直就是鬼画符。 他觉得关宁是走火入魔，肯定是被逼疯了。 只是他不知道，那不是鬼画符而是各种现代符号数字，正是因为这些，大大提高了效率…… 后来赵立本也亲自过来，甚至萧启也亲自来过，都得出一个结论。 关宁疯了。 整天鬼画符就想核算出来，简直做梦！ 他们更加放心了。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期限。 “砰！” 门被直接推开，赵立本带着众多官员走了进来，他们略微诧异。 只见前几日见得还杂乱的账册，现在都摆放了整齐，只不过顺序有些不同。 而关宁正坐在桌案后，闭眼假寐。 “期限到了，你做完了吗？” 赵立本冷声问道。 “做完了。” 关宁睁开了眼，揉了揉脑袋，接连熬了这么多天，说不疲累是假的。 “做完了？” 薛庆微微愣神，随即不屑道“你可真能胡说，结果在哪？” “结果在这。” 关宁拿起了桌上的几张纸。 “就这点？” “对，就这点。” “哈哈。” 几人都笑了起来。 薛庆开口道“你知道这是多少账目吗？怎么可能就几张薄纸？” “具体的数据本来就没有多少。” 关宁开口道“你们可以一一对应检验，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必须要六部尚书，都察院御史，还有几位内阁大臣齐至，才能检验。” 关宁开口道“本来整年的账目核算出来，户部也要做一次公布汇总，这也算是正常的要求吧？”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 赵立本面色不善。 朝廷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做汇报的是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怎么能轮到他。 “我在户部轮职，我就是户部的一员，账目是我做的，我就有这个权利。” 关宁开口道“在之前圣上就明确说过，由轮值所在各部尚书侍郎评等，但可以要求公开检验，这是为了确保公正，说实话我对你们几位，很不信任。” “注意你的言辞，三皇子可是在这里。” “三皇子？” 关宁看了眼萧启淡淡道“我同样也不信任。” “你……” 赵立本面容冷若冰霜。 “老夫为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胡搅蛮缠之人，大约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威逼我们，而利于自己，但你想错了。” 他直接道“既然如此，本官就顺从了你的意思，让您明白，什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准备好你的东西，下午开始检验，若你没有个说法，后面几个部衙也就没必要去了。” 言罢，他就直接离开。 几人相继退出房间。 “赵大人，刚才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薛庆疑惑道“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万一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 “他提的要求是正当的，陛下也确实提过这么一条，他根本就不可能核算完成。” 赵立本无奈道“我相信你，你却怀疑你自己？” 薛庆哑口无言。 他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又反转了怎么办？ 赵立本开口道“本官亲自去邀请这些官员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看他关宁还有什么好说？” ps:欠四章，多余的不解释。 第269章 公开做账目汇报的事情迅速在户部传开。 既是汇报，也是检验。 使得关宁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 十五天完成那么多的账目核算，虽然不是全部，但也根本不可能，这在整个户部都绝无仅有…… 人人议论纷纷，全部关注着。 关宁却很是淡然，他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会，这样才能有充足的精神，来完成这次检验。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战斗。 因为他在这次户部账目的核算中，发现了很多问题…… “关宁走了，不过他又锁上了门。” 这边立即就有人盯着，给薛庆做了汇报。 “他没有拿什么东西吧？” “没有，是空手离开的。” “空手？” 薛庆开口道“这说明他核算的结果还是在桌上放着，咱们可以看看，然后就更有保障了。” “真的要这样做么？” 萧启皱起了眉头，他可是堂堂晋王，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没事，这是我做的，跟二位无关。” 薛庆直接安排，将其他人支开，找来高明锁匠，将关宁新换的锁开了，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去。 怎么感觉像是做贼？ 薛琴念叨着，来到桌前。 鬼画符。 收入，鬼画符。 支出，鬼画符。 有几个圆圈组成，有一根竖杠，总之乱七八糟的根本就看不懂。 这什么意思？ 但他更放心了。 把锁子重新锁好，然后离开。 “找人吧，没问题。” 薛庆返回去。 “你确定？” 赵立本再次询问。 “保证没问题，您去找人吧，这一次我们把关宁按死！” “好！” 萧启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王去把监管其他几部的皇子都找来，在诸多公证之下，直接断了他继承王位的幻想！” 一直以来他就主张削藩，这是他表露出的政治理念，所以必须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而这也是迎合了当今朝局，甚至他来户部，其父皇也做过这方面的暗示。 所以这件事情做成，能让他加不少分，他才会极力推动！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彻底消灭这个瘟神！” 赵立本也是斗志昂扬。 只有薛庆内心还有疑虑，但两位都确定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赵立本，萧启二人都开始邀请人，有这二人的带动，很快就在朝廷各个部衙传开。 这件事情本来就很让人关注，并且这是关宁轮值六部的第一站。 其他几部尚书及主要官员都被邀请而来，同时包括监管各部的五位皇子…… 这样的阵容前所未有，都聚集在户部！ 到了下午时分，这场别开生面的检验正式开始。 第270章 关宁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在专人的引领下，打着哈欠进来。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厅堂，其内部装饰豪华，两边有座椅摆放。 此时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皆为朝廷主职，还有各位皇子，能让这么多人聚齐一堂，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是一种殊荣。 关宁刚走进来，便察觉到一道道不一而足的目光。 右边坐着的，是各部官员，有他认识的，刑部尚书张政，吏部尚书卢照龄，其他人都很陌生。 左边坐的是几位皇子，晋王萧启，还有在三堂会审所见过的齐王萧铭，还有三位也能一一对应身份。 因为有座位排列。 首位者最是年长，年纪已有三十多，生的一张国字脸，有浓眉挺鼻，身材偏中等，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他就是大皇子，也是被封为秦王的萧腾。 居后位者，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其肤色略黑，肌肉结扎使得衣服都很紧绷。 二皇子萧蒙，被封楚王。 据说其自幼时出身，便生有大力，在习武练力方面有很大天赋，他还有过多次从军经历。 关宁见过这位楚王一面，因为他在镇北军中历练过，还上战场跟蛮族厮杀过！ 在最后者，年纪最小，但也最是英俊，肤色白皙，穿着华服紫衫，贵气无比，有种阡陌之感。 他就是五皇子，被封周王的萧承。 大康王朝五位成年皇子都来了，若不出意外，将来继承大统的人就是他们其中一个。 有人目光冷漠，有人目光善意。 关宁仿若没感受到这种压力，表现淡然。 “今日邀各位过来，主要是要检验关宁在户部所做政绩是否合格。” 薛庆是本场主持。 “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因而麻烦各位百忙之中过来，具体原由已经知晓，我们直接开始。” 薛庆面向了关宁。 “你可以拿出你核算的结果，我们一一验证。” 他的话音落下，立即有五个人走出来。 “可能你不太清楚，本官就是负责赋役实征及相关统计事务。” 薛庆开口道“给你的账目其实是我们已经统计过的，我们已经有最终的核算，准备上缴内阁审核，也就是说，我们这里也有一份汇总！” 听到此。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场故意的针对戏弄。 薛庆他们已经完成了账目核算，却依旧把这个任务交给关宁，可想而知其用意。 “所以，我们只需要拿出来对比就能知晓，若不一样，那便是你做的有误。” “哦？” 关宁淡淡道“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们有错误？” “你意思整个户部这么多胥吏都不如你？” 赵立本直接站了出来，质问道“账目核算我们已经做了多半年，你意思是这么长时间都比不过你半个月？” “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其他不少官员也皆是摇头，觉得关宁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户部，可是朝廷六部之一，负责全国民生大计，赋税进项，你以为这样的部衙，比不过你一个人？” “在核算统计方面，可能真的比不过。” 关宁没有丝毫客气，直接道“我问你，你们核算出来的结果，是进项大于支出，还是支出大于进项？”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无知啊？” 薛庆冷笑道“大康王朝地方十三个清吏司的赋税进项，都抵不过全年支出，这不是开玩笑？” “那就是你们错了。” 关宁开口道“在我的核算中发现，去年入不敷出，也就是说，支出超过了收入……” 第271章 “而且我说的支出，并非正常的支出，而是非正常支出。” 关宁接着道“就是赋税也有很大的问题，很多上缴并不明确。” 一语皆惊！ 使得很多人的神情都变得惊愕不已！ 赋税是一国之利害，赋税有问题，那可是大问题！ 萧启当即站了起来，怒声道“我大康王朝，人人富足安居，繁盛蓬勃，国库充盈，而你却说支出超出税收，甚至还是非正常的支出，你什么意思？” “非正常是什么意思，那些钱去哪了？” “还有你说的赋税缴纳，到底有什么问题？这是你能张口胡来的。” “晋王殿下真的要我回答么？” “当然。” 关宁直接道“只怕我敢说，你不敢听！” “你……本王有何不敢？” “嗯？” 这时赵立本跟薛庆面色微变，任何事情都是非黑即白，当然也存在不黑不白。 税收就是这样。 很多缴纳以及支出其实都很不透明，因为涉及到的太多，里面的东西太复杂，而这些都不能摆到明面上。 赵立本跟薛庆都是户部主要官员他们当然一清二楚。 但他们不相信关宁能看出什么。 “晋王殿下高高在上，恐怕有些事情不知情况，其实不知道的好。” “少给本王阴阳怪气，有话就直接说。” 萧启受不了这种语气，觉得是被关宁轻视。 “关宁，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户部账目事关国家生计，其重要程度自不用说。” 这时皇四子，齐王萧铭笑着道“三堂会审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关宁直接道“我说的赋税有问题，是因为我在这些账目中发现了大量偷税漏税的情况！” 此语，再次引起一片惊疑之声。 偷税漏税，可是重罪，是朝廷要严厉打击的。 关宁看着薛庆问道“敢问薛大人，你身为户部左侍郎，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胡说八道！” 薛庆直接呵斥道“确实存在有些地方赋税上缴不及时的情况，但根本不存在偷税漏税！” 户部就是负责这些事务的职能部门。 赋税上缴情况，要在当年年末，就核算完成，若有问题也要提出处理。 当时都没有发现问题，现在更不能说有问题，不然就是失职。 “那我请问薛大人，你听过飞诡这个词语吗？” 薛庆的面色立即变化，赵立本的神情也极其不自然。 “飞诡？什么是飞诡？” 萧启疑惑的问询。 关宁解释道“飞诡一词的意思是“飞洒”和“诡寄”。其中，“飞洒”是指为逃避赋役,大地主勾结当地官府胥吏,将田地、赋税化整为零,分别写在贫弱户、逃亡户、灭绝户，甚至无地农民的名下；“诡寄”则指无优免特权的地主逃避赋役，将田地、赋税寄在有优免特权的地主名下。” “简单说，这就是那些本应该缴纳很多赋税的地主，却通过这种方式而漏缴。” 关宁看着薛庆，冷声问道“薛大人敢说不存在这种情况吗？” 薛庆额头已有冷汗冒出。 “怎么？不敢说了？” 第272章 关宁直接走到一个木箱前，取出几本账目。 “这是第一清吏司，也就是绍州，松州，江州三大州的赋税账目，这几处根本就合不回去，你觉得也没有问题？” 被指认了出来。 有几个官员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 “你们几个过来看看。” 他找了几个吏部胥吏当场合算。 关宁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眼看着这几个人面色越来越难看。 “到底怎么样？” “好像确实有错误。” 有一个胥吏维诺的说道。 “再好好算。” 赵立本面色难看。 这不是当面打脸？ “你们之前的核算结果都是没有问题的，而现在却出了问题，这说明了什么？” 关宁开口道“而且像这样的问题，不止一处。” 他又找出了几个账目，涉及到多个清吏司，一一对照，对比户部的核算结果。 “东昌府，镇江府，瑞州府……两税米麦数各为这么多，可你们汇算相加的却是这么多，你们再好好加一下，这是正确的吗？” 关宁不屑道“连最基本的相加都不对，我很怀疑你们户部到底是怎么做的账目。” “还有这里，本来总和是这么多，但实际记录的是这么多，整整缺了五万两，我问你们，这五万两银子去哪了？并没有确切得支出记录，是被人贪墨了？” “还有这里……” “这里……” 关宁接连指出了十多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一针见血。 看似正常的数据，但完全经不起核算。 汇总有个最基本的原则，收入有详细数据，支出有各项明细。 但这些都合不回去。 缴纳赋税的问题，他并没有详说，只是略微带过。 因为这里的水很深。 他心知薛庆和赵立本，甚至在场不少官员都知道这种情况存在。 只不过不能摆在明处。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王朝的真正黑暗面……掌握着绝大多数资源的世家大族。 关宁在邓丘的信中得知，便有了猜测联想。 隆景帝也知道，甚至这根本就是他的默许。 关宁直接走到一个木箱前，取出几本账目。 “这是第一清吏司，也就是绍州，松州，江州三大州的赋税账目，这几处根本就合不回去，你觉得也没有问题？” 被指认了出来。 有几个官员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 “你们几个过来看看。” 他找了几个吏部胥吏当场合算。 关宁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眼看着这几个人面色越来越难看。 “到底怎么样？” “好像确实有错误。” 有一个胥吏维诺的说道。 “再好好算。” 赵立本面色难看。 这不是当面打脸？ “你们之前的核算结果都是没有问题的，而现在却出了问题，这说明了什么？” 关宁开口道“而且像这样的问题，不止一处。” 他又找出了几个账目，涉及到多个清吏司，一一对照，对比户部的核算结果。 “东昌府，镇江府，瑞州府……两税米麦数各为这么多，可你们汇算相加的却是这么多，你们再好好加一下，这是正确的吗？” 第273章 薛庆猛然一怔，在这么多账目中，这点小账根本就不起眼，他没想到关宁竟然细致到这种程度，竟然发现了。 “你很高明，做了假账，加了名目，修改了进项，可假的就是假的。” 关宁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找到了证据。 “像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例，也是用这种方式，白送了钱大富十万两白银。” 关宁冷声道“薛大人你怎么解释？” 证据在前，薛庆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额头已经见汗。 到了现在，在场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其实这也是惯用伎俩，朝廷经常会有很多采购项，然后通过运作超额支出，这多出的钱不一定进了谁的口袋。 “怎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关宁冷声道“我看这就是官商勾结，私吞公款的典型，薛大人敢连修缮皇宫之用的款项都敢私吞，你好大的胆子！” 这场特殊的考核到现在似乎已经变味，反而变成了关宁对户部的质问。 “此事虽是我负责，但并不是我经手。” 薛庆开口道“在事后我们会着手调查，找出问题所在，现在我们要说的是账目核算。” “对。” 赵立本也忙着道“户部的问题，还轮不到你过问。” “哦？” 关宁转身面对其他人，带着诧异的表情。 “钱大富几乎是户部指定商人，其跟户部多次有生意往来，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有不正当交易，并且官商勾结，既然已经发现，就应该彻查！” “是该好好查一下了，这么多钱平白无故的送人，并且还是朝廷的钱。” 四皇子淡淡道“三哥，你监管的户部问题很大啊。” “户部可真是大方啊，薛大人，本王也想跟你们做生意。” 二皇子楚王萧蒙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萧启的面色很不好看，户部出了这样的问题，让他脸上也很无光。 关宁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提出来，自然会有人出头，他再一次借势。 几位皇子必然会借机发难，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他们会针对萧启。 “就这样的账目，也敢送交内阁审核？” 吏部尚书卢照龄淡淡道“你们户部真的是有点过分了。” 身为内阁大臣，这样的指责，份量可是相当重。 工部尚书贯丘也是冷声道“去年我们工部要在南丰修一条河渠，这本是防洪疏通的好事，可你们户部却以预算不足而不予批准，原来这钱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类似之言，此起彼伏的响起。 户部一时成为所有攻击对象。 朝廷六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互合作，也相互竞争，他们不会手下留情。 薛庆等户部官员成为众矢之的。 刑部尚书张政开口道“事后我们督捕司会查钱大富，此人到底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竟然连户部的钱都能拿走。” 这位可是关宁的靠山，谁不知道关宁就是督捕司出来的。 “此等案件应该是我们都察院去查。” 在这种情势下，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廉不得不出言表态。 他是都察院一把手。 而右都御史，也是削党中坚的吴清昆受邓丘案牵连，还在调查中，就算没问题，官位也肯定丢了…… 局面迎来了反转，拷问与被拷问者身份互换，查来查去，竟然查到自己的身上。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要在事后调查，到底是谁经手，竟然敢做假账目，一定不能姑息。” 在各方压力之下，薛庆只能表态。 “这是我的失职，事后会自请罪过。” 薛庆说的是大义凛然，其额头却布满汗珠，形成反差。 户部倒霉了！ 第274章 明明是他们检验，反而被关宁将了一军。 众人也能看出来，从开始关宁的思路就很清晰，他是真的经过认真核算，才能做到对每个数据都烂熟于心的程度。 可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能做到？ 难道户部这么多的胥吏都比不上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起了疑问。 他们也更知道，户部要遭难了。 账目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其中甚至涉及贪墨之事，这细查下来，必然会有一众官员被拔出。 就目前看来，跟薛庆都脱不了关系。 在朝廷内部声名大噪的义商钱大富，在背后却有官商利益交换的勾当。 瘟神之名，当之无愧。 在场几位尚书都各有心思。 关宁轮职六部这才是第一站，这位大神去了，还能有好？ 场面一时冷寂。 关宁轻甩衣衫，再次抛出重磅。 “你们以为只是这些吗？” 众人心都一颤！ 莫非还有？ 关宁开口道“这些税银的流失至少能知道去哪？事实上在我核算账目中发现，至少还有一百万两之多，去向不明！” “我想问问赵大人，这些银两去了哪里，你这个户部尚书知不知情！” “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听到此。 众人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数目太大了。 如果真存在这种情况，那户部将有大爆雷！ 赵立本眼神陡然凝起，不过又恢复自然，其心神巨震。 “不可能！” “你这根本是胡说八道！” 薛庆直接道“如此巨额的数目，谁敢侵吞？” “要证据吗？” 关宁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又开始寻找相关账目。 “找啊，我就不信你能够找到！” 薛庆根本就不相信存在这种情况，因为他就不知道。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这时赵立本竟然直接呵斥，让薛庆一脸懵逼。 你骂我做什么？ 随即赵立本看着关宁，面容竟变得和睦。 “若非关宁你核算账目，我们都发现不了有这么多问题，现在纠结对错，已经没有太大意义，就凭你发现的这些疏漏，也当得一个优等。” “赵大人，您？” 薛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赵立本竟然会直接给出优等？ 正准备说什么？ 却见赵立本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长久的搭档，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赵大人怕继续下去，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 难道关宁说那一百多万两去向不明，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第275章 思绪闪过。 薛庆也立即改口道“赵大人说的没错，是我们账目核算不够细致，幸亏有关宁查漏补缺，自然可当得优评。” “关宁啊，我看你也不用去其他几个部衙轮职了，就留在户部算了。” 他还很自然的说了一个笑话。 这种前后反差让人一时难以反应，但却让关宁对薛庆高看了一眼。 他能坐到户部侍郎的位置，可不是靠他爹。 这也说明自己切中了他们的要害，他们及时改变态度，就是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 这一百多万两，真的有不明去处…… “你们……” 萧启面色微变。 按照旨意，关宁轮职是以各部尚书，侍郎等主官评定，这二人皆评了优等，也就意味着尘埃落定，再无变数！ 可这跟最初的目的，完全背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就是要阻碍关宁，可现在改了态度，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他又算什么？ 又如何交待？ 萧启是监管户部的皇子，他有权否决！ 正准备开口。 赵立本又朗声道“账目之事，本官会亲自向陛下说明，也会给各位大人一个交待，若有问题，皆在本官一人之身，本官一力承担！” 接连说了多个一人，是为了堵住他人的嘴，是不想把失态扩大。 萧启也听出了言外之意，他会向陛下亲自解释，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这个面子他是要卖的。 况且在他监管期间，出了大事件，他的职责也逃脱不了。 所以只能压下。 真是该死！ 他内心愤怒到了极点，但也不得不顺着道“既然赵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本王也不能再说反驳之语，就算关宁通过吧。” “就算？” 关宁淡淡道“莫非晋王殿下还有疑虑？若有，可以提出，在下可于你一一对峙！” 就驴下坡，这是不存在的。 关宁就是要再将一军，逼着你低头。 “好！” “好！” 萧启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你的才学本王已经深刻领教，也铭记于心，你当得优等！” 言罢！ 他直接甩袖离开。 人们都知道这位晋王愤怒了，关宁也真正的被记恨上了。 “有趣，有趣。” 齐王萧铭淡笑道“真是许久都没有见到三皇兄如此吃瘪了，不过赵大人，你的问题可要向皇上交待清楚，不然我们可是要追究的。” 他语气淡然，但警告之意却相当浓郁。 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跟晋王是不对付的。 因为除了他，其他几位皇子并未发表看法。 “请各位放心，我们户部的问题，自然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赵立本沉声道“本官会亲自主持对账目重新核查。” “关宁，你还有什么要说？” “既然各位大人已经做出评判，我自然是没什么要说的，不过户部跟钱大富的利益交换可要查清楚，多出的钱款，也要追回……这是国家的钱，谁都不能私吞！” 关宁看着赵立本，相信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次他抓到了把柄，就是要把钱大富直接定死。 想做皇商，你是做梦！ 在调查之下，怕是要赔死，到时候一无所有，就有机会为他所用。 关宁很有紧迫感。 随着生意的不断扩大，他必须需要有独当一面的人来支撑。 钱大富是最合适的。 这也是他的目的。 关宁并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一百多万两的去向，这就是交换条件。 舍弃钱大富和这件事情的爆雷，相信赵立本能权衡利弊。 而且他也没有掌握到确实的证据，因为相关账目做的很隐蔽，还有一些缺失。 这次的收获已经足够大，他说出来的这些，只是毛毛雨。 “这是自然，赋税是属于国家的，谁都不能贪墨。” 赵立本沉声道“身为户部尚书本官责无旁贷！” 他大义凛然。 但内心的憋屈，只有自己能懂。 失算了！ 严重失算！ 谁成想关宁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场足矣引起轰动的检验就这样草草结尾，早已关注的人在知道结果后，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谁都没有想到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关宁竟然还能够完成，并且反成了质问者。 户部账目出现重大纰漏，竟然牵扯出官商利益勾当，曾被授予大义钱商的钱大富，再次深陷漩涡…… 这些种种无一不加深关宁瘟神之名，真应了那句话，他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不过这些都跟关宁没关系了，在户部的事情结束，他就回家睡了大觉。 而户部尚书赵立本却直接进了宫。 御书房，他详细的禀报着所发生之事，无一疏漏。 “关宁看出了那些逃税漏税之事？” 隆景帝问道。 “是的，关宁是真的核算过，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能力。” “那一百万两去向不明，他没有追问吗？” “没有。” 赵立本忙着道“当时臣及时止住，因而才没有过多纠缠，不过他暗示必须要查钱大富的事情，以此为交换。” “你没有说漏这件事吧？” 隆景帝紧盯着他。 “没有，事后诸多官员以及晋王都问询，都被臣搪塞过去。” 赵立本腰身躬的更低了。 他不敢不慎重。 因为关宁发现的那一百多万两去向不明确有其事。 而且他还知道，具体的数额远高于一百万两，他还知道，这些钱是去了哪里。 就是面前的这位隆景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帝是一国主宰，可以说整个大康都是他的，但要动用这么大笔的钱也需要名目。 在所有朝臣看来，隆景帝并非是奢靡享受的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简朴。 其实就连赵立本都很疑惑，圣上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必然是极其隐秘的事情。 账目都是他做的假账，而且这种情况不止是去年，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 因而关宁核算出来的才是正确的。 只有他这个户部尚书知道，去年整年的支出其实是超过了税收。 真正侵吞公款税款的就是当今圣上。 可这件事情他敢说么？ 连问都不敢问。 正想着，隆景帝低沉道“此事绝对不可外传，你明白吧？” 第276章 “臣明白，臣绝对不敢有半分懈怠。” 赵立本忙着表态。 “无论任何人问起，都不可说。” 隆景帝再次强调。 “是。” 赵立本知道，只要自己知道这个秘密，那户部尚书的位置，就不会动摇。 当然也是因为圣上需要他。 “账目都要平掉，不能让人看出端倪，还有钱大富……放弃他吧。” “真的要这样做么？” 赵立本觉得有些残忍。 他是知道内幕的，当初钱大富捐出镇北王府祖宅就是这位的授意。 那可是整整五十万两的巨款。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月华霜事件，使得他又受到一波打击，如今好不容易平息，正准备赚回来，结果又被放弃了。 这放弃可不是单纯的断了合作，而是直接调查，他可能会面临诸多罚没，甚至有牢狱之灾！ 在赵立本看来，这完全是卸磨杀驴的做法。 “做的彻底一点，把户部账目的问题都推到钱大富的身上。” 隆景帝淡淡道“念其捐出镇北府祖宅，可留他一命……只有这样做，才能转移人们的视线，不然你怎么对其他人交待？” 赵立本知道，转移人们的视线才是主要目的。 看来关宁真的是打到了七寸，让隆景帝都如此忌惮。 “这次你做的很好，朕会记着你的功劳。” “谢陛下。” “好了，去办吧。” “是。” 赵立本告退。 “出来吧。” 在他离开之后，萧成道淡淡开口。 从屏风之后，有着一个身穿黑色袈裟的和尚走了出来，他正是在朝中有着黑衣宰相之称的玄心和尚。 “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关宁在核对账目中发现了问题。” 萧成道低沉道“这么多的钱没有实际的明目，哪怕是朕挪用，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已经投入这么多，真的会管用吗？”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玄心开口道“不然之前的付出可就白费了。” “您必然会跟您的王朝一样，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听到此言。 萧成道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不过又很快变得坚定…… “继续做下去！” 他如此说着，但做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不久都察院全面进驻户部开始调查，只过了两天就有结果。 经查，在商人钱大富跟户部几次采买交易中贿赂主要经手官员，官商勾结，将原本实际花销放大，由经手官员批复，用这种不正当手段私得二十五万两白银。 对此，朝廷绝不姑息。 但念及钱大富曾捐出镇北王府，可免牢狱之灾，罚没不正当所得一番五十万两白银，限期缴纳户部。 同时收回圣上御赐牌匾，大义钱商！ 这就是结果。 这就是户部给出的交待，其实应该说是给关宁的交待更合适。 都察院，大理寺联合办案，将经手官员十余人抓走，光是员外郎就带走了三位。 经查。 户部左侍郎薛庆虽是主要负责，但并不经手，对于此事毫不知情，但因其监管不利，罚俸三月…… 至此，止住。 当结果放出时，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钱大富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无论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极具声名。 尤其是他豪气捐出价值五十万两白银的镇北王府祖宅之后，更是风头无两。 虽说他经历过月华霜出事的影响，但被他平息，圣上也未收回赐予牌匾。 这证明他依旧得势。 第277章 私下他被人称为是指定官商。 户部已经将一大笔采买业务交给了他，虽说受到了关氏商号的冲击，但在其他地方依旧风采。 毕竟是能跟户部做生意的人。 可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再站起来！ 因为这是朝廷在整他，也说明已经放弃了他…… 钱府。 诺大的厅堂中聚着很多人，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有，外界谣传钱大富成为户部指定官商，将要开始售盐。 盐是人们生活中根本就离开不开的东西，也是利润极大的货品。 但朝廷实行盐铁专门，在这方面有着严格的监管。 但依旧有很多人走私贩卖，只为了巨大的利润。 而钱大富就要光明正大的售卖了，这相当于他拿到了经营许可。 来往人络绎不绝，都快要把门槛踩坏。 只是想着能在钱大富手底下分一口汤。 可现在，场面一片冷寂。 他们都得到了消息，大理寺的官员刚走，已经说明了情况。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就有风声放出，只不过现在确定了结果。 钱大富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都有些扭曲。 他肥胖的面皮一抖一抖。 罚没不正当所得二十五万两的一倍，相加起来就是五十万两。 又一个五十万两！ 他知道来龙去脉，在户部那件事情结束他就得到了消息。 但他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他还有些期盼。 他为朝廷付出了那么多，总是要顾及些情分吧，他相信这个坑会被平息。 而且他很清楚，那多出的银两根本就没到他的手上，只是通过他走了一个正当明目。 凭什么这个锅要让他背？ 但他却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严重低估了朝廷的无情与狠辣！ 他被抛弃了！ 他成了一颗弃子！ 这是要让他家破人亡啊，他还哪有五十万两？ 钱氏商铺受到关氏打压举步维艰，盈利严重缩水，至今还欠着二十万的贷没有还。 他就等着跟户部的生意。 结果却是这样？ 太坑了！ 简直是要他家破人亡啊！ 丝毫不讲情面。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家中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胡万统第一个站起来。 胡家跟薛家是亲家，胡万统是胡家家主。 月华霜刚出事，他第一个躲开，平息之后又巴结而来，现在又是第一个离开。 他带了一个头，紧接着其他人相继站起来，唯恐走的慢。 大义钱商的牌匾已经被取走，还将面临巨额罚没，钱大富再无翻身之日。 商人重利的本性，显露无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刚才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冷寂。 “你们……” 钱大富心灰意冷。 他寒心到了极点。 也在这时。 有一仆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关世子来了……” 第278章 钱大富猛然一怔，而后肥胖的面容立即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关宁，他敢来？” “他竟然敢来？” 钱大富知道原由，户部那件事情之后薛庆就亲自找过了他，知道了来龙去脉。 若不是关宁核算账目也不可能发现这些问题，他更是当众提出，才引出现在结果。 可以说，他是被关宁坑害成现在这样…… “让他滚！” 钱大富大喊着。 可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让他进来。” “是。” 仆人很疑惑，但不敢触其眉头，忙着出去。 不一会，关宁就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不久前也是这样，当所有人都远离他时，关宁寻上门来。 当然他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是坑害自己。 钱大富深吸了口气，冷眼看着关宁。 “你又是来坑害我的么？” 他很清楚关宁来目的，跟上次一样。 自己面临一笔高额罚没，手中又无闲钱，他还有亨天成钱庄二十万两的高贷，现今失势，恐怕要不了多久，讨债的就会上门。 他需要钱！ 急需要钱！ 所以只能变卖家产！ 这个时候关宁来的目的，就昭然若是了。 趁此机会，可压价到最低拿到自己的那些商铺地产…… 想到这里。 钱大富怒声道“关世子你不能只盯着一个人坑吧，我明告诉你，就算我要筹钱，也不会低价卖给你。” 他知道关宁盯着他的那些商铺也不是一两天了。 关宁自顾自的坐下来，开口道“说句实在话，就你的那些产业现在可卖不出那么多钱，你应该明白，那些人都会趁着你遇难的时候，往死了压价。” 钱大富没有说话，他是商人自然明白。 “你是否已有些感悟，当你辉煌时，追捧无数，那些人都巴结着你，当你落难了，便赶紧远离，生怕沾染上麻烦。” 关宁开口道“你可是捐出过镇北王府祖宅啊，那可是五十万两的巨款，可他们没有丝毫念及，对你没有丝毫手软。” “我知道，你其实跟户部多拿到的钱根本就没进你的口袋，都进了那些官员的腰包，事发后那些掌权者不痛不痒，只是处理了些不知名的小吏，你是否感觉到了悲哀？” 这一番话说到了钱大富心坎。 随即他怒声道“那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官商，已经是上京城第一大富……” “这很正常吧，我们本来就是对手，你是商人，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钱大富一阵沉默。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过我今天前来，可不是羞辱你的，而是为了帮助你。” 关宁开口道“户部限你三天内缴付五十万两罚没金额，另外你还有二十万两借贷，算上利息大概二十五万两够了。” 他说着，从袖口里取出几张票据。 “这是七十五万两。” 钱大富面色狐疑的拿起票据，是真的，这是真的七十五万两。 “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 关宁开口道“我说过我们之间是有敌怨，但至少我是真诚的，而你背后的人才真的虚伪，他们可曾给过你任何帮助？” 钱大富再次沉默。 只觉得手中几张薄薄的银票，有着千金重。 这次他真的是寒心了。 第279章 “据我所知，胡万统已经放话要帮助你，其条件是很低的价格收购你的产业。” 关宁接着道“胡家跟薛家是亲家，这背后保不准就有薛家的授意，你应该更明白吧？”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钱大富咬牙道“我是被你害到如此地步，便不会感激你，我名下的所有店铺产业都转给你。” “就算是按全价，你的店铺产业也不值七十五万两。” 关宁说的是实话。 “那你还想要什么条件？” 钱大富忍了。 事已成定局，他只能面对。 不然就有牢狱之灾，那才是真的完了。 只要人活着，人还在就有机会。 “我不要你的产业。” “嗯？” 钱大富疑惑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关宁淡淡道“其实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 钱大富一时没反应过来。 “很简单，我想让你跟我，帮我做事。” 关宁这一开口，使得钱大富面色瞬间变得古怪。 “你让我跟你？” “哈哈！” “哈哈，我钱大富八岁流落街头开始混迹，从那时我便卖东西，而今有如此大的产业，我跟你？” “这不是个笑话？” “可你的产业已经没了，你十多年创立起来的基业，被我用一个月的时间打垮了，你跟我很屈才吗？” 钱大富面色涨的通红，这么看来确实如此。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却被打败了。 “我承认你的能力，也看重你的才能。” 关宁开口道“其实我们之间并无仇怨，也只是立场不同，在我这里你会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有更大的成就。” “你是认真的？” 钱大富狐疑的看着关宁。 “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明白了。” 钱大富往后靠了靠，开口道“你主要精力并不能放在生意上，你分身乏术，需要一个人来顶当起来。” “对。”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有很强的经商天赋，在很多想法上能跟的上我。” 关宁如实说道，这也是他很看重的点。 选择钱大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当他一无所有，当他真正体会到人情冷暖，当他看清楚那些人的无情冷漠……他才会全心全意的跟自己。 这也是关宁之前所说的，先打败他，再收服他。 “就算我跟你，你敢用我吗？” 钱大富神情不屑的看着关宁，开口道“让我做个普通管事我可不干。” “管事？” 关宁直接道“你来直接就是大当家，关氏的生意都由你打理，全部由你负责。” 钱大富面色惊疑。 “你敢给我这么大的权利，你不怕我变相侵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关宁直接道“我就怕你不敢来！” 钱大富面色变换，显然内心在经历斗争思考。 过了良久，他咬牙道“好，我干了！” 第280章 钱大富是个很果断的人，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凭借自身连这场难事都过不去。 就算他把全部家当卖出去也抵不过七十万两，所以他只能接受关宁伸出的援手。 他看出了关宁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他原来背后的人。 现在他被抛弃，甚至被坑害，他很不甘心！ 因而，他选择了接受。 对他而言，或许这是一个比以前拼命巴结朝廷更好的机会。 钱大富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带有赌气式的决定，让他以后成为了真正的官商…… “以后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关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把借贷还了，去把罚没缴了，然后面对新的开始！” 钱大富拿着几张票据，只觉得有千斤重。 这跟刚才的那种感觉又不一样，这个重是重担。 钱氏已经没了。 他的价值要在关氏实现…… 也在此刻。 薛府也在举行着一场议事，或者说是家族议事。 “钱大富已经完了。” 薛庆长叹了口气。 “圣上终于还是收回了御赐牌匾，是他没有这个福份啊！” “不是他没有福分，是关宁太过厉害。” 薛怀仁开口道“此子当真是个妖孽，竟在账目核算方面，也有如此才华，我们都错看了他。” “谁说不是呢？” 薛庆无奈道“当初我就说过让这个瘟神来户部准没好事，结果真说中了……只是可惜了钱大富，他是完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 薛怀仁淡淡道“当初他捐出镇北王府祖宅也是有目的，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你能全身而退，都是幸运。” 他看了眼坐在下首的胡万统接着道“这个时候钱大富是最缺钱的，他的全部家产店铺恐怕都要卖出去，你立即前去洽谈，把他的产业全都接收过来，趁机全部侵吞！” 薛怀仁的狠辣之心，显露无疑，这才是真正卸磨杀驴的典范。 “明白。” 胡万统开口道“他的那些店铺我早就眼热不已，这是一个好机会，有您老人家在背后，其他人恐怕不敢与我竞争……” “老爷，有要事禀报。”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就在刚才，我们发现原属钱氏商号的商铺陆续更换牌匾，改为了关氏，钱大富也公开宣布，所有钱氏相关产业，全部并入关氏名下！” “什么？” “什么？” 几人的面色立即大变。 “消息可属实？” 胡万统都着急的站起来。 “绝对属实！” “这……” “此子当真是好算计！” 薛怀仁最先反应过来。 “他抓住机会打击倒钱大富，自己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厉害，厉害！” 以薛怀仁的心性都接连说出两个厉害，可想而知。 “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这？” 薛庆难以置信道“钱大富曾富饶无比，在上京城有多家店铺，这些实产才是其真正底蕴！” “而关氏商贸虽然火热，但却因初创而底蕴不足，现在合并了钱氏商贸，再以其……关氏商贸将一飞冲天啊！” 几人无不惊叹。 “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关宁钻了空子？那钱大富必然是痛恨关宁，若非没有办法，怎么能？” 薛怀仁也被关宁这一番操作惊到了。 “我……这不是想再等等，到时可压低价格。” 胡万统维诺的说道，其后悔不迭。 “目光短浅！”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得了大生意？” 薛怀仁恨铁不成钢。 第281章 当初怎么就选了跟胡家联姻？ “你跟关宁比起来，真的是差太多了！” 这话让胡万统更是难堪，想要反驳又不敢。 两家虽有姻亲，但胡家还是要仰仗薛家…… “还坐着干什么？还不想办法去补救？” 薛怀仁又呵斥道“以钱大富对关宁的恨意……必然是有转机的。” “恐怕是没有了。” 中年管家低沉道“也不知关宁跟钱大富谈了什么条件，钱大富竟然宣布加入关氏，任大当家，所以……” “什么玩意？” 胡万统笑着道“你这不是开玩笑？钱大富怎么会跟了关宁？” “是真的，现在已经传开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薛庆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有什么可能。” 薛怀仁幽幽道“钱大富被当成了弃子，心生怨气，便被关宁拉拢。” “不！” “很可能关宁最初的目的就是钱大富。” “钱大富的商业才能毋庸置疑，若关宁得到其辅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这一番分析，再次让人惊疑万分。 “关宁，有这么深的算计？” 胡万统怎么感觉自己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 明明是敌人，怎么眨眼间就成了帮手？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薛怀仁怒声道“还不快去看看，万一有什么补救之策，等下一步，关宁要对付的就是你了。” “不能吧，为什么要对付我？” “你可真是……” 薛怀仁无奈道“你是我薛家的亲家啊！” “哦，哦。” 胡万统这才反应过来。 接收到了钱大富产业的关氏，必然会继续扩张，那他的胡氏将是首要目标…… 念及此处。 他赶紧离开。 “父亲，这……” 薛庆艰难道“我怎么感觉关宁有点压不住了？” “是要压不住了。” 薛怀仁低沉道“此子心计颇深，每做一件事情当下觉得平常，但实际上却有深意……” “谁说不是呢？” 薛庆开口道“六部轮职最难的户部已经过去，真怕他皆得优评，继承镇北王位啊！” “为父问你个问题。” 薛怀仁竟没纠结这个，反而是话锋一转，镇重问道“在户部关宁提出有一百万两白银去向不明，这事情是真是假？” “不知道。” “你这个户部左侍郎都不知道？” “所以我怀疑关宁故意是故意扯大旗，这么大的数额，谁敢贪污？” 薛庆沉声道“可当时赵大人的反应又很奇怪，所以我准备暗查一下……” “不要查！” 薛怀仁镇重道“你就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父亲？” “记住我的话。” “是。” 薛庆少有见得父亲这样的表情。 “让薛瑶尽快去关宁身边，我们薛府这边要快点放出风声配合得当。” 这转变太大，让薛庆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再说也不一定就真有什么收获，而且建中……” “你还不明白吗？” 薛怀仁低沉道“让薛瑶接近关宁，其实还另有原因……” 第282章 “什么原因？” 薛庆其实很难理解，他薛家独子都是因为关宁而被审判，虽然他罪孽深重，但从情感上还是不能接受。 再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关宁身边？ 薛庆内心很抗拒。 “就像你说的，万一关宁压不住呢？” 薛怀仁别有意味的看着他。 薛庆立即恍然大悟。 “您都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是不是……”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任何事情都要有两手准备，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也是我走到现今高位的原因。” “明白了。” 薛庆当然知道父亲的一贯风格，就好像那次建中被审判时，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最终大义灭亲，赢得美名。 这次同样如此。 他是在预防着，万一关宁真的压不住，万一真的重新崛起……到那时一直跟关宁敌对的薛家，将会面临重大打击，而如果有一个女儿在关宁身边，就是一个保证，真有那个时候，也许能挽救薛家。 父亲，还是这么深谋远虑。 薛庆看着，他突然发现，近段时间，他父亲的白发多了些…… 连父亲，都有危机感了吗？ 而此刻，外界却起了一片波澜。 所议论的当然是钱氏商号并至关氏商号的事情。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又过了两天，钱氏商号原属商铺全部更换为关氏商号的牌匾，其所有都成为关氏。 同时关氏商号各种商品在这些店铺上架售卖，带起更大的火热…… 也在这时，又有一则消息流传出来，引得人们津津乐道。 说是薛家五姑娘薛瑶太过迷恋关宁的诗词小说，受了责罚。 其实很多贵族小姐都喜欢关宁的诗词，对于白蛇传更是痴迷的不得了，就连上京城花魁叶无双也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的称赞。 这位薛家五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连带着对关宁也是相当的喜欢。 甚至这位五姑娘还在公开场合表露过，其对关宁的崇拜之情。 有人问了。 你弟弟薛建中都是被关宁审判监斩的，关宁可是你家的大仇人，你都这样？ 薛瑶便直言，我弟弟他是咎由自取，被审判也是理所应当。 这让人们很无语。 就算你崇拜一个人也不应该到如此程度吧。 因而惹得薛庆很是不喜，这次就连薛怀仁都愤怒不已，放出话来，若再如此这般，就逐出薛家，你不是喜欢关宁吗？ 看他要不要你！ 这件事流传的很广，在上京城街头被好事者传扬。 他们觉得关世子赚大了。 薛家七女各有千秋，美名远播，而五姑娘薛瑶却是最优者，其娇艳妩媚，引得不知多少贵族子弟追捧。 但人家却偏偏倾心于关世子。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段冤孽。据说气的次辅薛大人在床上躺了一天…… 而作为当事人的关宁这几天却很忙碌。 他在忙着两家合并的事项，主要是互相了解。 在这个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赚大了。 钱氏商号最大的价值其实不在于庞大的实体产业，而是其已经成熟的商业体系。 关宁没有看错人，钱大富在经商方面确实很有头脑。 他做的生意涉及到各行各业，粮食，布匹，日用，农用等…… 为了方便各地运粮，他有组建自己的运输车队，所做的各项相互之间又有联系，形成一个完整体系。 并且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货物渠道，人脉关系也很成熟。 钱氏商号的生意并不止在上京城，在很多地方都有涉猎。 他为了成为官商投入极大，在各地打通渠道，这些花费很多，又买了镇北王府祖宅，之后杂七杂八的花销……还有这次户部的针对，不然他根本倒不了。 而这些，都被关宁所拥有。 他很庆幸自己收服了钱大富，不然他也不可能接手到这些。 彼此互通，钱大富对关宁所提出的很多设想也相当满意。 比如建立仓储体系，具体模式是在全国主要城池设立仓库，方便货物调配，发展速运和物流，推出服务至上的理念等。 很多都是空白区域，大有可为。 钱大富才明白，关宁能够这么快打败他，并非偶然，这些全新的理念对他有很大的触动。 他被关宁所描绘的蓝图所打动了。 两人经过细致的交谈，才发现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之处。 这是强强联合。 而这些，都交给了他！ 关宁让他做大当家并不是一句空话，在当天就做了通告。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钱大富很感动。 人与人相处，还是真诚最重要。 同时钱大富也发现了个问题，关宁的账上并没有钱。 按理说，他应该是相当有钱。 卖镇北王府祖宅五十万两，后来玉颜霜等各种产品，又日进斗金，为何账上空空。 “我真的没有钱了。” 关宁开口道“给你的七十五万两都是凑的，基本掏空了。” “你的钱呢？” “等等。” 钱大富才反应过来。 “你根本就不是败家子，你为什么要卖镇北王府祖宅？” “很抱歉，具体原因暂时还不能跟你说。” 关宁开口道“我只能跟你说，我很需要钱。” 钱大富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开口道“外人都被你骗了，我大概知道你的钱都去哪了？” “哦？” 关宁淡问道“你说去哪了？” 钱大富用手指沾茶杯，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军队。 随即又擦了去。 “对也不对？” “老钱你有点东西啊？这都能知道？” 关宁也很是诧异。 “你账上没有钱，但钱却花了，我实在想不出这么多钱，你能用在什么地方。” 钱大富笑着道“你也不用意外，商不离政，政不离商，真正的商人若不关心国家政事，那可不行。” “所以，你经常在外风流，营造出败家子的形象，是为了掩人耳目。” “厉害。” 关宁都有些佩服钱大富了，只是通过一点信息就有这么多判断。 “看来我是跟对人了，薛大人还真不一定斗的过你。” 钱大富笑着道“说起薛家我倒是想起来，我见过薛瑶一次，那生的叫一个娇媚，你可以试试看能否收了。” “当然要收，我不止要收薛瑶，薛家七女一个都不能放过。” “哈哈，关世子好志气。” 两人正聊着。 就在这时，吴管家走了进来，面色古怪道“世子，薛家五女薛瑶来了……” 第283章 “什么？” “你不是开玩笑？” 关宁一脸懵逼，刚还谈论着，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也太…… 再说，她来咱家干什么？ “哈哈，看来关世子是躲不过了。” 钱大富笑着站了起来。 他要避嫌。 毕竟曾跟薛家关系特殊。 关宁没有理他，带着好奇去了门外。 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孤立着，她穿着一袭黑色薄衫，透过似能看到白皙的皮肤，反差形成别样的诱惑。 她身躯单薄，腰肢纤细，偏偏胸前又相当的饱满，此刻双手抱臂，单手捂着一侧面颊，似受了委屈，长长睫毛下的美眸，有着泪花在打转。 只看一眼，就觉得惹人怜惜。 不愧是盛名外传的薛家五姑娘，这颜值这身材都是极品。 思绪闪过，关宁好奇的问道“我就是关宁，你来这里是？” “你就是关世子？”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绵绵的，只是现在带着点哭腔。 “是。” “能不能收留我？” “收留你？” “我被我父亲打了，我已经被驱赶出了家门，没地方去了……” 她说着拿开了捂住侧脸的手，只见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是薛大人打的？” 关宁凑了过来，确实是真打的，做不了假。 对自己女儿都这么狠？ 还是故意演戏？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很怀疑。 家丑不可外扬。 薛瑶就算是因为诗词小说而崇拜自己，也不可能大肆宣布，也只能是压着。 这就很反常。 所以薛瑶来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在关宁细想着，薛瑶此刻也在偷偷打量着关宁。 “哇，好英俊！” “果然如外界传的那样，这么英俊，还这么有才华，简直完美！” “我……我要破防了！” 薛瑶内心戏十足。 其实在薛怀仁找她说出计划时，她极其的欣喜，因为她真的是疯狂迷恋着关宁。 是的！ 放出来的是假的。 实际上是真的。 最初她喜欢关宁的诗词，后来白蛇传出来，她又痴迷上了白蛇传。 那美好的爱情故事。 使得她对作者也有无限向往，从而心生爱慕。 若关宁长相普通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英俊无双…… 只不过这倾慕之情，她一直默默藏在心底，根本就不敢表露。 而现在她有机会了。 在薛怀仁提出时，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甚至还一副为家族牺牲的态度。 为了更真实，她被扇了一个耳光。 她都接受了。 因为这是跟自己崇拜之人在一起的机会啊！ 薛瑶，其实是一个疯狂追星的粉丝。 此刻她爷爷，她父亲的叮嘱她都忘的一干二净…… “关世子，能不能收留我呢？我真的无家可归了。” 薛瑶声音娇滴滴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的诗词，日夜背读都能够倒背如流。” “那你倒背一个听听。” 关宁才不相信。 “嗯？” 这种完全直男的做法，只是让薛瑶微微一怔，然后她真的背了起来。 “来香暗有为，雪是不知遥，开自独寒凌，梅枝数角墙。” 关宁…… “你真的能倒背？” “是啊，你所有的诗词我都能倒背。” 薛瑶一副理所当然得样子。 第284章 “听说你还买了很多关氏商号的东西，还因此被责罚？” “嗯嗯。” 薛瑶乖巧的点头。 “为什么要买？” “因为这是你开的店啊，我要支持你的。” 薛瑶开口道“我还组织成立了一个团体，我们的口号是护关一生，我们还给你起了个亲切的称呼，叫关关……” 她兴奋的说着，同时还有些娇羞。 “你们不但组了饭圈，还有应援活动？” 关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什么饭圈？什么应援？” “你说的都是真的？” 关宁有些相信了，话可以编出来，但语气神情做不了假。 如果这也是假的。 只能说明她太厉害了。 可也不像啊。 “真的，只是这些事情我不敢跟家里说。” 薛瑶开口道“我怕我爹打断我的腿。” “快进来吧。” 关宁赶紧把薛瑶邀请了进来。 毕竟是自己的粉丝，他怎么能拒绝。 难道说还真是真的？ 没有阴谋？ 关宁才不相信。 “你脸疼么？我来给你敷一敷。” 关宁看着白皙的面容，却突兀的有个巴掌印。 这么好看的脸蛋打花了怎么办？ “本来是疼的，但一想能见到关关就不疼了。” “嗯？” 关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疼。” 薛瑶羞涩的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说的太直白，但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你能不能给我一本签名的白蛇传？” “可以啊。” 关宁成就感爆棚，都有人找他要签名了。 “来，我帮你敷敷。” 关宁拿了一块毛巾折叠起来，放到薛瑶的脸上。 近看她的容颜精致无暇，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可爱又透露着娇媚。 此刻她面色有些发红，将这种感觉更是增添了几分。 殊不知，此刻薛瑶小鹿乱撞，内心狂叫。 “啊！关宁给我敷脸了！” “我们有亲密接触了！” “一定要说出去，肯定能把那帮人羡慕死。” 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们确实有一个团体。 诗词在古代本来就极受欢迎，因而这些文人墨客就是被追逐的对象。 比如人们熟知的杜甫，一生都是李白的头号大迷弟。 像痴迷李白的粉丝很多很多，显然薛瑶她们就是这样。 “你爹知道你来么？” 关宁试探着问道。 “知道啊，就是他们让我来的。” “嗯？” 关宁有些愣神。 这姑娘是真傻，还是真爱，怎么直接就套出来了？ “嗯嗯。” 薛瑶解释道“他们想让我在你身边打探你消息，每日传递，看什么有用，对了还让我……” 她突然羞涩了起来。 “还让你干什么？” “让我对你用美人计。” 果然没这么简单。 “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不是你爷爷的交待吗？” 这才是关宁告疑惑的地方。 莫非名满上京的薛瑶的是个傻白甜？ “我才不会这样做。” 薛瑶开口道“我可不会害你，对了我还帮你探到一条消息……” 第285章 “嗯？” 关宁面色疑惑，不但不谋害，还有额外福利附送？ “是什么？” “你不是去户部轮职完了，下一个地方还没有定下？” “是啊，你连这都知道？” 从他轮值户部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下一站去哪，却还没个动静。 一来是因为他带起户部账目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是几个部衙都不想让他去。 就连跟他有些关系的户部尚书的卢照龄都态度不明，其他人可想而知。 户部轮职之后，瘟神之名传遍朝堂。 真的是怕啊！ 不止是这几位主官，就是其他官员也都抵制严重。 万一出问题呢？ 像这次户部出事，都牵扯出了两个员外郎，好几个郎中。 又有之前废帝余孽的事情，现在朝堂官员缺的很厉害。 而这都是关宁一手造成。 现在一直耽搁着，让关宁都有些没底…… 薛瑶开口道“已经定下了，你应该会去工部。” “工部？” 关宁以为他要去的是礼部，因为礼部也是偏向于削党方面。 朝廷六部，刑部不用去，户部已经去过，兵部的问题还没结束，新的兵部尚书都没有定下，吏部跟他有些关系，因而能去的也只能是礼部和工部了。 只能说，不好不坏。 工部是最能做出成绩的地方，也是最没有作为的地方。 唯一有好处的是，工部尚书贯丘人还不错，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 也有不确定的是，大皇子秦王萧腾所监管的就有工部。 对于此人是何态度，他还不清楚。 那日在户部这位秦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据萧乐瑶曾跟他说过，大皇子应该是诸位皇子中，最具有竞争力的，被封秦王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王是封王中最尊贵者，并且当今圣上隆景帝，曾经就是秦王。 但是他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倾向于雪党还是梅党。 关宁一瞬间思绪闪过。 他不得不慎重，因为这关系着他能否继承镇北王。 按照古制。 各大王府定世子都需要皇帝册封，继承王位也是如此。 这可能是最初皇家为了限制各地藩王的一种手段。 薛瑶又接着道“不过我爷爷还有我爹都在私下找了工部尚书，就连晋王也去找了秦王，应该是谈妥了，给你定的考核，会很难……” “多谢你了。” 关宁发自内心。 薛瑶连这等隐秘都告诉了他，足矣说明其铁粉无疑。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薛瑶一阵羞涩。 能帮助到关宁，她很开心啊！ 虽然坑了爹，也坑了爷。 但这不重要。 嗯。 不重要。 薛瑶安慰着自己。 “你就在我这好好待着，我提前给你看白蛇传第三册。” 总是要给铁粉点福利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关宁又接着道“而且关氏所有美颜产品，都供应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啊，我真是幸福。” 薛瑶抑制不住，能跟崇拜者住在一起，还能享受福利。 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薛瑶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第286章 这姑娘可……真单纯。 关宁不由的感叹。 饭圈粉丝果然疯狂。 不过我喜欢。 这若是让薛庆知道恐怕会哭死，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念及此处。 关宁对薛瑶态度更温和了，给她敷着脸，又讲着白蛇传的故事，再不时逗弄。 薛瑶哪能经受的住这种阵仗，面色羞红成了一片…… “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关宁回头，只见宣宁公主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刚才就是她故意敲的门。 这是吃醋了？ 关宁看到宣宁公主面色不太好看，忙着过去解释了一番，好说歹说才是缓和了些。 “就是来咱家借住几天，没什么别的事，你是这家的女主人，要拿出高姿态，知道么？” 听到女主人这三个字，宣宁公主的表情才恢复正常，她走到薛瑶身边，也不知给其写了什么，然后就拉着走了…… 看起来还挺和谐。 女人多了，其实也挺麻烦。 关宁无奈摇了摇头，正准备再去找钱大富谈些事情。 这时吴管家又过来禀报。 “世子，朝中刚传出消息，明日午时，要对那些废帝余孽斩首示众！” “我知道了。” 关宁应了一声。 他之前就吩咐过老吴若有这方面的消息及时通知他。 现在终于有结果了。 他虽然没有太多关注，但大概也了解到。 这个案子牵扯可是不小。 整体查下来，朝中以及地方上加起来几乎有近千人。 这个案子也被称为邓丘案！ 他是扬名了。 因为所查之人都是跟邓丘有关的。 他是兵部左侍郎，曾在地方坐过知府，州牧，又有在军队待过。 这些地方几乎都有他提拔过，亲近过的人，几乎都遭殃了。 隆景帝没有留情，他很明显就是宁杀错，没放过…… 关宁心情有些沉重。 明面上觉得不在意，其实邓丘给他留的那封信，他一直都记得…… 第二天。 关宁去了刑场。 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或者说进行最后的确认。 刑场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而在中心区域，有全副武装的卫兵护着。 关宁当然是能进去的。 若没有他开了头，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是来看你的成果了吗？” 冯元笑问着。 今天的监斩官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太监总管。 这也足矣说明隆景帝的重视。 冯元就是代圣而来！ 也表明了隆景帝的决心和态度！ “冯总管有句话可能我多问了，这些人里面，也不尽都是废帝余孽吧？” 监斩还没正式开始。 关宁在前搭着话。 “肯定的啊。” 冯元开口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这是圣上的意思，就是要震慑。” “可您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样乱杀，反而是废帝余孽想看到的？” 冯元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这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了。” “快开始了，你看邓丘被带上来了，要找就找他吧，都是他带出来的。” 有很多罪犯被押上了刑场，能到这里的，曾都有很高的身份。 关宁问道“我能去跟邓丘说几句话吗？” 第287章 “若是别人肯定不行，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冯元开口道“尽量快一点。” “多谢冯总管。” 关宁知道肯定是他觉得自己要找邓丘装逼，这才同意的。 其实他还有很多疑惑。 首先上场的有六个人，这些人曾都居要职，还有几张熟面孔，能被第一批斩首其实也说明了其重要性。 因第一批人数少，所以相隔有点距离，有看到关宁过来，但没人发出声音。 他们都被折磨惨了。 死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邓丘也是如此。 他更惨一些。 关宁注意到他的十个手指都没了，衣服翻起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细密的疤痕，简直无法直视。 他跪着，看起来没人任何力气。 曾经被隆景帝看重，又有削党背景，他如日中天！ 而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两个形象很难重合起来，关宁所指的是，他在所留信中那样…… “你来了。” 邓丘抬起了头，看着关宁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他声音极其虚弱，只有离得很近才能听到。 “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按耐不住好奇心，你想知道真假。” 邓丘直视着关宁。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是真的！” “值吗？” 关宁蹲在他的面前。 “你舍弃了整个家族，自己也遭受到了非人折磨……” “值！” 他虽然语气虚弱，但能听出坚定之意。 “你证明了你的能力，证明我的眼光是没错的。” 邓丘开口道“而且你也不是争取到了继承王位的机会，你将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这话让关宁内心猛怔。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精神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邓丘就是这样的人，他为了理想，为了抱负，会牺牲一切。 “我调查过你父亲出事的缘由，但没有查出来具体结果，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里面有很深的内幕。” 邓丘又低沉道“隆景帝这个人很可怕，他不是表面那样，你要小心，具体你可去醉花楼找花魁叶无双，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你可以走了，说的太多，容易让人怀疑，这里不知道有多人盯着。” 关宁站了起来。 他深深看了眼邓丘低沉道“我会查出真相，会按自己所想走下去……我只能说，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然后，他就起身离开。 邓丘眼中逐渐有了神采，那是一种心满意足。 他没有看错人。 然后，他脑袋低垂了下去。 他死了！ 未等行刑，他就死了。 常人早就无法经受的住这些折磨，他一直坚持着，或许就是等着见关宁一面。 他见到了。 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失去了支撑。 “死了？” 这时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探了下鼻息。 “邓丘死了。” 有声音响起。 关宁身心震颤，不过未停脚步，走到了前方。 “邓丘死了？” 冯元看着他。 “是啊，太差劲了，被我几句话就给气死了。” 关宁随意的说着，让周遭官员皆是愣目。 你这就有点诛心了。 第288章 “他可不差劲。” 冯元开口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经受过多少折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跟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邓丘这种人，可敬。” 关宁凑上前去。 “冯总管，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你会告发我吗？” “会。” 关宁表情镇重。 “哈哈。” 冯元笑着然后会到了主坐上。 行刑要开始了。 但邓丘的尸体已经被安排着抬了下去。 他已经死了，总不能砍死人的头吧，这也算不错，能保留个全尸。 一批批人砍下去。 关宁知道邓丘供出的都是能供出的人，并且大多都是削党的人。 在这次案件中，都察院左都御史吴清昆，兵部尚书徐长英都受牵连被贬，其余大小官员不知多少。 据说，有几支军队都被清查。 其影响已经显露出来。 朝堂中人心惶惶，极不安稳。 而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关宁。 他得到了继承王位的机会，也在上京城站稳了脚跟，有更大的影响力。 邓丘，是可敬的。 关宁只觉得有种发堵的感觉，不吐不快。 他想要立即去醉花楼，去找花魁叶无双。 他要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醉花楼。 是上京城名列前茅的青楼丽苑。 不是因为其有多大的规模，而是因为这里有名满上京的花魁，叶无双。 人如其名，绝色无双。 她擅长诗词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美女有很多，但又才华的美女就很少了。 这些就是很大的加分项。 据说见过她的人，无一不为之倾倒。 每日等候者多如牛毛，但并不是都能见到她的。 这么长时间，都未听说过谁在她的房间留宿过夜。 她是妓，而非娼。 妓，通技，是技艺。 她只卖艺，不卖身。 而且在选人时，也不看客人钱多少，而是凭借其自身喜好。 据说她最喜欢诗词，只要带着好诗词来，必然是能见一面的，说不定就能成为入幕之宾。 此刻，醉花楼大厅响起无数长叹，起了一片喧哗。 原由是因一句话。 就在刚才，醉花楼花姐宣布，今日起叶无双，将不见任何来客，就此封闭。 “为什么？” “我们排了这久，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一堵叶姑娘芳容，怎么就不出来了？” “不是有公奏？” “是啊，我们不能成为其入幕之宾，但花些银两看看公奏也行啊。” “这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我段和玉的面子也不给？” 有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看之不凡的年轻人大喊着。 “段和玉？” 这公子报出身份后，引得不少人震惊。 段家，在上京城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段少爷竟然也来了？” 有人惊叹。 “段少爷的父亲，可是鄂国公段盎，据说原兵部尚书徐长英受废帝余孽影响被免职，鄂国公将要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这段少爷可是上京远近闻名的大少，跟薛家的薛建中关系极好。” “段少爷可是叶小姐的铁杆追捧者，花费不知多少，连面都没有见过，他怎么能不气呢？” 周边人议论纷纷。 “不过，叶小姐也并非完全不见任何人。” 这时那花姐接着道“只要关世子来了，她还是会见的……” 第289章 一众人神情愕然，你刚还说的不见任何人，现在却又说对关世子例外，这什么意思？ 拿我们不当人，我们又差哪了？ 段和玉面色扭曲，难看到了极点。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的面子放于何地！ 他如何能忍受的了？ “我段和玉可是鄂国公府的世子，我是铁定的国公继承人，难道还比不过那个落魄世子？” 段和玉面色恼怒。 人都是要面子的，而现在他的面子一点都没有，又如何能忍受。 “不好意思段公子，这是叶小姐的要求。” 花姐陪笑着说道。 “所以是不给我段和玉面子了？” “不是这样的……” 花姐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她当然知道段和玉是谁，绝不能轻易得罪。 但…… “关世子来了。” “关世子来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人们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在几人簇拥下，有一个身穿紫衫，腰挂美玉，手执摇扇的翩翩少爷走了进来。 他正是关宁。 “这就是醉花楼么？果然是很不错啊。” 关宁好奇的打量着，也不由赞叹。 入眼是一个宽敞华丽的厅堂，地上都铺着薄毯，此刻正是晚上，也是客流最火热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花魁叶无双都会出来公奏。 所谓的公奏，其实就是公开弹琴奏乐。 大厅正对着的二楼处有一个平台，那里就是她公奏的地方。 这些情况，关宁也是听元子明说的。 他曾攒了几个月的俸禄来过一次，之后成为了在督捕司吹嘘的资本。 今日在刑场上跟邓丘聊过以后，关宁就有了来意，便在晚间过来了。 刚进入这里，关宁就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怨气。 这什么情况？ 关宁很疑惑，我来都没来过这里，怎么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关世子来了？” 正跟段和玉解释的花姐忙着迎了过来。 在二楼栏杆上爬着的各位丽人也都美眸凝视。 此刻，关宁就想问一个问题。 他的名头好使不。 听诗君和词君说过，以他那些作过的诗，只要来青楼丽苑都不用花钱，甚至姑娘们还会倒贴……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道“我要见叶姑娘，需要什么条件？” 他来的目的，就是找叶无双，因而直接说出，不过旁人只会以为是他贪图其美色，不会怀疑其他。 毕竟在上京城，倾慕叶无双的人不知有多少。 “不需要任何条件，我这就为您安排。” 花姐直接开口。 让旁人都是一阵错愕。 关宁却很淡定，想必是邓丘跟她提前说过，她很有可能是在等着自己来。 “那我先过去了，你们在这随便玩，都算我的。” 关宁回头对着几人说道。 他带来的就是督捕司的几个捕快，现在是关氏派送的派送员。 五个人的业绩都是最好的。 因为他们有武道功底，无论是脚力还是马术都相当有优势…… “人跟人果然是有区别的。” 元子明忍不住感叹。 “走吧。” “嗯。” “关世子成为叶姑娘入幕之宾，再无闲暇。” 花姐高声喊了一句。 本来因为之前提出就让人们很不满。 这高调说出，人们自然会把怨气放在关宁的身上。 关宁立即就感受到了。 他大概也知道原因。 嫉妒，让人质壁分离。 他最需要的就是怨气。 “大点声，再说一遍。” 关宁催促道。 “嗯？” 花姐满面疑惑还没反应过来。 “我喜欢别人嫉妒我的感觉，让我很爽。” 花姐恍然大悟。 原来关世子是喜欢显摆。 那就满足你，也省的别人埋怨了。 “你就喊叶姑娘出来接客了。” “这话……不能说。” 花姐有些犹豫。 别的姑娘们能这样说，但花魁可不行。 “你说了，我给一锭金子。” “真的？” “我关宁差钱？” 花姐喜不自胜。 谁又不爱钱呢。 花姐年轻时候也是一代名妓，上了年纪便成了老鸨，喊话是她的绝活。 这就是报名。 有谁被点到了，就会高喊一声，就说明这个姑娘被人占了，如果你坚持还想要这个姑娘，只要加钱就可以。 这是花姐独有的创收法门。 男人谁不爱面子。 真激了起来，还管多少钱，面子才重要。 这样明码标价便成了竞价，收益大大增加。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道“关世子点台，叶姑娘出来接客啦！” 这一嗓子让全场都立即变得安静。 叶姑娘出来接客！ 这话在醉花楼可从未听过。 段和玉面色扭曲，他不相信都这么说了，叶无双还能接待关宁。 不就是写了几首破诗？ 又算的了什么？ “来啦！” 就在这时，顶楼的一个房间传出一道娇声。 只是声音，就让人无限遐想。 其中蕴含的娇媚似乎透过两个字就传了出来。 叶无双之所以成为花魁，并不完全因为其美貌才艺，而是因她千媚多娇。 气质可清纯，可娇媚，可冷艳，可活波。 说是这样说，但连她的娇媚都没有见到过。 现在却听到了。 只不过人们更震惊的是，她竟然还有回应？ 还回应的如此迫不及待？ 大厅中的人都要疯了。 关宁成为了男人公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段和玉站了出来，他大声道“给我站住！”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打脸。 这若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混？ “你是谁？” 关宁好奇的看着他，此人身上的怨气最重。 “我是段和玉。” 他傲然道。 在上京城他都是极有声名的存在。 “哦，不认识。” 关宁摇了摇头，却让段和玉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可都是看着。 “那个关世子，段少爷可是鄂国公府的世子。” 花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关宁直接打断。 “鄂国公府？很厉害吗？能比得上我镇北王府？” “国公跟王爷，可是有着级别之差，另外我马上就要继承镇北王位，只是一个世子，我还不看在眼里。” 关宁根本不理会段和玉涨成猪肝色的面色。 他淡淡道“想要成为叶姑娘的入幕之宾，可不是凭声高就行的，还要提高自己……” 言罢，他上了三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叶无双的房间…… 第290章 “还要提高自己？” 这什么意思？ 很明显就是告诉他，你太差劲了，还不配。 “世子，关宁说话太过分了，这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嘲讽了吗？” 旁边有人恼怒附和。 段和玉冷声道“这关宁太过狂妄，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我父亲即将上任兵部尚书，不说其他，最后轮职兵部他绝对不可能过去，他还想要继承镇北王位？简直是做梦！” “那是，关宁太过狂妄。” “镇北王府本属我们世家之列，却一直相离甚远，我们早就要将其踢除，关宁恐怕不知道，他早已入了我们世家的眼。” 段和玉言语间表现出了精明。 世家子弟根本不是庸才，相反皆是精英，因为他们有无数资源造就培养。 争风吃醋并不能说明什么？ 如鄂国公府，本身就是传承世家贵族，权势无尽。 段和玉纨绔潇洒，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走，这仇怨本世子记下了。” 他放了狠话带人离开。 被当众打脸，此刻难堪至极，再留在这里，等着被笑话么？ 此刻，关宁已进了房间。 并不是想像中那般粉帐红幔，奢靡之风，而是朴素典雅。 这似乎跟醉花楼格格不入。 四周墙上有着梅兰竹菊四画。 感觉上不是女子闺房，倒像是才子书房。 关宁穿过廊道撩起帘纱走了进去，目光落在一处。 那是一道曼妙背影，穿着白色素衣，从后看去，其飘柔乌黑的秀发也被一根白色发带束起…… 这种感觉似是在吊唁。 关宁眼眸微凝，他开口道“你是在给邓丘吊唁么？才穿着如此衣服？” “是。” 声音恢复了平淡，似乎刚才那种媚声是另外一个人。 “名满上京的花魁叶无双，竟然是废帝余孽，实在让人震惊。” 关宁淡淡开口。 这并非虚言，是真的震惊。 “废帝余孽？” 叶无双并未回头她反问道“莫非关世子也觉得我们是废帝余孽吗？” “你们应该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吧。” 关宁想起了邓丘。 真正有理想，精神强大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那关世子你呢？是不是这种人？” 叶无双转身，她的真容也在关宁眼前。 不修粉黛的脸颊精致无双，在素衣包裹之下，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她确实当得起花魁。 难怪有那多人疯狂迷恋。 只是她的眼睛有些发红，脸颊上似也有泪痕。 应该是刚哭过。 “你是为邓丘而哭？” “邓公高义，无双应当祭奠。” “邓公？” 关宁疑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邓丘的手下，现在看来邓丘是你的手下，你应该是你们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 “你知道我是谁？” 叶无双挑着柳眉。 只是这般颦蹙，就让人觉得怜惜。 她的容貌气质，在关宁所见过的美女当中，应排首位。 “大概知道。” “是谁？” 关宁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他低沉道“据传隆安帝当年被夺位时，恰好有一个孩子降世，说是已经夭折，看来是没有的，你就是那个孩子吧？” “对，我是。” 叶无双直接承认了。 第291章 “当时，叛军攻入皇宫，还在襁褓的我被一个太监带出了宫，因为我刚出生，也因为我太小，所以没人在意，至于我的那几个哥哥姐姐，就没有那么幸运，都被杀死了。” 关宁听着也不由诧异。 这位姐姐按最小年龄算都已经二十七了，可能还不止。 她是怎么保养的？ 杂乱思绪闪过。 关宁看着叶无双也不由心生感慨。 若无意外。 她会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金枝玉叶。 而现在却沦落风尘，成为名满上京的花魁，身份落差，各中心酸恐怕只有自己能懂。 关宁生出了些佩服之意。 这么看来，幕后的人就是她。 隆景帝追寻了生死不知的隆安帝二十七年，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就在其眼皮底下。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思绪闪过。 关宁问道“这么说来，邓丘所执行的死间计划是你定的？” “是我们两共同商议的，本来不会涉及到邓丘，是他后来补充，要以自己的性命去填补，让这个计划更加完美！” “可不止是他自己性命，还有邓府上下五十条人命，还有同族亲人等……” 关宁摇了摇头。 这才是最让他震撼佩服的。 杀人的人其实不狠。 真正狠的是杀了人之后又自杀的。 邓丘更狠！ 他是拉着全家人自爆。 叶无双轻声道“当你父亲出事后，我们就察觉到这是个机会，但那时的你声名太差了，本来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邓丘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纨绔败家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一种精明的表现。” 这都能洗？ 不过关宁也明白。 镇北王府最让皇室忌惮的，并非其权势极重。 而是代代英才。 每一个继承人都无比优秀，这样足矣保证一个家族屹立不倒。 如果出来一个纨绔。 这就会让别人放松警惕。 所以，这才是人们会这么认为的原因。 他们觉得关宁是装的。 而现在这种说法越来越被人相信。 因为关宁所表现出来的才能。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除非他以前是装的。 关宁也很无奈。 并不装的，而是换人了。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情，从你来京路上，就有了考验，最终考验，就是你抓到邓丘。” 叶无双低沉道“后面的计划都是他定的，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打击朝廷，你可能注意到了，因为这个事情，朝廷人心惶惶，牵连出一大批官员，使得朝中很多官员空缺，这就是目的。” “为什么选择我？” 关宁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跟我们不谋而合，人在逼迫之下是会反抗的，你既然会调查，就证明你有不安分的心。” “这么重要的秘密都敢跟我说？” 关宁开口道“你不怕也告发？” “你若告发早就告了，还用等到现在？你先在告发也晚了，因为我们已经接触过，你即使告发，也会被怀疑。” 真是聪明的女人啊！ 关宁忍不住感慨。 “邓丘的信中，让我做你们新的领袖？” “是的。” “那你也要听从我？” “对。” 叶无双神色坚定。 第292章 “做什么都可以？” 关宁目光紧盯着她，带着肆无忌惮扫过她的娇躯，这种暗示如何能不明白？ “可以。” 叶无双平静道“只要你想要，我随时能给你。” 她虽然沦落风尘，但曾也是公主，有皇室血脉，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选择你是原因的。” 叶无双沉声道“世袭传承的镇北王府，本应该是大康王朝最尊贵的世家，可偏偏不与那些世族相交，不与之同流合污，只有一颗报国之心，也因而被世族所排斥。” 关宁没有说话。 这些情况他当然知道。 比如说刚才遇到的段和玉，本身就同属世家之列，但双方矛盾极大。 他们在排斥打压！ 这就是原因！ “而今，镇北王府遭受打压，甚至是逼迫，你会坦然受之吗？” 叶无双接着道“我们断定你是不会的，你能在暗中调查至邓丘的身上，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们选择了你。” “你就是新的领袖，并且我会嫁给你，为你生孩子……” 对于女人来说，这本来是很难堪的事情，但她却很自然的说出，没有丝毫不适。 “然后等复辟之后，这个孩子继承皇位，也就有了你们皇室的血脉？” 关宁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就是这样。”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们二十七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是能轻易做到的？” “我们二十七年都等了，再等多久也都等的起。” 叶无双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这女人有些可怕。 关宁叹了口气，他低沉道“其实你也很不容易，一个柔弱女子支撑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 叶无双眼眸微凝。 “你父亲，也就是隆安帝，其实根本就不是失踪潜藏，而是死了！” 关宁直视着她，很确定的说道。 从始至终，也只有这一位，她藏在幕后，打隆安帝的旗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区别吗？” 叶无双直接反驳。 “当然有区别。” 关宁开口道“你无论怎么说都是女人，虽在幕后操纵，但时间长久毕竟不能让人信服，所以你就有了危机感，你要找一个能顶当起来的人。” “我说的对吗？” 这位花魁，前朝公主，其实心机极重，算计极深。 这个女人给关宁的感觉很危险。 她幕后操纵废帝余孽这么久，这就是最大的证明。 厉害。 太厉害了！ 关宁忍不住感叹。 “你说对了又怎么样，我能把这些都告诉你，就已经展现了最大的诚意。” 叶无双看着关宁。 “你若答应，你能得到我，得到我背后庞大的势力，甚至以后功成之后的帝位……” 她的神情在一瞬间转变了，变得充满了诱惑之感，在这一刻，她就是名满上京的花魁，这才是她的本质！ 她身体前倾，腰身弯曲，把良好的身形完美展现……让关宁都有种冲动。 相传花魁叶无双有着多副面孔。 可御姐，可萝莉。 可咸可甜。 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大姐，别来这套，我还小。” 关宁忙着摆手。 “嗯？” 叶无双的神情瞬间呆滞，瞬间破功，与此同时关宁感受到了庞大的怨气。 “你叫我什么？” “大姐？” “对啊，你年纪多大心里没数么？” “你……” 叶无双深吸了口气，一忍再忍。 “我的诚意，已经展现，你呢？” 关宁摇头道“你想要我说什么？真做你们的领袖，我可没有兴趣。” 第293章 “你怀疑我们的实力？有我们帮助，能给你提供很多便利。” 叶无双开口道“潜藏二十七年，我们的势力有你想象不到的大！” “我知道啊，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宁还带有很深的警惕。 他不可能只是见一面，就交了底，就算要用，也只能是利用，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你可能是心有警惕，慢慢你就能感觉到我们的厉害了。” 叶无双很确定的道“你马上就能体验到了。” “告辞。” 关宁再没有多说，直接离开。 他只是好奇。 现在已经确定心中所想，就生了退意。 这个女人太厉害，也太危险。 “你……这就要走？” “不行，还不能走。” 关宁刚起身又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能进花魁的闺房，我要留宿一夜，这样才能让别人嫉妒我。” “对！” 关宁想着。 为了能吸收到更大的怨气，只能这样做。 “这很简单啊，只要你愿意，我今晚就可以服侍你。” 叶无双抛了个媚眼。 她又开始转变神情了。 “你少来这一套。” 关宁忙着道“你以为我是那种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人？” “听说宣宁公主至今都不跟你同房，你也能忍受？” 叶无双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腰间的衣带，悄然滑落，白衣散开，露出里面精致的肚兜…… 这……关宁都要流鼻血了。 “我也是公主啊。” 叶无双面色起了一抹羞红，魅态更甚，直接将关宁扑在床上。 被反扑了！ “你这是在玩火！” 关宁又不是柳下惠，宣宁公主一直拒绝同房，让他本来就有些不痛快。 其实也憋了很久。 “如果这样你都能无动于衷，那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了。” 诱惑近在眼前。 反而这时，关宁思绪变得格外清明。 这女人的目的性太强。 他若控制不住，那就真的牵扯不清了。 就算要利用他们，也不该建立在这种关系上。 关宁直接将其一把推开。 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叶无双微微一怔。 然后起身，很自然的把腰带系上。 “能在美色前还能保持本心者，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你在试探我？” 关宁才反应过来。 “既然关世子不喜欢风月，那我们可以谈论诗情画意，比如你之前在国子监弹奏过的高山流水，我就很喜欢。” 她又转变了风格。 亲切又保持距离。 “好啊。” 关宁也不拒绝。 你想玩，就陪你玩。 就这样过去一晚，直到快天亮时，关宁才离开回去。 为了装逼真是不容易。 太困了。 关宁进了房门要开始补觉。 这时旁边的房门开了，宣宁公主面色恼怒，手中还拿着一张写字卡，上面写着。 “你在醉花楼过了一夜？” ps:订婚结束了，因为这个事情所以每天很忙，实在没有办法，抱歉 第294章 很明显这是生气了，即使她不会说话，但通过眼神也能真切感觉到。 “对啊。” 关宁随意的道。 一晚上没怎么睡觉，都困死了。 宣宁公主又跟了进来，恼怒盯着他。 “咋了，你不让我睡，还不让我找别人睡？” 关宁反问道。 宣宁公主立即呆滞，面色变得复杂。 只不过关宁没有注意到。 他太困了，直接回去睡觉。 等他一觉起来，已经是晚上了。 吴管家跟他说，宣宁公主又回宫了。 回就回吧。 关宁也没辙。 府里还有他的小迷妹薛瑶，一直跟在他身边，时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感觉才是爽。 朝廷那边还没有正式公布他要去哪个部衙轮值，似乎是难产了。 据他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会去工部，莫非又有了变动？ 关宁也没有理会。 他跟钱大富制定了商业发展计划。 合并之后关氏底蕴不足的短板被补齐，依托全新的模式，迅速发展壮大，前景无限！ 关宁并不做一家独大的生意，他赚了大钱，也要给别人分口汤喝。 这让关氏在上京城迅速站稳脚跟，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商场如战场！ 他选定的首要目标，就是胡家！ 胡家是上京城有名商贾之家，尤其在跟薛家联姻之后，又了政治背景，其势头很猛。 关宁就将其作为打击目标。 他给钱大富定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生意方面把胡家打垮！ 而这恰恰就是钱大富想要做的。 打压吞并。 都交待好以后，关宁做了甩手掌柜。 每天在几个姑娘身边往返，有小迷妹薛瑶，有花魁叶无双，有永宁公主萧乐瑶，还有长公主萧乐珊。 真的是好不快活。 这几天下来，尤其是跟萧乐瑶的关系突飞猛进，处于暧昧阶段。 关宁心里偷着乐。 你隆景帝不是打压我么？ 那我把你三个姑娘都泡到手…… 舒坦日子过了没几天，朝中终于有明确的消息公布，他去的部衙终于定下了。 不是工部，而是兵部。 也不知朝廷进行了什么样的交锋，竟然临时变了！ 废帝余孽牵连最严重的就是兵部，主官皆被更换，原兵部尚书徐长英都被贬了下来。 兵部官员空缺严重，几乎来了一个大换血大整顿。 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关宁去轮值，原本是要放到最后的，现在提前了！ 很明显，关宁在户部轮值得到优等，让他们有了危机感。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情况。 那就是新的兵部尚书已经定下了……他就是鄂国公段盎！ 醉花楼，还是那间朴素典雅的房间。 关宁跟叶无双相对而坐。 这几天他成了这里的常客，经常会过来。 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吸收怨气。 每当他大摇大摆的上了三楼，就感受到了一大波怨气。 这种感觉太爽了。 “你就要去兵部了。” 叶无双开口道“原本薛怀仁亲自去找了工部尚书贯丘，晋王也去找了秦王，给你设定艰难任务，让你通不过考核，但实际上，工部不是一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考核也没有个定性，而且也不是短期能够实现。” 第295章 “工部尚书贯丘是一个务实的人，他很少参与党争，不一定就偏向他们，所以换了。” 身在青楼，却尽知朝中事。 这个女人太有门道了。 这几天关宁频繁的过来，其实就有探底的意思。 叶无双整天就在这里，不曾离开，她手中必然有很强大的情报网。 关宁继续听着。 “新的兵部尚书是鄂国公，他就是段和玉的父亲，也是世族代表之一，对你的态度很明确。” 叶无双接着道“他们给你的考核任务已经定下了。” “就是让你做兵部未完成的重要事情……” 关宁眼眸微凝。 在他查案期间，兵部确实有很多事务，主要做的就是新军的成立事宜！ 新军番号安北军，由镇北大将军统领。 他们新立就是为了替换镇北军！ “所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让你做这件事了吧？” 关宁当然明白。 这就是诛心！ 安北军成立，也就意味着镇北军的落寞。 你身为镇北王府世子，甚至即将继承王位，面对此事该如何抉择？ 这个考验才真的难！ 若你拒绝！ 就会直接失败！ 若你用心完成，这让其他人怎么看？ 若你不用，同样也会找由头判定失败。 想要得优等，必须要用心用力的去完成。 而你这样做，反而是对自身的打击。 “这是段盎的提议。” 叶无双开口道“此人心机颇深，这是给了你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事实上，成立安北军的阻力很大，主要就在于北方六州，因为那里的百姓只信任镇北军，如果由你来推动成立，情况又不一样……” 太无耻了！ 关宁也知道很难。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连这种隐秘都知道？” 这些消息，现在还没正式公布，还在内部商讨阶段。 非核心之人不可能知道。 萧乐瑶也帮他打探过，但没结果。 “莫非你们在兵部还有人？” 关宁忍不住问道。 邓丘是兵部左侍郎，二把手的存在，他是废帝余孽就已经很让震惊了。 难道这还不是最深的？ “我说过我们潜藏二十七年，可不是白藏。” 叶无双直接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费田就是我们的人。” “你说什么？” 关宁真的震惊了！ 走了一个邓丘，又来了一个邓丘二代？ “是的，他会给你一些帮助。” 叶无双开口道“但能否完成考核，还在于你自己的抉择。” “你们是盯住兵部了？” 关宁反问道“不会又要自爆吧？” “不会。” 叶无双平静道“一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邓公那么伟大，二来能到如此高位，并不容易……” 关宁心中了然。 对这些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有点东西。 又过了一天，兵部正式发出公告。 由轮值官员关宁负责安北军成立之事，这证明了叶无双所言非虚。 朝中立即起了一片议论，都在猜想关宁该如何抉择？ 第296章 关宁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就是逼着他拒绝这次考核。 可他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 相比起声名来说，继承镇北王位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但会做，还会做好，让他们挑不出一点毛病。 清早，关宁骑着小白马去了兵部。 朝廷六部，他对兵部最熟悉，可以算是故地重游，再来又是另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连守卫士兵都全部更换。 “兵部重地，闲人免进。” 守卫士兵将他拦住，面无表情的开口。 “瞎了你的狗眼，你们连我关宁都敢拦？” 关宁根本没给他们好脸色。 他来兵部就是要把威势立起来！ “原来是关大人，小人真的有眼无珠，还望赎罪。” 这几个守卫面色立即转变，忙着开口道歉。 人的名，树的影。 兵部能有现在，完全是关宁一手造成。 他们这些兵部的人，更能明白，作为守卫士兵根本不敢顶嘴。 “把我的小白马照看好，若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关宁直接安排。 “是。” 领头的守卫从关宁手中接过缰绳。 关宁昂然进了兵部。 “关世子好大的官威啊！” 就在这时，有一道冷声响起。 对面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五旬，身穿正三品官服的官员，他身材中等，皮肤略黑，此刻正冷眼看着关宁。 正三品，在兵部也只有两个人，分别为左右侍郎。 左侍郎费田，听叶无双说过是他们的人，也跟他具体描述过，跟此人形象不符。 因而眼前这人只能是兵部右侍郎童贯。 经历废帝余孽波及之后，兵部三大主官全部更换。 这在历史上也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思绪闪过。 关宁淡淡道“这位大人又是谁？” 他虽然知道，但却装作不认识。 “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不认识，也能认得三品朝服，这位是侍郎童大人。” 旁边立即有一中年人呵斥。 “你又是谁？” 关宁看着他问道。 “司务厅郎中贺世。” 这人带有傲然之意。 司务厅是兵部除四个主要清吏司外，比较重要的部门，其职能就是处理传递各项公务，司务厅郎中专门服务于兵部尚书，类似于大管家的角色，承上启下。 一般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必然是兵部尚书亲信的人，这也就可以理解此人傲然。 “原来是贺大人，失敬失敬。” 关宁抱拳。 下一刻，面色转变，冷声道“我关宁是什么人，想必你是清楚的，别在我面前摆你的官架子，可不要步你前任的后尘！” “你……” 贺世面色微变。 他的前任被贬被判，这分明就是诅咒。 他正准备开口，却被旁边的童贯抬手止住。 “早就听闻关世子行事狂妄目中无人，今日可是见到了。” 童贯冷眼看着关宁。 “兵部已经不是以前的兵部了，更不是你能耀武扬威的地方。”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关宁开口道“我是来轮值的，不是来扯废话的，赶紧把相关事宜交割。” “这么说来，你是要接这个差事了？” “为什么不接？” 童贯显然没想到关宁真的愿意接这个差事，随即他淡淡道“安北军成立，是相当重要的事项，你若做不好，自有处置。” “贺世，你带他去办理。” 身为兵部侍郎，他自然不能跟关宁当众起争执，更不能阻碍关宁轮值。 “跟我走。” 贺世冷声说了一句，便走在前面带着去了一间班房。 “这是你办公的地方，你要做的就是制定安北军需要人数，人员名单，武器配备等各种事宜。” 贺世冷声道“另外要有详细的说明解释，方案制定后，会由内阁审理，若有不合理或偏颇之处，便会影响你的评等……” “这里有你需要的卷册文书可以查询。” 他大概交待了几句便冷笑着离开。 在他看来，关宁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个差事。 镇北王出事后，隆景帝下旨将守卫之事交于镇北大将军关子安。 后又临时调军至北方边境，之后又把镇北军调离，去了陇州。 因而朝廷要成立一支正规军，代替镇北军镇守北方，将此军番号定为安北。 这就是大背景。 正式成立一支军队，首先要制定出一个详细方案。 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军队人数，武器装备，主要将领等。 这些都要由兵部完成。 出了详细方案后，交由内阁审核，提出疑问，再进行更改，然后确定执行。 过程很复杂。 涉及到方方面面。 这需要对地方战情，实际情况，甚至每一个主要将领都熟悉。 正常需要兵部四个主要清吏司一起来做，但现在都交给了关宁一个人。 可想而知这难度有多大。 本来这件事情一直是邓丘主持在做。 关宁调查兵部连环杀人案时，武库司都已经在进行武器装备的调配。 但因为这是邓丘负责的，而他又是废帝余孽，所以正在进行的事项被叫停，并且推翻重新制定。 新军成立，是一个国家的重大秘密，若依旧沿用之前，恐怕早已被废帝余孽获知。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一切重来！ 关宁没有参考，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完成。 关宁坐在桌后，揉了揉脑袋。 他感觉到了压力。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想要通过内阁考核，更是难上加难。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支军队是给镇北大将军关子安统领，又有复杂的背景。 你做的越好越全面，都是成全了对手。 关宁首先要克服的是自己的私心！ 但他没有私心！ 无论国家内部如何，无论他跟关子安有多大的仇怨，他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有私心。 因为这支军队是要镇守北方，抵御蛮荒。 若军队出问题，被蛮荒越过边境，受苦受难遭殃的只能是无辜百姓。 这无关立场，只是为了大义！ 思绪闪过。 关宁目光变得坚定，内心暗道。 “大约你们以为我会有私心，你们太小看我了……我会尽力做出一份完美的新军成立方案，你们采纳不采纳，是你们的事情，但我问心无愧……” 第297章 来自现代的关宁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深受前世文化影响。 比如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比如此生无悔入华夏，来生愿在种花家。 这些无不是一种大义的体现。 他心中有大义！ 在记忆中，蛮荒的危害极大，他们是野蛮游牧民族，他们只知杀烧抢掠，若其过了边境，这才是灾难。 又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难，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这是关宁不想看到的。 镇北军第一条训令就是，宁死阻敌！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做的，现在镇北军被调离，但边境不能不管…… 带着这样的念想，关宁抛弃任何杂念，开始制定方案。 大康王朝地方正式驻军按照规模分为六个等级，分别为一万级，三万级，五万级，十万级，三十万级，五十万级。 这个级别所代表的是兵力规模数量，依据是地方实际战情。 如镇北军，就是三十万。 而新成立的安北军将要代替镇北军守卫北方。 关宁直接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最高等五十万级。 军队的战力并不能一概而论，兵力数量等同，并不代表战力相等。 镇北军是大康王朝最强大的军队，这是公认的。 因而为了更保险，安北军必须要达到最高等级，并且关宁又在后面做了补充，另加十万新军预备役。 北方要长时间面临战争，新兵当然不行，只能是老兵，需要跟其他地方调配。 把其他地方不临战的军队调至北方，再召新兵补充。 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十万预备役，这是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可以顶上去。 确定了兵力数量，这是第一步，之后就需要调配地方各只军队。 因是与蛮荒对敌，这就需要军队有很高的素质，步兵为辅，骑兵为主。 大康作为中原国家，战马严重缺乏。 镇北军之所以强悍，就是因为三十万大军，有近一半的铁骑。 养战马，训骑兵，势在必行。 关宁在方案中详细说明利害，并不自觉将他所知前世经验写入。 这不止是一份方案，更是一篇策论。 大框架定下，后续补充就需要很多具体信息，比如武器装备的选用，主要将领的任用……这些都是要做的事情。 关宁从未在兵部任职，自然不了解这些情况，便开始详查记录…… 这才是真正难得地方。 本来需要整个兵部才能做好的事情，但却交给了他。 关宁并未觉得有压力，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场历练…… 他开始查找翻看，详细了解所需信息事项，如海绵吸水般沉迷其中。 找到有用的信息，然后列入方案中，又结合了自己的经验学识。 关疯子，再次上线。 他并没有把这当做是一次考核，是当做了一次学习。 要做就做到最好，做到最全面。 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大康，只为了北方那些无辜的百姓，不必遭受战争侵害…… 不过这次关宁并不是像之前在户部那样，只需要对照提供的账目就能核算出结果，还需要到处找人问询。 第298章 在他忙碌着。 同样也受到极大关注，一直都有人盯着他。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有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站在宽大的桌后。 已是这个年纪，但其身材依旧保持着魁梧，他皮肤略黑，眼目明亮，带着一种杀伐之气，穿着板正的二品官服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就是兵部尚书，段盎！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贵族鄂国公。 段盎出身军武，长期在军中任职，而今出任兵部尚书，打破以往先例。 兵部虽然总揽全国军务，但兵部尚书大多都是文臣出身。 以文治武。 是大康王朝一直以来都有的暗规。 因而段盎出任，可以说是打破常规，尤其是在当前背景下，有很深的隐含。 兵部出了废帝余孽的大案，进行了大整顿，大部分主官全部更换，这就是段盎的手笔。 此人行事风格强硬，把在军中那一套带入兵部，短短时间，便将这里打造成一言堂。 在他面前，有两人背躬着，态度谦卑。 右侍郎童贯腰身弯的厉害，满脸献媚。 在左边的是一个皮肤略白的胖子，或许因肥胖的原因，感觉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 其双手鞠在身前，腰身远没有童贯弯的那么夸张，却表现出了恭敬。 他就是顶替邓丘，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费田。 “关宁，在认真做了么？” 段盎把手中的文书放下，抬头问道。 他声音宽厚粗犷，如他身形一般。 “回大人的话，关宁已经在做了，据说其到处的找人问询，表现出认真的样子。” 童贯赶紧回话道“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装样子，这方案涉及到的太多，岂是他能做好的？” “也不一定。” 左侍郎费田淡笑道“当初他去户部，谁又能想到其真的能核算出结果，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费大人说的有理，不过兵部又跟户部不同，这可是新军成立，说实话就连我都有很大压力，他怎么可能做到？” 童贯根本不相信。 “有压力也要完成！” 段盎直视着他，开口道“兵部几乎大换血，我们上任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新军成立，这已经耽搁了许久，是第一要务。” “你那份方案做的如何了？” 原来童贯也跟关宁做同样的事情，之前的方案被推翻，兵部也要重新制定，这本就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下武器装备，还有主要将领的任选……这些需要您来拿主意。” 童贯献媚笑着。 段盎满意的点点头，这童贯可真是个聪明人，武器装备里面有利可图，主要将领的任命更是重中之重，可以借机安排自己的人，也可进行利益交换…… “好好做，我们要在关宁的方案做出，同时交由内阁审核，可能陛下都会旁听。” 段盎淡淡道“我不希望户部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兵部发生。” “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 费田笑着道“关宁就算能够做的完美，但也逃不过私心！” “没错。” 段盎开口道“只要他有私心，这方案就会有缺陷，只是一点，就足矣让他失败，我不相信他能够做到，更不相信他没有私心……” 第299章 “这都是段大人智计无双才能想出如此方式，在下佩服。” 童贯又拍了个马屁。 虽然知道，但段盎还是觉得很受用。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可不要给我丢丑。” 童贯也有世家背景，因而段盎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至于左侍郎费田，考中进士入翰林院，是正统文官出身，跟他不熟悉。 不过这个人是朝中出了名的老好人，整天笑眯眯，对他的安排都很服从。 比如他把新军成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童贯，费田竟也没什么意见…… 搭配的还算不错，他也很满意。 “兵部还有不少官员空缺，职方，武库两司主官郎中还未定下，费田你有什么人选可以推荐。” 段盎很明显的暗示。 把这两司主官的任免权利，交给了费田，毕竟是二把手。 “这个还是您来定吧，我这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费田略微躬身，谦卑而又自然。 “你可以提交……” 段盎正准备说什么，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被推开，有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高飞，有什么事情吗？” 此人是武选清吏司郎中，并且还是为数不多未被邓丘牵连的官员。 “冒昧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高飞开口道“刚得到消息，关宁去了工部，他提出改良马具，改良骑兵所用攻杀武器。” “还有这种事？” 童贯疑声道“这关世子也太能折腾了吧，改良马具？他也做的出来？” 马具，即骑兵所用马鞍，马蹬等器具。 “自不量力，真以为他什么都能做成？” 段盎摇了摇头，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让他去折腾吧，到时候丢丑的是他自己。” 童贯很是不屑，完全没有在意。 让他制定新军成立方案，他却跑去了工部。 这不是胡闹？ 这是兵部的事情，跟工部有什么关系？ “不必过问了，让他折腾上几天，到时自有分晓。” 段盎随意道。 “是。” 他也觉得很可笑，军武出身的他，对于马具并不陌生，沿用这么多年，各国都没有太大的偏差，是你说改良就能改良的？ 天方夜谭！ 关宁要改良马具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主要是他的关注度太高，有点动向就有人关注。 不过他也没有遮掩，本来他就要改良马具。 马具是人驾驭马的时候，为了更方便地控制马匹，所使用的辅助器物，包括马鞍，笼头，衔铁，马衣，低头革和缰绳等。 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但其实相当重要。 若没有鞍蹬，人们需要骑跨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 但这种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首先是长时间骑马容易疲劳，同时在奔跑的马背上也难以有效地使用弓箭，而在近战中，骑手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刀剑和长矛，劈砍或刺杀落空、双方兵刃的撞击等都随时会令骑手从马上滑下。 因此这样的骑兵除速度占优外，其战斗力是远不如脚踏实地的步兵的。 大康是中原国家，骑兵本就缺乏，因而也造成配套马具得不到重视。 关宁在查阅中发现，这个时候的马具，有很大缺陷。 如马蹬，制作相当原始，是用皮革，麻纤维，或者纯粹木质，没有金属外皮，这种都极易损坏腐朽，可能真正要用的时候，却不行了。 还有一个主要缺陷是，他们用的马蹬，都是单蹬，只是用来上马的。 第300章 实际战争中，只有双蹬才最有用。 脚踩上去可以借力，可以保证身体自由发挥，提高战力。 若没有马蹬，则需要相当高明的马术。 可这本来就是中原国家所缺乏的，无论你怎么训练，也无法跟天生的马术高手……蛮族相比。 另外马鞍，甚至马蹄铁都有问题。 而这些都是制约骑兵战力的主要因素。 关宁来到工部，见他的是工部右侍郎王都诚。 他年近六旬，身材偏瘦，但看起来很精神。 工部官员多为工匠出身，并且都很务实。 之所以能让右侍郎来见，还是因为关宁放出的话太硬。 “关世子，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咱们共同探讨。” 王都城打了个哈欠，但明显兴趣缺失的样子。 谁不知道你关世子是什么人？ 你会作诗，会写小说，还会做生意，还会查账……所会挺多。 但改良马具，这就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了。 专业的事情应由专业的人做。 “耽误您点时间。” 关宁觉得能有一位右侍郎见他，就挺够意思了。 他态度也挺好。 “这是我画出的图纸，还有说明，王大人可以先看一下。” 没有准备他是不会来的。 “图纸？” 王都城诧异的看了关宁一眼，然后接了过来。 第一张图，是一个马蹬。 他当然认识，但又有些陌生，因为这跟传统马蹬不太一样。 图画的很好，很清晰的看出。 马镫的镫枘较长，镫体呈扁圆形，蹬脚处略向内凹，而冯素弗墓中的镫，镫柄校短，镫体呈圆角的三角形，蹬脚处较平直。 以他的眼光来看，完美的契合了人脚。 并且这不是单马蹬，而是双马蹬！ 王都诚狐疑的看了关宁一眼，又看了下一张，这是一个马鞍。 同样跟传统马鞍不同。 有说明为，这是高桥马鞍。 王都诚一眼就看出这种马鞍能够给予骑手纵向的稳定作用，比现今投入使用的不知好多少倍。 并且马鞍跟马蹬是成套的。 也就是说可以整体固定在马背上！ 好！ 太好了！ 王都诚是工部右侍郎，自然有眼光，此刻收回轻视之心，再不敢怠慢。 往后翻看，皆为图纸。 有马蹄铁，甚至马头笼，疆绳也有。 确实是做了改良。 改动的更好！ 关宁面无表情，并不意外。 前世有一句很著名的话。 很少有发明像马镫那样简单，而又很少有发明具有如此重大的历史意义，马镫把畜力应用在短兵相接之中，让骑兵与马结为一体。 王都诚看的很细致，过了一会，才是抬起头。 “关世子，这……真是你做出来的？” 他满脸的惊疑。 第301章 王都诚内心震撼极重！ 他是工匠出身，正因为懂，才知道这改良的好处极大！ 对骑兵战力的增幅不是一丁半点，并且可以缩减对掌握马术的要求。 说是一大创举并不为过。 “是的。” 关宁问道“您觉得怎么样？” “好啊！” “真的是太好了！” 王都诚赞叹道“真没有想到关世子竟然在工事器具方面都有如此才能，真乃全才是也！” 工匠出身的他却冒出来几句文绉绉的词。 “快请坐，我给你倒杯茶。” 他的态度立即转变。 “不过这图纸是不是不太完整？” “没错。” 关宁自然应道。 完整的图纸，他怎么可能直接交出来。 这些图纸只是部分图纸，关键的地方都被隐去，包括建造所需材料等。 有缺失，自然无法打造出最合适的。 “不知关世子是有什么条件？” 王都诚看出了关宁的意图。 既然带着来了，肯定是有条件。 这并不过分，他太明白这种改良的意义有多重大！ “您能不能把贯大人，敖大人找过来？” 贯丘是工部尚书。 敖光亮是工部左侍郎。 关宁要三位主官都过来。 “你稍等。” 王都诚并没有拒绝。 “敖大人就在工部，贯大人在外查探工事，我安排人去询。” 他言罢离开。 不一会，左侍郎敖光亮便来了。 看过之后，同样惊为天人。 “到底是有什么条件，跟我们两人说也是一样的。” 敖光亮开口道“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完整图纸。” “再等等。” “那我亲自去催！” 他急忙出去安排人去找贯丘。 又等了半个时辰，工部尚书贯丘才是回来。 他没有穿官服，只穿着普通衣袍，上面布满了灰尘，看上去灰头土脸，没有丝毫二品官员的样子，倒像是老农。 关宁起了佩服之意。 能这么务实的官员真的很少了。 “见过贯大人。” “城北那边要新挖一道水渠，引怀河水浇灌农田，过去看了一眼。” 贯丘跟关宁解释了一下，丝毫没有二品官员的架子。 “城北不是已经有三条水渠了吗？” 关宁疑惑道“为什么还要挖？” “你以为我们想挖？” 敖光亮冷声道“正经缺水的田地，得不到灌溉，反而是不缺水的田地，怎么都觉得不够。” 关宁明白了。 他大概也听说过，城北大片良田，都是那些世家贵族的。 又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戏码。 “我们工部都快成为某些人的私部了！” 王都诚也发了一句牢骚。 关宁微微一怔，这话透漏出很大信息。 “少说这些没用的。” 贯丘呵斥了一句，又问道“急忙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 “您看这个。” 敖光亮主动把图纸给他看。 “这是关世子做的，您看看。” 贯丘好奇的面色越来越惊奇。 “这真是你做的？” “是！” “镇北军在北方时候你不拿出来，镇北军被调离了，你才拿出来。” 第302章 贯丘这一句话很有意思，也有很深的暗喻，显然他也看出了价值。 镇北军三十万，有十五万铁骑。 若有改良马具战力会更强大，但现在却便宜了安北军…… “那时候不是没想到么？” 关宁觉得这位贯大人能相交。 “你真愿意？” 他再次问询。 “我当然有私心。” 关宁开口道“各位大人也知道，我正在兵部轮职，这改良马具，就是准备用到安北军的，其实应该是全军，毕竟这都有益处。” “我既然拿过来，就是准备要交出的，但能不能先压着，等正式审核时，再拿出来？” “这就是你的条件？” 几人面色统一的狐疑。 “是啊，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 贯丘疑惑问道“你应该知道安北军代替镇北军，还……” “国事为重，能提高军队战力，便能缓解蛮荒之危。” 关宁这一句话让三人肃然起敬。 “关世子不愧是镇北之后，此等义举，万分难得，外界对你误会太大了。” 贯丘沉声道“就凭国事为重这四字，当起一拜。” “对！” 三人抱拳。 “言重了！” 关宁忙得回礼。 “你的提议可以满足。” 贯丘沉声道“本来就是要来工部轮职的，就凭这改良马具，应当得优等，借机我们会给你做出评等。” “对，这可是个机会。” 敖光亮也附和道“这种改良意义重大，评优等谁也无话可说。” 关宁面带喜意。 这也算是额外收获。 “只是……听说薛大人找过您。” “我还是工部尚书。” 贯丘沉声道“若还偏颇，那真说不过去了。” “大皇子那边呢？” 大皇子秦王同时监管吏部和工部。 只不过主要在吏部，毕竟那是管着官员任免升迁的第一大部。 “为你评等，是以我们为主。” 王都诚语气坚定。 “你们不怕得罪？” “关世子可为大义放弃成见，我等又怎能顾及权贵？” 敖光亮也是同样的态度。 “三位大人高义，受关宁一拜。” 这才是真正的官员。 “闲言少叙，我来为各位讲清楚改良之处，补充缺失。” 三人围了过来，听从讲解。 “其实主要是材质方面的改变，比如马蹬可完全采用金属制作，这样可保不朽，还有连接处……” 关宁认真讲解了起来，让三人更加明了。 都是专业出身，经过讲解便清楚明白。 “我们会先秘密打造一整套配合你的考核。” 贯丘应着关宁要求。 很快达成共识。 遇到合适相交的人，就是这么痛快。 关宁便离开了工部。 他只见了这三个人，他们也愿意保密，再没有什么消息放出。 本来受关注的改良马具，却没有了下文。 在旁人看来，这是关宁瞎折腾，还没折腾到点子上，带起一片议论…… 关宁没有理会，依旧在忙着制定方案。 改良马具，也不过是其中一项。 时间一天天过去。 关宁的方案越来越完整，但还有一个重要缺失。 那就是主要将领的人选。 在制定方案时，会将这部分完善，算是一种提议举荐，但也应该有。 可关宁根本不了解。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再没有比这个人还熟悉的了…… 第303章 他就是前兵部尚书徐长英。 受废帝余孽案牵连，他被贬职，提前告老回家。 问出地址后，关宁带着靳月前去拜访。 出了上京，前往城北。 因为忙碌事情太多，关宁很少出城。 徐长英就在上京城北郊，这里有着大片良田，一眼都难看到头。 路过所见有热火朝天的干活场景，这就是工部尚书贯丘所说要挖的河渠，引怀河之水灌溉良田。 据关宁了解，这些良田都是城中贵族世家所有。 本已有三条河渠，而今又要开挖。 他还专门路过看了一眼，工人们干的汗流浃背。 继续往北有一个小村庄。 村庄不大，看起来很落败，大多都是土房茅屋。 见到关宁和靳月，那些村户都好奇的围看。 “想不到上京城周边还有这样的穷村落。” 靳月很是好奇。 这些农户穿着汗衫草鞋，看起来就很穷困。 现在都已经到了十月，天气开始转凉，却没有厚衣。 “很正常。” 关宁开口道“任何地域有繁荣之处，就有穷苦之地。” 在一个热情老汉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院子。 这就是普通的农院，用篱笆栅栏围着低矮的院墙，院子不大，透过能看到，里面有一间土房。 土房前，有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椅上，晒着太阳。 “那是徐大人？” 靳月面有疑色。 “徐大人。” 关宁喊了一声。 坐在椅子上的徐长英睁开眼，看到门口的关宁，略微一怔，然后起身过来，把栅栏门打开。 “你怎么来了？” 关宁看着徐长英，差点没认出来。 这才多长时间，就好像老了十岁，脸上也布满了皱纹，曾经的二品大员，已成了一个老汉…… “我来看看您。” 关宁跟靳月进去。 “是谁来了？” 伴随着一道女声，有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出来。 肤色略黑，跟普通上了年纪的村妇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夫人。” 徐长英介绍道。 “见过夫人。” 关宁忙着问候。 “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快请进来。” 关宁可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不少日常吃食用度。 “我来看看徐大人。” “徐大人？” “老徐现在可不是大人了。” 妇人问道“你就是关世子吧，以前听老徐常说。” “是不是说我坏话？” “常夸你。” “是吗？” 关宁可不太相信，徐长英能有如今可是他直接导致。 “真的。” 妇人低叹了口气道“老徐被牵连后，曾经那些同僚下属一个都没来看望过，都躲得远远的，反而是你这个……却过来看望。” “说这些干什么？” 徐长英道“快去倒杯茶。” 妇人进了屋里，靳月也跟着帮忙。 “坐吧，就这条件你可不要嫌弃。” 两人对坐了下来。 关宁笑着道“徐大人享福了，田园乡村再无忧虑。”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坐在这里能看到外面整齐的田地，已经秋收结束了，等来年长满庄稼能更好一些。 远远的还能看到劳工挖河渠的场景。 “嗯，从另外角度看，也算享福了。” 徐长英低叹了口气道“受了邓丘牵连，从最高处掉落下来，心中意难平，对你的恨意极大，要不是你查什么案子，我怎么会有如今？” “不过也看开了，这段时间是我最轻松的，不用想那些繁琐政务，不用参与朝廷斗争，不用勾心斗角……” “徐大人是活明白了。” “人啊，就是要经历点什么才能看开。” 徐长英感叹良多。 “老婆子刚才说的没错，从我来这里，你是唯一来看我的人。” 关宁好奇问道“这里就是徐大人的老家？” 告老还乡，还的就是老家。 “是。” 徐长英沉声道“我祖上三代都是佃农，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佃农，你说可笑不可笑，村子周边这么多地，竟没有半亩是村人的。” “我记得我父亲辛苦辛苦照顾了一年的地，最后我们家却没有米吃，我就不明白。” 徐长英声音更沉了。 “我想要改变，明明是我们的地，却成了别人的，就一步步的往高爬，我做了兵部尚书，可才发现，还是改变不了。” “可悲。” 关宁不由的说出了两个字。 “是啊，很可悲！” 他看着远处。 徐长英开口道“今年年份不好，雨水缺失，北方有几个府闹了旱灾，收成不好，他们担心自己的地，又挖了水渠，还是工部的人给挖。” “其实根本就不缺水，已经有三条河渠，但真正缺水的地方，却没人管。” 关宁从他的神情中，发现了无奈。 “你不是在兵部轮值吗？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话锋一转，又是问道。 “确实遇到了问题。” 关宁如实说出。 “主要是新军成立，需要调配一些将领，我不太熟悉……特意来请教您。” “你还真的在认真做？” “是啊。” 关宁开口道“安北军要承担镇守北方之责，若没有合适将领，日后怕有大问题。” 他表露了心迹。 “你真这么想？” 徐长英更意外了。 “嗯。” “蛮荒的危害太大，您曾是兵部尚书应该能明白。” “你……” 徐长英长叹了口气。 “镇北王府世代忠烈，外界对你误会太了，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大义。” “也算不上吧，我也有私心。” 关宁开口道“我也是为了继承镇北王位。” “不，这是两码事。” 徐长英开口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但朝廷不一定会采纳，圣上削藩，主要削的就是镇北王府，这次让鄂国公段盎做兵部尚书，就是安世家们的心……” 不愧是做过兵部尚书的人，这见的就是不一样，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关宁开口道“我有私心，也有公心，但求问心无愧，所以我需要您的帮助。” “好。” 徐长英开口道“之前矛盾都是政治斗争，就凭你这四个字，我也该帮你一把。” “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帮你修正。” 他显然是被关宁所折服。 此刻的他，不是曾经的兵部尚书，只是一个想要提携后辈的老人。 或许国家未来的希望，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他内心不由的暗道。 第304章 或许是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或许是被贬之后心境发生了变化，或许是有了更多的感悟…… 徐长英改变了对关宁原本的态度。 当放下成见后发现，这个曾经他恨的牙都发痒的关世子，真的很优秀。 尤其是他的格局很大很大！ 简直让徐长英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他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再才是敌人。 他明知道安北军将会是由关子安统领，依旧认真做着这件事。 他的眼界战略也是相当高，他断定蛮荒进中原之心，永不会熄，因而守卫边疆是永久的事情，绝不要相信不战和约。 如有条件，应该进蛮荒将之彻底消灭……杀死所有幼年青壮，只留老弱。 很难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弱冠年纪所能说出的话。 可关宁有充足的理由，一句话把他说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徐长英震动了！ 这也感染了他，再无旁骛，把心中所知，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无任何藏拙的帮助关宁。 他做了五年兵部尚书，对这些事情极其了解，并且有自己的看法。 关宁受益匪浅，收获颇丰。 这对他方案的完善有极大好处，对他个人也有相当大的提高。 相谈甚欢。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 午饭后，继续。 又谈到了晚上，才发现天黑了。 关宁起身，才感觉到乏困。 “不知不觉过去一天，真是打搅了。” “不打搅，说实话我也很久都没有聊的这么痛快了。” 徐长英开口道“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了，想必你已心中有数……” “嗯，多谢徐大人。” “我可不是什么徐大人，以后少过来看我，我虽然没被定性为废帝余孽，但四周监视不少，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明白。” 关宁内心不由低叹。 他感觉到徐长英的落寞。 “其实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之前我们对立，我对你也很有成见，是因为我知道镇北王府已经完了，一个废物世子不可能撑的起，实际上你比你父亲更优秀……” 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住了。 “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关宁发现好几次他有这样的神态。 “没什么，下次你来再说。” 徐长英摇了摇头。 关宁也没有多问，既然不愿说，那也不能强求。 “好，我走了。” 关宁跟靳月离开。 徐长英看着背影消失，才是回到了屋里。 “关世子走了？” 妇人问道。 “走了。” 徐长英感叹道“关重山有福了，他这儿子可了不得。” “你没有跟说他爹的事情吧？” “本来想说，但是没说。” 徐长英坐了下来，低沉道“其实他爹当时出事，我有很大的怀疑……” “这话不能乱说，你要烂在肚子里，能安安稳稳的告老，就是福分，你要为咱们两个儿子着想。” 妇人神色凝重。 “我知道。” “砰！” “砰！”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徐长英面色微变，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留着寸头的精干青年。 “耿司首。” 徐长英压下内心的惊疑。 第305章 来人正是皇城司司首耿良平！ 关宁刚走，这位就来了。 “我来是提醒徐大人，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否则您的两个儿子就回不来了，连您也恐怕无法安然。” 耿良平声音低沉。 “我明白。” 徐长英应着，但内心却感觉到无限悲凉。 “上京多风雨，北郊离的太近，我们已经在兖州为您安排了住处，您去那边养老吧。” 耿良平虽用的是敬语，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我知道了。” 徐长英无奈应道。 “明早出发，您早点休息吧。” 耿良平说完，关上了屋门。 留下徐长英和其夫人满脸苦涩…… 也在此刻，北郊某处。 虽已天黑，但这里还有着火把点点，照的一片明亮。 “快点干，不要偷懒。” 监工大喊着。 他们是开挖水渠的劳工，为了保证明年投入使用灌溉良田，他们要紧急赶工，日夜不停的轮换。 已经进入十月份，气候转凉，必须要赶在冻土之前把大部分的活干完…… “北郊已经有三条水渠，这足够使用了，还要挖一条，实在是……” 有一个中年劳工发着牢骚。 边说着他用镐头用力挖着，一镐头下去，他微微一怔，这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不是挖到了土，而是其他东西。 他好奇的蹲下，用手把浮土拨弄去，借着旁边火把的光照，看到一张脸！ 惨白的，毫无血色。 其眼睛处一片空洞。 而他的镐头刚好刨在了这张脸的嘴里，使得整张脸变形扭曲！ 蓦然看到这一幕，使得他的身体的汗毛都是竖起，惊吓到了极点！ “啊！” 他吓得直接坐在地上。 “老赵，你鬼叫什么？吓死个人。” 旁边有人不满的说道。 “有人，有人。” 赵大海声音颤颤巍巍，指着那里。 “有人？” “尸体！” “是尸体！” 旁边人立即凑了过去，无一例外都惊声大叫。 “尸体，这里发现了尸体！” 这里很快引起关注。 挖水渠竟然挖出了尸体？ “挖，继续挖，把尸体整出来！” 工头指挥着。 可无人敢动，最终只好加工钱，才有人敢继续挖。 轻手轻脚，他们可不敢莽撞，像赵大海一样，直接把镐头刨进尸体嘴里…… 很快一个尸体的轮廓出来，有胆大的人围了过来。 这是一具女尸，看样子年纪不大，应该是在花季。 不过让人们奇怪的是，这尸体竟然没有腐烂，倒像是一具干尸！ 干的过分，也真的很吓人。 “不对，旁边还有，不止这一具。” 有在挖的人发现异常。 “还有？” “对，这边也有。” “啊，还有！” “挖，快挖！” 工头大惊指挥着人，同时赶紧派人报案。 挖河渠挖出了藏尸，看样子埋的时间还不短，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一具接着一具被挖出，总共六具！ 看样子都是年轻的花季少女，都是同样的干尸，就好像在死前她们身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也正因为如此，才能不腐…… 第306章 六具干尸，深藏地下。 受害者还都是花季少女，这足矣引起重视。 也使得工地直接停工，谁还敢继续干下去？ 京兆府的人来了，相继大理寺也有人来，但都没什么头绪。 光是干尸这一项，就足矣让人头皮发麻，实在太过诡异。 六具尸体，足矣算得上大案。 都知道不好查，尤其这种藏尸，都不知过了多久，恐怕又是无头悬案，谁都不想揽在自己头上。 “莫司首，你怎么看？” 一个中年官员开口道“像这种诡异复杂的案件本应该就是督捕司来查办，你看……” 他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就连仵作看到这样的尸体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最先发现的那一具，被那个劳工一镐头刨进了嘴里，完全破了相，看一眼都能寒颤的那种。 可人家却跟没事人一样。 “受害者死亡时间应该有段时间了，看这土也不是新土……” 莫宣开口道“之所以保存完整成了干尸是因为她们的血被抽干了！” “血被抽干了？” “对！” “这？” “把尸体抬到督捕司吧。” 莫宣平静道“凶手的杀人手法太过残忍，我怀疑不是个案，麻烦京兆府这边配合。” “没问题。” 中年官员应着。 只要不是京兆府主办，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深夜。 一个离奇案子出现。 不过并未引起太大传播，这是怕引起恐慌。 关宁也不知情，在徐长英那里他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方案也做的更加完整。 时间一天天过去。 关宁终于敲定了主要将领的选择。 兵部有权任用选拔将领，临战时能发布告令，制定攻战计划，但并无统兵权利。 也就是说，只有统兵权利，而没有统率权利。 尤其是涉及到将领选拔任用这种比较敏感的问题。 不过关宁觉得他做的已经很完备。 又过了几天，他觉得真正成熟了。 这是一份完整的方案。 在制定每一项时，都有做了具体的说明。 包括在兵力布置方面，他都结合了实际。 他自认公允。 至于能否得到认可，甚至被采纳，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该提交了！ 此时距离他轮值去兵部已过去了二十天。 他第一次敲响了兵部尚书的门。 “进来。” 雄厚的声音响起，关宁走了进去。 “是你？有什么事情？” 段盎声音平淡，不远不近。 这还是他来兵部二十天，第一次见到这位。 “方案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可以送往内阁审核？” 关宁直接说明来意。 “做好了？” “是的。” “等通知吧。” “是。” 关宁再没有多说，直接离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从始至终，他就知道这位的目的。 关宁干脆的态度，让段盎愕然。 他皱起了眉头。 竟然做好了？ “去把童贯，费田叫来。” 第307章 他安排着人。 很快两位侍郎过来。 “童贯，你做的安北军成立方案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童贯开口道“将领任选名单您已经给过我，我都已经添加了进去。” “其他呢？确定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 “拿一份完整的给我看看，让费田也审核一遍。” “您是准备提交内阁了吗？” 童贯知道具体的流程。 新军成立先由兵部制定出方案，然后经内阁官员审核，皇帝陛下批准，才能实施。 这个过程很繁琐。 方案制定出来才只是开始，还要进行很多修改…… “刚才关宁来过，他说他的方案做完了。” “做完了？” 童贯微微愣神。 “这才二十天，可是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又提前了？” “嗯，他主动问什么时候提交内阁，感觉很自信。” “荒缪！” 童贯神情不屑道“他能做出什么东西？我这可都是整个兵部参与才做好的。” “童大人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也许有万一呢？” 旁边的费田道“户部可有前车之鉴。” “不说别的，很多需要查阅的东西，是我们内部才有的，这些根本没人告诉他。” “是你不知道而已。” 费田内心想着。 光是他就暗中给关宁提供了不少东西。 “也不必太过谨慎。” 段盎根本就不相信关宁能做出什么好的东西，因为这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准备准备吧，明天我奏请陛下，召集内阁审核。” “是！” 童贯笑着道“您就等着吧，兵部会是关宁轮值最后一站，只要失败，他想要继承镇北王就不可能了，失去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他可是记得关宁刚来兵部对他是什么态度。 “嗯。” 段盎开口道“能让内阁官员认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您放心吧，他肯定不可能通过。” 费田也附和着，不过他是假意附和。 其实关宁真正做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段盎就进宫面圣奏请圣上，准备召集内阁审核。 所谓的内阁审核，是指内阁官员全部到场。 只有讨论重大事项才会如此。 因为此次涉及到关宁轮值，还有新军成立……还会邀请其他几部官员，诸位皇子到场。 要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同，难如登天！ 必须要真正有说服力，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才有可能通过。 人们都不看好关宁。 一来是他不可能做好，二来他肯定是有私心的。 这是人们固有的想法。 第二次审核要开始了，此事再度引起极大关注。 这次阵仗更大，内阁审核要在宫里进行，因为隆景帝也要旁听。 清早，关宁收拾齐整，骑着小白马出发，前往皇宫。 到了宫门，已经有几位官员在这里。 为了今天的审核，连早朝都取消了，可想而知重要性。 “有没有问题？” 吏部尚书卢照龄好奇问道。 “没有。” 关宁回答的很确定。 “大言不惭。” 听到童贯笑问道“你不是要改良马具么？为何去了一趟工部，就没有了下文？”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关宁没有理会他。 今日，他要再一次大放异彩，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第308章 童贯自找了没趣，内心对关宁一阵咒骂，这时他又眼睛一亮，只见工部尚书带着左右侍郎过来。 因为新军成立涉及到武器装备，需要工部下辖打造。 “贯大人，您这是拿的什么？” 童贯迎了过去，只见贯丘三人各提着一个箱子。 “没什么。” 贯丘随意的应着，他对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右侍郎没什么好感，此人也算有些能力，但最擅长的是投机专营…… “听说关宁去了工部说是要改良马具，不知有什么进展？” 他还是追问这个事，目的就是为了奚落关宁。 贯丘暼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进展。” 其实已经都做好了，就在他们三人拿着的木箱子里。 他是故意这样说，等会在审核时，看这个童贯该有多难堪。 右侍郎王都诚跟左侍郎敖光亮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难得贯大人竟有这样的趣味。 关宁当然也明白，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只会在审核时公布。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 童贯并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笑着道“真是自不量力啊，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改良马具，真是笑死个人。” “傻逼！” 关宁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上串下跳的，活脱脱的就是个小丑。 “你……” 童贯面色恼怒，他知道关宁肯定是在骂他，但什么意思却不知道。 就很难受。 正准备回击。 卢照龄淡淡道“别说了，宫门开了。” 很明显的偏向，童贯却不敢多说，吏部尚书他还是不敢得罪的。 “等会看你如何收场。” 他冷眼看着关宁，内心暗暗咒骂。 若关宁通不过考核，那就彻底断了继承镇北王的可能，没有这个身份，收拾起来毫不费力…… 宫门打开。 一众人走了进去。 关宁一直跟卢照龄相跟着。 “张大人不用来么？” 他好奇的问道。 张大人就是刑部尚书张政。 “你这考核跟刑部没关系，再说他恐怕也顾不上。” “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城北挖水渠挖出了六具干尸，出了大案子，正是督捕司主办。” “城北？”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还见过施工场面，这几天一直忙着兵部的事情，还真不知道。 “问你个事情。” 卢照龄低声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通过内阁审核，若真的能通过，下一站让你去吏部，送你一个优等。” “嗯？” 关宁诧异的看着卢照龄，虽说他跟卢家关系不错，可也没有提过，没想到卢照龄主动开口了。 “刑部，户部，兵部最难的三个，你都得到了，还是蛮有机会的，可以争取一下。” 卢照龄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是吏部尚书，这个忙还是能帮上的。” 关宁内心大喜。 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拒绝。 “那卢大人就等着帮忙吧。” “看来你把握很大啊。” 卢照龄诧异的看着关宁。 “您就等着看好戏吧，有惊喜。” 关宁知道，借着改良马具之机，贯丘也会帮他拿到工部的优等。 “那就拭目以待了。” 卢照龄感觉现在都有些看不透关宁了…… 人人心思各异。 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宫殿，殿堂很大，装修沉稳大气。 关宁到来时已经有几人在座，五位皇子到场，还有几张陌生面孔。 内阁官员共有七位。 吏部，户部，兵部三位尚书都加封内阁大臣，另还有四位，首辅年事已高，基本不问朝政，很少露面，今日也未到场。 排座首位的就是次辅薛怀仁。 下首者是一个年有花甲的老人，但他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端坐位置上，带有很重的威势。 他正是内阁大臣，沛国公郑译，是正统的世家贵族。 还有一位，是一个中年人，他是内阁官员中年纪最小的，应该还不到五十岁，面相儒雅，儒气浓郁，如是精研学者。 他名叫历修，也是历舒兰的父亲。 关宁一扫而后，内心把每个人对号入座。 除了首辅，其余人都来了。 这是大康王朝真正的权利中枢。 他注意到内阁官员的构成也很有意思，无一不体现了平衡。 薛怀仁是雪党之首。 沛国公所代表的是世家贵族。 那历修就应该是儒家所推了。 维持平衡，又构成制约。 由此也可见得隆景帝帝王权术的高明。 不过因废帝余孽之事，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鄂国公段盎任兵部尚书，内阁官员中有两位世家贵族，这已跟雪党持平…… 关宁想着，昂然走了过去，哪怕面对这种场合，他依旧没有露怯…… 场面肃穆，人人面色板正。 因为在东面帘子后，还有一个人在旁听，他就是隆景帝！ 各自就位。 不一会太监总管冯元出来，声音尖细道“审议开始，旁人提问，童贯与关宁做答。” 关宁和童贯上前去正中。 内阁审议重大事项都是这种模式，也被称为是内朝审议。 冯元站到一边。 审议开始，参与官员可针对性的提任何问题。 薛怀仁率先开口，他是内阁首辅，理应先问。 “安北军新立，规模几等。” 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也是首要确定的。 “五等。” 童贯率先答道。 言罢。 他昂首看着关宁。 能在这个场合露面对以后有仕途发展有大益处，他要踩着关宁上位。 五等，三十万级，军队规模跟原镇北军相同，以北疆的情况来看，这算是最低配置了。 蛮荒的凶悍，人人尽知。 第一个问题，关宁就要失败了。 因为这是安北军成立，他必然有着私心！ 恐怕会按四等，三等来说。 “最高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关宁淡然开口。 “什么？” 童贯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他人也面色惊疑。 最高等，五十万级。 也就是说新军规模，要达到五十万兵力配置。 关宁是疯了吗？ 这成立的安北军可是要代替镇北军的存在。 你是傻了么？ 所有人都起了这样的念头。 可关宁又接着道“除此之外，另加十万预备役。” “预备役，还加预备役？” 童贯笑了，他开口道“你根本就是为了通过考核而胡说八道，根本就不考虑实际情况。” “我就是在考虑实际情况。” “什么？” 关宁面无表情道“同样规模的军队，谁都比不过镇北军……” 第309章 此言让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他们都听出了言外之意。 同样规模的三十万军队，无法跟镇北军相比，因而只能把军队规模扩大。 感觉到周边的沉寂，童贯开口道“镇北军是很强大，但你怎么就确定安北军达不到这种程度？怎么就无法担负守土之责？” “你了解镇北军么？” 关宁反问道“你知道镇北军每年的伤亡有多大么？你知道蛮荒入侵边境的次数有多频繁么？你了解边境的战事有多艰难么？” 童贯张口，却哑口无言。 他确实不知情。 他现在是兵部右侍郎，可之前并没有相关任职履历。 关宁不屑道“还是回去好好了解了解再说话吧。” “你……” 童贯面色涨红，这种质疑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种羞辱。 他可是兵部右侍郎。 “镇北王出事后，关子安将军带兵深入蛮荒，逼迫蛮荒跟我们签订停战合约，也就是说将来边境会一片太平，根本就没有必要安置如此规模的大军。” 他立即反驳。 关宁也知道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让关子安一战成名，因为他带回来一份和约。 大康跟蛮荒这么多年来争端不休，至于和约更是从未签订过。 这是第一份。 而且还是蛮荒主动求和。 可在关宁看来，却是一种悲哀。 或许正是因为他爹出事了，对于蛮荒最大的威胁没了，才有了这份合约。 偏偏朝臣们对关子安无比推崇，为他爹报仇却很少有人提及。 镇北王府这么多年的付出被抹杀…… 但这些现在还不能提，时机还不够成熟。 关宁强压了下来，他冷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白痴！” “你……” 童贯面色难看。 “你骂人干什么？” “注意言辞，这是内朝审议。” 薛怀仁出言提醒。 关宁反问道“薛大人，您相信停战合约么？” 竟然问到了他的头上。 薛怀仁眼睛微凝，想要说相信，但说不出口。 “我想问问列位大人，谁相信停战合约？” 关宁再次询问。 没有人说话。 “看来都不相信。” 关宁沉声道“想必各位都是了解蛮荒的，哪怕没有去过，也听过。” “那里气候寒冷，土地贫瘠，常年有北风呼啸，那里环境恶劣，根本无法长时生存，别说是蛮荒一族，就算换成了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 “蛮荒觊觎中原之心，永不会熄！” 关宁声音更沉。 “停战能停多久？”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无人应答，只有关宁的声音在殿内回响，震荡人心。 “蛮族一日不灭，边境永无安宁，所以我们只有时刻提高警惕，准备打仗！” 关宁说着，拿出一摞纸分发给了每个人。 “这是我写的一篇分析，内里详述蛮荒之危……列位大人可看看。” 带着好奇之色，众人看了起来。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蛮荒之患，在于其地……” 几人看着，神色也从好奇变为了凝重，再有惊色，再有感叹……精彩纷呈。 “这……这真是你写的？” 第310章 卢照龄面色惊疑。 “是。” “好文！” “这是一篇策论，还是绝顶策论！” 内阁大臣历修惊叹道“文中详述蛮荒之害，论点明确，论述扎实，仅这篇策论而言，足有状元之才！” 历修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其他人也不由点头认同。 薛怀仁手不自觉的握紧，他内心震撼到了极点。 他是纯粹的文官出身，曾是国子监掌学博士，是真正的策论高手。 哪怕是他，也挑不出丝毫毛病，甚至生出爱才之心。 “好文章，当真是好文章。” 几位皇子也感叹连连。 看到这一幕，冯元忙的也拿了一份送到了帘后…… “这……” 童贯身心颤抖，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关宁开口道“如上所述，新成立安北军，应当以最高等级配置，各位还有什么异议？” 这么多大臣皇子，竟挑不出毛病。 其实实际情况他们也都清楚。 “本官有个疑问。” 户部尚书赵立本开口道“谁都知道兵力越多越好，可军费支出怎么办？” “五十万大军的辎重粮草，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么大的军费支出，你来出钱么？” 这确实是一个实际问题。 童贯闻言，也立即反应过来。 “赵大人说的对，这个问题你怎么解决？你以为说多少就是多少，那我还想要百万大军。” 人们目光集中在关宁身上，想要知道他如何解释。 关宁平静道“可以实行军屯制。” “军屯制？” 人们都露出疑惑神情。 这个词可是第一次听说。 “所谓军屯制是指让边境驻守军队实现自给自足，三分守卫，七分屯田，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八个字！ 让所有人都面露惊色，仿若突然开窍了一样，如遭雷击。 “三分守卫，七分屯田。” 赵立本呢喃着，眼睛也越来越亮。 “好，这个好。” 二皇子楚王项蒙惊喜道“事实上除去蛮荒边境，其他地域边境并不临战，平素也没有紧密的训练，完全可以屯田种地，自给自足。” “大才，关宁当真有大才。” 四皇子齐王萧铭直接出言。 段盎的手下意识捏紧了座椅。 为什么？ 为什么关宁能有这么创造性的策略？ 他这个兵部尚书怎么就想不到。 面对众人的赞叹，关宁很是平静，军屯制可是明太祖朱元璋提出制定，又怎么会差？ 他接着道“军屯制不止可在边境实行，也可在内地实行，如二分守卫，八分屯田，比例可应实际调整，自己解决军饷军粮，这样既减少了财政开支，减轻了老百姓的赋税，同时开发了边境贫瘠地区，可谓一举多得。” “诚然，或许有的地方确实贫瘠，实际收获相差，但至少也能减轻一部分负担，再有朝廷地方供给，完全没有问题。” 关宁看向了赵立本。 “赵大人，我是不是为你减轻了负担？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赵立本哑口无言…… 第311章 他是户部尚书，掌管全国财政，但时长发愁，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军费支出，是每年的大花销。 如果真推行军屯制，那将有很大的缓解，对整个国家都有大利。 仅凭这一条，其实关宁就足矣当得兵部优评。 因为这带来的好处，太大太大！ “为此我已经做出了大概的预算和实际安排。” 关宁再次给人分发了几份纸页。 他准备充足，事先誊抄了多份，这其实在是前世很正常的事情，方便开会议事之用，而不用相互传递浪费时间，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开了先河，提供了很大便利。 这小细节让众人都很满意。 相比之下，童贯就很难堪了。 在看到具体说明后，内心的震撼更甚。 预算做的很详细，让人直接能够看的明白。 例如开垦多少亩荒地，能提供多少收成，减轻多少负担，甚至具体哪个位置都有说明…… 通过这些能够看出关宁做了相当细致的准备。 根本就无需修改，直接造搬执行！ 这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们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除了赞叹，还是赞叹。 哪怕是段盎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太完美了…… “既然是抵御蛮荒，那必然需要成熟的军队，五十万大军，该从哪调配？” 内阁大臣沛国公郑译第一次开口询问。 关宁依旧平静回答。 “我们大康其实兵力充沛，内地或其他边境都有多余兵力，调至北方并不会有影响，这方面我已经做好具体方案……” 他再一次给人分发。 这是军队构成。 同样极其详细，从什么地方，调多少兵力……并且还特意分析了调动原因，对原守地又有什么影响…… 给人的感觉就是合理。 同样挑不出毛病。 段盎内心的震颤越来越严重！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这真是关宁做出来的，而且只用了短短二十天。 这需要有极强的大局观，需要各方面考虑周全，需要……太多了！ 他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关宁竟然会如此的尽心尽力。 从这白纸黑字中，能看得出他没有任何私心，完全是为国家考虑！ 他…… 再看童贯。 此刻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局势转换了。 兵部彻底沦为配角，关宁成了中心…… 每有人提出疑问，他都能快速做出解答，拿出具体的方案，让人哑口无言。 他始终镇定自若，没有表露出半分慌乱，说明其胸有成竹。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童贯已经彻底懵逼了，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 “你在方案中提出大力发展骑兵，还提到了通过改良马具提高骑兵战力，这改良可有具体说明？” 这时二皇子楚王项蒙提出一个问题。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之前关宁要改良马具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后来又没有了音信，都认为是他临时起义，没有做成…… 传统马具用了这么久，是你说改良就能改良的？ 你以为你是墨家的人？ 听到此。 童贯总算是找到了反驳之处。 第312章 先前他在宫门口跟贯大人确认过，关宁改良马具之事没有任何进展。 “诸位有所不知，改良马具根本就是关宁空口招摇，故意制造噱头，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出来。” 童贯开口道“关宁，你拿一个根本就没有做成的东西，也做到了方案中，是何居心？” “谁说我没有改良了？” “贯大人说的。” “贯大人？” 关宁淡笑道“贯大人只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事实上我早已将改良之法送至工部，并且工部已暗中打造出不少。” “嗯？” 童贯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向了贯丘。 贯丘没有理会他，站了出来开口道“没错，关宁那日去工部就是送来了改良图纸，说实话惊为天人！” “在本官看来，这种改良会让骑兵战力大大提高。” 他亲自站出来为关宁正名。 “贯大人，你？” 童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老货竟然骗他？ “先前宫门外，老夫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你真的信了。” “你……” 童贯面色涨的通红，他才明白。 原来关宁跟贯丘早已经串通好了……而他之前上串下跳，简直与小丑无异…… 他面色涨的通红，大声道“说改良就改良，空口无凭谁不会说，我还说我也改良了……” 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妥了，太失分寸，众人对童贯都心生不满。 堂堂兵部右侍郎，太没有气度。 “闭嘴！” 段盎呵斥，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你是觉得老夫故意偏向关宁，还骗你不成？” 贯丘也有了怒意。 他将携带的木箱打开，敖光亮两人也相继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 “这就是按照关宁改良图纸所打造出来的，请各位看看。” 还真带了实物？ 童贯神情呆滞。 “关宁，你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吧。” 贯丘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关宁。 “毕竟是你改良的，最能说明白。” 关宁也不推辞，细致讲解了起来。 “这一副是马蹬，没错，这是双马蹬，众所周知，我们骑在马背上，其实是无法借力的，从而制约了做出动作的条件，有了这副双马蹬，我们脚有踩踏，可以借力，使身体平稳……” 关宁详细介绍了起来，引得旁人都离座围观。 “这个是马鞍，在原有基础也做了改进……” 这本就是常见之物，也并不陌生，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好处。 “综上所述，使用改良马具提高骑兵战力并不是虚言，并且也真正降低了对骑术的要求……” 关宁环视问道“各位觉得如何？” “好，实在太好了！” 楚王萧蒙率先开口，这位皇子本身就在军中历练过，最能明白。 其他人都有见识，自然能看出，只是他们有种不真实感。 这真是关宁做出来的？ 他们不知第几次有这样的疑问。 今日关宁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 卢照龄终于明白关宁为什么说有惊喜？ 确实是惊喜。 他思绪着，像做了什么决定，神色坚定。 “段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关宁看向了段盎，众人立即明白，这不是问询，这是在打他的脸。 第313章 众所周知，段盎是正统军队出来，对于骑兵战马根本就不陌生，他自然也清楚这改良马具的好处…… 段盎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在方案中，要有任选将领的体现，你有做了吗？” 他转移了话题，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对改良马具的认可。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段盎要从中找出漏洞，他不相信关宁任何事情都能做的这么完美！ 对！ 绝对不可能！ 调动这么多支军队，选用这么多将领，这需要对全国将领都熟悉，这不是才华能够填补的，更需要实际经验。 “当然做了。” 关宁再次分发纸页。 他请教过徐长英，因而做了充足的准备，选用本着公允原则，并不看派系。 还有！ 竟然还有！ 童贯内心呐喊。 每当关宁拿出纸页分发时，他心都会颤一下…… 其他人也麻木了。 不过任选将领，关宁应该是不知道的。 段盎拿了起来。 他本就是军队出来的，对各方将领相当的熟悉。 在看到那一个个名字，立即怔住。 “吴翁，路正，公玉琦……” 这些可曾是他的部属，竟然也被选入了其中。 还有几位，虽是其他派系，但确有能力。 没有私心，完全公允。 为什么？ 他为什么？ 关宁开口道“将领任用本就只是初定，详细选用还需要商榷，这只是个方案。” 他难得谦虚。 虽是如此，可已经很好了。 良久。 薛怀仁低沉道“兵部的方案呢，来看看。” “对，看看兵部的方案。” 有人附和。 童贯手忙脚乱的给人看，结果散了一地，又慌忙整理，让一众人摇头…… 兵部今天丢了大面。 段盎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以为童贯是个人才，结果发现差太多了。 兵部的方案他当然知道，自以为做的完备，但跟关宁所做比起来，差太多了…… 轮流看着，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童贯小心翼翼的问道“各位大人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解释……” 终于到了他的时间。 “没必要看了，这差的也太多了。” 卢照龄直接开口道“粗糙不堪，详细数据缺失，只有一个大体框架，实在是……” “确实有些不太好，也太不完整了。” 有人附和着。 什么东西都怕对比，有关宁在前，相比之下，兵部所提交的真是太粗糙了。 童贯面色涨的通红，维诺道“之前兵部生了些事情，我们重新接手，时间确实很紧张，因而……” “这可不是理由。” 历修开口道“关宁比你们做的晚，可他为什么能做好？” “我……” 童贯很想说，其实在这么紧张的时间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只是没想到关宁做的更好。 “新军成立是重中之重，已经不能再耽搁，兵部就是这么交差的吗？” 大皇子秦王萧腾竟也说出了重话。 段盎的面色很难看。 “事到如今，我看已经很明确，可以开始表决了。” 第314章 卢照龄沉声道“在关宁的这份方案中，提出了军屯制，又有详细的说明，无一疏漏，采纳不采纳另说，但足矣当得优等。” “没错，不说其它，仅是军屯制这一条，就足够了。” “可。” 几位重臣相继表决，使得童贯面如死灰。 局势迎来了大反转。 “其实并不在于方案如何，而是关宁切实把国家放在首位，一切从实际出发，而没有任何私心，这才是最难得的。” 历修的话，让在场之人心生震动。 没错，这才是最让他们不可思议的。 “关宁，你做这份方案的初衷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关宁的身上，充满好奇之意。 关宁沉声道“为了北方安定，国家安稳。” 一时间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这才是大义！ 这才是大格局！ 段盎心生震动，他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多余了。 因为关宁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偏颇，他不考虑安北军代替镇北军，他的出发点都是为民。 这让他一阵恍然，此刻的关宁跟他印象中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重合……如他爹关重山一样。 “评优，如果这还不得优等，天理难容！” 楚王萧蒙率先开口。 “该得优。” 户部尚书赵立本低叹了口气。 他不该说这样的话，可不能不说。 “得优吧。” 薛怀仁平静开口。 他想挑出点毛病，可实在无法挑出，因为关宁做的太完美了，如果还阻止，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他的威信也会大大降低。 还不如提早表态，显示大度明智。 他看着关宁，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做法。 每一次他都是这样，用实实在在的东西让别人无法反驳…… 查他孙子薛建中是如此，之后的户部查账也是如此，还有这一次…… 不过他应该不是最难抉择的，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东面，那有一块长帘…… “薛大人，你？” 童贯真的没想到连薛怀仁都这样说了。 “评优吧。” 段盎知道再硬卡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败了就是败了。 他刚上任兵部尚书不久，还没有坐稳位置，他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没水平。 “段大人，关宁他……” 童贯面色更是难看。 “还不觉得丢人？” 段盎对着众人带着歉意道“因兵部之前生了变故，匆忙便将此事交给了童贯，但没想到他如此不堪，也表明他无法担兵部右侍郎的重任。” 段盎说着，直接到帘前跪了下来。 “陛下，臣请求撤掉童贯右侍郎之职！” “段大人，你……” 听到此言。 童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段盎竟然会有这样的提议。 倒是其他人面色平静。 关宁也心知肚明。 段盎会不清楚方案做到什么程度？ 他会没有参与？ 只是没有想到关宁竟如此优秀，他上任兵部尚书第一件差事就砸了，必须要有一个人背锅，而童贯无疑是最合适的。 这样能把影响降到最低，还能体现出他的公允…… 全场寂静，都在等着里面回应。 良久，一道沉声从帘后传出…… 第315章 沉声只有一字。 “准！” “不，陛下给一次机会啊，臣会好好再做一份。” “臣自当尽心尽力。” 童贯赶紧跪下，磕头不止。 他才当了多久的右侍郎，这就被贬职，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 以后他还能去哪？ 仕途彻底被断绝！ “带下去！” 冯元挥了挥手，立即有兵卒进来把哭喊着的童贯带离…… 扫把星。 看着关宁，他们内心此刻都生出了三个字。 兵部右侍郎，官至三品，位高权重。 竟然也因他而被贬值。 谁都知道段盎不想这样，知他对童贯颇为看中，才将这露脸的差事交给了他，反而却害了他。 这关世子也太厉害了。 算上之前，他已拿到三个优等，似乎距离完成真的不远。 他一次次的震惊众人。 难道就真的压不住他？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贯丘站了出来。 “本官还有话要说，各位都看到了关宁所做方案完善，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改良了马具。” 贯丘沉声道“此事意义之重大，相信各位都能明白，若大规模投入使用，对我军战力提高甚大，其功无可比拟。” “器具本为工部所制，念关宁重大贡献，我们商议，将以此给关宁优等！” 众人微微一怔，没想到贯丘竟有这般提议。 关宁轮值兵部结束，下一站就要去工部，这是提前评等了。 “不行。” 段盎忙着开口。 已经拿到兵部的优评，再拿到工部优评，那他…… “为什么不行？” 贯丘问道“难道段大人不明白改良马具的意义吗？” “是意义重大，可是……” 段盎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还未去工部轮职，若直接评等，有些不妥。” 薛怀仁也发表了看法。 “为何不妥？” 关宁开口质问。 贯丘已经为他说话，他必须自己争取。 “改良马具从根本上提高了我军战力，这难道还不够吗？” 关宁问道“这种贡献还得不到一个优评？” “应得。” 卢照龄立即附和，他才明白这才是关宁所说的惊喜。 “这种贡献已经不是一个优等可以比拟的，毕竟提高军队战力，意义太过重大。” 历修也是附和道“我们在这方面已经超过了其他国家，更何况评等权限是在各部，既然工部认可，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是内阁大臣，说这样的话，分量很重，并且也堵住了他人的嘴。 在给关宁评等上，是以各部衙主官为主。 “改良马具，有这功劳足矣，我们工部应给优评，这也是给其他人做出表率，只要有功与朝廷，有利于民，都应当支持。” 左侍郎敖光亮言正语重，更是让旁人哑口无言。 实实在在的功绩，同样想要反驳，也无法反驳。 至此。 关宁拿到工部优等，也只剩下吏部，礼部两个部衙……距离继承镇北王位，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最初定下艰难的条件，却走到了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内朝审议又成了关宁一个人的表演。 对他的审议结束，可真正的审议还没有结束。 在关宁离开之后，隆景帝终于从后面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摞纸张，正是关宁提交的新军成立方案。 “你们说这份方案如何，必须要如实说。” 隆景帝声音低沉。 “段盎，你怎么看？” 段盎微微一怔，开口道“以臣来看，极好。” “你们呢？” 没人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若不好，怎么能让关宁拿到优评。 “就按这个执行吧。” 隆景帝低沉道“要加快点速度，新军成立时，着关子安入京受封。” 所有人都是内心震动，这说明隆景帝也是认可这份方案的，至于招关子安入京，就别有深意了…… “是。” 众人应下。 “薛怀仁留下，你们离开。” “是。” 众人告退，只留下了薛怀仁。 “对于关宁，你怎么看？” “才学无双。” 薛怀仁说了四个字，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评价。 “朕也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程度。” 隆景帝低沉道“这份方案即使是朕看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军屯制能减轻军费压力，改良马具更是能整体提高我朝骑兵战力……”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办法。” 薛怀仁有很大的挫败感。 “若他真能通过六部轮值，则应继承王位，到时与关子安举行受封仪式，可相隔进行。” “陛下圣明。” 薛怀仁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这是以关子安来压制关宁。 关宁是做出了完美方案，但他最终成全的是关子安。 不过陛下都有了这样的打算，看来对于关宁通过考核也没底了…… 能把陛下逼到如此程度，关宁真是第一人。 只是……可惜了。 他内心忍不住感叹。 既然已经选择了压制，就要压到底。 裂痕是无法弥补的，哪怕现在重用也晚了。 他承认关宁是个人才，但现今朝廷局势如此，他注定要被泯灭了。 “也该未雨绸缪了。” 隆景帝开口道“若他通过考核，那该如何安排？” “以臣之见，应当安排远远的，让他远离朝政中心……” “具体如何你尽快提个方案。” “是。” “五年一次的无遮大会就要开始了，近日会有不少和尚僧人来上京城，你要安排各方维持秩序，辅助进行，另外在开始时，朕会亲临寒山寺为百姓设救苦斋，以身为祷。” “是。” 安排这么多事情，让薛怀仁不觉得压力，反而觉得放松。 徐长英被贬后，又任了段盎这个有世家贵族背景的人，使得雪党势力缩减。 他以为这是陛下对他打压关宁没有成果而不满，现在看来，他依旧是被重用的…… 看来陛下对无遮大会很重视啊。 无遮大会是佛教圣会。 整个大康都知道，隆景帝对佛教很是推崇，重修寒山寺，封为国寺，就是最好的证明。 “已得到消息，魏国使臣也会在无遮大会时到来，你要着礼部接待。” “魏国使臣？” 薛怀仁疑问道“他们怎么会来……” 第316章 在大陆上共有三个国家，各立三方，分别为大康王朝，大魏王朝，大梁王朝。 三国互有相邻，国力基本相同，因而比较平和，各自发展，属于暗中竞争。 正是因为三足鼎立，才构成了微妙的平衡。 但谁都知道这种平衡不会长久，当某一方国力大涨，或者另外两方结盟……就会打破平衡，引起战争。 其实都有相互忌惮，彼此相交不多。 在薛怀仁的印象中，魏国使臣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而且也没什么事端。 “魏国也是佛教盛行之地，有一僧人智慧无双，法辨各地，恰逢我朝要举办无遮大会，这僧人便要过来，魏使陪同，其实就是为了借机宣扬……” 听到此。 薛怀仁皱着眉头道“陛下所说的莫非是慧心法师？” “没错。” “听说此僧人在各地辨法，无人能敌，若来上京，怕无人应对啊。” 薛怀仁开口道“魏国使臣怕就是借这个势。” “没错。” 隆景帝开口道“这慧心法师号称可与任何人论辨，不问出处，不论儒道佛教派，我们举办无遮大会，本就是辨法大会，切不可让其压制，你可宣传寻找能人与之辩论，扬我国威，不可让魏使看了笑话。” “明白了。” 薛怀仁面色起了几分凝重，这种涉及到外交的事情，可是脸面的事。 但实在这慧心法师声明太响，据说很多老僧方丈都辩论不过…… 正想着，他眼睛陡然一亮。 “关宁要去礼部轮值，恰好接迎外使之事就是礼部负责，我们可以趁机将接待事宜交给关宁，法辨也可交于他，若他做不到，便可扣一顶大帽，这样也可阻止其得礼部优评。” 薛怀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主意不错。 顺势了当的阻碍了他。 “朕已将此事交给了你，你看着安排就是。” 隆景帝淡淡开口。 “明白。” 薛怀仁听出了言外之意。 陛下当然不可能明说出，阻碍关宁得优，但暗示他懂了。 可能专门提这个事情，就是让他这样安排…… “好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薛怀仁准备离开。 “对了，听说在城北挖河渠时，挖出了六具干尸。” 隆景帝又说道。 “是，臣也听说了这件事，目前是刑部督捕司在主办。” 隆景帝开口道“无遮大会举办在即，外来上京者增多，为了减弱不好的影响，把这件案子压下去，不要过多传出。” “是。” 薛怀仁应着。 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边正谈着。 关宁已经出了宫，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城北。 他要去拜访徐长英。 虽然徐长英提醒过他，让他不要频繁的去看。 可关宁还是觉得应该去拜访感谢。 这次方案能做的如此完善，通过内朝审议，徐长英对他帮助极大，提点很多。 去了其所在村庄，来到小院。 关宁却发现小院空空，并且有些杂乱，似乎多日没有收拾，他自己推开栅栏门进去，发现房门开着，里面也没有人。 哪去了？ 是搬走了？ 关宁皱着眉头。 “小伙子，你是找这家的人么？” 这时外面有一道苍老声响起。 关宁出去，见得院墙外站着一个老人，看其穿着应该就是这个村子的。 “大爷，这家人去哪了？” “走了，临走前嘱咐我，说如果有个年轻小伙过来，就告诉他，不要打探他的去处，对你没好处。” “嗯？” 关宁略微一怔。 第317章 “就是这句话。” “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五天前吧。” 老汉说完转身就走了。 关宁低叹了口气。 五天前，正是他刚来找过徐长英的时间。 然后就走了。 这说明了什么？ 是有人让他走！ 是怕跟他说什么吗？ 关宁想着，他感觉也许就是徐长英那天欲言又止要对他说的话…… 连个感谢都没来得及说。 关宁有些遗憾。 他看向了远处，那天过来时候，还看到那边有施工挖渠，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听说是挖出了六具干尸，还是督捕司在主办。 去看一看。 关宁有些好奇。 他寻着路过去，前几天还热火朝天的场景已经看不到了，空无一人。 不对。 有一个人。 关宁看到挖了一半的水渠里有一个人的背影，穿着黑衣，身材纤细。 这背影很熟悉。 “莫司首。” 他喊着走了过去。 背影转身，一张白皙精致的脸颊出现在眼前。 不是莫宣，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 莫宣看到关宁也显得惊讶。 “好久不见，莫司首更漂亮了。” 关宁笑问道“给你送的东西收到了吧？” 他答应过莫宣。 莫宣为他保守他会武功的秘密，而他则是为其提供关氏护肤品，比如月华霜，玉颜霜之类的…… “收到了。” 莫宣面色微红。 “不过你送的那件衣物是什么意思？” “给你穿的啊，怎么样合适不？” 关宁安排人给她送护肤品的时候，顺带加入了几件内衣。 他不知道具体尺寸，便各自拿了几件。 感觉莫宣更挺拔了，应该是穿着了。 “看来还挺合适啊。” “乱看什么？也不怕长针眼。” 莫宣有些受不了关宁的眼神，转移话题问道“你今天不是内朝审议么，看来是通过了。” “对啊，通过了。” 关宁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听说这里挖出了六具干尸？” “嗯。” 莫宣低沉道“六个花季少女，她们被抽干了血，死的很惨。” “有头绪了吗？” “没有。” “所以我过来散散心，看有什么灵感，这个案子很古怪，不过我必须要查清楚。” “怎么个古怪法？” 莫宣开口道“我怀疑这个案子不是个案，便让京兆府，甚至周边司衙查了下同样年纪有没有失踪的。” “嗯，这个方向是没错的。” 关宁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发现问题很严重。” 莫宣低沉道“经过查询，发现报案失踪的同龄少女有三十二个……” “这么多？” 关宁面色惊疑。 第318章 “你是怀疑这些失踪的人都遇害了？” “就算不是全部，但应该也有。” 莫宣开口道“因为她们有相同的特征，年纪在十四到二十岁之间，出生日期都集中在三元节……这些跟死者是吻合的。” “三元节？” 关宁皱起了眉头。 三元节是传统节日，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的合称。 天官紫微大帝赐福，诞于正月十五，称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 地官清虚大帝赦罪，诞于七月十五，称中元节，又称"鬼节"或"盂兰盆会"。 水官洞阴大帝解厄，诞于十月十五，称下元节，就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俗谓是日。 其实都是源于道教的节日。 为什么会选择这三个日期出生的，并且还都是女孩，这有什么联系？ 思绪闪过，关宁问道“确定死者身份了没。” “确定了三个，分别于两年前失踪。” 这么大的跨越期，调查难度太大。 关宁又问道“仵作验尸时有没有发现她们被破了身子？” 这很重要，也许能因此判定出凶手的动机。 有一些变态杀人狂，可能就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 莫宣平静道“她们都是完璧之身。” “那凶手的动机就很明确了。” 关宁分析道“或者只是为了取血，对凶手来说，三元节出生的女子，有特殊隐含……” “你这个思路或许是对的。” 莫宣开口道“对了，在她们的口中发现了一枚红豆。” “红豆？” “对，每个人的口中都有。” “这又说明了什么？” “不知道。” 莫宣沉声道“这个案子很古怪离奇，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你毕竟是督捕司出来的。” “嗯。” 关宁开口道“不说别的，就是为了莫司首你，我也会上心的。” “油嘴滑舌。” 莫宣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风情呦。 “还有吏部，礼部两个部衙轮值，有没有把握。” “等着我继承王位吧。” 关宁很有信心。 又聊了几句，两人便相跟回了城里，然后分开。 关宁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醉花楼去寻叶无双。 她也帮了不少忙。 兵部左侍郎费田就是废帝遗留，暗中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 当然关宁跟费田是没有任何接触的，都是通过叶无双，这是为了保密。 现今整个上京城都传开，他成为花魁入幕之宾，经常混迹在一起。 忙碌了二十多天，关宁难得放松。 在这里有美人作陪，到了黑天时才回去，房间还亮着，关宁进去发现宣宁公主正等着他，见他回来，美眸一亮，拉着他坐到了床边。 要做什么？ 关宁很是奇怪。 上次他对宣宁说了重话以后，宣宁就有意识的开始躲他，都不跟他一块睡觉了。 是宣宁怪怨他去找花魁，关宁直接说你不让我睡，还不让我找别人睡。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娶回来都这么久了，愣是不让同房，这算什么事？ 要说培养感情，也差不多了吧？ 从那以后，进入冷战期。 宣宁也是三天两天的回宫，见面也给个冷脸。 关宁也不理会，各做各的事。 反正他有两个小瑶瑶，一个小芳芳。 小瑶瑶是薛瑶和萧乐瑶，小芳芳是薛芳。 第319章 最有意思的是薛芳，因为她妹妹就在府上，她也不敢过来，就相约在外见面。 每次都像偷情一样，贼刺激。 目前看来，拿下薛家两姐妹应该不是问题…… 正想着，刚出去的宣宁公主又进来了，她还端着一盆水。 “你是要给我洗脚？” 关宁面色诧异，这是转性了。 宣宁公主点了点头，做势要脱他的鞋子。 “你是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让侍女来吧。” 关宁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这个驸马没什么存在感，外人也压根不把他当做驸马，但人家毕竟是公主。 宣宁公主用卡姿兰大眼睛看着他，神情尽是倔强。 “你怎么了？” “非要给我洗？” 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 关宁顺从了。 她细的很细致，也很温柔，让关宁莫名悸动。 愿意为他洗脚，说明是从心底认同他这个丈夫。 洗过之后，她去倒了水。 然后直接钻进了关宁的被窝。 这要干什么？ 难道今天是要满足他了？ 关宁内心一片火热有了反应。 或许是察觉到了。 她转过身，面容娇羞欲滴。 关宁再难控制住，直接吻了上去，她欲拒还迎，生涩的配合着。 情到浓处，关宁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步，这时宣宁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他推开。 “嗯？” 关宁一脸懵逼。 怎么搞突然急刹车？ 宣宁披了衣服下床不一会就回来，拿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几个字。 “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还不行。”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说这个事情。 关宁看着她内疚的表情，他相信了。 她真的是有苦衷吧。 关宁也不再继续强求，也没有多问。 “我出去冷静冷静。” 这种半路刹车的感觉太难受了，真是挑战他的忍耐力。 而宣宁公主却拉住了他，不想让他走。 “你是要闹哪样？” 关宁很是无奈，看着她委屈的神情，一阵的心软。 换别人，他早就用强了。 可她依旧拉着不放手。 关宁猛然一怔，他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只要不同房就行？做其他的没关系？” 宣宁略显懵懂的点了点头。 “那这样，你跟我来，我教你……” 关宁把她拉到了床上，过了一会，他长呼了口气。 总算解决了。 他看着旁边，宣宁公主面色羞红成了，娇艳欲滴，根本就不敢看他。 “睡吧。” 关宁搂着她。 她反手又把他抱住，抱的很紧，似乎怕他离开一样。 “我又不会离开，还抱这么紧。” 关宁说着。 可她抱的更紧了。 “你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就不会说话，过了会关宁实在困的不行，沉沉的睡去，却没有注意到背后宣宁公主面容有着浓浓的依赖和不舍…… 第320章 第二天，起床。 是宣宁服侍着他穿衣，还亲自给做了早饭。 看来是要把温柔进行到底了，让关宁疑惑的同时，也极尽享受。 这才是老婆啊。 “等会我要去拜访历大人，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饭桌上关宁对着她说道。 之前从来没有带着她外出过，那时觉得她很自闭，关宁也想带她去散散心。 宣宁摇了摇头，拿出纸板。 “我要回宫一趟。” “又要回宫？” 关宁觉得她最近回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是聂嬷嬷身体不好么？” 关宁知道她经常回宫，就是因为宫里有一个从小照顾她的嬷嬷，她要经常回去照看。 他也能理解。 宣宁从小就不受待见，甚至连隆景帝都没见过几次，因而对这个嬷嬷感情很深。 “要不把聂嬷嬷接出来，我去找陛下说说。” 宣宁摇了摇头。 “那好吧，走的时候多带点东西回去。” 关宁也不再多说。 “你要去历大人家里啊？” 薛瑶撅着嘴道“我还想让你陪我去逛街，快要举行无遮大会了，街上很热闹。” 无遮大会是佛教每五年举行的一次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广结善缘，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都一律平等对待。 到时会有高僧传道宣讲佛法，众多僧侣聚在一起辩论。 原本这只是佛教内部的大会，但因隆景帝推崇佛教，朝廷重视，使得无遮大会逐渐繁荣。 关宁也听说了。 最近上京城不断有外来人涌入，各种商贩趁机摆摊叫卖，如是盛节一般。 “等过几天吧。” “好的。” 薛瑶乖巧的点头。 “你来我这这么久了，你家里就没问过你？” 关宁很是好奇。 “问过啊。” 薛瑶开口道“他们让我打探你的事情。” “你怎么说？” “瞎说喽。” 薛瑶认真道“我才不会出卖关关。” 都说女生外向，果不其然。 要是薛庆知道这是他女儿说出的话，会不会气死…… 早饭结束。 关宁便带着靳月出门，今天他要去历家拜访。 在内朝审议时。 历修为他说了不少话，哪怕是出自公允，他都应上门感谢，也是借此结交关系。 他爹关重山就是因为太孤傲，出了事都没有人为他说话。 关宁跟历舒兰关系不错，这又有了由头。 他已提前约好，今日历修休沐在家。 乘坐马车很快便去了历府，历家是书香门第，属儒家一脉。 历修也是儒家在朝中官位最高者，已达一品内阁大臣。 隆景帝曾提出儒以文乱法，使得儒家深受打击，但历修依旧能在这个位置，可想而知。 历府上下对关宁到访都表现出热情，感觉如沐春风。 不愧是儒家之风。 他前来拜访，还有一个重要事情。 即将要去轮职的礼部，就是儒家在掌管。 “你下一站去向已定，先去吏部，有卢大人照扶，应该不成问题。” 历修平和道“礼部那边我也会格外关照，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你要有心理准备。” “多谢历大人。” 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很好了。 “我敬佩镇北王府忠烈，也敬重你父为人，只是当今……”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相谈甚欢，关宁不时抛出前世几句儒语，引得历修赞叹非常。 期间有人来寻，历修不得不去忙于公务。 毕竟已是内阁大臣，公务繁忙。 “你在府上待着，让舒兰陪伴你，千万不要客气。” 历修嘱咐着，然后离开。 主家都走了，关宁也准备走了，这时历舒兰过来拉着他，低声道“先别走，有人要见你。” “嗯？” 关宁面露惊喜。 “莫非是永宁公主？” 他跟萧乐瑶接触的事情，只有历舒兰跟卢俊彦知道，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外传。 历舒兰是他们的联络员。 两人见面，都是历舒兰安排的。 关宁也有期待之意。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 “跟我走。” 历舒兰白了他一眼，引领着来到府内的一处别院。 凉亭里，有一道倩影。 身穿白衣，恬静温婉，构成一副美女图。 只是这张脸让关宁一时恍然。 跟宣宁公主一模一样。 关宁注意到永宁公主喜欢穿白衣，而宣宁公主喜欢穿粉衣，各有性格喜好。 他不觉涌起一种罪恶感。 昨天晚上刚还跟宣宁公主有了进一步发展，现在就来找她姐姐…… 不过跟萧乐瑶相处的越久，那种熟悉感越强，总觉得以前认识一样。 “你来了。” 她轻声开口。 “嗯。” 关宁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嗯。” “还真认识？什么时候？帮我回忆回忆。” 关宁好奇的询问，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萧乐瑶对他这么好了…… “还是你小时候跟你父王来上京城。” 她说着。 却好像打开了关宁的记忆，那原本模糊的记忆清晰了些，涌现脑海。 “你是那个小姐姐？” 他回想起了这部分记忆。 “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关宁这才明白，为什么永宁公主对他这么好。 在这部分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关宁跟随父亲来上京城，在宫里认识了一个小姐姐。 一直玩耍，相处的很好。 这似乎是他的执念，回去以后还时长叫唤着要娶这个小姐姐。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公主的概念。 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忘，今听提点，便回想起来。 原来是青梅竹马。 关宁不由道“幼时拉勾定婚约，却不想阴差阳错，我却娶你了你妹妹。” “其实……也……” 萧乐瑶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 关宁笑着道“你放心吧，等我通过吏部，礼部的轮职，就能继承镇北王位，到时我会请奏，把你也娶回家，其实本来你就该是我的，但被退婚了，不过也没关系。” “我要做双驸马！” 萧乐瑶面色微红，低声问道“如果我父皇不答应你呢？” “不答应也不行。” “如果我父皇要把我嫁给别人呢？” “那我就抢回来。” 关宁语气坚定。 “当初被退婚时，我就说过我会重新把你娶回来，那时我刚来上京，没有办法，现在不同了，我说到做到……” 第321章 关宁这般直言，满满霸道总裁的风格，寻常女子哪能经受的住，萧乐瑶美眸如水。 她童年并不快乐，是关宁出现陪伴，在那时就让她深深记住。 幼儿定终身。 如今两情相悦，正要表露心迹，但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她想起昨天父皇找她的场景。 那是内朝审议结束，她被召至了御书房。 他的父皇，隆景帝面色威严的看着她。 “身为未出阁的公主，却经常性的私自出宫，你成何体统！” “孩儿知错。” 萧乐瑶忙的跪了下来，她以为很隐蔽，却不想还是被知道了。 “出宫也就罢了，你还跟关宁见面，给他传递信息，暗中帮助他！” 原来他的父皇，连这都知道。 “安北军将正式成立，到时关子安会进京受封，你便嫁给他吧，这期间不要再出宫了。” 听到此。 萧乐瑶内心震颤。 她忙着开口道“父皇，孩儿不愿。” “不愿嫁给关子安，想嫁给关宁？” 隆景帝冷目看着她。 萧乐瑶没有说话，但反而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就这么定了，你退下吧。” “父皇。” “退下！” 隆景帝声音很沉，语气不容拒绝。 “是。” 萧乐瑶离开了。 其实她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从当初解除了她跟关宁婚约之后，父皇应该就有这个打算…… 她没有办法。 生在皇家并不是福气，尤其皇室公主只能是联姻的工具，以前是用她拉拢镇北王府，现在是用来打压关宁…… “你在想什么？” 关宁的话音打断她的思绪。 “你不要这么想。” 萧乐瑶抓住他的手，光滑温润让关宁心神摇曳，不过他看到萧乐瑶的神色一片凝重。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 “嗯？” 关宁有些不明所以。 “答应我！” “你都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能说，总之你一定要记住！” 萧乐瑶神色很沉。 “这几天我不能再出来了，你应该知道我还未出阁，之前也是偷跑出来的，我要回去了……” “这么匆忙？” “嗯。” 萧乐瑶凑近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嘴唇湿润冰凉。 关宁一时呆滞，这种感觉很熟悉，可以说相当熟悉。 她的容貌就在眼前，配合着这种感觉，让他一阵的恍惚。 面前的人好似宣宁公主萧乐惠。 不！ 她是萧乐瑶！ 关宁都有些分不清了。 “我会想你的，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 耳边低语响起。 等关宁回神，他才发现萧乐瑶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淡淡清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322章 关宁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 这时历舒兰出现在他面前。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永宁公主她吻了你。” 历舒兰神色复杂，她有些不太理解。 为什么永宁公主会如此主动。 “什么感觉？” 历舒兰问道“娶了妹妹，又得到了姐姐，你可真是人生赢家。” 关宁没有说话，现在他没心思逗乐，只是在想着萧乐瑶说的话…… “你帮我打探打探，萧乐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好像很反常。” “没什么。” 历舒兰开口道“就是成天出宫跟你私会被陛下知道了，她可还未出阁，这若是让人知道，那可真成丑闻了，而且你们之前还被退婚了，你明白吧。” “明白了。” 隆景帝当然不可能让萧乐瑶跟他在一起。 “所以你要努力啊！” 历舒兰认真道“等你继承了镇北王位，或许就有机会让陛下再度赐婚。” “嗯。” “王位！” 关宁握紧了拳头。 他必须要拿到！ 可是他却不知道，内情远不止如此…… 关宁干劲十足。 第二天，他去了吏部，这是他要轮值的部衙。 吏部因有卢照龄的关系在，跟其他几个部衙不同。 在这里，他并没有受到冷落，反而还感受到了热情。 还有一个老朋友，是曾经兵部武库司员外郎，在他帮助之下，来到吏部任考功司郎中的李炳。 其实跟李炳平时也有不错的私交，这是他的关系，没准在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按照卢照龄的说法，在吏部关宁只需要走个过场就行，他会运作让关宁得个优评。 身为吏部尚书，他有这个能力。 但关宁还是想自己做出些成绩，这样更有说服力，也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吏部是掌管官员调动,考察,任免,考核,相当于现在的中组部加人社部加编委,权利非常大,为六部之首。 见官大三级，说的就是吏部。 关宁过来也不是混日子的，他要详细了解大康的官员任免选拔制度，这同样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他也没有闲着，依据前世现行体制经验结合实际，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只不过没有在其他部衙那般紧凑繁忙。 关宁也能得出不少空闲做自己的事情。 在这同时，朝廷也加紧开始筹备安北军的成立，正是按照他的方案执行。 此事在朝中引起震动，关宁大义为国得到很多人的认可。 他的风评在朝中开始转变。 他改良的马具，第一批已经由工部打造出来，并且投入使用。 改良后的马具，更是得到人们的称赞认可，尤其得到军方极大的评价。 并且贯丘还将改良后的马具，命名为关宁马具，这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声名。 在朝中乃至整个上京城，对于关宁的看法，已由曾经的废物少爷转变为国之栋梁！ 他证明了才学能力。 这正是关宁的目的，他要堂堂正正，让别人认可他，他有能力继承王位！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曾经被薛建中在国子监欺凌过的学子许平来找他。 薛建中受到审判之后，许平过的很安稳，他能够安下心学习了，可他却退学了。 关宁为他重新安排了一条路，托关系把他送入了新成立的安北军。 投笔从戎！ 能走多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日子过的很平静。 至从上次见过萧乐瑶后，再没有见过，关宁的疑虑始终未减…… 倒是宣宁公主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宫，每日陪伴着他，无微不至，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他不安，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323章 又过了几日，随着无遮大会的临近，上京城更是热闹了些，外来的人流增多，也不见得就是信佛，只是想看个红火罢了。 那些商贩们也抓住商机，比平日能多赚一些。 天上的太阳温吞高挂，关宁带着三个各有千秋的美女在闹市闲逛。 前几天本就应了薛瑶，恰好今天宣宁公主也不知为何来了兴致。 难得她要出门了，关宁便带着出来。 宣宁穿着一袭黄褐洒线绣花软缎花锦，素雅又不失艳丽，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左顾右盼，但似乎面对如潮般的人流又显得局促不安，白嫩的玉手一直拉着关宁的衣袖。 这便是长时不见生人导致。 关宁反拉着她的手，让她面色羞红紧张的想要抽出，却没抽出来。 又四处看看，精致的嘴角挂起浅笑。 另一边是穿着黑色紧身束裙的薛瑶，良好的身形凸显，容貌娇艳，唯独撅着的嘴表露出不好的心情。 关宁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本来说了好几次让他出来逛街，他都说有事推脱，结果宣宁一提要求就答应了。 “别生气了，等会给你买好吃的，行不？” 关宁像哄小孩子一样。 “真的吗？我要很多很多好吃的。” 薛瑶美眸透着亮光。 “嗯。” “好的。” 薛瑶立即又不生气了，蹦蹦跳跳，四处好奇的看着。 关宁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薛瑶的一个神奇属性，其实她是个吃货。 不过这似乎是美女的共性，只不过在她身上无限放大。 关宁得空时会经常做一些新鲜吃的，比如烧烤火锅之类，这些可是对了口味。 他怀疑薛瑶待着不走，就是为了蹭吃蹭喝。 不过她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不管怎么吃，都不会发胖，你说气不气人。 “靳月姐姐，你陪我去买糖葫芦。” 她拉着靳月一副欢快的样子。 一个帅哥，三个美女这走在街头回头率可是相当的高了。 来往的马车，挑着货物的货郎，行色匆匆的路人，鳞次栉比的商铺，不断响起的叫卖声……构成了一幅古代集市图。 “看，那有个光头。” 薛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的叫出。 “不可乱叫，那是和尚。” 靳月开口说着。 隆景帝推崇佛教，使得僧人和尚的地位也有些特殊。 “那还不是一样么。” 薛瑶忙着道“和尚也摆摊卖东西，咱们去看看。” “去看看吧。” 关宁也出言附和。 既然出来了，就逛的开心，尽量满足。 无遮大会临近，其他地方的和尚僧人也来参加，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人来。 一个个大光头脑门铮亮。 这个摊主就是个和尚，他在地上摆着佛教书籍，经书，念珠，宝石，佛香等物品。 可以说是相当全面。 “各位施主有什么需要的，这些可都是开过光的，携带在身或放在家里，是相当的灵验。” 和尚的年纪应该是三十出头，口齿利落，倒像是做惯生意的商人。 一看就是假和尚，应该是专门剃了光头，穿了袈裟，这样就容易卖东西了。 “可以看看啊，这些可都是从寒山寺出来的。” 他又继续说着。 看这几个人穿扮富贵靓丽，肯定是有钱的主。 “寒山寺？” 第324章 关宁摇了摇头，随意一瞥，他看到摊位上有一个碗，碗里放着红色的豆子，这是红豆。 他猛然想起，莫宣跟他说过那发现的六具干尸，每个人的嘴里，都有放着一颗红豆。 “这卖红豆是什么意思？” 他好奇的问道“红豆也跟佛教用品有关么？” “当然了。” 摊主解释道“红豆是十供养的果，象征着佛果。” “我这边有装在囊里的，可以挂在身上……”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买。” “行。” 关宁又问道“我听说有人死了，会在嘴里放置红豆，这什么意思？” “是一种超度。” 摊主和尚解释道“红豆象征着佛果，死后在嘴里放置，意思是死后可以超脱，修得正果。” 闻言。 关宁皱起了眉头。 “只有信佛之人才会这样做么？” “嗯。” 摊主又解释道“并不是谁都能放置的，一般是有特殊身份的人才会这样做，类似于某种特殊的贡献。” “多谢解惑。” 关宁随便买了点东西作为感谢。 这可是重要线索。 只是他很疑惑。 死者的出身日期都是集中在三元节，这明明是跟道教有关，为何却又扯出了佛教的东西。 他大概理出一条思路。 莫非这几个花季少女是某种献祭之用？ 很明显这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选择的，但可以确定一点的是，这其中一定有宗教背景，或者邪教背景…… “我们去寒山寺吧。” 这时薛瑶开口道“无遮大会的举办地就是在寒山寺，那里肯定更热闹。” “你呢？想不想去？” 关宁回问着宣宁公主。 她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 关宁其实也来了兴趣，若六具干尸案真的跟佛教有关，那去寒山寺无疑能得到最有用的线索。 寒山寺，本是上京城外一座很普通的寺庙，在隆景帝继位后，推崇佛教，经过几次修缮，又被定为了国寺，其香火很快旺盛了起来，地位也直跃上升。 当初关宁去邓府赴宴，让吴管家从寒山寺求钟。 只是佛堂前摆放的小挂钟，便昂贵无比，需要捐助香火钱求得。 若去的晚了，还求不到。 可想而知。 平素达官贵人为了逢迎隆景帝，经常去拜佛献金……这不是普通佛寺，简直是一座金寺！ 寒山寺在城外，关宁特意找了一辆马车，几人乘车前去，到了山下，只能步行上去，倒也不是太高。 遥望台阶之上，一座寺庙屹立，红砖红瓦，恢宏大气。 抬眼看去，上山之人络绎不绝，庙上香火缭绕。 好一座大庙！ 关宁忍不住感叹。 这香火实在太旺盛了！ 他知道这都是隆景帝造成，只因他推崇佛教。 乱世兴道，盛世兴佛。 或许这就是他要体现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走，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寒山寺……” 第325章 香客云集，人声鼎沸。 不愧为国寺之名，有虔诚求佛者从山脚就开始跪拜。 关宁护着几女踩着台阶，来到寒山寺门前。 这门很大，但此刻也被堵满，有着几个和尚在门口，又有几个箱子放置。 “这什么意思？寺院也要收进门钱？” 关宁觉得真是开了眼界。 莫非还成旅游景点了？ “这位施主所言不妥，因无遮大会举办在即，寒山寺人流猛增……” 门口一个穿着纳衣的和尚双手合十，他们就是阻拦的。 “所以就收进门钱？” 关宁直接打断。 “这不是进门钱，而是香火钱。” “那要多少香火钱？” “全凭心意，心诚则多些。” 关宁笑了。 是心诚则灵，还是有钱则灵？ “那我给一钱也可以喽？” 关宁摸了摸，他没有带钱的习惯。 “我这有。” 薛瑶经常会买些零食，便带着零钱。 关宁取了一钱，直接扔到了钱箱。 “走吧。” 立即感受到从和尚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果然还是为了收钱的。 关宁也不理会，拉着几人就准备进门。 “哈哈，堂堂镇北王府世子，关氏商号的拥有者，原来如此抠门，竟只投一钱，就想要进寒山寺？” 这时有一道讥讽声响起。 关宁回头，只见有五六人相跟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 “段和玉。” 正是鄂国公府世子，他爹就是当今兵部侍郎段盎。 “关世子？他就是关世子？” 来往人流立即驻足，周边目光也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那他身边的？莫非是宣宁公主？” “应该是了。” 明显感觉到宣宁往他身边靠了靠，略显不安。 看来她还是不适应这种场面。 “都说了心诚则灵，在这里摆阔露富又能说明什么？反而是满身铜臭玷污了佛主的眼。” “诡辩！” 在醉花楼他追捧叶无双，结果叶无双却唯独对关宁亲赖有加，这让他成为笑柄。 段和玉难得抓住机会。 “这来往之人，有谁是投了一钱？我看你根本就是心中无佛，蔑视佛主。” 他故意说出此言。 在场香客云集，大多都是虔诚者。 若谁不敬佛反而蔑视，一定不会容忍。 并且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 “是啊，哪有投一钱的道理？” “这就是蔑视。” “我可是花了一两金的香火钱。” 有旁人说着。 别人都花了不少，就你花一钱，这不是搞特殊？ 薛瑶面色微变。 平日她在关宁面前表现的是傻白甜，其实她可不是。 寒山寺不是普通寺庙，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敬。 “要不咱们多放点，走吧？”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关宁神色淡然问道“你意思敬佛信佛是以银两多少为标准了？” “这……当然不是。” 段和玉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那我投一钱有什么问题？” “可是……” “可是什么？佛渡有缘人，又不是渡有钱人，大师您说呢？” 关宁问着旁边的和尚。 “施主……所言极是。” 怨气更重了。 周边人立即起一片哗然。 是啊！ 佛渡有缘人。 “倒是你，穿着华服满身铜臭味，在庙前显摆炫富，你是何用意？” 第326章 关宁开口道“你以为佛门寺院是什么地方？是你每日去的醉花楼么？” “你……”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哄笑。 段和玉面色涨的通红。 “施主，您快进去吧。” 和尚对着关宁低声道。 “此人一看就心不诚，不能让他进来。” 关宁开口道“你若让他进来，那就是佛渡有钱人，不渡有缘人。” “施主，您……” 他当然不敢承认。 “小僧明白了。” 他双手合十。 看着段和玉沉声道“施主满身富贵铜臭，沾满世俗之气，与佛无缘，不应进寒山寺。” 段和玉面色更是难看。 绕来绕去，怎么把他阻在门外？ 这倒没什么？ 若是传出去，太丢面子了。 看到这一幕，人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寺庙本就是清戒之地，又不以钱多钱少论。 是看心诚，看缘分。 “关世子点化了我。” 一人说着，摸出一钱扔进了钱箱。 “心诚则灵。” 后人跟着，竟连一钱都没有放。 和尚脸都黑了，内心咒骂着关宁，但还得微笑面对，双手和十。 “阿弥陀佛。” “那和尚在心底肯定把你骂死了。” 进了寺庙，薛瑶笑着道“有好多人都不给钱了。” 关宁平静道“这样那些原本心诚却无钱的人，就不能被阻拦到门外了。” 听到此。 几人愕然的看着关宁，他们以为刚才关宁只是为了打击段和玉，原来还有这样的心思。 “走吧，进去看看。” 进了寺门，正对着的就是诺大的佛堂。 佛像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宣宁拿出纸板写着。 “我想去抽一支签。” “好。” “我也抽。” 薛瑶附和着说道。 “嗯。” 这是来寒山寺大多人都会做的，据说特别的灵验。 关宁领着几人进了佛堂，来到一处偏殿，这里是抽签的地方。 同样也要捐香火钱。 真是处处要钱。 宣宁面色镇重，表现出虔诚之意，摇晃着签筒，一支签掉落，这就是抽出来的。 薛瑶也同样如此，不过看她多是玩闹心态。 关宁没有抽，只是陪同。 “什么签文？” 宣宁摇了摇头，不给他看。 “我还不愿看呢。” “去那边解签。” 有和尚指引着，来到一个方桌前，桌后坐着一个白眉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宣宁双手把签递交了过去。 “生辰八字。” “解签还用生辰八字？” 关宁疑惑问道。 “这样会更准一些。” 宣宁倒是没有抵触，直接写了下来。 关宁凑前，他还不知道宣宁是什么生月。 看着日期，他内心盘算，恰好是在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 他猛然一怔。 莫宣曾说过，挖出的六具干尸，确认身份之后得知，她们都是出身于三元节这一天。 凶手行凶有很强的针对性，首先要年龄十四到二十岁之间的花季少女，还要知道出身年月…… 这其实很难得知，谁平白无故会说出来？ 而这些在生辰八字上都有体现！ “每个解签的人，都会问生辰八字吗？” 关宁问道。 …… 第327章 “是。” 老和尚应道“人有万千，问事理由也不相同，而签只有百支，所以不可能面面俱到，知晓生辰八字，则能更加准确。” “施主还有什么疑问？” 这老和尚职业道德很强。 “我……” 关宁正准备开口。 “施主只是陪同者，签乃私密之事，请在外等候。” 宣宁也回头示意，不想让他看到。 “好吧。” 关宁带着深深的怀疑。 在街上那个摊位，得知尸体的嘴里放红豆，是佛教行为，意思是让死者超脱。 而在这抽签，又得知了一个信息。 每一个来这里抽签的香客，都会告知生辰八字，这样就可以精准的选择到符合要求的目标。 行凶也很简单。 随便找一个事由，约到庙里某处，然后行凶，或者约到其他隐秘之地。 就说解签时发现你有血光之灾类似之语，必然会相信，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完成了凶杀。 是这样吗？ 佛门重地，堂堂国寺，竟然是凶杀之地？ 还如此残忍的放干血液？ 动机呢？ 为什么要这样做？ 关宁眉头深皱。 这只是猜测，还缺乏实在的证据。 要去找莫宣问问，看她有没有掌握什么新的线索。 关宁想着。 而这边宣宁已经开始解签了。 签诗有盒原无剑，劳心弄一场;家中多怪异，一犬吠三羊。 老和尚开口道“这是一个中平签，你要求问什么？” 闻言。 宣宁长呼了口气。 中平签还算不错了，只要不是下下签就好。 “姻缘。” 她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婚姻到日不须寻，何必区区枉用心，有意种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老和尚开口道“随缘而安，万事皆有定数，若成自会大吉，反之近处男女双方日夜相守恐难成。” 宣宁点了点头。 她能明白解诗的意思。 就是要放宽心。 “另外多说一句，你们的姻缘能否长久，在他而不在你。” 老和尚示意着不远处等待的关宁。 宣宁略微呆滞。 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知道她和他的身份？ “签已解完，施主可离开了。” 老和尚面无表情。 宣宁站了起来，看着那边的关宁笑了起来。 似一直压着的心事放宽了。 随缘而安。 哪怕只是相处最后一天，也要珍惜。 她想着。 “解完了？看来抽的签还不错？” 她的笑容很灿烂。 “签诗是什么？” 宣宁摇了摇头。 “小气。” 等着薛瑶也结束了，关宁带着几女在寺庙游览。 他是想好好了解一下寒山寺，或者说好好的查探一番，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寒山寺并不算太大，内有各种殿宇，供各种神佛。 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第328章 唯独让关宁注意到的是一个殿，这里并没有供佛，只是四周墙壁有几张壁画。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显得昏暗，壁画所描绘的也偏神秘风格。 是一个仰躺着的神佛，享受着众多信徒的跪拜。 从壁画中能看出，信徒皆是妙龄女子，面色虔诚。 这个神佛已经圆寂。 第二副壁画是空白的，好像被抠了去。 第三副壁画。 这个神佛坐在菩提团上，神色慈祥，而他周边的信徒已经没有了。 原本是很普通的壁画，却让关宁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无法贯通。 这种感觉很难受。 “你好像一直在走神，是不想跟我们逛么？” 薛瑶皱着好看的柳眉。 女人果然是敏感的。 就连宣宁也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哪有？” 关宁并没有跟她们说这个案子，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就好好陪伴。 几人闲逛着。 宣宁也显得很开心。 直到晚上才是回去。 闲逛一晚的结果，就是累瘫了…… 第二天，关宁准备是去找莫宣探讨案情的，但卢大人派人来让他去吏部，今天要评等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可是头等大事。 相比于在其他几个部衙的麻烦，在这就很简单了。 有卢照龄这个尚书，一切搞定。 就连监管的大皇子也没什么？ 太子之位未定，这些皇子们的权利就不见得有这些官员大，反之他们还要拉拢。 作为六部之首，其重要性自不用说。 但卢照龄一直未有明确的靠拢谁支持谁，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国本之争，谁也不敢贸然。 并没有意外的拿到了优等，当然关宁也拿出了实实在在的政绩。 他提出很多建设性的意见，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项。 提高官员的额外福利，增设养老制度，意思是在官员告老以后，由朝廷按固定月给一份保障金。 这就是一个大杀器。 谁都有告老的那一天，在位逢迎者多如牛毛，退位后无人问津生活贫苦者大有人在，而且还不是个例。 有了养老金，就是有了生活保障。 谁会反对？ 那些原本准备挑毛病的人哑口无言。 若他们反对了关宁就是不认同这种做法，那才是傻子。 不得不说这就是厉害之处。 其实也是关宁挖了一个坑。 当提出这一项，所有官员都会心动，他们都会为自己争取。 可这么多官员的养老问题，会是很大一笔支出，这增加了朝廷负担。 隆景帝肯定不愿意给。 但官员们都想要。 无形中，制造了矛盾。 关宁步步为营。 看似处处为朝廷着想，其实一个个坑挖了出来。 比如军屯制。 只说了屯田的好，其实还有很大的弊端……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问题矛盾会逐渐显露突出。 不管如何，吏部的优评已经拿到了。 六部轮值也只剩下了最后的礼部，这也是他最后的考核，也会是那些人最后的机会阻止。 他一步步走到现在，查出废帝余孽案，他立了大功，证明才学，隆景帝不得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抓住了机会。 君无戏言，哪怕隆景帝再不愿，也只能让他继承王位。 只差最后一步。 当晚，关宁邀请钱大富，曾在督捕司的下属等人庆贺。 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而在另外一边，却完全是相反情形，众多人集中在此，正商讨着如何阻断他继承王位。 第329章 这是一个宽敞的厅堂，内里装修豪华，有几人在座，面色很沉。 薛怀仁坐于首位，他面色凝重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一但关宁拿到礼部优评，就能正式继承镇北王位，这意味着什么，想必诸位都能明白。” 削藩，削的就是镇北王府，在关重山出事后，本是取缔的最佳时机，却有废子关宁突起，他他们削党还有何存在意义？ 在场皆为雪党中坚，另有兵部尚书段盎，兵部左侍郎费田属于同盟。 “关宁接下来要去礼部，礼部是儒家掌管，他们可对关宁态度微妙。” 有官员开口，引起一众附和。 薛怀仁沉声道“想必诸位已经听说，魏国使臣将会来上京城，随同慧心法师来参加无遮大会的法辨。” “接待外使只需中规中矩便可，并不会有什么事端，关键在于慧心法师……若能把法辨之责交于关宁，他必然是完成不了，到时便可，以此阻碍。” “好主意！” “关宁怎么可能辨得过慧心法师，相传此僧智慧无双，佛法无边，游历大陆各地，雄辨无人能敌。” “对。” “慧心法师不限何人，不限何教，让关宁去也是可以的。” 几人热议讨论，都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怕有些不妥。” 这时费田开口。 “费大人有何高见？”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大家可不敢怠慢。 “慧心法师之名人尽皆知，若我们把这任务强行加于关宁身上如何服众？” 费田开口道“各位可不要忘了，关宁已今非昔比，在朝中在民间都有了一定的声望，以前是大家觉得他是废物少爷，不能继承镇北王位，现在他展露才华……说句忤逆的话，就连陛下都有诸多顾及。” 众人沉默。 因为这说的是事实。 难点就在于镇北王府对大康的功绩太大了。 开国功勋，又担负守土之责，这么多年保边境平安。 镇北王府从不经营势力，但隐形的威望极高。 这才是真正的底蕴。 哪怕隆景帝都相当顾及，陷害忠良的声名他也背不起…… “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 薛怀仁开口道“在这之前我们要大肆的捧杀他！” “捧杀？” “是的。” 薛怀仁沉声道“关宁善诗文，精文章，还会写小说，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将其无限捧高，好像除了他，别人就做不成这件事，然后我们顺利成章的把他推出去，他不上也得上，最终无法完成，可趁机让他继承不了王位。” “好主意！” 有人附和道“捧杀是阳谋，捧的越高，摔的越惨！” “魏国使臣带着慧心法师来，其目的就是压我大康，想我诺大王朝怎能无人，法辨在寒山寺举行，主持方丈道信，年事已高而且以其身份也不可能跟慧心法师进行法辨……” 薛怀仁沉声道“我们要大捧特捧，最好等慧心法师到来，直接点名关宁与其法辨，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高明！” “佩服！” “薛大人此计实乃万全之策。” 众人无不佩服。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等关宁法辨失败，他就要承担所有责任，承受所有指责，从高处掉至最低谷！” 薛怀仁目中闪着冷芒。 “不过这需要各位的共同努力，把势造起来。” “明白。” “薛大人放心吧。” “我家小辈正无事可做，倒正合适了。” 就连段盎也是附和着。 “我也去找人，关宁平素最擅长蛊惑人心，制造舆论，这次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 众人充满信心，干劲十足。 议事结束，分开执行。 各自发动背后人脉关系开始造势。 薛家。 薛庆把几个女儿都找了过来交待了任务，立即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让我们吹捧关宁？父亲您确定您没有喝多么？” 薛芳第一个开口，表现出诧异神色。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每当有提及关宁，她都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现出深恶痛觉之意，实际上却在背后跟关宁有很深的私交。 她早已成为关宁的代理，为关宁售卖私密货物，赚取差价，已成为贵族小姐圈里的风云人物。 薛芳得到好处的同时，也对关宁发生改观，主要每次取货时那流氓都会说些污言，久而久之，带着她也有种特殊感觉。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是很奇妙…… “是的，这次就是捧关宁，捧的越高越好，把他捧成知天文，晓地理，无所不会。” 薛庆镇重道“这不是捧杀之计，你们只需照办就好。” “捧杀？” 薛芳留了个心眼。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关宁？ 算了，还是告诉吧。 都是合作伙伴了，跟着他也赚到不少钱。 薛芳安慰自己，问了不少信息。 “可是这样……” 还有几人有疑虑。 “你们不要多想，照办就是。” “是。” 薛家几女应着。 与此同时。 鄂国公府。 段和玉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 “您说什么？您让我捧着关宁？父亲，您不知道那关宁有多可恶，让我丢尽了颜面！” “是捧杀，不是真捧。” 段盎也听说过自己的儿子被关宁几次打脸。 “在这之后，就能报复。” 段盎开口道“把你的那帮狐朋狗友都发动起来，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你也差不多玩够了，该干点正事了。” 见父亲说的镇重，又说了缘由。 段和玉立即明白了过来。 “父亲放心，若是踩关宁，很难做到，若是捧他，可是轻而易举！” “嗯。” 段盎满意的点了点头。 各方势力都在发力。 当下朝廷正式宣布，魏使将来访上京，同时慧心法师也会在无遮大会上进行法辨，挑战大康。 此事引起哗然。 一但上升到国家，大家都同仇敌忾。 魏国与大康相领，两国处处竞争，很明显带着慧心法师来，是抱着打击之势。 这是欺我大康无人吗？ 很多人都义愤填膺。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慧心法师是何等人物。 若论辩法，无人能出其左右。 也在这时。 有舆论起，大康并非无人，还有关宁…… ps:跟编辑商量改了书名，大纲不变，内容不变，主要蹭波热度，书的成绩不太好，大家要支持啊。 第330章 这么多势力集中做同一件事，效果立竿见影。 很多官员相继发声，言语间对关宁分为推崇，很快传递到民间。 原本就有很大声名的他，立即被人们认可。 “曾做出数首传天下的诗词，足矣证明其才学广博。” “白蛇传出世，一扫小说家数年颓势，当为天下第一小说！” “关世子是真正有才能的人！” “对，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就没有关世子不会的。” “关世子当为大康第一驸马！” “关世子本就擅长奇语辩论，曾在邓丘府邸，在三堂会审等地都能证明。” “是啊，并且他对佛学也有很深感悟，在寒山寺门前，说出佛渡有缘人的经典之语。” “慧心法师是智慧无双，但也比不了关世子！” 街头巷尾，人人议论。 都快要传疯了。 关宁曾表现才学之事被无限放大，受万千推崇。 百年难出大才。 在背后的运作之下，关宁被捧到了极点。 大康王朝，还有关宁！ 只有关世子，能与慧心法师一战辩论。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敌。 外界种种传言，让关宁都一脸懵逼。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很快他就得知了详情。 叶无双那边告知，薛芳也偷摸的跟他见了一面，说明情况。 阴谋！ 热议的背后原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捧杀。 “不得不说薛怀仁心机之深，竟想出这样的办法。” 叶无双开口道“把你捧到如此高度，到时候慧心法师直接找你，若你法辨失败，就要被问责，这样也就意味着你在礼部得不到优评，而无法继承王位。” “最厉害的是，现在民众们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恐怕会直接反弹，你会受到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叶无双分析着。 这都是步步算计。 在他们精心策划之下，还真的能成这样……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叶无双看着他。 “什么机会？” “若你能法辨赢了慧心法师，那他们的算计就成了你最大的助力，到时你继承王位，谁也不能再有说辞，你的威望也会达到顶点。” 关宁微微一怔，叶无双说的不无道理。 “不过那个慧心法师好像很厉害啊。” 他心里也没底。 “是很厉害。” 叶无双开口道“这个人的声明极大，他游历大陆，到处与人辩论，从无败绩。” 这不就是第一嘴炮王？ 法辨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辩论。 关宁很无语。 “对你而言，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机会，相信你能行的。” 叶无双美眸流转。 “否则，就被人踩死了！” “哼！” 到了这种程度，关宁二杆子劲气也上来了。 “事到如今，与其被迫上场，还不如我主动求全！” 关宁冷声道“我这就去奏请，主动揽下辩论之责。” “你要主动请缨。” “嗯。” “好，有胆识，有气魄。” 叶无双忍不住赞叹。 “等着吧。” 关宁甩袖离开，神情傲然。 又过了几天，事件依旧在发酵，人们对关宁的追捧越演越烈。 也在这时。 关宁主动奏请。 “他只说了一句话，等慧心法师到来，会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331章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又更带起一波高潮。 “这话太热血了，让我忍不住把我婆娘打了一顿。” “关世子当乃大康第一人，以后就是我最崇拜之人。” “不愧为关世子，这番话果然是霸气无比。” “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那慧心法师到来。” “听说这次有魏使陪同，就是为了看笑话，不过他们怕是要失望了。” 主动跟被动完全不同，也使得关宁声名更大。 “望关宁扬我国威。” 隆景帝下诏首肯。 此事算是定了下来。 薛府。 薛庆疑惑道“父亲你说关宁是不是疯了？明知道是坑，他还主动往里跳？”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他是化被动为主动。” 薛怀仁平静道“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的磊落些。” “不过，这关宁太过邪门了些，万一他真的赢了慧心法师，那我们可就是帮了他大忙，而且……” “闭嘴！” 薛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薛怀仁打断。 “你这个乌鸦嘴，少说这种话。” “是是。” 薛庆缩了缩头，再不敢乱说。 他发现好几次，都是他说完，就迎来了反转…… 一场法辨，上升的前所未有的高度，引起万千瞩目。 又过了几日。 魏使来京。 不过关宁并未去接待，原本是让他去的，不过在他主动请缨之后，就不用了。 礼部尚书是一个老儒，低叹道“回去好好准备吧。” 显然他是知道内幕的。 关宁才不在乎。 既已成定局，反而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也不一定就会输，若说谈经论道，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肚子里也起有点东西的，能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 又过了两日。 慧心法师放出话来，将会在无遮大会上与大康人杰关宁辩论佛法！ 想来他来上京也听到了关宁的声名，主动寻上。 事实上，这也是薛怀仁的安排，从他们来京，就在耳边灌输，我朝有一年轻俊才，不服慧心法师辩论之才，想要与之探讨一二。 所有都铺垫都做到了。 就等着开始。 十月二十三日。 天气晴。 气候已经开始转凉，但今日太阳温吞。 其实无遮大会已经开始了几天，再有一天就要结束。 压轴大戏，最精彩的辩论就放在最后一天。 这几日慧心法师已经在寒山寺开始了法辨。 作为国寺，寒山寺当然有佛法高深者，但除去主持方丈道信大师没有与之法辨，其余全部失败。 这是相当恐怖的战绩。 慧心法师之名，当之无愧。 也把所有人都惊醒。 他们似乎有些想当然了，沉迷于狂热追捧无法自拔。 连那么多佛法精深者都无法战胜，关宁只是一个门外汉他真的能成？ 他们开始怀疑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关宁身上。 “我走了。” 关宁对着宣宁道“等我回来，很快你就要是王妃了。” 宣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写字板。 “我一直都相信你。” “等着吧。” 关宁离开，前往寒山寺。 府上不少人都跟着关宁去看热闹，府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宣宁驻足，面容带有纠结不舍，随即悄然离开。 第332章 此刻关宁已带着众人前往了寒山寺，府上很多人都想看热闹，便都带着。 关宁还想让宣宁看他的英姿，不过她不来，想必对于这种场合还是有些不适应…… 也在他去往的时候，寒山寺已是人山人海。 无遮大会举办，有高僧讲道宣法，有众多法辨，热闹非凡，不过到了今天，只剩下最后一项。 中间的广场被空开，四周有坐着站着围满的人，都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不多时，有一人走了出来，他穿着普通的白色僧袍，手握着一根木杵，光脚未穿鞋，面色带着淡然微笑。 很普通的穿扮，但却有种特殊的气质。 他就是声名盛传，被誉为智慧无双，佛门第一天才的慧心法师！ 他走出，来到场中淡然而立。 “慧心法师来了！” “这就是慧心法师么，看着很普通啊！” “你懂什么？这才是最高境界，达到返璞归真！” “慧心法师真的很厉害，这几日他接连战胜寒山寺及我大康诸位佛法大师，我朝大儒夜鸿雨与之辩论，都失败了。” “此人深不可测，但关世子定能战胜！” “对！” “关世子是谁？那可是大康第一人杰，慧心法师在其面前只属微末之流。” 有一个公子高声开口。 他正是段和玉。 如今已有了关宁第一吹的名号！ “段世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怎么了？” “众所周知你跟关世子有诸多矛盾，为何现今？” 段和玉淡淡道“那日在寒山寺门前，我被关世子深深折服，回去以后日夜反思，以前是我错怪了关宁，在外来人挑衅时，关宁勇敢站出，此等大义之人，实在让人佩服！” 听到此。 众人肃然起敬。 “化干戈为玉帛，面对他人挑衅一致对外，当成一段佳话！” “是啊！” 周边人感叹不已。 段和玉内心却冷笑不已，现在他是吹捧第一人，等关宁失败了，他就是第一个踩的人。 别人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待，你却输了。 到时候他会引动民怨。 不过现在看来，关宁必输无疑。 因为慧心法师太强了。 “都这个点了，关世子怎么还不来？” “关世子不会不来吧？” “你胡说什么？关世子怎么会不来？” 众人翘首以盼。 而在广场东侧，有一张长桌摆放，这里坐着几位官员。 薛怀仁在正中，内阁次辅的身份到来，可见其重视，在他左侧是礼部尚书袁文博等几位大康官员。 在右边是一个穿着灰袍，年有四旬的中年人，其肤色略白，面像儒雅，他就是魏国主使宋丞。 由他带领来大康访问出使，在其右边，皆是几位魏国使节。 “薛大人，你们这位大康人杰不会不来吧？” 宋丞暼了一眼问道。 “不会。” 薛怀仁淡淡道“关宁可是镇北王府世子，是我们大康第一驸马，是大康年轻一辈翘楚，怎么会不来？” “镇北王府世子？” 宋丞的面色闪过一抹凝重，大康镇北王府，在整个大陆都有极大声名，哪怕是魏国也忌惮不已。 “不是镇北王关重山出事了吗？并且都要被取缔了。” 第333章 听到此。 薛怀仁就知道宋丞一定是打探了大康情报。 朝廷削藩，打压镇北王府，这是内部的事，若外传出去，并不好听。 他淡淡道“那可不是取缔，而是历练，关宁正在接受六部轮值，就差礼部了。” “历练？” 宋丞面色更凝重了。 至从来上京就听到这位关世子的声名，简直是铺天盖地，他也略打听了一番，好评如潮。 这位世子，当真如此了得？ 此番来访他是带着任务，就是要了解大康内情，镇北王出事，对其他国家来说，都是极好得事情，对大康也是巨大损失，不过目前看来，镇北王府后继有人，并且更加优秀。 他忍不住想着。 却不知道，薛怀仁所说的，都是吹捧，而他信以为真。 “还是等法辨之后再说吧。” 宋丞觉得还是要好好看一下。 就在这时，广场入口处有一道人影出现，他穿着简朴白衣，翩翩而雅，其身材修长，面目俊郎，气质出尘。 他手背在后，面容挂着淡然微笑，自信昂然，踏步而来！ “关世子来了！” “关宁来了！” “啊，好英俊我破防了！” “关世子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如约而至！” “年纪轻轻，却已显出高手之风，这般气质当真风华绝代！”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喧哗，充满激动之色！ “他就是关宁么？” 宋丞忍不住问道。 “嗯。” “单看卖相比之慧心法师强百倍，气质出尘卓越，看之不凡。” 宋丞内心思索着，流露出震撼之色。 大康王朝有一个关重山就够了，若出现一个更优秀者，对魏国绝不是什么好事。 大陆三国鼎立，暂时达成微妙平衡，但这平衡迟早会被打破。 这次他来访出使，明面上是借着慧心法师法辨来看笑话，其实是来看看镇北王出事后的大康王朝有何变动。 和平已经太久了，需要战争，他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评估…… 不过还是要看看这位大康人杰，是否真有外界说的那样，具有真实才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关宁神色淡然的走到场中，来到慧心法师面前。 “贫僧见过施主。” 慧心法师眼中露出诧异神色，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大康人杰外看果真不凡。 “见过法师。” 关宁平静回礼，显露出自信淡然。 他并没有因其外看普通而轻视，他认真打探过，事实上这位法师不止是法辩无敌，其本身武力也是极高。 不然单凭嘴炮，恐怕早被打死了。 二人就位。 这时有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走了过来。 他声音洪亮。 “肃静！” 一言之下，周边立即鸦雀无声！ “辨法开始！” 周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关宁之前了解过规则，所谓辨法其实就是问答，具体数目没有限制。 不过今日有规定，为十问十答。 慧心法师是外来者，因而由关宁先提问。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问出第一个问题…… 第334章 “敢问法师，何为佛？” 何为佛？ 听到此，周边众人都暗自点头，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关宁是下了功夫的。 看似普通的问题，其实非常犀利刁钻，也直接考验修佛境界。 有旁边和尚都眉头紧皱，显然也在思索。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慧心身上，等着他回答。 “众生皆为佛。” 微沉片刻，他说出五个字，使得旁人猛然一怔。 这个回答太好了，也是最高境界的体现。 很多人都心有所感，心生敬佩，不说其他，单是这份境界，就非常人可比。 第一问，完美无缺的回答。 关宁点了点头。 由此就可知这位慧心法师绝非浪得虚名。 他不是随便问的。 前世曾看过一个典故。 智者问佛主，何为佛。 意思便是，谁是佛。 佛主回答，众生都是佛，可见慧心法师境界极高。 一时周边人都起了疑虑。 这样的人能比的过么？ 简直无解！ 辩法本就是关宁吃亏，这就好比一个只会爬的的婴儿却跟一个成年人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个从未修佛的人，却跟一个堪称佛子般的人物辩法，怎么看都有些荒诞。 关宁提问慧心已经回答了，那慧心又会问什么呢？ 他们不自觉的都紧张了起来。 希望慧心口下留情，不要太过刁钻。 不然第一问就败下来，那可真是太…… “敢问施主，您又觉得何为佛？” 听到此问。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果然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在辩法中并不违规，毕竟千人千面，同样的事物，有不同的看法，这是很正常的。 先前慧心已经回答的最是完美。 再没有比之更好的答案。 可能会有，也不会是关宁能想出来的。 若你回答相同，明显是落了下乘。 输了。 薛怀仁内心低叹了口气。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他的目的达成了，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为了对付自己人，却借他人之手，这样真的好么？ 他第一次疑惑了。 而关宁却没有丝毫慌张神色淡淡道“狗屎是佛。” 慧心法师神情微变。 周边更是起了一片哗然之声，个个神情呆滞。 不是法辨么？ 怎么就突然口吐芬芳了，还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有其他和尚僧人怒视关宁，这种言辞侮辱之意太重。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信，但不可以不敬。 围观人也摇头不已，内心失望了到了极点。 法辨可以输，但说这样的话就太掉份了…… “肃静！” 先前主持的大和尚高喊，不过目光却看着关宁，意思很明显，需要一个解释。 关宁并不理周边各人心思，问道“法师是觉得不妥么？” “阿弥陀佛。” 慧心法师念诵法号，再没有多说，但已表明了态度。 关宁接着道“法师刚说众生皆为佛，我是认可的。” “佛本无相，以众生为相。” “芸芸众生，皆为佛。” 慧心神情愕然，想不到关宁竟能说出如此禅语。 “既是如此，世间万物皆可为佛。” 关宁沉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平淡的一语，却让慧心法师如遭雷击！ “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呢喃着，目中神色越来越亮。 不止是他，周边人也都在呢喃着。 主持法辨的大和尚看着关宁，目中惊骇。 “这什么意思？” “大家好像都很震惊！” “到底什么意思？” “我怎么有种不明觉厉之感？” “你明了什么？” “不知道。” “那你还说？” “施主所言极是，其境界之高，贫僧自愧不如。” 这时慧心法师开口，充满敬佩之意。 这让旁人更加疑惑了。 明明关宁说狗屎是佛，为什么慧心还说其境界高？ 难道他也承认狗屎是佛？ “关键是在于后面那句话，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主持法辨的道悟和尚解释道“其间意境犹如，理在何处，理在世间万物，慧心法师说众生皆是佛，而关世子言明一切皆为佛，你眼中看之是佛，它就是佛，这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原来如此。” “你悟了吗？” “没有啊。” “那你点什么头？” “我见大家都这样，所以我也这样。” “多话没有，关世子厉害！” 周边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薛怀仁内心震撼，看着面色呆滞的宋丞，明明这与他想要的结果相驳，但他却有种得意之感。 关宁已胜一筹，轮到慧心发问。 他开口道“刚才施主之言，可知佛法之深，不知施主信不信极乐与地狱。” “我信。” 关宁淡然开口。 “那极乐在哪里，地狱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实在刁钻。 在旁人看来，这应该是关宁问慧心的问题，却被反问了出来。 佛教认为，善者去极乐，恶者下地狱。 可极乐也好，地狱也罢，本就是虚妄之说。 在哪里？ 谁又能说的清楚。 太难了！ 这根本就回答不上来啊。 关宁暼了他一眼，平静道“在你们心里，也在四面八方。” “哦，在我心里，为什么我看不到？” 慧心反问道。 关宁直接伸出手指，大声道“你们和尚都是秃驴。” “你……” 周边有围观的和尚都面色恼怒。 怎么你又骂人？ 和尚都是光头，也最忌讳别人称为秃驴。 关宁却又指着他们道“看吧，地狱之门打开了。” 众人立即恍然，若有所思，收起恼怒之情。 “看吧，极乐之门也敞开了。” 一言一语，让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极乐地狱在人心里是这个意思。 “我感觉我来这个世上就是充数的。” 有人叹道。 “别说了，我跟你一样。” “段公子，你觉得呢？” “我也一样。” 段和玉根本就没听清问什么，只是随意回答，此刻他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对啊！ 关宁怎么能答的这么好，辩论的有声有色？ 难道我要从假吹，变成真吹？ 他忍不住想着。 法辨越来越精彩了，人们期待之色也越来越浓。 或许关宁真的能赢。 而慧心的问话还没有结束。 “那何谓极乐地狱又在四面八方……” 第335章 关宁依旧淡然，随口抛出几句。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木一浮生。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听到此言。 慧心面色震动，心神震撼。 他问关宁的问题，其实是他师傅曾问他的问题。 可他无法回答。 或者说他不知怎样回答才是最合适的。 现在他找到了答案。 “阿弥陀佛。” 慧心沉声道“施主佛法境界之高，贫僧自愧不如。”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周边人其实都似懂非懂，只是隐隐不明觉厉。 可慧心直叹不如，却是事实。 宋丞面色微变。 莫非这关世子真的还能辨赢慧心？ 他连胜之路要就此断绝？ 慧心接连三问，关宁都完美做答，现该关宁了。 “信佛者皆为成佛，敢问法师究竟如何成佛？” “这……” 听到此问。 众人面色微怔。 之前都是慧心问的刁钻，也该到关世子发挥了。 这个问题，已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无法回答。 如何成佛？ 这太过宽泛。 若慧心知道，他已经是佛了。 人们满意的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称赞，法辨就应该犀利出击，否则如何取胜？ 更何况，慧心法师也没有留情。 关宁非修佛之人，与之辩论佛法他本就占了大便宜。 慧心沉默。 他不知答案。 可他又不甘心。 便开口道“成佛即是修行，修行方式多种多样，可通过坐禅，行善……” “错！”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关宁直接打断。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来立功课。” 他声音抬高，迈步向前，自带气势。 慧心法师被这言语震惊，一时呆滞！ 旁人也如遭雷击。 不懂的人听不懂，懂得人就知此语高深处处玄机，其中之精妙，哪怕佛法高深者，也绝对说不出来！ 这几句禅语的意思是。 一具臭骨头是会朽坏的外相，若执着于坐禅的法相却不懂禅，就表现成“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 或者说得简单一点，你是学坐禅还是学坐佛？若是坐禅，禅是坐不出来的，若是坐佛，佛又没有固定的神态，能坐得成么？用坐禅求得成佛，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这是直接辩驳！ 是告诉慧心法师，他连求佛之路都走错了，又如何能成佛？ 四周一片寂静。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精妙的禅语，竟然是从关宁口中说出。 “大智慧！” “这关世子绝对是有大智慧的人！” 宋丞难以抑制，直接站了起来。 他跟慧心同路同来，虽不信佛，但对佛法也有深究，平素二人探讨，此刻才知真章。 非有大智慧者，说不出这样禅语！ 此子当真了得！ 他在大康受万人追捧推崇，声名远扬，其卖相无与伦比，才华横溢…… 他还是镇北王府世子，听说都要继承镇北王。 换一个角度想。 若这样的人成长起来，那对魏国绝非好事！ 看来回去以后得上奏陛下，那个计划要提前了…… 大康绝对不能再有第二个关重山，甚至比之还厉害的人物。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第336章 阴差阳错，宋丞这个魏国使臣对关宁紧惕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而这时，关宁直视着慧心开口道“你说众生皆是佛，你是众生么？” “我……” 慧心张口，却哑口无言。 “成佛，谓永离生死烦恼，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关宁开口道“而你却连成佛的路都走错了，又如何成佛？” 他直接出言，直入其心。 慧心法师心神摇曳，面色恍然，他不断呢喃道“我走错了路？我走错了路？” 显然，他已经怀疑自己，并且开始否认自己。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他们都能看出来慧心法师出了问题。 此时都生出了荒诞之感。 一个从未修佛，甚至跟佛教完全不搭边的人，竟然说佛法高深的慧心法师走错了路？ 这…… 若不是亲眼见到。 谁又会相信？ 关宁没有理会旁人，低叹道“是的，你走错了路。” “成佛即是破执，放下执念，破去执念，这才是成佛的根本！” “破执？” “放下执念？” 慧心呢喃着，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抓到。 “我再问你，你游历大陆法辨各地所为是什么？” 关宁直接问道。 “为加深佛法。” “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那你在乎输赢吗？” “不在乎。” “真不在乎？” “不在乎。” 一问一答，让旁人不明所以，根本不懂这是在干什么？ 而这时，关宁却轻笑道“这就是你成不了佛的原因。” “我……” 慧心正准备回答，却猛然怔住，呆立当场，纵然有万般话语，也说不出口。 关宁继续道“学习佛法不是为了积累更多的知识，更不是为了辩论，而是为了修整自己的内心，佛法的辩论，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更不是为了颠倒黑白，而是为了寻求自心的究竟本质。” “长久以来，已经成为你的执念，求佛也是你的执念，放下执念，便可成佛。” “放下执念？便可成佛？” 慧心再次呢喃着。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从刚才那种状态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对着关宁深深鞠躬。 “多谢施主点化，是慧心着相了，施主佛法精深，境界高超，慧心差之千里，此次辨法慧心输了。” 他直接开口，态度恭敬到了极致。 “孺子可教也。” 关宁坦然接受。 这一幕，让所有人再次涌出不真实之感。 到底怎么了？ 慧心法师怎么认输了？ 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懵逼了。 每个人都有发出灵魂三连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来旁听这场法辨？ 慧心法师又高声道“此后我将停止法辨，再不与任何人辨论。” 他直接宣布。 是因他悟了。 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以为被关宁整自闭了。 “小僧自祤遍读经典，但施主刚才所言从未听过，不知来源何处，只觉精妙无比。” 他疑惑询问。 关宁开口道“因为你们所学是小乘佛法，而我所言的是大乘佛法。” ps:查了一天资料，就为了这两章。 第337章 “大乘佛法？” 关宁平淡的一句话却引起轩然大波！ “竖子狂言！” 道悟和尚直接开口！ 其他人也面色大变。 法辨，你可点化指路，但你不能说佛法如何如何，这是根本。 “这……” 周边人面面相觑。 你已经赢了，并且赢得别人赞扬钦佩，但说出这种诛心之论，却太不明智。 “何为大乘佛法？” 慧心法师却疑惑问道。 “佛家讲究一个缘字，因缘而起，今日我便传你大乘佛法！” 关宁神情淡然，轻甩衣袖，一副大师风范。 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他开口，一篇经文脱口而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在前世这是一篇耳熟能详的经文，也是极其著名的经文…… 它就是《般若经》。 是大乘佛教，最早出现的经书之列。 关宁会的其实也就这点，不过用来装逼却是足够了。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 道悟和尚面色呆滞，下意识的念诵出声。 慧心法师同样。 其余和尚僧人也是不断重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声音朗朗，使得在场所有和尚都一遍遍的重复。 他们念诵着，也感悟着。 “怎么了？” “谁能告诉我，又怎么了？” “怎么都开始念经了？” “好像是关世子说出新的佛法？”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关世子的太厉害了！” “你说呢？段公子？” “是，是。” 段和玉神情呆滞，心态炸裂，他万万没想到关宁竟如此厉害。 我原本只是假吹，没想真吹啊！ 他内心悲催的大喊。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有一道法号响起。 伴随着此时，从前方佛堂有一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老僧，白眉面皱。 他披着袈裟，手捧佛珠，神态慈和。 “见过方丈。” “大师。” 见他出来，众多和尚僧人忙着问候，哪怕那些官员也不例外。 他就是寒山寺主持，法号道信。 身为国寺方丈，他的地位非同寻常，并且他的大弟子玄心就在隆景帝身边，被称为黑衣宰相。 有这层关系，谁又敢怠慢？ 在众人注视之下，道信来到关宁面前。 “施主虽未入空门，却佛法精深，慧根深重，刚才所言大乘佛法，更是精妙无比，贫僧佩服不已，施主当为佛师。” 他苍老的声音传递。 让一众人更是惊疑万分。 “佛师？” 关宁终于还是惊动了这位，就连主持方丈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为他正名了。 而关宁却猛然一怔。 他见过这位方丈，就在日前他带着宣宁和薛瑶来寒山寺，当时给她们解签的就是他。 方丈亲自解签？ 第338章 那…… “砰！” 这时面前的慧心法师突然跪下，打断他的思绪。 “请智者收留，慧心愿拜智者为师，跟随学习大乘佛法，为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他对关宁已经由施主转变为智者，并且请求收徒，愿拜为师。 “这……” “慧心法师要拜关世子为师？” “我没有看错吧？” “你没有看错，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人人惊疑到了极点，嘴巴大张能塞一个鸡蛋进去。 慧心法师，可是在整个大陆都有极大声名，他是佛门天才，智慧无双，法辨大陆无人能敌，被誉为当世佛子！ 可他现在却要拜关宁为师！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 那关宁就是佛子师？ 今天的震惊实在太大了！ 一波接着一波。 “跟我身边？拜我为师？” 关宁神情愕然，随即问道“那你能干什么？” 他可不想带着一个和尚跟在身边整天念经，烦都烦死。 “嗯？” 这话却又是让旁人目瞪口呆。 慧心法师都要拜你为师，你却问有没有用？ 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我怀疑你在凡尔赛，可没有证据…… 慧心法师不止佛法精深，同时他还是一个武僧，其武道实力跟其修佛一般天赋卓绝，两年前就已经是上品武人，现今恐怕更是深不可测。 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绝对是最佳护卫…… 慧心法师一定会就此放弃拜师，换谁也忍受不了。 然而他却镇重道“我还是有些力气的，可帮智者做些杂事，并且……” “慧心法师，你……” 这是宋丞走了过来。 慧心是他带来的，现在却要留下，带不回去了？ 这叫什么事？ 在魏国他都是被誉为天才的人物，却拜了这关世子为师？ 魏国的颜面何在？ 他来出使是看大康笑话的，这不是成了笑话？ “宋大人，贫僧为追寻大乘佛法，要留在智者身边，因而不能再回大魏。” 他直接开口，语气坚定。 “相识即是有缘，你与我有缘，也罢，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关宁淡淡道“可收你为徒，跟在我身边，学习大乘佛法！”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慧心法师闻言，面色大喜，直接跪拜行师礼。 “你……” 宋丞面色难看，他能看出来关宁是故意的，本来还犹豫，可在他过来时，却突然改口了。 太可恶了。 不过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关世子确实极有风度。 送你一场造化！ 别人谁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知道已没有办法，慧心法师已经认定了…… “也罢，那你就跟随在关世子身边学习佛法。” 他说着，又转向了关宁。 “鄙人魏国主使宋丞，今日见关世子风采，实乃幸事。” “原来是宋大人，失敬失敬。” 关宁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临时转意。 想借着慧心压大康？ 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这慧心确实非同一般，若能在身边，可是衷心护卫，意义重大。 学习大乘佛法？ 学习关氏佛法吧。 思绪闪过。 关宁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慧法师开口问道“你之前可有师承？” “家师多年前已经圆寂。” “既然拜了师傅，那为师便要为你取新的法号……” 第339章 要把他变成自己人，首先要断了他跟过去的联系，改法号就是第一步。 关宁想着开口道“大乘佛法认为性空假有，主要就在一个空字，因而为师便赐你法号为悟空。” “悟空？” “一切皆成空？” 闻言，慧心忙着道“谢师傅赐法号。” “慧心啊。” “不，应该是悟空。” 关宁开口道“起来吧。” “是。” 他站了起来。 从此以后，名满天下的佛子慧心没有了，而是成为了关宁的开山大弟子悟空……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周边欢呼声，此起彼伏。 对于关宁的赞扬更甚。 他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 “薛大人，关宁真的做到了。” 礼部尚书袁文博开口道“也就是说他轮值六部的考核完成了。” 薛怀仁没有说话。 原本是法辨的，可慧心法师都成了关宁的徒弟。 如果这是一张考卷，那他不但答了满分，还超纲完成。 谁也挑不出毛病。 薛怀仁面无表情，但内心却一片苦涩。 之前的对关宁的捧杀，反而成就了他。 看着周边欢呼的人群，此后关宁的声名会达到顶点。 六部轮值，他已经拿到了全部优评，继承镇北王位，已是铁板钉钉，谁也不能阻拦。 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君无戏言！ 而且，若再找理由阻止，沸腾的民心也不会答应…… 失败了！ 这个结果谁又能想到。 他难道真是一个全才么？ “关世子！” “关世子！” 周边齐声响起，此起彼伏。 “此子，绝对会成为魏国大敌！” 看到这一幕。 宋丞内心想到。 “宋大人，不知我们这大康人杰如何？” 这时薛怀仁走了过来。 关宁已经完成了，并且表现良好，这个时候应当借之显摆，打压魏使气焰。 “确实是人杰。” 宋丞开口道“镇北王府后继有人，再有几年，怕又是关重山一般的人物……” 他内心还有句话没说。 甚至是比关重山还厉害。 因为关重山可没有通过六部轮值考核。 关重山是帅才，而关宁是全才。 “最后礼部考核已经通过，过几日关宁就会正式继承镇北王位，宋大人可等参加过之后再走。” 薛怀仁故意奚落。 “来了也挺多天，该走了。” 宋丞面色不自然。 带来的慧心法师都被挖走了，还有什么脸面呆下去？ 关键是，他要赶紧回去禀明情况。 大康可能又出现一个厉害人物。 魏国吃过关重山的亏。 两国相邻，自然会有不断的摩擦，曾也发生过战事。 当时关重山带着镇北军去了战场，一战奠定了胜利。 魏国从此忌惮，再没有挑起战争。 而今关重山出事，镇北王府衰落，他来打探消息，可又出来一个关宁。 大康朝廷让他历练，他受万千推崇，若让他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宋丞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其实都是假象，是阴差阳错造成的。 薛怀仁自然不知他的想法，虽然他跟关宁是敌对，但此刻在宋丞面前也很有面。 该回去禀报了。 不知陛下知道这个消息，该有什么样的怒火？ 唉！ 薛怀仁生出一种无力感。 不是他做的不到位，是关宁太让人意外。 这边人人心思各异。 第340章 而此刻关宁正跟寒山寺主持方丈道信交流。 他想到的是那个干尸的案子。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推测，能直接知道香客的生辰八字，便有可能是凶手…… 可这个想法极其大胆。 道信方丈在上京城极有声望，从隆景帝继位，他就是寒山寺的方丈，直到现在…… “关世子若有时间，能否来寒山寺宣讲佛法？” 道信看着关宁问道。 “再说吧。” 关宁所知道的，只是用来装逼的，来真的他还不行。 “大师再会，没准我过几天就来了。” 关宁摆了摆手。 他留了个心眼，或许为那个案子会再来寒山寺…… 法辨正式结束。 在一片欢呼声中，关宁离开，悟空这个徒弟自然也是跟随。 他要回去报喜。 宣宁公主还在家中等着消息。 六部轮值的考核全部结束，他马上就要继承镇北王位，府上自然要大庆一番…… 主角离开，陆续散场。 这个结果也很快传遍上京城！ 城民百姓欢呼不已，如是举行盛大节日！ 关世子果然不负众望。 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之前那些暗中运作捧杀关宁的人都懵逼了。 捧杀成了真捧！ 他们实实在在的帮助到了关宁，成为最大助力。 鄂国公府。 段盎看着面色难看的儿子段和玉。 “父亲，怎么办啊，现在是骑虎难下，我……我……现在……” 他难堪了！ “关宁真的做到了如此程度？” “是啊！” 段盎面容扭曲，父子两人如出一辙。 薛府。 薛庆身心颤抖，面色呆滞的呢喃着。 “我的嘴有这么灵么？还真的说中了？” “我……” “完了！” “父亲生气必然又会拿我出气，这关宁实在太邪门了。” 醉花楼。 叶无双娇颜绚烂。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果然没有看错……” 皇宫，御书房。 薛怀仁躬着腰身低沉道“这就是全部情况。”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其面色。 “臣有罪，是臣之前判断失误，不但没有起到压制作用，反而……” 良久，隆景帝才是开口。 “给关子安发信，让他速回上京，举行受封仪式，跟关宁继承镇北王位同时举行。” “是。” 薛怀仁知道陛下已经认了这个结果。 他没办法不认。 当初提出要求的是他，只要关宁能够完成六部轮值，就能继承王位。 现在关宁完成了。 因而也只能采取另外一套方案。 在关宁继承王位之后，正式受封关子安。 这是为了表明。 关宁哪怕继承王位，也只是一个虚名。 北方已经交给了关子安。 镇北王府将会由关子安代替。 思绪闪过。 薛怀仁问道“臣听说新军成立，并没有按照五十万的兵力编制，而是三十万，事先不是要按照关宁提出的方案么？” “跟蛮荒有停战和约。” “可那和约能保持多久，并不确定。”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退下吧。” “是。” 薛怀仁内心震颤，赶紧离开。 也在他走后。 隆景帝双手猛然拍在桌上，他面色分为的难看…… 第341章 “陛下。” 也在这时，从帘后有一个身穿黑色僧袍的和尚走了出来，他正是玄心。 在大康，最得隆景帝信任的不是首辅，也不是次辅，也不是内阁某个大臣，而是这位。 因为很多隐秘的事情，可能别人不知道，但玄心都知道。 “关宁，他再一次的让朕意外，再一次出乎朕的预料。”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在龙案后坐下。 “确实让人意外啊。” 玄心低叹道“此子简直就是妖孽！” “是啊，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他依旧做到了，现在他已成了气候，在外声望如日中天，只能让他继承王位了。” 隆景帝声音中，带着不甘。 他要维持他帝王的威严。 君无戏言。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更不能随意改变。 “不过还好，北方六州的官员已经被更换，开始整顿，消除镇北王府的影响。” 玄心开口道“关子安也被扶持了起来，可以代替。” “那关宁该如何处理？” “弃之不用，把他扔的远远的。” 玄心开口道“至于去哪，再合计合计。” “也只能这样了。” 隆景帝开口道“再让他留在上京，还不知会搞出什么事情。” “永宁一直在宫中吧。” “在，刚才还见到了。” “等关子安来，就把永宁赐婚给他。” 隆景帝说着，又问道“那件事情，不会有什么吧？” “不会，我已经见过我师傅了，而且最近因为无遮大会的事情，也被压了下去，没人注意。” “那就好。” 隆景帝冷声道“告诉你师傅，下次小心一些，处理干净点，朕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 玄心应道。 而此刻。 关宁已经回到了府上，却意外的发现，宣宁竟然不在了。 “她去哪了？不是说在府上等消息么？” 关宁问着小香。 “不知道，我们没注意。” 小香开口道“府中很多人都跟着您去了寒山寺，我们几个在后院忙碌。” “或许是回宫了吧，以前公主也经常这样。” “好吧。” 关宁摇了摇头。 这什么人。 又是不打招呼就离开。 不是说好了会在府上等着？ 他还兴冲冲的回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悟空，是我的徒弟，以后就在咱们府上了。” 关宁给府上介绍着。 给他起了这样的法号，完全是关宁的恶趣味，这样多有意思。 “大乘佛法，讲究的就是入世修行，你不要排斥，随遇而安，磨练心性。” “是，师傅。” 悟空认真道。 现在的他对关宁的话分为听从。 可他却不知道，关宁只是瞎编的。 “世子，晚上要庆贺吧，就在府上吗？” 吴管家过来问道。 “嗯，就咱们自己人庆贺就行。” 他心里还有着埋怨，这么重要的时候宣宁怎么就回宫了？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想这个了。 因为有祝贺的人来了。 轮值六部结束，他将继承镇北王位，从此以后身份完全不同。 这才是关键。 再以他如今的威望，以后在大康必然有一席之地，跟以前完全不同。 不止是朝廷官员，很多民众都自发带着礼品前来，简直门庭若市。 据说法辨结束，魏国使臣就灰溜溜的离开。 关宁为大康争了颜面。 这让他感慨万千。 初刚来上京时，他就在镇北王府祖宅，可无人问津，始终冷冷清清。 现在他另住在小宅，来访者络绎不绝。 这说明了什么？ 他成长了！ 来上京已有半年多，他终于站稳了脚跟，也把原本属于自己的王位拿了回来…… 来访者很多。 最让他意外的是，就连历舒兰的父亲，内阁大臣历修都亲自过来。 “历大人百忙之中能来，真是万分荣幸。” “跟我就不必说客套话了。” 历修开口道“我来是有事情，要跟你提个醒，让你有些准备。” “快请。” 关宁请到了内厅，坐了下来，看着镇重程度，应该不会是小事。 “过几天关子安会来上京接受受封，到时会宣布安北军正式成立。” 关宁面色微变。 历修问道“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你，关子安算是你的义兄，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我只能跟您说四个字。” 关宁沉声道“鸠占鹊巢！” “明白了。” 历修开口道“这跟我想的差不多，当初镇北王出事，而你那时表现又差强人意，陛下便将关子安扶持了起来……” “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一但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关宁点了点头。 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知道更深层次的东西。 隆景帝就是借着他父亲出事的机会，趁机削弱镇北王。 可镇北王府传承这么多年，底蕴深厚，贸然削藩恐引起很大的反弹。 这就显出了隆景帝的厉害之处。 他在削藩的同时又扶持起了关子安。 关子安原本是他爹收的一个义子，这么多年下来，在很多人的眼里，关子安所代表的也是镇北王府。 这样就平息了北方很多问题。 只有关宁知道。 关子安根本就是隆景帝找来的一个替代品！ 鸠占鹊巢一点都不为过。 在关重山出事后，关子安迅速掌权，显露野心，大肆清洗，也在这时，他被召来上京，这无疑给关子安创造了绝佳机会。 偏偏自己要继承镇北王位了，又召关子安来上京受封。 这什么意思？ 不过这次正好能跟关子安见面。 他倒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恐怕关子安绝对想不到，自己能成长至今…… 思绪闪过。 关宁又问道“安北军按照五十万编制成立，还有十万预备役，这么快就完成了？” “没有按五十万，而是三十万。” “三十万？” 关宁诧异的问道“不是按照我定的方案执行吗？” 历修道“其他都是按你的方案，唯独人数编制没有采用。” “为什么？” “沛国公提议，陛下首肯。” “糊涂！” 关宁开口道“三十万人够干什么？等蛮荒攻进，根本无法阻挡，到时候就是灾难！” “我们也据理力争，可已成定局。” 历修开口道“陛下似乎很信任关子安，说有关子安，必然能打造出第二支镇北军。” “就凭他？” 关宁神情不屑到了极点。 第342章 镇北军可不是能够短时间训练出来的，而是长久以来打出来的。 这位义兄真是好大的口气。 “你制定的方案是极好，但真正执行起来却有了问题。” 历修声音中带着无奈。 “还有问题？” 关宁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提出的军屯制。” 历修低沉道“军屯制让那些人看到了好处，原本去蛮荒很多军队都不愿意去，现在都抢着去，我担心最终军队的性质会变，士兵会被压榨成劳动力，最终战斗力丧失，到时候都进了私人口袋，军费还需要朝廷出……” 关宁微微一怔。 “蛮荒直面战事，他们都敢这样做？” “军队一直都世家贵族掌握，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历修开口道“其实你们镇北王也属其列，并且是最大的世家，只是不与之同流合污，因而才被排斥……” “唉。” 关宁低叹了口气。 “这样是会出事的，我所做的方案，完全是从实际出发，他们随意改变，大打折扣……” 他不想再说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到时候自会有苦果显现…… “好了，那我就走了。” 历修站了起来。 “这就要走了吗？” “嗯，实在是公务繁忙……” 他欲言又止，不过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关宁，就是陛下准备把永宁公主赐婚给关子安。 这是他女儿历舒兰嘱咐的。 他大概了解关宁的性格，知道之后必然会闹事。 马上就要继承王位了，再不能出幺蛾子…… 他想着，还是没有说。 又过了两日，隆景帝下旨，因关宁轮值六部皆得优等，将正式继承镇北王位，于七日后举行仪式。 此事公告，在上京城引起一片沸腾。 关宁正值声名鼎盛之际，其在寒山寺法辨事迹在传播之下，被无限放大，受无数崇拜。 关世子继承镇北王，实至名归！ 镇北王府不会衰落，反而还会如以前那般，成为大康支柱！ 城民百姓兴奋异常，他们完全把这当成是节日来庆贺。 这本是极好的事情。 可关宁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宣宁公主失踪了！ 开始以为她是回宫了，关宁也没太在意。 以前宣宁经常不打招呼。 可过了几天，依旧没有音信。 关宁便去宫中询问，宣宁并没有回宫，人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没有回宫，却不知所踪。 这能去了哪里？ 关宁开始寻找，他发动了很多人，甚至去了京兆府让官府的人找，依旧没有找到…… 本应是喜庆的，但府上却一片沉寂，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世子，您罚我们吧，要不是我们那天……也许就知道公主去哪了。” 几个侍女主动请罪。 “跟你们没关系。” 关宁摆了摆手，声音低沉。 “有没有可能是公主自己离开了？” 靳月开口道，但又很快否定。 在外人看来，公主跟世子的关系很好，相当亲密，而且现在都要继承王位，也就是说，她马上就要成为王妃！ 事实上外面已经有人开始说，宣宁公主阴差阳错，本来嫁给了废物世子，却成了王爷。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离开？ 关宁却微微一怔。 第343章 有这个可能吗？ 事前他就隐约发现了宣宁的反常。 她对自己温柔体贴，并且还发生了亲密关系。 她为什么要离开？ 完全没有道理！ 关宁想不通。 “世子，莫司首来了。” 这时吴管家领着莫宣进来。 关宁找过莫宣帮忙，她本就是体制内的人，更方便一些。 莫宣娇颜带着些疲色，她开口道“暂时没有消息，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宣宁公主金枝玉叶，她不会有事的，更没人敢加害，或许她只是……” “加害？” 关宁猛然一怔。 他问道“你查的那个干尸案进展怎么样了？” “案情更复杂了，前日又发现了三具干尸。” “又发现了三具？” “是的。” 莫宣解释道“城郊有一处荒院，有五六个流浪之人在那常住着，在院子里发现了尸体，然后报案……” “你先忙你的事情，不用操心案子。” 她又补充了一句。 关宁开口道“也就是说已经发现了九具尸体？” “是的。” “确认身份了吗？” “两次共确认了五人的身份。” “有什么共同点？” “年纪十四到二十岁的花季少女，出身都集中在三元节。” 莫宣不知道为什么关宁问的这么细致，不过她还是解释道“之前的推断没错，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可能远不止这九人，甚至更多，只不过现在没有发现，根据统计出的失踪人数，有三十七个人，符合凶手特征。” “突然离奇失踪，没有音信，没有线索……” 莫宣说着，面色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宣宁公主也是突然失踪。 她看着关宁。 关宁低沉道“宣宁就是在元宵节当天出生的。” “什么？” 莫宣娇颜失色，呢喃道“你是猜想？这不可能吧。” “不一定，至少从案情上推断已经跟遇害凶手一致了。” “可……她是公主啊！” “凶手必然是丧心病狂，他能残忍的把人血抽干，你觉得会在乎什么身份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关宁沉声道“宣宁失踪了，我已经找遍了几乎所有她可能在的地方，可没有寻到。” “现在有这个可能，哪怕是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过，万一呢？万一她真的遇害呢？” 旁边人面面相觑，听的是云里雾里。 怎么突然就转到了案子上？ “世子，宣宁公主真的有可能遇害？” 靳月神情紧张，其他人也同样。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无动于衷，我一定要找到她。” 关宁站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一同查案，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案子破获！” 关宁沉声道“退一步说，查出真相发现宣宁并没有遇害，或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也能放心了不是？” “嗯，这么说也对。” 莫宣又补充道“在这同时也要继续寻找。” “嗯。” 两条路线，同时进行。 “去把悟空找来，我有事交待……” 第344章 曾经的慧心法师，现在的悟空，拜师以后就跟在关宁身边，关宁不时说几句前世的禅语，再编几句瞎话，便把他忽悠的天花乱坠。 他学的也不是大乘佛法，而是关氏佛法…… “师傅，什么事情。” “为师有事需要你去做，你立即去寒山寺……” 他悄声交待，并没有让别人听到。 “这是一次历练，也是一次考验。” “是师傅，我会做好的。” 悟空立即离开了。 “你可是找了一个……好徒弟。” 莫宣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走吧，去查案子！” 关宁开口道“我就以督捕司外聘顾问的身份参与，没问题吧。” 他已经不是督捕司的人了，按正常手续是没资格参与查案的，尤其是这种重大案件。 “顾问？” 关宁当即解释了顾问的意思。 “没问题。” 莫宣很痛快的应道。 “走吧。” 关宁交待老吴继续派人寻找，之后就跟着莫宣去了督捕司。 先看卷宗，再看尸体。 卷宗并不没有什么看的，详细经过关宁也知道，他主要想看的是尸体。 停尸房。 九具尸体整齐的排列。 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但却格外的渗人，因为都是干尸。 关宁强忍着不适靠近细看。 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骨，肚腹低陷，只是保持了最基本的人形，比常规尸体更加恐怖。 “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经仵作验尸确定，她们的血液都被抽干，因而才能以这种状态保持下来。” 莫宣在旁边解释着。 “后来发现的那三具尸体的口中也有红豆吗？” “有。” 关宁开口道“我知道为什么尸体口中会被放置红豆。” “我也知道了。” 莫宣显然也做过不少调查。 “如果按这个说法，凶手会是和尚？” “至少也跟和尚有关，在死者口中放置红豆，只有佛门中的人才会这么做。” 关宁说着，然后开口道“走吧。” “去哪里？” “去死者家中调查访问，另去失踪疑似遇害者的家中，询问亲友相熟之人，我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暂时不能说，只有确定才能说，如果不确定就不能说。” “看来你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莫宣诧异的看着关宁。 “走吧。” 二人出发，没有带任何人。 关宁要亲自查问，别人不一定能办好。 很快，就来到了第一家。 这是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的一家。 受害者名为杨灵，失踪在四年前，那时她十五岁。 这家人家庭殷实，男主人是个小商人。 “你怎么又来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们不去找凶手，来问我干什么？我知道凶手吗？” 莫宣刚走进去，杨安就开始发牢骚。 他气色明显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闹的，任谁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那个样子都不会好受。 “凶手，给我抓……” “关世子？” 他正说着，见到后面走进来的关宁忙的转变话音。 “你认识我？” “认识的，在寒山寺我还见到了您。” 杨安显得很拘谨。 “您来寒舍是？” 第345章 “我是来跟莫司首查案的，有些情况要询问。” “您要亲自查这个案子？” “对。” “好啊，您能亲查必然会水落石出，关世子我的灵儿，她……” 杨安说着就哭诉了起来。 “你平复下心情，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好，我一定告知。” 这态度跟对待莫宣完全不相同。 主要是关宁现在威望太大。 “你的女儿信佛么？” “不信。” “不信？” 关宁皱着眉头，难道他判断错了。 “我女儿不信，但是我信。” 杨安开口道“我去寒山寺的时候会经常带着她，前几天法辨我也去了，关世子你……” “你带她求过签么？” 关宁打断他的闲话。 “求过。” “你确定么？” “很确定。” 杨安开口道“我那次是专门带着灵儿求签的，所以印象很深。” “杨灵失踪是求签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 “大概多久？” “几个月吧。” “还记得当时给杨灵解签的是谁么？” “是寒山寺的一个僧人，法号同济。” “你记得这么清楚？” “灵儿失踪后，我经常去寒山寺为她祈福，捐了不少香火钱，去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好。” 关宁面无表情，但内心却震动不已，或许这只是个例，还需要继续走访。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离开去往下一家。 询问都是相同的，信不信佛，有没有去过寒山寺，有没有求过签。 有不确定是否求过签，但基本都去过寒山寺。 还有一个女子更是忠实信徒。 一个，两个是偶然，而这么多个就不是了。 另外，他还专门走访了失踪并案的家中。 经查证，其中有几个也有类似的经历。 有一个女子，其父母并不知道情况，关宁还找到了其好友证实，她确实求过签，并且就是这个好友陪同。 失踪时间，就是在求签之后。 而这些受害失踪的人无一例外，出生日期都集中在三元节，或上元，或中元，或下元。 查到这个时候，关宁基本已经确定了猜想，这起案子，一定跟寒山寺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这些死者都跟求签有关？这到底是求签，还是求死？” 莫宣问出了疑惑。 整天下来她都没有说话，充当陪同领路的角色，却眼睁睁的看着关宁挖出了重大线索。 要知道她可是查了好几天。 “你求过签么？” “没有。”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 关宁开口道“这应该感谢宣宁，若不是她那天起了求签之念，我也不会知道。” “每个求签者在解签时都会被问到生辰八字……” “你是说？” 莫宣美眸惊疑。 “是的，我灵光一闪就将之联系在了一起，凶手行凶如此有针对性是怎么做到的，死者之间并没有联系，如何锁定行凶目标？” 关宁沉声道“那就是出生日期，而生辰八字就有体现，没想到我竟然猜中了。” “不是你猜中，是你留意了，查案就是这样，某处的灵光一闪就能解开真相。” “所以这个案子跟寒山寺有关？” 莫宣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很可能凶手就在寒山寺！” 关宁沉声道“看来我要再去一趟寒山寺了……” 第346章 再临寒山寺，关宁受到相当热情的接待。 法辨之后，他在整个修佛之人的眼中都非同一般。 连慧心法师都甘愿拜师，还能说什么？ 他就是佛子师。 地位崇高。 “关施主前来，使得小寺真是蓬荜生辉啊！” 道悟和尚亲自出来迎接。 他是主持方丈道信的师弟，道信很少露面，基本就是他在主持寒山寺的日常事宜。 “道悟大师也说这种恭维之言？” 关宁开口。 他并没有说是来查案的，只是来拜访的。 在没有证据之前，只能暗查。 寒山寺是国寺，在大康地位特殊，直接调查影响太大，根本不可能。 而且现在他只确定了寒山寺，还没有具体怀疑目标。 “绝对不是恭维。” 道悟开口道“关施主佛法精深怕是老衲都不能相比，这几日慧心法师……不，悟空法师在寒山寺传扬大乘佛法，让我等受益匪浅，您来是传佛法的吗？” 他对关宁都带了尊称。 周边和尚带有期待之色。 “我是来学习的。” 关宁开口道“佛法浩瀚如海，永无止境，听说寒山寺有藏经阁，所藏经书典籍无数，我想进去阅览不知可否？” “您是来看经书的？” “是。” “阿弥陀佛。” 道悟念诵法号，回头对着身后僧人和尚开口道“关世子佛法精深到如此程度，竟依旧要阅览经书提高修为……这才我辈应学之处。” “阿弥陀佛。” 所有和尚同时念诵法号，看关宁时带有浓浓敬佩之意。 “这……” 关宁一脸懵逼。 他去藏经阁看书，是想要找些线索，根本就不是学习佛法，只是随意装个逼，还装成了？ 思绪闪过。 关宁问道“不知方便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 道悟和尚直接道“现在就可以带您去，不知道您有空，能不能为我们宣讲大乘佛法？” 这已经成他的执念了。 “看完经书再说。” “好。” 很快道悟就带着关宁去了藏经阁。 这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阁楼，充满古朴之感。 每个寺院都有藏经阁，但并不是每座藏经阁都有扫地僧。 “你们就跟在关施主身边。” 道悟指着两个小和尚。 “是。” “关世子请随小僧这边走。” “麻烦把我徒弟叫过来。” “好。” 关宁吩咐了一句，便跟着小和尚进去。 藏经阁里面很大，一座座书架整齐的摆放，很多书籍都有落了灰层，看来这里并不长有人来。 “不知关施主要看哪方面的经书？” “奇闻异事，就是佛门中的奇异故事……从这些故事中，能有很深感悟。” “明白了。” 小和尚指引着关宁来到一个书架前。 “这里就是。” “你们可以去忙了，我自己看。” “关施主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们，我们就在外候着。” “有劳了。” 关宁看着书架上的书籍经书深吸了口气，随手抽出一本翻看了起来。 他是来找线索的。 凶手行凶手法残忍奇特。 他找那些花季少女下手，还必须是三元节出生，并且还要抽干血…… 动机是什么？ 求财？ 还是求色？ 都不是！ 关宁猜想这可能是一种迷信活动，或者是祭祀…… 因为这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 这是他的推断。 他便来到藏经阁寻找相关书籍，或许从中就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其实也有碰一碰成分。 查案本就是这样，在没有具体线索时，只能寻着推断乱撞。 撞到了是运气好，撞不到再继续撞…… 他翻看了起来。 时间很紧迫！ 他必须要尽快查出真相！ 要不宣宁失踪跟此无关，他可放心，要不有关，他能找到真相。 而且还能为那些无辜受害的花季少女报仇…… 一本接着一本。 他看的并不细致，只是大体浏览，寻找有无相关故事，或者其他什么……因而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这很考验耐心。 也在关宁查看的同时，另一边道悟来到了一座佛堂。 这不是正堂，只是一个小堂。 佛像前，寒山寺方丈道信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着经。 “方丈师兄，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再跪着了，起来吧。” 道悟忙着走过去，准备搀扶。 “跪着才能显心诚。” 道信放下了木鱼。 “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了？近几年在这佛堂，一待就是一整天，怕你的身体坚持不住啊。” 道悟面容带有忧色。 他怎么劝告都劝不动。 “佛主都有圆寂的那天，我又何尝没有，对我而言，圆寂就是一种解脱。” “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对了，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关施主来了。” “哦？他果然来了。” “果然？您知道他会来？” 道信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问道“他来做什么？” 道悟说出来意，忍不住感叹道“关施主佛法精深，却依旧不停止的学习参悟……真是可惜了。” “若他真是我佛门中人该有多好？” “心中有佛即是佛，这是那天法辨时他说的话，你难道忘记了？” “是我着相了。” 道悟开口道“他去了藏经阁。” “藏经阁？” “是的。” “过几天可能会有事情发生，我们寒山寺会有变故，若我有事，你继为主持方丈，其实这些年原本就是你在操持。” “师兄，您说这话是什么？” 道悟面色微变。 “没什么，你只需记得便好。” 道信和尚开口道“关世子有什么需求尽可能得满足，你可以离开了，我要继续念经。” “师兄？” 道悟满面的莫名其妙。 “你去吧。” “是。” 他虽不解，但还是听从。 出了佛堂，里面有节奏的木鱼声又响了起来，还有如蚊鸣般念诵经文的声音传出。 只不过念经文的声音很低。 他忍不住回头。 他其实很不明白。 诵经不一定要跪着，正常打坐就可以。 而他师兄却跪在佛前。 要么是求愿，要么是忏悔。 忏悔？ 他猛然一怔。 隐约听得所念的经文是礼佛大忏悔文，这正是忏悔的经文。 第347章 关宁还在藏经阁看着经书典籍，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依旧没什么收获。 书太多了，也太杂了，但他想要的却没有找到。 “师傅。” 这时悟空来了。 两天前他就被关宁派到了寒山寺。 一边由他跟莫宣在外调查，悟空则在寒山寺打探消息，同时进行。 他就是和尚可以更方便的打探，若是关宁来问这些，被有心人知道，可能会打草惊蛇…… 看了看门口的两个小和尚，关宁悄声问道“让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已经打听到了。” 悟空开口道“在寒山寺负责解签的有四个人，分别是庆真和尚，庆妙和尚，同福和尚，同济和尚。” “同济？” 关宁猛然一怔。 在先前的调查中，受害者杨灵的父亲杨安说，给她女儿解签的就是同济。 关宁知道，在寒山寺辈分最高的是道字辈，再下来是庆字辈，然后是同字辈…… 所以这四个人，辈分很高。 “道信方丈经常去解签吗？” “有，但是很少。” 悟空解释道“道信方丈整日诵经念佛，平素很少露面。” 这么说只是偶然被他遇上了。 关宁想着又问道“这四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我接触以来没有遇到过。” 悟空解释道“庆真，庆妙这两位法师都是四大班首之一，庆真还是首座，他佛法精深，为人慈善……” “师傅，你让我打听这些干什么？” 他问出了心中疑惑。 “别多问，只是历练。” 关宁又问道“同济呢？” “同济是八大执事之一，管理着僧院，对了，他还是道信方丈的徒弟……是唯一一个同字辈的徒弟。” 他说着自己打探到的，关宁认真从中找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没有头绪，因为根本就连不起来。 现在就却一根线，把这些都串起来的线。 “走吧，去转一转。” 看得有些累了，这样没有头绪的查找太浪费时间。 这里的经书太多了，怎么可能全部看完？ 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时间。 带着悟空名为游览，其实是他想调查，核心的地方肯定去不了，只能是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 “不知关施主想去什么地方看看？” 一个偏中年身材微胖的和尚开口道“道信师叔有事情，因而让我陪同，贫僧法号庆妙，我们见过的。” 庆妙！ 这就是四个解签和尚的其中一个。 关宁确实见过，只不过之前没有对上号。 “随便看看，有劳大师了。” 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这是他第二次游览，第一次是跟宣宁，薛瑶来的，那是自主，跟有人带着不同，一些不对外开放的殿宇也能进去。 关宁这才发现各种供堂相当多，大小不一，所供的神佛也不一样。 每到一处，庆妙和尚都会为他介绍一番，来源出处。 这时来到一座佛堂，所供的是弥勒菩萨，不过在佛像两边各有两位面相粗狂如凶神恶煞般的法相。 “这个我知道，是四大天王吧。” 关宁脱口而出。 “没错。” 庆妙解释道“四大天王，是佛教的护法天神，分东南西北，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这不是跟道教神话中的一样？” “其实是出自佛教的。” 庆妙笑道。 “好吧。” 这只是个小插曲，接下来又带着关宁去其他地方游览，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地方。 第348章 关宁感觉陷入了瓶颈，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线索…… 这都已经快晚上了，一天又这样过去，他有些心急。 “庆妙诗叔，不好了，出事了。” 正回斋堂的路上，有一个小和尚神色匆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 “庆真师叔……他死了。” “庆真师兄死了？”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您快去看看吧。” 庆妙面色大变再顾不得其他，忙着跟随。 “庆真？” 关宁跟悟空相视一眼。 庆真就是四个解签和尚之一，竟突然死了？ 他忙的也跟了过去。 很快就来到一间佛堂。 在门前摆放着一具尸体，上面盖了袈裟，他就是死了的庆真和尚。 “到底怎么回事？” 关宁赶到的时候，道悟和尚也刚过来，他忙着问道。 “是……我发现的。” 有一个小和尚支支吾吾道“临夜我过来打扫佛堂，发现庆真师叔在这里，他是跪着的面朝佛像，我不敢打扰，就在外等候，等了约一个时辰，一直没有动静，就过去查看，发现庆真师叔，已经没气了。” “你说什么？当时他是跪在佛前？” 道信皱眉问道。 “是。” 他面色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正准备说什么，却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 “方丈。” “主持。” 只见寒山寺主持道信走了过来。 “主持师兄，庆真他……” 关宁问道“道悟大师，我能看看吗？或许能够判别出庆真大师死了多久，是自杀还是他杀？” 在督捕司待了一段时间，他也学到了几分。 “不用看了，庆真师兄是自杀的。” 这时有一个和尚站了出来，他三十多岁，身材看起来壮实，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冷。 关宁感觉到似乎有敌意一样。 “他就是同济和尚。” 悟空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关宁心中了然，又问道“不知同济大师是如何断定，难道自己的师兄莫名死了，都不让人查验？” “让关施主看看吧。” 道悟开口首肯。 关宁将那袈裟掀起，只见其眼口微开，面唇皆呈紫色，他又看了手指甲，呈青黯色。 “基本可以判定为中毒。” 关宁开口道“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时辰左右。” “我刚才已经看过。” 同济冷冷道。 “不过为什么同济大师就确定庆真大师是自杀而亡，他为什么要服毒？” 关宁抬起头看着他。 这个人绝对反常。 “因为庆真师兄跟我说过一些话，他这几天情绪低落，很不对劲，本就有些预兆。” “没错，这几日发现庆真师叔时长精神恍惚，跟以前不同。”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 旁边有人附和着。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同济看着关宁冷声道“这就要问问你了，其实你才是杀死庆真师兄的凶手……” 第349章 “我？” 关宁感觉莫名其妙，跟他有什么关系？ “同济，休得胡言！” 道悟直接呵斥。 可同济却接着道“师叔，难道还不能说么？现在庆真师兄都死了！” “嗯？” 看这面色郑重，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关宁更疑惑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你提出的大乘佛法。” “大乘佛法？” 同济开口道“你所提出的大乘佛法跟我们所修理念有很大出入，那日法辨之后，众位就因此而讨论并且发生分歧。” “庆真师兄原修佛法根深蒂固，突有外论，陷入纠结反思，怀疑否定，最终无法承受而在佛前服毒而亡……” “嗯？” 关宁面色呆滞。 好清新脱俗的理由啊！ “所以，庆真大师是走火入魔了？” “可以这么说。” 同济开口道“事实上像庆真师兄这样的在寒山寺并不是个例……所以还请关施主离开吧，不要再踏足寒山寺！” “同济，不可胡言！” 主持道信开口呵斥。 “关施主不要在意，他是胡说的。” “把庆真放好，明日老衲亲自为他超度，就这样散了吧。” “散了吧？” 关宁再一次呆滞。 一个人死了，不调查死因，不调查缘由？ 庆真还是他徒弟吧？ 至于同济说出的理由，他根本就不相信。 或许有这种可能。 在自己说出大乘佛法时，悟空神情也不对，陷入怀疑，然后自己否定。 不过他接受了，明悟了。 因而才会拜自己为师。 可因此而自杀？ 根本就不可能！ 然后就一句散了吧，就轻飘飘的揭过…… 这太率了！ 也太反常了！ 很有可能，他们在掩盖着什么？ 关宁内心微动，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 道悟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似乎顾及道信方丈。 道信方丈面色带有悲痛，还有其他什么。 最反常的是同济，死的是他的师兄，却没有丝毫悲伤的情绪，反而对自己特别的防备…… 关宁内心呼了口气。 这种局面是好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明他们就是有问题，自己之前的推断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情况是，有头有尾，无中间。 需要一条线，把这些连起来，然后就真相大白了…… 就这样草率的散场了。 关宁是个外人，连人家都不在意，你又能说什么？ 他跟悟空二人准备再去藏经阁。 关宁始终觉得，凶手行凶的动机必然有宗教性质的因素在里面，只是他没有找到…… 再找一个晚上，碰碰运气。 “师傅，我注意到一个问题。” “什么？” 悟空开口道“按照刚才他们的描述，庆真大师跪在佛前……应该是在忏悔。” “忏悔？” “跪在佛前，不是许愿，就是忏悔。” “你确定吗？” “确定。” 关宁记住了这个细节，同样他感觉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抓住什么。 “走吧，看书去。” 他带着悟空又返回了藏经阁。 夜已经很深了。 此刻，一间屋子里，烛火摇曳。 “师傅他已经死了，师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关宁进了寒山寺，他很可能就是查那件事的，并且还可能掌握到一些东西，该怎么办？” 有一道带着慌张的声音响起。 “你慌什么？庆真师兄他是自己吓自己，他死了活该，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可是持国天王，他太懦弱了。” 紧接着，又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第350章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么说有错么？” “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我不做天王了。” “你什么意思？” “师傅自杀，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他醒悟了，他知道不能在错下去，所以他在佛前忏悔，我……我不能……” “唉，同为护法天神，我为你们感觉到羞耻，既然如此，你就去追寻你师傅吧。” “师叔，你……” 他刚开口，却说不出话，嘴角也有血流出。 一根银针，插入他的脖领处。 很快他的面唇开始发紫，已然是中毒而死。 另一人将他的尸体摆放成跪拜的姿势，跟庆真和尚死时一模一样，然后他悄然离开…… “关宁，你真是来查案的么？不管你是不是，你都该死！” 夜幕下，一双冷目充满杀意。 藏经阁，烛火闪烁着光芒。 关宁身边已经堆满了书籍经文。 不是！ 还不是！ 都不是我想要的！ 关宁靠在书架旁，一阵阵的烦躁！ 隔着两个书架，悟空也坐在地上翻看着。 不过跟关宁不同。 他看的很仔细，把这当成是学习的机会。 不得不说。 寒山寺的藏经还是很多的。 另一边的角落，两个陪同的小和尚打着瞌睡。 整个藏经阁一片寂静。 这时门口处，有一个穿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的人影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有一定的功力，走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寻着光亮靠近了过去。 通过书架的夹缝，他看到了关宁。 “师傅，我找到一篇经文，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 这时悟空的声音响起。 “讲的是什么故事？” 关宁抬起头询问，猛然看到书架边的黑影。 这时黑衣人也知道关宁发现了他，所以他必须要出手了。 他直接从书架后出来。 双方相距并不远。 这个距离，他能做到一击必杀！ 他知道关宁并不会武功，他手无缚鸡之力！ “死吧！” 他呢喃着。 脚下猛然发力，对着关宁冲了过去！ “你……” 关宁也正面看到了黑衣人。 刺客！ 他念头刚闪过，黑衣人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刺客曲手成爪，大拇指和食指弯成钩状，对着关宁咽喉抓了过来！ 快！ 太快了！ 可关宁的反应更快，在那手到喉前之际，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让其再难进半寸。 “你……” 手腕处传来的大力，让刺客的眼中出现一抹惊愕。 “师傅！” 听到动静的悟空大喊。 刺客心知如果一击无法杀死关宁就再没有机会…… 可现在脱身都不可能，手腕被牢牢抓住。 等悟空过来，就会被抓现形。 判断失误。 他来不及多想，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书架就往倒拉。 书架即将倒塌，关宁不得不松手，刺客反应很快，翻身打滚直接逃离出去。 “轰！” 这时书架倒塌，直接压在关宁身上，其上的书籍经书全部散落开来。 “嘶。” 关宁躬着身子，感觉到疼痛，此刻他承受着整个书架的重量。 也在这时，他无意看到地上散落的一本经书展开书页上的内容。 这…… 他面色惊喜。 他想要的找到了…… 第351章 “师傅，你没事吧。” 这时悟空过来把书架扶正。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角落里打瞌睡的两个小和尚也惊醒了。 “我没事，快去追刺客。” 关宁开口。 悟空立即跑了出去。 “刺客？” “哪有刺客？” 两个小和尚忙着过来，看到一片狼藉，面色惊疑。 关宁没有回答他。 他连遇刺都似乎不在意，而是拿起地上那本经书，细看了起来。 这上面讲述了一个故事，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并且还有些离奇的故事…… 关宁眼中放光！ 他往后翻，还有三张配图。 图略显模糊，但能看清楚。 关宁猛然一怔。 这图他见过，在寒山寺的一座殿内，有三张壁画，中间那张是空缺的，而这里是完整的…… 他找到了！ 这就是那条线！ 把所有的片段连接成一个整体。 关宁神情激动。 这一幕，让旁边两个小和尚一脸懵逼，随即生出佩服之意。 都遭遇了刺杀，都这个时候，关施主还在看经书，如饥似渴！ 难怪他佛法精深啊！ “那个关世子，您……没事吧。” “哦，我没事。” 关宁这才回神，他的这本经书藏在衣袖。 “您看清楚刺客的样子了吗？” “没有，他穿着黑衣，还带了黑色面罩。” 关宁此刻才感觉到后怕。 这个凶手很厉害，一定是武道高手。 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有些力气，恐怕已经死了。 果然是大力出奇迹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边刚说了没几句，门外就有好几个人走了进来。 书架倒塌，那么大的动静，足矣引起别人的关注。 “师傅，出去时没有看到刺客，怕已经跑了。” 悟空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在他身后跟着很多僧人，看着这一片狼藉，皆是面色大变。 “关施主，你遇到了行刺？” 同济和尚也在。 “嗯。” “到底怎么回事？” “关施主你没事吧。” “咱们寒山寺怎么会有刺客？”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关宁解释道“我刚在看书，突然有黑衣刺客进来，幸亏我反应快……” 他说着，面色突然变得冷厉。 “同济大师，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 关宁冷声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们应该知道，再有几天我就会继承镇北王位，我还是当朝驸马……而我却差一点死在你们这里。” “悟空。” “师傅。” “你立即下山去找吴管家说明情况，他会安排……我必须要找到刺客！” 闻言。 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事态若是闹大，会给寒山寺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关世子，你先不要激动……” 同济刚开口，就被关宁打断。 “别跟我说这些，我只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悟空对关宁的话言听计从，准备就要走。 “等下。” 关宁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同济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追出去的时候他正走过来，说是来看看你。”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关宁深深看了眼同济，这家伙很值得怀疑…… 会是他吗？ 很快，便有更多的人过来。 道信方丈，道悟和尚等几位大师。 他们都跟关宁说着好话。 道悟和尚开口道“关施主，我已经安排僧院武僧封寺，若有刺客，绝对不可能逃出，至于找官府参与，就没必要了吧？” “万一刺客就在这中间呢？” 关宁目光环视一众。 “你是怀疑，我们寺院的僧人？” “不，这不可能。” 道悟摇头道“他们对你崇拜有加，又怎么会刺杀你，没有理由啊。” “是吗？” 关宁开口道“同济大师不是说，是我害死的庆真大师，万一是有人报复呢？” “那……是胡说八道。” “关施主，你这话什么意思？” 同济面色微变。 “你要清楚，我们寒山寺是国寺，不是普通的寺院。” “哦，你还想说什么？” 关宁看着他，冷声问道“是不是还想说，你还有一个在陛下身边，被称为是黑衣宰相的师弟？” 在隆景帝身边的玄心法师也是方丈道信的徒弟，他就是同济的师弟。 “想用这来压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关宁丝毫不让。 “你……” “关施主，你遭遇了刺杀，心有怒气我们可以理解，只是若让官府介入，实在是……” 道悟正说着。 突然外面有急促的声音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和尚跑了过来。 “刚发现同福师叔死了！” “什么？同福死了？” “晚上还见他了，同福怎么会死？”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惊疑声。 同福？ 这不是四个解签和尚中的一个吗？ 他怎么也死了？ 关宁面色微变。 他以为自己很小心了，尽量避免不提，不惹人怀疑。 可他们还是如此紧惕，开始杀害知情人，阻止调查。 思绪闪过。 关宁淡淡道“这就是国寺，一天之内死了两人，还有刺客藏匿，看来真有必要查一查了。” 已经顾不上他。 立即转场，赶往了同福的住持。 他跪在蒲团上，跟庆真和尚是同样的姿势，外表查看也是中毒而亡。 一个是偶然。 两个就不是意外。 “同济大师，你怎么解释？” 关宁开口道“他也是自杀？也是因我而死？” “你……” “好了，我不听你解释，等官府的人来吧。” “关施主。” “好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主持道信开口道“就按关施主的意思来吧。” “师傅？” “就这样吧。” “快去进宫，找你玄心师叔说明情况。” 同济暗中吩咐着一个小和尚。 “还是方丈深明大义。” 关宁开口道“其实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等官府的人来，只是为了方便……”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 “对，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关宁保持沉默。 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他说的知道凶手，是已经知道了干尸案的凶手和全部过程，也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ps:明天就结案了，其实进展不慢，主要是一章一章更新，会有错觉。 第352章 关宁悠然等候，不过是在很多大师的陪同下，众目睽睽，他相信某些人是不敢有歹心…… 也在他等候之际。 外面已经起了波澜。 关宁在上寒山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只需要一个信，就能立即做出反应。 他动用了能够动用的人。 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寒山寺也不是寻常地方，所以他要搞大！ 深夜，关宁在寒山寺遇刺的消息迅速传开。 现在的他，即将继承王位，稍微有点事情，就会引起关注。 刑部，督捕司。 莫宣对着一众人开口道“除去值守人员，其余全部出发！” “是！” 她刚带人出了门。 这边刑部尚书张政也恰好出来，随着前往寒山寺。 同时，京兆府大批城卫军也迅速赶往…… “什么？寒山寺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刻在宫里的玄心也接到了同济派人送来的信。 “关宁确实遭遇到刺杀了么？” “是！” 玄心面色大变。 “你在这等着。” “是。” 玄心不敢怠慢，立即去找隆景帝。 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可还是被叫了起来。 “是同济行刺的关宁么？” 隆景帝披着龙袍，冷声问道。 “应该是。” “糊涂！” 隆景帝开口道“关宁马上就要继承镇北王位，如果这个时候遇刺，还是在寒山寺，这让别人怎么想？” “成功了吗？” “关宁无碍。” 玄心开口道“这不是关键，同济怀疑关宁去寒山寺是调查那件事情，才铤而走险……” “你觉得关宁会查么？” “应该不会。” 玄心解释道“之前也从未听说关宁有此动向，他也只是今早才去的……” “明明是自己心虚，胡乱猜疑，反而搞出了事情。” 隆景帝沉声道“关宁本就是借机发挥的主，尤其还是这个期间，这不是……” “传信，让同济必要时候舍弃自身，让薛怀仁过去，尽快将此事平复，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的那件事。” “明白。” 玄心应着，又问道“如果出问题呢？” “到你师傅那终结，反正朕需要的已经做到了。” “陛下？” “就这样吧，你不用去了，寒山寺有任何事情都跟你没关系，同样跟朕也没有关系……” “明白了。” 玄心快步离开。 各方异动，很快便有大批的人赶往了寒山寺。 这般折腾下来，天已经凉了。 寒山寺已对外封禁，不准游客入内。 “关宁，只是一个刺客，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同济面色越来越难看。 “只是一个刺客？这位大师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关世子是谁吗？” 刑部尚书张政直接呵斥。 “关宁，听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现在人都来了，抓了凶手赶紧撤离，寒山寺不是普通地方，影响不好。” 薛怀仁颇为无奈。 这家伙怎么就不能安生几天呢？ 第353章 怎么无论他到哪都有事情发生？ 他得到的旨意是尽快平息。 而且确实也要抓到凶手，这个时期太敏感，尤其关宁现在正是声名鼎沸之际。 “好，既然人都来了，那我就要说了。” 关宁站了出来。 他环视周边，刑部尚书张政，次辅薛怀仁，督捕司，京兆府等多位官员都已到场。 这已经足够了。 他不过是需要一个见证而已，遇刺则是让这个由头，更加充实。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之前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不敢说，寒山寺是国寺非是寻常之地，现在诸位大人都来了，我便没有顾及了。” “你少阴阳怪气，明明就是准备污蔑我们寒山寺。” 同济直接开口。 “污蔑？” 关宁开口道“昨夜我遭遇刺杀，我的徒弟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已不见刺客踪影，道悟大师又紧急封锁查找，依旧没有收获，这说明刺客，就在寒山寺，并且就隐藏在这里！” 他转向盯着同济，然后冷声道“而且那个刺客……就是你！” “同济师叔？” “不可能啊。” “同济师叔为什么要杀关施主？”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证据呢？你说是我？就是我吗？” 同济没有丝毫慌张，神情自若。 “你察觉到我对你态度不好，便有了针对之意……” 关宁接着道“昨夜悟空在第一时间追出去，并没有遇到凶手，而是遇到了你，你逃出去很快把夜行衣脱掉藏了起来，然后装作来找我……” “我就是去找你的，不行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认，但我还有一个证据，能直接证明你就是凶手！” 关宁看着他开口道“昨天凶手行刺，但被我阻拦抓住，他急于脱身便将旁边书架拉倒，他反应很快，但在匆忙间，还是被书架磕在了后背……” 关宁回忆着昨晚凶杀现场，书架被拉倒时，先是凶手承重，后才砸在他的背上。 经过检查，他的后背有砸压造成的淤青，那么凶手必然也有。 关宁冷声道“你敢让我们看你的后背么？” 同济面色微变，然后冷声道“你说看就看，凭什么？” “你不敢么？” “道信方丈，你看这？” 薛怀仁开口。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同济和尚有很大的嫌疑。 “同济，把你的衣服脱了！” 道信直接吩咐。 “方丈？” “悟空。” 关宁却不想跟他纠缠。 “是。” 悟空明白关宁的意思，他立即动了起来，曲手成爪抓了过去。 而同济则是直接抬手格挡。 “砰！” 两人拳掌相交。 突然动手，使得场面立即紧张起来。 同济可是僧院执事，主管所有武僧。 但悟空更强，只见他的手似突然软化，整个胳膊如成蛇形缠到同济的胳膊上。 “蛇缠手！” 有人认出了此招。 同济面色微变，但已经晚了，在悟空手到他臂膀时又变为抓…… “撕拉！” 他的衣服就被扯的破碎，后背整个都裸露了出来，只见其上有着一长条淤青。 结合关宁刚才所说，很明显就是书架倒塌压上造成。 所以，他就是凶手。 周边人立即起了一片哗然…… 第354章 后背的淤青，还有同济之前的反应……铁证如山！ 在场人都能看得明白。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关宁看着他。 “是！” “我是想要杀了你，那又怎么了？” 同济也知道无法抵赖，他直接道“我就是要杀了你，那又怎么样，法辨之后你影响到我们整个寒山寺，而且……” “停。” 关宁直接打断他。 “你是不是还想说，庆真大师，同福大师也是因我而死，所以你要报复？” “对！” “真是可笑。” 关宁直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你一清二楚，却赖在我的身上。” “庆真大师确实是自杀，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大乘佛法，而是因为愧疚，同福大师应该是被人杀的，而且很可能是被你杀的！” 一语皆惊。 然后关宁又说出惊人之言。 “不过他们都死得其所，他们本来就该死！” “关世子，凶手已经找到了，同济行刺您已是事实，你可以把他带走，但其他的话就不必说了。” 道悟还保持着最后的客气。 因为关宁说的话太过分了。 庆真，同福在寒山寺都是地位很高的僧人。 “既然抓到凶手，就该走了。” 薛怀仁也是开口。 “不，还没有结束。” 关宁摇头道“同济的罪行根本就不是刺杀我，他还是另外一件大案的凶手！” 听到此，同济面色大变。 “你胡说八道。” 关宁却不理会他。 而是对着旁人问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干尸案。” “干尸案？” 众人皆是露出疑惑的神情。 最初挖出六具干尸在上京城引起轰动，后来因举办无遮大会便压了下去，但在场人还是知道的。 前几天又发现了三具，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悬案，可为什么现在提出？ 听这个意思，难道说同济就是凶手？ 关宁直接道“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同济就是凶手之一。” “其实主要凶手有四个人，就是寒山寺的四大高僧，庆真。庆妙，同福，同济。” “你胡说八道。” “关施主，休得胡言。” “这不是瞎说么？他们怎么会是凶手，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边起了一片哗然。 “莫司首，请你说明一下案情。” 莫宣走了出来，开始详说案情。 发现干尸，查找线索。 残忍的凶杀方式，特殊的受害人，离奇的案子，让每个人都惊疑不已。 “重点就在于凶手对于受害人的选择，三元节出身的花季少女。” 关宁接着道“依据此在一个偶然情况下，我得知在寒山寺求签的香客，在解签时，就会被问到生辰八字，这显然就是一条最好的途径，可以直接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人。” “由此，我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四个解签大师的身上。” “你……这都能算是理由？” 同济反问道“这太荒诞了，也只是你的推断。” “没错，这只是推断。” 关宁点了点头。 “我想破头也无法把这联系在一起，四个得道高僧却是杀人魔，这反差太大，但我坚信自己的推断，直到我发现了一本经书，在上面找到了答案。” 关宁说着，从袖口取出一本经书。 第355章 “这其实不是一本经书，而是一本故事集，在这上面有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年长的老僧，他因老迈即将圆寂，便找了四个徒弟，让他们寻找五十六名花季少女，将之杀害，抽其血，以做法事，从而续命长生！” “这……” 薛怀仁，张政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疑。 “你……这只是一个离奇故事，这也能作为证据？” 同济还在辩驳。 “这个故事，在你们寒山寺中也有记载，只不过是以壁画的形式。” 关宁开口道“相信你们都见过。” 闻言，周边有人窃窃私语。 “好像真的有。” “就在东院那个殿阁中。” “是啊。” 关宁接着道“第一副画，是一个坐在蒲团的老僧，接受周边信徒的跪拜，不过这个老僧已经圆寂，他的头是低垂的。” “第二幅画空白。” “第三幅画中，老僧已经活了，他慈眉善目，只不过他周边的信徒已经没有了。” “那缺失的第二幅画，就是残忍的凶杀过程！”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就凭借这离奇的故事，就把我们定为凶手？” 同济依旧在反驳。 “因为老僧的四个徒弟，被称为是四大护法天王，而这恰好对应你们的身份。” 关宁开口道“你别否认，我让悟空打听过，这在寺里很多僧人都知道。” “庆真是持国天王。” “庆妙是增长天王。” “同福是广目天王。” “同济是多闻天王。” “你们的住处，都有专门供奉四大天王的佛堂，你还想否认么？” 关宁低沉道“故事是离奇的，但现实远比故事更离奇，你们利用香客解签得到生辰八字，然后精准选择到目标，然后抽干血液，残忍杀害！” “我说的对么？道信方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道悟第一个开口。 “关宁，你竟敢如此污蔑方丈，哪怕你精通佛法，贫僧也饶你不得。” “关宁，立即离开寒山寺，我们不欢迎你！” 这一句话好像炸了窝，周边僧人和尚都愤怒了。 看到这一幕，悟空当即护在关宁身前。 谁也不相信。 就连薛怀仁，张政也不相信。 道信方丈是得道高僧，受其恩惠者不知多少，他时长救助流民，有口皆碑。 这样一位大师，竟会做这样的事情？ 根本无法想象。 “你难道还不醒悟吗？” 关宁质问道“妙庆大师的死都不能给你警醒，你已有高寿，难道……” “阿弥陀魔。” 就在这时。 一直盘坐的道信站了起来。 “关世子当乃人杰也，竟凭着一点点的线索，就能推断出全过程，老衲佩服。” “师兄，你……” 道悟满脸的难以置信。 听这个意思，他是承认了？ “师傅！” 同济忙着道“这跟我师傅没关系，是……” “同济，该停手了，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道信声音低沉。 “关世子说的都是对的……” ps:这个案子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电影，但有改编。 第356章 “方丈！” “师兄！” “师傅！” 一片叫喊声接着响起，他们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不相信，他们最敬重的人竟然是一个为了寻求长生，而如此残忍的恶魔！ 他们无法接受。 “你们……听我说完。” 道信抬手示意，然后低沉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让他们做的，四大天王是我封授的，妙真，妙庆，同济都是我的徒弟，他们对我绝对听从，同福也是如此。” “具体过程就是关世子说的那样，利用前来解签香客，可以确定目标，然后由他们四个完成后续……” “这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久而久之，连我都开始怀疑，这样真的好么？我每日在佛前跪拜，希望减轻我的罪恶。” “师兄！” 道悟猛然一怔。 原来他猜的是对的。 师兄就是在忏悔。 “妙庆他自感罪恶，便在佛前自杀，同福应该是被你杀的吧。” 道信看向了同济。 “该放下了。” “当我知道那六具干尸被意外挖出，我就预感到了今天，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道信转身看着关宁。 “谢谢你，让我解脱了！” “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吗？” 关宁冷声道“那些花季少女她们还有美好青春，她们有父母，有朋友……你们怎么能下的去手？” “我问你，当日跟我同时找你解签的宣宁公主，你们有没有杀害！” 这才是关宁查案的主要目的。 “宣宁公主？” 道信微微一怔，开口道“没有，绝对没有！” “她就是元宵节出身，完全符合你们的选择。” “已经半年没有再行凶了，到这个时候，老衲没必要骗你。” “可她失踪了！” 关宁开口道“就在法辨之后。” “如果你是说这件事，老衲或许能给你点提点，也许她并没有失踪，她只是换了个身份……” “换了个身份？” 关宁皱起了眉头。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其实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发现。” 道信接着道“这位施主并不是第一次来寒山寺，她之前也来过几次，也就是在一年前，我发现了些端倪。” “来过好几次？” 关宁更疑惑了。 因为宣宁公主跟他说过，那次她是第一次来寒山寺。 “我能说有这么多，相信以关施主的智慧必然能查到真相。” 道信沉声道“老衲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了之，关施主老衲并不怨恨你查出真相，相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嘴角便有血流出，然后瘫软在地上，已经是死了…… “师兄！” 道悟忙的过去。 可已经晚了。 “他提前服毒了。” 莫宣检查之后开口。 “真是便宜他了，害死那么多人……” 人果然都有两副面孔，道貌岸然的背后却是一个教唆行凶的大恶魔！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后来说的那几句，应该是有用的。 宣宁公主并没有失踪，而是换了个身份？ 这什么意思？ 她还有什么身份？ 关宁皱着眉头。 案子已经破了，既然宣宁不是受害者，他也就放心了。 可她还是没有找到。 “来人，把同济和妙真拿下，另外将寒山寺封禁！” 莫宣冷声下着命令。 真相大白！ 道信已经承认，并且畏罪自杀。 不管别人能否接受，但这就是真相。 “贫僧愿意伏诛，减轻罪恶。” 妙真开口道“来这之前师傅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会配合交待一切……” 昨天还带着关宁游览寺院，他谦和而又慈善，却是凶手。 反常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同济面色阴晴不定，其眼中闪烁着凶光。 “关宁，你该死！” 他突然发难。 靠近他的两个捕快直接被一掌击飞！ 他是僧院执事，武僧之首，其实力相当之高！ “不好！” 众人面色大变。 事先没有准备，他离关宁的距离相当近，直冲了过去！ “给我死！” 如此近的距离，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昨天，只是关宁他运气好而已！ 可就在这时，关宁面前出现一道人影，正是悟空。 “敢伤我师傅，先过我这一关！” 悟空声音冷厉，跟平时和善完全不同。 “去死吧。” 同济知道这个人的武道跟他的佛法一样厉害，刚才短暂的交手就察觉到了。 可他不屑。 思绪闪过。 同济直接一拳轰了过去！ 佛门功夫以大开大合为主，气势刚猛！ 这一拳，带着他所有力量！ 也在这时。 悟空同样握拳，直接迎了上去！ 没有躲闪！ 就是硬刚！ “咔嚓！” 两拳触碰的刹那，一道清脆的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同济的面色立即扭曲了起来。 他的拳面深陷了进去，而且在如此猛力之下，手腕胳膊都完全折断…… 而悟空则是抓住时机，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噗！” 同济喷吐出一口血，直接倒飞出去，摔落在地，如同一条死狗。 “四大天王？不外如是！” 悟空冷言，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关宁觉得他有装逼的嫌疑，但没有证据。 “你手疼不？” 他刚才看得真切，那种硬刚很需要胆色。 “不疼啊。” 捡到宝了！ 关宁内心狂喜。 “你以前游历大陆，到处找人法辨从无败绩，你确实是以法辨取胜吗？” 他还是怀疑。 “是啊，我向来都是以理服人。” 明白了，果然是擅长以理服人啊！ 关宁忍不住感叹。 看似很长，其实很短暂。 周边人都是眼皮猛跳，再看关宁已经神色不同。 这么猛的徒弟，怎么就被他捡到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该如何善后才是问题。 真相太过匪夷所思，一但公布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寒山寺是国寺。 此次涉及到方丈及诸位高僧，还不知有多少人…… “薛大人，您看？” 张政没想到来一趟，还破了如此大案。 “能压还是压吧。” 薛怀仁开口道“若是传开，影响太恶劣。” “嗯，但这么大的案子，怕是……” “尽量吧。” 这边人在商量着。 可关宁却不管了。 “莫司首，后续我就不管了，我还要继续找媳妇。” 第357章 本是一句听起来有些好笑的话，可莫宣却笑不出来。 “现在确定宣宁公主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也是好事。” “嗯。” 关宁开口道“有结果了跟我说一声，另外再好好查，同济他们的帮凶应该也有不少，要让这些人都受到审判，才能祭奠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我知道。” “撤了。” 关宁又去跟张政，薛怀仁打了招呼便走了。 该去哪里找？ 他没有任何头绪。 道信和尚临死前说的话还在他脑海徘徊。 关宁突然发现，他对宣宁的了解太少了，要了解她的过去，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在此期间。 干尸案的后续还在进行，由莫宣带着督捕司查办。 妙真和尚开始交待案情细节，就如关宁查证的那样，就是因为方丈道信为求长生续命，听信邪法，才造成如此大的罪恶…… 真相是血淋淋的。 持续数年，他们已经杀害花季妙龄少女五十四名。 是的。 这件事情已经完成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道信应该已经续命成功，可他却最终自杀而亡…… 为了减轻影响，尽量在保密的状态下进行。 现场由张政统管，薛怀仁则立即进宫禀明，这案子太大……而且他还知道隆景帝对佛教分为推崇，和方丈道信有不错的私交…… 薛怀仁来到御书房，详细禀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道信方丈竟然是一个堪比妖魔似的人，实在是……” 薛怀仁忍不住感叹。 “证据确凿吗？” “确凿。” 薛怀仁沉声道“道信已经承认，畏罪自杀，其徒弟妙真也供认不讳。” “既然属实，就严查到底，要给那些无辜受害者一个交待，但此案影响太大，应压下去，绝不可外传。” “是。” “另外，你可宣布过几日将在关宁继承镇北王位当日，同时安北军正式成立授大将军。” “明白了。” 薛怀仁开口道“有此事放出必然会掩盖干尸案。” “朕只是好奇，为什么关宁就突然查到了此案？” 隆景帝疑惑道“为什么哪都有他？” “是因为宣宁公主失踪了，他怀疑是被谋害，便查到了这。” “你退下吧。” 隆景帝沉声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事外传。” “臣明白。” 薛怀仁告退，但内心却疑惑不解。 为什么陛下听到宣宁公主失踪，竟然没有多问一句？ 就算再不待见，也不该如此冷漠吧？ 还是不是亲女儿？ “关宁！” 也在他离开之后。 隆景帝呢喃出两个字。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哪都有关宁？” 这时玄心从后走了出来。 “看来继承王位之后，必须要把他远调京城了，谁知道他会惹出什么事？” “那件事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到我师傅那就终结了，我师傅临死前，什么都没说。” 玄心说着，又开口道“宣宁公主失踪了，关宁都找疯了，咱们要不要也去找找？” “不用。” 玄心腰身弯下。 “陛下，臣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永宁公主，宣宁公主莫非……” “你想说什么？” 第358章 隆景帝看着他。 “莫非不是陛下亲生？” “何以见得？” 隆景帝竟然也没有生气，恐怕也只有玄心这样的近臣，才敢说这样的话吧。 “陛下对两位公主的态度……” 玄心开口道“宣宁公主自幼不会说话，性格孤僻，宫中见过的也没几个人，您好像只见过一次。” “永宁公主如此优秀，您依旧待之不冷不淡……” “没错。” 隆景帝开口道“她们确实不是朕亲生的，朕原本只有珊儿一女，想着日后联姻便将之收下，拉拢朝臣。” “陛下圣明，这不就用上了么。” 他虽是如此说着，但却知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不只两位公主是哪位……” “嗯？” 隆景帝冷眼看着他。 “是臣多嘴了。” 玄心忙着跪下。 能告知他非亲生，这已经是天大的信任，但是谁遗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陛下。”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冯元走了进来。 “关宁，进宫了。” “进宫？他去了哪里？” “去了宣宁公主所在的清宴殿。” “为何放进来？” 冯元开口道“关宁是驸马，而且要继承镇北王了，他要寻宣宁公主，宫禁怎么能阻拦？” “你立即去清宴殿，给聂嬷嬷赐一杯茶，必须要赶在关宁之前。” 玄心猛然一怔。 皇帝赐茶，常为毒茶。 这个聂嬷嬷又是何人？ 不过他倒是知道，清宴殿即是宣宁公主所在的宫殿…… “是，老奴现在就去。” 他领命而去。 不过在出了御书房后，他脚步放缓，晃晃悠悠，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 而此刻，关宁也进了宫。 曾听宣宁说过，在宫中有一个从小照顾她的聂嬷嬷，也许这个聂嬷嬷能知道一些信息。 带领他的是一个太监。 在给了一个金锭后，小太监喜笑颜开的带路。 “清宴宫，小奴也未曾去过，只知道大概方位，不过驸马爷放心，是错不了的。” 他又低声道“以前清宴宫可是宫中禁地，就没人敢去的。” “宫中禁地？” 关宁皱起了眉头。 “是啊，宣宁公主在宫中地位很低，不过现在不同了，驸马爷您就要继承镇北王位，谁还敢怠慢？” 或许是关宁出手大方，这小太监说了很多。 有人带领着，关宁又是驸马爷的身份，并没有遇到阻拦。 皇宫很大，七拐八拐走了很多路，越走越是偏远，让关宁怀疑是走错了地方。 “没有走错。” 小太监开口道“就是因为偏远才没有人来，这里可都是冷宫，您动静不要太大，万一让那些冷宫娘娘们听到人声，是会发疯的。” 周边冷寂，空无一人，连巡视的卫兵都没有见到。 这里已经是皇宫最边缘，跟刚才路过的亭台楼阁，宫廷殿宇完全不同，而是一处处单独的高墙院落。 在关宁看来，这里还不如太监宫女居住的地方。 由此也可知道宣宁公主在宫中的地位有多么低下。 没人见过她，看来真不是虚言。 这般又过了一会。 小太监指着开口道“应该是没错了，就是这里。” “这里？” 关宁眉头深皱了起来…… 第359章 这是一处单独的院落，面积很小，外看破旧，红色的墙皮掉成一块一块，显得斑驳无比，很难想像在宫中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应该是没错的。 在门上有一个牌匾，这应该是看起来最好的，其上有三个字，清宴宫。 这也算宫殿？ 关宁知道宣宁在宫中不受待见，却没想到竟然不受待见到这种程度。 堂堂公主，竟然住的如此偏僻简陋。 她肯定不是亲生的。 亲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知道关宁所想，小太监开口道“据说这里是以前放杂物的地方，后来便让宣宁公主居住，宫里的事情咱也说不清楚，不过很快就要改善了，毕竟宣宁公主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 小太监满脸的献媚。 “那小奴就走了，驸马爷您自己进去。” 关宁摆了摆手示意，随即他过去敲门。 无人应声。 他推门走了进去。 内里跟外面普通院落没有区别，甚至更杂乱一些，看起来许久都没有收拾。 关宁莫名的感觉到了些心疼。 他没想到，宣宁一直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是公主回来了吗？” 这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顺声看去，有一个老妪走了出来，她已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脸上褶皱交错，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但看起来精神不错。 “您就是聂嬷嬷么？” 关宁走过去问道。 “我就是啊，你是……” “我是关宁，您有听过么？” “关宁？” 老妪微微一怔，然后惊喜道“是驸马爷来了？” “快快进屋里。” 他拉着关宁。 屋里也很是简陋。 “您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住吗？” “是啊，我都习惯了。” “宣宁回来了么？” “你说公主？” 聂嬷嬷开口道“公主可是快两个月没有回来了。” “两个月没有回来？” 关宁猛然一怔。 他可是知道，宣宁经常离家进宫，说是回来看聂嬷嬷，可她却说两个月没有回来？ 看起来聂嬷嬷并不像是说谎，而且她也没必要说谎。 那宣宁说的经常回宫，是去了哪里？ 这时聂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那她可能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 “聂嬷嬷，宣宁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她了，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关宁说出了来意。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聂嬷嬷？” 关宁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什么，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不知道，我只是个老奴，现在老了更没用了。” 她摇着头。 “那您能跟我说说她以前的事情吗？您是一直照顾她的。” “驸马您小的时候，我还见过您。” “你见过我？” “见过的。” 聂嬷嬷开口道“您小时候来宫里待过一段时间，那时跟公主的关系最好，成了最好的玩伴。” “嗯？” 关宁又皱起了眉头。 他小时候见的是永宁，可从来没见过宣宁。 第360章 是年纪大记错了？ “您可能不知道，公主小时候过的很苦，陛下不待见她，还经常呵斥打骂，其他皇子也很排斥……” 聂嬷嬷开始说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悲惨童年！ “为什么会这样？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如此，除非她根本就不是陛下……亲生的。” 聂嬷嬷没有说话，反而像是一种默认。 “她还真不是亲生的？” 关宁瞪大了眼珠。 他发现了皇室最大的秘闻。 既然隆景帝对宣宁这个样子，那他自然知道不是她亲生的，那为什么还要收养？ 是有什么目的？ 还是故意报复？ 是有人给隆景帝带了绿帽子？ 永宁跟宣宁是双胞胎，既然宣宁不是亲生的，那永宁也肯定不是。 为什么宣宁一直住在这里，如是深藏囚笼，而对永宁…… 不对。 永宁童年也过的不好，他有这方面的记忆。 关宁思绪完全乱了。 怎么有种查案的感觉？ “公主不是失踪，等过几天她就回去了，驸马不要着急。” 聂嬷嬷开口道“她经常会这样，我都习惯了……” “嗯？” “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信方丈是这样说的，她也这样说。 “你慢慢就知道了，有些话不能说，说了……总之你一定要善待公主。” “你能不能跟我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她……” “砰。”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太监总管冯元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提着一个盒子。 “冯总管？” 关宁面色微怔，他怎么找到了这里？ 肯定是隆景帝的安排。 他不想让自己见聂嬷嬷，难道这其中还真的有什么隐秘？ “冯……总管？” 聂嬷嬷神色立即变得紧张，忙得跪了下来，这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已上了年纪，这个动作很艰难也很勉强，但她还是做了。 “驸马爷进宫，怎么不招呼一声，咱家去接你啊。” 冯元笑着。 “我只是来看看聂嬷嬷。” 关宁知道想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很可能因为他的到来，把聂嬷嬷也害了。 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秘辛。 隆景帝差冯元过来，就是在阻止。 可他不知道，冯元已经为他争取了时间……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等下还想去看望永宁公主，冯总管能不能带着过去。” “驸马爷，不是咱家不带你去，是你去了怕也见不到永宁公主。” “为什么？” “这个没法跟您说，咱家知道您在找宣宁公主，我只能跟您说，不用再找了，您找不到的。” “什么意思？” 关宁冷声道“难道我娶回来的媳妇，就这样丢了？” “咱家是为了您好，再有两天您就要继承王位了，在这之前您可要安安稳稳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冯元想了想又道“您查案时，有大胆的推测，像那件干尸案，您只凭一个离奇的故事，就能推断出来，这也是同样的……” “咱家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您自己领悟吧。” 关宁听着内心更加疑惑。 “您离开吧，门外有人会带着您，送您出宫。” 冯元下了逐客令…… 第361章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宁只能离开，出了外面，有太监在等候，带着他出宫。 这次前来，并非一无所获，他知道了很多信息。 让他明白，这背后有很复杂的事情，不过他也心安了。 至少可以确定，宣宁并没有遇到危险，她不是失踪，她是自己离开。 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关宁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查干尸案一样，只差一个点，就能让他理通。 冯元说的没错。 现在最重要的是继承王位。 他努力了这么久，所为的就是这件事。 再有两天，就要举行仪式。 他该准备了。 关宁离开了。 冯元却没有离开。 聂嬷嬷还是跪着的，表现的很是恐惧。 “冯总管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未等问话，她直接开口。 “为什么没有说。” 冯元居高临下看着他。 “不敢啊！” 聂嬷嬷忙着道“那个秘密我一直深藏着，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我真的不敢。” “你……怎么如此的胆小！” 冯元语气中竟然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可是故意拖了时间。 “我怎么敢呢？” 聂嬷嬷开口道“那可是涉及到公主身世，涉及到隆安帝……” “在这宫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只有三个人，你我，还有陛下。” 冯元低沉道“当年淑怡娘娘死前苦苦哀求陛下，陛下念及旧情，才答应留下公主的性命，你作为淑怡娘娘的贴身宫女，知道全部详情。” “够了，已经够了。” 聂嬷嬷带着回忆的神色。 “公主她已经承受的够多了，她受了那么多折磨，难道还不够还报淑怡娘娘所犯下的罪吗？” 这话透露出很大的信息。 什么罪？ 当然是给隆景帝带绿帽子的罪。 “你本应该早就死的，是我跟陛下求情留下了你的命，你的存在，也让公主她的秘密不会被人发现。” 冯元低叹道“而今公主已经长大了，你也该死了。” 他说着，从带来的盒子中拿出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 “这是陛下赐给你的茶，喝了吧。” “陛下赐茶？” 聂嬷嬷身体颤抖，然后她低沉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了，现在终于来了。” “公主她嫁给了关宁，是一个好归属，我也该安心了。” “好归宿？” 冯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还是让她安心的走吧。 聂嬷嬷双手颤抖的捧起了茶杯，她抬起了头。 “冯总管，您是个好人，刚才您给驸马爷暗示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该上路了。” 冯元面无表情。 “我……该上路了，这个秘密也将永久的带走。” 第362章 她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出来。 然后她捧起了茶杯，将茶水喝完。 她的面容很快就因痛苦扭曲了起来，然后倒在地下，目光逐渐涣散…… “冯总管，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说……” 她呢喃着。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秘密。” 冯元蹲了下来，低沉道“淑怡娘娘生了并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被偷偷送出了宫，对吗？” “你……原来冯总……是知道……” 聂嬷嬷话还没有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性命。 冯元这才站了起来，低叹了口气。 “这个聂嬷嬷实在太小心了，刚才都那样了，还是没有跟关宁说出来……不过关宁应该能推查出来吧，连那么复杂的干尸案，他都能查出来……要不然公主真嫁给了关子安，实在太……” 他轻声呢喃，谁都没有听到。 关宁自然不知。 他出了宫，就直奔回府。 这几天先是找宣宁，又查干尸案，时间安排的太满，根本无闲心忙继承王位的事情。 而今他必须要配合筹备。 因为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礼部官员已经来了好几次，都没见到关宁人影，便直接长待等候。 继承王位可是大事，到时会有一定的仪式。 礼部官员来找关宁，就是事先商定安排，走一个流程，到时会有很多朝臣前来观礼。 不止是礼部官员，还有很多人都在找关宁，或是自己来，或是派人来。 递的话大体意思都一样。 让他安生两天，确保能顺利继承王位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就是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被挑出毛病。 关宁以落魄世子的身份进京，而今到现在，实属不易。 先是在国子监通过八阁会考得到在督捕司为官的机会，后又查出邓丘案立下大功，才得到隆景帝松口。 后更是通过六部轮值，才得以继承王位。 在大康绝对是史无前例。 在削党一次次的发难中，他顶住了压力，才能让镇北王府不至于就此消无…… 也在这天。 朝廷正式公告，将于关宁继承王位当日，安北军正式成立，到时镇北大将军关子安，将会进京接受封赏。 此事传开，立即引起一片议论。 也很巧妙的将干尸案掩盖。 在朝廷有意的压制下，又有如此重大事宜的掩盖，如此重大的案件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件事情上。 镇北军早被调至陇州剿匪，安北军成立将担负守卫北方之责，也委派了新的将军。 那继承了镇北王的关宁，又该何去何从？ 这么看来，镇北二字，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按理说，只要继承了王位便可掌军。 可朝廷对于此事并未提及，似乎要模糊处理…… 而不知内情的民众，却感叹不已。 关家果然是代代英才。 都以为当代继承人关宁会是废物世子，却表现出极大才华，能通过六部轮值者，绝非常人。 更有关重山义子关子安，即将掌安北军，手握大权。 一门双雄，贵不可言。 他们却不知，真正的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 也在这般热议之中，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上京城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城民百姓欢庆成片。 因为今天是关宁继承镇北王位的日子，同时也是安北军正式成立的日子。 第363章 清晨，关宁就早早的起来。 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换衣。 他身穿了件藏兰洞锦裰衣，腰间系着暗黄褐色荔枝纹皮带，长若流水的头发，剑眉之下是黑色的眼睛，身躯修长，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不说其他，但是这卖相，就非同一般。 整理好之后，正准备出门。 吴管家脚步匆匆的进来。 “世子，刚得到消息，今天陛下会给关子安赐婚，会把……永宁公主嫁给他！” “什么？” 关宁猛然一怔。 “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在整个上京城都传开了。” 吴管家开口道“在这个时候放出消息，明显别有用心。” 谁都知道关宁最初是跟永宁公主定立了婚约，后他进京便被退婚，反而将宣宁这个哑巴公主赐婚于关宁。 这在很长时间，都让关宁成为笑料。 而今，却又将永宁公主许配给了关子安。 这不是摆明打关宁的脸？ 同样是公主，但在外人眼中却天差地别。 踩一捧一。 换谁都无法忍受。 “世子，他们这就是故意的，您可千万不要冲动，若是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恐怕就会被以此为借口，取消授封啊！” 吴管家忍不住劝慰。 原本是大好事，却因此而蒙尘，大大减弱关宁继承王位之利，甚至成了笑话…… “把永宁公主许配于关子安？” 关宁呢喃着。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背后的纷杂，而是…… “我明白了！” 一瞬间，关宁恍然大悟，理通所有。 “您明白什么了？” “我知道宣宁公主去哪了。” “啊，去哪了？” 吴管家这几天为了寻找宣宁公主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宣宁就是永宁，永宁就是宣宁，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关宁的话，让吴管家一时愣神。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但真的就是这样！” 关宁呢喃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道信和尚，聂嬷嬷以及冯元都会说那样的话。 其实就是暗示。 他第一次见到永宁时，就发现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历舒兰说她们是双胞胎，唯一的区别就是宣宁公主是哑巴，她不会说话。 之后的相处中，关宁发现，两位公主的性格完全不同。 不是他降智，是根本无法想象会是一个人。 当你第一次知晓了一件事，就很难转变观念。 她们性格完全不同，这也是最好的证明。 冯元提点他，让他大胆的想，真相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 严格意义的说，她们确实是两个人。 之所以她们有完全不同的性格是因为精神分裂，具有双重人格。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根据已知的信息可以推断出来。 这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 最初只有永宁公主这一个人格。 她不是隆景帝亲生的，从聂嬷嬷以及关宁幼时记忆中能得知，她的童年过的并不好…… 聂嬷嬷说过公主时常被陛下呵斥打骂。 她不是隆景帝亲生的。 明明不是自己的女儿却留在自己身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具体原因关宁不知情，但他知道长时间如此，对一个孩童影响太大了。 关宁幼时记忆中，永宁公主曾说过，她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对她这样，连带着兄弟姐妹也不待见她。 她想要像别人那样，也享受到父爱亲情……她当然不知真相，所以她很疑惑。 同时她又在深深的恐惧着隆景帝，在这般折磨之下，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渴望亲情，又恐惧亲情。 这样一个新的人格诞生了，她就是宣宁公主，她是永宁公主把所有痛苦折磨剥离的承受者。 胆小自闭。 她可能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她不敢说话，造成了一种生理障碍症。 两种人格交替。 然后让不知情的人见到，就以为是两个人，毕竟这个时代，并没有双重人格的概念。 虽然同一具身体，具有两个人格，但在某一时间，只有其中之一明显。 每种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是完全独立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一个是天赋卓绝，精武道，通政务的优秀公主。 一个是自闭并且不会说话的哑巴公主。 隆景帝是知情的。 为了掩盖，他编织出了一个弥天大谎！ 遗落民间的公主，接入宫中，便被安置在深宫冷院，并且不让人去接近她。 宣宁公主本来就是个小透明，没人见过她，她便一直存在。 聂嬷嬷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确实有第二个人存在，她是知道的。 冯元应该也知道。 道信可能是看出些端倪，永宁公主曾多次去过寒山寺。 至于其他知情人，应该就很少很少了，甚至没有…… 既然如此，隆景帝为什么还要定立婚约？ 这就是他的算计。 皇室公主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之用，在宫中同龄者也只有这一位。 一个人，两个人格被他最大限度的利用。 关重山在时，他选择了第一人格优秀的永宁公主，表现出拉拢之意。 镇北王府落魄，他又退婚换了第二人格，在人们认知中的哑巴公主。 意义完全不同。 给所有人的暗示是，他要削藩，他要打压，这才有了朝臣削党对他的排挤。 于是他正常大婚，正常生活。 但也出现了问题。 宣宁公主是小透明，但永宁公主不是，她有自己的生活的，有自己的圈子。 因而，宣宁要经常以探望聂嬷嬷的名义回宫，可聂嬷嬷却说，她并没有回去。 其实她是恢复了第一人格的永宁公主。 偏偏永宁公主又因为自己幼时在她最无助孤寂的时候闯入，而记在心底，对自己生了情愫。 她们两个人格相互知道对方。 宣宁也明白，只有永宁的身份能帮助自己，所以转换身份。 永宁经常帮助自己，一方面有她对自己的好感，另一方面可能是宣宁提出的要求。 关宁想起了你一件事，曾经自己因调查薛建中案惹到麻烦，第二天宣宁公主就回了宫，没多久永宁公主亲自发声支持他…… 通了，全都说通了。 若无意外，可能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可又出了问题…… 第364章 只因关宁太优秀了，他从来京时的一个废物世子成长到如今。 这跟隆景帝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产生了危机感。 关宁继承王位已成定局，必须要压制他，这也是帝王权术的精髓，平衡之道。 而关子安是最合适的人选。 授封大将军还不够，还要给他赐婚。 所以隆景帝便把永宁公主许配给了他。 意图很明显，依旧是捧一踩一。 同时放出信号，哪怕关宁继承了镇北王位，他最看中的还是关子安。 两位公主，两个人格，但是一个人。 所以宣宁公主就只能无端失踪，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之前的反常。 因为她知道，那是她跟自己最后的相处时间。 最后一次在历家跟永宁见面，她表露心迹，并且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 两种人格在一身。 关宁娶了宣宁，就是娶了永宁。 更何况第一人格的永宁公主也跟他情投意合。 要把他的老婆，嫁给别人？ 关宁如何能忍受的了！ 他眼中泛起了冷厉的光芒。 “世子……” 吴管家察觉出了异常。 关宁镇重道“吴管家，有件事情本不该做，但我必须要做，甚至可能因此而无法继承王位。” “自从王爷出事，至今没有定论，在这之后，您就是主心骨。” 吴管家坚定道“无论您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关宁开口道“其实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你立即去找钱大富，一天时间内，把我们所有的现银都兑换成金票，然后转移出去，另外核心人员也离开上京等信，如果真有不可预料的情况，通过关氏派送的渠道转移到陇州，镇北军驻地。” 关宁接连安排。 “你立即加急给镇北军传信，若情势不可预料，直接起兵响应……另外给北方六州等地还听从我们的发信……” 一句句皆是相当震撼之言。 可吴管家却在认真听着，生怕漏一个字。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或许并不至于到这一步。” 关宁开口道“现在这样做，其实还太早，时机还不够成熟，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做。” “我知道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您的交待。” 吴管家面色镇重。 “嗯，那我走了。” “世子！” 吴管家叫住了关宁。 “怎么了？” “您要把公主带回来啊。” “一定带回来。” 关宁扬了扬手，独自离开。 他神色坚定。 “吴管家，我们不跟着去了么？” “快把人召集起来，我要重要事情安排。” 吴管家看着离去的关宁，内心忍不住叹息。 “现在就闹翻，还是太早了，希望不要到这一步吧……” 此刻，上京城已经热议成片。 突然传出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已。 “陛下不可能把永宁公主许配给关子安吧？” “这算什么？” “按我说就应该把永宁公主再许配给关世子，退婚了就不能再订婚吗？” “怎么就成立安北军了，关世子继承王位，镇北军依旧能守土啊。” “关子安是关世子的义兄，你们不要多想。” “你才是傻子，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 “陛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第365章 街头巷尾，人人议论。 不过他们并不能看到仪式举行。 因为举办之地，是在皇宫。 太和殿之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此刻这里已经铺置了红毯，做好了一些装扮。 御林军都换上了崭新的甲胄，立在四周。 整个场面，庄严肃穆。 两边有摆放的座椅，供大臣们就坐观礼。 最靠近中心处，是七把座椅，这是七个内阁大臣的位置。 隆景帝执政并不算勤，早朝也只是十天半个月上一次。 政务都是交由内阁完成，他在幕后掌控。 纵观大康历史，隆景帝在位期间提拔的内阁大臣是最多的，很少有皇帝这么做。 内阁总揽政务，授予的人越多，权利分摊也越大，皇帝会因此而失权。 但却恰恰相反。 隆景帝并没有使得权利旁落，而是更加集中，只因他高明的帝王权术…… 随着正时临近，陆续有官员赶到各自就坐，也有小声议论此起彼伏。 “诸位大人，要不要开个盘，就赌关世子搞不搞事情？” 有一个官员悄声说道，引起旁人的兴趣。 “这个可以有，根据以往关世子的作风，必然会搞事情。” “不可能吧，现在关世子已经成熟了许多，他应该能分清孰轻孰重，万一借此而失了王位，那可就得不偿失，我断定关世子不会。” “一看你就不了解关世子，我赌关世子绝不会忍。” “不忍又能怎么办呢？” “大不了不要王位。” “你以为是嘴说？” 众多朝臣议论纷纷，竟还真押起了注。 “别乱说，薛大人他们来了。” 只见薛怀仁为首，后跟着沛国公郑译，户部尚书卢照龄，兵部尚书段盎，户部尚书赵立本，历修等几位内阁大臣相继就坐。 只有一个位置空缺，那就是首辅陆泰渊的位置。 虽说他已上了年纪，甚至时常不参与朝政，可谁都要给他足够的尊重。 陆泰渊不止是首辅，他曾还是帝师。 “薛大人，陛下当真要会把永宁公主许配于关子安？” 坐了下来，段盎开口问道。 旁人也侧耳倾听。 因为这个消息，正是薛怀仁公布的。 “当然，若无陛下首肯，本辅岂敢乱言？” “圣上英明。” 段盎忍不住感叹。 之前因捧杀之计，使得他们丢尽了脸面，不但没有把关宁如何，反而还帮助了他。 关宁的气焰太盛。 再继承了王位那还得了？ 可现在他放心了。 陛下的态度依旧是明确的。 这才是赐婚的真正意义。 “简直离谱。” 卢照龄面色很难看。 “莫非卢大人不满陛下的决定？” 薛怀仁淡淡道“这是陛下的家事，跟我们做臣子的可没有关系。” “关宁他已经娶了宣宁公主，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都占么？” “薛大人应该明白，重点并不是在这。” 难得好脾气的历修都直接顶撞。 “若有不满，关宁大可提出异议。” 赵立本也淡然开口。 谁都明白，关宁若借机闹事，这可能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正议论间。 只见台阶下有一人走了上来，一时所有目光集中，众多人都站起去相迎…… 第366章 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看之不过二十多岁，他穿着鲜明的将军甲，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其剑眉之下是一双冷峻的双眸。 “关将军来了！” “关将军！” 诸多官员迎了过来，可他也只是轻微点头，表现出傲然之色。 “关将军可真是英气逼人啊！” “如此年轻却掌三十万大军这在我大康王朝也是首位吧。” “本来会有一个更年轻的，但应该是没有了……” 有人低声议论，对于他的傲气倒并没有反感，如此年轻便掌三十万大军，放在谁身上都会有傲气。 由此便可知晓他的身份，他便是在数月临危受命，被封镇北大将军，并且即将接受新授封的关子安！ “子安从边境而来，一路辛苦。” 沛国公郑译竟也起身迎接，引得旁人注意。 “这位是沛国公，郑大人。” 旁边有人介绍。 “子安见过大人，还是早年跟义父来过上京，那时曾远望郑大人一面，其风采让子安至今铭记。” 关子安言语恭敬得体。 让周边人忍不住点头。 “哈哈，谁说战场上下来的就不会说话，看子安就很会说嘛？” 这话明显让郑译很是受用。 他环顾周边，笑着道“不要看子安年轻，但可是绝对的悍将，文韬武略相当了得，关重山出事，他亲自带兵入蛮荒，杀敌数万，逼迫蛮荒与我大康签订停战和约，得来北方安宁，其功勋卓著，战功赫赫啊！” 郑译这个内阁大臣，亲自介绍，使得关子安一时成为中心。 很明显，他是故意哄抬。 “听说了，关将军的悍勇可是人尽皆知！” “是啊，其个人战力强悍，兵法谋略也是无可比拟，可是少有的文武之才啊！” 周边立即起了一片夸赞之声。 哪怕没有郑译在旁哄抬，人们也会逢迎。 因为他手握重兵，执掌军权，并且陛下颇为看重，俨然是一颗新星，王朝新贵。 郑译介绍道“来，这位是次辅薛大人。” 关子安忙着走了过去，躬声道“子安，见过薛大人。” “好好。” 薛怀仁开口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北方可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陛下重托。” “子安万不可懈怠。” “等等吧，陛下应该快来了。” 薛怀仁打量着关子安。 他可是知道内情的，在关重山出事后，此子迅速冒出头，将镇北王府占据，排除异己，鸠占鹊巢。 绝对是子系中山狼。 凶狠险恶，得志猖狂。 从他内心来讲，对这种人并不看好，甚至都有些厌恶。 可他是陛下看中的，用来平衡打压关宁的…… “还有一个人没到，也是今天的主角。” 有人故意开口。 “哦，你说的是关宁吧。” “是啊，他不会不来吧？” 周边人笑而不语，都明白其中之意。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看了过去。 只见关宁走了过来，他孤身一人，腰身笔直挺拔，不同于关子安，气质更显的内敛，隐隐透露高贵。 人们下意识的对比，明显就发现了差异。 关子安是不错，但跟关宁比起来无论卖相，还是气质都差了几分。 原本热烈的场合因关宁的出现，而显得沉寂。 第367章 “子安，不去见见你的义弟？” 郑译有意提醒。 “是该叙叙旧。” 关子安冷笑一闪而逝，随即变为了亲和。 他迎了过去，带有激动的神色。 “义弟。” 他亲切的喊了两个字，给人感觉情深意切，并且张开双臂，犹如亲友重逢，来一个拥抱。 关宁恰好停下，看着他。 思绪不由翻飞。 关子安是他父亲关重山偶然收的义子，其目的就是作为他的伴读。 那是他维诺谦逊，处处护着关宁，二人一同成长，关重山没有亏待他，当他作为亲子看待。 他也逐渐显露出才能。 文武皆备。 当时盛传关重山义子比亲子更优秀。 但他依旧保持谦逊，这让他风评极佳。 直到关重山出事，他才显露出真面目，其野心勃勃，妄图侵吞镇北王，李代桃僵！ 借着隆景帝之势，他大肆逼迫曾属老人站队，丝毫不念旧情，恶事做绝…… 思绪一闪而逝。 “义弟？” 关宁讶然道“你虽是我父亲收的义子，但本质来讲，你就是我关家的一条狗，就你也配跟本世子称兄道弟？” “怎么？又想巴结了？” “你难道忘了曾经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么？果然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想到关宁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关子安留，甚至可以说是践踏！ 关子安愣住了，面色瞬间涨的通红，他抬起的手臂，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哼。” 关宁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周边人又是一怔。 这恐怕才是最大的侮辱，直接无视。 关子安紧握着拳头，身体颤抖不止。 “关宁，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关子安么？” 他转身咬牙道“我是镇北大将军，即将会有新的授封，而你不过是一个落魄世子，又算得了什么？” “离开义父的羽翼……” “够了。” 关宁并未回身，直接打断他的话音，淡淡道“别提我父亲，你不配，义父叫了那么多年，你应该早就厌恶了吧，现在你目的达到了，就不用再伪装了。” “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懂的感恩的话，就过来给我磕个头，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我。” 关宁平静道“你应该很清楚，若不是我，不会有你的现在，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所有人都是内心震颤。 这话可真是扎心了。 谁都知道，关子安是陛下扶持起来，为了平衡打压关宁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关宁说的一点没错。 “磕啊！” 关宁转过身看着他。 “你……” 关子安羞怒到了极点。 “你果然是没有良心。” 关宁看着周边人，开口道“让各位见笑了，是我父亲识人不明，我关家的狗是太没有良心了，我得离远远的，没准哪天反咬了主人。” “奉劝各位一句，他连主人都咬，更何况是外人……” 听到此。 关子安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第368章 这话已经不是扎心了，而是诛心。 对于这位新晋权贵的事迹众人都有所知，他们可不是普通民众，大概知晓一些内情。 刚才还亲近的官员，都下意识的离了几步…… 关宁说的没错，这样的人还是离远点好。 不过他们内心震撼更甚。 关世子还是那个关世子，连假装的虚与委蛇都没有，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没有给关子安留丝毫的情面。 那接下来的授封呢？ 恐怕是不会安稳。 “放肆！” 郑译冷目盯着关宁。 “如此不分场合的胡乱言说，你还有没有规矩。” 他直接呵斥，为关子安出头。 “是你放肆吧。” 关宁直接道“在大康的爵位阶层，先是王爷，才是国公，敢问郑大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 所有人再次色变。 关宁说关子安也就罢了，毕竟曾有特殊关系，内情复杂。 可他直接回怼郑译，就实在太疯狂了。 郑译是沛国公。 是世家贵族中的代表人物，其背后是庞大的勋贵集团。 他还是内阁大臣。 在内阁排名中，紧在次辅薛怀仁之后。 关宁今天是真的不会忍受。 不过他说的没错。 爵位阶层，最高者当为封王，才是国公。 “你还没有继承王位，在这之前，你只是个世子！” 郑译面色冷到了极点。 他可是沛国公，平素谁敢这样跟他说话？ “有区别么？” 关宁直接道“在我面前摆你的臭架子，你还不够格！” 疯了！ 疯了！ 周边人面面相觑。 最初他们都以为关宁经历这么多，成熟了一些。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薛怀仁一时恍然。 错落间似乎在关宁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就是关重山。 父子二人，如出一辙的霸道。 关重山当年进京，能直接砸了兵部尚书的班房，至于什么大臣国公，更是敢直接动手就打。 关宁才这个年纪，就有了其气质。 这要是成长起来？ 还了得？ 看来还是陛下赐婚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你……” 郑译正准备开口，这时冯元从殿内走了出来。 “陛下，到！” 他本要说的话，只能咽在肚子里，可真是憋死了。 关子安原本要出一波风头。可经过这一搅合，丢尽了颜面。 他目光怨毒的看着关宁，握紧了拳头。 关宁的成长他也有所耳闻，其内心的惊疑丝毫没有减少。 他太清楚以前的关宁是什么样子了。 文不成，武不就。 说是废物世子，毫不为过。 为什么来了一趟京城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不明白。 不过他知道，必须要找一个机会，把关宁真正的踩在脚下，这才能为他正名，这才能让他从过去分离…… 一场闹剧在隆景帝出来后结束。 “恭迎陛下！”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 第369章 “免礼。” 隆景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才看见隆景帝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还有一个老人跟在他身边。 其身形因苍老而略显佝偻，其脸上褶皱如沟壑般交错，那是岁月遗留的痕迹…… 他就是当朝首辅，陆泰渊。 关宁来上京城这么久，也知道不少事情。 隆景帝刚继位，授封三公。 三公，即太师，太傅，太保，皆为帝师。 他是造反夺兄位，初期引来诸多不平，正是这三公帮他平定，稳定朝局。 后太保死了，具体怎么死的，也没有个定论。 太傅自觉退位，去了国子监，成了国子祭酒。 唯有太师留了下来，他就是陆泰渊，也就是现在的内阁首辅。 不同于太傅与太保只是名义上的帝师，陆泰渊可是真正的帝师。 在隆景帝还是幼年皇子时，陆泰渊就已经是他的老师，据说管教甚严，比自己的孩子都要严厉。 为了更好的教授，陆泰渊还专门编了一本书，他把历史事件编写成一个个故事，还有图画和文字备注…… 因而关系已经超脱了寻常师生，当朝孝文皇后就是陆泰渊的女儿。 如此种种，使得陆泰渊首辅的位置从隆景帝继位到如今一直没有动摇过。 他虽然老了，可谁都不敢怠慢。 “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 众多官员起身问候。 而陆泰渊也不知是老了，还是有意，理都未理，在首位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到场了。 仪式也正式开始。 至于刚才的事情，谁也没有提及，挨了怼也只能认，还能告状不成？ 因而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冯元看了眼隆景帝，见其点头示意，便走上前拿出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世子关宁，于今日正式继承王位，为新一代镇北王，钦赐！” “关宁，领旨。” 他走上前去，接过了圣旨。 至此之后，他就是镇北王！ 流程很简单，因为这是继承不是封赏。 关家第一代家主随太祖起兵，建功立业，到世宗皇帝封授世袭镇北王，镇守北方。 代代传承，到今已过百年之久。 王位过继本是正常，但却有一个规据，必须要得皇帝宣旨首肯，才算正式继承，有了正式名份。 轻薄的圣旨，但重如千金。 关宁之前做的那么多，只为了现在。 王位，哪怕只是一个虚名，但意义也完全不同。 周边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身上，很多人都感叹万千。 他们都明白。 当初关重山出事后，陛下欲借机废掉这个百年世袭王府，当时已经快要成功。 可关宁突然崛起，一次次打破人的认知，从而继承王位。 不过此子也确实桀骜。 领旨之后，还有两字，那便是谢恩。 可他只言领旨，不言谢恩。 这明显不太合适。 冯元察觉到不对，开口道“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了。” 关宁淡然开口。 谢恩？ 世宗皇帝授封的王位，跟你隆景帝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凭什么要感谢你？ 然后，关宁就自己回到了位置上。 太狂了。 也在这时，隆景帝沉声开口“关子安。” “臣在！” 关子安上前，直接单膝跪地，跟关宁态度完全不同。 不过隆景帝对待也不同，给关宁的圣旨是冯元念读，而对于关子安，却是亲自授封。 权重明显不一样。 人们知道，真正的大戏才开场了…… 第370章 全场寂静。 只有隆景帝沉声回响。 “授关子安为安北大将军，统帅三十万安北军，镇守北方！” 所有人都是一怔。 关重山出事后，北方一片混乱，当时关子安临危授命，被授为镇北大将军，是借了镇北王府的名号。 而今已经彻底更换！ 这意味着，以后他将跟镇北王府正式脱离，并且成为代替镇北王府的存在。 关宁刚继承王位，这本应该是属关宁的荣誉职位，可现在却落在了关子安的头上。 但人们知道还没有结束。 授的是职位，封的是爵位。 会是什么？ 王爷，国公肯定是不可能。 这种级别的爵位也只有开国功勋才会获得，之后外姓再无授封，因而只能是封侯…… 要知道大康已经近十年没有新的封侯。 “另封为冠军侯！” “冠军侯？” “冠军侯？” 人人面色惊疑。 竟没想到是如此封号！ 同是封侯，不同封号，权重不同，意义不同。 功冠全军，是为冠军侯！ 这不止是封号，还是荣誉，比某些国公，王爷更甚！ 由此足矣见得隆景帝对关子安的看重，进而也能明白，这完全是用来对标关宁，其意义重大！ 关子安神色激动，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封号。 可这还没有结束。 官职爵位都有了，下一步便是赐婚！ 这才是重头戏！ “让永宁公主出来。” 隆景帝声音低沉。 “宣，永宁公主。” 冯元尖细的声音响起。 有一道倩影从太和殿走出，她穿着淡紫色的衣裙，略显紧身的服饰，突出玲珑有致的娇躯。 她有着窘红的尖下巴，眉下是眉蔬目朗的美眸，乌黑的青丝，细细看去这人便是红飞翠舞。 气质高贵，淡雅出尘！ 她便是永宁公主！ 关子安眼睛不由的直了。 永宁公主的声名谁人不知。 她有的不止是美名，还有才名，是大康无数年轻俊才追捧的对象！ 能娶到这一位，绝对是梦寐以求。 而在此刻，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关宁身上，带有讥讽嘲笑之意。 你虽然继承了镇北王位，但光芒被完全掩盖，你只配娶一个哑巴公主。 而且听说，哑巴公主都失踪了…… 永宁公主走了过来。 关宁也在一瞬间内心激荡。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永宁，宣宁本就是一人，只不过有双重人格。 “不要冲动！” 在其身边的历修摇头暗示。 已经继承王位了，安稳一些就可以了，若做出冒失出格之事，恐怕会被找理由直接废除。 关宁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握紧了些。 “即日起，关子安与永宁订立婚约，择日举行大婚！” 隆景帝开口，正式确定了此事。 经后关子安也是驸马，并且比关宁地位更高。 一个是不受待见的哑巴公主，一个是才华横溢的永宁公主，自然有很大的差异。 “谢陛下隆恩。” 关子安大声道“臣必不负重托，尽忠尽责！” “陛下！” 就在这时。 关宁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一颤，果然关宁还是要搞事情了啊。 “坐下！” 历修拉着他。 卢照龄忙着开口道“关宁，你要干什么？如此场合竟也不知轻重！” 他明是呵斥，实则暗示。 赐婚已成定局，你难道还能改变陛下的意愿？ 若真闹起来？ 被找由头废了王位，那可真就得不偿失！ 没人注意到，永宁公主娇颜色变，长长的睫毛跳动，显示出内心不平…… 关宁如若未闻，他起身从座位上走出，来到台前。 “关宁，你想要说什么？” 隆景帝看着他。 “永宁公主曾与我订立婚约，而今却又被陛下许配与关子安，陛下一女两嫁。” 关宁沉声道“臣不服！” “放肆！” 他的话音落下，沛国公郑译直接站起来呵斥。 “关宁，你竟敢说出此等不敬之言，你好大的胆子！” 旁人也是身心震颤。 这关宁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说出不服这二字！ 隆景帝摆了摆手，示意郑译坐下，然后淡淡道“你与永宁婚约已经被取消了，难道说朕嫁女儿，还要得到你的首肯？” 后两句，明显声重了些。 表明隆景帝已有怒意。 在旁边的关子安冷笑不已。 关宁真是昏了头，妄图挑衅陛下的权威…… 旁人也摇头叹息。 还是太年轻了。 这般冲撞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可能会被借此废了王位。 到时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图什么？ “是已取消，但毕竟曾有婚约。” 关宁开口道“如今又嫁于关子安，我心意难平，臣希望能得到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挑战的机会！” 关宁沉声道“臣欲在此，挑战安北大将军关子安，双方武力对决，若胜则请陛下收回成命，若败则不再多说一言！” 他的话音落下，一时让所有人都呆滞，好像是听错了一样。 “他……要挑战关子安？” “疯了！” “关宁真是疯了！” 两边朝臣武将皆是摇头不止，起了同样的念头。 关子安能做安北大将军可不止是陛下的赏识看重，而是真有才能。 文韬武略，皆为上乘。 其个人战力极强，在战场厮杀，曾有独立斩杀近百蛮族的辉煌战绩！ 那可是凶猛暴虐的蛮族人。 他们身材高大魁梧，这是天生的优势，在战场上一对一很少有能敌过，由此可知关子安实力之强！ 而关宁呢？ 虽说显露才华，可从未听说过他在武力方面有过出众，他就没有这个天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武力对决挑战关子安，无疑于以卵击石！ 他们万万没想到，关宁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周边低声议论，此起彼伏。 关宁神色淡然。 这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在不闹翻的前提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只能暴露出自己隐藏已久的实力。 而且这也是最有可能被答应的。 他之前怒怼关子安也是有很深用意，就是为了刺激到他，一但自己提出，他必然会欣然接受，甚至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 因为他需要正名，需要一次把自己踩在脚下的机会。 如果这都不成，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闹翻，他羽翼未丰，势力不足，现在闹翻还为时过早，可他别无选择…… 思绪闪过。 关宁看着隆景帝，现在就看他同意不同意… 第371章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隆景帝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所有人都明白。 他是帝王，他要嫁女儿，别说一女两嫁，就是一女三嫁也轮不到别人说什么？ 哪怕明知道关宁根本就不可能战胜关子安。 也不可能同意。 果然还是不行么？ 关宁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办法了，只能走到最后一步。 大不了不要镇北王位，大不了就造反…… 总之，我关宁的媳妇不能嫁给别人！ 他下了决心。 关子安眼中出现了一抹失望的神色，从他内心来讲，他是愿意的，并且相当愿意。 刚才被关宁一顿怼，让他丢尽了颜面，他必须要报复。 更重要的是，他要向所有证明，他才是最强的！ 他要把关宁，踩在脚下！ 从而成全他的声名。 可既然陛下不同意，他也不会说什么，他可不是关宁那样的愣头青…… “陛下，还是给关宁一个机会吧。” 谁也没想到首辅陆泰渊竟然开口了。 他苍老的声音响起。 “关宁都继承了镇北王，不同以前，若心意难平，对谁都不好，毕竟是年轻人，难免会做出冲动之事，得让他心服口服，让他无话可说。” 听到此言。 隆景帝微微一怔，他大约能感受到关宁那平静又压抑的气势。 他听懂了暗示。 关键就在于心服口服。 民间对于他要把永宁嫁给关子安多有微辞，而且关宁也很有威望…… 既然如此，给个机会也没什么。 他知道关宁一定不可能战胜关子安！ 思绪闪过。 隆景帝淡淡道“既然首辅开口，便给你一次机会。” 转折又来了！ 众人都明白，也唯有首辅陆泰渊才能让隆景帝改变主意。 不过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他们看来。 关宁此举不过是自取其辱，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关子安，你愿意么？” “臣，愿意！” 关子安站了起来！ 他当然愿意，并且求之不得！ 这种摆明了得胜利，为什么不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关宁！ 关宁在幼时生过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他就体弱的厉害。 关家是武将世家，每代家主都以勇猛著称，其身材高大魁梧，唯独关宁是个例外，这就是主要原因…… 他从来没有修习过武道，也从未接受过类的训练。 所以，他必赢！ 这是一个把关宁踩在脚下最好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尔等双方便武力对决。” “多谢陛下成全。” 关宁眼中寒芒闪过，你们都以为我会输吧。 放心，我会再次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永宁公主，只见她美眸看着他，一直摇头。 意思很明显，不要冲动。 这个时候没有掩饰。 旁人也都明白了。 原来这位永宁公主跟关宁早已情投意合。 不是被退婚了么？ 可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任何交集啊！ 难怪关宁如此冲动，原来不止是为了颜面争气，还是为了心爱的人？ 有点本事啊！ 偷偷摸摸，把永宁公主的心也偷走了…… 不过情投意合，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关子安也看到了。 他的眼睛瞬间就一片通红。 在他看来，永宁公主就已经是他的人！ 现在却跟关宁眉来眼去。 这如何能忍？ 嫉妒，愤怒，恩怨。 各种情绪叠加，让他对关宁恨到了极点！ 他转身面对着关宁。 第372章 “义弟，你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 但谁都能听明白其中的暗示。 手下留情，就是不留情。 比武对决！ 尤其还决定公主的归属，这给关子安不留情的理由。 拳脚无眼。 重了，轻了。 都无法控制。 “这……” 卢照龄等一众官员都心有焦急。 关宁太冲动了。 这若被打个伤残什么的，可都是白挨了…… “武器就不用准备了，就以拳脚对决，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隆景帝开口。 周边人开始后退，腾出场地。 “自取其辱啊！” 郑译摇了摇头，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太不明智，他刚才把关将军惹毛，现在又提出挑战，这不是给报复的机会？” “我大概能明白关宁的心思，他是没有办法，才走到这一步。” “活该！” “关将军刚被授封，便能踩其上位！” 周边人议论着，皆是不看好关宁。 “开盘了，我赌关宁瞬间倒地认输。” 先前那个赌关宁搞不搞事情的官员又开盘了。 不过这次可没人跟他赌。 因为关宁必输啊！ 场中也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薛怀仁。 他表明平静，内心却起了波澜。 他跟关宁算是老对手。 这么久以来，也发现其一个特质。 关宁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不会无故提出挑战。 难道说他真有能胜关子安的把握？ 如果是这样？ 那可就真的妖孽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 两人走向对面。 这是比武前的基本礼仪。 “我的好义弟啊，你可真知为兄心意。” 关子安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会让你明白，你跟我的差距在哪，更会把你，踩在脚下！” “谁踩谁还不一定。” 关宁冷眼看着他。 而后，他大声道“关家，关宁！” “安北大将军，关子安！” 互报姓名，然后分开。 “打你，只需要一拳！” 关子安毫不掩饰，目中冷芒闪烁，其脚下用力，将坚硬的青石板都踩的崩裂，由此可见得实力之强！ “现在认输，你还来得及！” 关子安大喊！ “若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我能放过你！” 关宁毫不客气！ “不识抬举！” 关子安不再废话，他脚下借力，身形如是直接弹射出去！ 快！ 太快了！ 他主动出击，这就表明没有丝毫留手！ 同时，他已拳头紧握，对着关宁的脸就砸了过去！ 这张脸，他太厌恶了。 你不是英俊么？ 那我就让你破了相！ 周边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关宁，快认输！” 张政直接开口！ “关宁！” 永宁公主也直接开口，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顾及了，就准备出手阻拦…… 眼看着拳头在眼中放大，关子安的狞笑就在眼前。 而这时，关宁伸出了手，准确的抓住他的拳头。 “嗯？” 竟然有如此反应？ 关子安略感愕然，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能把他的手掌…… 思绪一闪而逝，随即他面色大变。 第373章 关子安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如是被一个铁钳卡住，根本动弹不得！ 关宁能反应那么快抓住他拳头就很让他意外，可这更难以置信了！ 他认为这是错觉。 便再度发力，可无论他怎样，都动不了，甚至都抽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 他抬起头，看到关宁冰冷的目光，让他打了个冷颤！ 难道说…… 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幼时得过的那场大病就判定他永远不可能修得武道。 可这又怎么解释？ 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场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关子安拳头被关宁抓着，然后就没有动作了。 这让旁人很奇怪。 这是干什么？ 做秀么？ 关子安是在搞什么？ 你倒是动啊！ 他们不知道，关子安根本就动不了。 他心急如焚，因用力使得青筋暴起，可依旧没有作用……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关宁冷声响起，随即他手上发力，抓着关子安的拳头，直接将他从后甩起，不过并未脱手，然后猛然砸在地上！ “砰！” 一声巨响！ 砸懵了关子安，更砸懵了所有人。 正准备不顾一切出手的永宁公主停下了动作…… “这……” 郑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了，不少人跟他都有同样的动作，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个动作在很多人的认知里，都只出现在想象中，而现在真的出现了！ 可这还没有结束！ 关宁还没有松手，提着又甩了一圈猛砸在地。 咔咔的声音如竹筒倒豆子密集的响起。 这是脱臼的声音。 不过很快又被砸地上的声音掩盖。 一次，又一次，再来一次！ 整整三次！ 肉体之躯，如何能承受住这般甩打？ 关子安瘫软在地上，也仅保留着最后的意识…… 他艰难的抬眼，只见关宁脚踩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会把你踩在脚下！” 关宁冷声道“就像现在这样！” 然后他就昏迷过去。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并且这场对决结束的会如此之快！ 这完全超脱了人们的认知。 纵然是有无穷的想象力，也无法想到这个结果。 若双方身体壮实程度，力量悬殊太大，确实能做到这样？ 可怎么看关宁也不可能做到。 他该有多大的力量？ 有多大的力量，关宁也不知道。 从修习神秘功法以来，他的力量和反应就在增长，能把关子安这样，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不过已经够了！ “陛下，我赢了，按之前所说，永宁公主应嫁给我对吧？” 关宁看向了隆景帝。 “你……” 明显感觉到隆景帝才是回神，显然他也受到了震惊。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再看关宁的神色完全不同！ 目前看来，只有一种解释！ 他不但隐藏了才华，还隐藏了实力！ 他不是文不成武不就。 他是文武双全！ 关子安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可关宁却如同对付孩童一般，将其击败。 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此子，隐藏太深太深！ 再看关子安，如同一条死狗。 在这样轮番甩打之下，就算不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第374章 太惨了！ “陛下？” 关宁再一次问道。 “你……” 隆景帝罕见的失态了。 他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开口道“想不到关宁你竟然有这样的实力，是朕眼拙了。” 没人看到，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在龙袍衣袖的手紧握起了拳头。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震撼有多大！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是关宁能做到的。 可现在却…… 关宁开口道“关家世代勇猛，我有这实力不正常么？” 当然不正常。 因为他知道关宁根本就不可能修习武道。 “那么陛下，永宁公主赐婚的成命，您是不是应该略做修改？” 关宁再一次追问。 隆景帝难堪了。 他想要不认，可刚才已经应下，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不认？ 他是皇帝，一言九鼎，难道还能耍赖不成？ 关宁在将他。 从开始他就算计好了！ 憋屈！难受！ 隆景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显然他被打脸了。 可也只能受着。 “既然如此，朕便收回成命，永宁嫁于关宁。” 隆景帝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不过也没差，本来就是一个人。 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后续带来的影响该有多大？ 满城都知道他要把永宁嫁给关子安，可现在已经变了。 他被关宁逼迫。 他威严何在？ “多谢陛下成全，看来也只有我才能做陛下的乘龙快婿，别人根本不行。” 关宁面色立即转变。 “不对。” “永宁，宣宁二位公主都嫁给了我，我应为第一驸马，叫陛下有些见外了，应是叫岳父大人才对。” 关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刚才继承王位，他都没有谢恩，此刻却变了脸面。 怎么看都有恶心人的成分。 可偏偏还无法说什么？ 娶了两位公主，再不叫声岳父说不过去了。 只有关宁知道他叫的有多假。 什么第一驸马？ 什么岳父？ 都是表面。 公主都不是亲生的，他这个驸马更是其打压的对象。 不过恶心他是足够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你……” 隆景帝并未应答。 倒是冯元看出了其难堪，赶紧开口道“在宫中没有驸马，只有臣子，休得胡言！” 这家伙，太能惹事了。 你真是要把陛下惹急了吗？ “那个……关将军怎么办？” 冯元又低声问道。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地上还躺着一个。 郑译忙着过去检查关子安情况。 他已经昏迷过去，浑身瘫软，想必有多处骨折骨裂，尤其是胳膊，感觉都被拉长了。 郑译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关子安可刚被封了冠军侯，又被授安北大将军，受如此重伤，就算他年轻，再有最好的医治，想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一年。 这样他还如何上任？ 如何统领安北军？ “关宁！” 他站起来怒声呵斥道“比武对决，点到为止，他还是你义兄，你竟然下如此重手，不觉得过分吗？” “我过分？” 关宁也是惊奇，事前他可是巴不得自己是倒下的那一个，现在竟然反过来质问自己？ …… 第375章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道“明明是他自己太弱太垃圾，在大康谁不知道我是文不成武不就，连我都打不过，还当冠军侯？” “你……” 周边人都瞪大了眼珠。 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 直接轮番甩打，还说武不就，那你让别人怎么活？ 刚恢复意识的关子安听到太弱太垃圾这几个字眼又晕了过去。 “镇北王说这话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这时有一个披盔挂甲的魁梧壮汉过来，其身后还跟着几位，有着浓重的军队气息。 关宁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安北军的主要将领，今天授封仪式，他们也来参加，等结束之后，将会跟关子安一起回到北方边境。 “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在侮辱他，如此废物难道不该侮辱？” 关宁说的理所应当。 “你……” “怎么？你要为你们大将军出气吗？” 关宁淡淡道“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一起上。” “狂妄！” “周将军，这还能忍？” 军队出身的人显然脾气火爆，如何能承认如此侮辱？ “别冲动，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魁梧大汉看着关宁，沉声道“镇北王今日教训，我等铭记！” “你叫周擎，是安北军副将，你知不知道，你能到这个位置是我的提议？” 关宁看着他身后的诸位将领。 “你们其中很多人，都是我选定的，因为我看重你们的能力，如果你们心有怨气，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奉陪到底，但同样我也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的职责！” 关宁沉声道“守卫北方，不得让蛮族踏入我国半寸，不要对不起安北这二字！” 听到此言。 他们立即面色转变，看看躺在地上的关子安，再看着关宁，目光复杂。 周边人也是猛然一怔。 他们才明白。 关宁所针对的只是关子安，而不是安北军，他依旧站在大义角度勉励。 关宁当然有这个发言权。 因为他现在是镇北王！ “我等谨记镇北王之言，守土保疆！” 他们对关宁的怨恨已经消散。 军队本就讲究实力至上，而关宁有这个实力，至于关子安，则是在他们心中大打折扣。 “陛下。” “陛下。” 正说着，隆景帝走了过来，他也好奇关子安成什么样子。 看着瘫软在地，如同一条死狗。 “废物！” 隆景帝内心忍不住暗骂，关宁是很强，可他无法说什么，武力对决赢的堂堂正在，只能将怒火撒在关子安的身上！ 他刚授封的冠军侯，就成这个样子？ 让他的颜面往哪里放？ 这可是他推出来平衡关宁之用。 授安北大将军，封冠军侯，还一女两嫁，本是一个公主，先嫁关宁，又嫁给他。 就是为了涨他气焰，助他声名！ 赏赐可还没有结束，原本他还要赐关子安一座宅院，就是已经被他收回来的镇北王府祖宅。 但他却无福消受！ 简直就是个废物！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如此被动？ 隆景帝气极。 但他还得平静道“立即将其送往太医院，用最好最快的速度救治，让其尽快恢复……” 咬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还能怎么办？ 现在废了他的职位，废了他爵位，那才更是笑话。 “来人，把关将军抬走。” 冯元喊着人。 第376章 “慢一点，他骨折的地方太多了。” 眼看着关子安被抬往了太医院，周边人都是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历修过来开口道“陛下，关将军成如此模样，怕是短时间不能回北方，但安北军不能一日无首，您看？” “是啊，陛下。” 卢照龄也立即附和道“历大人所言有理，北方不是和平之地，要时刻提防蛮荒进攻，若无统兵大将，恐怕军心不稳！” “还望陛下深思，早日定万全之策！” 二人开口，立即有官员附和。 关宁的强势，让他们有了说话的机会，他已经继承了镇北王位，这种情势的转变，会越来越明显。 郑译面色微变。 借机发难，这难道是要趁机扶持关宁上位掌握兵权么？ “周擎。” “臣在。” 隆景帝开口道“安北军事宜先由你决断，等关子安恢复，再由他掌军。” “是！” 他就此定下。 旁人也再不说话，刚才他们也不过是在试探陛下的态度。 看来陛下，依旧不会放弃关子安…… 一直都保持沉默的薛怀仁开口道“陛下，既然授封仪式结束，是不是该散了？” 这是一场闹剧，原本打压关宁，反而又助其声名，接下来该商议后续之事…… “急报！” “急报！” 就在这时，从远处有一人一骑奔了过来，同时高喊！ 这让所有人都变色。 宫中不得走马，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边关急报！ 这是为了保证战情的最快送达，不止是皇宫，就是任何地方都不能限制。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来了急报。 不会是北方的吧？ 有人惊疑！ 能起战事，除了北方也不会再有其他地方…… 正好人都在这里。 很快传令兵就奔了过来，他快速下马，看出疲累之色，浑身大寒淋漓。 “呈上来。” 冯元过去接过折子给了隆景帝。 他看了起来，面色沉到了极点。 “内阁大臣留下，其余人离散。” 隆景帝留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太和殿。 其他人面面相觑。 看来真是有了不得的事情。 竟然让陛下都如此着急？ 薛怀仁等内阁大臣不敢怠慢，首辅陆泰渊也在冯元的搀扶下进去…… 主要官员皆是离开。 “关宁，恭喜啊，终于继承王位了。” 张政铁板似的面孔，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不对，以后不能直呼其名，应当是叫镇北王。” “是啊！” “恭贺镇北王！” “关王爷，是不是该举办一场宴席，又继承了王位，又娶到一位公主，双喜临门啊！” 周边人都是抱拳恭贺，跟先前态度完全不同。 这就是官场，这就是现实。 经历刚才之事，关子安威势大打折扣，将来如何还不一定。 “你小子藏的可是够深啊！” 张政内心的震撼丝毫没有减弱，同时也在感叹，关重山后继有人。 “宣宁公主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去找京兆府那边……” “不用。” 关宁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那道倩影，低声道“我已经找到了……” 第377章 张政自然不知关宁是有暗指，看着两人对视，含情脉脉的样子，心知这二人早就情投意合。 他甚至怀疑，宣宁公主失踪就是关宁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可能就是为了今日做打算…… “有点本事啊，一人独娶两位公主，你也是大康第一人了。” 张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周边官员开口道“各位都散一散，给镇北王留点空间。” “哈哈，张大人说的对，我们都退一退。” “关宁今日为了永宁公主敢于直面陛下挑战关子安，必将成为佳话啊！” 周边人笑着退到了一旁，不过并未离开。 他们在等着内里议论之事，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战事，又或是其他什么…… 这边，关宁走到永宁公主身前。 四目相对。 永宁公主美眸中温柔似水，樱唇轻启。 “你还是冲动了，继承镇北王位，下一步就要拿回兵权，你这般展现实力，他们忌惮更重，更不可能让你掌军了。” 她分析的相当到位。 不过这个结果也算不错，按照关宁最坏的打算，可能都要闹翻。 闹翻倒是不怕，关键是现在他势力还不够，怕也没什么结果，反而会更糟。 思绪闪过。 关宁低沉道“若我不冲动，我丢失的就不是一个媳妇，而是……两个媳妇。” “你……” 永宁公主面色微变。 “我知道了。” 关宁看着她。 “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不对，应该是在一人之身。” “你……” 永宁微微愣神。 “宣宁能出来么？我想跟她说几句。” 他很好奇，这两个马甲怎么切换。 之所以没有跟隆景帝挑明，就是为了她们，再说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盯着永宁。 渐渐地就发现了不同。 眼神变了！ 气质变了！ 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不是同一个人。 “宣宁？” 关宁试探的问道。 只见她眼中出现了惊疑，似乎在这里看到关宁，很是意外，又看着周边场景，带着恐慌。 她忙着摇头，似乎是想表达，你不该来这里。 她还以为关宁来抢亲了。 这也表明，她确实是独立的人格，因为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不会说话。 这或许是一种精神障碍症，因为她是永宁剥离了所有承受的负面情绪所形成…… 幸好关宁前世看过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否则还真的搞不懂。 “你不用慌，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的事情……” 关宁当下做了一番解释，她目中的惊疑才是逐渐褪去。 其实宣宁才是最悲惨的那一个。 隆景帝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 关宁下决心，会治好她不会说话的毛病。 老实讲，他也很惊奇。 双重人格互相知道对方的不多，显然她们两个不止互相知道，还时常沟通。 是怎么沟通？ 因为是两个独立的人格，有独立的记忆，行为，思想……这是不互通的。 “你们是怎么沟通的？” 关宁好奇问道。 宣宁抬起手做了一个写的动作。 他明白了。 就是互相给对方留字写信，然后达到沟通的目的。 “以后可不要乱跑了，现在你们都是我媳妇，光明正大。” 宣宁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这里情况复杂，等然后我们再详说。” 这是怕别人看出端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又点了点头。 然后很快，眼神，气质又变了。 两种人格无缝切换！ 这让他不由想到，若是在床上，正跟宣宁做着那事，突然变为永宁……那是什么感觉？ 想想就刺激啊！ 关宁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宣宁不愿跟他同房，应该是永宁公主不愿意，因为她们是同一身体…… “走吧，跟我回去。” “回去？” 永宁略带些迟疑，开口道“这有些不太好吧？” “都定下了，你要嫁给我，还怕什么？” 关宁直接道“不要怕，有我在！” “可是……父皇还没有……” 看来平素隆景帝威严太重，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世。 “不用管，跟我走！” 关宁直接抓住她的手，冰冷柔滑让他不由一颤。 虽然他摸过很多次，但这种感觉真的不一样。 “关宁……” 永宁面色羞红，这么多人都看着。 “走！” 关宁可不管这些，他就是要宣示主权，就是他的人，谁也别想打主意，打主意的下场就是关子安那样被打残！ 他拉着永宁，直接向外走去。 得回去报喜了，吴管家还等着信，若他长时间不回去，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危机可以解除了。 关宁松了口气，现在反还不是时机，他的势力积蓄还不够…… 边关刚送来急报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暂时顾不上了。 “我就领着媳妇回家了，各位大人先忙。” 关宁打了个招呼。 让旁人都略微呆滞。 如此光明正大？ 陛下只是首肯许配，可还没有举行仪式，按礼来说，都不能随意见面，这种直接带回家的行为，更是不被允许。 可现在无人敢阻拦。 关宁暴打关子安的情景，依旧留存脑海。 而且他现在已经是镇北王了，身份上的提高，让他们有了很多顾及。 “镇北王慢走啊。” “镇北王要注意身体啊！” “哈哈。” 他们不但不敢说，还得陪着笑。 “今非昔比，关世子已经变为了关王爷，这大康的天要变了。” “看关宁多么潇洒，娶两位公主，成第一驸马，风光无限啊！” “那又有什么用？”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陛下的意图？若是以前或许还会让他掌兵，现在是不可能了，若我所料不错，陛下应该会把他扔的远远的，闲置起来。” “若真起了战事，难道还不用吗？” “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急报，真让人揪心啊。” 众人在外议论着，等候着。 而此刻，内朝已是一片沉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 他们所议论的不是刚才授封仪式上所发生的事情，是因刚才加急送来的一封战报！ 日前。 魏国，梁国宣布结盟，并同时对我朝发出进攻。 第378章 “为何会如此突然？没有一点预兆？” “魏，梁二国，各出兵三十万大军，共六十万大军同时发起进攻，这实在让我们措手不及！” “魏国和梁国向来不合，甚至梁国跟我国更加亲近，他们怎么会结盟？” “安北成立，跟这两大边境就有抽调军队，而今守卫根本不足！” “最近的一次战争，还是二十年前，二十多年的和平，我边境守军早已疏于战斗，如何抵挡？” “魏使刚走不久，怎么就突然发起了战争？” 众人相继开口，大多都带着惊慌，和平太久，突然面临战争，难免会有此情绪。 “并非毫无预兆。” 薛怀仁低沉道“魏使来访，并非突然，他可能就是来查探我国情，这两国必然是早有预谋。” “那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 薛怀仁沉默。 原因他大概能想到。 二十年前，魏国突然挑起战争，对大康发起进攻，双方国力相等，战争陷入焦灼状态，也在这时，朝廷命镇北王关重山率部驰援。 只带了十万镇北军，立即将战局改变，不但赢得胜利，还反攻入魏国，结束战争。 自那以后，魏国再不敢挑衅，换来二十年和平。 而今，镇北王关重山出事，朝廷削藩打压……这给了魏国可趁之机！ 只是这话他敢说么？ 薛怀仁一时迷茫了。 削藩之策自然是对的，可只削镇北王府对么？ 那些世家贵族可从未受到过影响…… 思绪闪过。 薛怀仁开口道“回禀陛下，以臣之见，应当迅速筹备调兵反击。” 谁也没想到，薛怀仁竟然是一个主战派。 “臣，附议！” 历修站了出来。 “反击？” 兵部尚书段盎开口道“请问各位大人，该如何反击？该从何处调兵？” “安北军是抽调两边境主力军队成立，新兵补充还未开始，兵力就有缺口。” “薛怀仁当即反驳道“还有地方上的守备军可以调集。” “地方上能有多少？” “那难道这仗就不打了吗？” “其实，还有一支强力军队。” 历修开口道“那就是已调至陇州剿匪的近二十万镇北军，而今关宁已经继承王位，正好由他率领去前线抵御。” 众人沉默。 下意识看着历修。 你是真的敢说啊！ “微臣附议。” 卢照龄站了出来。 “臣以为不妥。” 郑译接着道“镇北军守卫北方这么多年，已足够辛苦，该休息休息了。” “嗯？” 有人皱起了眉头，觉得难以置信，这也算是理由？ “而且镇北军桀骜不驯，关重山出事后，他们一直都不稳定，一直要求主动进攻蛮荒，为其报仇，这样的军队怎么用？谁敢用？” “可魏，梁二国结盟，来势汹汹，如何抵挡？” “好了！” 这时隆景帝开口打断众人的争吵。 “镇北军暂不用动，连剿匪都做不好，上了战场又能做什么？” 第379章 “陛下？” 历修等人不可思议，陛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镇北军守卫北方这么多年，谁都知道其强力。 这分明是不用镇北军而找的理由。 “至于关宁，朕另有安排。” 隆景帝开口道“调十万中央军去前线，兵部拟定作战计划，招募新兵的同时并抽调地方守备军，户部做好军需粮草调集……” 他接连做着安排。 “另外礼部那边也要做好和谈的准备。” 人们皆是一怔。 看来陛下对这场战事的前景也并不看好。 是啊！ 大陆上，大康与魏梁三国鼎立，国力基本相同，在版图上康国更大一些，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不同的是，大康地靠北，在更北方有蛮荒一族不断侵犯，这就消耗了很大的精力，但对于魏国和梁国便没有这样的顾虑。 因而这两国结盟，在实力上会远盛大康，战事前景自然渺茫。 只是他们很奇怪。 到了这种程度，为何硬要动用中央军，都不用镇北军。 陛下，你的担忧到底是什么？ 人们都很不理解。 关重山出事，镇北王府已经受到了压制，就算重新启用，也没有威胁，更何况关宁娶了两位公主，已经是第一驸马，如此亲近的关系，还不重用？ 到底是何意图？ 这时薛怀仁低沉道“同时应付两国便已经很艰难，若这时蛮荒那边得到消息，趁机进犯北方，我们就是三面临敌，这就麻烦了啊！” “不会，蛮荒那边不会进攻。” 隆景帝很确定的道“关子安跟蛮荒签订的停战和约，是有效的。” “刚才陛下所言对关宁有所安排，不知是什么？” 这时郑译开口道“倒是臣有一个想法。” “是何想法？” 郑译接着道“关宁刚继承镇北王必须要委以重任，若是弃之不用，反而会惹来非议。” 闻言。 卢照龄和历修对视一眼，都带着警惕，他们才不相信郑译会有如此好心。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 郑译开口道“历代镇北王皆是英勇善战的大将，关宁还年轻，但也应该历练了，臣觉得应该让关宁也上战场。” “镇北军是在陇州剿匪，自然不能离开，关宁也该从最初做起，招募新军也该有新将，臣觉得关宁是合适的，怎么也能做个百人将吧？” “堂堂镇北王，却带新军而只是百人将，郑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历修直接质问。 “关宁的勇猛，在跟关子安武力对决时我们可都看到了。” “个人勇猛，在战场上没有任何意义！” 郑译开口道“在这之前他从未有任何统兵经验，也未上过战场，若出了问题，谁能负责？” 他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可总觉得是别有用心，这不是历练，而是让其送死！ “郑译所言有理，就这样定下吧，等新兵招募，可随之出发。” “陛下，战场瞬息万变，什么都不确定，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卢照龄也开口争取。 正常上战场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更担心这是一场阴谋。 “继承王位，就是镇北王，这是他的责任，好了，就这样定了。” 隆景帝做了决定。 没人注意到薛怀仁目中一片狐疑，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若关宁跟他爹关重山一样也是在战场出事，那镇北王可真的后继无人了。 他知道正是关宁显露的强大的实力，这反而是害了自己…… 第380章 备受瞩目的授封仪式结束，在上京立即引起诸多热议，不知是谁将内情传出。 关宁在场上当众挑战关子安，武力对决赢得胜利，最终抱得美人归…… 如此热血事迹，让关宁声名更盛。 原来关宁并非只是才华出众，其个人实力也是强大无比，在众人认知里，这将是一个合格的镇北王！ 至于被授封安北大将军，并且被封为冠军侯的关子安，则是无人提及，光芒皆被掩盖！ 反而人们对其颇为不屑。 听说被暴打一顿，现还在昏迷状态，就这还做冠军侯？ 对于此事的议论越来越高，也在这时，朝中又有消息放出。 魏国，梁国已经结成同盟，并对大康发起进攻。 这使得上京城都带起一阵骚乱。 和平已经太久了，大家都适应了安稳的生活，突然面临战争，难免会有恐慌。 战争的风波只在边境，还未影响到上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情也陆续传来。 魏梁二国，各出动三十万大军分别对边境怀，源二州发起进攻，因攻势凶猛，使得二州已有几府丢失，而被敌占据。 战情紧急！ 街头巷尾议论也多为此。 幸好朝廷已经做出抵御之策，派出左大都督越国公杨素为主帅赴怀州，抵御魏国进攻，另派右大都督申国公高廉为主帅赴源州，抵御梁国进攻。 拱卫京师十万中央军也在二皇子楚王萧蒙的带领下出发。 同时展开新军招募，招一批走一批！ 大康全面进入战时状态。 朝廷的诸多应对之策，让城民百姓略微安心！ 在此期间，又有言起！ “我们还有镇北王！” 一间茶舍，有一书生直言道“镇北军早被调至陇州，如此强力军队，却为剿匪之用，杀鸡焉用牛刀！” “而今，关世子继承王位，理应掌兵权，率镇北军驱杀外敌！” “是啊，二十年前魏国进犯，是镇北王关重山率镇北军将魏军击溃，使其二十年不敢挑衅，他们以为关重山出事，就欺我大康无人，可又有新的镇北王，关宁必然能如其父一般，将魏国驱赶！” 众人议论，义愤填膺。 “朝廷已在大规模招募新军，我准备弃文从武，报国参军！” “孟兄，你才学广博，等明年必然高中，若弃文从武岂不可惜？” “是啊，孟兄可不要冲动啊！” 周边人劝慰，而孟弘却沉声道“而今我大康三面环敌，魏梁二国来势汹汹，明年又不知是什么样子，此时读书不能救国，唯有参军！” “说的好，我愿跟孟兄一道，一同前往！” “疯了，疯了，既然如此，我也回家找父亲商量，我们参军报国！” “走，立即去招募处。” 众人说着，这时有一人走进来。 “刚才朝廷宣布，镇北王关宁将会被派往前线。” “啊，真的吗？” 孟弘忙着问道“是带着镇北军么？” “不是。” 这人摇头道“朝廷的旨意是镇北军继续剿匪，镇北王将会带新军，为千人将。” “什么？” “带新军，还是千人将？” 众人都傻眼了。 “这是为何？陇州匪患是严重，但值此国难之际，为何还不动用？” 孟弘低沉道“我大概知道原因，这可能是怕关宁掌军……” 第381章 众人都沉默了。 朝廷削藩轰轰烈烈，拿镇北王府开刀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镇北王确实是藩王，可这么多年，守卫北方，保国平安，从未有僭越之事，为什么要盯着忠烈不断打压？” “起初关宁刚进京，差点被废了王位，若不是其逐渐展露才华，恐怕还继承不了，这也就罢了，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这样？” “只带新军，还是千人将，这是做什么？让去送死么？” 几人议论间，情绪都颇为低沉。 “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不想参军了，削藩不过是打压忠烈，真正的世家贵族依旧毫发无损。” “我也不想参加了。” “还是要参加！” 孟弘沉声道“既然镇北王是带新军，我们就去做他的兵！” “对，我们跟着镇北王！” “走，一块去！” 在对关宁的任用放出后，立即引起沉寂。 没人发觉，很多人对朝廷已经不满，对待战情，原本高涨的报国情绪都有减弱，民心开始失去…… “着镇北王关宁，与五日后去东大营报道，带军出发，奔赴前线……钦赐！” 此刻关宁也接到了圣旨。 前来传旨的正是太监总管冯元。 这位是皇帝近臣，一般由他传旨表明圣上亲临，更表示郑重。 “关宁，接旨。” 关宁面色平静的上前接过了圣旨。 “镇北王，此次去前线可不是游玩，而是打仗，你可不要冲动，随大流就行了。” “谢冯总管提点。” 关宁一直觉得这位太监总管对他不错。 不说别的，就永宁公主那般隐秘的事都暗示提点。 关宁相信，他是瞒着隆景帝的。 莫非是叶无双的人？ 也是废帝遗留？ 关宁猜测着，不过觉得不可能。 冯元可是隆景帝为数不多最亲近的人了。 “另外，咱还有句话要告诉你。” 冯元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对待不合理的军令，该抗命就抗命，这或许会被人抓了把柄，但总不至于有危险……” 言罢，他就很自然的退了一步。 “旨意已经送至，咱家也走了。” 随即他便离开。 他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两个人随行。 关宁看着冯元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以他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是无故放矢，这就表明，他们让自己去前线就是一场阴谋。 “王爷，让您带新军去前线本来就太过荒唐，我看您要不要抗旨？” 吴管家在他回来之后，就已经改口，此刻神情忧虑。 “抗旨？” 关宁开口道“抗旨更给了他们理由。” “可若是有危险怎么办？” “战场危险是肯定的，但迟早都要面对，我也需要这方面的历练。” 关宁冷声道“而且危机也能转换成机遇，甚至我觉得他们越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压我，对咱们越有利……” ps:反肯定是要反的，但还需要契机，诸位莫急，继续看下去，会越来越精彩，感谢大家支持，看到很多帝国败家子的书友，让我很感动。 第382章 “越来越有利？” 吴管家疑惑道“这怎么说？”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关宁沉声道“我在显露实力之后，他对我更加忌惮，哪怕面临战事，宁可调动中央军，也不动镇北军，就是怕我掌军。” “因为镇北军在名义上是我们王府私军，只听从我们，可他现在种种行为，使得民心逐渐丢失，我们会更加有利。” 吴管家听后还是带着忧虑。 “毕竟是上战场啊。” “我会小心的。” 关宁低沉道“只是他越是这样，越让我怀疑父亲出事的内因。” “您什么意思？” “若我父亲正常出事，战死沙场，他大可不必如此，可哪怕如今，依旧不重用我，可能是他明白，用我的隐患，或者说肯定是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关宁开口道“我走后，你要注意这方面的打探，尽可能查探真相线索。” “我明白了。” “把人召集起来，我有事情要交待。”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五天，相当紧急。 对于上战场他并不排斥，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他确实需要这方面的历练。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危机同样是机遇。 但他要在离开之前，做好安排。 最主要的就是生意。 用钱大富是用对了，此人在做生意方面有着相当强的天赋，关宁提出新的东西，他能很快接受，并且执行。 关氏商贸发展相当不错，目前已经由上京，开始向外发展。 同时也面临不少挑战。 在发展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动了其他的人的蛋糕。 上京城各大商铺，青楼等赚钱行业，背后都有世家贵族的影子，这种状况放到全国也是如此。 大康商业空前发达，偏偏沉重赋税却压在农民身上，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就是那些门阀贵族在背后控制着。 因关氏商贸的异军突起，并且逐渐涉足各行各业，受到了这些背后之人的集体针对。 不过他所采用的新型商业模式，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关氏派送，应实际需求，又市场空缺，发展迅速。 由上京到周边辐散，主打快递，货运物流，等发展到全国，意义非常。 这就是他光明正大的在各地建立了情报据点。 他一直都在布局积蓄，只等一个契机…… 跟钱大富已经谈了有几个时辰，主要就是制定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最后再跟你说一句话。” 关宁看着他沉声道“平民商人不可能做大，就算做大，也有诸多限制，我知道你一直的愿望都是想做皇商，跟着我，我让你梦想成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暗示。 他相信钱大富能懂。 想要手下卖力干，必须要激励。 关宁给了他最大的激励。 “好，我等着那一天！” 钱大富沉声道“关氏商贸这条船越来越大，船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你就是舵手，你要明白，如果你倒了，那这艘船就翻了！” “我不会倒下，我们这艘船只会越来越大！” 跟钱大富谈话结束之后，关宁又把以前从督捕司出来跟着他的人找来。 如今这几个人已经成为关氏派送的负责人。 卫陵，曾在督捕司三处是实力最强的，目前他已经在暗中训练人手。 利用关氏的招牌，可以招募到很多人，从这些干活的人中，选出精干之人，进行训练。 这是最好的掩盖，根本无人察觉。 第383章 元子阳擅于沟通交际，则是负责在各处开设分部。 关宁又做了一番具体的交待，才是让他们离开。 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只剩下了女人。 薛瑶哭成了泪花。 “我不想让你走啊，去战场太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这个原本是薛怀仁派到他身边打探情报的女儿，从开始就被他策反。 这样说也不对。 应该说她一直就向着自己，反而告诉自己不少内情。 “我走以后，你想在这就在这，不想在这就回家，你自己决定。” “可是……” “好了。” 关宁摸了摸她的头。 “再哭就不好看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听我爹说，让你去前线好像是要算计你。”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好不容易才安顿住。 这才是第一个，还有一个薛家姑娘。 关宁出了门，还特地伪装了一番，来到一家客栈，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客房前，推门进去。 桌子旁坐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粉红色的裘衣，面容艳丽，红唇俏鼻，最让人惊艳的是她的身材，丰满至极，尤其是胸前此刻因挤压着桌边，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就是薛芳。 这家客栈是两人的秘密接头地点。 谁也不知道在外面骂关宁最凶的薛芳，其实跟他关系密切，最初带着敌意，逐渐被关宁发展为代购。 通过她，关宁售卖内衣等各种私密衣物，赚了不少钱。 时间久了，似乎由合作关系更近了一步。 她也会告知一些事情。 不久前，薛怀仁联合郑译等人捧杀他，薛芳便提前跟他说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特意画了妆？莫非是专门给我看的？” 关宁察觉到薛芳的不同。 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比平日更有诱惑力。 他照例言语调戏，这已经成为二人相处日常。 关宁很喜欢看薛芳羞怒的表情。 然而薛芳却没有什么反应，单手扶着下巴，感觉情绪很低落。 “怎么了？是不是知道我要去前线了，你很舍不得？” 关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听我爷爷说，你这次去前线，是他们故意安排，你可能会有危险。” 薛芳面对他，神色镇重。 跟薛瑶说话一致，只不过一个是听爹说，一个听爷爷说。 薛怀仁知道，会不会气死？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抗旨吧。” “要不我去求我爷爷吧。” “你去求你爷爷？” 关宁摇头道“你确定你不是在作死？若你爷爷知道，你怎么解释？” “那怎么办？” 薛芳显得很着急。 能说出这样的话，关宁已经很感动。 “去前线已成定局，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能因我而让你在薛家待不下去。” 关宁开口道“不过临行前，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第384章 “什么？” 薛芳美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扑闪。 关宁开口道“你看我做了那么多特殊衣物，其实实际见得穿着却很少，我想再做些改进，这样有益于我们的生意，所以你能不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相信她能懂。 薛芳面色涌出一抹嫣红，又为其增添了几分魅力。 “你都快要上战场，还惦记着生意，可真是尽职，所以你只是想看看，真穿上是什么样子？” “是的，最新款也只有你穿了，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真的想看么？” 薛芳嫣红更甚，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关宁有些口干舌燥。 “想。” 她没有再说话，但手上却有了动作，其慢条斯理的解开衣衫，关宁所期待的一幕也出现了。 他差点流出了鼻血。 好壮观！ 好宏伟！ 关宁瞬间感觉，两个头，一个大。 她白嫩的肌肤开始泛红，轻声道“看也看了，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还要细看。” 关宁站起身，来到她面前，直接将其一把抱起。 一道惊呼响起，薛芳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 美人在怀。 若再忍受，岂非禽兽不如？ “你是不是早就打我的主意？” 薛芳美眸直视着他。 “胡说，明明是你早就打我的主意。” 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 共度巫山赴云雨。 好诗！ 好诗！ 良久，结束。 关宁搂着她，享受温存。 薛芳反手抱住，低声问道“我们这算什么关系？” “你想要名分我随时给你。” 正位肯定不行，必然是永宁公主的，但平位是没有问题的。 关宁开口道“我不是提起裤子不认帐的人。” “讨厌！” 薛芳面色羞红，然后呢喃道“现在还不行，咱们两家关系太特殊。” “你跟薛瑶处的怎么样？” “挺好。” “你是不是也打她的主意？” “没有，我只打你的主意。” “讨厌。” 这句话果然管用，瞬间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你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就是略微反抗一些，现在太顺从了，我不习惯。” 关宁在她耳边低语。 “我喜欢被动。” “你……” 薛芳美眸如水，但表情却变得跟以前一样。 关宁猛然一怔。 良久，恢复平静。 “天黑了，我该回去了，要不会被怀疑的。” 薛芳起身默默穿衣。 “我已经跟你小香交待，她会秘密为你提供衣物。” “去了前线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她上前轻抱住关宁。 “你先走，我等会再走。” “等我凯旋。” 关宁留下四字，直接离开，出了客栈。 “真的是他。” 没人注意到，在拐角处有一双眼睛盯着，不过她并未离开，而是继续等着…… 此刻薛芳神色复杂，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会给了关宁。 已经越了界，就理不清了。 又过了一会，她才扶着楼梯慢慢下楼，悄然离开。 没人注意到。 她长呼了口气，面色还有些发红，都是那个坏家伙…… “薛芳！”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再看面前之人，更是让她惊疑。 “二姐，你怎么会在这？” 薛芳神情不自然。 原来出现的人，正是她二姐薛梅。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薛梅紧盯着她，沉声道“我已经看到了，关宁前脚刚走，你就出来……这里就是你们幽会之地！” “二姐，你这说的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跟关宁……” 薛芳忙着解释，却被打断。 “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见到，你还想否认么？要不我们去爹和爷爷的面前对峙？” 这话让薛芳直接妥协。 “二姐，我的好二姐，你可不敢说啊。” “那你就交待清楚。” “好，我交待。” 薛芳可不敢怠慢。 而此刻，离开这家客栈的关宁又去了另一个地方，醉花楼。 花灯初上，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外面，楼里传来动人的乐曲，夹杂着女子柔美的声音。 有些地方只有晚上才上班，醉花楼就是这样的地方。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关宁走进了门。 一个十五岁带着扣帽的小厮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这是要开桌费，也就是所说的最低消费。 不过他又立即把手收了回去，面色惊喜的道“镇北王，您来了！” “要钱不？” “不要，您来了怎么能要？” 关宁直接进去，他向来都是白嫖，现在继承了镇北王更是不同。 楼里别有洞天，楼边围栏一个个姑娘花枝招展，此刻目光都凝在关宁的身上。 “肯定是来找无双的。” “我们怎么就没有这福分呢？” “关世子已经成了关王爷，你说会不会给无双赎身，以后可就进了王府？” “谁让你没无双的美貌才艺？” 姑娘们言语间酸溜溜的，盯着关宁的目光好像要把他生吞了。 来这种地方的无非不过三种人，一是豪绅巨贾，男人有了钱，就会出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任何时代都不会例外。 二是官员，对他们而言这是应酬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一起嫖过娼的关系更近，如果你的上司能带你来，那么恭喜你，你是亲信了，升职加薪不是问题。 三是读书人，也是在这里最受欢迎的。 能吟诗作对，富有才华。 没准突发灵感，写出经典诗作，连带着姑娘也能青史留名。 这种例子不在少数。 而关宁则是占尽三者之优。 才名远播，贵为王爷，还有钱。 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我果然是太优秀了啊。 关宁忍不住感慨，走上了三楼。 不同楼层不同级别，能满足不同需求。 到三楼，就不止需要有钱，还需要有身份。 关宁轻车熟路的转到一边，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厅堂，外放着几张桌子，有不少人围坐成一圈。 不断有欢声笑语，丝竹悦耳传出。 这是青楼里的一个独特环节，叫做打茶围。 在其中有一女子，受众星捧月，她目流绮彩，神韵天然，穿着大胆的轻薄衣衫，但关键的地方却遮的很严实。 这种似露非露，若隐若现才是最吸引人的。 她正是叶无双。 也是关宁此行的目的。 “关世子来了？” “胡说什么，是镇北王！” “对，镇北王。” 在场之人都忙着起身行礼。 “段兄，镇北王来了，这不是你一直仰慕之人，为何此刻无动于衷？” 听到此。 段和玉的面色颇为难看…… 第385章 段和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算什么？ 简直就是大型社会死亡现场。 曾经他跟关宁的恩怨，人尽皆知，后来要捧杀关宁，便召集来那些衙内狐朋狗友，他出了很大的力气，由关宁第一恨，变为了第一吹。 尴尬的是假吹变成了真吹。 人设已经做成这样，就无法改变。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憋屈。 “原来段兄也在这里？” 关宁眼睛一亮。 “之前是我误会段兄了，想不到段兄以德报怨，在外为我说了那么多好话，实在感激不尽。” “你……” 段和玉有苦难言，只能忿忿的坐下。 “哈哈。” 关宁忍不住发笑。 他知道段和玉以后在他面前是抬不起头了。 “你笑什么？” “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你……” 段和玉眼珠转动。 “关兄才名远播，既然来这醉花楼就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参与打茶围来博得无双姑娘欢心，不然别人怎能信服？” 周边旁人神色黯淡。 只要关宁来了，他们可就别想有跟无双姑娘亲近的机会。 难得无双姑娘今日有兴致，出来打茶围。 打茶围是青楼里的一种规矩，就是来客围成一圈，说联语，作诗词……由花魁做席纠点评，选出有才学者邀请成为入幕之宾。 这只是针对普通花魁，像叶无双这种级别的，很少参与打茶围…… 段和玉的话还是让众人眼睛一亮，若能见识到关宁真才实学，也能让他们死的痛快，彻底断绝了心思。 否则你老是白嫖，大家如何能服气？ “既然如此，本王便献诗一首。” 有装逼的机会为什么不装？ 关宁开始念诵。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周边众人在一瞬间神情呆滞，呢喃重复。 段和玉表情更是丰富，惊愕，震撼，羞愧……最终化为哀叹。 他虽然只是半调子，但也有欣赏水平。 百花凋零，独有梅花迎着寒风昂然盛开，那明媚艳丽的景色把小园的风光占尽。 稀疏的影儿，横斜在清浅的水中，清幽的芬芳浮动在黄昏的月光之下。 无论是词藻还是意境，都是极美，尤其后两句，几乎是咏梅极致！ 叶无双的眸子，似也在一瞬间放出光亮，她呢喃着，愈发喜爱。 关宁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却并不意外。 这首诗他只是说了半阙，真正的大招还没放出来，若是用柳永的诗词来青楼，绝对通杀！ 柳永才是我辈楷模。 他是无数女子求着倒贴的神人，据说死后的棺材都是青楼女子给买的…… 有人问道。 “不知关王爷，这首诗为何名？” “《醉花楼送叶无双》。” 这…… 众人又是傻眼，摇头感叹。 “我等自愧不如，从此再不来找叶姑娘。” “有镇北王一诗，足矣让所有自命风流才子者甘拜下风。” “王爷，里面请。” 这时叶无双柔声开口。 关宁一甩衣袍，昂首进去。 哥们是凭实力白嫖，哥的风骚，你们根本不懂。 进了熟悉的房间，四角都烧着熊熊的炭火盆，使得屋里温暖如春。 叶无双将披肩扯了去，露出内里的薄纱衣裙，香肩半露，玉颈修长，沟壑若隐若现。 关宁原本扑灭的火，又有燃起的态势，但又压了下来。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第386章 更何况，她可不是花魁，而是前朝公主，随意招惹不得。 “镇北王可是见一次让奴家惊喜一次。” 她半倚在床上，美眸含着一旺春水。 “好好说话。” 关宁有些受不了，他喝了口热茶。 “我来是有要事问你。” “什么？” 她终于坐正了。 “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 叶无双疑惑道“应该是没有吧。” “应该？” “我不太清楚，怎么了？” 没什么。 关宁是想探寻永宁公主的身世，既然她不是隆景帝亲生的，又被隆景帝留在身边那般对待，必然是跟他有恩怨的人遗留。 能让隆景帝如此愤恨，只能是隆安帝了。 关宁一直猜测，永宁可能是隆安帝的女儿。 “你后天就要走了么？” 显然叶无双得到了消息。 “是的。” 关宁开口道“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想让你帮忙查查我父亲出事的内因，是真的遭遇埋伏，还是另有原因。” “你怀疑你父亲出事不是偶然？” “嗯。” 叶无双开口道“我们也怀疑，并且一直在查。” “有头绪么？” “暂时没有，但感觉肯定是有问题。” 关宁点了点头，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人查的。” 叶无双起身来到他面前，美眸如水。 “你来不会只是说这的吧？” “是啊！” “长夜漫漫，就不想做点别的？” 叶无双吐气如兰。 今天是犯桃花么？ 关宁内心嘀咕，却躲后一步。 他明白叶无双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自己已经是镇北王，身份越高，权势越重，对她来说就价值越大。 这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今天真不行。” “你……你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叶无双突然说道。 这都能闻出来，你是狗鼻子？ 关宁想着开口道“我有媳妇，这不正常。” “哼，原来是吃饱了才来的。” 神特么吃饱。 不过关宁还是留了心眼，既然叶无双能闻出来，那宣宁也必然能闻出来。 他有些庆幸，那可是个醋坛子。 “给我安排个浴桶，我要沐浴。” “还说不是偷腥了。” 叶无双嘀咕着，找来侍女安排。 清洗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关宁下了很大的决心离开醉花楼，家里还有媳妇等着他。 该告别的告别，该留情的留情，再想想好像也没有别人了，女人多了也挺麻烦。 唯一剩下的就是宣宁了，或者说是永宁。 真把她留在这里？ 自己不知走多久，离开之后也不知隆景帝会怎么对待？ 知道了内情，关宁很不放心。 想了想，他还是做了决定。 他要把公主带上，战场是危险，但在自己身边，能更放心一些…… 第387章 “什么？你要把我也带走？” 第二天早晨，当关宁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永宁露出惊疑的神色。 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商量的，白天是永宁出来，晚上是宣宁出来。 分配的是相当公平。 关宁猜想可能是永宁公主不好意思面对自己，不如宣宁熟悉。 他也能理解，怎么都要个过程。 只是有一点他很郁闷。 她们竟然还不跟自己同房！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态度是一致，原因也相同，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且说明，差不多要等两年！ 我的天！ 这个时间可太久了。 不过他大概也能看出来，她们不是故意找的借口，而是确实有苦衷，因为没有必要。 难道说这两人身上还有秘密？ “是的，我要带走你们，留在上京我不放心。” 关宁问道“难道你们不想跟我？” 虽然是一个人，但都要加一个们字。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是，就是怕父皇那边？” 姑娘啊！ 那都不是你亲爹。 关宁内心想着却没敢说出来，现在还不到时候。 “陛下那边没问题，他不会阻拦的，更何况你已经嫁给我了，还怕什么？” “军队不能带女人。” “我是镇北王，不让我带镇北军上战场已经够过分了，还想怎么样？” 关宁开口道“而且我有权利自己带几个人。” 他又不是傻子。 带些新兵蛋子上战场不是找死，总要带几个自己人保护吧。 “可是……” 永宁面露难色。 关宁知道，主要原因还是隆景帝的积威太重了！ 从小苛刻的对待，让她对其很是惧怕。 这需要慢慢改变。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主要是怕把你们再丢了，带在身边我放心。” 这句话直接攻破她的所有防御。 永宁眼眸柔情似水。 “好，我跟着你，我也放心，还能帮助到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最后一件事商定。 关宁再没有顾虑。 明天就要去东大营报道，今天就在家里。 其实他还想去找莫宣道个别，但时间安排不开，只能让别人带话。 没想到，到了下午时分。 莫宣亲自来了。 她来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还有事情要忙。 干尸案，还没有结束。 虽然查出了真相，但因涉及到的受害人太多。 她还说出了自己一个疑虑，让关宁深思。 她总感觉道信方丈不是真凶，因为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了一些疑点。 是什么她也没说。 应该是不想让关宁过多操心。 只能等回来再说。 关宁也确实没心思想这些。 最后一天，他陪着府里人度过。 次日清晨。 关宁出发，前往了东大营。 他带了十二个人。 靳月肯定是要带的，是自己的贴身保镖，还有就是永宁公主。 授封仪式之后，她只回宫娶了趟东西，然后就一直没回去。 第388章 关宁猜想，隆景帝可能知道自己掌握了一些内情。 可能因为心虚，便不多干涉。 又或者是没有空闲。 前方战事不明，虽有捷报传回，但关宁知道那都是欺骗普通民众的。 他这里有掌握真实情况。 其实相当糟糕。 另外又带了府上十个护卫。 这十人都是镇北军出来的，战场经验丰富，是他的亲信。 吴管家安排马车将他们送至东大营。 这里是拱卫京师守军驻地，常驻十万人马。 不过这十万人已经在二皇子楚王萧蒙的带领下出发。 东大营目前成为了新兵集合场所，招募的新兵由此分批次赶往前线。 每有五千人，便会出发。 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没有，这样的新兵上战场，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 关宁心绪不由沉重了些。 “我是镇北王关宁，前来领兵。” 关宁对着门口守卫直接说道。 “原来是镇北王，恭候多时，您的人马已经备齐，就等着您过来。” 这个守卫士兵态度恭敬，只是见到身后的靳月和永宁略微愣神，不过也并未说什么。 她们二人虽然故意装扮偏中性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我带您过去。” 他引领着。 “到现在为止已经走了几批新兵？” “已经五批了。” 每批五千人，这就是两万五千人。 关宁知道上京城周边地区招募的新兵也要在这集合，领用武器装备，然后出发。 “您这一批已经够数了，今天就会出发。” “这么着急么？” 关宁皱着眉头道“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没有，这如何上战场？” “这是郑大人的意思，前线战事吃紧，没有办法。” 郑大人就是沛国公郑译。 由他和段盎负责出兵事宜。 大康文官体系和军队体系是分开的。 全国军队由大都督府掌管，设置左右都督，皇帝就是大都督，这样可以保证军权不会旁落。 但大都督府有统兵权，却没有指挥权。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听命行事，指挥权是在兵部，或者内阁。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保证军队的纯洁性，不会出问题。 唯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镇北军！ 独立的掌军，独立的指挥，完全自主。 杂乱的思绪闪过。 关宁随同来到一片宽阔的校场，这里已经有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分成不同的队列。 虽然穿着甲胄，拿着武器。 但看上去，杂乱无章，队列歪歪扭扭，毫无纪律性！ 关宁眉头深皱了起来。 战事吃紧是一回事，但也不该这么做。 至少也该有基本的训练。 如果是这样去了，恐怕只能是炮灰…… 这样的新兵不会有任何战斗力。 “郑大人，镇北王带到。” 来到几个人面前，在几个将领中间簇拥着的，就是郑译。 “镇北王来了，这边没顾得上去迎接，可不要怪罪。” 郑译态度出奇的好，姿态也放的很低。 从爵位上看，他是国公要低于关宁，但某种意义上，还要看实权。 “见过镇北王！” 其他几个穿着甲胄的将领也对关宁行礼。 “镇北王可真是好雅兴，上战场都不忘带女眷。” 郑译开口道“不过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太好。” “郑大人这什么意思？” 关宁反问道“本王还未出发，就盼着我出事了？” 第389章 “是我多嘴了。” 郑译忙着道“王爷可不要误会，您带公主去前线，连陛下都没有说什么，哪还轮得到我说？” “这本就是你的权利。” 他态度出奇的好，就连姿态都放的很低！ 虽然关宁继承了王位，但他现在没有实权。 而郑译是内阁大臣，背后又有庞大的门阀贵族，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而且之前授封仪式上，他还把郑译好一顿怼。 太反常了！ 关宁不由紧惕。 “给王爷介绍一下。” 郑译又开口道“这是徐林将军，这五千新兵将由他率领，奔赴前线。” “徐将军。” 关宁算是打了招呼。 他只能算是千人将，也就是说要听从这个人的命令。 “他虽然是率领，但并不统管你。” 郑译解释道“你可是镇北王，只是一个五千人将怎么能指挥的了，你有很大的自主权，直接听命临战统帅部的命令。” “嗯？” 关宁可不相信他们有如此好心。 “这四位都是千人将，分别率领一支新军。” 郑译介绍完毕，又开口道“我带你去接收你的人。” 未等关宁说话，便带他来到一支队列之前。 “这支新兵有一千人，将是你的部署，别说我没有照顾你，哪怕同为新兵，但也有差别，这些人可是优选出来的。” “你确定这是优选出来的？” 关宁看着前方。 一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看起来也是黑压压一片。 但明显看出良莠不齐。 身高体型不一致，有瘦弱如猴者，有肥胖如球者…… “算不错了。” 郑译开口道“你还没看其他几支，连这都不如，国难当头，不同平时，征兵要求也只能放宽。” “把名单给了小王爷。” 郑译的随从将一摞纸给了关宁。 “这是他们的户籍信息，你有两个时辰熟悉，然后就会出发。” 郑译说完，似有其他事情，便离开了。 “王爷，这些人如何上得了战场，简直就是儿戏。” 随行护卫齐岳表达出不满。 “你不能用镇北军的标准来看待，情况就是这样，只能面对。” 关宁走上前去。 迎着一双双好奇，炽热，坚毅，不安的目光。 他大声道“我是关宁，相信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接下来在很长时间里，你们都是我的人，将跟随我去奔赴战场，以后在军中，你们称呼我为大人！” “你们都是好样的，国家正处外敌入侵之际，你们勇敢站出，报国参军，但战场不是儿戏，为了对你们负责，我要求你们，必须要服从命令！” 关宁声音转变为冷峻。 他未接触过军事，但从小在府中耳濡目染，这些都存于记忆中。 服从命令，这是第一要务。 “时间紧迫，为了更好指挥，我将把你们分成十支百人队。” 关宁又大声道“现在你们各有什么特长可以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或者是力气大，或者是速度快，哪怕是眼睛比较好，这也算特长，希望你们都能够如实说出来，这关系到你们将会被分到哪一支小队和以后的作用。” “特长？” 听闻关宁所说，场中立即起了一片议论。 这个算比较新鲜的。 “不要吵，如有特长，可以去找他们几个人说明。” 关宁将带来的十个护卫分开。 他们将是十个百人将。 出身镇北军的他们，气质沉稳，军中气息浓郁，能够把这些人快速镇住，还能让他们诚服。 “快点，谁有特长都可以来找我们。” 齐岳喊了一嗓子。 一个身材干瘦，个子矮小的人过来，甲胄在他身上很不合身，就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大人，我的身体轻快，比较灵活，在村子里能够快速的上房上树，这算特长么？” 他维诺的问道。 “当然算特长，你这种体型，又有这种能力，可以做斥候。” 在旁边的关宁问道“会骑马么？” “我做过一段时间马夫，会骑马。” “好，你现在是一名斥候兵了，可以去找那个人报道。” “耶，我是一斥候兵了。” 他激动的大喊着。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人都陆续跟着。 “大人我的眼睛很好，很远的地方都可以看到。” 又有一个人过来。 “那你也可以做斥候。” “我是斥候兵了。” 他也激动的大喊。 “我以前是猎户，会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我能分辨出野外什么东西能吃不能吃，我还能找到水源。” “你这个特长很厉害，会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关宁鼓励了几句。 “你可以去找他报道。” “我以前是伙夫，会做饭。” “我也是伙夫。” “你们可以一起，就是火头军。” “我以前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疑难杂症不会，但简单的伤口处理包扎都会，我还识得不少药材。” “我会口技，能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 “我从小就在街头厮混，我打架很厉害，一个能打五个。” “为什么？” “因为我……” 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不好意思道“他们都说我是下三烂的招数。” “明白了。” “你去齐大人那报道。” 场面热络了起来。 陆续有人过来，说明自己的专长。 一千个人，这足矣容纳各色各样的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会有自己的专长，如果把这些人用到合适的地方，未尝就不会有奇效。 就算没有，也总比直接让他们送死要好。 这是关宁最近想好的。 依据每个人不同的优势分成不同的小队，或是负责战斗，或是负责辅助。 在战场上，考验的是团体，而非个人。 他在十个报名处轮流盯点，发现人才不少，他要把这些人都挖掘出来！ 这时有一个面相白净充满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我力气不大，反应不快，没有过习武经历，我曾是读书人。” 孟弘看着关宁说道。 “若无意外，明年我参加秋闱必然中举，正是因为奔着您的名头，我参军了。” “书生？” 关宁问道“读过兵法么？” “熟读。” “兵法跟实际还有差距，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个文书吧。” “是大人。” 孟弘应道。 这边搞得热火朝天，很快引起关注。 徐林开口道“郑大人，这小王爷搞得也是有模有样啊。” “毕竟是出身镇北王府，耳濡目染也能见到一些，不过只是些新兵就算再折腾又能怎么样？” 郑译神情不屑。 他又问道“那件事准备好吗……” 第390章 “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徐林恭声应道。 “那就好。” 郑译眼中有冷芒闪过，他可是记得授封当日关宁是如何抨击的他…… “你会跟你爹一样的。” 他呢喃着。 这些关宁自然不知，他还在进行着人员分配安排。 在这种模式下，确实发现了不少特殊人才。 一千人被分成了十个百人小队，每支小队又分成了十支小队，然后各再分成每五人一队的最基础小队。 这样树杈式的分散，更加方便统一指挥管理。 层层负责，关宁只需要管理好他带来的十个百人将就行。 依据特长专一不同，分成主职战斗的百人小队七个，另有一支斥候队，一支后勤队，还有一支预备队。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还有细分的弓箭手，骑兵队等，为此关宁还跟郑译要了装备。 这样整合完成，总算是有些样子了。 关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带的第一支军队，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 “要不要给我们定个职位？” 靳月好奇的问道。 “好。” 关宁看着她跟永宁公主笑着道“你们两个就是本将的贴身护卫，白日护卫，晚上贴身。” “讨厌，乱说什么呢？” 永宁公主脸红了。 关宁发现永宁公主的气质是御姐，宣宁的气质是呆萌，各有独到之处。 他已经跟靳月说了真相。 在府中知道的也就她跟吴管家，所以不用避嫌。 为了在军中方便，给二人都配了甲胄。 靳月自不用说，她本身就在镇北军历练过，身材比例完美，穿上甲胄也是如此。 永宁公主竟也有英姿飒爽之意。 关宁知道她是会武功的，并且还不错。 “小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这时郑译带人走了过来。 “我们都出去送送您。” “出发！” 众人上马，开始出东大营。 算上后勤补给人员，所有人加上有个六七千人，也算形成了规模。 浩浩荡荡！ 东大营在外城区域，出了外面行至城门，两边围观的民众逐渐增多。 “这是怎么回事？” 关宁皱起了眉头。 能有这么多城民百姓相送，绝对是有人组织，他们还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看到城门口还有不少人在等候，兵部尚书段盎，左侍郎费田等不少官员。 “知道今日小王爷要去前线，大家都很热情。” 郑译笑着道“有小王爷亲自带军赶往前线，必然会马到功成，击退来犯之敌。” 关宁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原来真正的坑是在这里。 上京城大大小小有十二个城门，这个城门是专门用来出入军队，平日很少有人来，此刻却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明显是有组织！ 这么多官员在门口相送，将他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好像只要自己出马就能取得取得胜利。 就因为自己在上京城有很大的声望，又把关子安打成了伤残，而且还继承了镇北王位。 这些种种的光环下，再有他们暗中运作之下，让人们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 可他只是一个千人将，所带的还是新兵，根本就决定不了什么！ 第391章 这又是捧杀！ 关宁猜想，他们很可能已经做好了求和的准备，一但战事失利就可能把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是在暗中进行，连他都没有得到消息，可能薛怀仁都没有参与，不然他不会知道。 思绪闪过。 队伍也行至城门口停下。 “小王爷，诸位大人都来城门口相送，过去看看吧。” 众目睽睽之下，关宁也无法置之不理，只能下去。 “见过镇北王！” 这时城门口的所有人都对着关宁问候，就连段盎也不例外。 如此屈尊，可真是下功夫了。 关宁冷笑不已。 “拿酒来！” 段盎高喊，立即有人端着一个茶盘，其上放了酒杯。 “来，我们一同敬镇北王一杯，祝他马到功成，击退强敌！” “理当如此！” “有镇北王去前线，我大康必将赢得大胜！” 众人夸张之言相继说出。 捧杀之意，相当明显。 “镇北王，你看着周边热情民众，他们可都对您给予厚望，您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段盎神色真挚。 关宁开口道“尚书大人言重了，我只是个小小千人将，可改变不了战局。” “哎，此言差矣，镇北王向来就是我大康支柱。” 段盎举杯，大声道“来，敬镇北王一杯。” 他明显避重就轻。 所有人举杯。 关宁却拿起酒杯，直接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 众人都有色变。 “前线战事吃紧，死伤不知多少，这杯酒本王敬那些英勇就义之人。” 关宁淡淡道“段大人主管军事之责，应当把重心放在这里，而不是整日想什么阴谋算计，这不是兵部尚书的格局！” 此言相当不客气。 段盎面色立即变得难看。 关宁却不理会他，而是直接翻身上马！ “出发！” 他带着人直接向外走去。 “这！” “太过狂妄，我们专门在此送行，他却说出如此刺耳之语。” 段盎气极。 “不用生气，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郑译冷声道“在我们各种造势宣传之下，已经将他捧到一定程度，很多民众对他盲目信任，到时候战事失利，我们稍微引导，可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嗯。” 段盎点了点头。 这次灵感还是来源于上次捧杀之计。 他们不相信关宁能够再创奇迹。 这种程度的大战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千人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郑译淡淡道“毕竟战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哈哈！” 段盎也大笑了起来。 一个主管军事的内阁大臣，一个是兵部尚书，两人却在此肆无忌惮的算计着关宁，还说出这种过分的话语。 周边人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国家，有这样的人在高位，还会有希望吗？ 他们心头都起了阴霾…… 第392章 关宁没有过多理会，让他们碰了一鼻子灰，队伍总算是出发。 他所带的一千人也在大部队里，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行进。 已经到了十月中旬，即将进入冬季，气候逐渐转凉，这个时候打仗绝不是最佳时机。 不过也有个好处，秋收刚结束，粮草充盈，农田在冬季不能耕种，就算是临战区域，也不会有破坏粮田的情况。 大康地处大陆北方，按照关宁的推算，应该是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和温带季风气候。 四季气候变化分明，冬天较冷，不过往南面走，应该会有好转。 他们此行，就是一路向南。 关宁了解过整个大陆版图，大康位于正北方向，魏国偏东南，梁国偏西南。 两国同时各由交界处发起进攻，形成两条战线。 这批要去往的是魏国进攻方向，主战场是靠两国边境的怀州。 国都上京是在国中，去怀州以现在的行军速度，至少要走近三个月。 因为都是新兵，基本都是轻装上阵，所带的补给不多，减轻负担，会在路途停留补给。 前线吃紧，急需人员补充。 所以是加急赶路。 这对新兵来说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历练。 大多都是步兵，考验脚力耐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从最初的新鲜，而变为了麻木。 行军是枯燥的。 除了需要补给的时候才会停留，大多时间都在赶路。 关宁身份特殊，还带了几辆马车，平时就在马车里，这其实是为永宁公主备着。 相比较而言，还算舒服。 关宁的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镇北王府的大本营云州，再去的只有上京城。 这是第一次外出他地。 但这是出征，都难见城池，大多都在官道上。 却也能明显感觉到与上京不同。 上京是最繁华之地，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有很大的差距。 随着时间的推移，行军越往南走，流民也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受战乱影响，往北迁移的人。 这也足矣说明前方战事的不明。 因是冬天，这个时候被迫迁移并非好事，在战争中没死，但也可能会在路途冻死饿死。 这种情况，已经见到了。 关宁心绪沉重。 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危害。 “原地休息，注意戒备，提高警惕。” 前方有令兵骑马奔走在队伍中传告。 队伍中明显响起一片松口气的长呼声。 关宁打开军图。 已经进入怀州地界，这里是主要作战区域。 “大人，徐将军请您过去。” 这时有令兵过来。 “让咱们的人不要放松，这里已经是战区，没准就有什么情况发生。” 关宁交待着齐岳，然后去前方找到徐林。 “小王爷。” 徐林问候了一句。 因他年纪小，大家都这么称呼。 “得到统帅署的命令，我们要转往到巴县一带。” 徐林拿出军图给关宁指着位置。 “咱们不是要去统帅署主力那边吗？” 关宁疑惑问道“怎么要转去他地？” 统帅署是大康军队御敌的主力所在，是在怀州的州府怀城，大军主要集结在那里。 “因为怀城失守，主力突围转移了。” “失守了？” 第393章 关宁面色惊疑。 他知道怀州作为边境，常驻三十万大军，因安北军成立，从此处抽调了五万，可就算这样，还有二十五万大军。 并且其他地方兵力，新兵抽调，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 怎么就能失守？ “敌军攻势太猛而又太突然，第一波对战，就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徐林解释道“而且敌军不是集中一处进攻，而是分成好几路，在怀州各地搞突袭破坏，他们进攻目标很有针对性。” “怀州下辖三府，府城都是他们主攻目标，还有重要县城，都已经被他们占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已分兵，这样就陷入了被动……” 关宁明白了。 这次魏国进攻准备充足，根据这已知的信息就可以推断出来。 他们熟悉地理区位甚至路径，说明早已经打探好了，做了细致的军图，制定了严密的进攻计划。 距离上一次战争已过了二十年，可能他们已经准备了二十年！ 有这样的失败，也很正常。 关宁疑惑的是，为什么隆景帝就一直没有准备？ 哪怕没有开战的想法，至少也应该有抵御之策吧？ 他整日在忙什么？ 什么盛世繁华，其实只是表面，内里早已满目疮痍，腐朽不堪。 关宁越发觉得这个国家很有问题。 二十年未作战，早已生疏，突然临战，难以应付，吃了败仗也可以理解。 恐怕就想着捞钱了。 听历修说，他提出军屯制以后，各大主力军团都忙着抢地占地，军队俨然已经成为某些人得利的工具。 这样的军队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这个国家需要一次从里到外的改革！ 只是这不是他现在想的问题。 思绪闪过。 关宁猛然一怔。 如果敌军是分成各支乱入，那他们也可能面临敌军。 他忙着查看地图。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在怀州境内。 关宁当即说了这个想法。 “这不可能。” 徐林摇头道“我们是在怀州边缘。” 他指着地图。 “这里，这里都有我们的人，他们想要过来，需要穿过封锁线，我们要去的巴县，是我军的一个驻地，有一万人，路途应该是安全的。” “希望吧。” 关宁开口道“在这里多休息一会，让大家吃饱饭，毕竟再继续深入可能随时面临战事。” “嗯。” “另外把你的人多派出去查探周边情况。” 徐林是主将，他还带了一千亲兵，也是唯一有作战经验的老兵。 “小王爷多虑了，没事的。” 徐林觉得关宁就是太惜命了。 “多虑？” 关宁开口道“你所知道的情况都是两个月前的，两个月能发生多少事情？” 战情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 而在古代，这反而是最难做到的。 “小王爷放心吧，前几批可都是这样过来的。” 徐林还说着。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两边有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并且逐渐密集！ 这是脚步声！ “敌袭！” “敌袭！” 就在这时，有尖锐的声音响起，关宁面色大变，还真被他说中了。 第394章 关宁的紧惕程度在一瞬间提到最高，他顾不得其他，快速返身回到自己所在的队伍。 在这个时候，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人。 而且，这里还有永宁公主。 在外作战，会时长面临危险，永宁公主自然容易应付，因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她的人格出来。 “王爷。” “防御！” “防御！” 关宁大喊着。 同时齐岳等人，也快速的下命令。 如是条件反射一般，关宁所领的这千人立即做出反应，两边人都举起了盾牌，形成一个防御阵型。 在来的路途上，只要得空关宁就会训练他们，当遇到紧急情况，第一时间举盾防御。 他也快速躲在马车之后。 “唰！” “唰！” 也在这时，两边有一支支箭矢射了过来。 “啊！” “啊！”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也响了起来。 关宁是躲在两辆马车的夹缝中间，他的千人队也在中段位置，因而很安全。 但两边的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透过夹缝能看到，在敌人箭矢射击下，有很多人瞬间被射杀。 他们都是新兵，突然面对这种情况很容易慌乱，而且也没有经过训练，根本就不知如何应对，因而成了活靶子。 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战争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关宁靠在马车旁，呼吸有些急促，他同样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对劲，我们行进的路线是后勤运粮路线，可以保证绝对安全，之前几批新兵也是通过此路径到达前线，可现在感觉，敌人是在此埋伏。” 永宁皱起了眉头道“你是怀疑有人泄露了情报？” “有这个可能。” 关宁摇头道“现在还是想怎么在敌人突袭之下活下来。” 他心头起了一片阴霾。 他们这支队伍有六千多人，除去徐林带的一千亲兵，其余皆是新兵。 而看这箭矢的密集程度，敌军数量不少。 在这种突袭之下，能有多少战斗力？ 目前都没有形成有效反击，依旧在被动受敌。 周边惨叫声，惊乱声不绝于耳，仅是这一会，死伤就已经过千人…… “备战，反击。” 各支千人将的头领大喊着，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在这时，敌方的射击停止，两边潜藏的人开始冲了下来。 “杀！” “杀！” 他们大喊着冲杀下来。 关宁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冲了出来。 本来应该是佩剑，但关宁更喜欢用刀，大开大合感觉更顺手一些。 这把刀是他找工部特殊打造，以他跟工部的关系，自然不在话下。 整体的样式类似于砍刀，但更加宽厚，比寻常砍刀要更大一些，也更重一些。 普通人都难以拿的动，但关宁力气大，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靳月，保护公主！” 关宁丢下一句，就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不能退缩！ 想要活命，只有杀敌！ “齐岳，组织人开始应敌！” 关宁吩咐着。 虽然突然，但这一步总是要经历的。 还好关宁事先做过基本的训练，他们在中间位置，又有盾牌的保护，伤亡只有五六个人。 对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队，准备杀敌！” “二队，准备杀敌！” 第395章 “三队，弓箭手准备，射击！” 十个百人将各自开始下达命令。 “快点射击，还等什么？” 各种大喊声应接不暇，其中哭喊声竟然占了一半。 在这残酷场面之下，有不少人已经崩溃，完全没有战斗力。 这个时候新兵和老兵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 徐林所带的千人亲兵，已经迎了上去，双方交战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 敌人已经冲了过来。 “哈哈，都是些新兵，兄弟们今天可以杀个痛快了。” 领头的魏军大笑着，他们所用的武器都是统一制式，这说明他们是魏国主力军队。 “杀！” “杀！” 他们冲杀了过来，气势十足，一个新兵手中握着武器，颤颤巍巍，已经吓破了胆！ 勇敢参军跟作战勇猛完全是两回事。 在这种场面，说是人命如草芥并不过分，真正考验的是心理这一关。 “不要，不要杀我。” 他维诺的后退，目中有祈求之意。 “死吧！” 可这个魏卒并没有留情，面色带着冷笑，直接挥刀斩了过来。 鲜血四溅，他直直的倒在地上，已然是死了！ “小楠！” 旁边同伴看到这一幕，立即大喊，他们是同乡，是从小的玩伴，而现在却死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幕，刺激到了他。 他双手握着手中的兵器，劈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 他大喊着。 可他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中门大开，尽是破绽，魏卒随手格挡，同时一脚踹在他胸前。 他直接被踹倒，而这个魏卒过去，拿起刀竖刺入他的腹中…… 这只是一个缩影，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各处。 也有人在生死危机之下，迸发潜力，三五人成团围杀敌人，但总体来说依旧是不容乐观。 敌人数量不少，明显准备充分。 有人受惊而四散奔逃，原在中间的安全位置的关宁所队，暴露了出来，最近的敌人已经冲杀了过来。 “准备战斗！” 关宁到了最前方。 “王爷，您去后面吧。” 齐岳等人围了过来。 “都各自带好自己的队伍！” 关宁开口道“不要管我！” “王爷！” “听命令！” “咱们只有这点人，若都死光了，后面还怎么打？” 关宁说着，又大声道“所有人听令，准备战斗！” “想要活命，只有杀敌，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会跟你们一同战斗！” 他在最前方。 并不高大的背影，给了旁人很大的心安。 关宁知道，他们需要一个榜样，才能抚平内心的恐慌。 正说话时，已有两个魏卒冲杀了过来，他们浑身沾满了血，脸上也带着血迹，看起来狰狞而又残忍！ 关宁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他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而后迈步主动冲了过去。 提刀直劈而下！ “呦，这有个不怕死的！” 魏卒眼中闪过不屑，由上到下的劈砍看起来气势很足，但却是最容易被抵挡的，只有新手才会这样。 他抬刀横挡。 然后却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让他的虎口瞬间崩裂，刀也不受控制的掉落。 他抬起头。 只见寒芒顺劈而下！ “你是我杀的第一个敌人！” 他耳边有冷声响起，随即失去知觉…… 第396章 鲜血溅了满身，也溅在了脸上，并且还滴落在嘴边，有点发咸。 关宁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恶心，有种呕吐感，他强行压了下去。 “杀！” 他大喊一声，以此来消除生理带来的不适。 手中大刀反转，对着另一个魏卒又劈砍了过去，这魏卒没想到关宁如此勇猛，略微愣神，但他反应极快，抬手格挡。 但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惊骇，手中的武器同样不受控制的脱手，而被关宁斩杀！ 短短时间，便斩了两人，让魏军这边立即注意到了，更多的人向关宁围了过来。 “还等什么，拿起武器给我杀！” 齐岳大喊一声。 “杀！” 身后有新兵壮胆，或许是关宁的勇猛刺激到了他们，让他们不再那么恐惧，拿着武器，敢于上前。 正式的白刃战开始了。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靳月，你去保护关宁。” 永宁看着同时遭受五人围攻的关宁，担忧不已。 “可王爷交待，让无论如何都保护公主您的安全。” “我这边有咱们的队伍在，而且我也是会武功的。” “那您小心。” 靳月也很担心关宁。 “嗯。” “要是悟空大师在这里就好了。” 靳月叹了口气，他可是知道关宁这位徒弟有多厉害。 可关宁并没有带。 悟空本来就是魏国人，若带着关宁怕他难做，而且他是和尚，带到战场也不合适。 悟空便独自离开，说是去传播关宁的大乘佛法…… 而此刻，关宁正同时遭受五人的围攻。 魏卒注意到他的勇猛，也知晓他肯定是一个将官，只要将他围杀，敌军必然士气崩溃。 关宁不懂什么招式战法，他只有一声蛮力。 一力降十会，被他用的淋漓尽致。 周边几人围攻，但关宁还有极强的反应力，虽然惊险，但能杀敌！ 因力大的缘故，被他斩杀之人都格外凄惨，有被腰斩，有被砍了脑袋，这对魏卒也是一种冲击。 这时靳月赶了过来。 她所使用的是一柄长剑，相比较而言，动作就优美很多，她练的是杀人技。 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总是能直刺敌人要害。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保护公主？” 得空关宁问道。 “公主让保护您，您冲的太前了。” 关宁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队伍所在战圈。 “退一退。” 孤身冒进是很危险的，这个时候不能冲动，更不能逞能。 敌人太多了！ 此刻也不知具体杀了多少，但十多人应该是有。 关宁那种生理的不适也逐渐消退。 他跟靳月，成为战场上杀敌最有效率的组合…… “那是谁，怎么如此勇猛？” 此刻在战场西侧的小坡上，有几人议论着。 “那人应该就是咱们的目标。”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开口道“传令下去，对于那人不要下杀手，我们要活捉他。” “他太猛了，如我们留手，怕死的更多。” “这可是宋大人的命令。” “他到底是谁？值得宋大人如此重视？” 旁人好奇的问道。 “我只能说是大康的一个大人物。” 青年将军开口道“咱们这次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可就是为了他啊，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 “传令下去，我们的人全部上去，只是些新兵，这进度太慢了。” “是！” 命令下达，立即有更多的魏卒加入战场，压力陡然增加。 “王爷，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都要留在这里。” 齐岳开口道“敌人又多了。” “该死！” 关宁看着周边，面色难看。 大概推算，敌人应该有近四千余人，兵力虽然比他们少，但他们这边都是新兵，第一波突袭就伤亡巨大。 徐林那边是重点攻击目标，他的亲卫队也不剩多少，再打下去，绝对没人。 而且他此刻也感觉到疲乏，力气不是无穷无尽。 “突围，准备撤退！” 关宁下了决定。 左右两边都有敌人，后方也有敌人包围，只能从前方。 “撤！” 关宁大喊着。 “突围，冲杀！” 十个百人将各带着人跟在关宁身后。 “永宁，你跟在我身边。” 他们并没有骑马。 这个时候骑马，会成为敌人弓箭手的活靶子。 而且新兵大多都不会骑马，还能把他们丢下不成。 “撤退！” 眼看着人员伤亡严重，徐林也不敢再继续下去，翻身上马就准备逃离。 “将军，那小王爷怎么办？” 副将询问。 徐林面色阴晴不定，他想起沛国公郑译临行前对他的交待。 若遇险情，可自行撤离。 此刻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条路线是后勤路线，绝对安全，而敌人竟事先设伏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有人告密。 他不敢想象这其中内因。 思绪闪过。 徐林咬牙道“镇北王勇猛无双，自会安全！” “传令，撤离。” “是！” “撤！” 大喊声响起。 徐林带着还剩下的大概三百亲卫军逃离，他不但没有管关宁，连带来的新兵都没有管…… “王爷，徐林跑了。” 府中护卫百人将聂忠大喊。 “这王八蛋！” 齐岳怒声道“身为主将却弃兵而逃，实乃为将之耻。” “卑鄙！” 关宁也看到了。 徐林带着亲卫军逃跑，只留下了些战斗力缺乏的新兵，这会是什么后果？ “他这是让咱们为他殿后！” 众人都义愤填膺。 “徐将军跑了！” “撤退！” 很快军中便有喊声响起。 毫无疑问，徐林的逃跑对原本就低迷的士气带来重大打击！ 人人情绪低迷，恐慌弥漫。 “王爷，我们掩护您，您带着公主先撤吧。” “嗯，王爷情势危机，我们带您突围！” 周边护卫都开口。 “不行！” 关宁沉声道“徐林能丢下众人独逃，但我关宁做不到，不止是我们的人，还有其他几支新兵都不能遗弃！” “要撤一起撤，一个都不能少！” “王爷！” “这太冒险了！” “人越在危机之下，越能爆发潜力，敌军也并非没有伤亡，现在兵力持平，还是有机会的。” 关宁面色冷峻。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我们一起杀出冲围……” 第397章 “你们保护我，我说几句话。” 关宁对周边人吩咐，然后翻身上马，让大多数人都能看到他。 而后他大声道“徐林将军已带人逃撤，从此刻开始，由本王接管指挥权，我不会抛弃大家，会带着大家一起冲杀出去！” 这个时候还不拉拢人心还待何时？ 虽然他们只是新兵，真正能存活下来的不知会剩下多少？ 但只要自己能把他们带出去，他们必然会绝对忠诚于自己，也将是自己最原始的班底。 这是一个机会！ 关宁发言过后，让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 他是镇北王！ 身份地位都有，接管指挥没有任何问题。 “若此次能有幸逃出重围，我武云霄这条命就是您的！” 有一浴血将领大喊。 关宁认出了他，是一个带着一支新兵的千人将，原本他是徐林的部署。 但此刻因为徐林弃之而逃，心生悲意。 关宁身为镇北王如此尊贵身份都能说出这般话，让他彻底臣服。 “我冉腾，也是如此。” “若能存活，唯镇北王马首是瞻！” 又有两个千人将表态。 “我们还有镇北王，跟着镇北王杀出去！” 书生孟弘手中拿着一把剑高喊！ “杀出去！” 原本情绪低落的新兵们，仿若是突然迸发了力气，提升了勇气！ 恐惧在死亡面前被击碎，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因为镇北王没有放弃他们！ “杀！” “杀！” 再面对敌人，他们不再畏惧。 他们不懂招式，甚至从来没有使过刀剑，杀敌全凭本能，全凭一股劲！ 哪怕是杀一个人，也是赚了！ 一个面目清秀，看起来有种读书人气质年轻人，双手握着武器，疯狂的砍杀，一个敌人倒在他面前。 他没有恐惧。 反而还兴奋的大喊！ “老子杀人了！” “杀！” 所有人的情绪一瞬间转变，这就是士气的提升，仿佛在一瞬间蜕变！ 关宁看到了这一幕。 他略感欣慰。 只要有勇气，就能创造奇迹！ “诸位，随我杀出冲围！”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缩。 关宁上马，手提砍刀，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这般勇猛，更是刺激了他们，士气大增！ 虽然依旧有伤亡，但比起最初不知好了多少，而且魏卒的伤亡增加了！ “曾听说有人就是天生的统帅，我还不相信，现见到王爷我相信了。” 靳月对着永宁公主说道。 “嗯，关宁就是天生的统帅。” 永宁美眸中绽放光芒，盯着那道背影，带着浓浓的爱恋。 没有哪个女人，不为这样的男人倾心…… “他们……士气高涨了？” 此刻西坡上，魏军一个将领惊声开口。 “他们的主将都跑了。” “此番我大魏进攻大康，一路所向披靡，大康军队根本不敌，弃民不顾，知晓大康已显出颓势，气数已尽。” 魏军主将陶舟低沉道“但见此人勇猛无双，危机时刻能担重任……或许还有变数，难怪会被宋大人如此看重。” “他到底是谁？” 副将好奇问道“刚才喊话我等因离得远，并未听清。” “不知，但此人相当重要，我们必须要把他请回来，这是宋大人下的死命令，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 “是！” “我亲自带人去！” 第398章 魏军信心满满，但逐渐发现了问题。 这些新兵似乎比想象中难缠，他们的伤亡开始增加，尤其是敌方主将，简直勇猛。 死在他手中恐怕已有三五十人，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在实际战场中，能杀三个人，其实已经算厉害了。 因为可能随时面对数个敌人围攻或者其他复杂情况。 而且还有他们这边一个千人将都死在他刀下，让人惧怕。 从一面倒，转变为了拉锯战。 为了能够顺利逃撤，在关宁的组织调动下，对兵力实行了轮换。 殿后的肯定比前方的要危险，要疲乏，所以就要不停轮换，可以保证体力。 “坚持！” “再坚持坚持！” 不间断的鼓舞，让他的嗓子都哑了，但他还是要说，因为他要让兵卒们知道，他一直在！ 从下午到晚上，到完全没有一丝光亮。 夜间气温降低，每个人的体力都到了极限。 关宁也在坚持。 但他们不敢停歇，只要停下就会有敌军追击……这是毅力和意志的比拼。 只要耗过对方，就能赢！ 逃撤没有目的，只有方向。 南方多山林，见到就往里钻。 关宁知道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少，但他没有办法，已经尽力了。 这般直到快天亮时，后面再没有敌人追击的声音才是停了下来。 “王爷，敌人应该是没有跟来。” 齐岳喘着粗气。 “夜间本就视线不明，我们的队伍也完全散了，他们恐怕也追丢了。” 关宁松了口气，靠在树旁坐了下来。 “传令下去，就地休息，立即清点人数。” “是。” 天蒙蒙亮。 才能看清楚现在所处的环境，这是一片山林，周边树木丛生，但因处于初冬，早已叶落枯黄。 一个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且战且退，折腾这么长时间早已耗尽所有体力，这也是危机之下，潜力爆发。 “你没事吧。” 关宁看着面色发白的永宁公主，想必也是累坏了。 “让你受苦了。” 永宁低声道“只要跟着你就不苦。” 这话让关宁分为受用。 他站了起来去巡视。 “大人。” “大人。” 有人起来问候。 “不要动，歇着吧。” 关宁止住他们。 三五个成团，堆坐在一起，有人已经呼呼大睡。 太不容易了。 关宁也没想到刚来前线，就遇到这样的危机。 “王爷，人数统计出来了。” 齐岳走了过来。 “多少？” “一千两百三十二个人。” 关宁内心不由沉重。 出发时可有六千多人，除去逃走的徐林和他三百人的亲卫队，减员近四千多人！ 四千多人！ 他握紧了拳头。 “带伤的有多少？” “基本很少。” 齐岳低沉道“带伤也不可能跟到这里。” “咱们该怎么办？” 他问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队伍被打散，跟大部队脱离，此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孤立无援，该何去何从？ 第399章 关宁看着周边一片颓废的士兵，他们本是新兵，经历敌伏战败，此刻饥寒交迫，茫然无措。 这是摆在他面前一个实际问题。 他有理由怀疑这其中有更深的内幕，甚至很可能是算计。 敌人是怎么穿过封锁线，准确到达补给路线设伏。 徐林肯定不是主谋，他没有这个胆子也不够格，但他一定知情。 关宁眼中闪过寒芒，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回去？ 这个想法不可能。 回去就是逃兵。 会给他们借机发挥的余地。 所以再艰难，也只能继续下去，而且关宁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先休整填饱肚子再说，把所有人身上还有的吃食和水都集中起来，统一分配。” “怕不会太多。” “能有多少是多少，等歇缓一阵，沿途返回昨日被伏地点。” “返回去？” “对。” 关宁开口道“一来是那里还有补给，另外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人，最后就是为战死的兄弟们收尸。” “敌人应该还在寻找我们，但绝对想不到会回去。” “嗯。” 齐岳点了点头。 这是个办法。 “抓紧时间休整吧，这个地方不能常待，还是要转移，另外派人打探情况，都不知道我们在哪……” “是。” 关宁思路清晰，接连下了命令。 跟随过来的有一千多人，有人随身携带食物和水，在组织下，很快被收了起来，然后集中分配。 哪怕每个人只能补充一点，也是补充…… 这般过了两个时辰，在关宁的安排下，从队伍中选出两百名精干士兵，由原属徐林的千人将武云霄带领，返回昨日战斗之地…… 而关宁则是带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转移。 只剩下这点人，不能再有伤亡，再没有了解到详情后，他不敢冒险。 这片山林很大，在其中搭建简易住所，不成问题。 刚经历过战斗的新兵也需要时间过渡，等他们休整过来，就能蜕变…… 这个过程，那个曾经是猎户的新兵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还真的给找到一条小涧可作为水源。 还指导旁人做了很多陷阱，可以阻敌，关宁又安排了人轮流站岗放哨。 一个简单的营地形成了。 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这般过了两天，外出的武云霄回来了。 因为事先就留有了暗标，他们可以找到新营地。 食物带了回来，坚持几天不成问题，沿途还找回来两百多个在逃撤路上跟丢的人，总算是有收获。 同时带回来还有不好的消息。 周边魏卒出没频繁，疑似此区域已被敌攻占。 “是伏击我们的那支，还是另外的人？” “不太确定。” 武云霄开口道“我没敢乱跑，但有遇到本地人说，敌军已经大规模攻进了。” “这才几天？” 关宁皱眉道“我们所在的位置，还算是初进怀州区域，若此地出现大规模敌军，那只有一个可能……” “怀州失守了。” 齐岳沉声道。 第400章 “不能这么快，也可能只是怀州东部失守了。” 关宁拿出军图，示意众人。 “魏国的进攻方向是在这里……直入过来包括整个青山府，还有江力府的一半，我们就在江力府，也就是说这边，都是敌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最初让我们去巴城。” 武云霄沉声道“如果是这样，那整个怀州只有这一处有我们的军队。” “沦陷太快了。” 关宁低沉道“照这样下去，怀州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关键是我们跟大部队脱离，凭我们这些人，肯定是出不去了。” 众人面色都很凝重。 只是千余刚落败的新兵，深陷敌圈，不会有任何希望…… “这也只是我们猜测，具体如何还要更多详细的情报。” 关宁沉声道“但不管如何，都不能跟士兵们说这些。” “嗯。” 众人应下。 武云霄又开口道“您是镇北王，若您深陷敌圈的消息传回，应该会派人救援吧？” “不一定。” 关宁沉声道“我们这里暂时安全，吃食也够坚持几日，一切得等具体消息再说，另外趁着这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对新兵操练。” “是。” 这边在议事。 而此刻弃军而逃的徐林已经赶往了要去的目的地巴县。 这里原本是大康抵御魏卒的一个前沿据点，驻军一万人，后敌军攻势太猛，州府失守主力也后撤在此。 巴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县衙，已经成为第一战线统帅署。 徐林跟在一人身后，被带了进来。 “大帅，徐林带到。” “进来。” 徐林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较为宽大的房屋，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其上放置着诺大的军图。 周边还有五六个穿着甲胄的将军，正中位置坐着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将。 他也同样穿着甲胄，但比其他人更加威风，其身上也有很重的威严，只是长时间居于高位者才有。 他就是第二战线统帅越国公杨素，还有个身份是都督府左都督。 都督府是朝廷统领全国最高军事机构，设左右都督为最高官职。 都督府和兵部皆听命皇帝，前者有统军权而无调兵权，后者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相互节制互不统署。 左都督正一品武职，位高权重。 魏梁二国进犯，隆景帝派左都督杨素前来怀州统领对魏作战，他就是最高统帅！ 如此多的大人物，徐林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见过左都督，见过各位大人。” “你就是带关宁来前线的徐林？” 杨素看着军图，头也未抬的问道。 “是！” “为何弃之而逃？你可知晓其身份？” 徐林额头已有了冷汗。 “当时情况危机，原以为镇北王在后面跟着，但……” “嗯？” 杨素抬起头，冷目直视着他。 徐林当即跪下颤声道“临出发前沛国公郑大人交待……” “闭嘴！” 杨素直接呵斥道“你自己的事情，跟沛国公有什么关系？” “来人！” 他淡淡道“徐林弃镇北王不顾私自撤逃，军法从事，立即斩首……” 第401章 闻言。 徐林浑身颤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大帅……” “执行吧，将此通告全军！” 杨素淡淡开口，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军图。 “咔咔！” 立即有两个士兵进来将徐林带了出去。 徐林目中神色逐渐黯淡，他并不挣扎，也没有叫喊。 现在他才明白。 自己太傻了！ 从他听从沛国公弃关宁而逃时，他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他不该插手上层斗争，他就是替罪羊…… 徐林被带了出去。 屋内恢复寂静。 有一将军试探的问道“大帅，咱们真不派人去救镇北王么？” “怎么救？” 杨素看着军图开口道“已经过去五日，先不说他是死是活，再有敌军已大规模进驻江力府，我们这边都要守不住，若贸然进去，会被敌人包围，损失太大。” “再看这里。” 杨素指着军图。 旁人立即围观过来。 “我们必须要集中兵力，将这个位置守住，魏梁二国同时攻进，怀州与源州两地相交，一旦他们两方合兵，我们的压力会更大。” 众人点了点头，都表示认可。 “因而只能放弃，至于镇北王，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杨素淡淡的声音响起。 无人再反驳。 从大局上来讲，确实如此，谁也挑不出问题。 深陷敌圈，与外界完全脱节，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镇北王，恐怕是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江力府府城，同样也进行着一场议事。 原属大康的城池，已被魏军占领。 府衙一间明亮班房，宋丞正听着陶舟的汇报。 “是末将办事不利，让那关宁逃走，其实我们真的尽力了，只是那日他们一直坚持，夜幕下视线不明，追的追的就丢了……” 他单膝跪着，额头有冷汗渗出。 没想到宋大人竟然亲自来了。 “起来吧。” 宋丞淡淡道“若是能如此亲易的被你擒获，他就不是镇北王了，这关宁的风采，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的。” 几月前，就是他率人出使大康，在上京听得关宁声名，在寒山寺见关宁风采……回国之后，他立即向魏君谏言，趁这位关家之后还未成长起来，应立即发动战争。 二十年前，他们受关重山的打击太大了。 宋丞认为，等关宁成长起来，恐怕会是第二个关重山，甚至更厉害…… 他看着军图。 “依据那日追逃情况，我断定关宁必然藏身在平岭山。” “嗯。” 陶舟开口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准备安排人搜山。” “嗯，尽量活捉，他身份非比寻常，抓住有重大意义。” 宋丞开口道“另外，我们大军入侵，但不可随意残杀大康子民，我们要的是攻占，要永久性的占据怀州，也许现在的康国人，以后就是魏人。” “末将明白，可是这种事情，有时候……” 宋丞当然明白。 兵匪一家。 攻进来之后，抢掠本就是正常行为。 “但还要尽量约束，如府城等人口规模大的城池，要实行放宽政策……” “明白。” 陶舟开口道“我们所在平城就很宽松……” “走，出去看看。” “是。” 陶舟陪着宋丞出了外面。 而此刻，在平城街道的小巷子里，有着三人悄缩于此。 他们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看起来蓬头垢面，脸上还沾着灰迹，跟受战乱的流民，一模一样。 “王爷，你这太冒险了，这平城可被魏军占了。” 靳月无奈的说道。 “要打探情报，就要深入虎穴。” 关宁抬起头，目光紧惕的看着四周。 “倒是永宁你硬要跟着。” “我可不是花瓶，以我的身手也能帮助到你。” 永宁说着。 第402章 原来这三人，正是关宁一行。 在营地藏了几日，关宁再待不住亲自出来打探情报，详细了解后再做部署。 他们已经在平城藏了几日，也打探到情报，正准备撤离。 靳月好奇道“魏军似乎对平城控制不严，街头还有人行走。” “假仁慈，来的路上又不是没有见到他们抢掠的做派。” 关宁开口道“这几天平城的士兵明显多了，好像是有大人物来了，咱们该走了。” “嗯。” “踏踏！” 正说着，巷子另一边有密集的脚步声传出。 “有人来了。” “出去。” 关宁开口道“私藏在这里，也许会遇到盘问，我们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嗯。” 三人走到了主街。 如此装扮并不突兀，街上虽然行人不多，但还是有的，有巡视的士兵，也不会查问。 “自然一点。” 关宁低声道“那边是一个将军，至少五千人将。” 他看到对面有两人走过，认出了将服，随行的是一个普通衣衫的中年人…… “嗯？”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发现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很面熟。 “转过身走。” 关宁猛然一怔。 这个人竟然是当时出访大康的魏国使丞，宋丞。 这什么运气？ 太差了吧。 “宋大人，在平城我们实行了宽松的管理，你看街上的人还能自由行走。” 陶舟说着。 宋丞也在看着周边，他随意的暼了一眼不远出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让他很熟悉。 “关宁！” 他直接叫出了声。 虽然有伪装，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主要关宁曾给他留的印象太深了。 “关宁？大康的镇北王？” 陶舟一愣神，但反应却是很快。 “来人，来人。” 他大喊着。 很快便有大量的魏卒围了过来。 刚转过身的关宁微微一怔，心沉到了谷底。 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转过了身。 “宋大人，挺巧啊。” “不愧是镇北王，果然是艺高人胆大，竟敢来这里。” 宋丞眼中带有惊喜之色。 “这是我大康之地，我如何不敢来？” 关宁说着，面色一片冷峻。 他低声道“这次可凶多吉少了，准备往出冲吧。” “永宁，你有没有问题。” 他担心的还是永宁。 她是会武功，但跟靳月还有差距，而自己还有一身怪力。 周边兵卒很快围了过来，形成一道紧密的包围圈。 永宁面色变幻，她也知道这是多大的危机。 “我不一定行，但是她一定行。” “她？是谁？” 关宁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她发现永宁的气质变了，跟刚才完全不同，面无表情，目中神色冷淡。 “你是谁？宣宁？” 关宁好奇的问道，可也不是啊。 宣宁都是呆萌的。 “我不是宣宁，也不是永宁，我是甘宁。” 她转过脸看着他，冷声道“就是你每天占我的便宜么？” “啊？” 关宁呆住了，他难以置信道“你是永宁的第三人格？” 第403章 关宁惊疑到了极点。 他之前其实也怀疑过，如果按照他的推断，是隆景帝幼时对永宁长时的欺压造成心理创伤，而形成人格分裂。 宣宁是所有负面情绪的承受者。 这样还缺一个记恨者。 事实上，永宁对隆景帝只有长时扎根于内心的畏惧， 这很不正常。 应该会有仇恨的情绪。 可无论是在永宁，还是宣宁这边都没有发现。 原来还有一个人格。 她就是甘宁。 也就是所谓的仇恨性人格，也是报复性人格。 她的武力值应该很高。 不然永宁也不会在危机之下，让她出来…… 通了，全部都通了。 所以……我有三倍快乐？ 关宁终于回神，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有什么话然后再说，现在我们被包围了，必须要冲杀出去。” 永宁…… 不！ 应该是甘宁。 她打量着周边。 “也是，她们两个人，若不是遇到险情也不会让我出来，真是没用。” 甘宁神情不屑。 一旁的靳月好奇的看着，虽然小王爷已经给她解释过很多遍，可她还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像现在，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气质，神态，语气。 完全不同。 “关世子已经成为镇北王，应当恭喜，我诚挚的邀请你来我这里做客，不知关王爷可否赏光？” 这时宋丞走了过来笑着开口。 “话说反了吧？” 关宁冷声道“这明明是我大康之地。” “现在就是我们魏国的地盘。” 宋丞开口道“我真的别无恶意，只是想请关王爷一叙。” “很抱歉，我跟敌人没有丝毫交谈的兴趣。” 来这里时，他已经看到了外面乱景，用生灵涂炭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他们是侵略者！ “看来关王爷是不给面子了？” 宋丞淡淡道“还望你能认清形势，你如此冒险来到平城，想必是为了打探情报而来，连你都需要亲自出马，这足以看出你的困境。”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江力府很快会被我们彻底占据，你们大康的军队节节败退，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认栽吧！” 听到此。 关宁冷声道“我说过，这是康地，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冲！” 他的话音刚落。 对着一个方向猛冲出去。 靳月和甘宁二人紧随其旁！ “抓住他！” 宋丞下了命令！ 眨眼间，关宁就冲至魏卒面前，他们举起长枪直刺，摆成一个简易枪阵，同时四周都围杀过来。 关宁正准备出手，可有人比他更快！ 是甘宁！ 只见其身形如燕般跃起，长腿横扫掠过他们脑袋。 “砰！” “砰！” 面前一片枪兵横扫倒地。 “猛啊！” 关宁忍不住感叹，他趁此机会抓住几根长枪，随手甩了出去。 在他大力投掷之下，有几人直接被贯穿，如串糖葫芦，并且带动倒了一片。 靳月则是捡起一柄长剑，身形翻飞剑花舞动，立即有几人被杀死。 三人战力简直强悍。 很快就清出一条通道。 看到这一幕，宋丞面色微变，他倒是没想到，这三个人会如此厉害！ “快，把他们拦住！” 陶舟大喊着冲了过去。 如此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最初的包围圈已经被冲破，四周有兵卒冲过来，但却是三三两两，不会构成威胁。 甘宁在最前方，不知何时她捡了一把长枪。 简单的武器却在她手中玩出了花样，或挑或刺或击……将冲来兵卒全部击杀。 关宁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进巷子里。” 关宁大喊了一声。 他发现甘宁这个人格暴力倾向极其严重，杀得性起，反而很享受一样。 使用长枪杀人，每次必会直刺咽喉，很是凶残！ “快拦住他们！” 宋丞着急的大喊，一但进入小巷，其里蜿蜒曲折，就难抓住了。 可关宁几人速度极快。 他既然敢来平城，就预想到危险，也制定好撤退路径…… “宋大人，今日之事本王铭记，他日必将报还！” 关宁朗声回响。 宋丞面色难看，他怎能听不出这话中反意。 此子太过强悍，刚才他可是看得真切，冲入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这般都没有抓住，无异于放虎归山…… “人呢？” 他也跟进了小巷。 陶舟艰难道“我们追了进来，便发现没有了人影。” “废物！” 宋丞冷声道“立即封锁全城收捕，若明早还没有结果，便带人进平岭山搜寻，他必然就藏在那。” “是！” 原本宽松的平城，突然戒严，挨家挨户的搜寻，但注定不会有结果。 关宁早已出了城，并回到了临时营地。 路途甘宁的人格已经隐去，而换为了永宁。 永宁才是主人格，因而她对身体有控制权。 简短沟通，才了解大概。 因这个人格暴力倾向很重，很少出来，所以关宁从未见过。 她为自己也起了一个封号，甘宁，其本名萧乐宛。 三倍快乐是实锤了。 不过这个人格脾气不太好，怕不容易搞定…… 关宁现在也无心想这些。 去平城跟宋丞相遇，是他没有想到的。 关宁知道他的目标就是自己，回到营地他立即召集众人进行商议。 现今他的手里有兵一千四百余人。 新跟随他的三个千人将，也成了百人将。 关宁从中选出一百名最精干之人作为亲兵，这样另外正好有十三个百人将，也就是高层。 当他说明情况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所以我们真的深陷敌圈，孤立无援？” “对！” 关宁开口道“而且这个地方恐怕也不安全，敌人不是傻子，只需要简单推算，就能知道咱们藏在哪？” “那咱们怎么办？跑又跑不了，等救援也等不到。” 关宁开口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就留在这里，跟敌人作战！” “就我们这点人，恐怕都不够魏军一个来回冲杀。” “是啊，就算这边没有魏军主力，但人数也远超过我们。” “谁说要跟他们正面打了？” 关宁环视众人，沉声道“我们要跟他们打游击战……” 第404章 “游击战？” 几人都露出疑惑神情，显然从未听过。 关宁开始解释。 “游击战主要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消耗消灭敌人，保存发展自己，分兵发动群众，集中应付敌人，以袭击为主要战法，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保持高度的主动性和灵活性，力求有计划有准备地开展游击活动……” 几人听着，都是眼睛一亮。 这种形式的作战很适合他们当前的情况。 关宁开口道“我方兵力不足无法跟敌军正面交战，因而必须要采取此等战略，减少消耗。” “魏军大举进攻，给怀州造成重大损害，生出不少流民，而这些流民就是我们要发展的力量，吸引他们加入逐渐壮大队伍，如现在这般的临时营地，我们要多多建立，我们没有主力，每一支队伍都是主力，我们的人要散出去，战时为兵，闲时为民，这样可以麻痹敌人……” 他说了一部分，让他们能够理解吸收这种全新的战略模式。 “这个好啊，我们自主发展，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退，再不行就躲，总能寻找到机会！” 齐岳面色惊喜。 “继续发展兵力，有很大的操作性，魏军大规模进攻，很多人都流离失所，他们对魏军的愤恨转化为动力。” 人人都发表着看法。 “没错。” 关宁开口道“以我们现有的人为基准，让他们都散出去，拉五个人，就是伍长，拉十个人就是什长，能拉一百个人就是百人将，在这样的激励下，我们的队伍会越发壮大！” 他记得韩信就曾这么干过，让他很快拉起十万大军。 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千万不可以忽视人民的力量。 众人神色也逐渐改变。 关宁提出的这个思路，让他们看到新的希望。 不愧是天生的统帅，竟能想出如此法子，他们却不知道，关宁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游击战是经过实践验证的。 关宁开口道“在这之前要让大家都明白什么游击战，主要在于思想活泛，不能局限。” 这一次算是培训。 他要让自己手下的主要将领先吃透，才能带下面的人。 这时齐岳开口道“您不是说敌军可能很快寻到这里，咱们是不是该转移了？” “是啊！” 他们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件事情，危机很快来临。 “先不着急撤。” 关宁眼中闪着冷芒。 “咱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杀一波敌人。” “嗯？” “您是说设伏？” 武云霄率先反应了过来。 “没错。” 关宁开口道“我们所在的平岭山是江力府境内最大的一座山，这里树木丛生，是天然的掩体，敌军在明，我们在暗，若设伏得当，等他们进来，必然会有大收获。” “明白了！” “我们在林中设伏，可对其暗中偷袭。” “没错。” 关宁开口道“利用地势之利，这就是对敌人的第一次报复。” “其一，我们新兵中有不少曾是猎户，他们钻山入林，不在话下，可以随时监视敌军动向，并擅长设置陷阱。” “其二，我们掌握了他们动向，可在其行进路线设伏。” “其三……” 关宁接连说出几点，让几人眼神越来越亮。 毫无疑问，都是阴招。 但相当管用。 众人看着关宁，钦佩不已。 “还有个问题。” 第405章 武云霄开口道“若敌人受创，寻之不果，必然会加派人手，大规模搜山，他们的兵力可有很大优势。” “这才是主要目的。” 关宁冷声道“吸引大规模兵力进来，我们便直接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 “是的。” 关宁接着道“现今是处于冬季，草木干枯落叶沉积，北风呼啸，若在山中起火，必然能快速扩张，便可火烧魏军！” “这……” 几人面面相觑。 无不震撼。 一环套着一环，尤其是最后的放火烧山，若操作得当，必可重创魏军！ “小王爷真乃智计无双！” “但这些都需要提前布置，时间紧迫，现在我开始分配，预计敌军最晚能在明日下午到来，我们要在他们到来之前准备好。” “是。” 众人一扫颓势，很快来了精神。 关宁开始安排。 在这个过程，众人有什么好点子都可以补充，集思广益，让计划逐渐完善。 很快安排下去，营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开始布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了第三天清晨，陶舟带着两千人来到山脚下。 周边地域已经寻找，能躲藏这么久，除了平岭山再无其他地方。 前日被关宁逃走，让宋大人颇为震怒，这次他必须要将这位大康的镇北王抓回。 “进山！” 陶舟下了命令。 “每五十人组成小队，散开从各方向进入，发现情况及时叫喊。” “注意发现有什么遗留踪迹，可探寻他们方向。” “是！” 平岭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众多士卒只能分散进入，提高效率。 因为人多的缘故，相隔也不会太远，发现情况可及时互通…… “啾啾。” 这时林中响起了鸟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逐渐传递，他们不会知道，这是在传递信号，招募的新兵中擅长口技者派上了用场。 “人来了。” 此时在一个背坡后，有几个人盯着，而一队魏卒却并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自走的。 “三！” “二！” “一！” 藏在这里的一个黑壮青年低声数着，眼中有兴奋之意。 捕猎他捕过很多次，捕人这还是第一次。 而魏卒却毫无知觉，因为地面上根本看不出异常。 他们迈出脚步，身体突然失控，直接陷了进去，而这也似乎形成连锁反应，周边的地面都在这一刻塌陷，五十人的小队，有一半掉了下去。 坑里还有木头削成的尖锥，掉下去的同时直接刺入身体，这种痛苦无法形容。 “啊！” “啊！” 一片片惨叫声在整个山林响起。 “敌袭！” “敌袭！” 有人大喊。 “唰！” “唰！” 也在这时，一道道箭矢射了过来，对那些侥幸未掉落陷阱的人开始了射杀…… 第406章 在这突袭之下，又有魏卒不断倒地，但射击不可避免的显出身形…… “在那里！” “快追！” 愤怒下的魏卒赶紧追击，但刚跑出了几步，便一脚踩空，又掉入陷阱。 见有人掉落，有人立即改换方位追击，但又掉了下去。 原来，这陷阱并非只是一处，而是没有规则的分布，先是在地下挖出深坑，再在上面搭上树枝，再铺上枯叶，根本就无法分辨…… 在这同时，又有弓箭不停射击，距离并不远，简直就是活靶子。 短短时间，惨叫声响彻。 “怎么回事？” 陶舟听到叫声，知晓这是遇到了敌人袭击，不过他反而还很惊喜。 这说明关宁就藏在这里。 “快进，给我找出来！” 他下着命令，随即也紧跟着进去。 他并没有担心，关宁只不过有几个残兵败卒，还都是新兵，他怕什么？ “陶将军，敌人在林中设下了陷阱，我们损失很大。” 这时有兵卒过来禀报。 “陷阱？” 陶舟微微一怔道“你们是开玩笑吗？区区陷阱也能阻我军脚步？” “他们设陷阱同时又以弓箭手射击，让我们很被动……” 令兵带着陶舟来到一个陷阱面前，看着掉入士兵有被其里尖锥刺入身体而疼痛叫喊，他面色极其难看。 “卑鄙！” “传令，给我把他们挖出来！” 陶舟愤怒了。 所带来的人全部投入，可他还是低估了关宁的准备。 他们是在明处，而关宁的人是在暗处，根本就不与之正面交手，就是在暗中放冷箭。 陷阱布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有规律，而且还故意引导，让魏卒苦不堪言。 “唰！” 这时一道冷箭直射了过来，直接将陶舟身边一个兵卒射杀。 “嗯？” 陶舟受惊忙得爬下。 “保护将军。” 周边人围了过来，紧惕看着四周…… “小王爷真是好箭法！” 武云霄忍不住感叹。 刚才那一箭就是关宁射的。 “运气。” 关宁修炼神秘功法，身有怪力，能轻易的拉开弓，至于准头就需要锻炼了。 “可惜没有射中那个人，他是魏军的将领。” 关宁看到了陶舟。 “他们已经气急败坏，今天就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关宁开口道“感觉差不多，就让咱们的人上，这可是练兵的好机会。” “嗯。” 随着继续深入，魏卒受伤死亡的也越来越多。 这不是平地，而是山林。 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发挥，而在这其中隐藏多日关宁的队伍却熟悉地形环境。 魏卒已经从最初的莽撞而变得小心翼翼，每个人都拿武器探着路，防止遇到陷阱。 可陷阱种类繁多，除去挖的深坑，还有绳索，网状之类，简直防不胜防。 陶舟怒火积胸，到现在为止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周边的惨叫声更是没停止过，让他心烦意乱。 “将军，我们不能再深入了，这林子太大，敌人又事先准备充足，我们的人损失太大，被动挨打啊。” 副将提议。 “把人聚起来。” 陶舟很不甘心。 就这样回去，他有什么脸面见送大人。 “是。” 第407章 副将准备传令。 “这里有陷阱！” 前方探路的兵卒捅破一处。 “真是卑鄙。” 陶舟怒骂着，准备绕过行走，这时他踩到什么，感觉脚被绳索套住。 “不好！” 他面色大变，可很快身体不受控制，绳索套住他的脚腕，将他的身体直接拉了起来，使得他头朝下倒栽。 “将军！” 这一幕，让旁人都是色变。 只能说陶舟运气太差，只放了一个套还被他踩到了。 “快把绳索割断，上树！” 绳子在两边树上吊着，架的很高，这是猎户李春福的手笔，想要割断绳索只能上树。 他们正准备行动，却当即呆滞。 只见周边有人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将他们团团包围！ 陶舟是带了两千人，可经过这么久的消耗，很多伤者无法行动，在这的只有几百人。 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已经转变。 “放箭！” 关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了命令。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不能熟练使用，也能射中。 在这种射击之下，根本无法逃避，一个个人相继倒下，很快全部失去战斗力。 “带人去把其余人除掉。” 关宁吩咐了一句，然后也带着几百人过来。 “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着吊起来的陶舟。 “把他放下了。” 刚才他没有被射杀，关宁故意留了他的命。 很快陶舟就被放了下来，他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竟然成了俘虏。 “有种就正面干一仗，用这种卑鄙手段，算什么好汉？” 陶舟被捆绑起来，根本不能动弹。 “哦？” 关宁挑眉道“你们发动战争入侵我大康，这才是最大的卑鄙吧。” 陶舟哑口无言。 “把还没死的都去补一刀杀了。” 关宁当着陶舟的面对周边人下着命令。 被箭射中非要害之处，并不能立即死亡。 周边人面面相觑。 站远处射击还能接受，可这种直接杀活人他们还是有些排斥，过不了心理这关。 毕竟是新兵，也只经历过一次战斗。 “快点，每个人都要动手！” 关宁冷脸下着命令。 这是一个操练的好机会，情势紧张，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快速训练出来！ “怎么？不敢么？” 关宁冷声道“当着敌军将领的面，你们是想让他看不起？” “还是你们忘了，那些跟你们一起来的新兵是如何被残忍杀害？” 在言语刺激下，有人握着手中武器，走了过来。 “我先来！” 让关宁意外的是，最先动手的竟然是书生孟弘。 他拿起一柄剑直接刺入魏卒的咽喉，随即拔出，鲜血四溅…… “看吧，这很简单。” 关宁又问道“下一个是谁？抓紧时间！” “你……” 这一幕，陶舟根本无法看下去，他双目通红。 “关宁，这次是我认栽了，但你也别想好，江力州都是我们的人，宋大人很快会派更多的人来找你。” “是吗？” 关宁淡淡道“那我等着，来多少我杀多少……” 第408章 “你简直狂妄！” 陶舟身心颤抖，他被关宁的狠厉而震惊。 “我问你，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进路线，而事先设伏？” 这才是关宁活捉陶舟的目的。 “我不知道。” 陶舟摇头。 “不知道？” 关宁抓住他的手，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 “你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 陶舟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到底是如何得知？” “我不知道啊！” 关宁面色平静，右手握着匕首直接斩了下来！ “啊！” 陶舟发出疼痛的嚎叫，似乎回荡在整片山林。 他这只手的四个手指头被直接斩掉！ 这一幕，让周边的新兵都是眼皮猛跳…… “再不说实话，另外一只手的指头也没了。” 关宁淡淡说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陶舟忍住疼痛，咬牙道“我只是听从宋大人的命令，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在如此情势下，他还这样说，那应该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你们魏军在江力府有多少兵力？” “总共一万人，我带出来两千，还有八千。” “你们下一步的进攻计划是什么？” “没有作战计划，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你。” “我？” 关宁略微愣神。 “为什么是我？” “这是宋大人的命令，他说你是镇北王，是关重山之后，若成长起来，对我魏国危害太大……” 陶舟不敢怠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已经被关宁的狠辣给吓破了胆。 宋丞？ 他可真看的起自己，往江力州调来一万人，竟然是为他而来…… 思绪闪过。 关宁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陶舟已经无用，便给了他一个痛快。 “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人目光异样的看着他。 “给我记住，他们是敌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关宁开口道“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在我们周边还有至少八千魏兵，在整个怀州更是有二十多万，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我也有心理负担，但必须要把这种无谓的负担消除……如果你们想要活命的话！” 这番话，给了他们记得的刺激。 是啊！ 关宁才多大，他是身份高，可若论年纪他是最小的，可他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这般想着，他们目光逐渐坚定。 “继续，把没有死的人全部杀了，把他们的武器收缴，把他们身上的棉衣也扒下来。” 关宁下着命令。 “扒棉衣？” 有人艰难道“难道要我们穿死人的衣服？” “天气马上要更冷了，我们的棉衣根本就不足矣御寒，难道你们要冻死么？” 关宁直接道“这是命令，执行！” “是！” 所有人都开始做了。 一直在旁观的永宁开口道“是不是太着急了？人的接受程度总是有限的。” “我也知道太急，但这是为他们好……” 关宁声音低沉。 这些人将是他最原始的班底，他必须要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 “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 永宁有些心疼。 他知道关宁承受的才最多。 要不晚上让宣宁出来陪一陪？ 永宁想着，面色羞红。 “大人，那些散兵都处理干净了，但也有一些跑了。” 这时武云霄过来禀报。 “跑了正好，让他们回去禀报。” 关宁开口道“立即组织人打扫战场，他们的武器装备，棉衣军服都要留下，找一个安全的位置藏好，为我们以后队伍发展而做准备。” “是。” 武云霄忍不住感叹。 真是未雨绸缪啊！ “等打扫战场之后，由你带领开始撤退，只留两百人即可。” “嗯？撤退？” “对。” 关宁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这次之后，魏军便会派更多的人来全面搜山，我们也该放火烧山了。” “为了我们的人不受困，便要先行撤离，但不要撤远，或许到时还能来一个反包围。” “明白了。” 武云霄点头应着。 内心感叹更甚，这算计的也太远了，而且是走一步算三步…… 他很有信心。 跟着这位年轻的镇北王，也许真的能给予敌人重创，甚至影响到整个战局…… 关宁这边紧锣密鼓的安排着。 而在平城，宋丞还在等着音信。 夜幕降临。 他毫无睡意，在地上来回走动。 “宋大人放心吧，陶舟带着两千人去了，肯定能把那关宁擒回来。” 说话的是一个有着络腮连鬓胡子的大汉，名为纪虎，以骁勇著称。 他是魏国万人大将，这次来江力府就的魏兵，就是由他率领！ “那可是关宁啊，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宋丞低沉道“还是再等等吧。” “宋大人是不是对这关宁太过看中，他难道还能有他父亲关重山厉害？” “只强不弱！” 见宋丞如此镇重。 纪虎下意识的摸了摸右眼角上的一道疤痕。 这可是当年关重山留下来的。 那一战他差点就死了！ “如果有机会，我可是要会一会，父仇子还，这很合理。” 纪虎冷声幽幽。 这般又等了一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有一个浑身沾血的士卒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 宋丞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士卒直接跪下，声音带着悲呛。 “我们前去平岭山，遭遇敌人埋伏，他们在林中设置各种陷进，暗中袭杀，使得我方损失严重……” “陶舟呢？” “陶将军被敌人困住，怕是遭遇不策，我们也是侥幸逃出。” “回来多少？” “不到两百人。” “不到两百？” 宋丞面色更是难看。 “那敌人有多少？” 纪虎追问。 “不知道。” “不知道？” “废物！” 纪虎一脚踹在这士卒胸口。 两千人过去，几乎全被剿灭，最后竟然连敌人多少都不知道，简直离谱。 “看到了吧，这就是那关宁的厉害之处。” 宋丞深吸了口气。 “立即清点五千兵力，连夜出发，天亮到平岭山，开始搜山！” 宋丞冷声道“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一个关宁！” “嗯。” 纪虎也应声道“明日由我亲自率领，我倒要看看这关宁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ps:今天四章。 第409章 三次机会，都被关宁逃脱，反而还让自身造成损失，宋丞已无法忍受。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关宁抓捕，这不止是他的想法，也是魏君的命令。 镇北王这个身份，就值得这样对待…… “可如果我们带五千人走，那平城可就没人了。” 纪虎想到一个问题。 这边过来一万人，现今只剩八千，平城是府城驻守五千多人，其余分散到其他地方，还在清缴地方零散守兵。 “留守几百人即可，平城民众早已被镇压，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丞开口道“关宁才是重中之重。” “点兵出发吧！” “嗯。” 平城这边魏兵很快集结了起来，连夜出发。 “平城只能给你三百多人，我们最迟明晚这个时候回来，不要有什么差错。” 宋丞看着面前的一个中年将领吩咐道，他名李洪，将留守在平城。 “您放心吧，这周边大康武装早被肃清，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洪很确定的说道。 “出发！” 宋丞不疑有他，与纪虎一同带着五千魏兵出发了…… “小王爷猜的没错，他们果然是大规模调兵了。” 此刻在平城外的一个隐秘之处，有两人探出头观察着。 “到时候平城空虚，最多只剩下几百守军，我们完全可以攻下来！” “嗯。” “小王爷算无遗策，这声东击西的谋略实在高明，他们率大部去了平岭山，却不知道我们的人其实已经盯上了他的老窝。” “现在就看这场大火能不能烧起来，这才是关键。” “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交谈着，又缩回了脑袋。 魏军赶往了平岭山，却没有想到这时关宁已分出一千多人悄然来到平城，只在平岭山留下了两百多人，放火之用…… 时间过的很快，当魏军赶到平岭山脚时，恰好天亮。 “进山！” 宋丞开口道“不可耽搁，万一关宁逃了怎么办？” “嗯。” 纪虎开口道“您就在这山脚留守，我带人进去！” “好。” 宋丞道“我这只需留五百人即可，你全部带进去，这么多人搜山，必能让关宁无处藏身，不过要注意安全……” “没事，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没用了。” 纪虎毫不在意，他们兵力有绝对的优势。 “出发！” 他一声令下！ 整整四千五百人从四面八方进了山！ “你们也提高警惕，防止敌人从山中逃出。” “是！” 宋丞部署好以后，耐心等待，眼看着纪虎已经带人进去，逐渐看不到人影。 他是文官，不会直接上战场，但他却很懂军事，这次战争，他就是主要策划者。 宋丞打量着平岭山，这是他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山体很大，整体呈坡度向上。 进入冬季，山中树木早已干枯，落叶在地上积满了厚厚一层，风呼呼的刮着，带起冷意。 宋丞紧了紧衣领，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逼关宁出来。 如此环境，若是放火烧山，恐怕会以极短的时间弥漫整座山林，被困其中，火势汹涌，浓烟滚滚，想要活命怕是很难…… 火？ 他猛然一怔。 自己能想到的手段，难道关宁就想不到？ 现在可是有四千多人进了山里，若这个时候放火烧山…… “不好！” 宋丞面色大变。 “来人！” “大人。” “立即进山告知纪虎将军赶紧退出来！” “嗯？” 令兵一时没反应过来，进去怎么又让出来？ “快去！” “是！” 第410章 令兵赶紧跑了进去。 宋丞面色一片凝重，大冷天都有汗水沁出，可千万别被他说中啊！ 如若属实，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那边是不是冒烟了？” 旁边有人出言。 宋丞看了过去，果然有烟冒出，并且越来越大。 完了！ 真被说中了！ 宋丞身心震颤。 “点火！” “点火！” 而此刻，在林子中下段某处，有着几个人正在这里点着火。 事先已经堆放好了枯叶，一点就着，这个季节本来就干，火借风势，很快就猛烈燃烧，形成一道火线，又很快扩展成火幕…… “撤！” 放火完毕，他们快速下山撤离。 而这只是一处，关宁事先就安排了三十多处同时放火，都是在山的中下段，这样火起他们想要下山逃离，根本就不可能…… 浓烟滚滚！ “大人，下面起火了。” 正行进中的纪虎猛然一怔，再看周边，各处都有浓烟冒起，并且能看到火势！ “着火了？” 纪虎面色大变。 “不对，是有人放火！” “撤退！” “快下山！” 纪虎忙着下命令，可已经晚了！ 火势从下往上蔓延，连接成火墙，完全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咳！” “咳！” 浓烟很快弥漫整片山林，树木落叶都是最好的燃烧物，一但起火根本无法控制…… 魏兵惊慌失措，林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浓烟呛的根本睁不开眼睛。 “捂住口鼻！” 纪虎大喊着，同时从衣服扯下一块布子，捂在嘴上。 可布子没有沾水难以起到作用。 “卑鄙！” 纪虎不住的喝骂，同时拼命的往山下跑，但很快他们就停下脚步。 山火已经弥漫上来，面前的火墙挡住他们的脚步。 再之后是什么情况完全看不清楚，谁都不敢贸然进入，而这火还再继续往上烧，逼迫的他们又只能往上爬。 有人难以忍受，直接冲了进去，但很快就被烈火缠身化为灰烬。 进也是死，退迟早也会死。 “将军，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咳！” 纪虎被烟火呛的眼泪都控制不住。 “来人，护送大将军出去！” 副将大喊着。 “我们所有人将大将军围在中间。” “是！” 纪虎也有一帮衷心亲兵。 “你们……” “大将军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纪虎知道这是他的亲兵用自己的命保他出去…… “出去后，我会为你们报仇，定将那关宁碎石万段！” 纪虎咬牙说着。 周边人把他围在中间，一同进冲进了火中…… 死伤惨重，无法形容。 在山下看得更是真切。 那滔天火势，如猛兽凶口，吞并一切。 “宋大人，这怎么办啊！” 宋丞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关宁！” 他咬牙切齿…… 第411章 平岭山，已经成了一个大火炉。 就连他们在山脚下的人都因受炙烤而不断远离，更何况是那其中的人？ 进山有四千五百人，能出来百十来个就不错了，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这种损失太大了！ 前天可还损失了近两千人！ 算上之前伏击造成的损伤，相加起来可近万人了…… 纵观整个战局，如此大的兵损也不多。 而这都是关宁造成。 宋丞对关宁的忌惮提到了最高！ 他只是带着这么点新兵就如此厉害，若让他带了镇北军，那还了得？ 无论如何，也要把此子除掉，这次的失败，没有让他颓废，反而更下了决心…… “大人，咱们怎么办？” 有一兵卒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丞没有说话，能怎么办？ 只能等着。 看有没有幸运跑出来的，能活一个算一个…… “好大的火啊！” 在平岭山外一个隐蔽之处，永宁公主忍不住感叹。 “只是魏兵来的太少了。” 关宁觉得有点可惜，如此大火，别说四千多人，就算放进四万人也能烧的一干二净。 “你还不知足？” 永宁公主美眸看着他。 “这算什么？” 关宁心想，三国时期陆逊可是火烧刘备八百里连营。 “也可以了。” 关宁开口道“此战之后魏军在江力府兵力只剩三千余人，难有作为，除非继续增兵……” 远看着汹汹大火，关宁忍不住感叹，幸亏是在古代，这要是放到现代，这不得牢底坐穿？ 这次收获已足够大，怨气都吸收不少，来源必然是那些魏卒。 不过等他们撤回平城，恐怕会直接傻眼。 下一步就是断他们后路！ 关宁已经跟陶舟那得到情报。 魏军在江力府的主力驻扎在平城，这次全部歼灭，其余三千余人都分散在各地…… 现在已经开始攻城了。 “撤，我们去平城。” 关宁带人前往。 与此同时。 平城也在发生战斗，带队的是齐岳和武云霄。 守将李洪并没有在意，更没有紧惕。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关宁会声东击西，连城门都未关，因而被直接攻进。 李洪召集部署还在喝着小酒，已有了几分醉意。 “喝啊，不要拘谨。” “宋大人，纪将军他们至少也要等着今晚深夜，或明早才能回来。” “喝！” “平城周边，包括整个江力府的大康守军都被打退，不会有任何担忧。” 几个部署作陪，喝的大快朵颐。 “不好了！” “有敌人攻进了！”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卒慌忙跑了进来。 “什么？敌人攻进了？哪来的敌人？” 李洪瞬间清醒。 旁人也忙得站了起来。 “不知道啊，足有一千多人，我们根本挡不住啊！” “快，出去看看。” 李洪赶紧出去，这时齐岳率人已经杀了进来。 留守的本来就只有三百来人，根本就难以抵御，战斗很快结束，守将李洪也被生擒。 “传令，关城门全体戒备，将城内敌军全部肃清，等待王爷过来。” 齐岳下着命令。 很快平城就被彻底攻占。 众人兴奋不已，尤其对于那些新兵来说，成就感十足。 第412章 众人无一不感叹关宁智计，环环相扣，将敌人耍的团团转…… 又过了几个时辰，陆续有人回来。 这是事先商定，放火之后为了不让敌人注意，分批撤回。 到了晚上，关宁也回来了。 平城是魏军在江力府的大本营，这里有很多军需物资，现今这些都是关宁的了。 从最初被伏击撤逃，又在山上躲藏多日，很多人身上都臭了，终于能洗漱一番。 这里物资充足，都换了新衣，吃喝也丰盈许多，总算有所改善…… 而另一边，宋丞也准备起程出发，返回平城。 山火还没有熄灭，看这架势恐怕要烧个几日。 等到了晚上，从中逃出者也就五十余人，幸好纪虎出来，他是魏军大将，若命丧火海，那损失就太大了。 不过这可是付出众多人的性命，哪怕如此，他也不太好。 身体有数处烧伤，脸也被熏的乌漆嘛黑，没了人形。 “该死！” “该死！” 纪虎不停的喝骂着。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敌人一个人影，甚至很有可能他们就在暗中看着笑话。” 宋丞一直都保持紧惕。 现在他只有三百多人，若这个时候关宁袭击，恐怕不会好。 “赶紧回平城，我们从长计议。” 他下令急行。 但突然想起来。 从始至终就没有见到敌人，在放火后，必然已经撤离，甚至放火前就撤离了…… 那他们能去哪？ 宋丞想着，突然惊声道“不好了！” “怎么了？” “你们说关宁有没有可能攻打平城？” “攻打平城？不可能吧？” “有这个可能。” 宋丞开口道“我们在赶往平岭山的同时，关宁也同时率人去平城，这样就打了时间差，平城只留了三百多人……”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应该吧，关宁怎么可能有如此算计？” 纪虎微微愣神。 “怎么就没有？你能想到他会放火烧山吗？” “行军！” “急速行军！” 宋丞心急如焚，赶紧下令。 希望可不要再被说中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关宁就太可怕了…… 这般急行，到了第二天早晨终于来到平城外。 四周寂静，城门紧闭。 “等等。” 宋丞很是紧惕，带人慢慢靠了过去。 “看这情况应该没什么事，快喊话进城吧，我都要痛死了！” 纪虎多处烧伤，呲牙咧嘴，迫不及待想要救治处理伤口。 “我就不相信关宁有如此深的算计。” “走！” 他一马当先过去。 “等等。” 宋丞却不好的预感更重。 “哈哈，宋大人我都看到你了，还不过来？” 这时关宁出现在城门楼上大声喊话。 “你……” 宋丞的心沉到了谷底。 真被他猜中了！ 其身边人也是面面相觑，敌人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平城？ 这可是他们的大本营啊。 “宋大人，有没有种，可敢来城下答话？” 关宁朗声大喊。 “你……” 宋丞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 第413章 “大人，不要过去啊。” “是啊！” 旁人劝阻，担心其危险。 宋丞却不理会，直接去了城下。 他不甘心，极其不甘心。 仔细想想，从最初他派陶舟去平岭山寻关宁时，便进了圈套，那时就开始了算计。 不是他无能，是根本就防不住，也想不到…… “这次是我认栽了！” 宋丞抬头道“但你也别想好过，你知不知道，大康主力军队节节败退，已经完全放弃怀东怀南，目前只退守怀西的巴县，守那一点点地方阻止我们与梁国军队合兵，也就是说，几乎整个怀州都被我们攻占，你不会有机会的。” 关宁听之，微微一怔。 他倒是没想到战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一但魏梁二国合兵，那必然势如破竹，根本无法阻挡，到了那一步也只能求和。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是吗？你说全被你们攻占，为何现你在城外，而我在城内？” 这脸打的啪啪响。 宋丞面色难看，随即冷声道“你别得意，你不过是无根之水，孤立无援，迟早会是瓮中之鳖！” “我等着。” 关宁直接回话。 “哼！” 宋丞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去泉县！” 宋丞开口道“那是我们一个占领地。” 他根本就不敢再这多逗留。 “可那边也不过几千人，怕是……” 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么点人对江力府也难形成震慑，若引起暴乱可就麻烦了。 “继续增兵！” 宋丞冷声道“我会给南渊大帅亲自写信，再调集两万人过来，关宁最多有一千兵力，他跑不了……” “不管去哪能不能赶紧走？我都要疼死了。” 纪虎痛喊着。 “走！” 一众人赶紧出发！ 眼看着宋丞带人远离，齐岳沉声道“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调集而来。” “不用怕。” 关宁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他们来多少人，我们杀多多人。” “宋丞必然会去泉县，那里是魏兵的一个占领地，等他们兵力调集过来，至少也需要十多天的时间，趁此机会，我们可大力发展！” “您是准备继续跟他们干到底了？” “对！” 关宁回到府衙，立即将所有人找来，召开军事会议！ 他下达了一个命令。 开始大规模召兵！ 拉来五人，你就是伍长，拉来十人，你就是什长，拉来百人，你就是百人将！ 平城是魏军在江力府的大本营，武器装备各种物资充盈，目前就是缺人。 怀州受战乱影响，多少人流离失所没有归宿，这个时候参军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关宁也设置了条件，并不是什么人都行，还有年龄限制！ 这个命令下达，引起热烈响应，光是在平城就很快招募五百多人。 镇北王这三个字，就是最大的招牌。 他的队伍在迅速扩大。 招募的新兵由关宁亲自训练，这是为了增加信任度，在关宁看来，这是一个发展自身的机会。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有好处。 时间紧迫，只能进行简单的训练，马术射击，武器使用……还有就是游击战的理论。 在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这将会是主要的作战策略。 同时，关宁也在各地布置据点作为根据地，将武器装备，各种补给存放过去…… 招募新兵进展顺利。 关宁学习了韩信所用的方法，他手下的兵力已达五千多人，而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长。 这般过了十天。 关宁得到情报，魏军增援已至，保守估计有两万人。 他又做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弃城！ 敌军入侵主要目标就是占据各大城池，以此为中心，达到侵占目的，这样不可避免的忽视了小地方，比如乡村，小镇。 而这些地方，则是关宁看重的地方。 农村包围城市。 他又一次站了巨人的肩膀上！ 在撤离平城之前，他将各种物资全部搬空，城民百姓也被他遣散逃亡，平城已经是一座空城…… 也在这日。 宋丞带着大军来了，先头部队一万人，浩浩荡荡。 领军的依旧是纪虎，经过治疗他已经有所好转，但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疤痕。 位置是在左眼角上端，很巧妙的跟右眼处的疤痕对称…… 纪虎下意识的摸着。 眼中冷芒更甚！ 关重山父子二人都在他脸上留了疤痕，对他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这一次，不会让那个家伙好过！” “嗯。” 宋丞也是面色冷峻。 前段时间的失利，让他面上无光。 近一万人的损失，已经不是小数目，这一次他又调来两万人，必须要取得战果！ 可当他们来到平城时，却傻眼了！ 城门大开，眼看空无一人。 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可现在却傻眼了…… “来晚了，关宁跑了？” 纪虎面色难看。 “不一定，也许是计谋！” 吃过几次亏的宋丞很是谨慎。 “城门大开，分明有请君入瓮之意，或许其中会有埋伏。” “埋伏？” 纪虎开口道“咱们可是有一万正规军，怕什么？” “我带人进去。” “不要冲动！” 宋丞忙着止住。 “你看这城中一片静谧，太过反常。” “宋大人，你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纪虎有些无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道你忘了被关宁烧死的将士们了？” 纪虎顿时沉默。 他都差点葬生火海。 “先不要进城门，我们先在城外等等，若有埋伏，时间长了，他们想必会按耐不住，而露出破绽。” 宋丞沉声道“还是谨慎为好啊！” 这样一众魏军便在城外等候，将士们都很懵逼，时间已经是来年的二月份，正是冷的时候，为什么在外吹着冷风，也不进去？ 但宋丞就是不进，扬言这是空城计。 等啊等。 过了几个时臣，人们都没有耐心。 “我带人进去！” 纪虎受不了了。 “让别人去，带一千人进去探路。” 宋丞反复交待，若有不对劲，立即撤退。 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 “大人，城内没有敌人，没有任何异样。” “真的没有？” “没有。” 大军入城，仔细查探，果真如此。 宋丞遭遇大型社死现场。 这就尴尬了…… 第414章 周边人都神色怪异，使得宋丞面色极其不自然。 纪虎干咳了一声。 “那个……关宁此子诡计多端，小心一些还是有好处的。” 他及时为宋丞解了围。 “是啊！” “是啊！” 旁人也立即反应过来附和着。 “不过没想到关宁竟然会弃城而逃？” “这才是聪明的表现。” “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宋大人亲启。” 这时有一个兵卒进来。 “我看。” 宋丞将其拆开。 “宋大人，是不是以为我会使用空城计，是不是又受到了惊吓？不知这次宋大人带了多少人来？可是准备好啊……” “关宁！” 宋丞直接将信撕成了粉碎。 哪怕是他的涵养，都无法忍受。 “这是关宁留的？” 纪虎好奇问道。 “传令，立即把我们的人分散开，全府寻找关宁踪迹，这一次必须要灭掉他！” 被三番五次的戏弄，宋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关宁会在这里？” “在，因为他就无处可逃，而且他也不想走。” 宋丞冷声道“他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战斗到底了，从这封信就能看出来，否则他是不会留的。” “可恶！” 众人都面色不悦感觉受到了挑衅。 “大人，刚发现城中都被搬空，城民百姓大多撤走，只剩老弱，任何吃食都没有，我们以前的军需都没了。” “可恶！” 宋丞忍不住骂道。 曾可是把平城作为主要据点，因而在此存放了大量的军需物资，现今可都便宜了关宁，反而只剩下一座空城。 “大人，我们现今有一万人，后续还有一万人，这需要大量的粮草军需……” “这个不用担心。” 宋丞开口道“后续会有粮草不断运送……” “找！” 纪虎冷声道“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 众人应着。 由宋丞亲自依据区域制定计划，展开搜索…… 好不容易沉寂了一些的江力府又陷入战乱…… 可他们却并不容易寻到，因为关宁在隐蔽的根据地。 可能某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就是一个根据地，人员也全部散开，只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有动作。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情报系统足够发达，必须做到尽快送达。 为此关宁花费了不少精力来完善情报网络。 他不懂军事，但看过电视，结合实际加以应用…… 情报人员伪装成普通民众，或是流浪之人，或是受灾的难民，设置多个站点采用多种传递方式。 从宋丞带兵过来时，就已经在关宁的掌握中…… 这是一个偏僻的村庄，地处山沟中，极少有人注意，更是少有人来。 村子里，有一片诺大的空地，此刻场中正有很多马在其中奔跑，同时马背上的骑手，在拉弓射击远处的靶子。 这是一个训练场。 “这批次马术骑术都很好啊。” 第415章 在一旁观看的武云霄赞叹道。 “嗯。” 关宁也很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天赋，比如说射箭，有人刚上手准度就很高。 骑马也是一样，有人就是能很快掌握要领。 关宁已经在组建骑兵了。 游击战的精髓在于运动，在这个时代轻骑兵无疑是最合适的。 只不过需要训练周期，并且成本也很高。 他所在的村庄是一个根据地，这里建制完善。 “差不多了，剩下的训练就在战场上进行吧。” 目前组建的骑兵队不过五百人，由武云霄统领。 人数虽少，但从无到有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大人，刚得到情报，魏军已经进驻平城，并且开始大规模搜索我们，先期有一万人，后面还会有一万人，而且其中有五千骑兵。” 这时孟弘过来禀报。 曾经充满书生意气的读书人，经过多次战场，气质已经转变，目前就是他在掌控情报系统。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与之相比差距依旧很大，怕不容易消灭。” 关宁开口道“打仗要讲求方式方法，不一定非要正面交战。” “您又有什么办法？” 孟弘带着崇敬的神色，他想起他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人能打仗？ 会打仗的人能打仗。 他一直觉得这是句废话。 现在他懂了。 敌人会往哪走，该怎么打？ 有人就是知道，这就是天赋。 关宁就是这样的人。 能在如此艰难恶劣的条件下，带领他们奋起反击，还能取得不菲战果。 他觉得除了天赋再没有其他可以解释…… “粮草！” 关宁沉声吐出了两个字。 “现在是二月初，按这边的气候，会是冬季最后一个月，也是最冷的一个月，魏军有两万人，这需要大量的军需粮草，尤其是在冬季，若没有及时的补充，会相当艰难。” 关宁接着道“而怀州境内早已被破坏一空，想要就地寻食，又这么大量的补充根本不可能，他们只能依赖外送……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他们的粮草！” “能抢则抢，不能抢则烧，则毁，总之不给他们留分毫。” “明白了。” “先头军队已经过来了，后续的补给就会立马进来，第一次我们必须要干的漂亮。” 关宁看向旁边的武云霄。 “也该检验检验咱们骑兵队的战斗力了。” “是，您就瞧好吧！” “孟弘你那边情报要跟的上，尽快确定路线位置，我们选择伏击地点。” “是！” 又过了几日，终于确定了目标。 这是一条土路，路上行进着长长的车队，一辆辆马车上都装有着粮草军需等各种物资。 马夫护卫相加，有近三千人。 他们是从江力府南面的乡化府过来，乡化府已经完全被魏军占据，成为魏军输入兵力物资的中转站…… “速度再快点。” 在队伍中段一个穿着甲胄的青年骑马来回奔走呵斥。 这已经比既定时间延后，那边人还等着，若运送慢了，少不了问责，严重还会被军法处置。 正走着，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石伟皱着眉头。 “大人，前面的路断了……” 第416章 “路断了，不会补吗？抓紧时间修复。” 石伟呵斥着，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已经在抓紧了。” 令兵回复着。 车队停下，借机休息。 “真是该死！” 石伟暗骂着，本来运输期限就晚了，又出了这事。 “唰！” “唰！” 就在这时，两边突然出现了不少人，一片箭雨射了过来，并且这箭矢还是火箭！ “敌袭！” “敌袭！” 石伟面色大变，开口大喊。 不是说江力府只有小股敌人很安全么？ 为何会突然出现敌袭，看这规模还并不小。 说时迟，那时快。 一支支箭矢已经落了下来。 有的射中了人，有的射到了马车上的粮草。 粮草本就是易燃之物，在这片火箭之下，很快便燃烧了起来，一辆火起，周边的马车也被燃起，使得火势汹涌。 “保护粮草！” 石伟忙的下马躲避箭矢，可他的喊声根本没有作用。 此刻队伍完全乱了，连命都顾不上，还能顾得上粮草？ 一波接着一波。 车队多辆马车起火，被箭射中死伤者也有不少，这就造成了几百人的伤亡。 关键是粮草，铁定是保不住了！ 这般过了一会。 箭矢终于停下。 石伟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道“准备御敌！” “杀！” “杀！” 踏踏踏！ 一片马踏地身响起，只见得从前方有一支骑兵队奔驰而来！ 带头的正是关宁！ 他身先士卒！ 第一个冲了过来！ 很快便到了车队之前，关宁顺势弯腰，手腕反转，大刀横立，借助马的冲劲，横拉了过去！ 一道道鲜血四溅，已有五六个人被杀。 这时身后骑兵也冲了过来，在到车队之前，分成两列分向两边，开始冲杀！ 刚经历火箭乱射，本就混乱，这时骑兵队又冲杀了过来，根本就抵御不及，很快便伤亡惨重…… “御敌！” “御敌！” 石伟翻身上马，看到冲过来的关宁。 此人看着年轻，但实在勇猛，这般直杀过来简直无人能挡！ 他是负责押运的将领，握紧武器就迎了上去…… 还未有所动作，一道寒芒反射让他下意识的眯住了眼，等他反应过来之际，刀已在眼前，然后便没了意识，直接被斩！ “石将军死了！” “石将军死了！” 有人看到这一幕惊慌大喊！ 主将已死，使得队伍更是混乱。 “杀！” 这时，两边有步卒冲了过来，进行最后的收割。 其中有不少新兵，这是一个难得的练手机会。 已被打散打乱的护卫简直是被乱杀，这般过了一会，战斗很快结束…… “大人，结束了！” “赶紧去把还没着火的粮草拉走，能救则救。” 采用这种手段是不得已。 如此庞大的车队根本就不可能安全的运输走，但少量的可以。 这次运输的基本都是粮草，让关宁惊喜的是还有几车箭矢。 这可是短缺之物。 箭矢可是消耗品。 拉走拉走。 这次赚大了。 “还没有死的人都去补一刀，让那些新人练手。” 第417章 关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敌人！ 就该杀！ 他要用这种铁血手段来震慑敌人！ “快点打扫战场！” 关宁催促着。 “能拉几车就拉几车，一定要快，拉不走的全部放火烧掉！” 魏兵大规模的搜寻，说不定就能遇到，被发现了可就得不偿失。 战斗结束，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该补刀的补刀，该拉车的拉车。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完美的突袭。 能如此顺利，事先做了很多准备。 踩点，选择合适位置。 先以火箭射杀造成混乱，出现第一波伤亡，然后骑兵进场冲杀，再然后步兵冲进补刀。 每一个环节关宁都在内心演练多次，包括敌人的反应在内，这样可以快速结束战斗，而己方只需付出很小的代价。 关宁一直卡着时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他下了命令。 “撤！” “大人，这批敌军补给不少我们都能用的到，还有不少粮食……” 众人都觉得可惜。 “贪多嚼不烂！” 关宁沉声道“你们要明白，我们拉走的越大，目标也越大。” “虽然已经制定好撤退路线，但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撤！” 关宁很干脆的道“带不走就全部烧了！” “是！” 虽然觉得可惜，但他们还是执行了关宁的命令。 现场很快燃起熊熊大火，而关宁已经带人分散撤离。 前后相加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堪称闪电战，带着满载收获而归…… 平城，府衙。 宋丞召来一众将领议事，商议下一步行动。 大军散出去已经寻了多日，毫无收获。 人力消耗极大，关键是粮草已经出现了困境，如此寒冷的天气，吃不上饱饭，又漫无目的的乱串，使得底下将士们有了抱怨之声。 “粮草为何不来？” 纪虎开口道“我们有两万大军，每日只吃一餐，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能顶得住，再过两日，一餐都没有了。” “是啊！” “底下将士们抱怨极重，感觉每天就是瞎晃悠。” 话匣子打开，人人开口。 “是不是关宁已经不在这了？” “他本来就没有多人，没有明显的目标，咱们虽说有两万人，可整个江力府该有多大，简直就是打海捞针啊！” “两万人已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耗在这里，似乎意义不大……” 几天下来无果，人心浮动。 感觉是浪费时间。 “我关心的是粮草，现在打秋风都打不到，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啊！” 众将发着牢骚。 “闭嘴！” 宋丞听不下去了。 “你们是在动摇军心么？” 众人沉默不语。 随即他又开口道“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但越是这样，越要稳定……至于粮草的问题不用担心，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要到了。” 他又出言安慰。 其实他又何尝不内心烦闷。 这边调过来两万人，那主战场就少了两万人，一直耗在这里，他也承受很大的压力。 该死的关宁，实在太狡猾了。 他忍不住暗骂。 关键就在于粮草，都吃不饱肚子，谁会给你干活？ “大人！” 就在这时。 有令兵走了进来。 他是报送信息的。 宋丞下意识的问道“有关宁的消息了？” “不是。” 令兵面色艰难道“刚得到消息，我们的运粮队被打劫了。” 第418章 “打劫？” “打……劫？” 一众人面色惊疑。 他们刚还在说粮草的事情，就出了这事？ 嘴是开光了吗？ 宋丞面色大变，已然失态，上前质问道“你再重复一遍。” 他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是的……就是被打劫了，准确的说是被袭击了。” 令兵艰难开口。 “不可能！” 纪虎直接道“在江力府境内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敌军，也只有一个关宁，可他能又多少人，只是几百残兵，能袭击到咱们运粮队？” “不知道是谁做的，但真的被袭击了。” “在什么位置？” “在太坪镇一带。” “太坪镇？” 宋丞瞪大了眼。 太坪镇离平城并不算太远，敌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袭击？ “关宁！” “一定是关宁！” 宋丞身心颤抖，咬牙切齿。 “走，快去现场看看。” 众人不敢怠慢慌忙赶了过去。 很快赶到，宋丞傻眼了，身体都不受控制的一晃。 现场一片狼藉，血腥味带着燃烧的烟味，刺鼻非常。 有人已经在打扫着现场，一具具尸体摆放在旁边，让人触目惊心。 “大人，此次运送物资被全部烧毁，另有一部分对不上数目，应该是被敌人掠走……” 有一个将领过来禀报道“另外我们发现护送粮草的士兵，很多人都被另外补刀而死，敌人相当狠辣……” “我再问一遍，我们的粮草被烧的烧，抢的抢……就没有剩余了吗？” 宋丞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 这是他最关心的。 “还有……” “还有什么？” 宋丞忙着问道。 “我们核对了下运输单据，此次除了粮草之外，还有近万只箭矢。” “还在吗？” 宋丞知道有这批物资，因为是他要送来的。 “也没了，应该是被敌人拉走了。” “你……” 这句话让宋丞差点吐血。 “那你还说什么？” “我以为您是问还有什么损失？” “滚！” “是！” 将领赶紧离开。 宋丞面色阴沉，青红变幻，几欲吐血！ “关宁！” “关宁！” 一定是他，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种在战后补刀的狠厉手法，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来。 这次损失太大了。 关键是粮草！ 他们已经断粮多日，就等着这批补给送达，现在毁于一旦，并且被关宁掠去不少。 这算什么？ 给他准备的？ 本来就已因粮草短缺而怨气重重，军队该怎么办？ 第419章 “运输粮队，算上护卫人员相加有近三千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袭击并且成功，说明敌人至少也有三千人。” 纪虎很奇怪的问道“关宁他有这么多人？” “必然是有的，我们可从未真正见过他的主力部队。” 宋丞沉声道“我敢确信，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法除了他，没有别人。”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么多粮草，他本来能够掠走更多，可他却只带走一少部分，其余全部烧了，根本就不贪心，这心性才是最厉害的。” 众人暗自点头，这么分析确实如此。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粮草根本无法支撑！” “是啊，将士们早有怨言，等下批运送过来，至少也需半月二十天，而且这么大批粮草损失，帅部必然会问责，主力部队那边粮草用度也很紧张。” 众人愁眉不展。 这批粮草的损失，真是让他们处于艰难境地。 “要不撤吧？” 有人开口道“将兵力撤至乡化府，在这里只留五千人……” “胡说八道！” 纪虎当即呵斥道。 “发生了这件事，就说明这里有敌人，只留五千人，下次袭击的就不是运粮队了，而是我们。” “对！” “不能撤，必须留下来，关宁一日不除，我军永无安稳。” 宋丞咬牙道“我会亲自给南渊大帅写信说明情况，再为我们调拨粮草！” 众人点了点头。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若是换成纪虎都没这么容易，宋丞本就是帅府的人…… “而且，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你们觉得合适吗？”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 没有任何战果，反而因缺粮撤离，谁都面上无光。 “再调粮草倒是可以，但这期间怎么熬？” “最少也需要半个月，我们可是有两万大军啊！”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坚持吧。” 宋丞沉声说出三个字。 “坚持？” “大人，您不是再开玩笑？” “怎么就是开玩笑了？” 宋丞冷声道“再艰难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最多半个月，又不用苦战，怎么就坚持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 宋丞冷声道“情势如此，本官就独断专行一回，传令将所有兵力都散出去，分成多股，在全府搜寻，以此遭受伏击地为中心，向周边幅散，重点查找！” “详细的搜寻，遇到可疑人员便直接抓捕，本官就不相信，还就找不出来！” 宋丞彻底愤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老好人也能被逼疯，更何况是他！ “我敢断定，他就藏在某处，甚至此刻就在暗中看着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 天气冷的厉害，主战场那边战事都停了，要等着开春回暖，而宋丞又要继续扩大搜寻规模，关键是粮草短缺…… “任何抱怨扰乱军心者，军法从事！” 宋丞声音冷厉。 “是！” 从职位上来讲，宋丞是帅部的人，他的官位最高，纪虎也要听从。 可这会出问题的，但他们却不敢说。 “回去！” 宋丞冷着脸回到平城，开始制定搜寻计划，这次比最初更加细致，为了尽可能覆盖到更多地方，只能将人分散，化为小队。 他在平城留五千人，外放一万五千人，这样可以进行轮换休息。 没有粮草，将士们本就多有抱怨，而今又分派了任务，基本好几天的外面，受寒受饥，使得怨气更重，可在高压之下，暂时还不敢说什么，但每个人都积压着情绪…… 宋丞却已经不管不顾。 他对关宁的恨意已经达到极高的程度。 “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咬牙切齿。 却不知这正是关宁想要看到的…… 第420章 魏军化整为零，分散各地，严密检查搜寻，这种情况也立即被关宁得知。 孟弘面色凝重道“我们几个根据地有好几次差点暴露，幸亏是咱们的人机灵，又大部分是本地人才躲过，这样下去怕是会很危险啊。” “危险？” “不。” 关宁摇头道“咱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这又是为何？” “是游击战么？” 齐岳开口道“敌军化整为零，他们的队伍分散，这也给了我们个个袭击的机会。” “还有个优势。” 武云霄接着道“魏军粮草被毁，连肚子都吃不饱，还在如此大冷天在外搜寻，一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他们能受的了？” “恐怕出来也不会好好搜寻，没准就在哪里猫着，这样对我们太有利了。” 说到此处。 孟弘也反应过来。 “这么冷的天气，连肚子都吃不饱，怕是都会有极大怨气，他们内部也会出问题。” 几人争相讨论，气氛热烈。 看到这一幕，关宁也很欣慰，他需要手下人发散思维，能够跟上他的思路，目前看来还不错。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通知各个根据地，要开始准备了，这次行动的代号为贪吃蛇！” “贪吃蛇？” 众人疑惑不解，这个代号有点古怪。 “在吞掉敌人的同时，我们自身在不断发展，这就是贪吃蛇。” 关宁解释了一句，让他们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倒是分为贴切啊！” “哈哈！”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边气氛热烈，而魏军却很不好过。 这是一处背坡之地，因为有一个背坡，恰好能够挡风，在坡下有几百个魏卒瘫坐在地上。 他们是出来执行搜寻任务的一个小队，但看起来很是憔悴，在冷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好饿啊！” 有一个魏卒忍不住发出一声呼喊。 “谁不饿啊，整天都没有吃饭，走都走不动了。” “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气还让咱们出来搜寻，别说是敌人了，连人都见不到！” “就咱们现在这状态，见敌人也打不过，我连拿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 “熬一熬吧，等明天就能回去了，这个位置还算不错，就这待着吧。” 众人发着牢骚。 还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想说话，闭着眼睛在假寐。 穿的还算保暖，可都饿着肚子，没有补充，也就没有热量，所以很冷。 “踏！” “踏！” 就在这时，有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谁来了？” “兴许是其他小队的吧，不用理会。” “还是起来吧，至少也要装装样子啊，这样让人看到不好。” “不对，不是咱们的人，好像是……敌人！” “敌人？” 魏卒忙得起身，但这时武云霄带领着骑兵队已经杀了过来！ 没有叫喊，皆是面无表情。 而这帮魏卒才是稀稀拉拉的起身，根本就没有准备，并且因为身疲的缘故，他们虽然是正规军，但战斗力已经严重削弱…… 骑兵直冲而来，他们所使用的都是马刀，进去就是一顿乱杀。 然后绕走转身，又是一波冲击。 魏卒惊慌失措，并且没有任何准备，整支小队很快覆灭。 “看还没有死的补一刀，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武云霄下着命令。 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留了满地尸体，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在一个村落，有着几百魏卒来到此地。 他们是来寻人的，也是来打秋风的。 没有补给，总要自己想办法吧。 “见没见过一支军队？” 领头的青年小将问道。 “你们不就是军队么？” 答话的是一个青年，穿着普通农家衣服，显的憨厚。 “我是说除了我们之外。” “见过，两天前跟你们穿扮一样，也来过我们村里。” 憨厚青年乞求道“军爷，我们村因战乱跑的都没人了，而且我们都没有粮食了，早让人抢光了，是真的没有了。” 他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手却悄然摸到了后腰。 小将不疑有他，这几天他们的人都在打秋风，看来是真的没了。 “有热水吗？” 走的也累了，他准备歇歇。 这天气太冷了。 “有，您随我来。” 憨厚青年笑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冷厉，从后腰摸出一把短刃直接刺入了这小将的腹中。 “你……” 小将浑身的力气被迅速抽干，倒在地上…… “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 在其身边的魏卒大喝，就准备动手。 “杀！” 这时响起一片呐喊声，从两边房屋小巷里有人涌出，杀向了魏卒！ 憨厚青年不退反进，冲进杀了起来。 他并不是普通村民，而是齐岳，这本就是一次准备好的埋伏…… 一小股魏卒很快被杀的干净。 如此情形，接连在各地上演。 敌疲我打！ 关宁将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没有补给的魏卒就是疲军，他们又分散开到处搜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从来没有正面交战，只是偷袭围攻。 在这同时，关宁的队伍的发展一直都未停下。 因魏军缺乏补给，在外出搜寻时，他们便将主意打到还留在江力府的那些百姓身上。 行径如强盗一般，使得人们对其愤恨至极，在如此情况下，加入关宁的队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贪吃蛇行动。 进行的相当顺利，也相当成功，对魏军打击极大！ 同时，一份份战情也摆在了宋丞的案头。 “这……” “这又增加了？” 宋丞面色惊疑，面前厚厚一摞纸上所汇总的都是近日损失。 这支外出小队三百人，这支五百人，这支七百人，这支一千人…… 零零总总，伤亡竟有七八千人！ 里面有记录详细的情况，大多都是遭遇突袭围杀，敌人杀完就走，有时会把他们的武器装备收走，更有离谱的是，竟然还会扒掉他们的棉衣，有一支小队被发现时，就是如此…… 宋丞惊骇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更离谱的是，敌人的主力军依旧没有寻到…… ps:我就想要个9分，为何如此艰难？ 第421章 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就有如此大的伤亡，他怎么都想不通。 宋丞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宋大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纪虎沉声道“每次外出都有伤亡，并且因为粮草短缺，将士们极其疲乏，怨言颇重，现在都拒绝外出。” “是啊，伤亡总计已达七千人，这个损失太大了。” 众人劝阻。 每人的表情都颇为难看。 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我大概缕了一下。” 纪虎开口道“敌人所采用的就是突袭包围打法，他们袭击过后，绝不留恋，然后迅速撤走……” “没错。” 有旁人附和道“主要原因是我们队伍太过分散，给了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但也可以证明一点，在江力府确实存在一支敌军，只不过他们一直深藏着，从未正面显露过！” “卑鄙！” 纪虎忍不住骂道“我就从未见过如此卑鄙的军队，以偷袭为主，有种堂堂正正干一场？” 众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都气的身体颤抖。 尤其是宋丞，喘气都有些急促，面色一阵的发白，几欲吐血。 他知道，这一定是关宁所为。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手段。 他不甘心！ 极其不甘心！ 白纸黑字所代表的可都是一个个魏军的生命。 这种损失，他无法承受。 看着宋丞难看的面色，众人都忍不住低叹。 “不是我等不行，是敌人太过无耻，从未遇到过如此打法。” 有人劝慰。 纪虎开口道“搜寻必须要停止了，再这样下去可是不行了，怕我们都要交待在这……” “不！” 宋丞突然开口道“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能把敌人消灭！” “什么机会？” “敌人利用了我们兵力分散，各个击破，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引诱他们上当，来一个反包围！” “不行！” 纪虎摇头道“他们格外谨慎，每次偷袭几乎是卡着点，若拖延太久，也不管如何直接撤走，根本不可能上当！” “是啊！” “有一个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宋丞沉声道“我们的粮草快要运输过来了……” “您是说？” 纪虎眼睛一亮。 第一次运粮队被袭击，才造成如此结果，事后宋丞亲自给魏军主帅南渊写信，又将运输一批粮草。 时隔半个月，就要到了！ “他们决然不会放过再一次偷袭运输队的机会。” 宋丞开口道“我们就以此为诱饵，来一个反包围，必然能够重创敌军！” 听到此计。 众人都点了点头。 “想要袭击运粮队，可不是几百人能够做到的，依据第一次被袭也能判断出来。” 宋丞开口道“因而他们必然会出动主力，所以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万一敌人不袭击呢？” “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第422章 宋丞接着道“敌人知道我们的情况，若再没有粮草支撑，不用敌人来攻，我们自己就完了，这个诱惑他们绝对不会放弃！” 这般分析下来，确实如此。 “嗯。” 纪虎也附和道“站在敌军的立场来分析，这个冒险是值得的。” “没错。” 宋丞开口道“可以确定的是，敌人的兵力必然没有我们数量多，否则就不会这般，而是正面交战，所以赢面极大！” 他已经分析的足够完善。 这会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宋丞他不甘心失败。 退一步说，哪怕抓不到敌人主力，只要能杀死一波敌人，让他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也能满足。 不得不说。 被关宁几次折磨下，他都已经快要疯了，使其都有一个执念。 “计划倒是没有问题。” 这时有一个将领开口道“只是因为连番失利，粮草短缺等问题，将士们情绪很大，若非是跟了咱们许久，恐怕早已暴动，而且现今士气低落，战斗力也不行……” “是啊！” “您是没有去看过，现在将士们很排斥作战。” “我亲自去动员。” 宋丞咬牙道“若这次反包围成功，我亲自去找南渊为他们请功加赏，若南渊不应，我去求陛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还动员不起来！” “再说，我们马上就要有粮草了。” “既然宋大人都如此说了，那就这样办吧。” 其实他们也憋了一口气。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之后宋丞亲自去进行了动员。 他其实存有内疚，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大的损失是他造成的，因为他是决策者。 宋丞文官出身，嘴皮了得，他是什么身份谁都知道。 只要许诺，想必是不会赖账。 萝卜加大棒，好说歹说总算动员了起来。 除去损伤，除去留人。 这次将有一万人参与行动，其中有两千骑兵，这个阵容已经很大！ 宋丞说，这是去接应粮草，苦日子就要过去了。 人们才是提起了些精神，不过跟以前相比，还差很多。 看着他们颓废的样子，宋丞对关宁的恨意更甚，好好的一支军队却成了这样。 他知道这不止是因粮草缺乏的原因，主要是失败太多！ 想要恢复士气，必须要有一场大胜。 而这次，就是唯一的机会！ 为此，宋丞做了极其周密的计划，召集诸多将领共同商议改动到完善，直至没有任何疏漏…… 为了防止曾被声东击西夺平城的事情再出现，宋丞在平城留了三千人，并交待一定要提高紧惕。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事先将人分批安排到预定埋伏地，可保证绝对的万无一失！ 就这样，魏军的运输队再一次的来了。 这是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不平坑坑洼洼。 此处很熟悉。 因为第一次运粮队被袭就是在这里。 宋丞便把埋伏放在这里。 他认为关宁若要偷袭，还会选择这里。 这就是思维问题。 正常来讲，肯定不会在同一地点偷袭，所以反向思维，就是答案，而且必中。 不得不说，宋丞是很有水平。 车队走到这里，行进的很慢，路况也不允许，其实纯属作秀。 粮草是真的，但押车的人都已经换了，早已在暗中操作，魏国大将纪虎充当了车夫。 他悄声问道“宋大人，您觉得关宁会来偷袭吗？” 第423章 “会的！” 宋丞很确定的说道。 原来充当马夫的不止是纪虎这个大将军，还有宋大人！ 他是文官，此番亲临一线本就有些冒险，可他还是来了，他要亲眼看到这次胜利。 “如果来了，一定要干掉他们！” 纪虎恶狠狠地道，同时警惕看着四周。 车队正常行进，看不出任何异常。 “报，前方路面破损无法正常通行，需要时间修复！” 这是有人禀报。 “来了！” 宋丞神色激动。 “来了？” “在哪里？” 纪虎微微一怔。 “关宁很高明，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位置，跟第一次运输队遇袭是一样的。” “是啊！” 纪虎疑惑道“他们用同样的套路？” “对。” 宋丞反问道“若是你，你能想到吗？正常来讲，我们认为敌人绝对不会在同一位置袭击，可偏偏关宁就这样做了，可是他还逃不过我的算计……” “唰！” “唰！” 正说着，两边便有箭雨齐射而来！ “敌袭！” “敌袭！” 队伍中有人大喊。 “真来了？” 纪虎面色激动。 “只用了普通箭矢却没有用火箭，说明他们第一次尝到甜头，便开始贪心了，不搞破坏，想要全部掠走。” 宋丞也很激动。 贪心是最大原罪啊！ 他忍不住感叹。 箭矢射了过来，两边士兵反应很快，立即从马车上将提前举起的盾牌撑起，因而并未有什么损伤…… “踏！” “踏！” 宋丞也在庇护之下，这时箭矢停止，他看到前方有一支骑兵冲了过来，大概一千多人。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 因为那领头之人是关宁！ “关宁！” 宋丞咬牙切齿。 最近一次见关宁还是之前平城被夺，那时关宁才有几个人，现在他都有一支骑兵队了！ 这是从哪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他送的…… 战马是夺他们的，装备也是他们的！ 该死！ 宋丞思绪在一瞬间闪过，眼中神色激动而又愤恨。 新仇旧恨一块算。 关宁，纵然你诡计多端，但你也不可能逃走…… 因为我比你高明！ 宋丞此刻极有自信！ 你要算计我，却被我反算计，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这就好比，英雄联盟里跟女警对线，已经残血，便闪现逃走却直接踩在夹子上，然后被一枪爆头！ “杀！” 宋丞站了起来大喊。 此刻难以抑制情绪，这跟他平日稳重完全不同， “我去杀了他！” 纪虎也是双目通红，下意识的摸了摸左眼角上的疤痕，杀意涌动！ “杀！” 运粮车队的人立即拔出武器迎敌，同时在更外围，也有事先埋伏好的魏军涌了出来。 反应是相当的快。 这却让宋丞皱起了眉头，出来的太快了，敌人可还没有进包围圈…… 果然，宋丞便看到正冲过来的关宁立即停下，然后整个骑兵队调转马头向另外一侧奔去。 逃了！ 果然是动静太大了。 不过也不成问题，只要他出现了，就跑不了！ 第424章 “追击！” “追击！” 宋丞大喊着。 “不要理会旁人，直奔敌军主将关宁！” 在他的眼中，只有关宁，其他人都不重要！ 追击开始了！ 带来一万人分别设伏在两边，越来越多的人冒了出来，前去追击！ “李忠，你这边留两千多人押着运粮队回平城。” 宋丞交待了一句，便也跟随着大部队去追了！ 追！ 一定要追住！ 宋丞下了狠心，这次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一方在前面跑，一方在后面追。 明显看出后方的人多，魏军的骑兵有限，大多数也是步兵，浩浩荡荡，掀起一片灰层。 “追！” “追！” 纪虎在前方带领大喊着，宋丞也爆发出了潜力，竟然在最前方，骑马颠簸使得身子发疼，他也不顾及了。 眼中只有那道背影！ 追！ 死命追！ 但关宁他们有先出发的优势，一直领先，眼看敌人就在眼前，却追不到。 这般过了一会，明显感觉到体力下滑，速度放慢。 天气太冷，热量流失太快，并且他们已经饿了很多天，本身就体力缺失严重。 “加快速度！” “这是最后一战，赢得胜利我们就回去吃肉！” 纪虎大喊督促着。 这给了将士们激励，毕竟粮草已经来了，只需要打完最后一仗！ 精神是很好的，但也改变不了身体客观条件。 主要是饿太久了，很快他们就气喘吁吁。 别说是人，就连马都跑不动了，马也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了，总不能就让马儿跑，不让马吃草…… “坚持就是胜利，敌人明显也速度慢了，继续追！” 宋丞大喊着。 因为在视线中，始终能看到敌军，还有那道让他痛恨的背影…… “唉，这魏军跑的也太慢了吧，还得我们故意放慢脚步等他。” 此刻关宁悠哉悠哉，还发着牢骚。 “这跑的也够快了，他们可是疲兵，都不知饿多久了。” 武云霄回头看了一眼。 “这帮人被折腾够呛了！” “哈哈。” 关宁大笑道“好戏还在后面！” 跑啊跑，追啊追。 这般过了一个多时辰，魏军真是累够呛了，感觉肺都要爆炸了！ 敌军也不行了，两方相距越来越近，并且还能在奔跑途中打一场。 这时终于看到了曙光，面前出现了一座城，四周有坚实的城墙…… “这是……上聊城？” 宋丞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因战乱影响，早已经空置，根本就没什么人居住，他们还派人来过来查过几次。 眼看着关宁进了城。 “莫非这是他们的老窝？” “就算不是老窝，也是据点，原来就藏在咱们眼皮底下，这是灯下黑啊！” 宋丞说着，面色一片冷峻。 “不过这一次他是无处可逃，咱们就堵在这城里。” 很快他们就来到城门外，比关宁慢了几分。 “停！” 这时纪虎突然让大部队停下。 “怎么了？” 宋丞疑惑问道。 “城门大开，呈请君入瓮之势，恐有埋伏啊！” “还想使空城计？” 宋丞冷笑道“你难道忘了咱们回平城时的情况么？若我们纠结，便会让关宁逃走，同样的招数使用两次就没用了，当我们傻么？” “也是。” “进城，全部进城！” 宋丞不疑有他，大声道“今天咱们要瓮中捉鳖！” 命令下达，大队的魏军直入城内…… ps:9分了，谢谢大家，给五星的都是大帅比，咱们保持住啊，点评五星。 第425章 长驱直入，却没有气势如虹。 主要是魏军太累了。 想想吧，本就长时饥饿，面黄肌瘦缺乏营养，又跑了这么长时间，哪还有力气？ 宋丞也知道情况，但并不在意。 他们累，敌军也累。 并且他们人多，七千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其淹死！ 大军迅速进城。 上聊只是个小县城，南北贯穿一条略显狭窄的街道，两边各有一个城门。 “继续追！” 若从北门进，从南门跑那就麻烦了。 这么多人进来，显得街道拥挤。 纪虎依旧一马当先，很快便到了南门，他们发现南门竟然关了。 莫非关宁率人已经跑了出去？ “快开城门！” 纪虎命令着士兵上前，结果却发现门似乎从外面顶住了，竟然打不开…… “怎么回事？” 宋丞来到前面。 “门打不开。” “什么？” 他微微色变，知道这必然是关宁所为，引他们入城，却将门堵住，这样就可以趁机逃走。 “快上啊，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 他喝骂着。 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再让关宁逃走了？ “立即安排人从北城门出去，然后去追！” 宋丞做了两手准备。 可这时却有人紧急来报。 “大人，在我们进城之后，北城门城楼塌陷，有大石掉落将门堵住。” “什么？” 听到此。 宋丞面色大变。 很显然，这是要把他们围困在上聊城，有此拖延，关宁必然能够逃走…… 不对！ 仅是围困还不是目的，他突然想到刚进门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瓮中捉鳖！ 谁是鳖一目了然！ “不好！” “中计了！” 纪虎也立即反应过来，忙着催促道“快上人把城门打开，用力啊，没吃饭吗？” “大人，就是没吃饭啊。” “少废话！” 纪虎呵斥着，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不好了，着火了！” “着火了！” 突然间，有一道道惊慌之声响起，众人回头，只见城中起了浓烟滚滚，街道两边的房屋陆续燃烧了起来！ 狂风大作，火势汹涌，接连成片。 这让魏军瞬间惊慌了起来！ “起火了？” 宋丞跟纪虎相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 他们突然想到了火烧平岭山，现在这是……火烧上聊城！ 说时迟，那时快。 城中已被浓烟覆盖，熏呛的魏军咳嗽不止，眼泪直流！ 两边房屋相互引燃，火势根本无法阻止！ “寻水，快寻水打湿衣襟捂于鼻口之处！” 宋丞大声喊着，让人传令。 他很清楚，在火起之时，大多人并非是被烧死，而是因烟雾太大熏呛窒息而死…… 可哪有水，根本就没有水！ “报！” 这时有令兵过来急忙道“刚探寻发现，城中房屋空无一人，其中放满干柴油布等易燃之物……” “大人，怎么办？” “怎么办啊！” 令兵带着哭腔，并不长的时间感觉整个上聊城都着了一样，他们就如同在一个大火炉里…… “什么？” 宋丞身体摇晃，直接从马上掉落了下来。 “宋大人！” 周边人忙着搀扶，其却根本没有反应，面色呆滞不住的呢喃着。 “中计了！” “中计了！” 如此情形他怎能不明白，关宁在这上聊城早有布置，引他们入城，再放火烧城。 所谓的逃撤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的要伏击，之所以露面，就是为了这一步！ 宋丞全明白了！ 身心颤抖不止！ 他算中了关宁的行动，实施反包围计划，可关宁顺势而为，再次算计！ 这是计中计！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预判…… 宋丞面如死灰！ 他手底下的本就是疲兵，又连续追敌这么久，更是疲上加疲，此刻被困在这城中，除了等死，再没有别的路！ 七千多兵力啊，难道要就此葬送吗？ 他回头看着在浓烟滚滚，火光四溅中挣扎的士兵，内心悲戚到了极点！ 此后，主力尽失，连他能否存活都不知道…… “不对！” 宋丞想着，猛然一怔。 似乎没这么简单！ 他们刚才直接追击关宁，带走七千多人，而运粮的队伍只剩不到三千人！ 他们被困在上聊城，这个时候关宁再去袭击粮队…… 宋丞再一次呆滞！ 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这算计太深了！ 运粮队必然会被袭击，人也会被杀光，这是西瓜也丢了，芝麻也丢了！ 宋丞欲哭无泪！ 只留一个平城剩三千守军又能又什么作为？ 这时他又猛然一怔。 他又想到了！ 若关宁袭击运粮队成功，完全可以伪装成他们的军队！ 因为运粮队里本就有来自乡化府的人，平城留守将领不认识，也不会怀疑，直接开城门放行，然后顺利进城，然后…… 也就说此后，他新调过来的两万人会全军覆没，并且还会让关宁得到一批充盈的粮草。 时间才不到二十天！ “啊！” 宋丞想着，突然发出不甘怒吼，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是的！ 他已气火攻心，直接吐血！ 然后他便昏死了过去！ “宋大人！” “宋大人！” 周边人赶紧围了过来。 纪虎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此刻浓烟已经弥漫了过来，这七千多人必然十不存一…… “不！” “不能就这样认输，只要活着……” “咳，咳。” “就有机会！” 纪虎咬牙说着，亲自上前去想办法打开城门…… 上聊城内，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也传出了城外…… “古有诸葛亮火烧新野，今吾效仿火烧上聊！” 关宁在城外看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忍不住感叹。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谋。 可以用计中计中计来形容。 为此他已策划多日，而今功成！ “宁王爷算无遗策，属下佩服。” 武云霄已经是从心底里的敬佩，一个计谋套着一个计谋，层出不穷，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忍住不想到，如果他是魏军该如何应对？ 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直接死了轻松，省的受折磨。 “走吧。” 略微停顿片刻，关宁便没有理会。 火烧上聊，只是计划中的一个。 “这个时候齐岳那边也应该得手吧。” 他呢喃着。 …… 第426章 宋丞猜的没错，关宁所图谋的不止是消灭他的生力军，还有粮草！ 这可是刚运输过来的，并且数量可观。 第一次粮草被袭后，魏军陷入困境，后又执行任务，使得将士们怨气极大。 宋丞要改善这种局面，重新竖立威信。 他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别人要不到粮他可以，哪怕有过失只要他出面就不会被问责。 因为他是皇帝特派的监军。 所以宋丞又在第一批的基础上增量了。 关宁也缺粮草缺补给。 他的队伍发展越来越大，所需自然越来越多。 他盯上了这批粮！ 在宋丞，纪虎所带军队被困上聊时，运粮队受到了袭击。 只有不到三千人，在突袭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这批军需粮草被完全掠夺，不损分毫。 可这结束了吗？ 并没有！ 袭击过后，齐岳命人换上魏军的甲胄装备，带领着大摇大摆的去了平城。 平城，如其名一般此刻相当的平静。 对于外界情况完全不知。 留守将领李芳一直在城墙上等候。 等什么呢？ 可不是伏击成功，或者取得大胜，这些都不重要。 他等的是粮草！ 听说今天粮草就要来了。 宋大人，纪将军带着那么多人走了，粮草肯定不会有失。 但也不该用粮草做诱饵吧，万一打起来，有个损失怎么办？ 众人都是望眼欲穿！ 已经困窘了半个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大家都瘦了一圈。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他等啊等。 眼睛陡然一亮。 不远处有一支车队行进了过来，车队庞大，如一条长蛇…… “运粮队！” “运粮队来了！” 李芳激动的大喊！ 宋大人可是说了，这次来的有酒有肉，让大家管够吃，吃个饱，据说还有酒，这是帅部特批的，因为天冷，可喝酒取暖。 肉啊！ 馍啊！ 酒啊！ 那是什么味道？ 他已经遗忘了。 “真的吗？” “在哪？” 原本靠在墙边打着迷糊的士兵一个激灵站起。 “真的，真是运粮队来了？” “我的老天爷，可算是来了！” 城墙上的众人激动不已。 眼看着车队来到城下。 “大人，赶紧命令开城门啊！” “开城门，立即开城门！” 李芳连问都没有问，去了那么多人根本就想不到运粮队会被偷袭，更想不到会是敌军伪装…… “走，都下去接粮了！” 李芳大喊着。 “接粮了！” “接粮了！” 众人激动不已，都跑了下去，外出的还没有回来，他们可以先吃个饱。 城门打开。 运粮队的马车相继进来。 两边人欢呼着。 李芳迎了上去，看到领头的人觉得陌生，不过也不怀疑。 “兄弟是从乡化府来的？” 他客气的问道。 “嗯。” 齐岳应道“宋大人已经去追击敌人，让我们先把粮草运回来，这可不能有失。” 第427章 “那是，那是。” “辛苦诸位了，我立即安排休息。” 李芳对待很是热情。 这支运粮的护卫人员有四千多人，看来是第一次出事，加强了防范，只是他发现很多陌生的面孔。 他也是从乡化府调过来的，怎么一个都未见过。 李芳好奇问道“不知各位是属于哪个将军麾下？” 他只是闲聊，并没有其他意思。 毕竟此次出征三十万大军，哪的人都有就算不认识也很正常。 “哦，我们是属于宁王爷麾下，关家军！” 齐岳应道。 “宁王爷？关家军？” 李芳皱起了眉头，他从未听过出征的伐康大军中有这样的番号，在大魏也并没有这样的封王。 “不知是哪个宁王爷，莫非是新册封？” 齐岳平静道“宁王爷，就是关宁。” “关宁？” “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李芳想着面色突然大变。 “你们是……” “你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 齐岳说话的同时，已经拔出短刃直接刺进他的小腹。 毫无防备，又是突然袭击，一击必杀！ “你们……” 李芳眼中带着的不是惊恐，而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本是己方的运粮队，却是敌人伪装送来的？ 他注定是不会明白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这就是一个信号，在齐岳动手之际，其他人也同时动手。 没有准备，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并且又是疲兵战力缺失。 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是被杀的局面。 但却发生了一件趣事。 几个魏军被围杀，其中有一个魏兵突然扔掉了武器，大声道“别杀我，我偷降！” “投降？” 正准备动手的人有些懵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真的投降？” “真投降？只要给我吃的，我跟你们干。” 这个魏卒生怕说的慢，但也让其他人反应过来。 “我们也投降。” 另外两人也交了武器。 有这几个人带头，其他人竟也有不少相继投降。 这就是使得战斗结束的很快，恰好这个时候关宁也回来了。 他是从上聊城直接来平城的，因而很快。 齐岳禀报着过程。 “对了，还有几百降卒。” “降卒？” 关宁略微奇怪，从跟魏军作战以来，他可还未见过有投降的魏卒。 “魏兵不像是会投降的啊。” 齐岳摇头道“那是您从来未给过他们投降的机会。” 每次都是偷袭围杀，打不过就跑，能打过都会让新兵练手补刀杀光，可不没有投降的机会。 “过去看看。” 投降的魏兵被聚到一处空地，周边有人看守。 好家伙，这是难民么？ 怎么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被他打劫了一次粮草，这帮人可是受罪了…… “为什么投降？” 关宁走了过去。 “回大人，我们太饿了，不想做饿死鬼。” “是啊，既然你们能到了这里，就说明宋大人他们肯定又出事了，抵抗也没有意义……” “又？” 关宁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 “投降只是为了口吃的？” 如果只是这个理由，那这些人可是不太行。 “当然不是。” 有人站起来开口道“还因为宋大人。” “对，就是因为他。” “什么宋大人，我看他就是个水货，除了让我们送死，没有任何本事可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发起了牢骚。 第428章 过了一会，关宁就大概听明白了，其实原因很简单，第一次粮草被偷袭后，魏军军心略有浮动，之后宋丞又下了命令，要求队伍分散搜寻他。 这也没什么。 但漫无目的的搜寻没有任何结果让众人很是没劲，还不如好好打一仗来的痛快，加之天寒无粮底下人怨气极重，之后又出现很大的损伤。 一个个小队派出去，运气不好就回不来，初期宋丞认定关宁就在此地潜藏，反而加大搜寻力度，这又加重了怨气。 将士们认为是宋丞在指挥上出了问题…… 这般又败，他们心灰意冷。 所以并不是一时造就，而是时长所至。 是宋丞无能吗？ 不是，应该说是关宁太过高明。 他采用的游击战可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几次谋略算计，才造成如此结果…… 可这些投降的魏卒怎么办？ 杀降么？ 这样做不太合适。 放回去？ 也不行！ 关宁不免纠结。 “我问你们，你们是真心投降吗？” “是真心。” 有魏卒开口道“我愿投降大康。” “我们也是。” “不行。” 关宁摇了摇头。 众人神色黯淡，看来投降也改变不了被杀的命运，早知道还不如顽强抵抗。 “你们要投降的是我关宁，而不是大康！” 关宁开口让众人疑惑。 “有区别么？” “有很大区别。” 关宁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此后你们便投降于我，为我效力，注意我说的话，是我，而非大康！” “我可以把你们编入我的亲卫中，甚至在对魏作战时，也不用你们上战场！” 如此优厚的条件，让这些降卒呼吸都急促了。 关宁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是镇北王，在大康也是大人物。 能跟他甚至能做亲卫，这已经是天大的优待！ 降个人或是国家当然有区别。 个人接受程度能更好一些，并且还不用他们对魏作战，这更减轻了他们心理负担！ “王爷，做亲卫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齐岳开口，有些迟疑。 亲卫不同于其他，让魏卒来做亲卫，本身就有点冒险。 “没事。” 关宁摆了摆手，又沉声道“从今以后，你们的命就是我的，我让你们打哪，你们就打哪，我需要你们的忠诚，这很公平，因为我给了你们活命的机会！” “见过王爷，属下王歧，今后这条命就是您的！” 有反应快的人单膝跪下，表明忠诚，其他人效仿立即成了黑压压一片。 虽是降卒但关宁已经给了他们最好的条件，因而再没有犹豫。 “靳月。” “王爷。” 关宁开口道“这些人是你的了，好好操练他们。” 第429章 “是。” 靳月应道。 “好了，去吃饭吧。” 几百降卒开心的走了。 “王爷，这些人的忠诚问题？” 齐岳还是很有疑虑。 “忠诚是培养出来的，这个没有问题。” 关宁看重了这些人，他们都是魏国正规军，关键是他们只要跟了自己，便只能忠诚自己，没有退路，以后将有大用…… “传令下去，将我们外放的人员能召回来的，都召回来，咱们的人也该好好吃一顿了，就在这平城好好热闹热闹。” 这次将魏军的粮草全部缴获，物资充沛丰盈，可借此让大家齐聚。 根据地在整个江力府各处建立，人员分散，平日过的也很苦，这次可让之改善，也是拉拢人心。 魏军皆被消灭，江力府已经没有敌人，暂时安全。 为了这件大事，都在各部就班的忙碌。 一匹匹马出城，奔向各地，去传达关宁的命令，只有一句话，宁王爷召集！ 宁王爷，是如今所有人对关宁的称呼。 最初不少人叫他小王爷，这是为了区别他跟关重山，而且关宁确实年纪不大。 后觉得叫小王爷不合适，便称呼宁王爷，取名而不取姓，也都习惯了。 从当初遇袭后，只带着一千多人，到队伍逐渐扩大成规模，军队便需要一个番号。 关宁将之命名为关家军！ 大家接受度很高，也觉得很好。 因为就是关宁从无到有带领他们发展才有了现在，叫关家军无可厚非。 而这是关宁有意识的行为。 他就是要培养自己的军队，在这个过程中，灌输这样的思想，让这支军队完全打上自己的烙印。 这是难得的发育机会。 朝廷没有给他任何援助，甚至在自己落难之际，都没有任何的救援行动。 这让关宁已经彻底寒心了！ 他尽心尽力抵御魏国入侵是为了国家，而非为了朝廷，这有很大的区别！ 不只是他。 最初跟他的那些人虽然不说，但都有怨言。 虽然深陷敌圈，或许战事吃紧不允许救援，但至少也应该想办法联系询问…… 当初徐林带着亲卫弃他们而逃，他丢下的不止是人命，还有人心…… 在这些前提下，他创立的关家军对他忠诚度很高，而且现在也有不小的规模，其实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太清楚。 因为是把主要人放出去，让他们自主发展，并不能随时沟通，这次齐聚倒是能知道了…… 到了晚上，武云霄带人回来，说明了上聊城的情况，大火还没有熄，这座城算是废了，魏军追击的七千多人应该是全部死亡，就算有逃出来的，恐怕也只是零星几个。 至此，魏军增援而来的两万兵力全军覆灭，也不知宋丞死了没有…… 关宁也没有在意。 在他的命令之下，陆续有在外的人员来到平城，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人数太多，同时吃宴也不现实，因而只能用流水席的方式，来一批撤一批。 平城热闹了起来。 关宁也很震惊，因为来的人远超他的预估。 “人都这么多了？” 大概核算了一下，现在关家军竟已达到一万两千余人，这已经是不小的力量。 “还不止。” 身边的永宁公主开口道“这还是有些偏远地方无法过来，算上编外人员，应该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统计人员军籍，这件事情就是永宁公主在办，包括军中后勤政务也是她在操持，做起来井井有条。 听到此，关宁感慨莫名，能走到这一步，可是很不容易…… 第430章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果然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在军队发展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人才，趁此机会，关宁对军队重新整编，选出有能力的人为将领，使之更加正规化。 同时他很注重将士们思想方面的引导，他始终都在强调关家军的概念。 在人们的心中，首先效忠的是他，然后才是大康。 他要将这支军队培养成自己的直属…… 这天，关宁又接见了不少人，与之把酒言欢，略微醉熏，他才是回去。 目前他住的地方就是平城府衙，应有尽有。 难得清闲，回归正常生活，又喝了酒，关宁又年轻，血气方刚，便起了兴致。 “公主您在吗？王爷又喝多了。” 靳月进门同时喊着，从里屋便有一女子走出来，她虽穿着素色衣服，但也难掩其丽质，面色白净，精致无瑕…… 她也赶忙上前扶住了关宁。 这位是宣宁公主。 靳月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因为时间长了，就能发现，这位两位公主其实有很大的差别。 两人合力把关宁扶到了床上，正准备起身，却皆是感觉到腰被搂住。 她们面色微红。 “王爷。” 靳月忍不住开口，这个在外时冷酷严厉的美女教官，此刻羞涩无比。 关宁却不理会，反将二女翻在床上。 宣宁虽然面色羞红，但并无动作，真要说起来，其实最顺从他的就是宣宁，除了底线不能破，其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关宁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你们本是本将的贴身护卫，现本王下令。” “什么令？” 靳月咬着嘴唇。 她仰躺在床上，使得胸前高高耸起，双腿更显修长。 腿玩年啊！ 再看宣宁也是如此。 今天要达成就！ 关宁想着开口道“命你二人侍候本将夜寝……” 话落，他便直扑上床，将床帘拉上，很快便有不可描述的声音传出…… 明月高挂夜空，这时有一片乌云过来将之遮住，似也因害羞而遮面…… “啊！” 关宁是被一道娇呼声惊醒的。 他睁开了眼，看到发声的正是怀中的宣宁，不对应该是永宁，因为已经切换了…… “怎么了？” “这……这……” 永宁面色一片羞红，忙着用被子遮住了头。 “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 “可是这也太……” 永宁声如蚊鸣。 正常情况下是白天她出来，晚上宣宁出来，以前也有过这样，可这次醒来，却更加…… 床上一片狼藉，而且另一边还躺着靳月，她眼睛虽然闭着，但长长的睫毛跳动，明显是早就醒了，但不好意思睁眼。 想想昨天晚上就羞的厉害。 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被王爷派到世子身边做护卫，王妃就做过这方面的暗示，而今世子越来越优秀，她并不抵触，还很欣喜。 只是竟然跟公主一起…… 这就难堪了。 靳月的心理活动暂且不提，这边永宁却羞涩的不行。 还好没有失身，应该是关宁还记得嘱咐，不过也没差了…… 第431章 “你能不能先起来……我要穿衣服。” 她低声说着。 “我都看过了，还怕什么？” “哎呀，别说。” 永宁娇羞无限。 哈哈。 知道什么是双倍快乐吗？ 就是如此。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却有不同的感觉，太奇妙了。 又腻味了一阵才是起床，回想昨夜，真是无比美好，说是达成成就，其实也没达成。 因为跟宣宁还是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听她们说过，这是那个暴力人格的问题…… 关宁也很无奈。 “你好好休息几天。” 他看着靳月开口道“以后服侍本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王爷。” 靳月羞的低下了头。 “哈哈！” 洗漱完毕，关宁神清气爽。 今天还要重要事情，他将主要将领召来，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 不能有点成绩就飘飘然，从整个战局来看，他只能算是取得了局部胜利。 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跟大军汇合还是另辟蹊径…… “依在下之见，我们应当趁着士气旺盛，继续攻进，与主力军队协同对敌人进行打击！”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壮实但个头不高的青年。 他名叫李达，是在军队发展中加入的关家军。 曾是铁匠有着一身蛮力，但粗中有细，初入便崭露头角，作战勇猛，善于率敌冲锋，是关宁培养的重点对象。 “不行。” 武云霄摇头道“千万不可自大，我们的兵力是有扩张，但跟正规军相比依旧有很大差距。” 这位才是关宁发现的第一人才！ 武云霄曾是徐林手下的千人将，因徐林弃之而逃，效忠关宁，目前是核心人员。 此人心思缜密，擅长谋略，大局观极好。 关宁已经把战力最强的骑兵队交给了他。 “我同意武将军的意见。” 孟弘开口道“我们最大的优势是隐，若跟敌人直面交战，恐难以战胜。” “那就留在江力府？” “对！” 孟弘沉声道“在江力府魏军已损失三万余兵力，这足矣引起他们的重视，他们不敢放任敌后有这么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必然会继续增兵！” “现已经是三月份，气候已经回暖，大规模作战要开始，我们对江力府很熟悉，就依托此地，以宁王爷提出游击战与之敌对，同时继续发展自身，魏军来多少，我们杀多少，时间长了，便会影响到大局……” 这个曾经的读书人，已经成为关宁麾下第一谋士。 他侃侃而谈，分析利弊。 关宁很满意。 从最早的光杆司令到如今，这个团队逐渐扩充。 有一个强大的团队才能成事，仅有核心是不行的。 众人看向了他。 麾下谋士将领会提出不同的建议，如何决策还需要他来拍板。 这个时候就是看领导者的水平了。 放在你面前的是各种提议，有对有错，如何从中选出正确的，并且完善，才是领导者的能力体现。 关宁当然心中有数。 他开口道“我们不会跟敌军主力交战，甚至不会接恰，那是我军主力该做的事情，我们就在敌后，搞破坏搞发展，敌人来了，我们消灭就是，但区域可以继续扩大，不止是江力府，可继续向南部的敌占区渗透……” 第432章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关宁早有打算。 跟魏军主力去硬碰硬？ 这不是他的职责，而且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自己好不容易积蓄起的家底，怕是很快就没了。 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在敌后搞破坏，图发展这就是他定下的策略。 敌人肯定不会放任，会继续派兵，然后消磨……使之伤亡增加，这样就可影响到了整个战局，减轻主力压力…… 只不过范围可以继续扩大。 目前整个怀州的大部都已经被魏军侵占，大康主力收缩防御，极力阻止魏梁合兵。 从去年的十一月开战，到现在新一年的三月份，已经五个月了，战事需要进行多久，谁也不知道。 但前景并不明朗。 关宁这边在商议着，而此刻敌军那边也在筹备着新一轮的作战计划。 三月开春，气候回暖。 时机已经到了。 襄南城是位于怀州西部的一座大城，同时它也是怀州三府之一，乡化府的府城。 而今这里是魏军的进攻前沿大本营，近日更是有大量的军队向这边调集，魏军准备进行一场大战！ 将对大康主力守军发起进攻，若此战成功，怀州将会被全部攻陷，更重要的是魏梁合兵意义重大。 他们的策略很明显，集中兵力长驱直入。 为了这个计划，魏军大帅南渊已经筹备多日，对于前景也极为看好。 但这时，却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准确的说是有两个人回来了。 一个是宋丞，一个是纪虎。 这两人又回来了。 跟之前一样，只带了几百人。 上次纪虎回来时颇为狼狈，浑身多处烧伤，这次竟又是如此，比之前还严重，就连宋丞也是这般模样。 这就使得众人奇了怪。 你们二人是干什么，成天往火堆里钻吗？ 尤其是宋丞的变化，让人惊疑！ 他年纪不大，才是年过四旬，却已经是朝廷重臣，深受陛下信任，此次出征是督军的职务。 这权利就很大了。 可谓是春风得意。 现今却感觉老了很多，原本的黑发中都生出了白发。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人们都很好奇。 不得不说这二人的命很大，在上聊城那种环境下都能逃出来。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们职位高，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督军，用别人的命，换来了自己的命…… 经过救治，有所恢复。 这才聚集在一起。 襄南城，原府衙。 一座宽敞的大厅，魏军高级将领都在此就坐。 居中首位者是一个年有六旬之多的老将。 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有种老当益壮之感，透露出浓重的军人气息。 他就是魏国的怔康大元帅南渊！ 此刻众人目光都在宋丞，纪虎二人身上。 这时有一魏军将领开口道“纪大将军两次身陷火海，都能侥幸逃出，真是运气好啊。” 他语气充斥着明显的讥讽之意，引得旁人发笑。 “你……” 纪虎本想反驳，但因败退而归，本就没理，便忍了下来。 “江力府，前前后果已经调去三万余兵力，这两万人马过去才多久，便又没了。” 又有一老将沉声道“我真的很想问问，那里是有敌军主力吗？还是有多少敌军？” 说话的是魏军左副帅巫彭祖！ 这语气很重！ 别人也只是敢嘲讽纪虎，但不敢说这么重的话。 因为谁都知道，有宋丞随行，要顾忌他的面子。 但这位左副帅便敢直言。 其实这也是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两万人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覆灭，到底是怎么没的。 江力府主要抵抗力量早已被清除，大康军队也早已撤走…… “末将有罪，请大帅责罚！” 纪虎跪了下来，但却紧咬着牙。 逃出上聊城时他腿部被烧伤，这跪下时便触及到了伤处。 “责罚？” 巫彭祖冷声道“砍了你脑袋能换来那么多将士的命吗？” “从我们征康以来无往不利，从未有如此大的伤亡，偏偏就在你们那出了问题……” “彭祖，好了。” 南渊出言制止。 虽是针对的纪虎，但其实就是说给宋丞听的。 宋丞一直没有说话，但藏在袖口的手却紧握着拳头。 他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 “宋大人，在江力府到底是有多少敌人？” 南渊出言问道。 “我……” 宋丞摇头道“具体有多少，不太清楚。” “嗯？” “这……” 周边人都瞪大了眼珠。 这说的叫什么话？ 两次战败，你连敌人情况都不知道？ 可宋丞是真的不知道。 他低沉道“因为我们从未跟敌人正面交过手。” 这话又是让人们一愣。 没正面交过手，你三万多人就打没了？ 这敌人是神仙么？ 会什么特殊的术法？ “宋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失利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我们要搞清楚敌人的情况，江力府的敌人本已被肃清，若真有大规模敌军出现，便要及时消灭，保证我们后方安稳不能出事。” 身为征康大元帅，南渊当然是有眼界。 他还以为宋丞是因吃了败仗，情绪低落，故意如此说。 “我说的属实。” 宋丞开口道“这支敌军是由大康镇北王率领。” “镇北王？” 这个称呼在场之人可都不陌生。 “就是那个刚继承王位的关重山之子关宁？” “没错，就是他。”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才多大？如何能跟他父亲相比？更何况镇北军没来吧？” 有人说道。 “不，在我看来他比其父更加厉害。” 宋丞沉声道“我跟你们说了经过你们就明白了。” 他细致的讲述了起来。 特殊的战法，环环相扣的计谋……众人听之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好一个连环计！” 有魏军将领忍不住赞叹。 “这几乎是预判到了你们每一步行动。” “没错。” 宋丞沉声道“他有多少兵力目前还不确定，但他确实对我们已构成极大威胁，若不彻底消除，我方继续攻进，后患无穷！” “你什么意思？” 南渊看着他。 “加派兵力，继续剿之！” 宋丞镇重开口。 第433章 “不知宋大人觉得应当派多少兵力过去合适？” 听到此，巫彭祖反问。 宋丞道“最少三万，最多五万，并且至少需要五千骑兵！” “宋大人是在开玩笑么？” 巫彭祖开口道“我们即将对敌军主力发起进攻，这关系到整个战局，这个时候如何分兵？” 众人都点头。 分兵就意味着主力作战兵力减少，大战时就有失败的可能，这才是关键，不能出任何问题。 “可纵容敌人在后方，这也是威胁。” 矛盾出来了。 “关键还是情报，我们对敌人了解的太少了。” 有人开口。 “前后已致我军伤亡三万余人，怕实力不会小。” “也可先于敌军主力作战，得胜之后再处置。” “谁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有将领开口道“我们大后方是我们跟本国的连接之地，粮草补给，兵力输送等都很重要，若被敌人切断破坏这才是大麻烦！” 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 不能说暂时没有危害，就可置之不理，等到有问题的时候就晚了。 “那怎么办？难道还能停止主攻计划？” 众人皱着眉头，都感觉不太舒服。 后方出现敌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先后三万余的兵力损失更是始料未及…… “暂时放下吧。” 巫彭祖开口道“主攻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不可。” 宋丞忙着道“若不消灭掉关宁，万一他又流串至江通府破坏我们后方粮道袭击粮草，那可是有大麻烦！” 江通府是怀州三府之一，在最南面跟魏国接壤，与江力府，乡化府呈品字形，也是魏军入侵最先攻占之地。 这才是宋丞最担心的，他最清楚关宁的厉害，此子最擅长从薄弱处进攻，就如同打蛇打七寸一般。 “宋大人是不是太敏感了，在你口中将关宁说的太过厉害，实在有失公允，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巫彭祖说话看似恭敬，其实很不客气。 意思就是你已经被关宁打怕了，都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还是不要参与了。 “你……” 宋丞面色微变，但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魏军…… 正准备开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有一个令兵走进，大声道“邓盛将军传来急报，我部后勤运输队在江通府遇不明敌军袭击，粮草损失并有两千多人战死。” “什么？” 听到此。 众将都露出惊疑神色。 江通府最早被他们攻占，大康军队及反抗武装皆被清除干净，并留守两万余兵力。 军需粮草物资都是由魏国通过江通府送至前线，是属大后方相当重要，现在后院起火了？ 他们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宋丞，你是乌鸦嘴吗？ 还真被你说中了。 “并有多支留守军队遭受袭击，共伤亡五千余人。” 令兵继续道“杜聿将军请求调兵回防！” 众人更是色变。 “是关宁，一定就是关宁！” 宋丞咬牙道“他在江力府取得大胜，现今又流串至江通府……” “拿来军报。” 一直未说话的南渊拿起军报看了起来，面色凝重。 事实证明，后方真的出了问题。 第434章 “大帅，该如何是好？” 众人都不敢怠慢了，江通府有连接两地的补给线，若被侵扰断了粮草，前方还如何打仗？ 这次真的是棘手了。 过了片刻。 南渊沉声道“立即回调两万兵力去江通府歼灭这支敌军，后方重大，不容有失。” “同时加紧对敌军主力发起进攻，尽快取得战果。” “这怕是不太容易。” 巫彭祖开口道“敌军死守拒战不出，一时难以攻下。” “先这样吧，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敌军的真正情况。” 宋丞又问道“江力府那边怎么办？” “暂时无暇顾及，我们无法分出这么多兵力。” 南渊问道“谁愿回调歼敌？” 一时无人说话。 即将对敌军主力发起进攻，这个时候才是建功的好时机。 “末将请战！” 一直跪在地上的纪虎开口。 “你还有脸请战？没砍你脑袋就算不错了。” 巫彭祖毫不客气。 “末将愿戴罪立功，哪怕做个小卒都行！” 纪虎要为自己证名。 “另加派五千骑兵，宋大人还是由你带领，此次一定要将这支敌军剿灭！” 南渊目光直视着宋丞。 “南大帅？” 巫彭祖很是意外，他们二人已经两次战败，显然已经不适合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这其中也唯有宋大人对那关宁有所了解。” 南渊直接拍板。 “尽快出发吧。” “此次定不会重蹈覆辙！” 宋丞镇重应道。 他知道这是南渊在帮助他，给他证名的机会。 有再一再二，绝没有再三再四，若这次自己再败，那还有什么脸面！ “关宁，我不会再败的！” 宋丞暗暗发誓！ 既定了下来，兵力很快清点完毕，两万步兵五千骑兵，皆是精锐，宋丞率领着直接出发去了江通府！ 这次他有很大的信心，因为江通府还有留守的两万兵力，虽有损失，但相加起来也有三万余人！ 兵力充足！ 江通府有重要的军需补给线，绝不能有失。 很快他就抵达，并跟留守将领杜聿汇合。 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出动，而是要先探明敌情搞清楚情况，他已经察觉到，敌暗我明，如此太过被动。 可很快，他又陷入了被动。 因为关宁盯住了他们的运输线！ 作为连接魏康二国，每日都有运粮队伍由此通往前线，运输相当频繁！ 这也给了关宁下手的机会。 他把那十六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骚扰，骚扰也不了就跑，简直就是流氓手段。 这也让宋丞格外的难受，因为运输线路漫长，不可能每一处都能照顾到，但只要有空子，就能钻进来。 骚扰手段层出不穷，有时远远的放火箭，有时候破坏道路，有时候只是吓唬吓唬就跑了。 这也搞的运粮队的人惊慌不已，没准正走好好的，突然就遇到了袭击。 当然他们也设法埋伏过，比如有一次，在过来袭击时，事先埋伏追击。 追啊追，追的相当疲乏了，然后却进了人家的反包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搞的是苦不堪言。 就在这不断的消磨中，他们的损伤越来越大，因为这种骚扰偷袭，已严重影响到了前线作战，并且宋丞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第435章 他发现敌人越来越强大了，这种感觉相当的明显。 从最初他们只是派出几百骑兵袭击，慢慢的能同时派出好几支这样的骑兵，逐渐得心应手，更适应了这种战法。 他们在以战养战！ 宋丞知道这是掠夺了己方的物资装备出来的。 战马，武器装备，粮草等都是他们提供。 在不断的侵扰中，他们掠夺了不少东西，然后武装自己。 他们很可恶，还多次伪装成魏军，然后突然袭击，搞的人心惶惶，使得本是自己人，却疑神疑鬼。 太难受了！ 宋丞都被要折磨疯了！ 他带了两万五千人，原来留守在这里的也有近一万五千人，快四万人又被消磨掉了一万多人。 流氓统帅，这是魏军给关宁起的称呼。 太无耻了！ 他从来不会跟你正面交战，他的主力也不知在哪，具体有多少人依旧是个未知数，他的藏身之处可能是某个村庄，某个城镇，感觉无处不在，但又好像根本没有…… 宋丞面色阴沉的厉害。 已经来了有半个月，依旧没什么战果，倒是有过一次胜利，给敌人造成几百人的伤亡，但跟己方的损失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这已经是南大帅送过来的第三封急信，要求我们尽快消灭敌军，保证补给线的安稳。” 说话的是一个有着国字脸，面目方正的中年将领，他便是留守在江通府的主将杜聿！ 此刻也是面色凝重。 将士们在前方流血苦战，后方补给供应不上，这已经严重影响到战事的进展，是会出大问题的。 南渊大帅措辞严厉，已经震怒，正值进攻敌方主力关键时刻，本就因分兵而使兵力缺失，再补给出问题，这仗还怎么打。 众人都沉默无言，有种无力感。 他们不想打吗？ 是敌人不跟他们正面交战，能有什么办法？ “宋大人，您看怎么办？” 杜聿看向了宋丞。 这位皇帝身边的信臣，被折磨的日渐消瘦，从来就没有见其眉头没有舒展过。 “想要解决只有正面交战！” 宋丞低沉道“他们不跟我们打，就逼他们出来打！” “逼出来？怎么逼？”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反而是落入敌人圈套得不偿失…… “唯今之际，只有一个办法！” 宋丞咬牙道“放话出去，如果关宁不与我们出来正面交战，便直接屠城！” “屠城？” “屠城？” 众人都面色惊疑。 魏军入侵大康，虽有烧杀抢掠行为，但还并没有大规模杀过普通城民百姓，也就是屠城。 一来他们是要彻底占领这片地域，采用怀柔政策是为了日后方便管理。 二来两国交战不屠城，也是一种暗规。 大魏，大梁，大康虽是三个国家，但属同一种族，屠城太伤天和，有违人道…… 基本没有这等事情发生过。 因而宋丞提出此议，才会让人惊疑。 “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杜聿开口道“毕竟……” “有什么不妥？” 纪虎咬牙道“关宁是大康的镇北王他理应为大康城民百姓负责，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眼看着我们屠城而不管不顾！” “他一日不出，我们便屠一城！” 纪虎更狠。 杜聿开口道“可不管是真屠还是假屠，只要放出消息，就会对我们声名相当不利，此乃下策，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第436章 宋丞反问道“我们还等的起么？前线正在攻打敌军主力，我们是攻方，本就消耗很大，若补给跟不上，会使得军心不稳，将士们无力作战，所以必须要一劳永逸的解决！” “我们已经耗不起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宋丞直接道“只要消息放出去，关宁一定会露面，他不会不管的，我敢肯定！” “就这样做吧，有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对外也可宣称，这是我下的命令！” 见宋丞如此决然。 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现在的困境，除了以此破局再没有任何办法…… 既定了下来，便很快执行。 由宋丞亲自下令。 初始引起一片争议。 屠城，这可是大陆上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当然蛮族除外，因为那是外族。 本族如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会遭受无数谴责。 虽说战争本就非道义之事，但也应有底线，大规模屠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无辜百姓，实在过分…… 就连很多魏卒都有抵触情绪，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这就是命令！ 魏军开始大规模的传播。 要求关宁五日后与安城之前进行大决战，若不露面，则尽屠安城百姓。 安城是江通府一座大城，虽因战事有不少人逃难，但现居依旧有不少，算人多的。 并且宋丞下令，还在江通府内到处的抓康人，将之驱赶到安城补充人口。 这番作为，立即引得还在江力府的康人，人心惶惶！ 短短时间，安城就聚集了十多万人，并且人数还在增加！ 江通府到处是哭腔之声，引发新一轮难潮！ 而在这过程中，人们对魏军的痛骂也越来越重…… “大人，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安城城墙上，一个士卒问着自己的什长。 他看着那些民众被押送进了安城，这里已经不是城池，而是一座牢狱！ 这些人都将是即将赴死的人。 他们是无辜的。 这么多人，如果真的都杀了？ 他打了个冷颤，他不敢想那种场面。 他们是人，而不是牲口。 “我……不知道。” 年轻的什长摇了摇头。 出征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是什么？” “就算功成，也必将失了人心。” 士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算有这些种种，可宋丞却完全不顾及！ 这日，他亲自来到了安城。 看着这些康民，他大声道“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镇北王，你们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他能够出现，这样你们可免于一死！” “镇北王会来的！” “对！” “镇北王一定回来的！” 人们争相大喊，似乎信心十足。 宋丞沉默内心低沉道“希望吧，希望他真的会来……” 第437章 传播如此沸沸扬扬，关宁也很快得知。 一处根据地内，众人聚集起来，商议对策。 “真没想到这宋丞，竟然会如此卑鄙！” 孟弘开口道“屠城这样的话他都能说出来？实在无法形容！” “是啊，听说现在到处的抓人都往安城里驱赶，声势搞的很大，看样子不像虚假。” “他们是被折磨疯了，才做出如此偏激之事。” 众人议论着，看向了关宁。 “王爷，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关宁开口道“既然宋丞他想要正面交战，就给他一个机会，大约他还以为我们依旧是最初那几千人？他太天真了，这次就教他做人，我们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是！” 听到此言。 众人应声，分为提气。 关宁不可能不管不顾，哪怕宋丞只是虚晃一枪，逼他出来，他也不能接受。 他生气了！ “传令，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包括在江力府的人，开始战前动员，准时赴约！” “是！” 众人应着，开始传令行动。 以屠城相逼，此等行径，让所有人都同仇敌忾，愤怒不已！ 而关宁的反应也赢得人心！ 他面对了，而没有逃避。 两方都在准备。 约定的时间已至。 安城之前，魏军已经集结在此。 除去留守大本营及其余守卫，此处已有两万三千余人，但看起来魏军的气势似乎并没有那么重。 用此等方法，魏军中人多有排斥。 打不过别人是你谋略不行，以屠城相逼可就过分了…… 宋丞就在军前。 他等着关宁露面！ “不管如何，此后我军都会被扣上不道义的帽子，会受笔伐诛心，会受无数人指责，这些问题您想过么？” 杜聿声音低沉。 他能感受到军中人情绪的变化。 “我没有办法，我别无选择！” 宋丞眼神坚定。 “我所为的都是大魏，为了主力进行顺利，只要能赢，只要能消灭了关宁，一切都值得！” 他沉声道“此事之后，我会有一个交待，这跟魏国没有关系，跟魏军也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人之责！” 听到此。 杜聿面色微变。 “您是要？” 他正准备说什么，突见前方有人影出现。 “来了！” 宋丞轻声说着。 他成功了！ 他知道关宁不会放任屠城而不管！ 有一人一骑缓缓过来。 他穿着斑驳甲胄，单手握着大刀……大地，天空，朝阳都成了背景，衬托出他的英姿高大！ 只是这让很多人惊疑！ 他是孤身而来么？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可能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就是这个人，让他们苦不堪言，就是这个人让他们痛恨万分……可现在却生出佩服之意。 “孤身而来？” “好胆！” 宋丞眼中露出激动之意，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迫关宁出来。 “他终于来了，我也能报仇了！” 纪虎双目通红，不自觉的握紧了武器，他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他要亲手将其斩杀，将之头颅割下…… “来了！” 安城城墙上有魏军大喊着。 “镇北王来了？” 有民众听到，激动大喊。 他们都被严密看守，这是防止暴动。 第438章 “真的来了。” 有看守的魏军竟然主动告知，他们是希望关宁能来的，这样就不用屠城了…… “我就知道镇北王会来的！” “朝廷放弃我们，但镇北王不会放弃！” “镇北王威武！” 当你自知自己要死的时候，那种绝望心情充斥，却突然有人来救你了，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关宁在江通府发展时，就得到了不少民众支持。 因为他始终扎根于民。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朝廷军队收缩防线撤退，等同于放弃了他们。 只有关宁身在敌后，带领大家奋起反抗，他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他就是所有人的支柱，宁王爷的名号深入人心。 而现在，则是把这种威望，放大到了极致！ 因而也有人开始担心！ 关宁来了？ 不是来送死？ 敌人已经集结大军准备好了，在没有正规军的支持下，如何能赢得了？ 不可能的！ “我此刻倒是不希望宁王爷来了。” “是啊，宁王爷是为了我们而来，他若战死，我们又如何能苟活？” “宁王爷！” 念及此处，众人激动之余便一片悲戚！ “若我能活，必将继承宁王爷遗志，与敌人血战到底！” “我要加入关家军！” “我们要相信宁王爷，他一定能战胜敌人！” “对，相信宁王爷！” 他们在祈祷着！ 而此刻，在城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的身上。 渐渐地，他们的眼神变了。 在关宁身后又有人影出现，是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开始缓走，又逐渐加快，马踏之声由远及近，使得尘土飞扬！ “这……” 宋丞神色凝固！ 关宁的麾下，为何会有如此规模的骑兵？ 看人数应该有近五千人！ 五千骑兵？ 他何时发展到如此程度？ 而且看其气势不是散兵游勇，而是经过正规训练的！ 他们自然不知。 整个大康甚至整个大陆最精锐的铁骑就在镇北军，关宁带出来的十个护卫，皆是镇北军出身，他们就知晓训练之法。 而关宁也能结合前世的一些经验。 这支骑兵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他们经历过太多的袭击任务，已经炉火纯青。 可这结束了吗？ 并没有！ 在骑兵之后，是一列列的步卒，成整齐的方阵，迈动同样的步伐，走了过来。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宋丞面色惊疑！ 看那步兵规模，怕是已达到万人之数！ 他太清楚关宁了，最初他可是只有一千多新兵，这才几个月就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根本就无法相信！ 可这还没有结束…… “那边也有人！” 有魏军将领大喊。 众人转向了东面，也陆续有人出现，他们的穿着就比较杂乱了，也不成统一，但都拿着武器，可以表明，他们也是关宁的人！ “那边……也有！” 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 在西边，也有不少人列队而来，他们同样是关宁的人。 除了所在的南面，其余三方都有人出现，三面包围，这个数量已完全超过了他们的兵力人数！ 这才是关宁的真正实力！ 所有人都惊骇到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 有一道朗声传开。 “大康镇北王关宁，前来赴约！” 第439章 关宁来到场中，因而宋丞等人能够听到，此刻才是回神，但眼中惊骇之意还未散去！ 被三面包围，其兵力已经超过他们，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在他们的认知中，一直都是关宁没有多少兵力。 因为他时常偷袭骚扰，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敢于之敌对，说明他们实力不行。 在这后方更是没有主力军队，怎么可能有几万人？ 根本就没有想过。 现在却真的这样了。 魏军中明显起了骚乱，是受压迫震慑！ 不止是兵力差距，还有气势差距！ 关家军是为阻屠城而来，义愤填膺，胸中憋着怒气，不吐不快，这无形中增强了气势。 而魏军自知以屠城之名逼迫，内心排斥自觉低了几分，这就是心理差异…… 魏军将领各个震惊。 原来在敌后竟有如此规模的兵力。 杜聿反问道“宋大人，这就是你要千方百计逼出来的敌军？” 他想要骂娘，还是忍住了。 这算什么事？ 宋丞没有说话，他深吸了口气，拍马至场中来到关宁面前与之对话。 “宋大人，好久不见。” 关宁淡然问道“你不是要我出来吗？我来了，你有何感想？” “从最开始，我就坚信你会是我魏国大敌，看来我的认知是没有错的。” 宋丞低声道“你实在令人惊讶。” “我也很惊讶。” 关宁冷声道“想不到你竟用屠城名义逼我出来……” “只要能消灭你，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只是……” 宋丞面有苦涩。 只是没想到关宁的真正实力竟如此雄厚。 “我有一问题，请你解惑。” 宋丞问道“你有如此大规模军队，为何我们始终未曾寻到主力？” “我的军队没有主力但又皆是主力，你之所见，皆为我军，只是你不识得，这么说吧，有多少民，就有我多少军。” 关宁此言，让宋丞恍然大悟，原来真的内因在此。 他又反问道“你连这都敢对我说，就有如此自信能打败我们？” “我当然有自信，而且还有个重要原因。” 关宁略带深意的看着他。 “你要死了，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要求死，自杀！” “为什么？” 宋丞面无表情的反问。 “以屠城的名义逼我出来，不管结果如何，这对魏国及魏军都是极大的声名影响，你下了这个命令，就没想过活，唯有一死，才能揽走所有过失，这是你一人之令，跟魏军无关。” 关宁开口道“这样看来我都有些佩服你了，可你知道吗？人心易失亦难求，老宋……路走窄了。” 宋丞并没有接话，反而沉声道“我以大魏参知政事，征康大军督军之职，邀请你反康入魏！” “嗯？” 关宁神情略微一滞，他怎么都没想到宋丞竟然对他起了招揽之意…… “我近日也有打听，知晓你在大康虽有极高威望，但似乎并不得当朝隆景帝信任，你虽为驸马，但并无驸马优待，你关家也因削藩之策而遭受打压！” 宋丞接着道“来我大魏，同样可封你为王，延续关家荣耀……” 这算什么？ 打不过就拉拢？ 关宁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跟敌国合作，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哪怕这个国家对你很苛刻？” “这是两回事。” 关宁沉声道“国家有问题我当改变国家，而非叛国，更何况去了魏国就一定好么？谁又能真正看起一个叛国之人？” “老宋，你这不是为我好，是在害我啊，路又……走窄了。” “你……” 宋丞又问道“真的没有可能？” “我会去魏国的，但会带着镇北军去。” 关宁神情淡然。 “你……” 宋丞面色变幻，他握紧了拳头，知晓这是除掉关宁最好的机会，否则日后必成魏国大患。 思绪闪过。 他开口道“听闻镇北王之后素来骁勇善战，看你这般应也如此，两军交战，战前必有两将厮杀，我方有一大将名为纪虎，不知你可敢与之一战？” “纪虎？” 关宁不屑道“就是那个被我火烧了两次的人么？” “你……可敢？” 宋丞知道之前失利是因两次中了埋伏，纪虎战力勇猛在魏军中可是排在前列。 “我有何不敢？” 关宁冷声道“这次来就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用谋略我能将你打败，堂堂正正交战，尔等同样不敌！” “狂妄！” 宋丞说了两字，然后直接返了回去。 “宋大人，怎么说？” 众人围了过来。 “此战不可避免，他们兵力虽多，但我观之多为新兵，兵源构成很杂，而我方皆为精兵，并非没有得胜的可能！” 宋丞沉声道“纪虎，你不是想要报仇么，机会来了！” “只要你能打败或斩杀关宁，此战我们必赢，也可永除大患！” “好！” “好！” 纪虎咬牙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击鼓！” 杜聿下了命令！ 轰隆隆！ 战鼓敲响，整个战场的氛围骤然变化！ “纪虎，你一定要赢！” 宋丞声音镇重。 他知道这场胜利的关键就在纪虎身上。 关宁还太年轻，就算有出众之处，也绝非纪虎的对手！ 打败关宁，即可赢得胜利。 两将阵前交战，对两军士气有极大的提升作用。 他们非常需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纪虎拍马到了场中。 他所使用的武器是一种名为乾坤日月刀的奇异兵器，全长六尺，两端各有相同长度的月牙形刀，刀背上部各有三个小铁环。 他握着刀柄，将刀拖拉在地上，使得沙沙作响。 这般就能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 战鼓声，更响了。 “吾名纪虎，二十年前被你父关重山所伤留疤，决心苦练以保此仇，而今老天怜惜，能有此机会。” 纪虎大声道“新仇旧恨，就此清算，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此战场！” “死来！” 他话音刚落，身下战马前蹄竟猛然抬起，借势纪虎单手握柄将大刀扬起！ 气势如虹！ 杀意涌动！ 这一幕相当之震撼！ 从远处看来，在这一人一骑之前关宁相当渺小！ 纪虎能为大将，自然有过人之处，此招便是他的杀招，人借马势，将自身之力与马力完美结合，不知斩杀多少人！ 在所有目光的凝聚下，斩向了关宁…… ps:点下催更，就那个催字。 第440章 “死！” 纪虎目如铜铃，因脸上疤痕使得神情狰狞。 在自己这一刀之下，他有把握能把关宁劈成两半！ 刀面闪烁着寒芒，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关宁抬刀横挡！ “叮当！” 一道金铁交鸣声响起，碰撞带起火星四溅！ 竟然反应如此之快？ 不过也要死！ 纪虎思绪闪过，继续压下。 可这时他却感觉受到了阻碍，刀再难下半分。 他面色闪过一抹惊骇。 通常来说在两刀触碰间就能将之虎口震裂，胳膊震麻直接甩脱兵器，可现在反而是他有这种感觉？ 就在这瞬间。 关宁猛然发力，刀身向上抬起。 突如其来的反震力，让纪虎立即色变，这力道之大，让他没有丝毫反应的余地……不止是他，连带着战马都被掀翻！ 战马发出痛苦嘶叫。 纪虎也被摔的七荤八素，同时暗叫不好。 可等其反应过来之际，迎面一道寒芒已经劈了下来…… “二十年前你没死在我父亲手中是你好运，现今你的好运没了！” 冷声灌入耳中。 纪虎抬头，面露惊恐，然后已失去了知觉…… 看似很长，其实就是一瞬间，在别人的眼中，纪虎被一招斩于马下！ 太快了！ 快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喝！” “喝！” 后方央央大军发出大吼，关宁斩杀敌方上将，为其带来巨大声势！ 而这时，关宁抬起了刀，刀尖直指魏军！ “杀！” 他大吼一声！ “杀！” “杀！” 一片大吼之声回荡！ 武云霄高举武器，率领骑兵直接冲杀过去，其后步兵团紧紧跟随！ 如钢铁洪流般席卷而过！ 关宁没有动，他就在原地，看着麾下将士们从自己身边掠过，冲向敌人…… 气势如虹！ 这时魏军等人才反应了过来！ “不……” “不……可能！” 宋丞面色惊骇，身心颤抖。 那一幕太不真切了！ 他很清楚纪虎的实力，但就这样轻易的被关宁一刀斩？ 谋略无双，个人战力又这么强……宋丞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 杜聿大声喊着，他们反应已经落了一拍，此刻才是冲杀了出去，但很明显气势上就差了很多…… 短短时间，冲最快的骑兵已经到的敌前！ “杀吧！” “尽情的杀吧！” 武云霄眼中尽是兴奋，一直以来他们就以偷袭围杀为主，其实他们也需要好好的战一场！ 这种刀剑相碰，鲜血四溅的场面，更能刺激到人！ 杀吧，杀个爽快！ 战吧，战个痛快！ 这是此刻所有人的想法。 诚然，在关家军中有不少新兵，尽管关宁在有意识的培养，比如轮流执行偷袭任务，与敌交战，但他们缺乏大型作战的经验…… 可现在，竟也不觉得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这是信念带来的变化！ 他们有无敌统帅，那就是他们最大的支柱！ 必胜！ 第441章 带着这种精神，骑兵队率先在魏军这边撕开一道口子，他们的阵型已经乱了！ 匆忙应战，士气低落。 这在战场上都是致命的，尤其在冷兵器时代，这种影响更是明显。 短兵相接。 有人很快倒下，又被后方之人踩踏而过，血腥味瞬间弥漫令人作呕，可此刻却成了杀敌的催化剂。 在这里只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被杀，一种是杀死别人。 晴日浮光跃金，晨日映照下却是喊杀声一片，血水横流。 鲜血与天空映成令人恐惧的红色，在这片可怕的红色中，数万人手持刀剑，拼死厮杀！ 士兵的惨叫声和哀嚎声让人闻之胆寒…… 哪怕是这些，都无法撼动宋丞。 他神情呆滞，仿若外界都跟他无关。 他明白，他已经完了。 或者说魏军已经完了！ 关宁只是出动了主力军队，东西侧翼的军队还在虎视眈眈…… 眼看着己方士兵在迅速的减少，他们的战心越来越弱，反而敌人越强，这似乎是恶性循环。 “宋大人，准备撤逃吧！” 杜聿同样知晓结果，已经无力回天！ 现今只能突围逃撤，至于其他已经无暇顾及。 “逃走呢？” 宋丞反问道。 杜聿咬牙道“只要我们能回去，便能与敌人再战！” “回？” “已经回不去了！” 宋丞面容苦涩，关宁说的没错，从他提出以屠城之名逼迫其跟己方大战时，他就准备死了。 他不能让这个屠城的声名落在魏国的头上。 而现在，更无法回去了。 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呢？ 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 他唯有以死了结！ “杜将军！” 宋丞看向了杜聿，镇重道“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你一定要突围出去，去禀报南渊大帅，无论如何都要把关宁消灭，趁他羽翼未丰之际……否则他比其父的危害更大，我魏国将遭受大难！” “切记！” “切记！” 宋丞悲戚道“若有机会面见陛下时，可代我言，宋丞无能，辜负陛下重托……” “宋大人，您？” 杜聿面色微变。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宋丞大喝。 而后转身，举剑拍马向关宁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本是文臣，从未有过上阵杀敌，此刻竟毅然决然！ “宋大人！” “宋大人！” 一众魏军将领皆是悲从心起！ 宋丞可是朝廷的参知政事，深得陛下信任，并且他还是督军。 此刻却自行赴死！ 他只斩杀一人，便掉落下马，而被杀死……死在无名小卒之手。 “走！” 杜聿咬牙，带领亲卫冲杀出去，他要把宋大人的话带回去…… 似有所感。 关宁看向了那处，他见得宋丞战死。 本是文人，却有此风骨。 他值得敬佩，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 “去那处寻宋丞尸体，予以厚葬。” 关宁开口道“另外东西两侧的兵力可以入场了！” 很快有命令传递。 早已按耐不住的他们，开始冲杀进了战场！ 之所以把他们放在两侧辅攻位置，是因为他们还太新了，这样是为了减少伤亡。 但人势就是气势，他们的入场，也使得本就不利的魏军，直接溃败…… 第442章 兵败如山倒！ 溃败也只在一瞬间，魏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 他们开始后退。 “王爷，那边有人突围，看样子应该是魏军主要将领。” 靳月指着西边。 能眼看到一支近千骑兵冲杀出去，他们很聪明，选择了薄弱之处，西边兵力人数相对较少，并且多为新兵，战力不强。 “不用管，让他们走。” 关宁开口道“他们走了更好。” “你是又打算收服这些魏军了吗？” 穿着一袭戎装的永宁英姿飒爽，她开口道“因屠城之事，魏兵本就心有抵触，而今士气缺失，全部溃败，又有主将弃之而逃，更是没有战意，投降是唯一出路了。” “好算计。” 她忍不住感叹，最厉害的是，每一步都在算计。 “这可是积蓄实力的好机会啊！” 关宁开口道“有的时候这些魏兵更好用……” 靳月没有说话，美眸微动，他知道这位小王爷，又在谋划了…… 战斗依旧在继续。 整个场面狼藉不堪。 战局已经完全反转，似乎成一面倒。 杜聿带着亲卫在有意放任之下，顺利逃离，这就使得魏兵更没有战意…… 有人已经自主放下了武器。 这时关宁的命令也到了！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所有人都在大喊着。 喝声回响，震动人心。 “砰！” “砰！” 有魏军相继将手中武器扔在地上，然后成连锁反应…… 三面皆为敌，他们连逃散的机会都没有。 魏军尽数投降。 垂头丧气，低迷到了极点。 他们不明白这打的是什么仗？ 以屠城为名逼迫与敌人决战，却成了这般模样，图什么？ 失了人心，也丢了士气。 他们此刻没有战意。 这场大战似乎比预想结束的更快一些…… “打扫战场，对死去之人好生处置，也包括魏军！” 关宁下着命令。 “另命武云霄，齐岳各带所部前往永城，那是魏军在江通府的大本营，同时也是其重要物资储存中转之地，将那里敌人肃清，严守粮道，彻底断他们粮草！” “是！” 令兵相继出发传令。 厮喊声停止了，但欢呼声相继起来。 对于关家军来说，今天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他们在跟敌人正面交战中，赢得了胜利，对于那些新兵更是极好，增添了信心。 “宁王爷！” “宁王爷！” “关家军！” “关家军！” 他们高举着武器，欢呼着，呐喊着，此起彼伏…… 安城内，城民百姓翘首以盼，还在等着结果。 战争厮杀的动静太大，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一直都在祈祷。 宁王爷一定能赢得胜利！ 因为宁王爷冒如此大的风险是为了他们…… 厮杀声终于停止，却有欢呼声传进。 “这……是宁王爷赢了吗？” “听这呼喊应该是赢了。” “我就知道宁王爷一定会赢得！” “军爷，是宁王爷赢了吗？” 第443章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着看守他们的魏兵。 “赢了。” 这魏军声音低沉。 “宁王爷赢了！” “宁王爷赢了！” 同样的欢呼声又在安城内响起，城内与城外相呼应…… “开城门吧。” 城墙上，魏军守将程会低沉道。 “开城门？” “大人这……” “不开还等什么？” 程会开口道“外面的人都已经投降，杜将军也突围撤逃，我们还要死扛么？难道要真的屠城？” 他们在城墙上看了整个战场的过程。 “我们败了，失了人心，吃了败仗。” 程会听着周边欢呼，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从一开始以屠城之名可能就错了……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有宁王爷！ 这个被所有人都推崇的人。 城门打开了。 守城魏兵皆走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投降以后该如何，但只有这条路…… 关宁暂时顾不上，他安排开始打扫战场，主要就是收尸…… 这种规模的战场太过惨烈，虽然进行时间不算太长，但死伤极大，大多都是魏军。 收尸不止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天气已经回暖，越来越热。 这么多尸体若处理不好，便可能腐烂发臭，从而引起瘟疫，这才是灾难…… 关宁也没有区别对待。 而是主动让那些投降的魏兵也过来打扫战场，为他们的战友收拾。 这让魏兵们很是惊疑。 他们就这么放心么？ 但关宁就这样做了，无疑是拉了波好感。 其实就是死的人太多，尽快处理了事。 另外他还专门把宋丞的尸体找了出来，好生安葬！ 就葬在了安城外，并且朝向了魏国。 这些行为魏军都看在眼里，又是感慨莫名，要知道屠城之令，就是宋丞下达的。 其实关宁也明白，宋丞不会真的屠城，哪怕自己不现身，他也不会这样做。 他只是想逼自己出来。 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国家，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值得敬佩…… 两方人都在加紧干，收拢兵器装备，收尸安葬，统计战损…… 因参与的人多，处理起来倒也是很快。 总体算下来，关宁这边伤亡并不大，从开战之初就占据上风，士气高昂，奠定胜利基础。 但也有五千余人的伤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并且主要死的，还是集中在辅攻的后两波，他们太新了，不过总是需要成长。 魏军的伤亡可就大了，仅剩不到八千人，这还是关宁提前结束了战争，否则死的会更多。 战争是惨烈的，战后又恢复了平静。 关宁派人去安城内安抚民众，而他则是来到投降的魏军这里。 他们很老实。 在打扫过战场之后，很自觉的回到原地又被看守起来。 跑都没有人跑。 或许经历此战之后，他们已经心灰意冷。 此刻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关宁过来了。 他们知道，这位就是众人口中的宁王爷，对于他们的判决要来了。 关宁环视一众，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魏国的正规军，虽然你们是入侵一方，但我明白这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 他第一句话，就让这些魏兵羞愧不已。 没错，他们是入侵一方。 “哪怕你们的上官曾下达过屠城之命，但对于你们我依旧不会虐待，本王不会杀降，否则也不会提前结束战争。” 这话让他们更加羞愧。 低下头，都似不敢直视关宁。 关宁直接道“现在本王可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444章 关宁环视众人。 “其一，你们可自行离散！” 这一语让所有魏卒都露出惊喜之色。 通常来说俘虏就是被虐待的，会被严加看管做一些后勤苦力，比如运送物资，建立防御工事等，又或者驱赶着做炮灰…… 如这般抓了又放，还如此之快，其实很少见。 “但我希望你们是往南走，而不是继续向北。” 关宁没有解释，但每个人都懂。 江通府往南，就是魏国，这是让他们回家。 这很正常，若是再往北回魏军大营，岂不是又会继续作战？ “离散者可去那边，有人带领吃饭休息，明早可上路出发，并还会为你们准备回国路途吃食。” 众人又震惊了！ 这待遇也太好了吧，还给带回国干粮？ 宁王爷，真的是太仁义了！ 魏兵感慨万千。 不过他们此刻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其二，你们可留下来，入本王麾下，可为亲兵，效忠于我！” 关宁开口道“注意是效忠本王，而非其他！” 他又强调了一遍。 “为我亲兵，可保你们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但相应的你们要保证对我绝对的忠诚！” 这让他们诧异。 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条件。 “另外，若有留下之人，可不必参与战争，我不会强求你们去跟本国人战斗……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可以选择！” 魏兵沉默。 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无不体现仁义。 后者虽要效忠，可并不强求他们上战场，只为私兵，跟着这位宁王爷能差了么？ 必然是不会差的。 但有人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儿，毕竟是魏国人，家中有妻儿老小，如何能留在大康？ 很多人立即去向了另一边，那里代表着自行离散。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但也有人留下，从整个比例来看并不多，只有不到一千人。 但关宁已经很满意了。 “你们都愿意留下么？” “是。” “你们其中谁将位最高？” “是我。” 程会站了出来。 “你没有参与战争？” 关宁看着此人身上很干净，并未有因战争沾染斑驳血迹。 “当时我在安城之内，是守将。” 正是因为他在城墙上看到全貌，他才受到感染。 若让他降大康，他决然不会，但若效忠这位宁王爷，他便没有犹豫，他父母早亡，也未娶妻，因而没有牵挂…… “你叫什么名字？” “程会。” “好，以后就由你带领他们。” “是。” “另外你们都归她统领，为本王亲卫。” 关宁指着靳月。 “是。” 虽然统领是一个女人，但他们并不敢怠慢…… 关宁很满意，算上之前加入的人，现今已有一千三百多人，这完全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这边安顿好之后，关宁进驻安城，此役之后，关宁声望已达到顶峰。 城民百姓，夹道欢迎。 想要参军者，争相勇跃，但关宁并没有囫囵吞枣的一波收，而是卡的严格，现在有条件了，必要的军事训练也要跟上。 他的实力又开始大增兵力扩充，同时对江通府的魏军开始清缴。 两天后传回消息。 武云霄，齐岳取得重大战果，成功拿下永城夺取到大量军需物资，魏军将领杜聿率残部仓惶逃至乡化府…… 至此，江通府被关宁占据，其粮草运输被彻底截断……前方主力军队已失去补给。 并且江力府的魏军也被清除，基本在关宁掌控之下，如此大的动作已不可能瞒住，很快传遍…… 乡化府，襄南城，魏军大本营所在地。 杜聿跪在地上，述说着情况。 安城一役，伤亡惨重。 宋丞战死！ 江通府被敌军占领！ 敌军的惊人实力！ 一个消息震惊着众人。 征康大元帅南渊失去往日沉稳，此刻面色凝重又难看至极…… “宋大人死前让末将给您带话，无论如何都要将关宁除之，否则所影响的不止是此次征康进展，日后更会给我大魏带来麻烦！” 杜聿跪伏在地，声悲意痛。 “宋大人……死了！” 副元帅巫彭祖呢喃着。 他虽对宋丞接连失利不满，可从未想过其死。 宋丞可是大魏朝廷的参知政事，深得陛下信任，征康之战就有其策划…… 这若传回国内，不知会引起多大震动！ 当然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江通府，他们跟本国的联系彻底断了…… 现今正是攻打敌军主力之时，本应顺利拿下，但敌军坚守不出，又因战前分出两万五兵力，前段时间粮草补给又出了问题，导致战事不畅，而今正在关键时期，即将取得战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让他们措手不及。 房间内气氛一片沉寂。 南渊站了起来，走到杜聿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为何你活着回来了？” “我……我要为宋大人带话。” 杜聿头垂的更低了。 “宋大人本是文人，却有慷慨赴义之勇，而你是武将却弃之而逃！” 南渊声音低沉，充满愠怒，直接一脚踹在杜聿身上。 杜聿不受控制的后仰，脑袋磕在桌腿上磕的头破血流，可他依旧忍痛跪正。 “主将弃兵而逃，你让那些将士们怎么打仗？简直是军人之耻！” “来人，带下去斩了！” “踏！踏！” 立即有两个士兵进来将杜聿架了起来，就往出带。 看的出来南渊是真的愤怒了，不止是因为杜聿的作为，更是后方出的问题。 杜聿大声道“末将自知罪该万死，但宋大人还有话要末将交待。” “说！” “宋大人交待，若有机会面见陛下，带其言臣无能，辜负陛下重托。” “带下去。” 听过之后，南渊挥手。 杜聿被带了出去。 屋内又恢复了沉寂，这问题可不是处理一个杜聿就能解决的…… “诸位，该当如何？” 南渊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道“现今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一不管不顾继续攻进，但这可能会面临很大问题，这么多大军，每日消耗用度极大，现今传开已导致军心动荡，此为下策。” “其二，便是放弃继续攻进，调兵回防清剿关宁……” ps:看过习惯性点下催更，就那个催字，这个数据很重要，点的多也是有用的（笑脸） 第445章 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两个选择都不好。 选第一个风险太大，因为他们已经跟本国完全被割断，继续冒进就是孤军，这是兵家大忌。 选第二个就只能放弃现行的进攻计划，这又太不甘心，他们为此已付出良多，两国合兵也是大局，梁国那边已取得极大进展，不能他们这方拖了后腿！ “该死！” 巫彭祖忍不住道“关宁军队已成了规模，若要除之至少要派五万兵力，再减少五万，我们铁定无法打下去，这怎么办？” “能否再加派新军，从后方攻进？” 有人提议。 “加派新军需要时间，可我们如此大军，粮草断绝一天都不行，更何况现在关宁占据江通，江力二府，岂能轻易消灭，每日骚扰都受不了。” 众人议论着，但都没有一个好办法！ 南渊低沉道“二十年前我大魏进攻康国，前期进展如现今一般势如破竹无往不利，即将取得重大成果，突然关重山带着镇北军来了，我大魏损兵折将，溃败而归！” “那时我父亲是大元帅，回国之后，抑郁而终！” 众人沉默。 他们自然知道此事。 “仿佛是宿命轮回！” 南渊沉声道“二十年后又是在关键时刻，关重山之子毁我国大计！” “宋大人说的没错，此子能在深陷敌圈那般艰难条件下发展到如今，确实非常人能及，他将会是我魏国大患……” “您是准备放弃现行攻战计划吗？” “放弃吧。” 南渊开口道“相信杨素那边也会得知我们此情况，若其主动出击，与关宁策应，我方便会陷入两难境地，因而集中兵力，以消除关宁为主，后方必须要稳固。” “可梁国那边进展顺利，若影响大局，恐怕……” “暂时不必担心。” 南渊开口道“得到情报，梁国军队那边正有谋划，若成功，可会使大康军队遭受重创，他们是两线作战，届时我方这边将减轻压力。” 众人点头。 到了此刻，都无可奈何。 真是没有办法。 “传令，我方军队可徐徐后撤，减弱进攻力度……” 南渊沉声道“另制定计划，派军消灭关宁！” “是！” 众人沉声应着。 关宁在敌后的一番作为，终于影响到了整个战局…… 巴城，位于怀州西北方向，是乡化府除去府城之外的最大城池，与源州相近。 因其特殊地理位置，也是此番魏军主要攻占之地。 两方进攻策略大致相同，由各自交界处攻进，占据怀源二州之后合兵，再长驱直入…… 巴城就是阻碍魏军与梁军合兵的最后一道防线。 因而大康主力军队全线回缩，撤于此地。 巴城，成为主战场。 这里已留下深刻的战争痕迹。 城墙斑驳破损严重，城门几经修补，城外之地已成血染的红色。 攻城，战斗，结束。 然后双方很有默契的短暂停歇打扫战场。 最高峰时，在一日之内，魏军能发起十多次猛攻。 第446章 城内守军苦不堪言，这般下去破城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只能继续后撤，怀州彻底丢失，更可怕的是，那时魏梁二军合兵，战事会更加艰难…… 也在这时，他们惊奇的发现，敌军竟然开始放缓了进攻，并且大军有后撤的迹象。 哪怕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放松紧惕。 巴城内，所有大康将士们都愁眉不展，前景并不乐观。 县衙，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众多将士齐聚，正商讨下一步，主要焦点还是在魏军放缓进攻的事情上…… “魏军士气猛烈，此刻决然不会放弃，他们或许在进行休整，等下一步就会有更猛烈的进攻。” 有一将领沉声开口。 “连番几日苦战，虽说我们为守城一方，相较而言伤亡会小一些，但魏军能耗的起，我们可耗不起！” “是啊，城中补给短缺，最多坚持五日，依我之见，准备弃城突围吧，毕竟人打没了，可就一切都没了。” “如果弃城就意味着彻底放弃怀州。” “说起来，也不知道镇北王如何了，至今没有音信。” 突然有一人提及。 “镇北王出事的事情在国内引起极大动荡，据说镇北军极不安稳，主动要求上战场，但陛下一直压着，若真的出了意外，恐怕是会有麻烦。” “已经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怕是……已遭遇不测。” 有人低叹。 他们虽然未曾派兵援助，但却也派出了人打探相关消息，后来魏军集中进攻，兵力回撤，外放的斥候一直都没有回来，也就一直没有音信…… “我就不明白了，镇北军如此强力的军队为何宁去剿匪也不动用。” 有一将领怒声道“战局都糜烂到如此程度，源州那边跟我们遭遇同样困境，甚至还不如我们……难道真要等源怀二州都丢了吗？” “胡说什么？” 这时一直未言的越国公杨素开口道“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 “朝廷那边一直都在等着对于镇北王关宁的准确音信，是不是该回禀了？” 杨素身边一个将领问道。 “回吧。” 杨素低沉道“身陷敌圈数月有余，至今了无音信，应该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知是什么意思。 他们内心忍不住低叹。 年初，镇北王关重山身陷蛮荒了无音讯，时间仅隔一年，刚继承王位的其子关宁，也是如此。 关家，看来是真的完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可不止是意外，若知晓关宁出事，第一时间派兵救援，或许可避免。 但当时战局恶化，收缩防线退守是最正确的选择，要不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是为了大局？ 还是为了关宁？ 这是个矛盾，根本就说不清楚。 “拟信，镇北王关宁身陷敌圈，数月无音，应是遇难殉国……” 杨素说着，旁边有书记官赶忙记录。 “报！” 就在这时。 有令兵闯进。 “魏军已经全军后撤至谷镇一带，看样子是要放弃攻战了。” “什么？” 众人疑惑不解，根本不明白魏军为何会放弃如此机会而后撤。 “另外，我方曾派出的斥候回来，已有镇北王关宁的消息。” 第447章 “什么？” 众人好似听错了一般，此刻魏军后撤的消息都不重要了。 “是真的，确实有消息了。” “那斥候在哪，让其进来。” 杨素直接开口。 看来他也想知晓详情。 众人沉默，带回来的恐怕也不会是好消息…… 不一会，便有一个士兵被带了进来，他曾是外派出去的斥候，浑身脏乱，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但其精神却是很好。 “他叫胡大，刚回来。” 先前那人介绍着。 杨素问道“有关宁的消息了？” “有了！” 胡大兴奋道“除了咱们主力军队受困巴城一带不知，其余地方都知道，不过很快就要传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说重点，关宁到底有没有出事？” 辅帅管文通直接问道。 “没有出事，镇北王已将江力，江通二府失地全部收复，并且将敌军全部肃清，也就是说敌军之前的仗都白打了。” “什么？” “什么？”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连杨素的身体也下意识的前倾，开口问道“你是说关宁不但没死，反而把江通江力两府之地都收回了？” “是的！” 胡大开口道“宁王爷，也就是镇北王，他共歼灭敌军五万余人……” “我被困在外，早就想着回报，奈何敌军对巴城守卫太严，而今其大规模后撤，才有机会……” “等等。” 管文通直接打断其废话，忙着问道“你说的情况可是属实？” “千真万确！” 胡大开始详说了起来，之前关宁始终低调发展，不被人知，但在平城之战后，他的事迹已经被传开，宁北王的声名更是人尽皆知。 他已经成为敌占区所有大康城民百姓的支柱信仰，只不过巴城一带因战事紧张，还未传进，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桩桩一件件，听之如同传奇！ 他可没有任何支援，最初所有的不过是千余新兵，却发展到如此程度。 这非常人能企及，甚至想都不敢想。 一众人都傻眼了，目中惊疑挥之不去，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就连杨素也难保持沉稳，可他有所感这是真的！ 斥候胡大描述有声有色，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而且也不可能造假。 这也可以解释，魏军为什么会在即将取得战果时退却，因为他们后方不稳…… 这么说来关宁为他们创造了前所未有之战机？ 若利用得当，局面甚至可能回转，不但挽救了巴城，甚至能挽救大康？ 杨素思绪复杂到了极点。 他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都准备要继续退守了，不是他想要如此，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大局的角度来看，他必须要保证有生力量。 关宁啊！ 就在刚才他都准备发信回朝宣告关宁死讯，现今却迎来了如此大的反转。 杨素心绪不定，其他人也是如此，正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不可能！” 第448章 这时有一将领开口道“关宁刚入怀州便遭遇敌人埋伏，不知所踪，敌方督军宋丞又对其百般围剿，数月过去你说他不但没死，还反歼敌五万余人，你是开玩笑么？” “想不到您竟然知晓魏军的宋丞？” 胡大略显意外，不过开口道“据说宋丞是魏国大官，他确实在围剿镇北王，但屡次战败，魏军兵力折损尽数在其手上……” “您不用怀疑我说的真实性，相信镇北王功绩用不了几日，便会传遍怀州……” 胡大说着，却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了刚才那位问话的将军身上。 “鄂成，你是如何得知敌方督军宋丞一直在围剿关宁？” 副帅管文通紧盯着他。 “我……” 鄂成面色微变，忙着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人尽皆知？” 有一将领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你知道吗？” 管文通问着旁人。 “不知道啊。” “我都不知道宋丞是何许人也，魏军主要将领似乎没有这个人吧？” 其他人都摇头。 使得鄂成更是不自然。 “你给我个解释！” 管文通冷目紧盯着鄂成。 “我……” 鄂成一时语塞，便又开口道“我毕竟在边境守卫多年，自然有特殊信息渠道……” 这么说似乎也并无问题。 鄂成是一军大将，也统帅着万人，在此地常驻。 “哦？” 管文通反问道“那为何我这个大将军都没有特殊渠道，你却能有？” 魏康边境常驻守军三十万人，这是标准配置，实质上达不到这个人数，管文通正是大将军。 后安北军成立，从此处调集十万兵力，新兵还未补充，魏军便攻来了，双方兵力差距太大，又因准备不足才导致先期失利。 后越国公杨素率五万地方军过来支援，并指挥全局，是实质的大帅，管文通为辅帅之职。 因而，鄂成这个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更何况你若知晓情报，为何不说出来？” 管文通继续逼问。 鄂成面色再难从容，此刻后悔不迭，刚才一时心惊无意间说露了嘴，此刻却难以补回。 “本将始终在怀疑一件事。” 管文通低沉道“当时关宁受袭时太巧了，首先那是我军原本的运粮路线，之前都很安全，却唯独关宁来战场上出事了，敌人是如何察觉？” “后又在想，当时我们站略回撤也许敌人斥候能打探到也不一定，毕竟关宁身份敏感，可那时你部还未撤，理论上讲敌人是不可能过去的，但敌人却真的去……” “您什么意思？” 鄂成表面镇定，内心却慌的一匹。 “你跟随我多年，我们在这边境守卫也有五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哪怕你有很大的疑点，因为我不相信……” 管文通冷目直视着他。 “我不相信一个我朝的大将在临战时竟会勾结敌军迫害我朝镇北王，但此刻你无意说露……” “不，我没有！” 鄂成忙着开口，却被直接打断。 “你还想抵赖吗？” 管文通直视着他冷声道“就是你泄露情报给宋丞，就是你放魏军进来埋伏关宁，你才是罪魁祸首……” 第449章 质问到这种程度，看鄂成的反应就能知道他一定是有问题，众人也是心惊不已。 临战时勾结外敌谋害镇北王，这个罪名若定实，鄂成就不止是被杀的问题，还会诛连全族。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冒如此大不讳。 幸亏关宁非庸才，不但没有被暗害死，反而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这是整个大康的功臣！ 众人想着不自觉的远离鄂成，充满紧惕之意，不论在哪，背后按暗害自己人的人都会遭受唾弃！ 他这是叛国！ 鄂成神情一片惊慌，一时哑口无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冤枉啊！”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大战当前，暂不与你清算，战后必会查清你罪责！” 管文通开口道“即可起，解鄂成大将之职，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来人，带下去！” 立即有两个兵卒将其盔武器下掉，又将其甲胄剥去…… 管文通是辅帅他有这个权利。 “冤枉啊，冤枉！” 鄂成跪倒在杨素面前悲戚大喊。 现在能够驳回管文通的只有杨素。 “越国公，我是冤枉的，我对大康衷心可见，又岂会勾结外敌陷害镇北王……” 他说着带有期待神色。 他想到当初越国公斩杀徐林时的那般果断…… 然而他要失望了。 杨素冷声道“是不是冤枉了你，你心里有数，将之带下去，严加审问，若查清属实，本公会亲自上禀朝廷……”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没有丝毫留情。 这让众人都是一怔。 他们明白，风向转变了！ 任何地方都存在派系，军队也是如此，这个山头，那个山头林立。 但总体来说，是分为两大系，贵族系与平民系。 贵族系就是勋贵们一代代传下来的，而平民系则是通过战功晋升。 鄂成就是有贵族系背景的将领，现在杨素却没有保他了。 关宁虽继承王位，但他还未表现出军事才能，尤其在刚入战场后便直接出事。 一个死了的镇北王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不同了。 他不但活着，并且展现出极强的军事天赋，甚至扭转了战局，谁还敢冒大不讳？ 鄂成就这样被带了出去，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拷问，他的问题暂时放下，现今主要是战场局势。 众人又问了胡大更多细节，异常兴奋。 关宁真的为他们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管文通开口道“我建议应当迅速将镇北王事迹传遍全军，为我军增添士气。” “理当如此，一直以来我们都处于防守一方，士气低迷，而今更是衰落到极点，此时有巨大振奋作用！” “没错。” 众人附和着，都表示可行。 “另外……” 管文通正准备开口，却被杨素接话道“另外我们应当抓住战机，开始反攻！” 第450章 “现今敌军重心会在关宁那边，要保证他们后方安稳，我们不可错过，并且要猛攻，强攻，关宁依旧深陷敌后，他已经承受了很多，不能让其再有压力。” 杨素的话让众人一怔。 显然没想到态度转换如此之快。 “越国公英明。” 管文通又问道“自开战之初，我军始终败退，而今镇北王立如此大功，有如此大捷，是否应回传朝廷，振奋人心？” 这是在为关宁请功。 众人都知道当初这位刚继任的镇北王有多么寒酸，自家的镇北军无法统领，却只是一个千人将，并且领的还是新兵。 当然朝廷的说辞也能说的过去。 年少而初继王位，历练不足，若带镇北军入战场，稍有不慎，可能将之葬送…… 因而是让关宁来历练的。 现今还有什么好说？ 这不止是为其请功，更是正名！ 他们都知道管文通为何会如此，因为管文通正是平民系的代表人物，他没有背景，完全是凭借功勋到这个位置。 这也是大康的一个奇怪之处。 按理说镇北王府是最大的贵族系，却偏偏跟平民系走的很近，现在关宁展现军事才能，这是要力挺了…… “拟信！” 杨素开口。 书记官忙着把刚才所记下关宁出事的战报撕碎，又重新记录。 “镇北王关宁初入战场便遭受敌人埋伏身陷敌圈，然其在敌后暗中发展，始终与敌对抗，终立大功，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杨素说的很详细，基本与胡大禀报一致，没有遗漏，字数达近千字。 “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入上京，以捷报相传。” “是！” 有人接信，立即离开。 “源州那边也进展不顺，我们这边要尽快取得战果。” 之后杨素又开口道“我们来商讨反攻计划。” “是。” 议事结束，按既定计划开始实施。 由管文通出面亲自宣告所得情报，关宁在敌后取得进展很快传遍全军，立即引起极大震动，也振奋人心，低迷的士气迅速回升。 魏军已经开始撤退，借着这股风正式宣告反攻！ 大康军队终于不再回撤防守，而是要主动出击了，士兵们早已憋了一股劲！ 在巴城一带还有十几万的军队全部放了出去。 能保留这么多，是一直回撤防守的结果，现在发挥了作用。 反攻的号角吹响！ 统帅署定的策略就是猛攻猛打，初期便取得战果。 很明显的发现，魏军战斗不如之前，有种萎缩之感，因为他们补给不足，又分兵回了江通府……这也更加证实了关宁的成果！ 士气由此转变，一扫颓势，气势如虹。 在这期间，关宁也一直在准备，他将主力都放在了永城。 永城即是江通府的府城，地处南面，当初建造此城时，就以边防城池所建，城墙高大宽厚，应其特殊地理位置，使得相当重要！ 只要占据此城，就能阻断征康魏军与此城的联系。 因而关宁要坚守永城。 “王爷，探得消息，魏军先期已有五万兵力到达南坪一带，最多三日便可到永城，后续应有更多兵力，看来他们是把目标转向我们了。” 齐岳过来禀报。 “这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齐岳带着忧虑道“魏军明显是要集中兵力打我们，这压力太大，而且我担心……” 第451章 关宁问道“你是担心我们吸引了敌军主力，承受莫大压力，但我军主力那边无动于衷？” “是。” 齐岳应道“这正是我的担心之处，毕竟之前我们深陷敌圈时，可没有任何救援。” “其实从整个战略来讲，退缩回防是正确的，魏军初攻来势汹涌，势入破竹，唯有如此能保存实力，这也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因为挑不出任何毛病，你说大局重要，还是我重要？” 关宁说着，同时也在思绪。 他一直都坚信这其中有内情，有人要用这种手段暗害自己。 宋丞必然是知情的，他当时想要询问，但没有机会，宋丞就死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若没有当时那场埋伏，自己正常到达巴城跟主力一起，反而是备受限制，难有作为，其实是帮助到了他。 但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主力军队那边再没有响应，那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我们又何必坚持？” “我救的是国家，是为了城民百姓免受战火，而非为了朝廷……” “王爷大义。” 齐岳由衷感叹。 这位世子继承了镇北王府的遗志，始终将国家大义放到第一位。 不过也有区别。 世子忠国为民，而非忠君。 “就按现在布置走吧，我不相信主力那边会毫无反应。” “是！” 关宁站在城墙上，看着到处忙碌的身影。 这是在准备守城战！ 他这边能上的有两万五兵力，本来他有三万兵力，但外放了五千。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 其实相对来讲压力并不算太大，毕竟坚守比主攻要好很多。 关宁做了总动员，以他的威望，能够得到所有城民百姓的支持，关键是魏军留下来很多物资。 因为永城是魏康两地的中转站，这让他有很大的信心。 并且永城是按照边境守军城池建造，这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城门少，只有南北相对的两个城门，敌人进攻也只能从这两处，减少了很多压力， 筹备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火油，大石，巨木等都运上城墙，万事俱备，只等敌来…… 这般又过了两日，在第三日的清晨，可以看到魏军出现，浩浩荡荡，规模庞大，黑压压的一片，如情报所知的那般，足有五万兵力。 并且这可能还是先头军队。 他们到来并未直接攻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军中大营内。 征康大军副帅巫彭祖坐于首位。 这次带领魏军的就是他，这也足矣说明魏军重视。 之前宋丞几次战败，其实他都很不满意，但因宋丞身份特殊，有些话不便明说。 他认为并非关宁太厉害，只是宋丞太无能。 宋丞在制定战略，大局进攻方面确实很强，但细化到指挥一支军队作战，他就差远了。 战场瞬息万变，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为什么有这样的论断。 是因关宁本就是无垠之水，一直在孤军奋战，甚至都称不上军。 在他看来，关宁能到如此程度，完全是宋丞一手造成。 哪怕如此，他依旧不屑。 他大约知道关宁为何发展如此迅速，是凭借身份威望，大肆招兵，这也决定了他的兵力属性，作战经验不丰富。 只能算是非正规军，这样的军队在魏军中只能算是预备役。 而他这边皆是成熟的精兵，这就是差距。 坚守？ 这不是问题！ 他最担心的是关宁也如之前那般深藏着在暗处搞破坏。 他已看出了关宁的目的，就是要截断他们与本国的连接，吸引他们进攻，而为后方主力赢得战机。 说实话他是有些佩服的，换别人可真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无愧镇北王之名！ “勇气精神值得称赞，但只是以卵击石！” 巫彭祖呢喃着，随即面对众将大声道“诸位，想必你们明白我军现在面临的困境，敌人就在这座我们曾经攻陷的城池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希望能在五日内破城！” “吃过饭后，全部休息等临近傍晚，开始攻城！” 已经到了三月底，气温转热，这个时段攻城是最合适的。 并且也能让匆忙赶路的将士们有休息的时间，这很合理。 “是！” 众将应声。 两方都在准备，山雨欲来风满楼。 关宁也上了城墙，进行慰问查验。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坚定应道。 “你们已不是新兵，而是老兵，守城与攻城其实所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意志与坚持！” 关宁开口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是！” 所有人都齐声大喊。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申时，对面魏军阵营中，突然有战鼓声响起！ 一支支排列整齐的军队集结，冲车，云梯，投石车，木幔等攻城器械被推了出来。 魏军同样准备充足！ 巫彭祖在战车之上，可一览战场全貌。 “传令，开始吧。” 他声音低沉。 战鼓声陡然转变，同时有长号吹响。 这是出兵的战鼓，这是进攻的号角！ “杀啊！” “冲啊！” 魏军大吼着，一个方阵的士兵开始出动！ 他们举着近三十架云梯，同时冲车，木幔也开始推入。 众多的魏兵如同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场面当之壮观！ 首次巫彭祖就出动了七千余人，这还是城墙宽度限制，否则他会派出更多的兵力。 攻城没有技巧，唯勇气尔！ 只有一次次的进攻消耗。 目标，就两个。 攻破城门或者杀上城墙。 “杀啊！” “冲啊！” 嘶喊声似响彻云霄，魏军冲杀而来！ 而这种场面，在城墙上看的更为真切，哪怕是守城一方，看到也不免震撼。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没有经历过攻城战，这是第一次，因而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稳住，不要慌乱！” 在这时，关宁的声音适时响起。 他知道自己麾下兵卒的弱项，战斗经验不足，为了保证士气，敌军的第一波进攻，由他亲自指挥！ 这声音恰好响起，让他们自觉放缓。 因为他们的支柱在身边。 近了！ 更近了！ 关宁掐算着距离，而后开口大喊。 “放箭！” “放箭！” 事先准备好的弓箭手整齐射了出去…… 永城守城战，正式打响。 第452章 漫天箭雨落入敌群之中，根本无需瞄准，只要能射出去即可，这就降低了对弓箭手的要求，可以提高效率。 在这种射击之下，那些还在奔跑中的魏兵很快举起了盾牌。但箭矢太过密集，盾牌也不可能全部护住。 “射击！” 一轮结束之后，关宁适时喊起。 先前那波退下挂上箭矢，后一波又无缝衔接的补上，同样又是一波箭雨。 这轮结束，又是一波，彼此交替。 这就是守城一方的优势，可充分发挥箭矢的作用。 在这种射击之下，原本大片奔跑的魏军中出现了空缺，中一支箭或许不会死，但能让他们暂时丧失战斗力，若运气不好，又有第二支到来，那只能倒地不起…… 也有例外。 如使用木幔的攻器械，实质上这是一种装有木板做掩护的攻城车，能对箭矢有阻挡作用，士兵可藏在下面，保护安全。 但从整体来说，第一波冲锋就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此时还没有魏兵到城下。 主要是关宁这边的箭矢射击太猛…… 看到这一幕，巫彭祖面色略微难看。 他知道，敌军之所以能有如此充沛的箭矢都是他们提供，这些本是存放在永城的军需物资，却为关宁提供了便利…… “继续跟上。” 他又平静下了命令。 攻城战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 随着他的命令，又有一个方阵开始了冲锋。 “射击！” “继续射击！” 此刻城墙上只有这一道命令。 关宁占据永城缴获很多物资，箭矢数量也不少，他根本就不心疼…… 箭雨始终未停，就这短短时间，已对魏军至少造成五千人的伤亡。 这就是军需物资的重要性了。 而这时，关宁下令停止射击。 “他们箭矢已经不充足了，再上一个方阵。” 巫彭祖看到立即下令。 这已经是第三个方阵，又是五千人冲了上去。 “射击！” 也在他们入场之时，关宁又下了命令，他目的就是为了引魏方投入更多的兵力。 兵力越密集，自然造成的伤亡就多。 箭雨又来，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短缺的样子。 “卑鄙！” 巫彭祖立即就明白关宁的目的，他又下令道“放缓冲击脚步，举盾前行！” 魏军立即改变，不再盲目冲锋，整个方阵并未散开，而是成一个整体，他们都举着盾牌在头顶，形成严密的保护。 没错！ 前几波都是用来消耗的，真正的主力攻城是在这里。 作为守城一方所能利用的就是各种物资，这是必不可少，巫彭祖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这些东西不是无穷无尽，想要消耗掉，只能如此。 最先头的人已经冲至城下，一架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梯顶端有钩，可以钩住墙缘。 并且他们搭梯很有技巧，跟城墙顶端空有距离，城墙上的人探身也无法挑翻，但登梯者可攀爬上墙。 士兵们开始登梯，这个时候墙沿边已无法组织大规模射击，只能另用他物。 “火油准备！” 关宁依旧沉稳，如此场面早已在他的预想之中。 第453章 “火油准备！” 有守城将士层层传达，燃烧的火油对着云梯直接倾洒了下去，有的魏兵更是被迎面泼洒…… 热油滚烫，能让人直接脱皮。 “啊！”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梯上的魏兵受痛摔落了下去，云梯本是木制，也因此而燃烧了起来。 但他们并未受到影响，继续如此重复，后续士兵都开始举盾攀爬，用来抵挡，城墙上的关家军再以各种手段来阻止。 从这个角度来看，双方目标一致，都是同样的不折手段，这就是攻城的惨烈之处。 这时关宁看到有一个冲车即将到达城门处。 冲车是一种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主要器械。 但魏军所使用的似乎比较简陋，只是一根很粗的圆木被绳索架在车上，利用惯性达到冲撞的目的。 虽然简陋，但很有威力。 不过关宁这边早已准备好了，在冲车即将过来时，下令投石！ 巨大的石块接连砸落下去，将冲车砸的稀烂，同时也将城门口堵住，想要过来只能先把石块清理干净。 一众魏军举着盾牌清理大石，这时又有落下，直接能把人砸死，着实凄惨无比。 但城下的魏军也越来越多。 第三方阵的人到了！ 这才是魏军的主攻力量，之前两波不过是先锋消耗！ 他们在到达城下时，基本没有伤亡，因为头顶盾牌排列密集，箭矢也无法射进去。 他们在攀爬时也很有手段，单手举着盾牌，单手攀爬并且速度很快。 “滚木准备！” “一二，放！” 最靠近前沿的一排士兵同时用力将一根根圆木扔了下山，这种下垂的力道，即使是盾牌也无法撑住，皆被砸落了下去，并且还会继续滚动，造成二次伤害。 但这并没有结束，滚木落下之后，一盆盆火油又倾洒了下去淋在木上，使得圆木直接燃烧了起来。 同时又有一捆捆的材火也扔了下去。 这些可都是易燃之物，瞬间就起了大团的火焰，在城下形成一道火焰隔离带！ 魏军可惨了。 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堆积在城下，在这大火中被烧至扭曲，并且都无法靠近。 这时任何器械都不管用，搭起的云梯也很快引燃，因为这些器械都是木制。 火越来越旺，无情的吞噬着一切。 魏军攻城立即受阻。 看到这一幕，巫彭祖面色难看。 他听闻关宁擅长火攻，火烧平岭山，火烧上聊城，而今守城也能将火用出花样。 远看过去，一道火墙在永城外筑起，将他们隔绝在外。 “副帅，敌军准备充分，若再强攻，我方损失会很大啊，要不暂撤？” 有将领劝慰。 尽管不愿意，但巫彭祖也知晓情况，至少要等火熄灭，否则投入多少兵力都是死！ “鸣金收兵！” 巫彭祖下了命令。 这一次试探进攻，让他知道了关宁的难缠，之前似乎想的简单了。 “也罢，便让他得意几分，最多一日，我方便有新兵入场，又是五万人，两门同时进攻，看他能抵抗多久！” 巫彭祖说着。 从这话音能够听出，他的兵力可不止现在这些，还另有增援…… ps:点催更是个好习惯。 第454章 魏军开始撤退，关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是一波箭矢从背后射了过去，留下不少人。 城墙上的守军开始欢呼，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守城战，成功的阻挡到敌人进攻，这也算增添了信心。 这种直面的惨烈也更能磨砺人的心性，算是一个好的开始，现在并无压力，但关宁却不敢放松。 这不过是魏军的一次试探性攻城，更猛烈的还在后面，而且关宁知道，魏军也绝不会只有这五万人。 因为单纯攻城，两倍兵力根本不可能成功。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立即补充已消耗的物资，另外扔下大石把城门口堵死，南城门那边也要堵死！” 这样做，敌人想攻城门就会废不少周章，他已经决定了，就死守永城，也不准备出去…… 直到城下的火都熄灭了，魏军那边打出旗号，要派人过来打扫战场收尸。 这算是一条暗规，关宁没理由不允，下令有敌军靠近不得攻击。 魏军在打扫战场，只是可惜射出去的那么多箭矢都没了，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初战就这样潦草结束，似乎有些意外。 这也足矣说明，魏军就是在等支援。 关宁不敢放松。 下令晚上也必须要值守，防止敌军进攻，好在兵力充足，足够轮换的开。 但很意外的是，这一晚上魏军并没有进攻，相安无事。 清晨，天刚亮。 宣宁帮助关宁披挂盔甲，这时齐岳急忙过来禀报。 “王爷，又有一支魏军来了。” “大约多少兵力？” “估摸着最低五万，并且他们携带有大型攻城器械……而且是从南面来的。” “南面？魏国本土？” 这是魏国又增兵了！ 果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关宁知道魏军主力不可能全部回撤来针对他，只能从本国继续增兵。 “去看看。” 他很快去看南城门楼之上，一支大军在安营扎寨！ 正是新到的魏军。 让关宁注意到的是那一架架大型攻城器械，明显比北面魏军的要更厉害。 甚至都有三架巢车，是一种专供观察敌情用的望车，并且兼顾进攻能力…… 很明显这支新增的魏军就是为了攻打永城而来！ 至此，两方魏军兵力达到十万人。 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南北两城门同时进攻。 不过这都在关宁的预料之中，他事先也是两方准备，两万五千人，南北城门各放一万，留五千预备，哪方难以坚持，便可立即支援。 “准备吧，接下来才是硬仗！” 关宁也不慌，因为他事先就做了很多准备…… 时间来到了傍晚。 魏军两边都起了战鼓，进攻开始了！ 关宁是在北门，南门守卫由齐岳负责。 两者不能兼顾。 他暂将重心放在北门处，这里的魏军昨日就有受到损伤，实力相较不如，可先将这边消耗掉。 战鼓雷动。 这一次魏军并没有贸然冲进，他们方阵整齐行进，在预定位置停下，然后开始射箭！ 显然这才是真正的进攻。 并且所射的箭矢，还是火箭！ 漫天箭矢齐射而来，不过关宁事先就有准备！ “举板！” 关宁下了命令。 第455章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反应很快，每两个人举起一块特制的木板，排列紧密毫无缝隙。 这木板是用水浸泡过的，火箭上的火簇并不能将之引燃，箭矢皆扎入木板中。 攻城能用的手段就是那些，关宁早已经做了针对性的预演，遇到什么情况可快速应对。 箭矢一波接着一波。 很明显这是敌军昨日将他们所射出去的箭矢收了回去，不过因关宁准备充分也并未造成太大损伤。 趁着箭矢的掩护，又有一个方阵的兵力开始冲锋。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而这时关宁这边根本不能冒头大规模还击，只能通过墙洞射杀，但这是有限的。 少顷，敌军的射击停止，这时已很多士兵已经来到了城下，他们很快发现了问题。 沿城墙边竟有一股流水。 有士兵伸手去探立即色变。 “火油！” “这是火油！” 他大喊着。 众多魏兵面色立即大变。 他们刚反应过来，城墙上已有火箭射下，位置正是火油！ 触火即燃，贯通成一道火线，这时又有很多柴火等易燃物扔了下来，使得火势更旺，很快形成一道火墙！ 太快了！ 在城下的魏兵皆被火焰吞噬，痛苦的凄厉声让人头皮发麻，刺鼻的烧焦味也发散了出来！ “快继续扔柴火。” 城墙上各部分指挥官下着命令。 士兵们不停的投掷增强火势，这一波把刚才冲来的魏兵全部烧死烧伤，后续士兵也很快停下脚步根本不敢靠近。 一个个面色惊恐。 昨天就有火墙，今天竟然又有了。 这还是关宁受昨日启发，连夜把人外吊下去做成的，底下埋着陶管用来储蓄火油，这样可以很快的实现引燃。 火墙就在城墙边，成为最好的阻碍。 敌人无法靠近，连云梯也无法搭建，带起的热浪和浓烟让他们什么都做不成。 魏军根本不敢靠近，正卡在半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射击！” 关宁适时的下达了命令。 他们这边的射杀才是开始了！ 因距离近的缘故，很快就造成大片的伤亡…… 这种杀伤效率太高了，一个方阵近五千兵力，很快就损失一多半，伤亡还在增加。 “该死！” “又是火！” 在后方的巫彭祖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同样都是守城，关宁玩的花样太多了，而且屡试不爽。 火墙阻隔，他们都无法靠近，又如何攻城？ “副帅，这如何是好？” 几个将领同样都面色难看。 难道再放弃进攻，这成什么了？ 此时南城门那边已经在进攻，他们这边怎么能停止？ 这就成了矛盾。 “不能，绝对不能停！” 攻城最重要的是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这样几次下来，士气都没了，永远不可能攻下来。 “可这火不熄灭，我们的士兵无法靠近，去了也是送死。” “传令，让人带着铁锹上，可铲土灭火。” 巫彭祖咬牙道“先去灭了火，再继续攻城……” 第456章 “先灭火？再攻城？”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这算什么？ “执行！” 巫彭祖再次下令。 “是！” 众将只能应下，又很快去传达。 巫彭祖面色一片铁青，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攻城战。 大军初进大康时，也攻打过永城，轻易拿下，这换了关宁守城后立即变得艰难。 这样做必然会增加伤亡。 但没有办法！ 南门那边正在猛攻，他这边难道无动于衷？ 而且还有个原因。 战事进行到现在这般，本就让朝廷很是不满。 事先进攻，他们出动了三十万大军，另外准备了十万预备军。 但这不是能轻易动用的。 现在加急过来五万兵力，就是帮助他们尽快拿下永城！ 为了粮道尽快疏通，早一天就能早缓解压力。 现在用的都是储备粮，已经开始缩减，时间长了根本不行。 所以，必须要不计一切代价！ 趁着这次两军联合，一定要拿下永城！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下雨吧！ 如果这个时候能下场雨就好了。 巫彭祖呢喃着。 魏军的效率很高，从后勤那边很快调来一批铁锹，幸亏也是有储备，因为安营扎寨时要用到，缓解了燃眉之急。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很可笑的一幕。 一众魏军举着盾牌冲向了城边，他们拿的不是武器，竟然是铁锹。 不得不说，巫彭祖的反应很快，懂得因地制宜，用水灭火的条件达不到，只能扬土灭火，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 魏兵好不容易冲过来，刚准备铲土，还未扬出去，上方的箭矢已经射了下来，后人拿起铁锹再继续。 效率极低，但也只能如此。 为了阻止箭矢射杀，只能是三个魏兵举盾护着一个人。 但这也并不容易，因离火太近，热浪扑面而来，时长难以承受，只能轮换着进行。 但根本等不到轮换，因为城墙还不断有重物砸下。 这完全是用生命在灭火。 魏兵快哭了。 但他们依旧在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支魏军确实是精锐。 换作其他，恐怕早已崩溃。 就这样抓住机会，一锹一锹的扬土，竟也确实减少了火力。 这一幕，让靳月很是惊奇。 “都这样了，他们还要继续攻？” “不得不攻。” 关宁很准确的抓住了魏军的心理。 对他们来说，早一日攻破永城，早一日安宁。 他看着天色，今天天气并不好，显得很阴沉。 千万不能下雨。 关宁祈祷着。 这个时候若有雨水，不止是火被熄灭的事情，而是城墙会出大问题。 长时高温炙烤，再遇水降温，一冷一热，能使得坚固城墙直接破防。 “王爷，要不要继续加柴火，可以召集民众送来。” 一个守城将领兴奋道“柴火多的是。” “不要加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不能加了。” 关宁开口道“趁着现在尽快杀伤敌人。” “是。” 将领们虽然疑惑，但还是执行了。 第457章 关宁没有过多解释。 火烧太久就会使得城墙硬度大大降低，因而过犹不及。 有这机会足够了。 敌人要灭火，只能不断投入兵力，就在自己眼皮下，可以轻易除之。 看你有多少人够耗！ 关宁掌握住了魏军的心理。 或是箭矢射杀，或是硬物投砸，魏兵伤亡惨重，尸体堆积成一片。 简直就是绞肉机。 但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只能继续…… 就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时间一点点过去，火势也越来越小，巫彭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前后相加，已经有快七千多人的伤亡，这代价也太大了，而且未对敌人造成任何损失。 “副帅，刚探得南城门那边攻击询问，虽有死伤但有进展。” 这禀报刺激到了他。 “继续，继续投入兵力，尽快把火灭了。” 新增派的兵力取得战果，他这边却没有作为，不是显得他这个副帅无能？ “该死的关宁，等破城之后，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随着巫彭祖的命令。 魏兵更加疯狂，几乎是不计死伤的去灭火。 又死伤了不少，火终于被灭了！ “火灭了！” “火灭了！” 一个魏军激动大喊着，这时一支箭射中了他，倒地不起。 “云梯！” “云梯快上！” 巫彭祖赶忙下令。 又是很多兵卒抗着云梯出动了。 火虽然熄灭了，但城墙经过炙烤还有很高的温度，云梯搭上去就开始冒烟。 “上！” “快上！” 有士兵无意接触摸到了城墙，立即烫的哇哇大叫，便掉了下去，将后人也砸了下去。 “继续上！” “快挪动石头。” 想要破城，只能先把堵在城门前的石头挪开，可石头太烫了，碰都不能碰，只能集中主上城墙。 一队人都不一定有一个能到顶端，更不可能上了城墙。 这就是攻城的艰难。 此刻城内也是忙碌的厉害。 有专门负责运送的士兵抱着一块块石头往城墙上搬，但敌人进攻太猛，消耗太大，总有空档的时候，趁此机会，便有魏兵上了城墙。 刚在边缘，便有数支长枪刺中，立即死亡！ 战争是惨烈的，也是枯燥的。 攀爬阻挠，如此循环。 魏军兵力一波波的投入，城墙守卫也不再轻松，发生战斗，但总体还没有问题。 关宁的兵力也不少。 就看谁能耗的过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从下午打到了天黑，巫彭祖有些吃不消了。 因为伤亡太大了！ 几乎是用人命在填，可依旧没有实质性进展。 就算攻上城墙，但也很快遭受围攻。 他知道关宁的兵力很充足，并且不是完全的新兵，具备很强的战斗能力。 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现在他只希望，城南那边能取得进展。 “报，城南那边还在战斗，未取得有效进展。” “报，那边还在打，敌军相当奸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竟然开始浇滚烫热水。” “报，那边还未停止。”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巫彭祖再也顾不了。 “妈的，要打让他们去打，我们不打了，撤兵！” 抗不住了，真的抗不住了。 第458章 以巫彭祖的个性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战事进行的有多么艰难。 开战初始，灭火攻城那时就搞的很伤，也引起后来的不顺，连番战斗这么长时间，损失太大，这样下去，他兵力都要没。 这还怎么打？ 根本就没法打！ 这边下令撤退。 魏军很快后撤，不带任何犹豫。 连续战斗这么久，又累又饿又困。 其实士兵们早已不想打了，这算是松了口气，很快退了下来，基本没有不带伤的。 “副帅，咱们这边停了，那南门那边怎么办？” “让他们接着打。” 巫彭祖怒声道“你去统计统计咱们还有多少人？” 这大将立即不作声了。 别说人了，就连云梯都没有几架了…… “呼，终于撤退了！” 关宁松了口气。 这支魏军绝对是精锐，在先期那般重大的伤亡下，竟然还能发动如此猛烈的进攻，几次攻上城墙，幸亏他这边准备充足。 把预备的五千兵力都调了过来轮流上阵，才抵抗了过去，当然北面这支魏军伤亡更大，否则他们是不会退的。 关宁最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先抓一头。 但这也使得南门那边防守不足，因而还不能停歇。 “还有力气的跟我走！” 关宁大吼了一声。 立即有几千人从地上坐了起来。 城墙上位置有限，不可能全部人都上去，因而是轮换上阵，这波已经休息好了。 “走！” 关宁带着人立即奔向南门救场。 此刻南门这边已岌岌可危！ 这支新调派来的魏军准备充足，带有大型攻城器械，因而守城承受极大压力。 关宁给齐岳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死守住，坚持到援助到来！ 此刻南城门的门楼上，已经有很多魏兵攻了上来，守军开始后退。 城门这边也被撞出巨大窟窿有魏兵进来。 破城似乎就在当下！ “兄弟们坚持住，宁王爷就要来了！” 齐岳大声喊着。 他已浑身是血，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出乎所有人预料。 辛亏事先在城内准备很多物资，否则也坚持不到现在。 时间已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此刻这里还是打成一片。 “退！” “再退！” 敌军攻势太猛，为了保证有生力量，只能暂退。 双方都在坚持。 这么长时间的作战，谁能不疲乏。 魏军也是如此。 就在艰难之际。 关宁带着人来了！ “兄弟们，宁王爷来了，反攻，反攻。” 齐岳大喊着。 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而后士气提升。 “杀！” “杀！” 关宁拖着大刀从楼梯口处向城墙上冲，他双手握刀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一顿劈砍，与之硬碰者无人能挡，生生杀出一条路。 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刻的关宁就是喋血战士，他浑身沾满敌人血迹，如是杀神！ 所有关家军都震惊了，宁王爷难道就不疲累么？ 这也是关宁最新发现。 他虽然力大，但并非无穷无尽，但这是战场！ 战场是怨气最重之地，怨气铺天盖地，这也成为最好的补药，让他的气力源源不断！ 关宁直冲上了城墙，这里魏兵太多了，他立即就遭受到了围攻，双拳难敌四手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从他身后掠过，只见银光闪过，面前有五六魏兵直接被杀倒地。 如果细看便能发现，他们的脖领处被割出了一道细痕。 这身影也穿着甲胄，但比别人要纤细几分，是一女子，她未戴头盔有长发披散。 所有人都知道，在宁王爷身边有两个女子，这位正是公主！ “是公主来了！” “想不到公主竟如此厉害！” “杀啊！” 这般又增添了士气。 关宁微微一怔，这个暴力人格竟然出来了。 “嗨，萧乐宛。” 他打了个招呼。 三个人格都有各自的名字。 永宁叫萧乐瑶，宣宁叫萧乐惠，甘宁叫萧乐宛。 不过萧乐宛的封号是她自己起的。 关宁并不习惯叫名字，更喜欢叫封号，原因很简单，跟他一样其中都带有宁字。 他打了招呼，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萧乐宛在专注着杀人，她每一次脚步都挪动一点，旋转跳跃，轻易的穿梭在敌群中，每一次的擦肩而过，便会有人被杀…… 艺术般的杀人。 这是技巧使用到了极致的表现，跟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思绪闪过。 关宁也开始了战斗。 雄壮与柔美，成为最完美的配合。 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渐渐地，魏兵们怕了，开始后退，但这是城墙，根本就无处可退，只能受死…… 这般勇猛，让人振奋人心。 其余人跟在后面，也杀了上去，逐渐夺回主场。 而他带来的兵力直接冲向了城门口处，有着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形势陡然转变。 这还没有结束。 北门那边已停战，这样便可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南门这边兵力不足的情况被改善，魏军立即承受莫大压力，伤亡增加，逐渐后退……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拿下？” 此刻在城外，韩淼皱着眉头，他便是这支新增魏军的大将军。 这支敌军准备太过充分，先期利用箭矢，圆木等物，就给他们造成很大伤亡。 能取得这般战果，可完全是拼出来的…… “报！” 这时有令兵过来。 “敌方突有支援，抵挡顽强，我方进攻受阻，伤亡大增！” “支援？哪来的支援？” 韩淼皱着眉头，难道说敌军还有预备役？ 不可能！ 就算是有，战斗进行如此长时必然已经投入，除非…… “报！” “刚得到消息，北城门那边巫彭祖辅帅已经撤兵，停止了进攻。” “什么？” “撤兵？” 韩淼立即愤怒，他明白敌军的增援是从何而来，就是北城门那边缓下来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兵，在坚持半个时辰，我们一定能攻破永城。” 韩淼气的发抖。 这可真是就差一点！ “大将军，敌军有了增援，我方进攻受阻，还要继续打么？” “这……” 韩淼面色难看。 “撤兵，撤兵。” 他不甘的大吼。 “立即备马，我去北城门那边看看。” 韩淼倒是要问问，为什么不再坚持。 南城门这边也开始退兵了。 夜色正浓，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支骑兵悄然奔来…… 第459章 韩淼顾不得其它，带着一队人就向北门那边魏军驻地奔去，哪怕巫彭祖是副帅，他都要好好质问一番。 事先定下的进攻计划，两军齐攻，一鼓作气拿下永城。 因为耽搁时间越久对大军越不利。 连着进攻这么长时间，消耗这么大，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这是你堂堂副帅能做出来的事情？ 此次若攻不下来，再攻可就难了…… 韩淼很生气。 巫彭祖更生气！ 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现在他的兵力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而且这其中有一半都带着伤势，短时间内，没有战斗力！ 他来时，可是带了五万大军啊！ 现在只剩下这点残兵败卒，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无法交待的。 巫彭祖巡视军营，不时能听到痛苦的喊叫声，烧伤的，砸伤的，射伤的…… “韩淼那边有什么进展？” 他这边是废了，只能寄希望于南门那边。 “应该能有战果……” 大将曹栾应着，突然一怔。 “副帅，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像是马蹄的声音。” “马蹄？” 巫彭祖皱着眉头，细听了起来，果然有异声传来，并且越来越真切。 多年的从军经验，让他立即明白，这是骑兵奔腾的声音。 “会不会是韩淼将军来了？” “不是，这数量不少，而且方向也不对。” 巫彭祖说着，两人对视立即反应了过来。 “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 已有一支骑兵冲了过来，火把如点点星光，夜色中看不真切有多少人，但依据这密集的声音也能知道，怕不是少数！ “敌袭！” “敌袭！” “全体准备战斗！” 巫彭祖大喊着，可已经晚了！ 骑兵已经冲杀进了军营。 而领头之人，正是武云霄！ 关宁有两万五千人，其中有五千是骑兵，不过这五千并不在永城，而是外放了出去，就等着寻找时机对敌人进行突袭……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杀啊！” “杀！” 明晃晃的马刀闪烁着寒芒，冲进营地见人就杀。 骑兵对步兵本就有优势，关键是魏军刚退了下来，放松紧惕，并且大多伤兵，又是在突袭之下，根本就难以抵御。 这是一面倒的杀戮。 “关宁他……关宁他竟然在外还放了一支骑兵？” 巫彭祖神色难以置信。 他回撤时是要攻城，因而都带了步兵，此刻根本无法应对。 并且武云霄骑兵在冲进来时，将他们所带着的火把随手扔到了两边营帐中。 营帐本就是易燃之物，使得很快火起，魏兵受惊，慌乱往外冲，这更容易被骑兵杀死。 短短时间，乱成一团。 魏兵根本没有组织起来有效的抵御…… “副帅，敌方有这么多骑兵，我们根本不敌，快走吧！” 巫彭祖身边多人劝慰。 “走？” 巫彭祖紧咬着牙冠，他明白走就意味着这些兵卒要全军覆灭。 “我们可以去南城门那边。” “不可，也许韩淼将军那边也遭受到敌人袭击。” “只能往乡化府方向。” 第460章 众人议论着，等着巫彭祖做最后决断。 营地火光冲天，惨叫声部绝与耳，让巫彭祖的心都纠在了一起。 “副帅，快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是啊，您可不能有失！” “走！” 巫彭祖咬牙吐出了一个字，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此刻也终于体会到了宋丞的那种感觉。 不是我方无能，是敌人太狡猾。 无论是战略布局，还是进攻时间都卡的完美。 他重蹈覆辙，成了宋丞二代？ 败了！ 彻底败了！ 巫彭祖在一众的护送下，骑马向北逃去…… “关宁，我会再回来的。” 他咬牙发誓。 不过却没有机会了…… 巫彭祖的撤逃，让营地所在的魏兵更没有抵抗之心，很快散乱，有被烧死，有被杀死，这支魏军彻底完了。 而这时，韩淼带着十余人来了北面，他还未至，就看到营地一片乱势。 “吁！” 几人停下马，面色惊疑。 “那是遭遇敌人袭击了吗？” “大将军我赶紧回去叫人立即救援。” “不好。” 韩淼面色大变。 “快返回去，也许我们那边也遭受到袭击，该死的敌人，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韩淼说着，立即调转马头，返回自己营地。 至于救援？ 我自己都顾不上还救你？ 这时关宁也得到了禀报。 “王爷，武云霄那边偷袭成功，北面敌军已经完了。” 关宁长呼了口气。 从开始他的计划就是先打一头，因此他在北城门这边安排更多兵力，使用各种手段消耗，等之败退时，武云霄率部偷袭，彻底歼灭！ 计划成功了。 这支魏军完了，敌人的攻城计划也只能搁浅，除非再派兵来，不过那时主力军队也应该要到了。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如果那边还没有响应，他会带人毫不犹豫的撤走…… “我们损失如何？” “很大！” 孟弘低沉道“北门这边还好，南门那边最初一万兵力，死伤者相加有近七千人。” 关宁沉默。 从他组军以来都没有这么大的伤亡，这一役就如此之大。 他知道，这跟士兵们战斗经验不足有关，不过此战之后活下来的，足矣称为精兵。 他们将会更加从容勇敢。 “您休息休息吧。” 孟弘忍不住开口。 他知道最累的其实是这位，他虽是王爷，但一直都在第一线拼杀。 “还不能休息。” 关宁开口道“要重新布防把城门缺口堵住，不过暂时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几天，新增派的魏军又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但都没有作用，便没了动静。 永城守住了。 这般过了几日，巫彭祖仓惶逃回，使得魏军主力这边如遭雷击！ 又有五万人没了！ 这般算下来，关宁已对他们造成十多万兵力的损伤。 简直无法想象。 魏军颓败到了极点。 后方支援粮草已断了多日，他们本就艰难，而大康主力军队又强攻猛打，难以抵御，现又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雪上加霜！ 形势完全逆转！ 这个消息很快被杨素这边的主力得知，更是震惊非常…… 第461章 听着汇报的战情，一众人面色呆滞，惊疑到了极点！ 简直不敢相信！ “守城都能歼敌五万余，我们是不是太废物了？” 有一个将领下意识的开口。 “嗯嗯。” 旁边有人附和。 “关宁这还只是带了些非正规军，并且兵力也不充足，若带上镇北军，会不会反攻到魏国国都？” “有这个可能。” 本是很夸张的一句话，却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一人之功，堪比全军。 杨素下意识的想到了这句话。 有这功绩，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看向了军图。 “敌人现今聚集在西坡底一带，他们粮草短缺多日，士气不足，此番又有大损，我们现有兵力已经超过了他们，若战术得当，不说把他们驱赶回本国，全部消灭都有可能！” 杨素神情激动。 把这支魏军留在大康，这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今却有了机会！ “是啊！” 有将领应道“若我们这边取得大捷，可分兵支援源州共抵梁军，此次大康之危可解！” 众人越说越兴奋。 因为这不是幻想，而是真的能成！ “镇北王关宁功绩无双，以点破面，一己之力影响整个战局，此等功绩必须上奏！” 军队就是讲求功绩的地方，只要有功绩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书记官，记录。” 杨素立即拟信，又是一封捷报发出。 “还有一个问题。” 副帅管文通沉声道“此时的关宁必然成敌军眼中钉肉中刺，若再加派兵力，恐怕不能抵挡。” “没错，想必现镇北王那边也是强弩之末。” “幸亏我们之前派了两万兵力从江力府绕行驰援，应该快到了吧。” “两万人不行。” 管文通开口道“之前我们错估了局势，魏国可是有新增兵力，关宁那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是啊！” 众人附和着。 全局能有如此改善，是因关宁一直都处于危险境地吸引敌人火力，但承受总是有限度的。 “我们不能让功臣寒心，镇北王一直坚守永城就是为我们创造条件，同时也在等着我们。” 管文通沉声道“若他坚守到最后直至城破都没有等到我们，那该有多么……”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是心颤。 “不能，不能这样做。” 管文通面向杨素。 “虽然我们已派出两万兵力，怕依旧不足，因而我准备带走所有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永城与镇北王汇合。” “这样我们可以呈两面夹击之势，把魏军都留在这里。” “可以。” 杨素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他沉声道“你立即出发，无论如何也要保下镇北王，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是！” 管文通立即点兵点将，亲自率领两万五千骑兵出发。 看起来人数似乎不多，但这可是骑兵，魏军此刻现存也没有这么多骑兵…… 战事又迎来新的转折。 关宁依旧在坚守，所幸魏军一直没有派兵，还算有惊无险。 这般又过去了几日。 探得消息，魏军从乡化府又派来五万兵力前来，看这情势是必要拿下永城。 第462章 或者说定要灭掉关宁。 对待关宁一人的恨意，已经超越了所有。 这就是一种团战可以输，提莫必须死的心态。 大军来袭！ 永城孤立无援！ 再有五万敌军，配合原有增援，永城必然难以坚守。 关宁已经进行了战前动员，全城军民一心，坚守到底。 这个时候想要突围都不可能，城外都是敌军，除了坚守再没有其他选项。 也在这时。 援军终于到了！ 这是两万人，他们绕道江力府躲过敌军主力而来。 紧接着，管文通也率领大规模骑兵赶来。 形势逆转，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这个时候又何须坚守？ 直接开城门迎战！ 三方合围，永城外爆发大战，兵力人数基本等同，士气正盛，又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此战结果自不用说。 魏军全部覆灭，副帅巫彭祖在亲卫保护下，第二次落荒而逃。 此战取得大胜，共歼灭魏军七万余人，新增派的魏军也全部消灭，大将军韩淼战死…… 战后的城外，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此时关宁在城前，迎面数人走了过来。 “驻怀州边境守军大将军，临战统帅署副帅管文通见过镇北王！” 管文通率领一众将领。 “诸位随我一拜！” 他高声大喊。 “管将军言重了，切不必如此。” 关宁忙着阻拦。 “镇北王一人之功，堪比全军，足矣当得起我们一拜。” 管文通坚持。 “见过镇北王！” 他及其身后将领弯腰，而他们带来的所有士兵此刻对着关宁的方向单膝跪下。 齐声惊天！ 将领折腰，士兵下跪。 他们用自己方式来表达对关宁的崇敬。 就是这个还未弱冠的年轻人，改变了整个战局，甚至挽救了大康。 就如管文通所言那般，当得如此…… 不日，关宁与管文通商议达成一致，率领大军开始两面夹攻魏军，战局再一次迎来逆转，大康将由被动防守转为主动进攻…… 此时，大康内部并不稳定。 战争已进行半年之久，从开战之初就没有任何好的消息，军队一退再退。 对于前景谁都不看好，使得大康南部都受到了影响，流民丛生，皆开始逃亡。 最安全的当然是上京城，因外来流民增多，使得上京城也陷入恐慌…… 直到一则镇北王关宁的消息传来，更是引起动荡。 他刚继承镇北王位，一直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历代镇北王皆是英勇善战之辈，这位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然而，却有意外。 初入战场便遭受埋伏，深陷敌圈，了无音讯！ 每一个用词都表明了一点，他必然是出事了。 出事是缓和的说法，其实就是死了。 这种说辞多么的熟悉，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时任镇北王关重山深陷蛮荒遭遇不测，而今其子关宁刚继承王位，便重蹈覆辙……这难道就是宿命？ 一时上京城民众起了一片悲痛之意。 关宁的才华能力已经证明，若让其成为起来，必能成为大康支柱，而今却遭遇不测。 由此带来的影响不断扩大，首先就是民众的不满。 第463章 不满之处在哪？ 当然是对待关宁的态度。 已继承王位的镇北王却在出征时只是个千人将，随军出征的也只有五千多人的新兵，这遇到敌人怎么能打的过？ 这么看来，有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 战局糜烂，前景堪忧，却放着镇北军不用让其去剿匪？ 这不是开玩笑？ 而且他还是驸马，娶了两位公主，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有。 而且这次还有公主同行，却依旧如此冷淡。 他们不明白，也不理解。 若让关宁带着镇北军上战场能有这种事情？ 这些种种让人们积压的不满情绪逐渐放大，从敢怒不敢言，而变成了直言！ 街头巷尾，无不议论，民众皆是一片悲戚。 尽管还未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但人们都知道，关宁必然是死了…… “依稀记得去年魏使来访，镇北王在寒山寺辨法之风采，无愧大康人杰之名，而今却年少陨落……他是被害死的！” 国子监，诗阁。 诗君杜修才在阁前神情激愤。 “我诗阁，损失一位大才啊！” 有人抱首痛惜。 关宁在国子监虽然短暂，却留下多首经典诗词，有极大声名。 而今意外出事，使得多人痛哉。 “没错，堂堂镇北王只带千人，这不是谋害是什么？” “我大康人杰啊！” 众人集聚在此，表达不满。 “咔！咔！” 正说着突然有一队兵甲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甲胄，气高趾昂。 “听说此地有人聚集，说忤逆之言！” 他大声道“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走！” 在他命令之下，一众兵卒上前。 “干什么？你们敢抓我？” “别动我！” 场面立即乱成一团。 杜修才直接走了过去。 “段和玉，你敢在国子监抓人？” “我们左翎卫，就有这个职权，别说是别人，就是你这个诗君，也要被抓走！” “拿下！” 段和玉很是果断。 这一幕，立即引来围观，议论纷纷。 “小说阁的人已经被抓了，现在连诗阁也要动了。” “段和玉不是关宁第一吹么，为何会如此？” “什么关宁第一吹，都是假的，听说之前那时故意捧杀，却没想到关宁确有才学……这出事了，便又不同了。” “现在的段和玉可是左翎卫的副统领，他爹又是兵部尚书，如何能惹的起？” 这边还在继续抓着人。 “大胆，我看谁敢抓诗阁的人？” 这时有一个穿着长青衣袍的人走了进来，他应有六旬，但气质非常。 大儒夜鸿雨！ “夜大儒，你要阻止我们左翎卫抓人？” 段和玉面色微变。 “滚远点，国子监不是你们可以放肆之地，难道要等着祭酒大人亲自出面？已经出事了，又何必如此？” 夜鸿雨冷声道“回去转告你爹，别这么下作！” 此言相当的不客气，又有内意。 “好！” “好！” 第464章 段和玉咬牙道“夜大儒教训，晚辈记下了……” 随即他带人离开，他还真不敢等到祭酒大人出面。 但谁都知道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国子监都尚且如此，街头巷尾更是严重。 “听说朝廷要启用安北军，将安北军调往前线。” “那北方不管了么？那边问题更严重吧？” “冠军候不是跟蛮荒签订了停战协议吗？” “就是被镇北王打废的那个么？他算什么冠军候？” “听说在御医精心医治下，已经有所恢复，只要不动武，还是没有问题的。” “唉，镇北王太可惜了。” 茶馆内，一众人在说着，突然有一队兵士闯了进来，将其全部带走！ 只要有非议者，严惩不贷。 “陛下刚继位时，也是如此，这一幕何其相似？只是悠悠众口又如何能够堵得住？” 有老人呢喃着。 他经历过那段混乱的岁月…… 关宁已经死了。 这成为所有人的认知，有很多人便起了心思。 关宁可并非一无所有，他还有庞大的关氏商贸。 在合并了钱氏商贸后，关氏商贸飞速发展，各种业务扩展，已不止局限于上京，发展至全国。 有先进的经营理念，又有近乎垄断式的各种商品，并且还有镇北王府的背景……这些种种相加，想不起来都难。 这种积累的财富，早已让人眼热不已。 现在关宁出事了。 便有侵占上门！ 玉颜系列的各种配方，上京城多家店铺等都是他们想要得到的。 幸亏是有些人脉背景，钱大富也很有手段，否则早被彻底侵占，但哪怕如此，也是异常艰难…… 朱雀街，上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关氏商会的总号就在这里。 这段时间不时有人来访，他们都是觊觎关氏商号的人，而今又有人上门，正在内里交锋。 “钱掌柜，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可不是磨叽的人啊？” 在钱大富面前，一个穿着华服，留有八字胡的中年人笑问着。 “想要整体吃下关氏商号，胡掌柜就不怕撑死吗？” 钱大富抬起眼皮神情不屑。 胡万统开口道以前的我肯定是吃不下，但现在不同了，你想必也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 他这般说着，神情带有傲然之意。 钱大富抬起头看着他。 胡万统确实是他的老熟人，胡家在上京城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也曾有过辉煌，因为胡家是薛家的亲家。 胡家少爷胡天娶了薛家的二姑娘薛梅。 官商之家联姻，各取所需再正常不过。 后来关氏商号对胡氏产业进行全面打压相当艰难，不过有薛家在背后，也能勉强维持。 此人就是典型的两面派，得利就往你身前凑，失势第一个远离。 虽然行事卑鄙，但借着薛家之势，也有些地位。 不过说来也奇怪，薛梅进了胡家多年，始终没有个一儿半女，这让胡万统很不满，是不是你这肚子不争气？ 有了孩子，才能关系更牢靠。 那段时间胡家又被打压，去求薛家帮忙又碰了壁，胡万统便将此事提了出来。 结果闹大了！ 薛梅就不服气了，我至从嫁到你们胡家，胡天就整日在外寻花问柳，根本就没有碰过她，我怎么有孩子？ 这让众人诧异？ 胡天经常带着几个女伴到处的闲逛，这确实不假，很多人都知道，但为何不碰薛梅？ 薛家七女，可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美女。 薛梅也是风韵十足。 放着娇妻不碰，去找那些残花败柳？ 你是有毛病吧！ 别说，这一查问还真的查出了毛病…… ps:点点催更啊。 第465章 原来这位胡天少爷有不举之症，在薛梅过门前就这样了，可他不敢说，对男人来说，这样的事情太丢人。 他一直在暗中治疗也没有治好。 而胡万统好不容易给订了这门亲事，关系着胡家，他只能接受。 可怎么办呢？ 若一直不碰岂不是让人怀疑他有问题？ 于是他便苦心营造出了一个风流的人设，整天出入烟花场所，走哪都带着女人。 我不是不行，只是对你没有兴趣…… 其实有多辛酸只有自己能懂，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娶了娇妻，只能看而不能碰。 可怜薛梅这么多年，独守空房，竟还是个处…… 薛家愤怒了。 你胡万统拿一个不举的儿子娶我家姑娘，这是欺骗！ 薛梅愤怒了。 不是我不孕，原来是你不举，却让我一直承受非议，你这是不要脸。 于是，彻底捅开了。 真相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此事在上京城引起热议，胡家遭受无数嘲笑。 这时薛家一纸休书送到了胡家，结束了婚姻。 没错，是薛梅休的胡天。 你一个不举的货色还能说什么，而且也不敢说什么。 跟薛家断了关系，胡家一落千丈，还沦为笑柄。 不过胡万统也是有本事的人，儿子不行还有女儿，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又跟沛国公府结成了亲家，又找到了新的靠山，竟然再次翻身…… 钱大富知道，胡万统是受命而来，受谁的命？ 当然是沛国公郑译的命。 见得钱大富不说话。 胡万统又开口道“这关氏商号姓关，又不是姓钱，而今那关宁已经死了，你是掌舵人，又何必坚持呢？” “你放心，只要你肯放手，这大掌柜的位置还是你的，沛国公可是很看重你的才能啊。” “老胡啊，我看你还是不用白费口舌了，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钱大富不屑道“你这种墙头草我们关氏商号不欢迎，有那功夫还是带你儿子去治病吧。” “你……” 这话可是扎心了。 胡万统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关宁已经死了，这庞大的产业肯定是守不住，我等你求我的那一天！” 撂下了狠话。 胡万统便离开了。 他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现在的关氏商号就是肥肉，有群狼环视。 这时屏风后面，吴管家走了出来。 “吴管家，你说小王爷真的出事了？” “没有。” 吴管家开口道“年前还收到王爷差人送来的信说是一切安好。” “可那是年前，这几个月过去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钱大富面带忧色道“现在情势不利，虽有历大人，卢大人几位庇护，怕也坚持不了多久，那帮勋贵盯着关氏商号也不是一两天了。” “钱都转出去了吧？” “都转到镇北军那边了。” “好！” 吴管家咬牙道“再坚持坚持，若实在不行，可放手一些利益，等王爷回来，会收拾他们的。” “王爷真会回来吗？” “一定会！” “爹，你说关宁能回来吗？” 与此同时，薛庆问着自己的父亲薛怀仁。 “一定能回来。” 第466章 “一定能？” 薛庆开口道“外面可是盛传关宁已死在敌人埋伏之下，而且他深陷敌圈，一定活不了的。” “怀州到上京可是有些距离，战场情势复杂，消息无法第一时间送达，没有确切就当不了真。” 薛怀仁开口道“而且我也不相信关宁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怕是关宁要步其父后尘了。” 薛庆反问道“现今知道关宁出事镇北王府后继无人，整个朝廷都掀起一股风潮，您为何这个时候反而不参与了？” 不止是他奇怪。 就连很多朝臣都疑惑不解，这位被陛下倚重的内阁次辅，削党之首，却突然不那么受重视了…… “因为关宁出事的太巧了，我怀疑里面有人暗害。” “您什么意思？” 薛庆面色惊疑。 “我不知道，总之这里面有大问题，有些人太过分了，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薛怀仁声音低沉，面色凝重。 薛庆似有所悟，开口道“如果您得不到陛下的信任，那我们薛家也会旁落……胡万统那条狗又攀上了沛国公，据说整日忙着想要吞并关氏商号。” “不用管。” 薛怀仁开口道“吩咐下去，我们薛家不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明白了。” 让人们意外的是，关宁出事本是仇怨最大的薛家却并像那些人一样落井下石。 这才是格局。 不仅如此，内部还有人伤心不已。 本是活泼好动的薛芳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以泪洗面。 “二姐，你说关宁真的死了吗？” 薛芳泪眼婆娑，看着眼睛都有些发肿。 知道她跟关宁秘密的，也只有她二姐。 “不太清楚。” 薛梅摇头道“爷爷那边也没有准确口信。” “你是着魔了，跟薛瑶一样。” 薛梅无奈道“当初爷爷让薛瑶去关宁身边是充当内奸，这可好了，反而折了进去。” “不对，还有一个你！” “我不相信那个坏家伙能这么容易死了，他临走前还让我等着他。” 薛芳坚定道“我就等着他回家。” “唉，不管关宁如何，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不像二姐命苦，遇到胡天那么个奇葩！” 薛梅叹息着。 因为此事持续发酵，上京城陷入动荡，关键在于前线战事糜烂看不到任何曙光…… 皇宫，太和殿。 正举行着朝议。 一个太监正念诵着源州那边送回的战情急报。 殿内一片沉寂。 这并不是捷报，而是悲讯。 梁国大军已经全面占领源州，大康又有三万余兵力损失…… 隆景帝面色很沉问道“而今战事不顺，不知诸位可有何良策。” “回禀陛下，依臣之见面对此等情况，唯有继续增兵。” 这时沛国公郑译站了出来。 “而今大康能够扭转战局者只有两支军队，其一为安北军，其二为镇北军，臣更倾向于后者，但关宁已经出事，镇北王府后继无人，镇北军应当另选派人统领……” 听到此。 所有人都是一怔。 关宁在时，你不提用镇北军，现在其已不在，却提议用镇北军。 人们都知道，这才是主要目的，可以借机把原本在镇北王府手中的镇北军夺回来。 这边进行着朝议，而此刻有一人一骑冲进城门，不时还大喊着。 “捷报！” “镇北王关宁深入敌后，力破敌军，扭转战局……” 第467章 “捷报！” “捷报！” 此声传扬，原本准备阻拦的城卫军立即放行。 这是定下的规矩。 若前线有捷报传回上京，任何人不得阻拦，直送皇宫。 听到此声。 路上的行人也立即让行，让快马通过。 不过这声音还是听到了。 “捷报？” “有捷报了？” “我没有听错吧，终于有捷报了？” 路边民众惊疑，从开战之初到现在就没有过捷报，现在可算是有了。 “不过怎么听着好像是镇北王的捷报？” “我也听得像啊！” “不是镇北王出事了么？难道没有出事？” “快，快追上去再听听。” 民众们都追赶起来这个传令兵。 按照惯例，捷报要大喊出来，让全城人知道。 这令兵就是这样做的！ “镇北王关宁以一击之力扭转战局，歼灭敌军五万余人，消灭敌军大将纪虎，消灭魏军督军宋丞……” “捷报！” “捷报！” 对于内容早就烂熟于心的令兵很自然的沿途大喊了出来。 “没有听错，就是镇北王关宁！” “镇北王非但没有战死，反而立下功绩！” “哈哈，我就知道镇北王不会有事的。” “太厉害了，只带了千人新兵就能有如此功绩！” “镇北王威武！” 街头之人听闻，相互传递很快传遍，人人沸腾。 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转…… 而此刻。 朝议还在进行中。 沛国公郑译抛出这个话题，立即引起一片附和。 很明显，这是私下就有沟通过的，并且达成了一致。 “城民百姓对于朝廷未动用镇北军多有微辞，而今前线战事不顺，正是当时！” 郑译开口道“臣这边可举荐一人，最是适宜统领镇北军！” “不知郑爱卿举荐之人是谁？” 隆景帝开口问道。 郑译开口道“此人便是许国公宇文述之子宇文雄！” “宇文雄？” 听到此言。 所有人都是一怔。 许国公是大康开国之时传下，同样代代世袭，其封地在东北，算起来跟镇北王彼邻。 当代许国公宇文述有一子名为宇文雄。 这宇文雄在大康也极具声名，年有二十七岁，自幼时起便于常人不同，身有怪力，力大无穷！ 十五岁参军，曾在镇北军及各大边境守军服役，军事经验丰富，战功显赫……后被调入上京，任城防军统领一职。 虽有战功，但此人并不张扬，尤其入上京以来，颇为低调。 但他确实相当的厉害。 郑译接着道“宇文雄曾有镇北军历练服役的经验，与之相熟，是统领镇北军最合适的人选。” “此事怕有不妥之处。” 这时内阁大臣历修站了出来。 “镇北军一直以来都由镇北王府掌管，其衷心程度很高，而今关宁出事，本就有了异动，这样他们如何能够安稳？” “这不是正好么？” 郑译开口道“正好上战场为关宁报仇。” “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 郑译冷声道“每年朝廷给镇北军出多少军费？用朝廷的钱养私人的兵？什么镇北王府，这就是朝廷的军队，也应该收回来了！” “朝廷确实支出了军费，可镇北军一直镇守北方抵御蛮族，这又怎么说？” 历修与之对质。 “现今镇北军驻扎在陇州，失去朝廷军费支撑，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了废军，难道历大人的意思是，宁愿废了，也不愿意朝廷接手，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只是说这样不对，容易激发矛盾。” “够了！” 就在这时，隆景帝直接道“沛国公所言极是，而今关宁已经出事，镇北王府后继无人，镇北军理应有朝廷接手，没有任何异议！” 历修刚准备开口，又沉默了下来。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法说什么？ 谁让关宁已经不在了？ 这不是正合了心意？ “回禀陛下，对于关宁死讯依旧未有定论，现下结论，是不是为时过早？” 卢照龄站了出来。 “卢大人此言差矣。” 段盎开口道“我是兵部尚书自然知晓详情，关宁深陷敌圈，根本无生还可能。” “就这样吧。” 隆景帝开口道“镇北王关宁已于前线殉职，镇北军无人可接，由……” “捷报！” “捷报！” 就在这时，太和殿外响起急促声音。 “捷报？” “这个时候竟有捷报？” 众人面色惊疑。 不时令兵便被带了进来，他长呼了口气，跪了下来，大声道“禀报陛下，前线有捷报传至！” “是何捷报？快快诵读。” 隆景帝忙着开口。 他当时也希望战情能有好转。 众大臣也带有期望神色。 快有个捷报吧，不然只有求和这一条路。 可溃败的太快，求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令兵深吸了口气，朗声念道“镇北王关宁初入战场便遭受敌人埋伏深陷敌圈，然其在敌后暗中发展与敌周璇，使计谋划火烧平岭山歼敌三千余人，后占平城，抢夺敌方军需粮草逐渐壮大……始终于敌对抗，共歼灭敌军五万余人，敌大将纪虎，督军宋丞皆死……扭转大局，立下大功……” 这份捷报有千余字，相当详细，令兵又念诵很慢，保证听的清楚。 初始人们还惊疑，这是有关宁确切的消息了？ 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这传回来的竟然是关宁的捷报？ 在敌后发展，歼敌五万余人？ 这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涌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怎么可能？ 原本有捷报传至，众人应该是无比惊喜，此刻似乎成了惊吓！ “不可能！” “这不可能！” 郑译面色惊疑，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捷报是假的，一定是有人假传捷报，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令兵忙着解释道“大人，这是越国公亲自口述拟的捷报，绝不可能有假，再过几日，想必就能传回上京。” “杨素拟的？” “是。” 郑译立即愣神。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可能是假的，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敢造假，迟早都会败露。 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关宁不但没死，反而立了大功？ 那他们这番又算什么？ 众人都反应了过来，目光齐齐落在隆景帝的身上。 第468章 就在刚才他下旨关宁前线殉职，宣布由朝廷接手镇北军，可话到一半，就传来关宁未死，还立下大功的捷报。 这……就太尴尬了。 太和殿一片寂静，似乎掉根针都能听到，气氛都有些异常。 “把捷报……呈上来。” 隆景帝开口。 太监立即取上，他极为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字不差！ 其面色涌出惊疑之色。 是的。 他表情管理失控了。 任谁看到这份战报都会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关宁深陷敌圈的情报早已传回，数月都没有音讯，所有人都坚信他是必死之局。 谁想却有如此大的反转。 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落款，杨素。 这捷报是杨素亲自拟的，他不可能造假，也绝不敢在如此事情上夸大…… 尽管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 没人注意到隆景帝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扣住了龙椅扶手，甚至面色都有轻微的颤抖。 这脸打的措不及防。 让他威信也会有损失。 会让别人觉得，你很希望关宁死，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镇北军么？ 是的。 后者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因而在没有确切消息，他就直接宣布了。 大康王朝最强大的军队，却是私军，这让他无法接受，他必须要把这支强力军队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是最好的机会。 关宁若死，镇北王府后继无人，朝廷顺理成章的接手，这没有任何问题。 皇帝是一国之君，但并非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地位越高，反而限制越大，做起事来，更需要名义，尤其在对待镇北王府这方面。 因为这太敏感了。 这也是为什么关宁不低调的缘故。 你可以隐忍不发，当你在公众消失，没有身份，很轻易的就会被弄死，并且不会起任何波澜。 如果你有声名有威望，别人便会有顾忌…… 若他定下此事，哪怕关宁没有死，他回来了，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也就这样了。 可这份捷报来的太及时，卡的点正正好好，便成了最大的尴尬。 也将他的心思，昭然若是。 隆景帝心绪复杂到了极点，可这落在朝臣的眼中，便是另外的想法……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心态眼神变了。 前线来了大捷，你第一时间不应该是大喜么？ 怎么是这样？ 还有失望之意？ 这不是一个皇帝能有的。 “陛下？” 察觉到了气氛怪异，身边的太监出言提醒。 隆景帝这才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最大的错误。 “好！” “好！” 隆景帝表情转换，露出喜色。 “至从开战以来，前线送回皆为凶讯，有如此大的捷报，让朕都一时惊喜，未反应过来。” “好！” “好啊！” 他是这样说着，但有多难堪只有自己清楚…… “恭贺陛下，天佑大康！” “天佑大康！” 一众朝臣才是反应过来，立即附和，表现出一片欣喜之意，只不过有人是真心，有人是假意…… 第469章 “陛下，镇北王并未出事，反立奇功，那刚才沛国公所言镇北军之事，是否可以作罢？” 这时历修开口。 卢照龄也立即反应过来。 “镇北军是强军，应是合适的人率领，毫无疑问镇北王才是最合适的。”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风向立即转变，很多人都改了口。 先前所提镇北军由朝廷接手，是因关宁已死，这个理由绝对充足。 而今关宁未死，还立了大功，已经没有了理由，若强行夺取，很容易造成矛盾，这个时候国家最需要的是稳定，这是大局…… 郑译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想要反驳不知该从何说起。 因为已经没有了理由。 而刚才随之附和的人也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们都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隆景帝略微一怔，更是恼怒，但还要强装笑脸。 “既然镇北王并没有出事，镇北军由宇文雄接手已经不合适了。” 这种自己打自己的脸，最是难堪，也太尴尬了。 思绪闪过。 隆景帝又怒声道“段盎！” “臣在。” 段盎忙着站了出来。 “你是兵部尚书，最清楚战情，是不是你跟朕说的，关宁已出事？” 段盎猛然一怔，忙着道“是臣有所疏忽。” “疏忽？” 隆景帝怒声道“这种事情是能疏忽的吗？险些闹成了笑话！” 很明显这是告诉所有人，不是朕的问题，是朕听了不可信的消息。 这个锅段盎是背定了。 “臣有罪，臣不该在未确定战情随意上报。” “罚俸一年，下次确定好战情，若再有此事发生，你这个兵部尚书就不要做了！” 隆景帝显得极其愤怒。 “是。” 段盎应声，内心憋屈到了极点！ 他们的脸都被打的啪啪响。 尤其是郑译，此刻最是难堪，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典型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陛下，驸马爷立下如此战功，是否应该奖赏？” 这时在其身边的太监总管冯元出言提醒。 他已上了年纪，很少担任传话递旨的职责。 但一直在隆景帝身边。 隆景帝面色微沉，这是冯元有意提醒。 立了功劳就要奖赏，若等别人提出来就又被动了。 冯元特意用了驸马爷的称呼就是提醒隆景帝。 关宁不止是镇北王，还是驸马。 不管其中有什么内因，别人是不知道，有这双重身边，再没有表示，恐怕难以服众。 隆景帝当即开口道“拟旨，授关宁为卫将军，统兵御敌，其余待战后回朝再行封赏。” 众人皆是一怔。 授卫将军这是正式给了关宁身份。 “陛下，之前战事不顺，皆为凶讯，我朝民心动荡，恐慌至极，而今终有大捷，是否应将捷报传扬，以安民心。” 这时，礼部尚书袁文博提议。 他说的也是实情，因为战争，上京城都涌来很多流民，安抚民心迫在眉睫。 关宁身份非常，又取得大捷，若传扬开来，必定能振奋人心。 “准！” 隆景帝开口道“此事由礼部办理。” “是！” “今日朝议就到这，退朝。” 隆景帝起身直接离开。 转过身，谁都没有看到，他的面色一片铁青…… 第470章 他隆景帝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堪过，他竟然要收回自己的旨意，打自己的脸…… 他怎么能开心？ 这关宁太让他意外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就是一个废物世子么？ 他自幼不喜学习，只知玩乐……记得以前他来上京，还专门看考问过他。 有地方闹灾荒，饥民遍地，流离失所，无米而食该怎么办？ 他的回答很简单。 他们没有饭吃可以吃肉啊。 多么离谱而荒唐的答案，让隆景帝确定这就是个废材。 他武不就，自幼生疾，体弱多病，险些夭折，没有半点习武天分，可却能把关子安打成那般模样…… 变了！ 来到上京他一切都变了，就好像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之前只是他的伪装？ 隆景帝有些不太相信，可除此外，还怎么解释？ 诚然，有这样的能臣是为君者的幸运，并且还是当朝驸马，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他起了重用的念头，可很快打消。 隔阂一但有了，只能继续扩大，而且还有那件事情……就决定了不能重用，只能打压！ 可现在有些失控了，似乎都有些压不住了。 隆景帝心烦意乱。 不管怎么说，怀州那边的战局出现了好转。 他是皇帝，当然希望国家不能有失，只是他不希望这个救国的人是关宁…… 思绪闪过。 隆景帝开口道“去把关子安找来。” “是。” 他回到了御书房，不时关子安就来了。 上次被关宁暴打之后，关子安就一直在皇宫休养，有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为他治疗。 而今外看已经正常，无任何伤遗，但还没有好彻底。 “微臣，拜见陛下。” 关子安跪伏在地上。 见到关子安，隆景帝不由得将他跟关宁联系到一起。 越想越生气。 关子安本来是他提拔扶持起来平衡关宁的，结果还没怎么着就被打废了。 “废物！” 隆景帝心有怨气，便撒在了其身上。 “嗯？” 关子安一脸懵逼，你叫我过来就是来骂我的？ “若不是你败在关宁之手，朕……”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听说关宁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 朝议结束，关宁立功的事情就已传遍，他来时就听太监跟他说了。 “陛下，臣以为这捷报太过虚假，完全经不起推敲，请陛下严查。” 关子安直言。 在听到消息后，他第一感觉就是不相信。 对关宁他再了解不过，曾在云州时，他都未去过军队，更未接触过兵法书籍，这怎么就有这么强的军事才能了？ 根本就不可能。 “你意思是杨素也会造假么？” 隆景帝冷眼看着他。 “臣当然不敢怀疑越国公，只是此事……” “够了。” 隆景帝怒声道“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么？” “陛下？” 关子安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隆景帝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隆景帝沉声道“因关宁一番作为，怀州战局出现转折，我方可有反攻之势，朕欲调动二十万安北军去怀州，彻底击溃魏军，将你由带领前往，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臣，明白。” 无他，有摘桃子之嫌。 第471章 战局出现转折，有胜利的曙光，这个时候安北军加入，便可结束战争。 最大的功劳会是他的。 “你应该知道，若真等战争结束，那关宁就会是最大的功臣，朕要你去顶替他，也是证明你自己，明白吗？” “明白！” 关子安握紧了拳头。 “陛下安心，臣会证明臣比关宁强。” 他已经不甘了许久，他知道外面对他有什么样的非议。 他本是最耀眼辉煌之人。 授安北大将军，又被封了冠军候。 这可是最大的殊荣。 结果呢？ 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就算有，也是笑话…… “是吗？” 隆景帝淡淡道“那为何授封当日你被关宁打成那般模样？你不是比关宁强么？” 关子安…… 隆景帝原来还是补刀大师，使得关子安积蓄起来的气势瞬间奄了下去。 关键是他还只能受着，不能表达任何不满。 就很难受。 “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不抓住，你就去死吧。” 隆景帝语气严厉。 显然是动了真怒。 一次次的打脸，谁能受得了？ 若是关子安争气点，也不至于如此…… “是。” 关子安简单应了一个字，不敢再多说，他还怕陛下又补刀。 “那就这样吧，你去好好准备，安北军调过来，你由上京出发……” “陛下，段盎，郑译，薛怀仁等人求见。” 这时冯元走了进来。 “他们干什么？” 隆景帝皱着眉头，朝议刚结束不久…… “好像是北方那边有情况，反正挺着急的。” “北方？” 听到此言。 隆景帝面色微怔。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几人便走了进来。 隆景帝开口道“正准备找你们过来，内阁即可拟旨，调动二十万安北军入怀州，先行歼灭魏军……” 众人听之，皆是明白陛下的用意。 关宁刚立了大功，陛下就要让安北军去前线，本来之前也有过提及…… 但几人都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说话啊！” “陛下，怕是调安北军去前线有些不妥。” 这时郑译开口。 “为何不妥？” 隆景帝冷声道“最初这还是你提出来的吧？” 他有些不满。 怎么？ 连你们也要反对朕的提议了？ “非也，而是有了特殊情况。” 郑译忙着道“还是让段大人来说吧。” “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吞吞吐吐？” 隆景帝被几人姿态磨得有些没有耐心。 段盎低沉道“刚从云州传来急报，蛮荒一族知晓我大康遭受两国进攻，便一直在边境挑衅提出无理要求。” “这般贪得无厌的家伙！” 隆景帝骂了一句，然后开口道“他们就是想要点东西，给就是了。” “是！” 段盎开口道“给了，但他们越来越得寸进尺，安北军当然不愿，双方便起了摩擦，谁成想蛮族竟然主动挑衅进而一发不可收拾，便起了战争，也就是说北方告急，安北军当然不能再调往他处……” 第472章 “不可能！” 一道大喊声响起，这出言的人正是关子安。 “蛮族或许会贪得无厌借机要点东西，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就当打发乞丐算了，可若他们主动挑衅发起战争，这是不可能的。” 关子安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在这件事情上，他最有发言权。 因为是他跟蛮族签订的停战和约，并且还有另外的隐情…… 总之绝对不可能起战事。 “段盎你的战情准确不准确？” 隆景帝直接问道。 “保准，这是安北军副将周擎亲笔急报，不可能有假。” 段盎忙着解释，他可不想再背锅了。 “停战和约签订，双方休战三十年，这才过了不到一年啊！” 关子安神情略有些惊疑。 “冠军候不会觉得蛮族是守信之人吧？” 薛怀仁开口道“这份停战和约本来就没有任何约束力，大康遭受魏梁二国入侵，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这和约不止是……还有……” “嗯？” 隆景帝突然冷目看着他。 关子安瞬间惊醒，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已经起了大规模战争么？” “那倒没有，但局部战争已经起了，我方伤亡三千多人……” “该死！” “该死！” 隆景帝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帮背信弃义的货色，简直毫无诚信，朕已经……”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太糟糕了！ 正当他要做一件事情时，却有了差池。 他正准备调安北军去前线，北方又出了问题。 “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郑译也有焦急之色。 “同时应付魏梁二国的进攻，已经很有压力，北方再起战事，我们根本无法应对，哪怕兵力足够，但军需粮草也跟不上。” 这说的是很现实的问题。 同时开启三条战线，财政也负担不起。 民众本就处于恐慌状态，北方再起战乱，大康会瞬间陷入动荡，这才是麻烦事。 “这帮蛮族人太卑鄙了！” 郑译也在不停痛骂。 “此事没有传开吧？” “没有。” “压住，一定不能传出去。” 隆景帝面色阴沉如水。 这又让他措手不及。 “我们跟蛮族有休战和约，还是可以谈的，以谈为主，战为辅！” “嗯。” 几人都应着。 哪怕再不愿意，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陛下，大康已经到了危难的边缘，蛮族人从来就不能相信，要有战的准备。” 薛怀仁开口道“现今必须要尽快结束跟魏梁二国的战争，才能赢得缓冲，或许也可解北方之危。” “你有什么建议？” 隆景帝看向了他。 “怀州战局逆转，有得胜的可能，这个时候应当继续增兵，集中力量消灭魏军，这时梁国那边也可缓解，或许可结束战争。” 众人微微一怔。 “调兵，调哪的兵？” 隆景帝带有深意的看着他。 “回禀陛下。” 薛怀仁低沉道“而今能够调动的只有镇北军，应由镇北王率领，必可取得大胜，结束战争！” 众人面色惊疑。 若是历修，卢照龄之辈如此谏言，他们不会有任何意外。 可这话从薛怀仁口中说出来，就很难以置信了。 之前他可是削藩干将啊。 削的是什么？ 就是兵权。 可现在竟然提出主动让关宁掌兵了？ “臣所为的是大康再没有任何私心，陛下不能再犹豫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薛怀仁跪了下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让人们都明白他的心意，为之动容。 这位内阁次辅，在关键时候有大格局。 郑译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话是白说，陛下不会允的，或者说没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允的…… 薛怀仁不知道内情，他知道。 正想着。 他感觉到一阵冷意，隆景帝正冷目盯着他。 郑译内心微颤，快速低下了头。 “此事……再议。” 良久，隆景帝低沉开口。 “再议？” 薛怀仁神色艰难。 “不能再议了，外有三方入侵，内有废帝遗漏，民间还有江湖势力天一楼没有清剿干净……盛世动荡，乱世将起，陛下不能犹豫了……” 隆景帝表情管理又失控了，表现出犹豫之色。 “暂时还能稳的住，或许关宁那边还会建奇功，哪怕不需要镇北军也能扭转战局……” 关子安神情呆滞。 我是透明人么？ 刚才说好的让我建功立业呢？ 现在又到了关宁的身上。 或许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 隆景帝又补充道“镇北军调至陇州已有不短的时间，在这之前军费的缺口很大，军心也有很大问题，镇北军已经不是以前的镇北军了，战力有多大，很值得怀疑。” “而且，出动如此大军所需的军费从哪来？国库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么？” “陛下？” “就这样吧，再等等看。” 薛怀仁沉默了。 此刻他真的想要问一句。 陛下，您到底在怕什么？ 就算关宁掌握了镇北军，又能怎么样呢？ 只凭不到二十万的镇北军能反么？ 造反哪有那么容易？ 有兵还反不了，但失了民心，就是给别人反的机会啊！ 他不懂。 但他发现郑译似乎明白，因为他一直没有说话。 “安北军无法调动了，关子安你即可出发赶往云州。” 隆景帝沉声道“朕不希望看到北方也出事，就算起了战事，你也要顶住，你是朕授封的安北大将军，有三十万安北军，别让人看了笑话。” “是。” 关子安坚定应道“安北军不会比镇北军差，一定能保北方安宁。” “但愿如此。” 隆景帝有些不太相信他立言了。 “不管如何，北方情况一定要压住。” 隆景帝又开口道“密切关注前线战局，有情况第一时间禀报。” “是。” “就这样吧，朕累了。” 他摆了摆手。 几人面面相觑。 隆景帝的言外之意，他们都听懂了，所谓的关注战情，其实是关注捷报。 是谁的捷报？ 当然是关宁的。 谁都没有想到，隆景帝竟然把希望放到一个他从来都不看好的人身上。 反而，这个人还真的带来了希望。 ps:历史上从来就不缺乏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君，希望大家不要站在上帝视角评价，现实比小说更荒诞，晚安。 第473章 不久，礼部开始宣传，到处张贴告示，跑马去外地极尽宣扬。 整个上京城为之震动。 最惊喜的事情莫过于此，关宁不但没死，还立下功绩，扭转战局…… 绝望的时候带来了希望。 民众们沸腾了！ 我们还有镇北王！ 这句话被广为流传…… 当时魏国使臣来上京时，人们所说的都是我们还有关世子，而今又是如此，同样的人，只是不同的称呼。 战争带来的阴霾似被驱散。 很多人都自发的庆贺，关宁的声望再次提升。 没有人注意到关子安离开上京，北上云州。 今天是他回北方的日子。 他可是冠军候，是安北大将军，似乎却成了小透明，无人关注，无人相送，悲催至极…… 人们热议的都是关宁，形成鲜明对比。 “等着吧，我会向你们所有人证明，我比关宁优秀，我才是大康支柱！” 关子安咬牙发誓。 这次北方危机，正是他扬名的机会。 你们说我之前是借了镇北王府的势，可现在我有安北军… 他扬长而去。 上京城跟之前相比有明显的变化…… 醉花楼。 作为上京城第一大青楼丽苑，在临战时也冷清不少，想必那些达官贵人也顾不得闲情逸致。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花魁叶无双许久都没有露面了，仔细想想，似乎就是在关宁出事的消息传回后才开始的…… 人们都知道花魁是为君而悲。 段和玉来找过多次，他的身份已经从纨绔大少变为了左翎卫副统领，关宁出事，他露出了真面目，多次要强行见叶无双。 但都吃瘪了。 这让人们猜测，这位花魁的背后恐怕也不简单…… 暗香阁，正是叶无双的居所。 原本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后来关宁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此诗在上京城大火，叶无双便将之改名为暗香阁。 房间内。 叶无双正对镜梳妆，她穿着薄纱衣裙，香肩半露，玉颈修长，沟壑若隐若现，魅惑丛生。 “小姐，今日为何画这般精致妆容？” 侍女走过来笑问。 “你个死丫头，明明知道缘由还要问。” 叶无双神情嗔怪。 “是镇北王没有出事吧。” “说个正事。” 侍女正色道“您吩咐。” “关宁立了大功，这是积攒威望声名的最佳机会，我们可要添把火。” “知道了。” “另外告诉费田，可以跟段盎开始斗争了，他是兵部左侍郎，要逐渐在兵部掌握实权……” “是。” 同一时间。 薛府中响起欢快的声音。 “关关没事，我太开心啦。” 薛瑶蹦蹦跳跳，胸前的小白兔更是蹦的欢快。 “关关？” 众姐妹一阵恶寒。 “小弟就是关宁害死的，你还对他如此痴心，简直就是没脑子，胸大无脑！”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看模样还跟薛瑶有些相像处，同样的美人胚子。 她是薛家的四姑娘，薛丽。 “说你自己吧，你的胸也不见得比我小。” 薛瑶嘴上毫不客气。 第474章 “小弟就是被你们惯坏了，才成了那样，跟关关有什么关系。” “懒的跟你说，你就是无脑。” 薛丽翻着白眼又对薛芳道“你说这关宁也真是命大。” “嗯嗯。” 薛芳点了点头，内心甜蜜极了，因为她的情郎无忧…… 有人欢喜有人愁。 胡万统就是后者，知晓关宁出事，他第一个去侵占关氏商号的产业。 当时是墙倒众人推，他也占了便宜。 可现在慌了。 关宁非但没死，还立了大功，等其回来必然会找他算账，他可是知道关宁有多厉害…… “沛国公，现在怎么办啊？” 胡万统心急如焚。 前段时间他用不光彩手段，拿了关氏商号好几个商铺，这急忙来找他的大靠山。 郑译也不好过。 现在风向变了，大康三方受敌，内忧外患，朝中很多中立派都转了口风。 他们这些贵族也有些慌了。 怎么转来转去，反而关宁成了救世主？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触其眉头，他可是知道，那段时间趁机找麻烦的人，都想着补回。 都怕关宁回来找他们算账。 他可不是以前那个世子了，也不是只有一个名头的镇北王…… 思绪闪过。 郑译开口道“占了多少就去还多少，再补偿点。” 不是他想要这样，是当今局势就得如此，他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情找上麻烦，因为他自知有更大的事情……还是少惹为好。 “我退了啊，可是钱大富不要啊。” 胡万统快哭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郑译竟然是这态度…… “不要？” “是啊！” 胡万统开口道“我都找人要低价盘出去，可根本就无人接手，好像这是烫手山芋一样。” 越是这样，他越害怕。 “都这样了吗？” “是啊！” 郑译面色微沉，又问道“确实没有办法了吗？” “真没有！” “老爷，又有捷报传回来了。” 这时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忙跑了进来。 “捷报？什么捷报？” 郑译猛然一怔。 “不会又是关宁的吧？” “是啊！” 管家忙着道“镇北王关宁率部夺回永城，坚守不出，切断魏军后勤补给线，同时歼灭敌军五万余人……都传开了。” “这是真的？” “真的，是越国公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郑译身心颤抖，至今为止共消灭敌军十万余人，并且他未动用任何主力，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永城！ 郑译是知道战情的，此后双方兵力数量调转，两方夹击，魏军皆可消灭！ 而这都是关宁一人之功！ 他有些吓到了。 但有一个人更害怕，那就是胡万统，这般功绩谁还敢惹？ “沛国公，亲家公，您可想想办法吧，若等关宁回来，您可一定要保我啊！” 胡万统胆战心惊。 被这一叫唤，郑译才是回神，他问道“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啊。” “就不能弥补？” “弥补不了，亲家你要想办法啊。” 郑译面色微沉，随即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亲家了，你家姑娘被我郑家休了……” 第475章 “亲家公……您说什么？” 胡万统似听错了一样。 “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亲家了。” 郑译平静道“正好你也在，可以顺便把你女儿带走。” 胡万统猛然一怔，随即艰难道“郑大人，您不能……不能这样吧？” 他又不是傻子，立即就反应过来。 很明显这是郑译把他踢开了，关氏商号的事情，只是他一人所为，跟郑译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郑家的背景，他一个普通商人又算什么？ “不能……郑大人您不能这样做啊！” 胡万统吓的腿都发软。 这段时间靠着郑家他真是狐假虎威，不止是关氏商号，另外得罪的还有很多人，若再没了这层关系，他不死也要脱成皮。 “你借着我郑家的势已经得到很多，该知足了。” 郑译语气越发的冷淡。 当初跟胡万统接亲只是为了他做一些事情能更方便，现在有了麻烦，及时甩开，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郑大人求求你，不要这样。” 胡万统直接跪下了。 可郑译已经不理会他，给管家打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把他拉了出去…… 郑译面色却很沉。 关宁怎么就没死呢！ 接二连三的立下战功，这该如何是好？ 徐林已经被处死了，杨素哪怕怀疑，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同属贵族序列。 但还有一个鄂成，他才是关键人物，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郑译内心极其不安。 捷报又来了！ 这一次比先前还要震撼。 身在敌后，切断敌人补给，死守永城，为主力创造条件…… 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简直无法形容！ 他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共歼灭敌军十万余人，真正的一人之功，堪比全军。 战局完全逆转，这么看来击垮魏军似乎并不成问题。 关宁，这个名字更加的耀眼，他的声望达至顶峰。 危难救国。 再没有比这还要了不起的功绩。 而他的声名，不止是在上京城，在主战场怀州也是如此。 关宁的布局成功了。 没有任何补给，又遭受前后夹击，魏军越发颓势，相当艰难。 士气旺盛，全面反攻开始！ 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在这一片地域上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一支有着五千人的骑兵直冲进了敌军中，霎时间带起一片哀嚎，在过程中，这支骑兵始终保持着队形不散，连喊打喊杀的声音都没有放出。 这是一支铁骑，更是一支精骑。 消灭敌人后，又立即集合在一起。 “这边的敌人已经肃清，我们可以回去跟宁王爷复命了。” 武云霄传令，随即他们便离开此地，回到永城。 第476章 永城，已经成为大康军队的一个大本营，这个位置太好了，撤离的魏军想要离开，根本就绕不开这。 “他们回来了。” 城门楼上，管文通看着逐渐过来的骑兵，他们身上带着血迹甚至都挂着肉屑，显然是战斗过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沉默无言。 “宁王爷可是训出一支强军啊。” 管文通忍不住感叹。 他接着道“这么多年的从军经验我总结出来一支军队的强大与否，可以从其外在体现出来，我认为可分为四等。” “哪四等？” 关宁好奇的问道。 “第四等是乌合之众，他们四处抢掠，没有纪律，只要受到有组织的军事打击，就会一哄而散，属于最次的。” “第三有完整的军事结构，有基本的军容，但士气不盛，遇到更厉害的军队依旧会溃散落败，算是次等，大多军队都属于这一列。” 他特意补充了一句。 “第二等军队有成熟的指挥系统，上行下效，装备精良，士气高涨，有勇气有干劲，不惧强敌，这样的军队可以称之为精兵。” 这种分类很有意思。 关宁又问道“那第一等又是什么样的？” 管文通低沉道“第一等比二等多了一种素质，那就是沉默。” “沉默？” “其实就是军魂。” 管文通开口道“这样的军队哪怕有来自不同地方，说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风俗，但他们都会听同一个人的声音，看同一个方向，不管有什么命令，他们会坚定的执行，这就是沉默，也就是军魂！” “你想说什么？” 关宁知道这位大将军说这么多可不是白费口舌。 “这样的军队在大康只有一支，那就是镇北军。” 管文通接着道“您所建立的新军虽然还达不到一等，但已经有了雏形。” “宁王爷，您在出发前可只是千人将，也就是说您所能统率的只有千人，而这支新军，却有鲜明的个人烙印，您叫关家军，这本身就不是合法的。” 管文通开口道“战争期间秩序混乱，可战争结束，我相信很多人都不会允许您有这样一支军队，据我所知，您还招募了不少魏兵，这更给了别人攻击的理由……” 他说这么多，真正的目的就是在这里。 “您肯定不愿意把这支军队交出去，所以这就有了矛盾。” “多谢管将军提醒，我已经有应对之策，能够合法的拥有这支军队。” 开玩笑。 从开始建立时，关宁就是以私军打造，他怎么可能交出去？ “合法拥有？” 管文通摇头道“这不可能，陛下继位之后，军队管制甚严，尤其是私军，哪怕是藩王也有很大限制，当然镇北军除外，那是比较特殊的。” “你知道临战条约么？” “临战条约？” 管文通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你不知道也正常。” 关宁解释道“临战条约中有一项，是专门针对藩王的，若面临战事，战情危急，藩王有守土之责，若遇不定，可私募兵御敌，兵力人数为三万。” “还有这样的条例？” 管文通面色惊疑。 “当然。” 关宁开口道“这条例就是为了救国而定，也仅有藩王可行，我是镇北王，有何不可？” “所以您就把军队数量控制在三万。” “对。” 关宁开口道“这条例很多人应该都不注意，但确实存在，并且是世宗皇帝定下，所以我的关家军是合法的，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第477章 关宁早已经有了对策，并且仔细研究过。 他建立新军是为了救国，但也不能为别人做了嫁衣。 虽然有钻空子的嫌疑，但确实能立的住，你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这是世宗皇帝定下的，你能推翻么？ “是我多虑了。” 管文通摇了摇头，这位宁王爷不止军事谋略上乘，政治谋算也相当的厉害。 思绪闪过。 他又沉声道“鄂成已经交待了。” “交待了？” 关宁知道他说的是谁。 此人是管文通麾下大将，统率万人，之前无意吐露疑似是陷害他的人，便被解职关押，严加审问。 关宁一直都查着此事，只是没有机会，想不到有了进展。 “是的。” 管文通开口道“严加拷问之下，他交待是他跟宋丞暗中勾结，被其买通，泄露了情报，又放了一支魏军进去埋伏。” “动机呢？” 关宁问道“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谋害我？” “恩怨应该不在您的身上，而是令尊老王爷的身上。” 管文通解释道“几年前我们进京述职，恰巧遇到了老王爷，当时正准备提鄂成为大将，老王爷很反对，认为鄂成能力水平不够，不足矣担任此责，便压了两年，他就是在那时怀恨在心！” “这事真的有吗？” “有。” “他已经供认不讳。” 管文通开口道“越国公的意思是把鄂成压送到永城，由您派人看管，等战事结束，再带回京城……” 这个越国公也有意思，这是在推脱了，看来这事跟他没关系。 关宁摆手道“就由越国公看管吧。” 他其实都不在意。 鄂成可能跟徐林一样都是背锅的，真正主谋另有其人，关宁已经有了怀疑目标，要等回京之后才能清算。 他一直都记得。 “而且我们也要离开永城了。” “去哪里？” 关宁展开军图，在上面指了一个位置。 “源州？” 管文通开口道“我们要去支援源州战场了么？” “是支援也是追击。” 关宁沉声道“现今我们两面夹击魏军，并且守住他们的退路，已经过去这么天，虽有零散收获，可未见到敌军主力。” “后方他们走不了，并且粮草断绝时长，除非有兵力接应，可至从上次魏国加派的五万兵力被消灭，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派兵，这说明他们不会再投入了。” 这分析没有问题。 管文通又问道“您的意思是？” “魏军主力还有十余万，他们无法后撤，只能另想办法……” “他们要去源州？” “没错。” 关宁沉声道“怀源二州本就相邻，他们现在只能放弃原本战略，放弃怀州去跟梁军汇合，近日多支小股魏军出现，给人的感觉是他们要突围回撤，在我看来是为了掩盖主力去源州。” 管文通猛然一怔。 “这个很有可能啊，魏军应该不会这么甘心认输，又回不去，只能这样。” “对。” 关宁沉声道“他们的战略已经改变了，放弃怀州，集中兵力跟梁州攻进。” “如果是这样梁州那边压力就大了，我们要尽快出发。” 管文通知道梁州的局面可不太好。 事实上源州大康军队比他们这边要多，在原有二十万守军的情况下，朝廷又调集了十万中央军，由二皇子萧蒙过去支援，反而却很艰难。 源州并非大军常驻地，梁国由此进攻，事先措手不及，再有后来支援军到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因为梁州那边采取的是跟源州这边完全相反的策略。 怀州临战统帅越国公杨素是趁敌势猛，不战而退，尽量减少与敌交锋。 这样的好处是保存了实力。 尤其在关宁在敌后发展起来后，效果明显。 若没有兵力，也不可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彻底逆转战局。 源州战场统帅是朝廷都督府右都督申国公高廉。 他的策略是死守迎战。 战争初期就吃了大亏，伤亡严重，等支援过来，依旧有兵力差距，结果越打越打不过，一直败退…… “我们要跟魏军抢时间，先期全部出动骑兵，事先到这个位置。” 关宁指着军图。 青罗镇，这是源州成阳府辖内的一个小镇，跟怀州乡化府离的很近，算是两府交界地带。 “敌军一定会跟这里经过，我们在永州无法守株待兔，就在这里等着。” 关宁开口道“可以打击魏军，也可断了他们合兵意图，若梁国军队回来救援，我们也可攻打，这样就缓解了在源州军队的压力，一举三得。” “四方夹击，这支魏军插翅难逃！” “厉害。” 管文通忍不住感叹。 高明的统帅往往能够看穿敌军的战略意图。 显然关宁就是这样。 魏军真的要完。 管文通开口道“我手下还有两万余骑兵，还有我本人都听从宁王爷调遣。” “这不合适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个千人将，只不过因身份特殊，情况特殊，才有了现在。 而管文通可是副帅。 “都是为了战争，只要能赢的胜利就行。” 管文通毫不在意。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关宁也没有再推脱。 一支军队不可能有两个指挥，这样才对战争不利，管文通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你的骑兵带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我的五千骑兵，凑足两万人，传令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管文通很正式的应声。 这次准备带走的皆是骑兵，这样的富裕仗关宁还是第一次打。 他需要的就是强大的机动性。 这样规模的骑兵分散开，他能把敌军搅个天翻地覆。 其余步兵都留在永城，由齐岳暂时率领，还有原大康军队，相加起来兵力也不算少，主要目的，就是防止敌军突围。 这边骑兵也在准备着。 带足饮水食物，轻装上阵出发！ 但并没有大规模齐行，否则就目标太大，而是分散成批分股的行进。 怀源二州本就相交，所在的位置直向西去，即可进入源州。 关宁已经选好了地方，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守株待兔。 大军出动，关宁已经扭转了怀州局势，借机也要缓解源州战局。 第478章 就在关宁带领大军入源州时，此刻魏军也准备着行动。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镇，位于两山之间，因而很是隐蔽，魏军主力就藏于此地。 战局扭转，被两面夹击之后，他们就开始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三十万大军，也只剩下了十二万余人，损失一半还多，其中有十万多是被关宁消灭，在这期间又是伤亡惨重。 剩余的兵力也很不好过，因为他们的补给完全断了。 军队颓废不堪，士气低迷，已经到了最艰难的关头。 小镇内一个房间，是魏军的临时指挥署。 众多魏军将领面色忧虑，对比之前，他们都消瘦了许多。 “刚得到消息，又有两支队伍失联而没有回来，应该是已经被敌军剿灭了。” 一个将领声音低沉的说着。 粮草断绝，受困敌中，首要寻找补给，只能派出队伍去寻找，或者说去强掠。 不敢大规模派出，是因为目标太大…… 众人沉默，近来已有多起这样的事情发生。 “敌军的进攻已经放缓，显然是知晓我们情况，就这样下去，不用敌人攻打，我们自己就散了。” 有一将领开口道“敌人坚守在永州一带，大规模军队根本无法过去，更何况我军战斗力也不行了。” “所以我们才要撤退，与其困兽犹斗，还不如闯出一条血路。” 魏国大帅南渊低沉道“我们要放弃怀州，去跟梁军汇合，继续作战。” “结果怕是不会好了，在怀州的敌军也会立即支援源州那边和，整个战局也会被影响。” 有人开口，引起一片附和，显然对于战事的前景都不看好，失去了预期。 “这种丧气话就不要说了，敌方镇北王关宁深陷敌圈只带千人新兵都没有放弃，反而给我军带来如此大的伤亡，我们还有这么多兵力，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南渊直接厉声呵斥，并且举的例子就是关宁。 这个名字已经被魏军将领牢记，他们能到现在这一步，都是拜其所赐。 “对，我们还不能放弃，要跟关宁斗到底，就这样灰溜溜的败退，怎么交待？” 明显是有刺激的作用了。 “但就算是去源州跟梁军汇合，也不容易吧，万一被敌人察觉呢？” “这就需要掩护了。” 南渊沉声道“所以我分出了四万人作为掩护，这些兵力可继续往南跟敌作战，这样可让敌人觉得我们是要突围回撤了，便不会知晓我们的真实意图。” 众人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那就稳妥了许多。 “只是这样的话……” 有人犹豫道“这留在怀州的人怕是难以存活。” 毕竟是做掩护的。 “没错。” 南渊低沉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舍小保大，若我们全军突围，以现在的情势，可能会全军覆灭，这样还能保存生力军。” 做出这样的决定，南渊最是艰难，可身为主帅，必须要有壮士断的勇气。 众人沉默，他们都明白现在情势。 “现在本帅要问的是，谁愿意留下率部掩护。” 南渊开口道“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突围出去回到本国。” 虽是这样说的，但他知道机会很小，只要留下来，大概率是会死的。 因为要主动突围，迷惑敌人。 “我留下来。” 巫彭祖开口，没有任何犹豫之色。 “辅帅？” “辅帅？” 众人惊疑没有想到巫彭祖会主动提出，他可是辅帅，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我留吧。” “我留吧。” 魏军将领中不少人争抢。 “都别争了，我留下来。” 巫彭祖直接道“我会率领留守军队去永城跟敌人大战，为主力掩护。” 第479章 “辅帅？” “我意已决！” 巫彭祖沉声道“跟关宁两次对战，两次溃败，我从军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屈辱之事，我会去跟关宁决战，虽死无悔！” “大帅，就成全我吧，而且我这个辅帅出现，才会让敌人更加相信我们是真的要突围回国。” 他看向了南渊。 众人皆是沉默无言。 他们知道此刻巫彭祖的心态跟宋大人一样，对消灭关宁已经有了执念。 他一直都很内疚。 战局逆转正是因为他的两次失利，因而他想在最后为主力撤退做出贡献。 他是在求死。 “你真的决定了么？” 南渊看着他。 这位可是他的老搭档了，一直配合默契。 “决定了。” 巫彭祖沉声。 “希望你能活着。” 南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阻拦，而是要成全，否则他内心那道坎就过不去。 “多谢！” “保重！” 南渊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 “大魏以你为荣！” 随即南渊沉声道“诸位，时间紧迫，开始执行吧。” “大魏必胜！” “大魏必胜！” 众人低吼着，目送巫彭祖离开。 身为辅帅，在关键时刻拿出他的担当，他是为了主力大军，他值得敬佩。 命令下达。 巫彭祖直接离开。 他将外散的军队集合起来，旗号打起，直接光明正大的杀向了永城。 “兄弟们，我们要突围，后方还有我们的大部队，我们一定能杀出去！” 巫彭祖大喊着。 回国是魏国士兵们最大的愿望，也是最好的刺激。 这当然是假话。 突围是真，但后方并没有大部队跟随。 他们只是为了掩护主力。 分批次的开始突围，他们只是疲兵，而在永城一带本就有大量留手的军队阻拦，根本就不可能突围出去。 伤亡越来越大！ 但巫彭祖仿佛看不到，继续下令战斗，渐渐地他发现了问题。 敌军的骑兵只看到小部分，连关宁的面也没有见到。 他去哪了？ 巫彭祖察觉到了不对劲。 经过几日靡战，伤亡更大，麾下将士已经绝望，防守严密根本不可能突围。 他们都开始叫嚷着询问大部队在哪？ 可根本就没有。 “看来宁王爷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掩护用的，要突围肯定不止这点人。” 永城众将议论着。 “大人，敌方将领想要找王爷答话。” “哦？” 齐岳笑着道“既然如此就再给他们一次打击吧，去告诉敌方主将，就说宁王爷去源州了……” 第480章 巫彭祖还在等待着，他率领大军在永城之前主动求战，然而敌方竟然不理，一副兴趣缺失的样子。 而且他发现等他兵力锐减严重时，敌方反而松懈了…… 这很奇怪。 他猜测敌人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不过也没关系了，有这几天的拖延，他们知道也晚了。 之所以不跟他打，恐怕就是在想应对之策。 他可能会死，但他不在乎。 主力能安全撤离就行，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从这个角度看，他胜了一筹，因而便要求关宁出来会面。 虽然交战许久，可他从未跟关宁见过面，这一次就要堂堂正正告诉他。 你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巫彭祖带着些许得意，他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不一会，便有一骑兵出城过来。 他皱起了眉头，看之明显就是个令兵。 “你们宁王爷呢？让他出来，就说魏军辅帅巫彭祖要他出来见面！” 这家伙架子大的很，竟然还不出来。 令兵开口道“宁王爷不在永城，他去了源州。” “去源州干什么？” 巫彭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去源州能干什么？ 必然是去清缴他们主力军的。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先知先觉？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巫彭祖当即就凌乱了。 这时令兵又接着道“如果您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然后为您转达，另外您的这些士兵，若想回国，我们不会阻拦。” “宁王爷的原话是，抓大放小！” “抓大放小？” 巫彭祖呢喃着，面色变成了猪肝色。 何为大？ 何为小？ 就算他突围出去又有什么用？ 主力才最重要啊！ 原来关宁早已去了源州，甚至都已经拦截到了撤退去的主力？ 他早已经看穿他们的战略，并且有了应对之策。 这就好比，你以为自己在最高层，而人家已经在大气层！ 笑话，根本就是笑话。 带这么多人来掩护，其实就是纯粹的送死…… 他以为自己能胜一筹，结果又败了！ “关宁！” 巫彭祖不甘的大喊，一口血喷了出来。 到现在，他终于真正理解了宋丞的心境，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辅帅！” “辅帅！” 周边人围了上来。 巫彭祖面色苍白，虚弱至极。 “你们率领残部继续往南回国，敌军不会阻拦。” 巫彭祖咬牙道“回国之后，面见陛下一定要告知，大康镇北王关宁为我魏国之大敌，必要除之，否则我大魏，永不安宁！” “切记！” “切记！” “那您呢？” 巫彭祖低沉道“三次败于关宁，我已无颜回国面见陛下，面对大魏城民百姓，此番我军进攻大康，败了！” “非败于大康，而败于关宁啊……” 他失声大喊，随即拔剑自刎！ 魏军征康大军辅帅巫彭祖就这样死了，这也预示着，所谓的征康大军已经走向没路…… 一片哭腔悲戚之声响起。 第481章 其麾下将领抱起巫彭祖的尸体，后面残军跟随，过了永城，继续往南，向魏国而去…… 永城一带守军并没有阻拦，而是选择了放行。 哀兵必胜，就算要打自身也会增损失，而且只是一支残军，影响不了大局…… “走吧，按照王爷的命令，该对敌军进行最后的包围了。” 齐岳呢喃着。 永城一带军队全部向西北方向靠拢…… 而此刻。 魏军主力已经遭受到了打击。 从定下策略后，南渊就带领主力大军撤向源州，他们本身就靠近州界边缘，只要直接往西，就能到达源州。 为了避免目标太大，他们将兵力分散，分批进入。 为了这次撤退，都抛出了四万兵力迷惑掩护，因而没有任何担心。 却不知道，关宁早已进了源州，并在沿线一带等候，守株待兔。 敌军是分批次，关宁事先安排，也是分散。 他不知道具体路径，只能推断出大概范围，这已经够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他故意延缓攻击，放更多的人进来。 成阳府靠南，处于敌后方，跟怀州的情况类似，只有少部分人留守。 关宁将两万骑兵化整为零的散开，暂未引起察觉，他已经布好了一张网，就等着敌军进来…… 这是一条官道。 有一支近五千人的魏军行进着，他们看起来很是狼狈，灰头土脸，无精打采，走路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们是一支进入源州的魏军，算是先头部队。 带军的五千人将回头大喊着。 “再坚持坚持，再有五十余里就到了地方，那有我们友军驻守，我们就能够吃上东西了。” 他看着军图，对着方向。 听到此言。 士兵们的眼神带起了一些光亮，终于能有吃食了，这段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时长如此，使得浑身乏力，连武器都拿不稳。 将军也知道情况。 为了尽快能刚梁军汇合，他又下令加快点行军速度。 “踏！” “踏！”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停，全体戒备！” 领军将领示意停下，他还是保持了紧惕。 “将军多虑了，这怎么可能会有敌人？也许是来接应我们的梁军呢？” “差不多。” 人们议论着。 还没说几句，骑兵就已经冲杀了过来。 杀气腾腾，明显是敌非友。 “这里怎么会出现敌军？” “准备迎敌！” 他们大喊着，队伍瞬间出现了混乱，本就是疲兵，又面临突然袭击，怎么能抗住骑兵的冲杀？ 更何况骑兵的数量还很多。 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般过了一会，全部消灭。 关宁跟管文通才是拍马过来，他们并没有参与，而是在后方看着。 “真的守到了。” 管文通面色惊喜，感叹连连。 这就表明关宁的预判是完全正确的。 “那当然，我说的是守株待兔，就一定能成。” 关宁笑着回应，然后下命令道“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把死去的魏兵全部掩埋，现场处理干净。” 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敌人有所警觉，其实他所利用的就是信息差。 “传令，守在各处的兄弟都可以动手了。” 关宁又下了命令。 围剿正式开始…… 第482章 关宁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作战模式，之前他没有多少兵力，都能把敌人玩的团团转，更何况是现在，有两万骑兵供他指挥。 太富裕了！ 当然敌军的兵力也不少，但他们是疲兵还是散兵。 这一次，就是对魏军最后的清缴，要把他们打残，打废，打回国内，还想跟梁军合兵？ 做梦！ 关宁已经布好了网，鱼儿已经上钩，收网的时候到了。 几天内，多支魏军遭受打击，有被全部歼灭，有被打散四逃。 这个时候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尽管进行的已经很隐蔽，但因动静太大，还是被敌方察觉，可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回禀大帅，先前分散出的六支队伍皆已失联，庄符，甘为，杨社部确认遭遇敌袭，现场发现战斗痕迹，其余三部还未确认……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听得禀报。 南渊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晃，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座椅，才没有摔倒。 撤往源州时，他采用了分兵的策略，这是为了防止目标太大，而遭受敌袭。 这并无问题。 八万兵力，分出去三万，又分为了六支，每支五千人。 另有五万由他率领。 已经进了源州，只要到达梁军留守地，就能得到补充。 他很清楚，他的军队皆是精兵，只需要好好休整，便能恢复战力。 到时跟梁军合兵，战争还能继续打下去。 他想的很好，结果刚入源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敌军竟早在此地埋伏。 这说明他的战略意图，被事先察觉…… 合兵？ 他只剩下了五万兵力，就算合兵又能起什么作用？ 南渊艰难的坐下。 征康大军三十万，后为攻打永城，从本国又加派了五万，而今只剩下了五万人。 这损失太大！ 逃散和被消灭的相加近三十万啊！ 南渊想着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这种战损如何承受？ 这场战争还如何打的下去？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有将领忧虑道“只剩这点兵力，已难有作为，我们回国吧……” “是啊，大帅回国吧！” 众多将领皆是附和。 之前想着跟梁军合兵，他们还起来些许战意，可现今最后一丝战意被磨灭了…… “回国？” 南渊低沉道“你觉得敌军会让我们安然回去吗？” 众人沉默。 “我已经派人给此地驻守梁军送信，或许可以派兵增援。” “没用的。” 南渊摇头道“梁军主力都打过了源州，后方情况跟我们相同，并没有多少人，敌方既然敢过来，必然是有不少兵力……” “那怎么办？” 众人皆是愁眉不展。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不了跟敌人拼了。” 有将领咬牙。 “我们五万疲兵，士气低迷，能拼的过么？”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除了等死，似乎再没有别的路。 “报，我方营地周边出现大规模骑兵。” 就在这时，有令兵急忙汇报。 众人皆是一惊。 敌军来了！ “准备迎敌！” 南渊咬牙站了起来。 “大帅，您没事吧？” 周边将领都很担心，南渊已经上了年纪，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显得更是苍老。 “我还撑的住！” 南渊咬牙道“出去会会这位年轻的镇北王。” “您怎么知道是关宁？” “除了他，也再没有别人。” 魏军进入战备状态，但看着又没有状态，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态低迷。 第483章 南渊看着，老泪差点没出来。 这样的军队还怎么打？ 送死无疑！ 不能再白白送死了。 南渊想着，做了一个决定。 “派人过去找关宁，本帅邀他场中答话。” 令兵过去了。 不同于魏军的颓败，关宁这边却是兵强马壮，气势如虹！ 这是与魏军的最后一战！ 胜利就在眼前。 管文通神情激动，似乎按耐不住，他从未想过会有现在这一幕。 三十万征康大军，就这样被击溃了？ 怎么都有种不真实感。 他看着旁边的关宁，却意外的发现很平静，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宁王爷，您都不激动吗？” 他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要激动？” “魏军就要被消灭了，能有这样的战果，几乎是您一人造成，您达到了当年老王爷的成就，甚至有所超越。” 管文通忍不住感叹。 历史重演了。 二十年前关重山率镇北军入战场，危难时刻救国。 而今，继承王位的关宁做了同样的事情！ 甚至更厉害。 因为他并没有带镇北军，完全是凭借自身能力。 这绝对是传奇！ “这没什么。” 关宁很是平静。 胜不骄败不馁，这个时候还有如此气度。 管文通自愧不如。 人跟人总归是有差距的，我这个年纪再做什么？ 他想着。 “还不打么？” “不急。” 关宁开口道“围而不打先给魏兵压力，他们会越来越恐慌，然后崩溃。” “万一梁军来救援呢？” “他们只会在暗处看着，自己都慌的一匹，还敢来救援？” 关宁既然敢这样，就是算准了。 梁军在后方同样没什么守军，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是步魏军的后尘。 关宁光明正大，就是要让他们看看…… “报，敌方派人过来，邀您去场中交谈。” 关宁看了过去，只见魏军阵营中有三人骑马去了场中。 “魏军大帅南渊！” 管文通眼睛微凝。 “您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么？” “二十年前魏军的大帅南穹？” “没错。” 管文通笑着道“您说这巧不巧？” “是挺巧的。” 关宁也觉得很有意思。 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 “走，过去会一会。” 对方只有三人，关宁也没有多带，便跟管文通拍马过去。 “你就是……关宁？” 南渊神情错愕。 “对，有什么话可以直言，不要浪费时间。” 关宁语气平淡。 “想不到，想不到……老夫竟然会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 南渊更是悲戚。 以他的年纪看来，关宁可不就是毛头小子。 但这话有些不太好听。 管文通很是不满，正准备开口却被关宁打断。 “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你见我想说什么？如果是求和的话就不要说了，因为我不会答应。” 第484章 关宁这种态度，让南渊微微一怔，停顿了片刻，他直接道“让我这些魏军离开，有什么条件？” “大帅？” 两边将领难以置信，他们没想到南渊真的是来求和的。 “闭嘴。” 南渊眼神示意。 他们立即就明白。 己方只剩五万士气低迷的疲兵，而敌方皆为精骑，若打起来根本不敌，必然会全部交待在这。 这也意味着征康大军全军覆灭！ 败肯定是败了，无法挽回，但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南渊求和了。 他是想把兵力保存下来。 “我说了，求和的话不要说，我不会答应的。” 关宁态度坚决。 “如果南渊大帅只是说这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准备受死吧。” 关宁言罢就欲离开。 “年轻人不要太狂了！” 南渊怒声而出，竟然对他说出了受死这种话。 “不狂还是年轻人么？” 关宁冷声道“悍然发动战争的是你们，打不过求和的也是你们！” “正常这个时候正进行着春耕，可因为战争，多少人家被毁，多少人流离失所，你们没有补给到处的烧杀抢掠……这个时候求和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南渊双目凝了起来。 “我大魏能够动用的远不止这三十万大军，你以为这就是我们的实力吗？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威胁我？” 关宁淡淡道“镇北军可还从未上过战场，早已迫不及待，你们大可继续增兵，看我们怕不怕！” 南渊沉默了。 没想到关宁竟然油盐不进，态度更是强势至极。 是啊！ 从开战到现在镇北军都未入场，这也是魏国始终忌惮的，攻永城时加派了五万兵力，之后再无增援。 南渊就知道朝廷的意思了。 这场战争只能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之所以没有具体命令，是要他自己折腾。 可他又折腾了什么结果？ “真的不能谈了？” “没有任何谈的余地！” 该和便和，该战便战。 能跟着南渊到最后的，必然是他的亲兵，无论忠诚还是精锐程度肯定是最好的。 因此要全部消灭！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关宁要以此来震慑梁军！ 若不想步魏国后尘，就及早撤兵，结束战争。 最后一战尤为重要，不能有丝毫留情…… “二十年前，你父亲南穹挂帅攻我大康，却被我父亲率镇北军击溃，败退而归，郁积而终。” 关宁平静道“二十年后的今天，去追随你父亲吧。” “走！” 言罢，他再没有说多余废话，转身离开…… “竖子猖狂！” 这样的言辞南渊当然无法忍受，他气的吹胡瞪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传令，准备战斗！” 他咬牙下了命令。 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这样，因为关宁不给他一丝机会…… 场面瞬间变得充满肃杀之气，气氛凝重，战意笼罩。 “有没有兴趣冲杀一番？” 关宁看着管文通。 “您要亲自上吗？会不会太危险？” 毕竟刀剑无眼，他还是有些担心。 “我喜欢冲杀的感觉。” 关宁说着拔出了大刀！ 早已饥渴难耐！ 此刻关宁化身蛮王。 嗤拉的金属磨合声不断地响起，所有人都举起了武器！ “各位！” 关宁大声道“随本王一起，冲杀敌军！” “杀！” “杀！” 所有骑兵齐声呐喊，声势惊天，在这种震慑下，魏军气势更弱，未战先惊。 有将领着急道“大帅，敌方皆是精骑这冲杀过来根本无法抵挡，趁战乱时，我们带您突围逃撤吧？” “胡说八道。” 南渊开口道“我从军这么多年，从未丢弃过士兵，哪怕要败，也要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这般也感染了不少魏军。 他们握紧武器，等着冲杀而来。 踏！踏！踏！ 冲锋开始了！ 关宁就在最前列，跟在他身边的是武云霄所率领的关家铁骑。 同一时间，四周围的所有骑兵都开始冲锋。 马踏大地，带起尘土飞扬。 近两万余骑兵的冲杀，场面蔚为壮观。 战马的嘶吼声与士兵们的呐喊声交错，一道瀑布式的钢铁洪流向魏军席卷而去…… 近了！ 更近了！ 南渊真切的看到最前方的那一人一骑！ 关宁！ 他眼中杀意涌动！ 若非此子，他们此刻早已不知取得多大的战果。 就是因为他！ 才有如此结果！ 你竟然敢亲自上战场冲杀？ “所有人听令！” 南渊大声道“不管其他，集中进攻敌方主将，他是大康的镇北王，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 “若能换他一命，老夫死也瞑目！” “是！” “杀！” “杀！” 魏军几千骑兵迎了上去，目标正是关宁…… 其后兵卒紧跟。 只要能杀了关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是要杀我么？ 关宁看出了敌军的意图，因为他感觉到扑天盖地的怨气，那种浓郁程度，前所未有！ 来吧！ 战吧！ 关宁眼神逐渐变冷，他并不害怕，反而有种兴奋感，让他热血沸腾。 不知什么时候，他喜欢上了这种在战场上驰俜冲杀的感觉。 或许这是每个人在年少时都会有的将军梦…… 眼前敌军已经冲至。 看他的穿着应该一个将军，他所使用的是一柄长枪，直刺而来！ 关宁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这是不屑，他身体微侧，恰好将之躲过，同时横刀划过他的身躯，剧痛让他身体失控的摔下马，被无数马蹄践踏而过…… 这只是第一个，关宁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前冲，他的面前都是敌人，同时五六柄武器向他袭来。 或刺或劈或挑。 但关宁却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他虽在马上但很灵活的动弹，后倾侧身……用微小的动作闪躲开来，同时挥刀斩敌。 他最初并不会什么招式，只是凭借一身蛮力，但经历的战斗多了，逐渐也摸索出了些门道，同样是大开大合的劈砍，但也有很大的差距。 迎敌，杀敌。 一往无前。 同时他身后的骑兵也跟随而来。 关宁身先士卒，无疑是最大的刺激，所有人都增强了气势，并且他们这方皆是骑兵。 骑兵对步兵，有种天然的优势。 一瞬间，魏军受到极大冲击…… 第485章 从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一方残兵败将，一方精骑悍勇，魏军虽有气但力不足，在骑兵的冲杀之下，如是秋收割麦般的倒地。 冷兵器时代，往往阵营被冲垮，气势被冲散，就意味着失败。 魏军就是如此。 开始他们还会主动迎上，在这种杀戮之下，接连退却。 至于围杀关宁，更是不可能。 关宁是主将他往哪，身后骑兵就跟着打到哪，而关宁的勇猛也让魏军惊骇不已。 他使着一柄大刀，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根本无人能挡。 他就不知疲倦么？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在真正的战场上，能杀五六个人其实就是很厉害的存在，因为要面对特殊的环境，并且一个人的气力是有限的。 可他们却发现，关宁的气力好像用不尽，没有疲乏的样子。 他一直都保持着最佳状态。 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杀！ 他身上已经成了血红色，所骑的战马也好似被血染了一样，简直就是杀神。 那种气势混染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人无比心惊。 甚至让敌人的战马都不敢靠近，因为他身上的杀意太重了。 在关宁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敌军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南渊看到了这一幕。 他无法想像在关宁那并不强壮的身躯里竟然蕴含着那样的力量。 他以为关宁只是擅长军事谋略，谁曾想个人武力也如此厉害。 南渊恍惚了。 思绪回到二十年前，那一战他也参与了，只是那时还只是个小将军，似乎是同样的场景。 天空残阳似血，地上血流成河。 那个如同铁塔般高大雄壮的男子，带着庞大的铁骑肆意冲杀，无可阻挡…… 他就是浴血战神！ 那个人就是关重山！ 而今，记忆与现实交错，两道人影似重合在了一起。 一种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希望破灭，绝望充斥。 父亲当年便是这样的心情吧。 南渊想着。 “大帅，我军溃败，已无力扭转局面，还请大帅移步，速速突围逃离。” 这时魏军大将杨载急促的声音响起。 南渊的思绪被拉回。 “本帅就是死也不会撤逃！”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周边几个将领都在劝慰。 “本帅意已决。” 几个将领相视一眼，看似下了决心。 “那末将就冒犯了。” 杨载立即道“动手，把大帅带走。” 几人立即上前。 南渊上了年纪，怎么能拦的住这几个青壮，更何况他们已经决心要把南渊带走。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南渊呵斥大骂。 “末将并非有意冒犯，等回国后随您责罚。” 随后杨载大声道“保护大帅，一齐突围出去！” 他们立即从一个方向奔逃。 “王爷，那有人要突围。” 武云霄喘着粗气说道。 王爷冲的太猛了，他们都有些跟不上。 来前公主还特意交待，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王爷，这完全没必要啊…… 他心里想着。 第486章 关宁一眼看去，就知晓这可能是南渊要撤了。 “不用理会，回去也会跟他爹一样郁结而终，抓紧时间结束战斗。” “是。” 这般又过了一会。 在主帅逃撤之后，魏军全线溃败，被杀的四散逃亡，毫无抵抗之心…… 此时，已是傍晚。 残阳斜挂，似也被这惨烈之景染成了血色。 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不时有疼痛的呻吟声响起…… “结束了。” 管文通走了过来，低沉道“此战之后，魏国征康大军彻底被消灭，除非再组织大规模进攻，不过也不可能了，这么大的损失，他们需要一段时间自舔伤口。” “没有结束，还有梁国军队。” 关宁又问道“越国公已经带兵进入源州了吧？” “按照推算差不多了。” 管文通开口道“留守在永城的军队不日也能过来，几方合围，梁军除了退兵再没有任何办法。” “战争要结束了！” 管文通长呼了口气。 这场战争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他知道，能有这个结果。 都是眼前的关宁！ “宁王爷功绩无双，不知回到上京，那些人是什么反应？” 管文通开口道“不过之前的捷报应该已经传回了上京，朝廷应该已有封赏，只是我们身在敌后而不得知。” “封不封赏无所谓，我其实只想打一个人的脸。” “打谁的脸？” 关宁淡淡道“当朝陛下，隆景帝！” 管文通微微一怔，等他回神，关宁已经去了另一边。 “这脸打的可太疼了。” 他呢喃着，竟有点得意。 虽远离上京，可朝中局势他也清楚的。 这次之后，恐怕也压不住镇北王府了吧，因为已有新一代镇北王了。 他想着，追随过去。 此战，歼灭魏国军队三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其余四散逃离。 魏军在大康最后的武装力量被消除，战争已到了尾声…… 正如关宁事先所想的那样，梁军一直没有出现。 是不知道吗？ 当然不可能。 若说之前初入隐藏，那时不知道还正常。 后来关宁到处围杀魏军，而今更是举行如此大战，再不知情就不可能了。 可他们没有救援只是关注而没有动作。 他们有心无力。 更何况魏梁二军也并非真的铁板一块。 后方留守的人本就不多，何必冒险救援？ 此刻他们都慌的一匹。 在战斗结束之后，梁军斥候快马加鞭的前去紧急汇报。 源州，双城。 这是一座靠北边，位于源怀二州交界处的一座城。 按照最初的进攻计划，魏梁二国分别从怀源二州攻进，占两州之地，合兵一处继续往北攻进。 双城，就是战略计划中合兵的地方。 梁军早已到了，就等着魏军过来。 等啊等，没有等到魏军到来，却得到魏军后方出事遭遇重创的凶讯。 梁军很是不爽，你这不是拖延战争节奏么？ 不过他们也没太在意，对于魏军的实力有所了解，可能只是攻的过快，后方有残于反抗武装。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也遇到过。 可越等越是没影，魏军情况急转直下，而今更是等来了最大的凶讯……魏军彻底覆灭了。 第487章 “那支康军皆为铁骑，气势如虹，杀气腾腾直冲入魏军阵中，触之即伤，魏军溃败千里，尤其康军主将更是勇猛无双，无人能敌，杀的魏军片甲不留，魏军大帅南渊仓惶而逃……” 这斥候如是说书一般，描绘的有声有色，但无人叫好，反而在场之人皆是面色阴沉。 魏军全部覆灭。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如同惊雷！ 并且他们还得到消息，原本在怀州的大康军队已往源州这边靠近，呈包围之势…… “废物！” “真是废物！” 梁军中有一络腮胡大将怒声道“那可是三十万人，就是杀三十万头猪也需要些时间吧，为何溃败的如此之快？” “我们大梁真是瞎了眼，跟此等废物合作。” 这算是开了话茬，梁军高级将领都开始口吐冯芳了。 骂的是谁？ 当然是魏军了。 说好的一起进攻，你现在却被消灭了，这算什么事？ 现在他们的处境相当尴尬，马上就要面临被围剿的局面，如何不急？ “就算是溃败，起码也应该杀杀敌人啊，可根据我们的情报，敌军还有十多万兵力，损失并不算太大。” 这就很让人无语，你之前都干什么了？ “这个跟怀州大康军队那边的策略有关。” 在正中坐着的一个中年人开口。 此人年过四旬，肤色略白，面正眉浓，虽穿着甲胄，但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不像将军，倒像儒生。 他就是梁军主帅。 以这个年纪坐到三军主帅的位置，实属少见。 此人姓杨，名奇正。 在梁国极具声名，有着儒帅之称。 他开口道“先期魏军攻占进度比我们快，是因为大康军队一直在后撤，这样就保存了实力，另外魏军并非废物，而是遇到强大的敌人，这个人就是大康镇北王关宁。” “根据汇总来的情报分析，此人是擅谋略者，他潜藏在魏军并不休息的敌后暗中发展，运用偷袭围杀的策略侵扰……用兵不合常规，从而切断魏军补给线，造成魏军的迅速溃败。” 听之就能感觉到，这位梁军主帅对关宁多有研究。 他又低沉道“而且我们也将面临跟魏军同样的困境。” 众人沉默。 魏军覆灭，这样大康便可腾出余力，而今是三面包围。 “那我们怎么办？” 有将领问道“现今我们的后方成阳府有敌军严守，我们的后勤补给也断了。” “魏国显然已经放弃攻战，只是我方还能继续打吗？”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个选项，打还是不打？ “传令，全军回防暂停一切攻击，另拟信给敌方送去……” 杨奇正低沉道“我们就此撤兵。” 不得不说，这位也是果断之人。 “不打了？” “大帅？” “不打了。” 第488章 杨奇正开口道“再打下去只怕我军也会步魏军后尘。” “我方还有二十余万兵力，就此放弃是不是……” 很多将领都觉得不甘心。 “我跟你们一样，也很不甘心。” 杨奇正开口道“但现在及时停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光是卡补给这一条，就够我们受的了。” “打是好打，但是要退的话，恐怕也不会容易。” 中路军大将封绍开口道“大康会这么轻易结束战争吗？现在局势可逆转了。” “会的。” 杨奇正开口道“不要忘了，大康北方可还有个强大的邻居，他们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那也是大康重点防范对象。” “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就这样潦草的结束，实在太……” “是因为有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关宁。” 杨奇正沉声道“严格的说，这次战争并不是结束，而是大陆乱局的开始。” “此次之后，大康跟魏梁二国算是结了仇恨，魏国损失这么大肯定不甘心，而我们梁国又没得到应有的战果，三方都不满意，还会打的，并且时间不会隔的太久……” “就这样吧，也不用有颓败的心情，这次非败于大康，而是败于关宁，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杨奇正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之意。 此次议事之后。 梁军全面回防，摆出停战的姿态，同时发信于大康抵魏统帅署。 打与不打，还未确定，但双方都有克制。 看来是要停战了。 这个结果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在此期间。 关宁的声名传遍全军。 这算是一个圆满的结果，最初预想是以求和结束，那时要面对的恐怕是赔款割地。 现今梁军主动提出停战撤军，就掌握了主动权，结果比预想要好太多了，尤其是消灭三十万魏军，这更是了不起的战绩…… 停与不停，并不是一个临战统帅署能决定的，还需要朝廷准确的定音。 快马加鞭的询问传信，朝廷很快来了音信。 如众人所想的那样，接受梁军的停战，同时朝廷还派来了使臣。 停是停了，但还会有一顿扯皮，我大军开拔之资你是不是该出一部分，我方的战损怎么算？ 战场停了，谈判桌开始了。 并且看这个意思，朝廷还有跟梁国和谈的意向，趁这个机会撇开魏国，跟梁国结成盟国，然后共同抵魏…… 相对而言，魏国损失最大，是个不错的机会。 曾经战的激烈，而今竟有把手言欢的趋势，不得不说也是很讽刺了。 这也应了那句话。 从来就没有牢靠的联盟，有的只是利益的驱使…… 不过这些都跟关宁没有关系了。 消灭魏军最后的五万人，等到停战的消息传过，关宁就回到了永城。 战争结束，整顿部队。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军队，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战争，他们已从新兵蜕变为老兵，相信再有战争时，会更加从容。 危机即是机遇。 都整顿好了以后，关宁便带着出发，回上京之前，要去一趟巴城，据管文通说，两大临战统帅署的人都在那等着他。 这个一直在敌后的最大功臣终于要露面，等着他一起，然后班师回朝…… 第489章 巴城，对关宁来说有很深的印象。 最初他上前线要去的地方就是巴城，但有了意外一直没有去成，想不到战争结束他能来了。 现在想想，若不是当初那场意外，他恐怕也不会有现在。 巴城是己方主力所在地，去了那里他会有很多限制，也只能是个千人将，没有任何作为。 而今，他率领三万大军。 其中有五千关家铁骑，五千亲卫，两万步卒。 五千亲卫中还有两千投降的魏卒，其余三千皆是从军中选拔出的精锐，由靳月统领训练。 两万步卒中又分为各个兵种……这是一支完整的军队，是一支胜利之师！ 他已不再是那个千人将。 关宁骑马在前，其后是一辆略显豪奢的马车，公主坐在里面。 两边是关家铁骑护卫，再后面是大军跟随，浩浩荡荡。 此刻巴城之前，也有充足的准备。 两边士兵整齐排列，两边城民百姓夹道相行，延伸出几里之外。 “阵势这么大？” 关宁看到了前方，略显惊讶。 “这都是越国公的意思，但这些民众可不是组织的，而是自发来的，您的威望无与伦比，尤其是在源怀二州。” 管文通说着。 话音刚落，两边就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镇北王！” “镇北王！威武！” “宁王爷！” “宁王爷！” 此起彼伏，一波胜过一波，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从中能够感受到那种狂热与激动。 只有真正的发自内心，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管文通吓了一跳，随即摊了摊手…… 关宁也感觉到了震撼。 他知道此行收获最大的不是他独立掌握的关家军，也不是自身的声名威望。 而是民心民意。 其他都可以作假，唯独这是不能作假的…… 对于关家军来说，也是自豪非常，因为他们是胜利之师，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在周边热烈的欢呼中，关宁等人来到了巴城之前，这里同样也有很多人在等候。 能到这的，都是两大统帅署的高级将领。 关宁下马的同时，几人便迎了过来。 “见过公主，见过镇北王。” 众人行礼，无一例外。 从身份上来说，公主与王爷是最高的。 “免礼。” 车厢里的永宁公主声音清脆，不过并未出来，身份使然无法抛头露面，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不过现在关宁才是主角。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都很陌生，也有几分熟悉。 “镇北王。” “宁王爷。” “这位是越国公，这位是申国公。” 管文通充当了介绍人。 “见过二位国公。” 关宁知道这两位可是真正的贵族，并且手握实权，分别为都督府左右都督，掌管全国军队。 “功臣终于凯旋，在敌后辛苦了。” 杨素开口道“严格意义上说，我们都应该感谢你，若非你的功绩，恐怕我现在都退兵到冲州了。” “言重了。” 关宁开口道“若非杨公开始战略撤退保存下了兵力，也不会有现今战局。” 他说的是实话。 击溃魏军是前后夹击才完成，若没有兵力也不可能成功。 “当初撤退实属无奈之举，哪怕是明知道镇北王你被困敌后也没有办法，因为担心影响了大局。” 杨素开口道“还望你能够理解，另外鄂成的事情我已经禀报于朝廷，会给你个说法。” 他直接挑明了这件事。 关宁眼眸微凝，当这么多人的面敢说这样话，看来真的是问心无愧。 思绪闪过。 关宁反问道“杨公觉得只是一个大将敢做这样的事情吗？” 杨素没有说话。 尽管鄂成已经交代，但都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好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暂不要谈了。” 这时申国公高廉及时转移了话题。 “在你小时候还见过你一次，那时顽皮的厉害，现在可是长大了。” 高廉似感叹着。 但旁人却听出了隐含，镇北王府跟申国公的关系并不好，这是共知的。 现今所有人都以镇北王的身份对待关宁，唯独他却如此提及，这是以长辈的身份施压。 “申国公倒是越发的老当益壮。” 换其他人必然会套近乎，直接以叔叔相称，关宁才不会这样，而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来时路上就听管文通说过，战争结束高廉的心情很不好，最后核算下来，他这边的伤亡很大，倒是怀州这边因为杨素事先的战略，对比起来损失较小。 而且，关宁知道高廉跟郑译走的很近…… “这位是卢大将军，这是袁大将军。” 管文通也察觉到了关宁的态度，便又忙着介绍其他人。 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最低也是大将。 “这是谁？” 这时来到一个人前，管文通疑惑的问道。 他也不认识。 而且此人的气质也与军旅不符合。 “我自我介绍吧，我是梁军的三军主帅杨奇正。” “梁军主帅？” 管文通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一睹镇北王风采，真乃年少英才，大康人杰！” 杨奇正带着笑容，以这样的身份处于这个环境，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也直接说明，就是为了见关宁才来的，这是他的实言。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儒帅。” 关宁也听过这个人，他能毫不犹豫的停战，就足以说明其水平。 换别人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去，他敢孤身来，也足以说明胆识。 “而今杨兄可不是敌人，都有可能成为盟友。” 高廉笑着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但并没有人附和，皆是低头不语。 此次战争，梁军进攻凶猛，给大康军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现在却跟敌人这般样子，总会觉得不舒服…… “能这么快甩开曾经的盟国，跟这样的国家结盟，不觉得很危险吗？” 关宁淡然开口。 “镇北王或许在这方面不太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战争能解决的。” 高廉直接反驳。 “对啊，我是不太懂，但若不是我们消灭了魏军，申国公觉得这位梁帅会跟你这样交谈吗？” 高廉猛然一怔，面色难看了起来。 “进城。” 关宁却没再理会，直接进了巴城，该给的面子他会给，不该给的绝对不给。 第490章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关宁如此不客气，一点面子都没给高廉。 随即众人跟着关宁进去。 “国公大人，镇北王毕竟年少轻狂，又立了大功，说话难免不好听。” 有人上前劝慰。 “立了功就能狂傲么？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高廉极其不舒服，平素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年轻人有傲气很正常，换谁都是这样，高大人是长辈，莫要跟他计较。” 杨奇正反而劝慰了起来。 “另外这里有人不欢迎我，我就先行离开了。” “这就要走么？” 高廉开口道“关宁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不要在意。” “不会的。” 杨奇正笑着道“有机会再见。” 他带人离开了。 是因为他已经见到了关宁。 并且还了解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原来关宁来前线还有隐秘，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点…… “关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句话，杨奇正直接离开，你可知道陛下正派遣使臣跟梁国接触，若出了差错，你能负责？” 众人围坐，正热议言欢。 高廉进来就直接数落，使得氛围冷了下来。 这是撕破脸面了。 人们都很不理解，申国公为什么要这样？ 只是因为言语不对，恐怕不是。 那原因就很明显了，他们大概知道朝廷对关的态度如何，现今立了大功，若回到上京，恐怕再无法压制。 现在高廉就是在找理由削弱关宁的功绩…… 原因也很简单。 功绩都在关宁的身上，那不是显得别人无能？ 战争时候没人会说什么，战后都有小心思了…… 关宁也知道他的意图，随即淡淡道“若只因为我这一句话就破坏了联盟，那这联盟也太脆弱了，完全没有谈的必要。” “你。” 高廉觉得关宁总是能抓住重点来反驳，让他无言以对。 两人针锋相对。 让旁人很是尴尬。 杨素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陛下的旨意早就到了，但你一直在敌后，没有传达，朝廷已任你为卫将军，自行处理战事。” “这个无所谓，我更关心的是我刚入怀州时遭遇到的陷害。” 关宁冷声道“此事我一定会讨个公道！” 他要立威了，这是个最好的由头，真还以为他是以前的关宁？ 众人都是一凛。 这话可是说给他们听的。 关宁这般态度，使得原本的喜悦被吹散。 人们都知道这是高廉挑起，你找我的毛病，那我就找你的毛病…… 之后杨素带他去见了鄂成，这位曾经的大将经过严刑拷打，模样很是凄惨。 关宁亲自询问，他始终没改口供，就是他干的，跟别人没关系。 “当时我冲动杀了徐林，或许他会知道点内情。” 杨素在旁边说着。 “真是冲动么？” 关宁淡淡道“据我所知，当时徐林死前曾言沛国公如何……话还未说完，就被您下令斩杀！” 杨素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并不意外关宁会知道这内情。 第491章 “实话说，当时我并没有想这么多。” “我没有别的意思。” 关宁知道杨素能配合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没有问题。 “你怀疑沛国公？” “是的。” 关宁直言不讳道“徐林应该是不知道内情，但在我们出行前，他得到过暗自授意，若遇敌袭，不必管我，自行逃离。” “恕我直言，没有证据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回京再说吧。” 关宁没有再多说。 在巴城休整了几日，一众人便准备班师回朝。 所谓的班师，其实回京的也只有两支军队。 其一是当时朝廷派出的十万中央军，损失惨重只剩五万余，这还是没怎么敢让上场的情况下。 在全国所有军队中，中央军的待遇无疑是最好的。 有最好的装备，最充实的军饷，显然他们的战力跟待遇完全不对等。 长时没有实战，花大价钱养了帮老爷兵。 这十万中央军是由二皇子萧蒙率领，他已经先几日从源州出发。 另外能回上京的军队，就只有关宁的关家军。 地方军队不能随意入京，除非有需勤王等特殊情况……只是让关宁很意外的是，至今为止，就没人提过他这支军队的不正规性。 就连高廉也是如此。 并且陛下还下了旨意，着重让这支胜利之师回朝。 这很是反常。 关宁也没有多想，反正他有充足的理由。 那个条例可能隆景帝都没有注意过，毕竟过去时间太久了，而且也从未真正用过。 这般算下来能回京的都没有几个人。 管文通等边防守军将士要重新整编驻防，根本不能离开。 “宁王爷，得到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临行前。 管文通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这次朝廷的中央军损失过半，并且战斗力也不尽如人意，陛下知晓很是不满。” “然后呢？” “您的关家军被盯上了，很可能要编入到中央军去。” 关宁神情愕然。 “这谁提的建议，脑子秀逗了？” 关宁开口道“这关家军是我一手建立，只忠诚于我，还编入中央军？” “是申国公高廉提的建议，并不一定去中央军，只是一个由头，他们不会让你掌握私军的，再说忠诚的问题，打乱重组重新整编，忠诚根本不是问题。” 管文通说的是实话。 关宁冷声道“我这还未回京，就已经有人算计上。” “主要是您太耀眼了，听说上京城因为您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主要争议还在于镇北军，或许借着这个由头，能掌握镇北军了。” 管文通开口道“有镇北军才是真正的镇北王啊！” “我不会主动要求。” 关宁直接道“我等着陛下他亲自求我统领镇北军。” “您……这话可太大胆了，陛下怎么会求您？” 管文通有些惊到了。 “魏梁二国大举进攻，我就不相信北方的蛮族会安稳，必然会骚扰。” 关宁开口道“这摩擦一起，战事就不远了，我相信近年内，北方必会起战乱，不是我看不起安北军，是他们真的不行，到时还不得镇北军上？” “他不求我也不行，除非他想看到自己的国家覆灭。” 这分析简直满分。 管文通低沉道“说起来我还知道个小道消息，北方好像真的不安稳。” 第492章 “又有小道消息？” 关宁微微一怔。 你这是卢俊彦二代吗？ 怎么这么多小道消息？ 不过他也知道，管文通可是驻怀州守军大将军，能知道这些内幕也很正常。 管文通不知关宁所想，又接着道“这件事情一直压着，是为了不引起恐慌，毕竟同时三方起战事，国家必然混乱。” “朝廷在梁军提出停战请求时直接答应，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据说安北大将军已经北上，前去云州……” 管文通又接着道“不过说实话，我们普遍认为，以安北军替换镇北军是陛下最不明智的决策，所以您说的那件事情真的有可能。” “你多保重，要时刻保持警惕，魏国不会甘心失败，也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关宁叮嘱道。 “嗯。” “告辞。” “告辞。” 又寒暄了几句，关宁才是离开。 管文通是个能信任的人，或许以后能用的上也不一定，这算是曾经他父亲遗留下来的资源。 随着他的崛起，这些资源也能利用了起来。 只有自己有本事，才会有人跟随投靠你。 若他这次没有展露军事才能，没有立下功绩。 绝对不会有人搭理他。 这就是现实。 终于要正式班师回朝了。 这次回京，除了关宁带着他的关家军，还有杨素，高廉等朝廷当时临战派来的人…… 回上京城。 因为有大部队，所以速度并不快，回上京最少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路线已经定下。 正是他当初来时所走的。 沿途有很多官员等候，摆出热迎的姿态，有路途休整时，也是被极其丰盛的款待。 又开始粉饰太平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该是战后重建么？ 因为战争带来的侵扰，怀源二州生灵涂炭，今年完全没有耕种，也就是说整年都没有收成。 他们吃的从哪来？ 而在战争到来时，整个南部，西南地区都有加重了赋税…… 沿途所见流民难民极多，这个时候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国家。 可国家有钱吗？ 关宁可是在户部整理过账目的，他最清楚不过朝廷的财政状况。 这个国家，只是表面繁荣。 这次外出他更能实际看到各地的民生情况。 隆景帝不是明君。 所谓的明君只是吹捧出来的，只是表象。 严格意义的上说，他只是一个权术高明的皇帝。 整天搞这些东西，哪会顾及什么民生发展？ 路途还算平静，尽管得到很多赞誉，沿途也有不少人特意等待着他的路过，但关宁却很少露面。 这几天他跟杨素交谈，提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争取关家军的军响问题，跟他打了这么长时间仗，其实没得到什么钱。 就是偶尔缴获一些才能有少量的分发。 第493章 基本上是靠信念和对他的忠诚，但这显然不行，没有钱谁会跟着你干？ 杨素是临战统帅署大帅，肯定是找他的。 “这个没有问题。” 杨素保证道“军饷和嘉奖绝对不会少，你不是已经报请过功劳么，就按那个来。”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提出的虽然正常，可数量并不少，杨素竟然也答应了。 “陛下对于这支胜利之师相当的看重，因而不会亏待。” 杨素开口道“这支军队是临战时遇有特殊情况才建立的，但并没有正规的编制。” “你应该知道，招募组建军队的权利在兵部，而军籍等都在都督府，你这支关家军很尴尬。” 这么多天，都快要到上京城时，杨素才跟他说出这个敏感的事情。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想把这支军队保留下来，但并不现实。” 杨素低沉道“私人掌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尤其是一支成熟的军队。” “如果我不交呢？” 关宁开口道“关家军可都是听从我的。” “你不交就给了别人理由，功劳是一回事，居功自傲又是一回事，你能明白吧？很多人都在等着你犯错误。” 杨素或许也性情了。 “这事情若换在别人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因为是你，就变得复杂。” 杨素低沉道“你大概也听说了，当时你没有音讯的消息传回上京，陛下都准备要确定你的死讯，镇北军交由宇文雄接手。” 关宁点了点头，他当然是听说了。 如果他真的在战场出事，镇北军已经易主，当时有绝对充足的理由。 “因为我送的一封捷报而停止了。” 杨素低叹了口气。 “这也打了所有人的脸，听手下汇报，因为此事很多人都对我起了不满，若我捷报晚些送达，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关宁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杨素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话，因为战时的特殊情况，他无意间跟自己有了关系，因而遭遇到了排斥。 他注意到这次同行时，杨素跟高廉都很少交谈说话。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哪怕当时暂压下你的功劳，也不会如此尴尬。” 杨素又问道“你觉得我能压么？” “当时的情况，无论是前线战场还是上京城都需要一场捷报，难道传捷报也错了吗？” 杨素很是无奈。 “捷报没错，只因立功的是我就有问题了。” 杨素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同关宁的这种说法。 关宁冷笑道“不管怎么说，我立的功劳是实实在在的，这谁也不能磨灭，至于那些有诡心的人，我会跟他们好好清算，以前我太低调了。” “低调？” 杨素略微愣神。 他可是一直都在上京城，虽然没见关宁，但也知道他的事迹。 “都说年少轻狂，居功自傲，那我就该如此，我该有自己的声音了，听说知道我出事后，很多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可是墙倒众人推！” 关宁说着，眼中有冷芒闪烁，他听说了这些事情后相当愤怒。 “你准备做什么？” 杨素疑惑的问道，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关宁有了更多的认识，这位绝不是善茬。 毕竟可是消灭了十多万魏军的狠人。 “拿人开刀。” “谁？” 关宁淡淡道“沛国公郑译！” 杨素面色惊疑。 这般行进，又过了半个月时间，终于回到了上京城…… 第494章 上京城外，人山人海。 这场景比当日巴城更是震撼，城民百姓踮着脚尖，争相拥挤只为一睹关宁英姿。 他的事迹已经成为传奇。 “可还记得去年你来上京城时的情形？” 永宁在身边问着，勾起关宁的回忆。 一年前，他以废物世子的身份来上京，进城门时，遭遇到众多刁难，幸亏有永宁解围。 那时来的很多民众也都是看热闹的，哪像现在这样，都是为他而欢呼的人。 “镇北王！” “镇北王！” 声浪如潮，此起彼伏。 “去吧，今天你是主角。” 永宁柔声道。 “嗯。” 关宁拍马到了前方，城前有着很多人在等着，满朝文武来了有一多半。 “哈哈，大功臣回来了！” “是啊！” 人还未至，众人便迎了上来，细细打量着关宁有什么变化。 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只是皮肤有些黑了，但他们却都有种陌生感。 主要还是功绩太大了，怎么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这么多大人前来迎接，关宁受宠若惊啊。” 关宁看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如卢照龄，历修，张政等人也觉得亲切。 “应该的，若非镇北王危难救国，现在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是啊！” 众人都是附和着。 不管曾经是否有仇怨，此刻都不敢怠慢。 今天他就是主角！ 这实打实的功绩，谁都不能磨灭！ “我看也不要在城门口寒暄，还是赶紧入宫，陛下已经在宫中摆起了宴席。” 这时郑译开口道“咱们不能让陛下等的时间太久了。” “也是，那我们就回宫吧。” 众人簇拥着关宁进了城，其后关家军跟随。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流程，立大功者班师回朝，应游街接受民众欢呼。 关家军会在进城后，暂入东大营驻扎。 城内很是热闹，刚入城门时，就有一片声浪席卷。 民众都在两侧，但有城卫军把守控制秩序，不允许靠近，否则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 这人气太高了。 欢呼的都是关宁的名字。 “记得上战场前，也是在这个位置，郑大人，段大人相送，而今回想，恍如昨日。” 关宁开口，似有感叹之意。 但郑译，段盎二人面色却略显不自然。 他们当时故意捧杀关宁，心存不轨，谁知道能变成这样？ “郑大人的嘱托我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尤其被困敌后数次面临生死危机时，总是能想起来。” 郑译猛然一怔，随即笑着道“这么看来，这其中还有我的一半功劳？” “哈哈！” 有人不知内情附和着笑了起来。 “郑大人的功劳何止一半，若没有您，恐怕也没有我的今天。” 关宁声音幽幽。 郑译神情更不自然了，周边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总是感觉关宁话中有话。 谁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可并不好。 “好了，先回宫吧。” 申国公高廉打了个哈哈。 “镇北王饶命啊，镇北王赎罪啊！”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趁着两边守卫不注意窜到了路中来到队伍之前。 他身材略胖，就这样跪了下来，同时还大喊个不停。 “镇北王赎罪啊，小民知道错了。” “饶命啊！” 他哭喊的同时还不停磕着头。 “这……什么情况？” 第495章 人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两边就有兵卒上前准备将这个人带走。 “等等。” 高廉却及时拦住了。 刚进城就有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跟关宁求饶？ 或许有能利用的地方。 他猜想这可能是郑译的安排。 “你是谁？” “小民胡万统，今日特地前来求镇北王饶命。” “胡万统？” “原来是他啊！” 有人哑然失笑，旁边有民众也反应了过来，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想不到胡万统竟然来这里求饶了？” “这才是聪明人，或许镇北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能够饶恕他。” “他是活该。” 杨素好奇的问道“你们都认识他？” “哈哈，对这个人想必次辅大人最有发言权了。” 有人笑道。 但薛怀仁并不恼怒，反而摇头道“让各位看笑话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说吧。” 卢照龄开口道“胡万统以前是次辅大人的亲家，后来断了关系，竟又跟郑大人结了亲家……” “谁曾想没多久，他嫁到郑家的女儿被休，又解除了关系。” “哈哈。” 周边人都笑了起来。 此事当时在上京城传播很广。 杨素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来此地向镇北王求情？” “当时无知做了错事，收购了几家关氏商号的商铺，我本来是要退还的，结果钱大富不收。” 众人沉默。 他们都知道内情如何，当时知道关宁可能出事，趁机侵吞关氏商号的也不止他一家。 胡万统大声道“镇北王你饶我一命，我还有个女儿，芳龄十八，生的貌美如花……” 这话让所有人都笑了。 “看在曾经是亲家的份上，镇北王就饶他一命，他也知错了，在这大庭广众面前可并不好看。” 郑译竟然为其求情了。 关宁如是未闻。 他走到胡万统面前，开口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正常的商业吞并，是吧。” “是啊。” 胡万统忙着道“都是我当时鬼迷心窍了，才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我知道错了。” “只是你，恐怕还不敢这样做吧？” 关宁开口道“你可不要否认，背后没人授意，你敢打关氏商贸的主意？” 胡万统猛然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眼郑译又赶紧转移目光。 身边薛怀仁等人也神情古怪，他们可都知道内情。 关宁也肯定知道，刚才都说了，那段时间胡万统跟郑译是亲家。 这是故意针对了？ “说吧，到底是谁授意你这样说的或者谁在你背后？” 胡万统面色大变，今天他可是鼓足很大的勇气才来的，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可没想到关宁会这样问，他怎么敢说？ 他可是谁都不敢得罪啊！ 此刻进退两难。 “不说吗？” 关宁淡淡道“如果你不说，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胡万统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如果你说了，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我可以让他在我身边做个侍女。” 听到此言。 胡万统抬起了头，面色惊喜道“您说的可是算数？” “自然。” “是他！” 胡万统得到了保证，直接指着郑译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他指示的。” 听到此。 郑译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第496章 一时间周边人也是瞬间呆滞。 二傻子！ 人们下意识的想到这三个字，谁成想这胡万统竟然是个愣头青。 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不能说出来，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这不是搞事情么？ 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唯独薛怀仁没有觉得意外，他跟胡万统这么多年亲家，算是比较了解其为人。 此人是典型的墙头草。 他才不会管什么情分关系，他只懂得一条，谁厉害就向谁就跟谁。 当初跟薛家解除了关系，立即抱上了郑译的大腿，被郑译甩开，走投无路才在这时找关宁。 关宁刚给了许诺，转手就把郑译卖了，因为有新靠山了…… 就很无语。 胡万统却不管不顾，此刻就想着表忠心。 你郑译是什么东西？ 眼看出了事收不住了，就直接把我卖了，这段时间他过的太难了。 这些你管过么？ 换个角度来看，郑译之所以甩他还不是因为怕惹上麻烦。 他是怕关宁的。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 能跟这位拉上关系，才是真的站起来了。 不说别的，只要关氏商号随便给点生意，就能吃饱吃撑，前途无量啊！ 思绪闪过。 胡万统接着道“当初郑大人跟我结为亲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侵吞关氏商号的资产，因为我就是经商之人，懂得里面门道方便办事，背后就是他在指使……” 如是竹筒倒豆子，胡万统说的是清清楚楚。 听得旁人心惊不已。 他们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内幕。 按照胡万统所说，是要趁机侵吞整个关氏商号。 本是暗中的事情挑明了。 郑译脸都黑了。 “胡说八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跟沛国公有什么关系？” 高廉直接呵斥道“来人快把他带走。” “等等。” 关宁阻拦，而后转身对着郑译问道“郑大人，请给我一个解释！” “这其中……是有一些误会，胡万统这个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郑译尴尬的解释着。 这种当面质问太难堪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场。 “请郑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关宁冷声道“我在前线奋勇杀敌，而郑大人却在后方挖我关家的墙角，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郑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其他人也不知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不应该，而且郑译确实是这样做的。 “关宁，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在门口扯这些事情太没有道理了吧？” “哦？” 关宁反问道“申国公如此为郑大人说话，难道您也参与了侵吞我关氏商号？” “我……” 高廉怒声道“你可别乱咬人，本公一直都在前线。” “那如果有人趁着您在前线的时候，吞并您家的产业，您会怎么办？” 高廉又是语塞。 眼看着下不来台了，众人都看出来了，若没有个交代，关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郑译难堪到了极点，谁能想到关宁会突然发难，并且还遇到胡万统这么个愣头青。 “这其中是有误会，而且也没有做成……” “郑大人这是承认做过了？” “好！” 关宁直接道“若没有个交待，庆功宴会我就不参加了……出征连个保障都没有，太让人寒心！” 他说着便往其他方向走。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若关宁真的不去，那可就成了笑话，而且这事情传开，影响也会很大。 就像关宁说的，将士们在前线奋战卫国，却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这谁能接受？ 都知道关宁是借题发挥。 但理由充足。 “镇北王，这个时候可不能这样。” 杨素上前劝慰。 可关宁根本就不听。 “我先回家了，你们见到陛下时，可如实禀报。” 态度相当坚决。 “郑大人你还等什么，难道真要捅到陛下那里？” 薛怀仁忙着开口。 郑译面色难看，今日可真是被关宁将军了。 真挑明了，以如今关宁的威望，他会受千夫所指。 该死的胡万统！ 真是好大的胆子！ 郑译暗骂，随即开口道“此事多有误会，本是我家族管家在负责此事，在我知晓后，及时制止，才跟胡万统断了关系，当然过错还是在我这一方，为了表明诚意，可赔偿十万两弥补关氏商号的损失。” 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关宁像没有听到。 旁人也摇了摇头，对于旁人来说十万两或许挺多，可对关宁来说，无疑是打发叫花子。 高廉也给郑译打着眼色，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平息。 “三十万两！” 郑译又说了个数。 花钱消灾！ 这是送上门的让坑了。 关宁还是未停。 “你……” 郑译深吸了口，面色几次变换咬牙道“五十万两！” “好！” 关宁转身道“在场这么多大人可都在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管是你本人也好，或是你家里人也好，奉劝你一句，不要这么下作。” “你……” 郑译面色涨的通红，他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可偏偏不能发作，还得陪笑道“这里面是有误会，你时长不在京城，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关宁打断。 “两天内把钱送到我府上。” 关宁又对着胡万统道“你可以走了，你大可安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郑译听的。 胡万统吃了定心丸，神色大喜。 “我等会就把我女儿送到您府上。” “去吧。” “是。” 胡万统欣喜的离开了，这场闹剧才是结束。 “走吧，赶紧回宫。” “哦对。” 众人才反应过来打着哈哈，不过有了这事谁也不再多说，各自上了马车跟在队伍后前往皇宫。 关宁的强势出乎意料，直接就拿郑译开刀，刚进城就让其大放了血。 只有杨素知道，这恐怕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发难在后面。 关宁怀疑郑译是陷害他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坐实了，郑译绝对好不了。 只是不知道关宁有没有证据，应该是没有吧。 杨素想着。 人人心思各异，也不再随意交谈，反而关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神态自然的游街接受民众的欢呼，就这样很快到了皇宫…… 第497章 今天的关宁，绝对是上京城最瞩目的存在，从城门进来，穿过上京城主街，接受民众们的欢呼…… “二姐，过来了过来了。” 在人群中，薛芳指着骑马过来的关宁激动的都要飞起。 知晓今天是班师回朝的日子，早早就拉着她二姐过来等候。 “看到了。” 薛梅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一直都很不理解，薛梅怎么能跟关宁走到了一起，还如此死心塌地，甚至连小弟的问题都不在意了。 当初的她是最恨关宁的，可现在也转了口音，经常能听到她说，小弟做了那么多恶事，就算没有关宁也迟早会出事…… 一个人的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大？ 此刻，她有些明白了。 他穿着鲜明威武的甲胄，骑着雄壮的战马，其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凯旋而归，万众瞩目。 这是所有女人都一直憧憬的另一半。 身边有多少女人欢呼着，他是大康少女的梦。 这样优秀的男子，谁能不爱？ 薛梅有些羡慕了。 再想想自己嫁的那个不举的胡天…… 更是酸了。 “二姐，快看！” 薛芳激动不能抑制。 “关关威武！” “关关威武！” 这时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很尖亮的声音响起。 “关关？” 这也太肉麻了吧，而且显得好像很亲昵。 薛芳有些不舒服。 这可是我的男人，你就是崇拜也不能这样称呼吧。 “哎，你怎么能这么称呼呢，知不知道她是我的男人？” 薛芳平素的泼辣劲气上来了，走过去直接质问。 被她拍了肩膀的女子明显不舒服，转身就直接道“你还要不要脸，关关怎么就是你……” “五姐？”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直接呆住了。 “薛瑶？” “怎么是你？” 看到这女子的面目薛芳也是傻眼了，她竟然是薛瑶。 只不过穿着素衣，特意做了伪装，又在人群中一时没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为什么说关关是你的男人？” 薛瑶俏脸冷了下来。 “二姐？你们怎么在这？” “三妹？” 原来薛瑶并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薛家老三薛玲。 “薛芳，你为什么说关宁是你的男人？” 薛玲同样冷着脸。 “我……” 薛芳尴尬了。 这算什么？ 大型认亲现场？ “快别说了，快走吧，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爹跟爷爷恐怕会气死。” 还是薛梅反应最快，将几人拉到了一边…… 而在此刻。 另一边穿着宽大衣袍的叶无双也在人群中看着。 她美眸流转轻声呢喃道“真是威武呢。” 在这人群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 城里到处是一片沸腾。 皇宫中也有了准备。 今日，隆景帝在朝中举行庆功宴。 该有的姿态必须要有。 从宫门处就有红毯铺设，一直延伸至通明殿。 大皇子秦王萧腾为首，其后二皇子萧蒙，三皇子萧启等所有皇子都在等候……还有长公主萧乐珊也在其中，在宫门处等候。 “镇北王，到！” 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关宁下马进了宫门。 看到这场面也并不意外。 这规格高吗？ 其实并不算高。 按理说隆景帝都应该亲自出城迎接他…… “镇北王。” 第498章 “镇北王回来了。” 几位皇子迎了上来，曾经跟他有间隙的三皇子也笑脸相迎，态度截然不同。 “妹夫真是好本事啊。” 一道香风袭来，长公主萧乐珊来到他面前。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显得格外喜庆，也显得分为娇艳，她身材太好了，用丰乳肥臀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长公主。” 关宁将视线艰难移开，回京路上不太方便，他已经憋了许久。 这女人诱惑力太大。 “叫什么长公主，不应该叫皇姐么？” 萧乐珊美眸流转。 “皇姐，该去见父皇了。” 萧腾干咳了一声，总觉得有些尴尬。 自己这位姐姐太招摇了，偏偏父皇不管，还特别的宠爱。 “对，该去见父皇了，咱们一起走。” 萧乐珊就跟在关宁身边。 “我妹妹呢？怎么不跟来？” “她回家了。” “回家？” 萧乐珊疑惑道“皇宫不是她的家么？” “已经嫁人了，没有圣旨怎么能随意回宫？” 关宁随意编了个理由。 知晓永宁不是亲生，关宁才不会让她随意进宫…… “这话可就太见外，永宁可是我们妹妹啊。” 萧腾搭着话。 “那宣宁呢？” “宣宁也是啊，什么时候让回宫看看。” “是啊。” 因为关宁得势，使得永宁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你们可都被你爹骗了。” 关宁心里想着。 这般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通明殿。 庆功宴就在这里举行，已经有不少朝臣在此，皆是迎了过来。 “请各位入座，陛下稍后便至。” 冯元大声说着。 通明殿内很大，都已经布置齐整，每人一张单桌，其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镇北王，您是今天的主角，这个位置是您的。” 在最前面，单独列了一张桌子。 正常情况排第一位的都是首辅陆泰渊，而今他在了第一位。 关宁也很意外。 他知道这是隆景帝做给外人看的，这么大的功绩若没有表示，也说不过去。 关宁直接走了过去坐下。 众人相继落座。 黑压压一片，其中有不少人关宁都没有见过。 “陛下，到！” 这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穿着一袭龙袍的隆景帝走了进来。 众人起身欲行礼。 “哈哈，今天可是大庆的日子，这些礼节可以免了。” 隆景帝抬手示意。 “功臣呢？” “朕的大功臣呢？” 隆景帝大声问着，众人也是惊奇从未见过陛下这个样子。 “陛下。” 关宁起身走了过去。 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 四目相对。 他不由想起，去年刚来上京城见隆景帝的场面。 同一时间，隆景帝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短暂的停顿后。 隆景帝开口道“此次能顺利结束战争，关宁你居功至伟！” “赏，应该重赏！” 这也是惯例。 功臣回京首要封赏，只是他们很好奇会赏什么？ 关宁已经是镇北王，身份地位皆为最高。 赏无可赏！ 但如此大功若不封赏，又如何服众？ “回禀陛下，臣不要任何封赏。” 就在这时，关宁直接开口…… 第499章 原本热烈的场面，因为关宁一句话瞬间变得沉寂。 不要任何封赏！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知道曾经隆景帝对关宁是什么态度，虽从未明说过，但打压却从未停止。 而今关宁立大功归来，不可同日而语，是要闹事了吗？ 给你赏赐都不要。 这是要故意折陛下的脸么？ 隆景帝微微一怔，但还保持着笑意。 “你不要赏赐，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一个公道！” “公道？” “公道？” 殿内立即起了一片哗然，不明白关宁为什么会这样说？ “何出此言？” 隆景帝笑意退去。 关宁沉声道“陛下应该知晓，在我去前线时，遭遇敌人埋伏，而身陷敌圈面临险境，实则并非意外，而是有人陷害！”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人不清楚。 杨素内心忍不住低叹。 他没想到关宁竟然真的会当众提及。 在这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讨要说法，即使陛下都不能回避。 他真的有证据吗？ 没人注意到，郑译此刻的面色变得阴沉至极。 不可能！ 他就算怀疑到我身上，也不可能有证据…… “此事朕已经知道，是边境守军大将鄂成与敌军勾结谋害，朕已下令诛鄂成全族……会给你一个公道。” 隆景帝说着，让旁人惊疑不已。 鄂家在大康也算是家世显赫，族中多出武将，竟要被诛全族。 不过其勾结外敌陷害关宁，此等罪行也该如此。 “不。” 关宁摇头道“可据我所知，此事背后另有其人，那鄂成不过是一个小卒。” “嗯？” 殿内又起了一片哗然。 连鄂成都是听命行事，那背后之人会是谁？ 关宁并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当时带我们去前线的是五千人将徐林，在遭遇敌军埋伏时，他直接弃我们而逃。” “徐林去了我方主力所在的巴城后，被越国公斩首，后来我找到随徐林逃撤的亲卫，据亲卫交待，当时徐林跟他们说过，逃撤并非是他自己意愿，而是有人特地交待他这样做的……” 周边一片沉寂。 所有人内心都受到极大震动，听这个意思，关宁还真的掌握到了证据。 杨素也是恍然大悟。 他是直接杀了徐林，让他没有说话的机会，可随徐林去巴城的亲卫却没有杀。 管文通整天跟关宁在一起，找到这几个人轻而易举，便能拷问出来…… 隆景帝问道“不是鄂成指使的徐林么？” “不是。” 关宁开口道“徐林原本是三千人将，并不属边境守军序列，临战时他被任为五千人将统领新兵，他跟鄂成都不认识。” 到了这个时候，有几个人都大概知道关宁要说的是谁。 “能够直接对徐林交待的，只有一个人。” 第500章 关宁沉声道“就是沛国公郑译！” 一语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译的身上，想不到最后牵扯出来的却是这位…… 沛国公郑译是正统贵族，并且握有实权，在内阁排名中，是在次辅薛怀仁之后。 这个事情太让人震惊。 “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郑译起身到了台前。 “你我之间是有间隙，但那不过是政见不合，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借立功之机，只凭几句莫须有的话，就如此污蔑，其心可诛！” “关宁，这种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能乱说。” 隆景帝声音低沉。 “沛国公是我朝重臣，勾结外敌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做？”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做？” 关宁开口道“可他确实就做了！” “想必各位都对宋丞这个名字很熟悉，他曾作为主使来上京，战争期间他是魏国督军。” 关宁开口道“宋丞是被我消灭，其占领的永城被我攻占，他们仓惶逃离，留下很多机要文书，我在其中发现了一封信！” 他说着，从袖口拿了出来。 “这封信就是沛国公给宋丞所写，其中写的清清楚楚，这就是证据。” 关宁转向了郑译。 “郑大人，白纸黑字的记录你还要否认么？” “我……这不可能。” 郑译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关宁接着道“你六年前为主使出访魏国，那时你就跟宋丞认识了，去年宋丞来我大康，还给你带了贵重礼物，是也不是？” “你们一直都有私交，并且关系密切，鄂成只是一个大将，他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宋丞，这就是你授意的！” 关宁边说边逼近了他。 “几年前你就要提鄂成为大将，后来我父亲以其资历功绩不足压下，是你强行提拔起来，因而他衷心于你，我说的对吗？” 在这种逼问之下，郑译连番后退。 “你不是想反驳吗？你说啊！” 关宁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接着道“鄂成被带回来了，只要严加审问，他绝对会交代，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你还要否认吗？” 郑译似被问懵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反驳。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大概也能确定，郑译肯定脱不了干系。 开始他还在一直反驳，可在关宁拿出那封信时，就好像懵逼了。 难道说，真的是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震惊整个朝野的大事。 “诸位，看郑大人的反应想必已经能够明白，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关宁来到郑译面前，举着信问道“要不要我把这封信让众人传阅，让大家看看你是如何跟外敌勾结，陷害我这个大康镇北王的。” 信就在郑译面前，他面色几番变幻。 突然他把信抢了去，以极快的速度将之撕成了粉碎。 “不知从哪找来一封信就污蔑本国公……” 郑译面色狰狞。 他确实给宋丞写过信，按说这样的信不可能保存下来，但他也不确定。 已经摆到了明面，只要把这封信撕碎，没有确实的证据，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此刻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的这种反应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可他不管不顾，撕成了碎屑散落满地，等撕完了他才发现，撕的只是个信封，也就是说里面并没有信。 “你……” 郑译面色立即变得极其难看，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上当了。 第501章 郑译抬头，只见关宁冷冷看着他，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他更明白这一点。 信封就是他故意摆在自己眼前，就是试探自己的反应…… 可怎么能沉住气？ 他确实跟宋丞通过信，是家族死侍代送，在众目睽睽之下，关宁拿出来，如果坐实，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只要能把证据销毁，有他身份地位，又有陛下力保，就有回旋余地……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他真的慌了。 主要是关宁选的这个时机太好了。 满朝文武官员都在场根本是捂不住的。 勾结外敌谋害当朝镇北王，这个罪名谁也承担不起…… 不过现在，是不是有证据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译的身上。 有惊疑，有愤恨，有冷漠，有复杂…… 谁都不敢为他说话为他申辩，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公开，谁也不敢冒大不讳…… 关宁目中一片冰冷。 他猜对了。 幕后黑手果然是郑译。 他并没有掌握到其跟宋丞的通信，刚才不过是故意使诈，在不断言语逼迫下，郑译完全慌乱。 他失去往日的沉稳，只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关宁转身对着隆景帝道“陛下，这就是我要的公道！” “这……” 隆景帝似也没反应过来，主要关宁实锤的太快了，让很多人都没有准备。 “陛下，臣并没有谋害关宁，这分明就是……” 郑译说话都带着些结巴。 此刻不管他再如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卢照龄打断。 “陛下，勾结外敌谋害镇北王，此等罪行已是天理难容，必须要严加惩处！” “陛下，郑译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正我朝遇外敌时，还做出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刑部尚书张政紧随着附和。 “无法理解，更无法形容，镇北王是我朝支柱，竟遭受如此迫害，必须要严惩不贷！” “严惩，必须要严惩！” “将门忠烈之后，没被敌人杀死，险被内部人害死，黑暗啊，黑暗啊！” 一个接着一个人站了出来。 以卢照龄为首的梅党官员自不用说，紧接着清流党的官员也相继谏言。 清流即表现为与官场格局格格不入，清廉刚硬，品格高尚。 这种官员认死理，他们不与雪梅二党同流合污。 在朝廷中，其实就是指一类型的官员，那就是儒家官员。 隆景帝萧成道继位初期，因造反夺兄位，而遭受到儒家学子及官员猛烈抨击！ 他当时无法忍受，怒极之下对儒家进行严苛打击，儒家官员在朝中大减，自为一系名为清流。 内阁大臣历修便是魁首。 他们最是无法忍受这种忠臣受迫的戏码。 因而此刻义愤填膺。 同时有很多削党官员都相继发声。 大康同时遭遇两国进攻，处于危难边缘，是关宁结束战争，危难救国。 你可是差点害死了大功臣！ 这就太过分了！ 那些本已坐下的官员都起来谏言，黑压压一片，发出同一种声音！ 这种情况相当的少见。 第502章 因为朝廷有不同派系，只要有人就会有斗争，有斗争就会有分歧！ 现在三个党派竟然形成了一致！ 那只能说明，郑译是犯了众怒！ “你们……你们……” 郑译身心颤抖，面容惊骇。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公，是手握大权的贵族，可此刻面对这种场景也是彻底惊慌！ 没有人能够跟整个朝堂，所有官员来对抗！ “请陛下明察秋毫，还镇北王一个公道！” 这时，内阁次辅薛怀仁站了出来！ 他的出列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朝中谁不知道他跟关宁的矛盾有多深？ 现在却为关宁说话，显然如此行径连薛怀仁都看不下去了。 只有少数人保持沉默。 那就是贵族一系的官员，但保持沉默，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都不敢帮郑译说话，就连之前一直叫嚣的高廉也是如此…… 郑译都要吓破了胆。 “陛下，陛下。” 他只能去求陛下。 何止是他心惊胆战，隆景帝都有这样的感觉。 他在高处，以他的视角更能看的真切，也更加震撼。 什么是帝王权术？ 其实根本就是加强中央集权不能让皇权旁落，不能让官员们都形成一个整体，发出同一个声音。 朝廷有党争，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现在，朝臣官员们成一个整体了，局面已经失控，脱离了他的掌握！ 这已经是他继位的第二十八年，出现这样的情况极少极少！ 关宁，就在最前列，在他身后是所有朝臣官员。 隆景帝一阵恍然。 这一幕，由不得他多想。 关宁是故意的！ 他主动提及，坐实郑译罪名，然后挑起百官相护，他在挑战朕的权威！ 皇帝的权威不容挑衅，一旦有一个口子撕开，就不可收拾。 他拉着所有朝臣与自己对抗！ 这就是他的目的！ 隆景帝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关宁从来就不会安分，自己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做法也是正确的。 可他忽略了一个因果关系。 若非他先做那些不德之举，关宁又何必如此？ 只是现在，他已经成长了起来，想压也难了…… “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关宁沉声开口。 “请陛下明察秋毫，还镇北王一个公道！” 其身后百官附和开口，余音绕梁，回荡整个通明殿！ “陛下，臣是冤枉的，臣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啊！” 郑译哭喊着。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他深深的看了关宁一眼，随即冷声道“沛国公郑译勾结外敌谋害镇北王罪名成立，即刻起，削去郑译国公之爵位贬为庶民，免去其一切政务官职，择日问斩，其后代直系子弟连坐处罚，念其祖上功勋，罪在一人之身，家族旁系成员发配吠州……” 隆景帝直接宣判果断至极。 择日问斩。 直系子弟以相同之法处置，家族旁系成员发配流放。 这也意味着，这个家族倒了！ “陛下！” 郑译面色一片惨白，其他贵族官员也忙的开口。 隆景帝却直接打断，而是直视着关宁。 “这个公道可还满意……” 第503章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身上。 这件事情绝对会震动整个大康！ 在大康现存的国公只有六位，每一位都是位高权重，他们是贵族体系的上层，再后面是庞大的勋贵的集团，这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在之前从未有过这个级别的贵族遭受到审判，至于牵连全族更不可能。 要动一个贵族，比削藩都难。 而且谁都知道，当初隆景帝造反夺兄位之后，能迅速的稳定朝局，就是因为他得到了勋贵们的支持。 隆景帝更不可能会动了。 但这次却有了例外。 就是因为关宁提及的时间正正好好，或许换个场合换个时间，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得胜而归，踏国公而起！ 这位年轻的镇北王已经有了崛起之势，以后谁都不能忽视…… “陛下明察秋毫，深明大义，臣当然满意。” 关宁应道。 听着隆景帝的声音平和如常，但他却感受到了愤怒和不满。 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借机发难，让他措手不及。 不过隆景帝的果断也超出预料，他以为还要再扯一会…… “满意就好。” 隆景帝直接挥手道“来人，把郑译带下去！” 上来几个兵卒把郑译带走，他面如死灰，并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大喊着申冤。 他知道，当陛下在这种场合宣布之后，就已经表明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陛下确实没有办法。 再不甘心，他也只能认了！ 郑译就这样被带走了，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庆功宴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开局…… “公道也有了，赏赐也该有了吧？” 隆景帝笑着道“这下你可没有理由推辞了。” 他笑意满面，如沐春风。 这种态度让旁人很是惊奇，就连关宁也没有想到。 不愧是帝王权术最高明的皇帝，这心机够深！ 关宁忍不住感叹。 他心知已不可逆转，便摆出了高姿态，让谁都挑不出毛病…… “你已经继承了王位，在大康爵位已经最高了，总不能把朕这个位置让给你吧？” 这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但看着隆景帝满脸的笑意，又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说实话，对你只能赏而不能封，毕竟没什么可以封的了。” 原本很难堪的事情，却被直接说了出来，反而不难堪了。 “为了赏你，朕可是绞尽脑汁！” 隆景帝笑着道“不过朕还是想到了，对你而言也是最有意义的。” 关宁微微一怔。 他已经知道赏他的是什么了。 “镇北王府的祖宅，在朝廷的手里，朕准备回赐给你。” 隆景帝开口道“你娶了朕两个女儿，总不能让她们跟着你住那小宅吧。” 此刻他亲切的如同邻家大叔。 “但朕对你有一点要求，可不能再卖出去了。” “哈哈！” 有人大笑着，不过都是善意的笑。 场中的气氛瞬间被改变，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而其乐融融。 他们知道陛下是有意改变，便立即附和。 关宁更是疑惑了。 这种反应完全不像是隆景帝。 这姿态摆的太高了。 去年关宁卖镇北王府祖宅的事情引起轰动，后来被钱大富高价买走，转送给了朝廷。 关宁知道这背后就有隆景帝的授意。 而今，完璧归赵。 “多谢陛下。” 第504章 你摆高姿态，我也摆高姿态。 不过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隆景帝又接着道“朕知道此次是你一人之功，在敌后组建起了一支强大军队，一支胜利之师。” 来了！ 关宁就知道是这样。 给了他祖宅安抚其心，也让众多大臣看到他的雅量，现在才显出真正目的。 那就是关家军！ “提及到这支军队，臣有事要禀奏！” 这时申国公高廉站了出来。 或许是刚才郑译被关宁逼迫处决而让他不满，此刻都没有掩饰。 “镇北王的功绩我不否认，但其做法却难以认同。” 高廉直接道“竟然将军队命名为关家军，这是何用意？” “没错！” 高廉的话音落下，立即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此人在都督府任职，正是负责军队组建相关事宜。 “大康的军队番号有严格的规定，以某个家族命名的军队更是未有，借战争之机，养个人军队，此等行为太过冒犯！” 众人又是色变。 私人养军，在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是绝对的禁忌。 此人隐含之意，就差说关宁意图谋反了…… “战争已经结束，镇北王是否应该交出这支军队？” 高廉开口道“此战中央军损失惨重，恰好可以补充。” “没错。” “理当如此！” “臣，附议！” 一众官员起来针对起了关宁，这个时候没人为他说话了，因为确实没有理由。 “番号定为关家军，就有太重的个人意图，必须要将这支军队交出来。” “镇北王，你交还是不交！” 高廉几乎是直接逼问。 隆景帝并未说话，他只需要提出，自然有人会反驳，不是我逼着你交，是你就应该交。 面对众多质问，关宁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交？” “关宁！” 历修忙着出言提醒，这话可真的太过了。 “不知镇北王你掌握私军，是有何用意？” 高廉再次逼问。 “私人掌军确实不合规犯，但我是镇北王，又有什么问题？” “藩王确实可掌私军，可也是有限度的。” 高廉开口道“镇北王府已经有镇北军，你还要私有军队，你意欲何为？” “哦？” 关宁挑眉问道“国公大人也知晓镇北军是镇北王府的私军？” 这般反问让高廉猛然一怔。 他才知道，自己被绕进去了。 既然你说镇北军是私军，可为何都不让我接手？ 众人才明白关宁的用意，他占着这支新军不放，就是为了交换到掌握镇北军的权利。 孰轻孰重，谁都能够分辨。 这支新成立的关家军是不错，可跟镇北军差远了。 关宁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高廉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又问道“可你组建新军时并未在兵部报备！” “没错。” 段盎是兵部尚书，他最有发言权。 “新军成立组建只有兵部才有职权，而且你确实没有报备，也就是说，这支军队是不合法的。” “是吗？” 关宁冷声道“没有这支军队就赢不了胜利，段大人是要否定我的功绩了？” “你……” 段盎知道他也被绕进去了…… 第505章 刚才那些反驳的官员，皆是语塞，此刻他们才感受到关宁的牙尖嘴利！ 总不能为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而让关宁执掌了镇北军。 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很受限制。 这就是身份的重要性。 也是为什么关宁一定要继承到王位的缘故。 若他只是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这个时候只能正主下场了。 “战争已经结束，你还留这支军队干什么？” 隆景帝直接问道。 后半句话没有说，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真的要谋反吗？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若此刻一个谋反的罪名定了下来，功臣便成了反臣！ 卢照龄等人着急不已。 关宁说的理由是合适，但还不够充足。 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这个时候对抗，太不明智，而且别人也无法帮他说话。 面对隆景帝的质问。 关宁低沉道“当时我深陷重围流落敌后，所有的也只是一千新军，自保都难以做到，又何谈救国？” “国家面临危难，这个时候我所想的，是身为贵族的责任，我是大康的镇北王！” 这般语气，又是如此情景，令人不免感叹。 “段大人说我这支军队未经报备组建，是不合法的存在，其实是合法的。” 关宁开口道“世宗皇帝曾有旨意，若国家面临危难或有勤王之责时，庶边藩王可自行招募组建军队御敌救国，上限为三万之数！” “敢问段大人，难道世宗皇帝所定下的临战条例都不合法规么？”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象关宁竟然还有这么个理由。 连世宗皇帝都搬出来了。 太祖建国，太宗稳国，世宗兴国。 在大康的历史中，世宗皇帝是唯一能跟太祖比肩的皇帝。 因为正是在这位的统治下，大康走向繁盛……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假借世宗之言。” 段盎直接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临战条例？” “对，我也没有听过。” 高廉也立即附和。 “陛下，关宁居功自傲，已近乎疯狂，连世宗皇帝都敢随意利用。” 这些人可算是抓住一点，疯狂攻击。 伪造世宗皇帝之言，比假传圣旨的罪名还要大，若是坐实，就算是再大的功绩都不能饶恕。 高廉冷笑不已。 他没想到关宁为了不交军权，却出如此昏招，自己把自己玩废了…… “关宁，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隆景帝面色恢复了肃穆，因为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条例。 “我们可都没有听说过，这是你自己编撰，你该当何罪！” “你没听过是因为你不是藩王。” 关宁开口道“你不知道只能说明你地位不够。” “你……” 高廉面色变得难看。 这就是身份上的压制。 “好！” 高廉深吸了口气。 “那为何陛下也不知道？” “陛下不知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从而没有注意。” 关宁直接道“陛下可去详查，宫中必有记录。” 他很是沉稳。 这个条例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世宗皇帝距离现今已过百十年之久，因而不被人所知。 关宁来到上京城，在镇北王府中找到很多书籍，在祖训中发现了这一条！ 应该是专门针对藩王的，所以高廉他们也不知情。 而在场中，除了他一个藩王，再没有其他人。 至于诸位皇子，虽然已经封王，但还未就藩，也是不知。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是否传下来还未可知。 但世宗皇帝确实定过这一条，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依旧存有效力。 你敢推翻祖宗之言吗？ 隆景帝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想到关宁竟然提及出这么一条。 “首辅大人，您可知道是否有此条例？” 薛怀仁出言问道。 若说在这场中谁最有可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位了。 陆泰渊的年纪最长，且学识渊博。 这位首辅大人，从坐到这个位置就一直在打瞌睡。 哪怕刚才吵闹的那般厉害，他都未有动容…… 此刻被询问。 他浑浊的老眼睁开，开口道“我年纪太大了，头脑昏花，记不得了……” 隆景帝猛然一怔。 陆泰渊是他的老师，很早以前就开始教授他，因而他最为了解。 如果真的没有。 他会直接说没有。 既然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有！ “去查！立即去查！” 隆景帝催促着冯元。 他确实不知情，世宗皇帝的年代距离现在太久远了，中间隔了多少代？ 哪怕身为陛下，也总有疏漏。 冯元赶紧离开，去翻看查找卷宗……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竟又有转折？ 看关宁的神情没有丝毫慌张，相当的沉稳。 难道真的有这条例？ 场中一时寂静，都在等着查找结果。 如若属实。 那关宁不交兵权，别人也无话可说。 即使陛下也不行。 世宗皇帝定下的条例，谁都不能违背…… 这般过了一会，冯元拿着一个卷册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众人都是一凛。 还真的找到了？ “陛下。” 冯元打开特定的一页。 隆景帝赶紧拿起来细看，只见其中一条…… 他立即呆住。 其上记录跟关宁所言，丝毫不差！ 确实存在这样的条例。 藩王镇守边疆，有保卫国家之责。 因而便有了这个条例！ 隆景帝并不怀疑真实性，历代皇帝所定的律法规定都有详细记录，尤其是世宗这样开启盛世的皇帝…… 也就是说。 关宁这支新军是合理合法拥有！ “这……” 看这情况就知晓，这个所谓的临战条例，真的存在！ 高廉等人的面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至极！ “陛下是找到了吗？” 关宁故意道“幸亏宫中有记录，不然我可是要受天大的冤了，明明救了国家，还被某些人诬陷！” “你……” 众人无不心惊，他们这才明白，关宁原来早就有充足的准备。 他提前就想到会有人拿关家军来说事，要收回他的兵权，才有了应对之法。 对付郑译也是如此。 别的不说，这份心机可就太深了。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隆景帝，现在最难受的应该就是陛下。 ps:辛苦大家陪我一起熬夜。 第506章 私人掌军永远都是绝对的禁忌，必会被皇家所不容，为什么会打压镇北王府，为什么不让关宁执掌镇北军？ 原因就是在这里。 现今不但无法限制，反而又让他有了一支军队！ 贵族中常流传一句话。 权力只是浮云，只有军队才是永恒！ 这个军队指的是大规模的私军！ 久而久之，朝廷知道这个弊端都会削藩弱兵，大康还是有几位藩王的，但无一不被削弱，能大规模掌军的也唯有镇北王府一家！ 这也是其特殊性决定的。 关家先祖曾随太祖皇帝起兵建立功勋，后到世宗皇帝一代，为平北方之患，封世袭镇北王，关家永守北方！ 这也是为什么隆景帝一直不敢直接削藩的缘故。 一来有镇北王府的影响力在，而不能太激进。 二来就是世宗皇帝等多位皇帝遗命。 他能造反夺兄位，但不能推翻祖宗的遗命！ 现在他就面临到同样的困境。 尤其还是在关宁立了大功的情况下…… 难受！ 太难受了！ 隆景帝分明听出关宁话语中蕴含的得意！ 该死！ 可他确实曾不知情，前面那么多皇帝不知定了多少条例，怎么可能都知道？ 若提前知道大可取消这一条。 但是现在却不行！ 此子太过奸诈，难怪他的关家军定了三万人数，就是让你找不出任何把柄。 隆景帝都快要气炸了。 可还得装作正常的样子。 “原来世宗皇帝真的定过这临战条例。” 隆景帝笑着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是啊。” 关宁大义凛然道“国家危难时刻，我所想的是身为镇北王的职责。” “你……” 高廉等人也气的发抖。 关宁救国是真，趁机壮大自身也是真，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可不是好养的，武器装备，军需粮草，军饷费用等……” 隆景帝开口道“你应该明白，若你不交付，那这支军队会是你极大的负担，很有可能而因此垮了，那就太可惜了。” 这是从实际出发针对了。 关宁早已有应付之语。 “不是我不交，是大家都愿意追随我，各位可以想想，在那种环境下我把他们带出一条生路……守永城时，他们大多还都是未经历战事的新兵，死伤惨重。” 众人听之，无不复杂。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种艰难困境。 也就是关宁了，再换谁都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们都没经历过正规训练，就不给朝廷添麻烦了。” “驻地呢？” 隆景帝又问道“三万人的军队你准备往哪放？” “暂时可在东大营，所需要的费用我会支付。” 关宁回答的有条不紊。 “东大营所驻守的是朝廷的中央军，你凭什么把你的关家军安置在那？” 高廉很是不爽。 他这是又想借朝廷的力养自己的兵。 “我说了我会支付场地等相关费用。” 关宁又接着道“若陛下愿意，驻守在北方也行。” “你……” 他们哪敢让关宁回北方？ 还不如就放在眼皮下，更放心一些。 谁都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不能说明白了，再继续扯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第507章 而且今天还是庆功大会。 不能让别人觉得，刚立了大功，你就开始逼迫功臣…… “暂时就这样吧，想必大家已经饿了，该开宴了。” 隆景帝不再继续扯皮。 咬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不平衡到了极点。 为了得到这支军队，关宁报请上来的军需消耗，武器装备等他都批了。 并且补充的军费军饷也拨付了很多。 不说这个，之前摆出了高姿态，把镇北王府祖宅也给了关宁。 结果军队却要不回来！ 太憋屈了！ “开宴！” 冯元尖声喊道，两边立即有乐师开始奏乐，舞女进来在场中跳舞。 场面其乐融融。 但气氛却相当的怪异。 庆功宴原本是喜庆祥和，但人人埋头独吃独饮。 关宁倒是很自然，仿佛之前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满桌美酒佳肴，却无任何食欲，简直是如坐针毡。” 有一官员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 “太尴尬了，我都想走了。” “大事还在后面呢，郑大人被斩之事就牵扯不小，还有关家军，陛下肯定不会允许私有……” 众人窃窃私语。 此刻在高台上的隆景帝也坐了下来。 哪怕是他的心机，此刻都快掩饰不住愤怒，一直都在强忍着。 “陛下，按照流程您应该敬镇北王一杯，以示恩典。” 这时冯元在其身边低声道。 “朕……敬他一杯？” 隆景帝当然知晓流程，可他根本就不愿意。 看都不想看关宁，还去敬酒？ “陛下，这满朝文武可都看着呢。” “就你的废话多。” 冯元陪着笑道“老奴也是为了陛下啊！” 隆景帝尽管气极，可也知道不能落了气度，便又起身道“镇北王立了大功，朕应独敬一杯。” “谢陛下。” 关宁笑着回应。 看起来君臣和谐，但很多人都知道，这二人恐怕是面和心不和。 两次交锋，隆景帝皆败！ 遥遥相敬，一饮而尽。 不能说什么就算了，还要敬酒？ 就很难受。 接下来该走的流程走完，到了半途，隆景帝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场。 这场庆功宴就这样草草的结束。 刚开始众人都簇拥着关宁，现在却有人远离了…… “别以为立了大功就可以无法无天！” 高廉冷哼了一声，都没有掩饰。 “申国公也别觉得这就结束了，战争胜利该奖赏，战争失败也该问责！” 关宁直接道“明日本王便会参一本，葬送那么多军队，分明就是指挥失利，就你也配执掌督都府！” “你……” 高廉更是气极。 旁人听之也各有心思，因为关宁说的没错。 高廉作为临战统帅署大帅，是应该负责。 先期战略失误，造成了很大损失，光是中央军就折损一半，使得二皇子萧蒙就很不满意。 只是高廉身份特殊，不敢过于得罪，现有关宁带头必然有人会跟着弹劾。 高廉正准备反驳，关宁眼睛一亮，他看到了薛怀仁，赶紧凑了过去…… 第508章 “薛大人！” 关宁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薛怀仁。 “有什么事情？” 薛怀仁表现的很冷淡。 “多谢薛大人刚才禀公谏言。” 关宁其实也很意外，没想到薛怀仁竟然会为他说话，而且他还听说，他的死讯传回上京后，很多人落井下石，但薛怀仁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还约束了薛家…… “本官只是禀公而已。” 薛怀仁依旧表现很冷淡，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要如此疏远啊，其实……” 关宁话没有说完。 其实薛怀仁都算他的老丈人了，毕竟薛芳已经跟他有了肌肤之亲。 想起临行前的疯狂，关宁就感觉身体燥热，得赶紧再约一波，以祛火清热，解馋身之苦。 有了这层关系，跟薛家的关系就复杂了。 给你整没一个大孙子，还你一个重外甥，不对……应该是好几个。 薛瑶也有望拿下。 关宁想着，可这神情落在薛怀仁眼里就觉得很古怪。 对着我傻笑什么？ “镇北王如果没什么事情，本官就告辞了。” 薛怀仁开口打断关宁的思绪。 “另外本官劝告你一句，趁早交出兵权，私人掌军的藩王永远是朝廷霍乱的根源！” 关宁皱起了眉头。 他跟薛怀仁斗争到现在，也算是有些了解。 薛怀仁是一个有原则的官员，比如他先前帮自己说话，是禀公而为，出发点也是为了国家！ 这就涉及到他提出的削藩之策，所为的也是国家。 拥兵自重的藩王，能够威胁到皇权，这会导致国家动荡…… 所以他依旧会阻止自己掌兵，并且他可能看出了自己的不安分！ 思绪闪过。 关宁平静道“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同，但人有例外，事无绝对，镇北王府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可有过僭越之举？” “没有吗？” 薛怀仁淡淡道“传承百年之久世袭王位掌握实权，这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僭越！” “镇北王府的忠烈我不否认，但谁又能保证每一代都忠烈？” 薛怀仁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比如你……” “我？” 关宁冷笑道“我以为薛大人是有格局有信仰的人，原来也是愚忠！” “本官可不是愚忠。” “不是愚忠？” 关宁又反问道“按照你的逻辑我这个刚挽救了国家，刚立了大功的人就因为我的身份，应该被立即处死吗？” 薛怀仁说不出话了，这显然是个矛盾。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总是要躲的吧，如果躲不开，那也只能反抗了……” 关宁说了一句，然后直接离开。 “跟你说不明白，我找你孙女说去，看谁吃亏！” 关宁内心想着。 总体来说这次是赚大了，在他的逼迫下，郑译将会被惩处，郑家倒台……同时也保留下了关家军。 这是他刚立功回来，不能太过逼迫，等过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情还要扯皮。 他也不在意。 现在他的实力越强，别人顾及也会越大！ 至于镇北军？ 迟早会掌握！ 他刚才已经听历修说了，并且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北方确实出事了，只不过一直要压着……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隆景帝会有何反应？ 第509章 应该是很气吧。 关宁不再多想，出宫回了府上，走了八个月，这个时间也不短了，都在等着他回去…… “砰！” “砰！” 御书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提前离场的隆景帝回到御书房就开始疯狂的打砸，桌上的文书奏章被摊了一地，精致名贵的花瓶被砸了好几个。 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隆景帝太需要发泄了。 事实上从最早的捷报传来时，他就一直憋着气，到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他竟然挑动满朝文武来与朕对抗！” “他还搬出世宗皇帝来压朕！”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隆景帝咬牙道“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敢做？” 被询问的人，正是在他身边有着黑衣宰相之称的玄心法师。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陛下对抗。” 玄心也只能附和着说。 “只是没想到他能转危为安，并且立下大功，已经成了气候……现在想要动他怕不容易了。” “郑译都被拉下马！” 隆景帝咬牙道“他逼的朕自己打自己的脸！” “该死！” “陛下，申国公，鄂国公，荆国公等几位求见。” 冯元走了进来。 他看到满地狼藉，立即示意旁边的小太监打扫。 “不见。” 隆景帝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求情的，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郑译只能弃了…… “陛下，还是沉不住气吗？”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走进来的人是当朝首辅陆泰渊。 能不经禀报进御书房的人，在大康也了了无几，但陆泰渊绝对是其中一个。 因为他是隆景帝萧成道的老师。 在萧成道还是皇子时，就被其父皇指派指导，直至他被封秦王，也一直在秦王府。 隆景帝继位后，陆泰渊为太师，正名为帝师。 其实两人的关系远比外人所知要亲近的多。 因为陆泰渊在萧成道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授，管教甚严，他的生活起居，甚至娶妻纳妾都是陆泰渊操办。 对萧成道，陆泰渊比自己的儿子还严格，还要管的多。 “陛下是忘记了，曾经老夫教授过陛下一句话，每临大事有静气！” 陆泰渊艰难的蹲下来，收拾着散落的奏章文书。 “朕该怎么做？” 隆景帝反问了一句。 “关宁之所以能有庆功宴上的那般威势，其实就因为一点！” 陆泰渊开口道“他占了公义，而你没有……” 他的语气加重。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做那件事情，不要那么极端，你偏偏不听！” 陆泰渊竟然开始训斥了起来。 “你听信这个佛不佛道不道的妖僧，整天想一些虚幻缥缈之说，你……” “够了！” 隆景帝直接打断，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问的是，该如何解决关宁的问题！” “怎么解决？” 陆泰渊低叹道“想要拉拢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你做了那件事，永远不可能调和，因而只能打压，但……我已经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着，转身就走了。 “你……” 眼看着陆泰渊离开，隆景帝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 “既然老了那就去死吧，传令给耿良平，让他安排……” 第510章 “什么？” 玄心面色一片惊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大人可是陛下的老师啊！” 在大康谁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说是一段佳话都不为过。 陆泰渊对隆景帝的帮助也是相当的大，别的不说，继位之初就是他平稳了文官秩序。 都说这个受宠，那个受恩。 玄心最了解，隆景帝其实对陆泰渊相当的尊敬，也格外的信任。 当朝孝文皇后就是陆泰渊的女儿，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陆泰渊这个首辅说了算。 因而玄心很不理解。 “老师？” 隆景帝阴沉道“他确实是朕的老师，他从小就教授朕，从小就管教朕……可是朕已经继位二十七年了，已经是皇帝了，他还管教着朕！” “你没有听到他刚才说话的那种口吻么？完全就是训诫！” 玄心突然明白了。 这可能是一种逆反心理。 陆泰渊在隆景帝幼时就一直管教，到现在还是这样。 别的不说。 玄心就知道一件事，当初立皇后的时候，隆景帝并不想立孝文，可陆泰渊就要自己的女儿为后…… 时间长了，大恩成了大仇。 他是一国之君，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在关宁这受了气，反而还要听你的训诫？ 其实他很早就记恨上了， 这就是一个引子。 直接导致逆反心理大爆发，便开始了清算…… “陛下，您真的想好了么？” 隆景帝低沉道“老师他知道朕几乎所有的事情，绝对不能留了，让耿良平做的干净些，老师年纪大了，完全可以自然死亡。” 玄心点了点头。 耿良平是皇城司的司首，做这件事情最合适了。 “关宁又有了三万关家军，所以镇北军一定不能让其掌控。” 隆景帝又问道“北方那边怎么样？” “小冲突不断，他们越来越贪得无厌，怕是迟早会有麻烦。” “这帮无耻的家伙！” 隆景帝怒声道“给关子安传信，必要时候可以强硬一些，也给朕搞点捷报出来，盖盖关宁的风头。” “是！” “朕去见见郑译。” 隆景帝离开御书房，不一会便到了皇宫内一处偏僻地方，这里显得冷寂，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像郑译这种罪行，应该是都察院审问处理。 但被他暂关在这里。 郑译还算不错，只是关在屋子里，并没有什么限制。 “陛下！” 见得隆景帝进来，郑译忙的坐起。 也就几个时辰，郑译就好像老了许多，头发杂乱，面如死灰，此时眼中才有了些神采。 “陛下，救我！” 郑译开口道“能不能保住我的命？” “你觉得呢？” 郑译沉默了。 在那种场合直接公布，怕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关宁挑动满朝文武大臣逼迫，朕没有任何办法！” 隆景帝低沉道“不要怪朕，要怪就怪关宁吧。” 郑译瘫坐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朕会从你家族旁系子弟找出一人，继承国公爵位，延续郑家，这已经是朕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隆景帝又接着道“但这有个条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郑译呆呆的点头。 “就这样吧，你会被押到都察院，朕已经交代过，你不会受任何苦难。” “关宁拿出那封信没有？” 郑译突然问道。 “没有，他应该就没有得到那封信。” “卑鄙！” “无耻！” 郑译快要气死了！ “你如果能坚持住，如果能沉住气，也不至于如此……” “陛下，我不甘心！” “朕也不甘心。” 两人相视无言。 班师回朝的当日，上京城还沉浸在一片欢快的海洋，都在自发庆贺着。 可在当晚，一则重磅消息传了出来！ 沛国公郑译与外敌勾结谋害镇北王，证据确凿！ 如一道惊雷炸响。 随即，有卫兵前去沛国公府，将郑译直系后代全部带走…… 郑家倒台了！ 人人议论，沸沸扬扬。 不知从何处有相关细节流传出来…… 民众们都是义愤填膺。 郑家受千夫所指！ 而此刻，在议论中心的关宁早已回到了府上，其乐融融。 对于府上的人来说，只要关宁能安全回来就够了，更何况是立了如此大的功劳，风光而归！ 吴管家难得性情，也喝了不少酒。 镇北王府是功勋世家，对功勋看的很重，而今关宁就是合格的镇北王！ “主母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吴管家开口道“小王爷您离开的那段时间，王妃一直发信询问，是老奴自作主张报喜不报忧，否则会出乱子的。” “嗯。” 关宁点了点头。 他穿越而来，真正意上只见过这位便宜母亲一面，其他都存于记忆中。 但不可否认这位母亲相当的厉害。 她一个人在北方支撑着大局，维持着镇北王府在北方的势力不被全部蚕食。 “镇北军那边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错。” 吴管家开口道“有您这么边的经济支持，虽然不够充足，但还能维持，他们对小王爷您很是满意，完全改变了看法。” 关宁知道，以前的他只是废物世子，根本得不到镇北军的认可，现在不同了。 “不过最近还需要一笔大钱，至少需要几十万两。” 吴管家又是开口。 “几十万两？” 钱大富疑惑道“不是前段时间刚转去一笔吗？怎么又要钱？” “这笔钱不是自用，是给人的。” “怎么回事？” 吴管家解释道“当时朝廷调镇北军去陇州，是以剿匪的名义。” 关宁点了点头。 陇州在西南地界，那里多山川地带，因而很多土匪山匪流寇都跑到了那边。 匪患确实相当严重，并且形成很大的规模。 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 当时关宁给的命令是，阳奉阴违差不多就行，连军费都不给还想让剿匪？ 原则就是见钱剿匪。 “镇北军也闲不住，偶尔也会去剿匪，但吃了亏！” “吃了亏？” “对。” 吴管家开口道“这支土匪可不简单，不像野路子，规模也不小。” 听到此。 关宁眼睛陡然一亮。 “我们能否把这些土匪争取过来？” 第511章 话刚落下，关宁立即反应过来，疑惑问道“要这笔钱，就是给土匪的？” “没错。” 吴管家开口道“庞将军跟您想到一块了。” “明白了。” 关宁开口道“给庞青云发信可以全权负责，需要钱就给。” “小王爷，您说的可是容易，再挣钱也赶不上这样花啊！” 钱大富开始发牢骚了。 镇北军大概有十八万余人，这样庞大的军队简直就是吞金兽，关氏商号算是能挣钱的了，但也有些勉强。 因为还需要钱来继续发展。 而且现在关宁又带回来三万关家军，还需要自己支付费用。 这样压力更大了。 钱大富沉声道“关键是打了快一年的仗影响很大，经济不景气。” “先就这样来吧，应该是快宽裕些了。” 关宁也知道钱大富的难度。 “不过您还真的把胡万统收留了？” 钱大富开口道“那可是个墙头草，现在上京城流传一句话，谁跟胡万统结亲，必然没好。” 薛怀仁之前是胡万统的亲家，现在都开始失去陛下信任，郑译更不用说，家族都完了。 关键是这两家都是上京城最顶级的权贵……实在太克人了。 关宁讶然，这胡万统是成了吕布似的人物，认谁做义父谁就倒霉。 思绪闪过。 关宁摇头道“用一个胡万统来换一个郑译是值得的，再说我可不想认一个便宜岳父。” “可人家女儿已经送过来了。” “做个侍女吧，胡万统那边差不多应付应付就行。” 这边议论着。 关宁也是在了解他离开这么久后的变化。 最开始他出事的消息传回上京，很多人都起了吞并关氏商号的心思，曾经的合作伙伴都要这么做。 不过在捷报传回后，都有所收敛并且想办法弥补，今天就有不少人来道歉。 但关宁都没有接受，不给任何机会。 万一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办？ 他不可能一直守着。 “对于那些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全部吞并到关氏商号，必要时可用些特殊手段……” “是。” 钱大富很是兴奋。 慈不从兵，义不从商。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吞并别人壮大自己，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这次可是得到首肯了。 而且关宁现在身份比之前更高，就是最大的靠山。 “这么长时间怕是陛下会察觉您一直在暗中养着镇北军。” 钱大富有些忧虑。 他知道这位小王爷要做的恐怕是很大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之前您出事的那段时间，陛下准备让宇文雄接手镇北军。” 吴管家说着当时的情况。 关宁眼神微凝。 他大概知道隆景帝的心思，一直都想要把镇北军收归朝廷。 只是没有合适的名义，又卡着自己不让掌军。 “没关系，知道就知道吧。” 关宁开口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名义上镇北军就是镇北王府的。”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 “北方的情况要一直关注，有什么情报要第一时间得知。” “您放心。” 吴管家开口道“主母在北方，若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送至。” “王爷，吴管家。” 这时靳月快步走了进来。 “北方来信！” 说什么就来什么？ 第512章 “拿来我看看。” 关宁接了过来，拆开之后细看了起来。 他神情略显惊疑，格外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管家好奇的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还说什么时候能接手镇北军吗？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 “北方出事了……” 关宁声音低沉。 众人面色惊疑。 这一夜注定难眠，城民百姓自发庆祝到了天亮。 因特殊性，外城都没有实行禁霄，到天亮时才恢复了平静，城门还未打开，便有一人一骑快马奔来。 “急报！” “急报！” 他喘着粗气，回答着城门楼上守卫的问话。 “有何凭证？” 令兵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 “快开城门放行！” 守城的士兵看到，立即开城门。 “兄弟，北方有什么事情？” 有人问道。 从令牌上能看出来，是从北方来的，看这紧急程度，恐怕不会是小事。 跟魏梁二国的战争才结束，北方再起战事，这怎么能受的了？ 可令兵根本顾不得回话，直接离开了…… 此刻的隆景帝刚处理完事情，正准备睡一会。 他可不是跟城民百姓一样而兴奋的睡不着，是因为事情太多而烦躁。 庆典的事情，郑译的事情，关宁的事情…… 惩处一个郑译是简单，但背后就太复杂了，那些人都来闹腾，他们找不了关宁，便来找他，安抚了好久…… 隆景帝揉了揉略困的脑袋，疲惫的坐了下来。 “冯元，给朕把……” “陛下，段盎求见！” 冯元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玉瓶，在隆景帝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已知晓这位陛下的习惯，不用说也会准备好…… “段盎？” 隆景帝恼怒道“是关宁逼的郑译死，去找关宁啊，来找朕干什么？” “段盎说北方来急报了。” “北方？” 隆景帝猛然一怔，忙着道“快让他进来！” 北方是他一直担心的，如果情势恶化，可就麻烦太大了。 不过应该没问题。 关子安已经回去，能够主持大局。 他肯定也憋着一口气，或许是取得了战果。 隆景帝临行前特意交代过，必要时候可以强硬一些，这帮蛮族人实在贪得无厌…… 有战果了！ 一定是！ 隆景帝想着，但又感觉到不安。 这个时辰如此紧急，会是好事吗？ 很快段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北方怎么了？” “陛下！” 段盎面色沉重。 “刚得到安北大将军关子安送来的加急信，北方出了问题。” 隆景帝感觉心都一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蛮荒一族始终挑衅，但双方都有克制，就算有小规模战斗也不影响大局，直至安北大将军去了以后……” 段盎低沉道“他主动挑衅惹怒了蛮荒，双方爆发大战，我方有五万余的损伤……” 第513章 “五万余的损伤？” 隆景帝疲惫的精神瞬间清醒，也充满了惊疑。 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料想战争规模也不会小。 “没错。” 段盎开口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关子安上头了，本来蛮族人就是想趁机占点便宜，毕竟双方有停战合约，不敢搞的太过分，可关子安去了以后，态度立即强势了起来……然后越来越严重，直至爆发了大战！” “蛮族呢？” 隆景帝又问道“他们损失如何？” “相比较而言，损失不大。” 段盎沉声道“关键是蛮族以此为借口，要撕毁停战和约，恢复战争状态，这才是最大的麻烦，可能全面战争要爆发了，现在看来安北军根本抵挡不住……” 听着这般凶讯。 隆景帝脑袋都感觉嗡嗡的。 他太清楚国家的情况了，刚结束了战争，国库空虚地方混乱。 再打一场大仗就相当的勉强了，还有关键的问题是，安北军都挡不住，那再调哪支军队去北方？ 南方边境的肯定不能动，因为还要防备着魏梁二国。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调镇北军去，起码也能形成威慑？ 难道真的要把军权给了关宁？ 隆景帝越想越是恼怒。 “废物！” “废物！” 他骂的当然是关子安，本还指望着他能传回点捷报，可就是这结果？ 还把情势搞的更糟了！ 给了蛮族借口，毁了停战和约……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可都白做了！ 隆景帝气的身体都在颤抖。 “陛下。” 段盎低声道“兵部还得到暗线的情报，情况可能比关子安送回的更糟糕。” 在正常情况下，得到前线战情的渠道只有主要将领汇报，但同时朝廷兵部还有一条暗线。 这是为了防止谎报瞒报，从而使得情报更加准确…… 段盎是兵部尚书，就有这样的渠道。 “陛下，尽快想办法，若情势进一步恶化，北方再不安宁，进而会影响到全国啊！” “什么办法？” 隆景帝低吼道“你说朕有什么办法？” 屋漏又逢连夜雨。 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让他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以现今国内的情势，北方真的再不能出乱。” 段盎知晓问题的严重性。 蛮族跟魏梁二国还不一样，他们入侵只会烧杀抢掠，疯狂而随意的杀人，这会造成更大的恐慌…… “安北军皆是从其他边境或地方守军调拨，他们都未有过跟蛮族作战的经验。” 段盎又接着道“而蛮族人又相当的残忍，他们杀人会割头剥皮，这就把士兵们都吓到了，面对蛮族骑兵的冲杀，也难以抵御……很容易就崩溃……” 他说着暗线送回的情况。 其实表达的就一个意思，安北军不行。 “你想说什么？” 隆景帝冷冷的看着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唯今之际，想要缓解北方局势，只能……” 段盎艰难道“只能调镇北军北上。” “滚！” “是！” 段盎忙着离开了。 他能理解隆景帝的心情，当时千方百计的把镇北军调至陇州，好不容易用安北替换。 现在又要换回去？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514章 段盎真的很想说一句，您自已打自己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打一次也没差…… “该死！” “废物！” 隆景帝咒骂个不停。 其实他大概能理解关子安的心情，他被关宁打成了那般模样，声名尽毁。 其光芒被关宁完全掩盖，几乎是在阴影之下。 关子安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在去了北方之后，便主动挑衅。 他上头了。 他想要他的捷报也传回上京，在安北大将军的带领下，歼灭蛮族多少人多少人，取得什么样的战果。 他要证明自己比关宁强。 隆景帝当然也希望是这样。 因为关子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其越优秀越能证明他的眼光。 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隆景帝面色阴晴不定。 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了一块。 为什么会这样？ “陛下。” 这时冯元开口道“能让段盎都说出调镇北军去北方的话，那局势肯定是很严重了，所以您要镇重考虑啊！” 隆景帝并未说话。 “起码也要有所准备了，国家安稳，您才能安心修……” “够了！” 隆景帝低声道“让朕再想想。” “陛下。” “再等等，或许北方战局不会糜烂到那种程度。” “北方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瞒的住，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传到上京城。” 冯元开口道“战时带来的恐慌会让人们放下成见，更会谏言让关宁带镇北军北上，到时您不是又被动了？” 隆景帝沉默无言。 过了良久。 他低沉问道“冯元你说朕做的那件事情错了么？” “奴才不知。” “朕只是想让北方恢复安宁，让边境不受侵扰……朕真的错了吗？” 隆景帝咬牙道“朕夺位时，给关重山写信要他助朕，你知道他怎么回复的吗？” “知道。” 冯元开口道“关重山回复，造反夺兄位有违祖法，劝秦王三思。” “您的想法没错，但方法错了……” 他知道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朕无错！” 隆景帝说着，表情又难堪了起来…… 冯元开口道“其实可做两手准备，现今关宁威望很高，让其接手镇北军的呼声也很高，若陛下一直压着，其实也不太好。” “你想说什么？” 冯元接着道“您可以顺水推舟的让关宁去陇州，不过令其以剿匪的名义，陇州匪患严重，若不能清除匪患，便不让他掌军，谁也挑不出毛病。” 继续说下去。 隆景帝来了兴趣。 “再有就是若北方问题真的严重，也能让关宁带镇北军迅速北上平乱。” 冯元开口道“陛下，国事为重，国家都没了，一切都没了，在这个前提下，其他都不重要。” “如果北方没问题，那可以关宁剿匪不利将之调回，若情势不可挽回，可让其救国……” “冯元啊。” “奴才在。” “你这奴才能当首辅用啊。” “跟在陛下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也能学到些东西。” 冯元献媚的笑着，但其眼中却闪烁着精明。 第515章 这精明一闪而逝，冯元又恢复了谦卑谨慎的模样，他腰身更加佝偻了。 虽然他说的话很不好听，甚至有冒犯之意，但隆景帝也不生气。 冯元跟他的时间太久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有问题，在国家和帝位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为什么这些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北方安定，削藩取得成效，联合梁国，攻打魏国……他都有计划，可事态的发展偏偏不能顺心顺意。 只能让关宁掌军，还要利用他！ 打仗就会有损失，镇北军已经折损十万，再有损失，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等北方平定，他手里没有兵权，就可以处理他。 只是这样会有些难堪。 希望关子安那个废物，能够稳住大局！ 隆景帝想着。 此时天已经大亮，他的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一个留着精干短发，肤沉眉浓的青年汉子走了进来，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其上有着着明显金线纹绣的边饰图案。 能有这样的穿扮，非同常人。 他就是皇城司司首，耿良平。 “陛下，陆泰渊死了。” 他平静的开口，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隆景帝沉默。 良久，他才是问道“关于废帝遗留有什么发现？” “至从上次邓丘案之后，再没有发现他的活动痕迹。” “你这差事办的可不太好啊！” 隆景帝低沉道“国家遭遇战争因而动荡，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朝中官员可有异常之人？” “倒是有个别反常。” “盯紧了，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是。” 耿良平退下了。 “陛下，睡会吧。” “内忧外患，盛世动荡，怎么都堆到了一起。”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道“为朕更衣，去太师府。” “是。” 郑家的事情人们还在热议中，但又传出大事。 当朝首辅陆泰渊夜里亡故，享年八十七岁！ 据说走的很安详，并没有受到什么痛苦…… 他是帝师，也坐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并在很长一段时间把持朝政，完全是他说了算！ 这一辈子，也值了。 关宁知道消息时才刚起床，昨日应北方来的紧急战情睡的晚了一些，之后又拉着靳月和宣宁运动了一番。 然后就起来的晚了。 “王爷，您也该去吊唁。” 吴管家开口道“陆大人影响力太大，满朝文武官员都去了。” “嗯，该去看看。” 对于陆泰渊的死没人怀疑，他本来就年纪大了。 收拾齐整，关宁去了太师府。 府邸相当的大，在上京城也能排到前三，府内格局恢弘大气，院中种植也皆是名贵之物。 若有进贡之物，隆景帝都会给陆泰渊送一份，各种赏赐更是不断，因而这座宅院堪比皇家林园。 关宁进来之后，就能感受到这种贵气无比…… 朝臣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危机而不是风光。 他似有所悟。 “镇北王，到！” 门口有人喊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关宁身上。 第516章 关宁倒已经习惯，面色平静，今天他穿了一袭素色黑袍，以显庄重。 “镇北王来了。” 有几人迎了过来，皆是陆泰渊的儿子，他们在朝中都居于要职。 陆家虽不是贵族豪门，但比之丝毫不差。 “节哀顺变。” 关宁开口道“老太师一生为了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令人敬佩。” 为的不是大康，而是隆景帝，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多谢镇北王能给我父亲如此大的赞誉，父亲在家中常提及您，说您是大康支柱。” 陆泰渊的二子陆坚引领着关宁去灵堂，两人离的近，他又低声道“其实父亲昨天回来后，就心有所感，情绪低落……” “什么意思？” “父亲并无绝命迹象，如往常一般。” 陆坚开口道“死的很突然，他还特地跟我交代，让我给您带话。” “你意思是陆大人非正常死亡？” “不知道。” 陆坚摇头道“都已经死了，这也不重要了，主要是父亲让给您带的话。” “是什么？” 关宁很奇怪。 他跟陆泰渊并无交集，甚至从未说过话。 来上京城后，陆泰渊虽然还是首辅，但因年长基本不理朝政，见面都屈指可数。 因为本就不是一路人。 “父亲说镇北王府代代英才代代忠烈，陛下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您不必在意，要想着为国家……” 关宁微微一怔。 这遗言很有意思了，陆泰渊是担心自己做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 “陛下就是陛下，怎么会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父亲要我特意给您带的话，反正是带到了。” 隆景帝若是知道，他要杀的老师，临死前都在为他着想，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 上京城，由昨日的喜庆，又转为今天的沉寂。 陆泰渊死了。 就算庆贺大胜也不太适宜。 关宁并未待多久，只是吊唁之后就离开…… 对于陆泰渊的遗言却留了个心，隆景帝所做的不对的事情，那会是什么？ 以陆泰渊的身份必然能知道很多隐秘，让他都这样说的，肯定不会是小事！ 可能也只有一件了。 那就是他父亲关重山出事的缘由…… 关宁一直都怀疑。 十万镇北军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遇害，并且全军覆没。 他其实一直都在调查，甚至他都托人查了相关案卷，案卷记录都是正常的，已经过去一年多，北方那边都没有进展！ 清的太干净了，连一个当事人都没有。 这就是最大的反常。 不过也快了。 关宁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镇北军北上，隆景帝还想做皇帝，就必须要这样…… 对他而言，这又是一个机会。 慢慢的，他就能发展起来。 暂时还是不想这些，出去的时间这么久，应该好好轻松一番。 离开太师府，关宁并没有回家，虽然镇北王府祖宅回归原主，但还没有搬回去，没准哪天缺钱又卖了也说不定。 关宁特意做了伪装，换了普通的衣服，现在他是名人一举一动，都会惹人注意。 搭乘了一辆马车，来到城南，又去了一处别院。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然后才是敲门。 “砰！” “砰！” 没一会，院门开了，从中有一个带着成熟风韵的女人探出了身子。 “怎么是你？” 关宁面色惊疑…… 第517章 这个女人约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红唇鲜艳，风韵成熟……关宁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曾见过几面，正是薛家二姑娘薛梅。 “我……” 关宁一时语塞。 他本来约的是薛芳，昨天晚上就有一个小厮来寻他，给了一个地址，其上还有特殊的暗号。 关宁就知道这是薛芳托人送来的。 为了二人幽会，薛芳也是相当用心，还专门在城南买了一处宅院。 这片区域住着的都算是平常富人，并不惹人注意……只是为什么开门是薛梅？ “走错了……” 关宁觉得这可能是个坑。 “等等，你来这干什么？” 薛梅狭长的眸子盯着关宁。 “我……走错了。” “你难道不是找薛芳的？” “我是来找你的，不行吗？” 被一直质问，关宁也来了气，看着薛梅身材微胖，风韵成熟，这样的女人魅力很大。 而且，关宁还知道这个薛梅是个黄花闺女…… “你……” 薛梅忍不住暗啐，想不到这关宁如此风流，怪不得能跟小妹勾搭在一起。 “二姐，是关宁来了吗？” 这时薛芳的声音响起。 “不想让人看到就快进来。” 正好巷口有人进来，关宁便进了门。 薛芳就在院子里，她穿着鲜艳的红裙，前凸后翘，胸前颤颤巍巍，美眸婉转看着他…… “这已经是我们分开的三百二十三天，我很想你。” 关宁直接开口，在前世是很普通的土味情话，可却让薛芳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那浓浓的爱意，根本就无法掩饰！ 他竟然还记得天数！ 不对，应该是也记得天数。 当知道关宁出事后，她心急如焚日夜祈祷，当知道关宁并没有事情，反而还立了大功后，心情就像过山车，她就开始数算着日子，什么时候能够凯旋回朝…… 她也一直在盘算着日子。 在这个封建时代，大男子主义很重，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会管你女人有什么感受。 尤其关宁现在还是镇北王，更是高高在上。 薛芳一度担心关宁回来后再不理她，提起裤子不认人。 可没想到，他竟还算着日子，竟说出这样的情话…… 我很想你。 这句话让薛芳直接破防了！ 她直接扑了过来，丰满的深身子挤进关宁的怀中，尤其是那种触感相当的明显…… “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薛芳眼眶泛红，用手摸索着。 曾经的小辣椒成了这个样子，让关宁很是有成就感，他只需要把前世王公子的土味情话说几句，对这个时代的姑娘绝对是降维打击。 薛芳跑不了了。 “你二姐还在这……” 关宁低声说着。 怎么就把薛梅整来了，若是没有别人，他直接就拉着薛芳进屋嘿咻嘿咻了…… “哦对。” 薛芳面色瞬间涨的通红，这一刻她都忘了有二姐在。 “我现在被盯的很紧，不太方便出来，必须要二姐给打掩护。” 薛芳解释着。 “难道我们的事情让你爷爷发现了？” “不是，是我三姐那天在街上遇到了。” “嗯？” “总之就是很麻烦。” 薛芳也不知怎么解释。 凯旋那天，在街上偶遇到了三姐薛玲和五妹薛瑶，之后好一顿商量，最后付出了整套玉颜霜及整套内衣后才是封住她们的嘴。 七个姐妹，除了她已经有三个人知道，不过薛玲和薛瑶还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亲密。 “好了，你们两个在这吧。” 薛梅虽然未经人事，但也知晓这两人要做什么，毕竟可是见过两人去客栈。 “二姐。” 薛芳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更红了。 “怎么？难道要我在这么？” 薛梅淡淡开口，随即出了门。 “你二姐怎么知道咱两的事情？” 关宁很是好奇。 “还不是你这个坏家伙。” “有多坏啊。” 不得不说经过开发的薛芳魅力更大了。 关宁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幸亏是身有大力，否则还真的抱不动。 “啊！” 薛芳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搂住关宁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 她目含春水。 “干……你。” 关宁声音拖得很长。 “粗俗！” 薛芳紧咬着嘴唇，虽然很羞涩，但却搂的关宁更紧了…… “你多说了一个字。” 关宁在其耳边低语六字。 “啊，流氓。” 在薛芳一片惊呼声中，关宁将其抱进了房间。 这房间明显是特意收拾过，打扫的整洁干净，摆放的家具桌椅一应俱全，虽然并不华贵，但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这是我二姐给收拾的，挺好吧。” 薛芳开口道“我二姐很细心，只是命不好，遇到胡天那个奇葩。” “先别说你二姐了。” 关宁将其放到床上，之后…… 而此刻，薛梅正在门外心绪复杂。 院中那番近乎露骨的话她都听到了，让她羡慕不已。 四妹是找到真爱了，那我呢？ 薛梅想着，我见尤怜。 不过那关宁还真是色中饿鬼，这大白天的就带着四妹进去了…… 她面色微红。 但转瞬又想到，她都三十多岁了，还未经历过人事…… “哎。” 她幽幽的叹息。 “呼。” 关宁长呼了口气，满足的躺了下来。 怀中的玉人紧贴了上来带着浓浓的依恋。 “跟你说个事情，我可能在上京城呆不了多久。” “又要走，这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 薛芳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搂紧了关宁。 “暂时没定下来，不过应该差不多，可能要先去陇州，再去北方……” “你要掌握镇北军了吗？” 薛芳开口道“我爷爷说了陛下不可能让你掌握镇北军的。” “你爹经常跟你爷爷在家中谈政务吗？” “嗯。” 薛芳开口道“几乎每天晚上饭后都会在书房谈一会，你又想知道什么？” “我确实想知道点事情。” 关宁开口道“是关于户部的，但你可能不清楚。” “户部什么？说不定我真的知道。” “我之前可有认真留意过，也许知道呢。” 关宁问道“是关于户部账目的事情，你有没有听你爹说过，户部有大额亏空不知去向的事情？” 第518章 “户部大额亏空不知去向？” 薛芳呢喃着，随即开口道“好像听过，是不是一百万两？” “是。” 当初关宁曾在户部轮职核算账目，他就从中发现了很多问题。 其中有一个就是有一百万两的税银去向不明，关宁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也想查清楚。 但当时能看到的账目有限，并不能查证，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么大的亏空可不是小数目。 他到底去了哪里？ 北方起了战事，镇北军还要北上，无粮无钱怎么打仗？ 而且他总觉得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当初户部能那么快的给他优等，可能就是怕他继续查下去…… 薛芳开口道“那段时间起了战事，朝廷需要钱粮来支撑打仗，但户部是无钱无粮，我爹是户部左侍郎，每天愁的吃不好睡不好，就跟我爷爷发牢骚。” “我爹就有提到过这一百万两的事情，其实还不止。” “还不止？” 关宁震惊了。 这大康王朝内有重大贪腐啊！ “对。” 薛芳又接着道“当时军费缺口很大，我爹就想能否把这笔亏空查出来，这样就能贴补军费了……” “可我爷爷不让查。” “你爷爷聪明。” 关宁知道，这么大的亏空就算账目做的再好，都不可能藏住，至少户部尚书赵立本肯定是知情的，为什么至今没有曝出，背后必定不简单。 “但那时我爹多次跟尚书赵大人提出，结果并未得到支持，反而还被泼了盆冷水，赵大人说我爹是无中生有，在那之后我爹的部分职权有被减弱，赵立本开始有意的重用右侍郎，史信厚。” “还有这种事？” 薛芳缩在关宁怀中，低声道“外人知我薛家占尽权势富贵，其实现在已经不行了，陛下对我爷爷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 “看来我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关宁忍不住低叹。 “倒是我爷爷多次在家中称赞你，知晓你出事后，也没有落井下石。” “嗯。” 关宁开口道“有机会去拜访拜访，毕竟有你这层关系。” “嗯。” 薛芳感觉很是甜蜜，关宁是为她着想了。 “那你爹有再继续查这个亏空案子没？” “明着应该是没查了，暗中可能查了。” 薛芳开口道“等有机会我问问我七妹，她肯定知道。” “你七妹？” “嗯。” 薛芳道“我七妹薛雯年纪虽然是最小，但却是最聪明尤其在政务方面很敏感，我爷爷说过，若小妹是男儿身，做个次辅是没问题的。” “这么厉害？” 关宁也隐约听过这个薛雯的声名。 薛家几女都很优秀，最厉害的是老大，早年因美貌而被纳进了宫中，可是贵妃。 “这些事情我爹都会找薛雯商量，她肯定知道。” 薛芳毫不犹豫的答应，让关宁很是感动，只能卖力补报。 两人腻味到快天黑时，才是先后离开，这个城南小院也成为二人私密的小窝…… 然后关宁又去了醉花楼。 他要去找叶无双。 第519章 去找这位花魁只能吃饱了去，否则难以脱身，这个女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能看而不能碰。 关宁可不想跟她有什么特殊的复杂关系，目前算是合伙人，相互利用…… 找叶无双是因为他临行前拜托的一件事情，就是查找十万镇北军出事的缘由。 作为废帝遗留的首脑，叶无双的能量极大，或许会有收获…… “具体的情况没有查清楚，但确定了几个知情人。” “知情人？” 叶无双开口道“目前可以确定的应该有七个人。” “隆景帝本人，太监总管冯元，玄心法师，首辅陆泰渊，沛国公郑译，申国公高廉，还有就是关子安！” 关宁摇了摇头，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告诉他真相，并且还有几个已经死了。 “其实关子安应该是最了解的人。” 叶无双开口道“老王爷出事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直接得到隆景帝的提拔信任，你没别的的很反常？” “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很反常，就好像安排好的一样。” “从关子安的身世入手，或许会有收获。” 叶无双沉声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关子安去你们镇北王府或许不是偶然，他被老王爷收为义子也不是偶然……他肯定就是隆景帝的棋子，就是为了现在。” “我跟你想的一样。” 关宁平静道“幼年时候我得过一场大病，差点夭折，从那以后我便体弱多病，不具备修武的能力。” “可能是被毒害了。” “我同意你的想法，隆景帝的心计相当深，只不过他的心计都用到了自己人身上。” 叶无双低沉道“隆景帝应该是很早就谋划着削弱你们镇北王府，先是毒害你，让你这个唯一继承人出事，然后让关子安进府，然后让老王爷出事，这样镇北王府就完了……” 关宁神色冷峻。 他也觉得是这样，为了削弱镇北王府，隆景帝谋划了十几年。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穿越了，改变了废物世子的命运，去了北方，一定要跟关子安算明白！ “不过你现在已经崛起，隆景帝想要动你更不容易，而且还需要你。” 叶无双突然媚眼如丝。 “你放心，我会在背后支持你的，只要你需要，什么时候都能满足。” 这女人可真是个妖精。 一语双关的修辞手法用的太好了。 关宁平静道“我是吃饱才来的。” “跟上次同样的味道。” 原来叶无双早就闻到了。 “上京城都知道你镇北王是最不花心的，除娶了两位公主之后，再没听过跟谁有染。” “我是最不花心的？” 关宁觉得这评价太高，受之有愧。 “不是吗？” 叶无双反问道“那些贵族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女人无数，你呢？” “我……” 这么说确实算是清流。 “我想不到你另外有哪个女人，藏的够深啊。” 叶无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跟督捕司的莫宣有关系么？” “正常上下级吧。” “不止吧。” “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吗？” 叶无双问道“莫宣出事了，已经被通缉了。” 第520章 “被……通缉？” 关宁面色惊疑。 “怎么没人跟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年底吧。” 叶无双开口道“这个莫宣很有本事，在督武司的追逃下都能逃出去，至今未被抓捕回来。” “这怎么可能？” 关宁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莫宣是督捕司司首，在上京城也是举足轻重，她会犯什么事，而且还拒捕潜逃…… “给她定的罪名是，废帝余孽！” “这不是欲加之罪？” 废帝余孽的头领就是叶无双，是不是她的人，叶无双还能不清楚。 “确实。” 叶无双开口道“我倒是希望她是我的人，但确实不是。” “怎么？着急了？” “我走了。” 关宁没心情跟她调侃，他要去找张政，赶紧搞清楚情况。 “这大晚上的就要走么？” 叶无双带着醋意道“奴家对你就这么没吸引力么？” “你好歹也是前朝公主，能不能别这么风尘？” 关宁很是无奈。 “下次再见。” 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再晚就到了霄禁的时间，可就不能出去了。 去找张政。 督捕司是刑部直接管辖，刑部尚书肯定知情。 如果真定了废帝余孽的罪名，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谁不知道陛下在这方面的态度一直是宁杀错不放过…… 但他觉得这背后肯定有很深的内幕，并不简单。 此时已至午夜，街头人稀显得冷寂，不时有夜巡的城卫军巡查。 核算时间，大概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进入霄禁。 内城是繁华之地，宵禁的时间只有凌晨到天亮这段，关宁猜想这是那些官宦之家子弟提出的要求，不然怎么过夜生活？ 所以必须要在这之前去了刑部。 关宁独自一人，连小白马都没有骑，只能步行。 好在他现在对上京城熟悉了，知道有快速小径，只不过要走街串巷，不能走大路…… 他走进一个小巷，巷内昏暗，关宁不由想起，曾经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他遭遇到一次刺杀。 杀他的还是督捕司的捕快丁奇！ 后丁奇被反杀，然后他又伪装了现场，那是为了掩盖自己会武功。 但被莫宣发现了，并且商议约定会为他保守秘密…… 关宁忍不住想着。 这时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因四周环境难看清楚面孔，但隐约能知其身形修长玲珑，明显是一个女人！ 关宁微微一怔。 “莫司首？” 他试探的问出，并非主观而是就有这样的预感。 “我已经不是司首了，你不必再如此称呼。” 清冷而熟悉的声音，让关宁立即明白，这人不是莫宣又能是谁？ 她应该是在这故意等着自己。 关宁带着些紧惕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借着月光能看到熟悉的面颊。 她皮肤白皙透亮，眸子狭长，柳眉弯弯，精致无瑕。 许久不见，跟以前并无差别，甚至皮肤状态更好了。 是因为不在督捕司，不用经常熬夜的缘故吗？还是用玉颜霜有了效果？ “听说督武司在到处的寻你，看来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关宁知道督武司是什么样的机构，能这么久不被发现绝非常人。 莫非是督武司放水了？ 第521章 关宁对那位司首印象很深，虽是男人却又相当妖媚。 “只是运气好罢了。” 莫宣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关宁沉声道“以咱们的交情我绝对会尽力的。” 她能冒险来见自己，必定是寻求帮助，关宁也很好奇，既然已经给她定了是废帝余孽的罪名，肯定纠察极严，她怎么不离开，还要在上京城。 莫宣柳眉微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关宁这个交字说的格外重…… “我用的玉颜霜已经断了好几个月，我又没钱，又不敢去你店铺里买。” 莫宣问道“你能不能再送我几套……” “啊？” 关宁面色呆滞。 “这就是你要我帮的忙？” “是啊。” 莫宣很确定的应道，美眸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你为什么如此惊奇？ 关宁…… 何着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玉颜霜？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用，皮肤都很干了。” 莫宣还一边说着。 简直把关宁雷的外焦里嫩。 他实在低估了一个女人的爱美之心…… 不过莫宣以前就是这样。 关宁开口道“这个没有问题，你可以给我一个安全的地址，我派人送去，或者放置在那里，你自己去取。” 只是弄点护肤品，搞得好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 就很无语。 “可以。” 莫宣声音中能听出欣喜。 “你是因为查那件干尸案而成了这样么？” 关宁猜想是这个原因。 干尸案影响太大，涉及到寒山寺那么多高僧，他着急去了战场，可能后续还有很多隐秘。 寒山寺是国寺，并且是隆景帝钦点，现今因为干尸案出了问题…… 而莫宣就是主查人，因而后续被问责。 这是大康国情，这种套路也很常见，虽然你伸张了正义，但也会因正义而遭难…… “嗯。” 莫宣平静道“就是因为查干尸案，我被贬了职，然后又被定了罪名。” “至于这样？” 关宁皱起了眉头。 “你虽然是干尸案的主查人，但应该是我破的案，跟你关系不大，再说张大人不保你吗？” “你都去前线了，还去哪找你，也找不到你。” 莫宣平静道“张大人也保不住我，定我罪的是皇城司和督捕司，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司衙的背后是陛下。” “所以是隆景帝整的你？” 这跟关宁想的差不多，寒山寺正是隆景帝给定的国寺，他自己也是信佛之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觉得面上无光，就开始问责报复。 找不到自己身上，就找到了莫宣。 “你为什么还在上京？” 关宁开口道“我有安全的渠道送你出去，被抓到可就麻烦了。”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你要干什么？” “我要继续查案。” “查……干尸案？” “是的。” 关宁疑惑道“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不。” 莫宣低沉道“凶手并不是寒山寺主持道信方丈，而是另有其人……” ps:那个按钮回来了，大家踊跃点点。 第522章 “另有其人？道信不是都承认了吗？” 关宁很是疑惑。 “你只查出来一半，后续是我继续深挖的。” 莫宣说了起来。 当初关宁在寒山寺揭露出案情后，就忙的去找媳妇了，之后缉捕深挖等事宜都是莫宣带着进行。 随着案情的明朗，确实证实了关宁的查证。 四大天王，杀人抽血续命求长生……这些都是对的。 但在这个过程中莫宣却发现了一个疑点。 幕后主使道信方丈并不是伪善，并非表现出来的慈悲，而是真的慈悲！ 一个慈悲的人，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莫宣怀疑并且展开了调查，可道信已经认罪自杀，谁都不相信另有真相。 她要推翻重新调查，这不是找麻烦？ 莫宣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可她依旧坚持，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卷入一场废帝余孽的案子中，然后被定性为余孽，并要被处死。 但莫宣不服，杀了押送看守的人，然后就跑了…… 这就是过程。 听起来还有些传奇色彩。 督捕司司首是废帝余孽，并且畏罪潜逃，这在朝廷内部也是很大的丑闻，因而很少外传。 但从这其中就能听出很多问题。 关宁皱着眉头道“所以你目前的怀疑对象是？” “就是咱们当朝陛下隆景帝。” “你意思求长生续命的不是道信法师，而是隆景帝？” 关宁内心震动。 同时也在怀疑着当时的细节，莫宣的这种怀疑，让他似有了醒悟。 隆景帝跟寒山寺的关系很亲近，正是他继位之后没过几年，寒山寺被定为了国寺，因而带动佛教大兴。 还有一个重要的线索是，跟在隆景帝身边的玄心法师就是道信的徒弟。 他可能就是两方的中间人。 “我没有证据，但应该是。” 莫宣平静道“正是因为我可能要触及到真相，所以才被整治，给我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我不会认输的，你知道吗？后续找到他们一个作案的地方，那场面太残忍了，他们放血是放活血，也就是说是在活着的情况下放血，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那些受害者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干……” 关宁沉默了，他大概能想到这个场面。 “所以哪怕这个罪首是隆景帝，我也要查出来。” 在视线并不清晰的夜幕下，莫宣的表情异常坚定。 关宁开始佩服莫宣。 她无愧于督捕司司首之责，哪怕这是她曾经的职位…… “可这很难。” 关宁开口道“就算你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这不是不查的理由。” 莫宣依旧坚定。 “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帮助你。” “你现在正是上升期，还是不要参与了。” 莫宣显然知道很多。 “跟你说实话，我巴不得能找到隆景帝的罪证，尤其是这种，一旦公布开，你说会有多大的影响？” 关宁认真说着。 想想吧，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为了求长生而暗中指使谋害那么多花季少女…… 在百姓心中，这就是一个暴君，他必定会失去民心。 “我看的没错，你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人。” 莫宣开口道“我现在东躲西藏很不方便，有些事情需要你来查证。” 她也没有客气，直接道“我需要你能想办法从宫里打听到一些隆景帝的生活习惯情况。” “你又怀疑什么？” 莫宣沉声道“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道信是受命而为，他其实是为隆景帝顶了包，是掩护的作用。” “所以我推断，整个寒山寺可能是隆景帝用来掩盖其真正目的。” 说到这里。 关宁像是想到了什么，惊疑道“你意思是隆景帝并非真的信佛，而是修道！” “是的。” 莫宣赞赏道“还是你的思维快，这件事情听之荒诞，但其实有迹可循。” “等等。” 关宁呢喃道“我来缕一下。” 最直接的证明是他求长生，这并非佛家理念，而是道家追求。 再者隆景帝并不是勤君，甚至还有懒政的倾向，十天半个月上一次早朝，他在位时内阁大臣是最多的，按理说这样会减弱他这个皇帝的权利。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不过还挺好。 因为他帝王权术高明，分权制衡拿捏的正合适。 朝政都由内阁处理，他这个皇帝做什么？ 整天留恋后宫，沉迷床事？ 也不是。 事实上，隆景帝并不荒淫，可以算是清心寡欲。 这是永宁公主告诉他的。 隆景帝后宫贵妃嫔妃不少，但很少临幸，有一点可以证明，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是做秦王之前就有的。 做了皇帝也只有一子，是最小的皇子，今年才十一岁。 薛芳也无意间跟他发过牢骚，说薛家的姑娘命不好。 二姐薛梅够惨了，嫁了胡天一个不举的货色。 大姐薛云其实更惨，进宫成了贵妃娘娘，可从未被隆景帝临幸过。 关宁以为这是说笑话，看来是真的。 这也可以解释了。 他闲余时间都是用来修道了，也因此而清心寡欲！ 关宁又猛然一怔。 他突然想到户部的大额亏空，户部尚书赵立本明显是知晓，但却很回避。 肯定不是他贪的，这么大笔的数额，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能让他都默不作声，甚至不让薛庆调查，只有当朝陛下了。 隆景帝他把这笔钱挪用。 可能就是为了修道之用，比如寻找珍稀药材炼个药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那隆景帝可就…… 他虽然这样做了，但他很清醒，他不能让城民百姓知道他是一个沉迷修道而追求长生的皇帝。 为了掩盖，他炮制出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重视佛教，将寒山寺定为国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信佛。 其实他伪信佛，而真修道！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这些来看，他的布局颇深，却都没有用到正途。 最擅长的就是掩盖。 比如永宁公主的人格分裂也是如此。 可假的就是假的。 “你在想什么？” 莫宣开口打乱关宁的思绪。 “你的推断应该没有错。” 关宁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一明一暗找出证据，揭开这个看似明君实则是昏君的伪装面纱。” 第523章 莫宣显然没有想到关宁说的竟然如此直接，她意味深长的道“你想要做什么？” “那你又想做什么？” 在被朝廷通缉的情况下，她还能在上京城藏这么久，个人能力是一方面，背后也肯定有势力支持。 她必然另有身份。 会是什么呢？ 当初调查邓丘案时，关宁就发现上京城内盘根错节，看似平常的人可能都有其他身份。 最被人熟知的就是废帝余孽，他们以推翻隆景复辟为目标。 其实还有一方，是一个江湖宗门……天一楼。 这是江湖中最大的宗门，势力遍布各地，下九流多有其出，他所修炼的神秘功法就源于此门。 但这个宗门遭受到大康朝廷的清剿，他们也一直跟朝廷对抗。 莫宣并不是朝廷的人，她又不是废帝遗留，那只能是出自天一楼！ 关宁记得很清楚。 他曾见过莫宣的书签，其上有一个图案，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木楼，第一次见到还并没有注意。 但无独有偶，他又见过第二次，那是一块手帕，其上也有同样的图案。 关宁捡到的神秘功法就是天一楼所得，上面的图案标识跟他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就可以说明了莫宣的身份…… “告辞。” 莫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你不要主动找我，有需要我会找你……” 言罢，她的身影掠走，便消失在夜幕中。 能在督武司的追逃下都不被发现，必然是有人庇护着她，甚至可能就是督武司的人在帮助她…… 关宁突然发现隆景帝这个皇帝做的有些悲催，他一直都在严密的监管，并且采用高压政策，结果越压越烈！ 这也足以说明他这个皇帝做的失败。 盛世动荡，忠臣受迫，乱世将起……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机会。 造反！ 无论在任何朝代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名目，更需要实力。 现在有了可能。 他已经具有相当高的威望和号召力，再继续扩大，再掌握镇北军…… 不是他要反，是逼得他不能不反！ 嗯。 主线任务要开启了。 关宁目光坚定。 既然已经知晓了莫宣的情况，便不用再去找张政，关宁只能回府…… 第二日，早朝。 关宁以镇北王的身份递交了一份奏章。 弹劾申国公高廉战略错误，指挥失误，致使损兵折将严重，应负主责！ 战场上打了败仗是要砍头的，身为临战统帅署主帅更要负起责任。 关宁是镇北王，他有资格参与朝政，他的年纪是最小的，但谁都不能忽视。 这算是第一次参与朝议，便直接弹劾高廉。 这可不是无事生非，而是有充足的理由。 在高廉的指挥下，大康原有边境守军损失十万余人，调去的中央军损失五万余。 士兵的素质差是一方面，指挥上的失利也是主要原因。 朝堂一片寂静，只有关宁的声音在回响。 “臣以为，申国公高廉应负主责，已不适合在都督府任职。” 听到此言。 众人都是大惊。 都督府统领全国军队，高廉可是左都督，权势滔天。 若削了其职，就是要拿掉他的军权。 两位大都督皆是贵族国公，并且担任许久，从根本来上来说，这是隆景帝造成的，以这种方式掌握军权。 第524章 你要动高廉，首先过不去的就是陛下。 这其中的事情太多了。 贵族世家掌握军队，是大康一直以来的传统，最典型的就是镇北王府。 但镇北王府算是清流，只掌军队保卫国家，不涉及其他。 但这些贵族世家可不一样。 他们利用军队谋取利益，比如之前关宁提出的军屯制，就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为什么面对梁军的进攻能溃败的那么快？ 因为各支军队都在忙着圈地分地…… 一时无人附议。 这时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站了出来。 正是二皇子萧蒙。 “禀父皇，儿臣认为镇北王言之有理，在战争中，儿臣所率领的就是中央军，就是申国公指挥不力，才造成重大伤亡。” 萧蒙被封楚王，以勇猛著称，在军中威信很高，也是诸多皇子中唯一擅武力者。 他是亲身经历者，又有这般身份，因而这话的分量就很重了。 高廉终于色变。 不是因为萧蒙的弹劾，而是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虽然他是临战统帅署主帅，但也不敢太过限制身为皇子的萧蒙，有什么决策，都会与其商议。 萧蒙率领的中央军到来时，已经有了落败的迹象，他自己要主动进攻，结果惨败！ 高廉想要骂娘。 那场战争完全是萧蒙自己去送人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具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败了，主要原因是大家都高估了中央军的战斗力。 中央军有最精良的装备，最好的待遇……可重金培养出来的却是老爷兵。 姿势挺好，士气挺足，结果都是花架子。 近三十年没有过实战，即使是最精锐的部队，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高廉知道这位二皇子是在推责任，把过失都推到自己身上，溃败就跟他没关系了。 谁说二皇子是只懂打仗的武夫？ 根本就不是！ “功有赏，败有罚，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连二皇子都这样说了，想必是有很大的失误，若没有交待，如何能安人心？” 萧蒙的话音落下，立即有几位大臣附议。 作为争储的人选，萧蒙当然也是有支持者的。 紧接着清流党也开始了弹劾。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为之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弹劾可不是无中生有，是你确实就有重大过失…… 场面再一次失控了。 高廉似乎遇到了昨日跟郑译同样的困境。 这种局面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谁敢弹劾他？ 连一丝言语不敬都不敢！ 可现在呢？ 高廉面色变换，目光阴郁的盯着关宁！ 是他！ 就是他！ 因为有他带头，他算计到了各方反应，又引发了这种局面。 昨天把郑译搞下了马，今天又把矛头对向了他。 不对！ 是他背后的陛下…… 第525章 似乎是昨日场景重现，只不过今天的主角由郑译换成了高廉！ 关宁站的笔直，面容板正，从容而又淡定。 才是第一天参与朝议，他就表现强势。 隆景帝之所以位置坐的稳固，是因为他得到了贵族世家的支持。 所以关宁就要逼着他把他能用的人先拔除掉。 隆景帝当然也感觉到了。 他面色微沉，这种失去掌控的局面又出现了…… 以前可从未有过。 关宁刚有了权势威望，就如此激进，如此的针对。 并且他很擅长借势煽动。 朝廷内部党争严重，从来就没有联合过，但因为关宁，却有了这个趋势。 隆景帝目光落在了薛怀仁的身上，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人帮着高廉说话。 杨素，段盎这些人显然是不合适的，也不太有说服力。 陆泰渊已死，内阁大臣的排名薛怀仁这个曾经的次辅就在首位。 若他为高廉说话，也最有份量。 可是薛怀仁却低下了头，好像没有看到，他不附议，也不帮衬就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隆景帝气极。 众臣都弹劾完了，该到他说话了。 当然不能顺着关宁的弹劾，昨天杀了一个郑译就已经有很多问题。 今天再把高廉的职位撤掉，那些贵族世家又会来找他…… 不管如何，也要保下高廉！ 不能说关宁弹劾谁，谁就要下去，这不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这还如何得了？ 他这个陛下的权威也会减弱。 可大部分的朝臣都弹劾，他强行推翻，这也不太好。 该死！ 隆景帝的思绪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种反常的表现。 何曾见过陛下犹豫？ 但却出现了。 朝臣们突然发现，陛下的头发白了许多。 他已经老了吗？ “梁国举大军进攻，身为左都督的高廉临危受命赶往前线，败是败在我方准备不足，诸位也不必太过武断。” 隆景帝似随意道“再说了谁也不是常胜将军，战场瞬息万变，胜负难料……” 他用轻松的口吻，要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高廉也接着道“梁军来势汹汹，敌我双方本就有差距，在指挥上，本公自问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 关宁向前一步。 “樊城守卫战，我方本在城中屯集六万人马，城内粮草屯足，保守估计坚守月余没有任何问题，可申国公你却放弃坚守突围而出，致使我方损失核心之地，影响大局，这你如何解释？” 高廉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关宁知道的如此详细，这也说明关宁为了弹劾他，真是下了功夫…… “樊城是因为……” 他正准备解释，却被关宁直接打断。 “根本原因是你在城内，你怕遭受敌人围困而陷入险境，是你贪生怕死！” 关宁的话让高廉面色瞬间变得难看。 可他依旧未停，继续道“南坡一役，我方有三千骑兵被困，本能派兵救援，你却犹豫不决，错失良机使得这三千精骑皆被敌杀……” 他的声音朗朗。 整个太和殿只有一人之声。 听得众多朝臣也是惊疑不已。 战争的详情其实很多人并不清楚，此刻听关宁所说，才知晓经过。 举出的几个例子，都直接说明出高廉的问题…… 这才是弹劾，准备的太充足了。 第526章 关宁沉声道“其实所有的问题都归根于四个字，贪生怕死！” “只要有任何能让你陷入险境的可能，你都会犹豫不决，是啊，你的命金贵，因为你是贵族，但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呢？他们就该死吗？” 在这质问之下，高廉哑口无言。 这一幕让那些专注弹劾的御史言官都自愧不如。 言辞犀利，有理有据，找不到任何反驳之处。 谁得罪了这位可是倒了大霉。 报仇不隔夜，昨天还说弹劾，今天就直接来了。 “身为主帅，可能你一个随意的决定就会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你有什么资格做大都督？” 关宁转向了隆景帝。 “请陛下明察秋毫！” 隆景帝再一次难堪了，关宁这是得理不饶人，又一次逼迫。 他当然知道高廉的问题，也很不满，可不能不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免职，而是关宁以此为机跟他对抗。 “镇北王言重了，朕刚才已经说了谁也不是常胜将军，就算高廉有指挥失误的地方，但也有功绩，打出了大康将士们的英勇……” 这话一出，让很多大臣都是一怔。 这偏袒的也太明显了，几乎是强行找理由，照这个说法，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就该死？ 而且功是功，过是过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这是军中最基本的原则。 “朝廷的中央军都损失如此之大，难道也这么算了？” 关宁继续开口。 他抓住的就这一点。 中央军可是你这个陛下的直属军队，你不为别的，难道还不为这个？ 其实这是关宁挖了一个坑。 这一说话，萧蒙立马着急了。 他还担心最后罪责落在他的头上。 “是啊父皇，中央军的损失都这么大，这就是申国公指挥不力。” “好了！” 隆景帝直接打断道“中央军的损失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他们是英勇战死，怪不得别人，此事就这样吧，开始下一个议题。” 他快刀斩乱麻，直接回避了这个议题。 他是陛下，他说了算。 可这落在朝臣的眼中却是另外的感觉。 这就体现了权威吗？ 并没有，反而是降低了威信。 身为陛下，在明知道是事实的情况下，还如此的违背公允，如何能让人信服？ 众人内心低叹。 听到此言。 高廉得意的看了关宁一眼，随即大声道“陛下明察秋毫。” 好一个明察秋毫？ 关宁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 在弹劾前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因为隆景帝不可能顺他的意愿。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明显感觉到朝臣们的情绪有了变化，一次次的如此，会把他身为帝王的威信败光。 “还有何事？” 隆景帝开口问道。 然后却是一片沉默，这是朝臣们无声的抗议。 你连公允都做不到。 一个为一己之私葬送那么多将士的人都要力保，就算启奏又有什么用处？ “还有何事？” 隆景帝声音提高，他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无人回应。 “朕问你们，还有没有事情奏禀！” 他站了起来，声势更加抬高，但依旧是一片沉默。 第527章 诺大的太和殿，安静的好像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这种氛围太诡异了，也让隆景帝愤怒到了极点，又或者是不安…… 这就好比你在跟一个人说话，他却不搭理你，还是那种问死都不搭理。 你难不难受？ 隆景帝就遇到了这样的处境，比之更甚。 在殿中可是有近四十个人，都没有人理他。 他可是皇帝啊。 “桂文林，你有没有要禀奏的事项？” 隆景帝直接点名了。 这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官员，平时属他禀奏的事项多，事无巨细，杂七杂八的很多，让隆景帝都很烦躁。 此刻他却最希望桂文林禀奏，这样就能缓解尴尬的局面。 “回禀陛下，臣无……事禀奏。” 桂文林磕磕巴巴的说着。 “你……” 隆景帝怒声道“你为何无事？” 桂文林似乎吓到了，直接跪在地上。 “陈永年，你呢？” 他又问了一个言官，此人是个一根筋，朝中官员几乎都被他弹劾过。 “臣无事禀奏。” 同样的回答。 “你们……你们。” 隆景帝更是愤怒了，他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有些失态了。 这个样子哪还是以前那个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帝王。 关宁冷眼看着这一幕。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失信了，也就失心了。 他越是这样，越显露出内心的颓败。 帝王的威严是深藏于内不怒自威，而不是声嘶力竭喜形于色。 这颗种子是他种下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长，影响全局。 你就作吧。 好戏还在后面。 场面尴尬到了极点，但又不能一直这样。 隆景帝接连又点了几个人，都未得到回应。 此刻他已经到暴怒的边缘，就要彻底失态。 “费田，你有没有要禀奏的事项。” 他又问到了一个人，因为感觉这个人似乎欲言又止。 “臣有要事禀奏。” 费田站了出来。 “快说。” 隆景帝第一次觉得这几个字是如此的受听。 “近日兵部接到多份北方送来紧急战报，就在早朝前还有一份。” 费田开口道“蛮族已与我安北军爆发大小规模战争多次，我方损失已有六万余人，局势已有失控的风险，请陛下及早准备应对之策……” 隆景帝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费田奏禀的竟然是这件事。 北方的情况他当时清楚，但他已经跟段盎说过，把消息控制在有限的人知道，绝对不能传开，要一直压着。 可费田这个兵部左侍郎竟然在满朝文武的面捅开了…… 我是让你禀奏，但没让你禀奏这件事情。 “费田，你……” 段盎面色大变，他跟费田可是特意交代过的，并且陛下几次严令不能通传。 这个费田！ 第528章 邓丘案之后，兵部主要官员全部更换，也是在那时，他上任兵部尚书，费田为左侍郎。 这是一个既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官员……并且对自己也很听从，一二把手配合很好，其乐融融，主要是很多事情都要用的上费田。 但他渐渐的察觉到了问题，这个费田悄无声息间竟然在兵部有了很大的威望，有三个清吏司的郎中都听他的命令，反而对他这个尚书阳奉阴违。 他被架空了！ 并且这时费田开始了跟他对抗，也不是直接的反驳，就是那种软刀子，让他极其难受。 现在更是搞这么一出。 他却不知道，费田可是废帝遗留的人…… “什么？” “费大人，你说的这事情可是属实？” “北方又起了战事？” “这不应该吧。” “我军伤亡已经有这么多人了？” 寂静的殿内立即起了一片喧哗，不少人都面色惊疑。 因距离传播受限，又有特意控制，北方的情况并没有传过来，很多人都还不知情。 此刻都顾不得其他，皆盯着费田。 “本官是兵部左侍郎，而且这种事情怎么敢胡言？” 费田沉声道“局势已经相当紧张！” “如此大事，本官这个内阁大臣为什么不知情？” 历修怒声质问。 “我等也不知。” 军情大事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内阁，可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早就知道。 他们立即就明白了。 如此大的军情都敢压下来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并且只能是陛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目的很明显，若北方战局困难，朝臣必然会谏言陛下由镇北王关宁掌军北上…… 他就是在顾及这个。 就觉得很离谱。 “南边的战事刚结束，北方又起，我大康这是怎么了？” “安北军怎么损失如此严重？” “当初组建安北军时，镇北王就曾谏言，正规军五十万，另加二十万预备役，并且组建大规模骑兵，可无人听之，终有恶果！” 回头再看，关宁轮职兵部所提出的组军建议都是良策，若能实施也不至于如此。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关键是快想应对之法啊！” “大康危矣！” 众多朝臣面容惊慌，临战时的恐惧情绪弥漫开来，太和殿乱成一团。 不同于魏梁二国的进攻，至少都是中原国家，而蛮族可非同族，一旦大举进攻，可是极大的灾难，关键是现在的大康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也包括隆景帝。 北方战情进一步恶化，他已经准备采取冯元的建议，进行两手准备，先把关宁打发到陇州…… 尤其是今日早朝的事情，让他更坚定了这一点。 关宁就是祸害留在京城不知会惹多少麻烦。 可他自己说出和别人说出有很大区别，会让人觉得国家都这样了，你还压着不放…… 天地良心，这一次他可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臣建议，应当立即让镇北王统领镇北军赶赴北方。” “南边刚结束战争，我方军队需要休整补充，更何况还要防备着魏梁二国再一次发动战争，因而唯有镇北军可用。” “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谏言如潮，这一次连贵族系官员都参与其中。 国家都没了，还做什么贵族？ 他们就不害怕吗？ 蛮族可不会跟你讲理。 似有铺天盖地的声浪席卷，使得隆景帝身心颤抖。 这又是一次满朝文武的联合对抗…… 第529章 接二连三出现这种局面，是对皇帝权威的最大挑战。 局面失控，高廉看出了陛下的难堪，这个时候需要他来救场。 随即他开口道“北方战局还没恶化到如此程度，更何况在那里，我们还有安北军驻守，而且安北大将军已经北上……” “安北军？” “那能抵抗的了蛮族大军么？” “关子安还差的太远，如何能成事？” 众多人反驳，就差骂关子安是个废物了，甚至已经表露出当时隆景帝强行把镇北军调离，根本就是错误的决策。 “肃静！”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北方战局还没到那个程度，但也应做准备，关宁可先去陇州剿匪，同时熟悉镇北军，若继续恶化，可率镇北军北上增援。” 这原本就是他的打算，可现在被逼迫的说出，性质又不一样，而且朝臣们还不放心。 既然已经出了问题，就应该直接调去，都火烧眉毛了，还剿什么匪？ 匪患是很严重，但能有北方重要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犹豫不决。 “陛下，北方局势刻不容缓，应当立即调镇北军前去啊！” “是啊，陛下。” 朝臣们又纷纷谏言。 可隆景帝却不这么想，安北军就算有折损，但依旧有二十多万，他就不相信会这么快溃败。 万一局面缓和，又给了关宁军权，这不是就麻烦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他看出了关宁的不安分…… “朕心里有数。” 隆景帝沉声道“将领跟军队需要磨合，借剿匪之机最合适不过！” 众人又沉默了。 他们也看出来，陛下这是受情势所迫才松了口，但也仅此而已了…… “关宁，五日内出发前往陇州率镇北军剿匪。” 隆景帝下了诏命。 这时关宁却开口道“回禀陛下，如此重任臣恐无法担当。” 拒绝了！ 谁也没想到关宁会拒绝！ 隆景帝略微愣神，就连朝臣们都疑惑不解。 虽是以剿匪的名义，但这也是名正言顺掌握镇北军的机会，竟然不接？ 你是怎么想的？ 关宁却神色淡然，他说过要隆景帝求着他掌军。 以前一直压着，现在没办法了，又让他接了。 哪有这么容易，你不是想吃屁？ 隆景帝也没想到关宁会拒绝，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关宁趁机摆姿态，是为了给他难堪。 他好想说一句，你爱接不接，可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能够调动的也只有镇北军，而且别的军队去了也没用，根本不是蛮族的对手。 所以能依靠的也只有关宁！ 并且关宁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是得到验证的，换别人去真的不放心！ 现在他却要撂挑子！ 隆景帝压住内心的愤怒，心平气和的问道。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第530章 关宁淡淡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话让所有人又是一怔。 随即就明白了，军队开拔需要军费粮草，镇北军至从调去陇州，朝廷就断了拨款，地方上也卡的严格。 长时间没有供给，这庞大的军队如何自处？ 关宁开口道“若陛下能够拨付大军开拔之资，我便会领命剿匪，若没有军费，恐怕谁去都不成。” 众人都点了点头，之前朝廷对镇北军是何态度谁都知道，现在又要重用，再不给军费也说不过去。 这时高廉开口道“朝廷刚打了仗，户部无粮无钱，你关氏商号日进斗金，就不能暂时支撑吗？” 听到此言，关宁冷笑不已，这是要空手套白狼了。 “申国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话都说的出来。” “镇北军是你镇北王府的家族私军，难道还想用朝廷的钱养你自己的兵？” 高廉开口道“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好啊，既然这样说了，那我怎么接？” 关宁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镇北军算是私军，又不是私军，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 场面一时沉寂。 如此庞大的军队单凭个人谁都不能负担的起。 关宁说的没错，不给军费怎么能打仗？ 隆景帝开口道“现今朝廷的情况谁都清楚，确实很困难。” “真的没钱吗？” 关宁淡淡道“不说别的，沛国公府的财富就不知多少，查抄了他的家，便能填补一部分。” “陛下，并非是没有钱，而是钱只在少数人的手中。” 这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关宁也太敢说了，但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确实是现状。 贵族世家占据着最多的资源，却不吐露分毫。 关宁是在提醒隆景帝，都到了这个时候，再不下定决心惩治贪腐，这个国家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隆景帝几度色变，随即摇头道“你说的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关宁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我曾在户部轮职，当时核查账目发现一个问题，户部账目有极大的亏空，至少有一百万两的税银不知所踪，陛下可下令严查，追回这亏空钱款，便可补充军费。” 他是故意说出此事，就是试探隆景帝的反应。 “还有这种事情？” “百万两的亏空简直难以想象，赵大人这是不是真的？” 还有很多人可不知道这件事情，此刻都是惊疑不已。 如果属实，将会是震惊朝野的大案。 户部尚书赵立本面色微变，他怎么也没想到关宁会把这个提出。 “当然是没有的，户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亏空？” 赵立本笑着道“当初镇北王所看到的只是部分账目，因而才会有这样的判断。” “没错。” 隆景帝也开口道“当时户部账目是经过内阁审核的。” 关宁眼神微动，正常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会下令详查，可隆景帝却有意包庇，这也可以确定，户部的大额亏空就是跟他有关。 “军费的事情朕会想办法，你就准备去陇州吧。” 隆景帝直接开口，他已下定决心要尽快把关宁打发走，只要他在上京就不得安宁。 竟然提出了户部亏空案，这要是查下去，就查到他的身上了，因而才如此痛快。 随即他又开口道“这次你去陇州就把永宁留在京城吧，毕竟还没有正式举行大婚，跟着你到处跑也不太合适……” 第531章 这是要留人质了吗？ 关宁思绪微动，随即开口道“陛下说的没错，跟永宁公主还未举行仪式，确实不太方便，但宣宁公主我是必须要带走的……” 他抬起头直视着隆景帝。 “对了，臣还要感谢陛下嫁给我两个女儿。” 关宁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隆景帝眼睛陡然微缩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了！ 说那两个女儿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一女两嫁怎么说都是他没理。 “既然如此，那永宁也跟着吧，能跟宣宁有个照应。” 隆景帝只能这样说，没有任何办法。 太憋屈了。 一定要除掉关宁，哪怕背负骂名也要除掉他！ 等他再为大康做最后的贡献，平掉北方之乱后，就要开始行动！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嗯。 这样想着，隆景帝思绪开阔了很多。 要跟蛮族作战必定会有损失，等镇北军消耗殆尽，便是动手之机。 没有军队，他什么都不是。 对！ 就用他去消耗蛮荒，让他跟他父亲一样死去！ 隆景帝内心杀意涌动，脸上却挂着笑意。 “关宁啊，你娶了两位公主，也是朕的贤婿，朕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隆景帝一反常态。 “传朕旨意，授关宁为第一驸马！” 这般态度，让很多人都疑惑不解。 陛下怎么转性了？ 第一驸马这名头可是很大，不论君臣，竟论起了亲疏。 上演了一出岳父认贤婿的戏码。 隆景帝是下定决心了，反而心情舒畅，不再有那么多顾忌。 现在他要把关宁利用到极致，用他去维护自己的王朝，然后将之除掉！ 就像对待他父亲那样！ 既然如此还不如显示大度。 他这般想着，起身走到下方，来到关宁面前。 “此去陇州让你剿匪是假，其实本意是让你熟悉镇北军，你不要多想。” 隆景帝沉声道“朕后悔没有听你当初谏言，让安北军去了北方，事实证明是朕错了！” 众人又是大惊！ 这真是陛下能说出的话？怎么总是有种不真实感？ 他竟然会承认自己错了？ 在他们印象中可从未有过。 “去年你父亲还有那么多镇北军在蛮荒出事，当朕知道消息后，数夜未眠！” 隆景帝低沉道“朕心痛啊，痛心疾首！” “那时朕就知道，镇北军太累了，他们这么多年守土保疆，几乎长期处于紧崩状态……于是朕将之调去了陇州，虽是剿匪之用，实则为修养。” 隆景帝表情真挚表现出沉重之意。 “对于你这个王府继承人，朕想的是能让你安稳度过，不必承受镇北王府那沉重的负担。” 他看着关宁。 “但朕没想到你竟然成长了起来，表现出极强的天赋，而今重任又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朕和朝廷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话再一次让众人震惊。 这转变也太大了。 他们能够感受到陛下的真挚。 是了。 大康都到了这样的关头，再像以前那样国家都要没了。 陛下终于明悟了。 朝臣们感慨万分。 早这样该多好，君臣一心其利断金。 关宁是镇北王，是大康支柱。 再继续打压可就过分了。 这番话分为提气，使得原本压抑的气氛也有所好转。 演，继续演。 关宁表面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内心却冷意连连。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隆景帝的真正面目是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现在这样，无非是要安他的心。 因为要用到他，或者说是利用他！ 但这是相互的，他需要这个机会来掌握镇北军，更需要这个机会让他的声势达到最高。 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隆景帝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他了，因而才如此的伪善…… “朕没想到关子安竟然是那般废物，朕当真是错看了他！” 隆景帝又沉声道“蛮族人极度无耻，背信弃义，朕希望你能去给他们深刻的教训，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疼，让他们再不敢有侵犯的心思！” “镇北军不比之前，兵力数量也有所减少，等你要出发时，可将关家军带上，由上京出发，跟你所率镇北军同去北方……” 惊语一波接着一波。 高廉，段盎等人都震惊非常。 莫非陛下真的想通了？ 他们面色狐疑。 其实他们不知，这也是隆景帝的无奈之举。 关家军就驻扎在东大营，这几天他还派人接触过。 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 这支军队有些鲜明的个人烙印，他们对关宁极其忠诚，首先忠于的就是关宁！ 调查结果，也是促使隆景帝下决心的主要原因。 若关宁没有其他想法，他是不会打造这样一支军队的。 并且将这支关家军放在京城也很危险，还要时刻的紧惕，派人看守。 看的人少了还不行，这就很麻烦。 还不如去北方跟蛮荒打仗去，这样就能消耗…… 可以说此刻的隆景帝表现出极大的亲和力，是真的把关宁当成了贤婿。 “军需粮草方面，朕会想办法筹措，你不要有任何负担，你只需要打胜仗即可。” 隆景帝沉声道“朕给你最大的支持，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拿出最好的答卷！”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职尽责。” “好！” 隆景帝拍着关宁的肩膀。 “朕和朕的江山就拜托你了！” 他声音很沉，带着浓浓的期盼之意！ 这一幕，让不少朝臣都感慨万分。 “君臣一心，其利断金，我大康必定能击败强敌，回归盛世！” 有一官员抹了把眼泪，慷慨激昂！ 这样的场面，太让人感慨。 “第一驸马，扬我国威！” “大康必胜！” 不少朝臣都忍不住感慨，但也有人狐疑，也有人沉默。 薛怀仁就是如此。 他冷眼看着这一幕。 看似君臣和谐的场面，实则是决绝的前兆。 他太清楚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什么都会做，但绝不会认错。 今天他认错了。 这也表明，他下定决心要除掉关宁了，就是他取得大胜之后……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等你凯旋，朕亲自为你跟永宁举行大婚……” “多谢陛下。”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 第532章 早朝结束了，虽说开局有些问题，使得氛围难堪紧张，但结束时却是一片祥和。 用很多人的话来说，就是君臣一心。 朝廷各个派系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全力支持镇北王北上。 早朝结束后。 以内阁的名义对外宣称，授镇北王关宁为第一驸马，前去陇州执掌镇北军。 这个消息传开，再次造成极大的震动。 镇北王府之所以在大康是最大的藩王，就是因为其拥有镇北军。 这才是真正的镇北王！ 民众们喜闻乐见。 关宁的才能已经过实际验证，执掌镇北军，是众望所归。 第一驸马！ 这个名号也被广为流传。 同时带起一股风向的转变，之前陛下对于关宁的态度谁都清楚，削藩之策推行许久，打压无尽。 而今却改变了。 由曾经的打压变为了重用！ 自关重山出事后，镇北王府衰落，而今再度崛起！ 府邸前，门庭若市。 虽然镇北王府的祖宅已经给了关宁，但他并没有搬过去，所住的还是后买的。 就算是这样，前来拜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不得不说很是讽刺。 去年关宁来京时，虽住着祖宅，但无人登门。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那些参与过打压削藩的人都后悔不已，谁都能预见镇北王府将要重新崛起，再创辉煌！ 只因有一个新的继承人，他就是关宁…… 但真是这样吗？ 与关府的热闹不同，此刻在皇宫内的御书房却分外的冷寂。 申国公高廉，鄂国公段盎，户部尚书赵立本等人都在侯着。 早朝结束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过来。 隆景帝看着几人，低沉道“赵立本，户部那边还能拿出多少钱粮？” “这个……” 赵立本摇头道“我们可刚打过仗，北方那边还有……” “安北军那边的军需早就调拨了过去，就说你户部现在还能筹措出多少？” 隆景帝根本不给还口的机会。 “户部的情况您也知道……” “先按照二十万军队，一年所需要的粮草准备。” 隆景帝冷声道“如果筹不到你这个户部尚书就不要干了。” “是。” 赵立本艰难的应声。 “军费方面由你们几家筹措，关宁离开之前至少准备三百万两的银子。” 隆景帝又转向了高廉，段盎等人。 “我们出？” 高廉面色惊疑，随即开口道“为什么我们出？” “关宁说的没有错，大康并非没有钱，只是钱在少数人的手中。” 隆景帝直接道“你们没有钱吗？” “我……” 高廉面色变换，随即又问道“陛下，您不会真的要重用关宁吧，此子可不是安分的人，这几天做的那些事情都能看的明白……” “是啊。” 第533章 旁边也有几位穿着华服的人附和，他们都是世家贵族的代表人物。 “已经打压了这么久，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个满头银丝，却保养极好的老者也是出言。 此人是一个郡王，封号为莱，莱郡王谢孝灵，在世家贵族中也是为首的人物。 “怎么？” 隆景帝冷声道“现在的大康是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真到了那个地步，别说是你们贵族，就连朕这个皇帝都做不成！” “话虽如此，但此举可是养虎为患。” “具体如何，朕心中有数，现在需要的是关宁来平定北方，等北方安定以后，朕会立即夺了关宁军权！” 隆景帝沉声道“但这个时候还必须要用他。” 听到此。 众人恍然大悟。 他们明白，这是要卸磨杀驴！ “以关宁的性格，真让他交出军权肯定不会愿意。” 段盎开口道“到时候怕是会因此而起了冲突。” “起就起了。” 隆景帝淡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他不从，便给了朝廷理由，朕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几人面面相觑。 随即都反应了过来，原来陛下已经有如此大的决心。 高廉表情怪异，随即开口道“陛下真是这样想的吗？” “那你们以为如何？” 隆景帝沉声道“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全力支持，保证北方稳定。” “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我们咬咬牙还可以出一笔钱。” “可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愿意出钱了…… 这是一笔交易，用现在的钱，来买关宁以后的命。 “好了，去准备吧。” “是。” 有几人离开，唯独高廉留了下来。 他神色怪异似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准备将曾经对关重山所用的方法，再用到关宁身上。” “哼！” 隆景帝冷哼了一声。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朕就愤怒不已，蛮族实在是背信弃义之辈，朕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冒这么大的风险，希望换来三十年的和平，可才过了一年，就撕毁了停战和约。” 隆景帝怒声道“这不是你跟郑译出的主意吗？” “这……” 高廉开口道“其实最开始也没到要打的地步，蛮族人就是趁机要占点便宜，无非是要点粮食，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可关子安去了以后，态度极其强势，把原本稳住的事态扩大，才有如此结果……” 这个时候他当时是要推脱了。 “关子安就是个大废物。” 隆景帝骂了一句，随即吩咐道“让你那边的军队都加强训练，做好准备，若关宁到时不从，便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明白了。” 高廉笑着道“陛下真是好计策，让关宁接了镇北军去平北方之乱，在这个过程中消耗其实力，随即我们可直接力压！” “但也有个问题，若关宁真平了北方之乱，那威望比现在要更高，若强压的话……怕对您的影响不太好。” “顾不了那么多了。” 隆景帝咬牙道“关宁数次的让朕难堪，数次的逼迫朕，还挑动群臣与朕对抗……朕已经无法忍受！” “明白了。” 高廉开口道“臣这边会做好准备的。” 御书房里，二人密谋的声音回荡，这一幕似曾相识。 因为曾经，他们也是这样算计关重山…… 第534章 这一次朝廷的效率很高，只是短短三天时间，就准备好了军需粮草。 先有半年用度的粮草和三百五十万两的军费可让关宁去陇州时带走。 再有所需会等镇北军北上时发往，表现出来的，就是全力支持…… 已经是第三天了。 才回来不久，又要离开，府上刚举行了欢迎宴会，又要送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关宁把吴管家，钱大富，齐岳单独召集在房间。 这是他麾下目前最核心的三个人。 吴管家统管家族，钱大富管理商号，齐岳暂统领着关家军。 “对于隆景帝的一反常态，你们有什么看法？” 关宁笑问着。 “恐怕是不怀好意，咱们这位陛下可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您之前数次让其难堪，他会这么大度？我才不相信。” 吴管家摇了摇头。 “这不是好事情，我猜想陛下会在您平定北方之乱后，夺您军权，削您王位。” 钱大富开口道“从经商的角度来看，就是这样。” “没错。” 关宁平静道“我们两个是虚与委蛇，他在利用我，我在利用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我需要一场大胜来为我赢得更大的声望，到时隆景帝压我，我也有更充足的理由，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名义，不得不反！” 这是关宁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说出。 “我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因而肯定会走上这条路。” 几人的面色都颇为凝重。 “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准备了。” 关宁沉声道“我会去陇州接管镇北军，如果可行尽量能把陇州的山匪拉到麾下，应该在明年年初带镇北军北上，随之关家军也会出发。” “这个时候，我们在上京的势力产业以及人员就要撤出……” 他看向了钱大富。 “在这期间你可设计一场我们遭受巨大亏空，尽量把相关产业套现卖出。” “明白了。” 钱大富沉声点头。 这也很好解释，若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在京势力会在瞬间遭受到大清洗，损失就很大了。 “等平了北方之乱，隆景帝必会压迫，到时我会从北方起兵……” 关宁沉声道“这就是主要计划，在这之前，只有你们三人知晓不得泄露。” “明白。” “那就按这个计划准备吧。” 双方都在准备，看似其乐融融，实则蕴藏杀机。 临行还有一天时间，关宁又去找了薛芳和叶无双。 找薛芳纯属交流情感，找叶无双则是商谈大事。 没有说的太明白。 关宁相信她会在自己起事时全力配合。 废帝遗留的势力不可小视，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现在就是找不到天一楼，这也是反隆景帝的势力。 造反可不是小事，关宁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在临行的前一晚，关宁又见到了莫宣，是她主动寻来，她藏在上京，对他的情况相当清楚。 又进行了一番密谈，全部安排妥当。 在第五日的早晨。 关宁又出发了。 因为要带不少粮草军费，必须要有押送人员。 关宁从关家军中调了两千亲卫。 这两千亲卫是由魏国降卒组成，他们也是最忠心的。 为什么当初要留下他们，就是为了造反之用，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负担。 同时还有武云霄率领的五千精骑，组成庞大的车队。 城门口聚集了不少民众送行，朝廷也有诸多官员相送。 “有些话本来不该说，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去北方。” 历修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很沉。 第535章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在时间推移的惯性下不得不做什么。” “多加小心。” “我会的。” “国公大人，想不到您都来了。” 越国公杨素是关宁为数不多认同的贵族。 “此番前去是为了救国，我理应来送。” 杨素说着又凑到他身边，低沉道“今早次辅薛怀仁请辞了。” “请辞了？” 关宁微微一怔。 “陆大人故去，他有望任首辅接掌内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请辞？” “他不可能接了。” 杨素摇头道“削党削藩，结果越削越盛，他的存在价值已经很小了。” 关宁知道最近朝中都盛传着薛怀仁失去陛下信任的消息，看来所言非虚。 “薛怀仁是个老狐狸，他是嗅到不寻常的气味了，故意躲开，怕惹一身骚。” 关宁恍然。 在朝中真正的人精就是薛怀仁。 “那您呢？” “我……” 杨素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保重！” 关宁没再多说，他知道杨素是身不由己。 “保重！” 又跟几人聊了几句，关宁内心低叹。 他知道等以后，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会是他的敌人。 因为到时他会造反。 “出发！” 已经到了时间，关宁带领队伍出发。 他回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上京城呢喃道“再回上京城，我会是打进来的……” “你恨隆景帝吗？” 关宁坐回了车厢，问着身边的宣宁。 要先去陇州并不是打仗，因而不必过分紧张，也有准备了多辆马车。 宣宁一时茫然，随即点了点头。 “以后我为你报仇好不好。” 她又点了点头，主动抱住了关宁。 还是宣宁好，对他言听计从，相当的贴心。 依偎着，她突然坐起来，在写字板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把悟空忘了？” 这就是她写的内容。 “悟空？” 关宁摇头道“这家伙说是去传大乘佛法了，然后就没影了……” 悟空是他在无遮大会举行法辨时收的便宜徒弟。 之前去前线跟魏国打仗，考虑到悟空就是魏国人，为了不让他难做，便没让他跟着。 那时悟空就说去传播大乘佛法，谁知这一走就没了影。 “以后应该会回来吧。” 关宁说着。 就在此时，远在吠州的某个村庄。 一个光头和尚盘坐在空地上，他高声念诵着经文。 若关宁在这，就能知道这和尚念诵的正是他教授的大乘佛法经文。 在其周边围坐着很多人，表情虔诚的听着。 “这大乘佛法是佛师关宁所创，尔等可认真研读，妙用无尽……” 和尚声音平和。 他正是悟空。 第536章 吠州，位于大康西北之地，因地理位置原因，此地气候环境恶劣，有戈壁荒滩，时冷时热，温差极大，难以生存。 大康律法，触犯极刑者流放吠州，因而这吠州也称为罪州，在这里多是生活穷苦的人，因而人们都需要一种精神寄托。 吠州也是佛教相当昌盛的地方。 悟空离开上京，一路传教便来到了这里。 大乘佛法是全新的教义，全新的佛教理念，在人们的认知中，比传统更加高明，当然也有很高的接受度。 可这大乘佛法是经过关宁魔改的，他知道的不知道都融了进去，斑驳杂乱…… 作为忠实信徒的悟空却深信不疑。 所谓的大乘佛法，其实就是关氏佛法。 “佛师关宁说，我们所生存的地方叫做地球，地球是圆形球体，在不停的自转。” “佛师关宁说，我们抬头看到的天空之外，有更广袤的宇宙，人不过是一粒尘埃。” 悟空坐在场中，声音低沉讲述着。 “小乘佛法认为现世界只能有一个佛，不能同时有两个佛，而大乘佛法，众生皆为佛。” 说到此处，周边信徒眼神瞬间变得明亮。 众生皆为佛，这显然是一种更高的境界，且大乘佛法，解释了世间很多人不理解的现象。 云是什么？ 雨从何来？ 包罗万象！ 这更让人们更感觉到大乘佛法的博大精深。 其实这些都是关宁在跟府中侍女随意交谈时说的话，却被悟空记住了，然后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大乘佛法的内容。 “佛师关宁智慧无穷，应如信佛一般信奉。” “信奉佛师！” “信奉关宁！” 近百信徒面色虔诚，声音嘹亮。 谁也没有想到悟空竟然成为关宁的传道者…… 而关宁要去的陇州，则是正好与吠州对应，是在西南方向。 因车队庞大，赶路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是到了陇州。 石江城，就是陇州的府城，关宁直接到了这里。 陇州城外，人山人海。 一月前就已经接到关宁要来的通知，从进入陇州境内就有传开，一路引起围观。 城前，有着庞大的队伍。 最让人注意的是一支有着五千人的骑兵。 他们集中在一起，形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战马的朝向都是一致的，甚至马头抬起的幅度都是相同的。 这种战马的毛色漆黑如墨，油亮光滑，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充满力量之感，明显就能感觉到比寻常战马更威武。 此马名为乌驹。 这品种并非大康本地所有，而是草原战马与之经过配种所成。 在大康也唯独镇北王府所有，也唯有镇北军配置，这就是一支镇北军的骑兵！ 在战马上的骑兵，他们的腰板笔直，目不斜视，如同一条直线。 这么多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整齐划一。 这就能体现出这支军队的精锐！ 而在军队之前是众多的文臣武将。 文臣即是陇州的官员，陇州刺史邱天材是一个年有四旬的官员，以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不止要个人能力强，更要朝中有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后者。 刺史为一州的最高长官，算的上是封疆大吏。 邱天材肤色略白，身材发福，此刻并无喜色，反而显出紧张之意，其身后的官员也大多如此，似有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的很。 有军队驻扎在地方，军费粮草就由地方和朝廷共同承担，根据各州的情况这个比例也有不同。 可镇北军是一个特例，当时调来的时候，兵部的要求是陇州承担所有军费粮草。 这本来就是一个荒唐的制定。 以陇州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负担起镇北军的军费粮草，谁都知道，这是朝廷不想出这份钱，因而推到了地方上。 陇州官员当然明白朝廷的要求，便一直卡着，别说是全部的军费，就是一丁点都没有给过！ 同时还不断要求着镇北军剿匪，镇北军调来陇州的时间已经不短，从未正经对待过…… 当时朝廷是行削藩之策，以卡粮草军费而削镇北军，而今情势转变。 关宁崛起，并要掌镇北军，他们曾经压迫恐遭受追责。 已至十月，气候转冷，邱天材的额头却尽是汗珠。 这位镇北王的事迹他们可都听说了，绝非善茬。 给他最大的震撼就是郑译的被斩。 邱天材曾是次辅薛怀仁的门生，因而听从其打压镇北军，但在遭遇魏梁二国进攻时，薛怀仁突然改变了态度，暗中给他传信要求放开对镇北军的卡制…… 正要转变时，郑译派人来接触他，让他继续严苛的卡镇北军。 邱天材本来是不愿意的，他是薛怀仁的门生。 然而那时薛怀仁有失势的迹象，并且郑译又对他许诺，靠拢听从，待以后可让他调至另外的大州，日后提携进入中枢也有可能。 邱天材心动了。 能跟上郑译就是进了世家贵族的圈子，以后的好处无可估量！ 因而他听从郑译的指示，继续卡制镇北军。 在他的带动下，陇州官员也皆是如此。 如今他的靠山郑译都死了，他想要重新跟薛怀仁攀上关系，都未得到回应…… 回想着这些，邱天材更是惧怕。 “庞将军，镇北王就要来了，您可要在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啊。” 邱天材对着身边一个身材中等，气势冷峻的青年说着。 这青年穿着漆黑色的战甲，身板笔直如松，最让人注意的是他的脸上，有着一道从嘴角拉到后耳根的疤痕！ 这疤痕异常恐怖，如是一条蜈蚣爬在脸上，结合着他的气质，让人心生畏惧！ 庞青云，镇北军大将军。 镇北王不在时，就由他统管。 庞青云并没有理他，目光直视着前方。 “曾经我们是有些不愉快，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陇州这边已经为镇北军准备了一部分粮草，并有一百万两的军费……” 邱天材继续说着。 他也不愿意如此，可没有办法。 “这些话等王爷来了你亲自跟他说吧。” 庞青云说着，那平静的眼神陡然亮起。 只见视线中，有一支车队出现，是关宁来了。 ps:表姐结婚跟忙了一天，万分抱歉。 第537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两边民众也都争相拥挤着往前，若非有士兵控制秩序，恐怕早已经失控…… 而今关宁的声名传遍全国，仅是危难救国这一条就足够了。 “走，去迎接镇北王。” 邱天材深吸了口气，又整理了衣衫。 必须要面对了。 想必众目睽睽之下，关宁是不会对他发难的，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大不了就是给粮给钱。 邱天材带着陇州主要官员迎了过去，几乎是小跑着，姿态放的很低。 反而庞青云只带了几个人。 “恭迎镇北王，恭迎公主驾临。” 到了车驾之前，邱天材弯下了腰…… 其后官员们也是如此。 随即关宁下马车。 “好年轻。” 有人忍不住好奇而抬头，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关宁，这也是下意识的感觉。 太年轻了。 但他们却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下官陇州刺史邱天材，率陇州官员前来恭迎镇北王，盼了许久，可终于把您盼来了……” 邱天材卑躬屈膝，只看了一眼，又瞬间低下了头。 “陇州刺史？” 关宁淡淡道“你曾对镇北军做过什么自己清楚，现在给你个机会，主动辞去陇州刺史一职。” 听到此，邱天材猛然一怔，艰难的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冰冷无情的目光。 这还是给机会？ 让他主动请辞，没了官位不用别的，就是他的政敌也能把他整死。 这位果然是要清算，而且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宁王爷，下官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部分粮草，并有一百万两军费，不……两百万两！” 邱天材乞求道“请王爷您，给个机会！” 他腰身躬的更低了。 周边声音嘈杂，然而中心处却一片寂静。 其他官员们都是战战兢兢。 谁也没有想到关宁会如此直接。 “本王已经说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关宁语气不容拒绝。 “王爷……您……” 邱天材面色变换，咬牙道“刺史为一州最高长官，应由内阁提名陛下任免，镇北王虽位高权重，但无权利对下官提出此等要求！” 只是一言让他辞官，他怎么会愿意？ 官位不能丢，也不舍得丢。 因而只能硬刚！ 他不请辞关宁又能怎么样？ 还能把他直接撸了不成？ 地方跟军队相互制衡，但地方的职权更大一些，这也是他为什么之前能卡制镇北军的原因…… 顶多就是艰难一点，大不了找关系调到其他州。 “不识抬举！” 关宁冷哼一声，随即冷声道“陇州刺史邱天材不敬本王，目无尊卑，依罪当诛！” “来人！” 他的话音落下，立即有几人出来，为首的就是亲卫军副统领程会。 未等邱天材反应过来之际，有两个兵卒立即把住其两个胳膊，牢牢控制住。 “唰！” 程会则是直接拔出了佩剑。 明晃晃的寒芒映在脸上，让邱天材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惊惧！ 这不是虚言。 这是要来真的！ “不！” 邱天材大叫道“你不能杀我，你有什么权利杀我，私斩一州刺史，你是要造反吗？” 他已经语无伦次。 “斩！” 关宁吐出一字。 “唰！” 第538章 程会手起配剑滑过他的脖颈。 “你……真的敢……” 邱天材神色带着难以置信，又带着惊恐，但很快消散，脑袋歪了过去，已经死了！ “这……” “邱大人，死了？” 周边人皆是面色惊恐，那些官员更是吓的面无血色！ 一州刺史，就这样轻易的被杀了！ 好大的胆子！ 不！ 应该说太强势了。 给你机会你不要你就该死，理由是什么？ 只是一个冒犯不敬之罪。 关宁虽是镇北王，但还没到了一州刺史都需要卑躬屈膝，只是稍有不敬就能问责的地步。 可他真的就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顾忌！ 就连庞青云等镇北军将领都是眼皮跳动，显然没有想到关宁会这样做，不过随即他们就恢复正常，有感动之意。 他们都知道，关宁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他们出气！ 邱天材长期卡制镇北军，军费粮草补给一点不给…… 私杀一州刺史，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曾就没人敢做。 这若是追究起来，不会轻易解决。 也就是关宁冒大不讳，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连推脱扯皮的理由都没有…… “宁……王爷，私杀一州刺史，可是……可是……” 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声音颤抖的说着。 “嗯？” 关宁转向了他。 “我……没有，没事。” 这人忙的缩了回去，然后什么都不敢再说。 邱大人的尸体都还没凉，刺鼻的血腥味散发，这个时候可没人敢触霉头。 至少现在不敢。 他既然敢这样做了，肯定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朝廷的问责。 “谁是同知？” 关宁出言问道。 刺史是一州的最高长官，也称呼为州牧，知州等，同知则是下属辅官。 “下官陇州同知……贾合。” 有一个年近五旬穿着官袍的官员站了出来。 说话都磕磕巴巴，看着关宁神色惊惧，同知也是从三品官员，竟也被吓成这个样子！ 实在无法形容。 “将此事传报朝廷，如实禀报。” “下官……不敢！” 很明显这就是个坑，怎么敢应？ 还如实禀报，那也能算理由？ 借他一个胆子。 关宁无奈，随即又平和道“我的意思是如实禀报，你听懂了吗？” 这一次贾合听懂了。 也正说明了关宁的有恃无恐，就算报上去，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这才是这些官员震惊的地方。 “邱大人死了，等新刺史到任前由你管理。” “是！” 贾合忙着应声。 这种态度就好像是面对直属上官。 这立威可是够足的，也是关宁的主要目的。 直接了当的把这些人震慑，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为了收买人心！ 他要镇北军的将士们看到他的变化！ “今天晚上，我会在府城举办宴会，希望各位到时能够赏光。” 关宁看着几人说道。 “没问题，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您不用操半点心。” “是啊，我们都会办好！” “这应该是接风宴。” 几人争先恐后的附和，关宁却把目光落在庞青云的身上…… 第539章 “拜见镇北王！” 也在这一刻，庞青云等人皆是单膝下跪。 “拜见镇北王！” 其后的五千骑兵脱帽低头，朝向关宁。 镇北军规定，骑兵行礼不下马，脱帽低首便是最大敬意！ “好！” “好！” 关宁忍不住感叹，以前倒霉蛋对镇北军并不多关注，记忆有限，而今才是真切的感觉到震撼！ 怎么能训练的这么齐整？ 此刻行礼时俯首的角度都是一致的。 管文通曾分析过，军队的精锐程度可以分为四等，他说镇北军就是第一等。 这般看来，确实如此。 关宁也见过不少军队，从军容军貌来看，镇北军首屈一指，这也是最直观的感受。 齐声给人极大的震撼力，令人震动！ 这才是关宁最大的依仗，而这见到的才只是一支小队！ 镇北军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三十万镇北军中，有一多半都是骑兵，虽曾有折损，现今也有十余万精骑！ 这也是让多少人忌惮的原因。 中原国家本就不擅骑射，天生的地理环境也导致没有优良战马产出…… 能有现在的结果也是漫长的时间发展而成，逐渐能适应与蛮族作战。 和全国军中骑兵，不及镇北军三分之一，这是现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关宁知道隆景帝对镇北军也是垂涎不已。 不过现在他接手了。 庞青云等人起身，神色略显激动的看着关宁。 镇北军是一代代镇北王建立的，这也使得他们绝对的忠心，这种忠诚可不是说说而已。 事实上，在镇北军中很多都是父子兵，兄弟兵，忠诚也是能传承的。 如现在大将军庞青云的父亲就曾是军中战将，只不过已经战死…… “这段时间辛苦了。” 关宁拍了拍几人的肩膀。 铁血汉子却都眼眶湿润，就连庞青云都是如此。 关宁能够理解。 从他父亲出事以来，镇北军就遭受到很大的非议。 有人说镇北军不行了。 有人说这支军队太傲太娇，失败是必然的。 有人说是镇北王关重山指挥失误。 各种问题。 他们开始否定镇北军，否定这支忠烈英雄之师！ 后又被调至陇州剿匪，更是难受至极。 镇北军因北方蛮族之祸而存，他们宁可血染沙场，也不愿有剿匪之名…… 关键是他们失去了主心骨。 镇北王关重山战死，世子关宁废物不堪，同时又遭受朝廷削弱打压，地方卡制，军费粮草没有…… 这支军队不知何去何从，甚至面临解散的风险。 幸好关宁崛起了！ 主心骨又回来了！ “弟兄们都好吧？” 关宁知道镇北军驻守之地离府城还远，在陇州最西边。 “开始挺难的。” 庞青云开口道“后来您派人送来不少钱，就改善了很多，主要是用于咱们的乌驹战马。” 人可几日不吃，马不可一日无食，在镇北军中，马可比人金贵的多。 “听老吴说，去年我刚卖了镇北王府祖宅，你们对我怨气很大？” 第540章 关宁笑着问道。 “您这不是又把祖宅拿回来了？” 一个大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叫做吴淮，也是镇北军中的主要将领。 “今天去驻地是来不及了，就在府城歇一天，明天过去。” “嗯，大家可都等着您去，知晓您在怀州的功绩，都不知道有多激动。” 庞青云说着又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邱天材忧虑道“这个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 关宁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就算隆景帝知道又能怎么样？ 他只能忍下。 因为还要镇北军平北方之乱，在这之前，他不会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个兄弟不错。” 吴淮看向了程会，刚才杀邱天材时干净利落，没丝毫犹豫。 “来认识一下。” 关宁拉过几人介绍道“这是亲卫军副统领程会，这些弟兄都是魏国人，曾在怀州作战时跟了我。” “魏国人？” 庞青云恍然大悟，难怪杀起邱天材时没有丝毫负担…… 既然能做亲卫肯定是没问题。 “见过各位将军。” 程会显出激动的神色，镇北军在整个大陆都相当有名。 “不愧是镇北军，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见到之后，就感觉到了差距。 “都是自家兄弟。” 庞青云又问道“那统领就是靳月了？” “我就是统领，你有意见？” 靳月上前笑着问道。 她曾经在镇北军中服役，跟这几人都很相熟。 一番叙旧后，众人聊的热络，其乐融融。 而在周边的那些官员就尴尬了，也不敢插嘴，只能傻呵的陪笑。 “走吧，进城。” 众人才是一起进了石江城。 关宁带来的车队也会有专人安置，杀了邱天材之后，没人敢说什么，好像他是主人一样。 府城的城民百姓很多，都夹道两边好奇的围观，不时发出几声呼喊。 关宁直接去了州衙。 同知贾合跑前跑后的安排，关宁也理所当然的接受。 至于刺史邱天材的尸体则是被草草收起，管都没有人管。 贾合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派人把邱天材的家人控制了起来…… 在朝廷没有明确的指示之前，他只能如此。 镇北王进城，并且杀了刺史邱天材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在城民百姓震惊的同时也都欣喜万分。 邱天材可不是一个好官，仗着朝中有人疯狂敛财，鱼肉百姓…… 他用为镇北军筹措军费的名义增加税收，收缴起来却不给镇北军而进了自己口袋。 这是一个利益链条，不止是在地方也到了朝廷…… 关宁暂时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人都杀了，目前主要是为镇北军争得利益。 为什么要带着钱粮来？ 就是要让镇北军的将士们明白，他这个镇北王有这个能力。 没有粮草军费凭什么为你而战，这跟忠诚无关…… 当天晚上，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在陇州举行，原本就有这一项，组织者正是邱天材，可他已经死了。 来的人不少，州府的达官贵人皆是到场，场面热闹非凡，不敢有丝毫怠慢。 关宁从来就不喜这种场合，但今天是破例了，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 他来了，曾经那种打压镇北军的风气也要改变了…… 第541章 关宁坐于主位，周边是镇北军主要将领以及州府主要官员。 公主并没有露面，一是身份原因，二也是身世原因。 名义上他娶了两位公主，其实只是一位，为了避免麻烦，便不公开露面…… “镇北王放心，我愿意出五十万两白银支持镇北军。”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大声说着。 此人是陇州的一个富商，并且也些有政治背景，否则也到不了这个场合。 “如果镇北军能剿匪，那我还能继续支持。” 他又附和了一句。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曾经镇北军来陇州就是以剿匪的名义…… 宗永福察觉到了自己说错话，又忙着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镇北军不剿匪，是原来的邱大人根本就不给拨款，无粮无钱怎么剿匪？” “对，这才是主要原因。” 众人当即附和，心中又忍不住暗骂邱天材。 他是死了，可这屁股却需要他们来擦，若这位爷心不顺，不知道谁要倒霉。 自己干不干净，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关宁看向了庞青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剿匪，而是收匪。 在这之前他需要好好了解。 镇北军曾经不剿匪还是关宁的命令。 钱不到位不剿匪。 庞青云知道关宁的意思，便开口道“其实我们并非没有作为，暗中调查倒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陇州匪患严重主要是地理位置形成。” 众人点了点头。 西南边陲多山川地带，这里地形复杂是最好的掩护。 很多犯了事的逃犯，或者是被朝廷追捕的武人，或者走投无路的人等逃到了这里躲避，各色人等鱼龙混杂，久而久之就成了匪。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便有更多这样的人到来，逐渐尾大不掉。 “朝廷也曾整治过，却没什么成效，一来是没正经下过大力，另外就是……” 庞青云沉声道“存在官匪勾结的现象。” 有人沉默，有人色变。 关宁并不意外，匪患成如此规模，能在此地这么久，说没有勾结都没人相信。 “没错。” 吴淮接着道“有一次我亲自带人去剿匪，本来探好的位置所在，结果去了以后连个鬼影都没见，很明显是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就是你们这些本地的州府官员。” 吴淮恶狠狠地道。 “话不能这么说。” 同知贾合开口道“我们有很多官员都遭受过山匪的侵扰，或是绑架要求，或是入室强抢。” “那应该是劫富济贫。” 庞青云开口道“年初战事紧张时，有难民流入，便有山匪组织施粥，这是地方官员都没有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关宁大概明白了。 山匪们良莠不齐，其中不乏绿林好汉。 关宁又问道“这些山匪有多大规模，各自势力构成又如何？” “杂七杂八的就不说了，最大的一支叫做无名。” “无名？” 第542章 “是的。” 庞青云解释道“这支山匪最神秘，具体有多少人还不确切，他们没有具体的名称，因而被称为无名，也有可能是不知道确切名称。” “这也正是聪明之处。” 关宁开口道“本来就不是正规存在，毕竟树大招风。” “我们吃过这支山匪的亏。” 庞青云沉声道“有一次派了一队去剿匪，结果遭遇了埋伏。” “那山里潮湿，因而有不少蛇虫，他们就是利用这些来对付我们，不少弟兄被蛇虫叮咬……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后来还派人送来了解毒之法。” “再之后……” 庞青云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宁知道再后来他便对这支山匪起了收拢之意，开始派人接触，但都未得到回应， 他还跟吴管家报请了一笔钱，准备用钱来打通关节，这次关宁带来了……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本王此次前来是接掌镇北军，并不能确定要待多久，但只要在这里，就会全力剿匪！”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哪怕是做样子。 他是要收拢山匪为己用，但也要看情况。 若那种十恶不赦之徒，肯定是不会收的。 到时候把这些人推出来足够了。 声望和实力他都要。 在原定的计划中，等北方之乱平定，就要起事，在这之前，不能放过任何增加实力的机会。 实力就是兵力。 规模庞大的山匪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能兵不血刃的招安最好不过。 可将兵力隐藏于山匪之中，到用时会有奇效。 “剿匪是对陇州所有城民百姓都有利的事情，因而地方上必须全力支持。” “支持，一定支持。” “对，我都说了，我会出钱支助。” 富商宗永富咬牙道“我的商队被山匪劫过多次，去找邱大人，都被打哈哈搪塞过去，他肯定有跟山匪勾结！” “这也是个问题。” 关宁环视一周，冷声道“可以通传下去，就说是本王说的，从今天开始到日后半个月的时间，若谁曾有跟山匪勾结过，在这期间私下来找我交待，只要说出山匪情况，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若过了这个期限而被我查出来，那就只能掉脑袋了，并且本王还会公示全州，让其遭受唾骂！” 这一言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能明显看到场中有几人色变，关宁将之尽收眼底，又冷声道“这处理起来，可比杀邱天材的理由要充分的多。” 这句话威慑力太大了！ 就是告诉他们，随便找个理由他都敢杀刺史邱天材，而有跟山匪勾结的罪名更容易处理。 “本王这次来就是以剿匪的名义，在这之上，本王有很大的职权。” 关宁淡淡说着。 他大概能猜到跟山匪勾结的官员应该不在少数。 若真查下去，无疑于一场大地震。 现在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有人会私下找他，他确实不会处置，但这些人却让他抓到把柄。 只要有这一条，就能将之拿捏死，为他所用。 关宁要的可不止是收拢山匪，他还要培养自己人，掌控拢州。 这可是个好地方，虽然比之富饶之地有差距，但也不错，或许他起兵时能成为后勤粮仓，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起事做准备。 第543章 关宁直接了当的表态，使得气氛陷入沉寂。 他也在观察这些人的反应，根据这些人所有的怨气，能够大概知晓其到底有没有跟山匪勾结。 怨气大的人肯定是有过勾结，没有怨气的人必然是没有问题…… “希望本王的到来能给陇州带来全新的改变，如在这过程中做出贡献，本王也会上禀朝廷建议重用提拔！” 关宁平静道“只要跟着本王只会让你们更好。” 不多时他转移话题，说起了轻松的趣事，比如被两次断了亲家关系的胡万统…… 这时说话如沐春风，让人们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就像邻家男孩。 整个宴会的氛围都有关宁控制，时紧时松。 威立的已经够足，接下来就是施恩。 这种手段使用的炉火纯青，让这些都在官场混迹的老油条们不敢有任何轻视怠慢。 宴会就这样结束了。 关宁去了安排好的地方休息，这段时间赶路确实疲乏。 他睡的香甜，但其他人可就睡不着了。 已经很晚，有几人悄然聚在了一起。 关宁到来打破陇州原本局面，刺史邱天材被杀等事情，带来极大影响，让他们都很不安。 在坐的有十多个人，都是陇州的主要官员，还有贵族之家的人。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贾大人，邱大人的死讯发往朝廷了吗？” “发去了。” 贾合开口道“八百里加急，应该有十多天的时间朝廷就能回复如何处置。” “太狂了！” 有一穿着华服的中年人咬牙道“一州刺史说杀就杀，简直是无法无天！” 此人名为侯英发，是陇州贵族并有县男的爵位在身。 侯家是陇州的大族，族人在陇州各地任职，家族势力极大，跟上京城的贵族世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陇州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的，来个镇北王难道就要变天了吗？” 侯英发面色恼怒道“我就不相信朝廷对于他这等行为没有任何说法，这简直就是谋逆造反！”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要求我们主动交待跟山匪的勾结，还限期十五日内，这如何是好？” 有一个官员面色忧愁，此人是陇州的通判石劲，是除了刺史，知州外的三号人物。 他目光环视周边，低沉道“当时分钱的时候各位可都分了。” 众人皆是一怔。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说？” 一个官员猛烈摇头。 “可这位镇北王太霸道了，真执行开了那后果更严重！” “是啊，连邱大人他都敢……” 多人忌惮不已，主要是关宁杀了邱天材给他们太大的震撼。 “暂时稳住。” 知州贾合沉声道“等朝廷那边有了决议再做打算。” 他面色一片愁容，此刻都恨死了邱天材。 跟山匪勾结的人就是邱天材，时常为其提供情报，又或者提供便利，甚至都暗中卖其武器装备…… 然后在他的带动下，把陇州几乎所有的主要官员都腐化了，自上而下的分钱。 这其实才是山匪一直都无法被剿灭的主要原因！ 每有来到陇州的官员都会被腐化，当然也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人。 但这样的人在陇州这个大环境下，根本就无法待下去，或是遭受排挤，或是被直接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整死…… 这就是陇州现状！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的山匪形成了规模，也相当厉害。 他们腐化官员也很有手段，威逼利诱下套等层出不穷！ 有很多山匪头头都大摇大摆的进城，并且是官员们的座上客…… 想着这些问题，贾合就头疼不已。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各位说明白。” 候英发冷声道“我们这些人可都在一条船上，就像石劲所说的，分钱的时候可都没有拒绝，因而谁敢偷摸的找关宁交代告密，那就是背叛！” “对！” 石劲咬牙道“谁敢告密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石劲可不会饶恕他！” 这个石劲身材粗犷高大，他本是武将出身，在陇州做了通判，所有的城卫都是由他管理，不像官员倒像是山匪。 “当然各位也不用想那么多，别被关宁吓到了。” 候英发开口道“我大约知道他的目的，来到陇州先杀邱大人立威，让我们惧怕，其实大可不必，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他就寸步难行，难道还真能把我们都杀了？” “没错，我们只需做好表面，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就行，陇州大的很，也不止一个府城。” 众人议论着，才是感觉到舒缓了一些。 “不好！” 这时有一个官员突然拍着大腿道“明天是霸山盟三当家邬通的生辰，他过生辰时都会来陇州在宵香阁过夜……” 听到此，众人才是反应过来。 “你确定是明天？” “确定啊！” “这……” 众人都是微微变色。 霸山盟是陇州山匪中的一支，也是实力相当强的一支，足以排名在首位。 其实人们普遍认为，山匪中实力排首位的是被称为无名的这一支。 只不过这支很是低调，他们不经常外出，不与外人起争端，外人知道的信息很少。 但他们的人很厉害，可不是乌合之众，曾有支山匪跟无名起了冲突，一夜之间被全部消灭…… 神秘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而霸山盟则是霸道！ 首领是三个人。 大当家霸刀狄龙，二当家霸枪段应，三当家霸斧邬通！ 他们的名号都是依据自身所用武器而起。 三人身手极强，初始只有十多人，逐渐吞并其他山匪发展壮大，才有现在的规模…… “往年段应来可要在陇州大摆宴席，受众人之礼，这镇北王来了可怎么办？” “此人张狂之极，从来不懂收敛，这来可是要碰钉子了，我们都要自求多福！” “现在就算通知也来不及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候英发冷笑道“段应撞了虎口，若真被关宁杀了，霸山盟是不会甘休的，这就有了矛盾，镇北军是强龙，可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第544章 这话可不是白说，山匪的老巢都在陇州西边的大山里，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进去，再精锐的军队也不行！ “没错，镇北军是精锐不错，但强项是在正面战场的厮杀，这种情况也不一定能成。” 他们虽然这样说着，可神情的忧虑却没有丝毫散去。 都知道是自我安慰。 近二十万大军，只要能下定决心剿匪，什么样的土匪解决不了？ “我还得到消息，镇北军在陇州的时间不会太长，可能明年开春就会北上，所以我们要坚持过这个冬天！” “这可是个寒冬啊！” 众人议论着，结束了这次密谈。 第二天，关宁早早的起来。 本来是准备今天去镇北军驻地，但因为剿匪的事情，还要在陇州留几天。 关宁是等着这些官员们主动找他交待。 昨天来的急，直接进了州衙，早晨起来庞青云等人领着他在府城转悠，了解风土人情。 并没有太大的排场，只是几人跟随。 “这城中就有不少人是山匪。” “都到了这种地步吗？” “官匪勾结相当严重，拔出萝卜带出泥，您等着他们主动招供，是不可能的。” “也不一定。” 关宁开口道“我杀了邱天材肯定是造成了威慑，他们现在是等着朝廷那边的消息，一旦朝廷不闻不问，就开始转变态了。” “今天或许能看场好戏。” 庞青云脸上难得带着笑意，只不过因为那道从嘴角延伸到后耳根的疤痕，使得这笑分为狰狞…… “什么好戏？” “您就等着吧。”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关宁也没有多问。 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在城内转悠了解情况，才从人们的口中得知到今天有什么好戏。 今天是山匪组织霸山盟三当家的生辰，通俗的讲就是生日。 一个山匪的生日，过的可是相当隆重。 按照往常惯例，他都会带一大批人来石江城吃喝玩乐，大摆宴席！ 这可不是普通的宴席，到时陇州的主要官员，富商贵族都会来作陪。 然后他会在宵香阁过夜。 宵香阁是石江城内最大的青楼丽苑。 在这一天，会停止接待外客，主要用来招待段应一行人。 白吃白喝白睡，然后再拿着大批的礼物潇洒离去…… 关宁听过之后都震惊了，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这哪是土匪，这就是土皇帝。 难怪今天见到那些官员一个个都神情很不自然，有从其他地方来的，都要着急的离开，或者找理由躲避…… “你们一个都不准走，今天就留下来看这场大戏！” 关宁看着来请示的官员。 “另外我还要你们配合演一场戏，本王倒要看看这个什么霸斧邬通有多么狂妄！” 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借机能打出他的声名，也能顺势找出不少勾结的官员。 一众人面色难看。 在关宁的安排下，他带来的军队，还有五千镇北军都放在城内隐藏了起来。 他有意的管控出城人员，让他们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一切照常举办。 到了傍晚时分，城外出现了一波人，足有近百人，有骑着马匹，有乘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他们走路乖张，穿着各异。 见之城民百姓无不躲避。 “咦，今天怎么没人来迎接？” 第545章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貂裘衣的大汉说着。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腰身粗壮，胳膊满是结扎起的肌肉。 已进入九月底，虽然天气转凉，但还未到穿貂衣的时节，他只外穿了一件，内里什么都没有穿，敞开布满疤痕的胸腹。 这种打扮分为张扬。 他就是霸山盟的三当家，有着霸斧之称的邬通 在其身后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那箱子里放着的就是他的武器，一柄开山斧！ 斧不离身，是他一贯的作风。 都到了需要两个人抬着的程度，可想这斧的重量…… “或许是已经在吉祥酒楼候着，毕竟是当官的，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不是？” 旁边有人说着。 “哈哈！” 邬通大笑着，然后讥讽道“这帮人就是虚伪，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谁说不是呢？” “哈哈！” 一众人都肆无忌惮的笑着。 “走，咱们去老地方，先喝酒吃肉，然后再去宵香阁。” “跟着三当家吃香的喝辣的。” “那是必须的。” 老地方就是石江城规模最大的酒楼，叫做吉祥酒楼。 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他一年过好几个生日，其实就是来打秋风快活来了，顺便带点东西走。 这才是做土匪的最高境界，不用强抢，而是有人送。 抢劫只是最低级的土匪。 他们主要是收取保护费。 一个地方三教九流各色人都有，小贩商人都要做生意吧，无论是酒楼，还是商队，还是青楼都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把这里的地下势力接管，然后按月缴纳固定的份额…… 邬通这样想着，不由佩服大哥的头脑，这种模式就是他大哥想的，可比抢劫来钱要快多了。 一众人轻车熟路的去往吉祥酒楼。 不知为何，他们发现今天街道两边的人很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平时可没什么人，看到他们唯恐躲避不及。 “这帮人是胆子大了？” 有土匪好奇的道“怎么感觉是在看热闹。”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都杀了！” 邬通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吓的几个城民慌忙躲开。 “哈哈！” 他又大笑了起来，毫不在意。 这些年来他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你越厉害，他们越怕你，那些陇州官员就是这样。 每次来陇州白嫖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是要宣扬他们霸山盟的威势，免的时长不露面，没人惧怕了。 吉祥酒楼在城中繁华位置。 到了这里是邬通皱起了眉头，酒楼前空无一人。 这让他很是恼怒。 城门口不迎接也就算了，在酒楼门口还不迎接？ 这就过分了。 他直接走了进去，只见一楼大厅围坐满了人，只是桌上却空空如也…… 这让他更生气。 “我说诸位，这是什么意思，不迎接也就罢了，酒菜也不准备好？” 他大声喝骂。 “酒菜没有备好，倒是准备了一把杀人刀！” 这时一道冷声响起。 第546章 “是谁？” “是谁敢说这样的话，活腻了吗？” 邬通面色冷了下来，跨步进了里面，直接将门口的一个桌子踢翻。 有人被吓的站了起来，慌忙躲避。 “你们都哑巴了？” 因刚在门口，只听到声音而未辨明方向。 “谁？告诉我是谁敢说这样的话！” 邬通揪住一个人的衣领，这人吓得面色苍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他还是一个官员，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官！ 可却被匪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身份可是完全调转了！ 关宁将之尽收眼底，若不是亲眼见到，根本就无法相信，这帮人竟如此狂妄…… 他站了起来。 邬通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关宁。 是一个小年轻，应该都没有二十岁。 “是你说的？” 他冷目凝视。 “是我。” “杨统领，这种场合让一个小年轻混进来不太合适吧，把他带走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邬通淡淡说着，瞬间就失去了兴致，大概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少年。 这种人以前并非没有见过。 被他喊到的杨队长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直接点出他，不是证明了他跟山匪有勾结？ 杨伍是石江城负责治安的队长，以前也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可他现在哪敢说话？ 整体氛围相当的诡异，邬通也不是傻子。 “你到底是谁？” “镇北王，关宁！” “镇北王？” 邬通面色大变，几经变换，这个名头他当然听过，镇北军来陇州都这么长时间。 他瞬间就起了要跑的念头，不过又很快止住。 既然镇北王出现在这里，那肯定是有准备，想走恐怕不容易…… 随即他笑着道“原来是镇北王啊，失敬失敬，我说是哪个少年英才有如此气势。” 不得不说这邬通也是个人物，这态度转变极快，能屈能伸。 “弟兄们，快见过镇北王。” 其身后的山匪猛然一怔，随即便大声道。 “见过镇北王。” 声势也是很大，但江湖气息很重。 邬通走到关宁的面前，笑着道“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能见到……” “你不是说我活腻了吗？” 关宁冷眼看着他。 “那不是不知道是您么？” “三当家的，外面来了军队把这边包围了。” 这时有人急促的说道。 邬通面色再次变幻，开口道“我们霸山盟跟镇北军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可没到动刀动枪这个地步吧。” 听到此。 在周边的贾合直接偏过了头。 这邬通就是个棒槌，你确实算个人物，你霸山盟在陇州确实有实力，可也看跟谁比，用这种口吻本身就是傻帽行为。 以前镇北军没有什么动作是没有必要理你们，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你是真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啊！ 这邬通完了！ 贾合现在就是祈祷赶紧把他处理了，可不要把他们招供出来…… 关宁冷笑道“井水不犯河水？” “你意思霸山盟能跟镇北军相提并论？你们也配？” 这话侮辱性极强，让邬通的面色瞬间的涨的通红。 第547章 “看来今天是不让我走了？” “你不但走不了，你还要留在这。” 关宁这句话让邬通彻底断绝了念头，随即他面色狰狞道“可我今天就是要走！” 他话音落下，便直接伸出大手抓向了关宁的肩膀，行事相当的果断，只要控制住了关宁，以其为人质必然能够离开…… 可在这瞬间，关宁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手上发力。 “咔嚓！” 一道骨裂的声音响起。 邬通的面色因疼痛瞬间扭曲了起来，身体弯曲，可这还未结束，趁着这时关宁抬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胸口。 大力之下，邬通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砸落至门口，同时能看到胸膛有明显的塌陷。 这一幕让人惊疑！ 在场的人都傻了！ 这可是霸斧邬通啊，他的实力相当强悍……就这么被关宁处理了？ 他们震撼到了极点，根本就没有想到关宁竟有如此强大的武力。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酒楼外响起一片惨叫声，在外的亲卫军对来的山匪动手了。 山匪只来了不到百人，怎么能是亲卫军的对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三当家的？” “三当家！” 旁边有小的顾不得骇然，赶紧扶着落在门口的邬通。 “斧！” “把我的斧……拿来！” “咳！” 邬通一边吐着血一边说着，小弟赶紧把箱子打开，把斧取出。 霸斧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他们都知道拿起开山斧的邬通有多么厉害，斧柄就在手边，他握住…… “咳！” “咳！” 然后邬通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血也像是不要命的咳出，其中似还夹杂着什么碎片。 他的胸腔被关宁踹的完全塌陷，内里已经被破坏成不像样…… “我……” 邬通再难坚持，倒在地上咽了气！ 堂堂霸山盟三当家，在陇州有着莫大声名让人畏惧，并有霸斧之称的邬通，在斧还未拿起时，就被关宁一脚踹死了。 这…… 众人目光惊骇的转向了关宁，谁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才多大？ 他怎么有这么强的实力？ 惊惧和恐慌蔓延，不止是那些山匪，还有在场的人。 外边的惨叫声还在不断的响起，血腥味很快弥漫了进来，令人作呕…… “不要把人都杀了，留两个人送信。” 关宁淡淡下了命令。 “是。” 不一会，程会就进来禀报。 “按照您的命令，外面山匪只留了两个人存活，其余已全部杀死。” 办这事的就是亲卫军。 “把邬通的脑袋割下来，然后让那两个人送回去他们的老巢，代本王传一句话，让那两个当家的，把脖子也洗干净。” “是。” 程会走到门口，双手提起在地上的开山斧直接把其脑袋砍了下来。 恐怕他也没有想到，最终会被自己的武器砍了自己的脑袋…… “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 程会看着两个已经吓傻的山匪。 “听到了……听到了。” “拿着脑袋，赶紧滚。” “是。” 两人提着脑袋忙的跑了，这一幕相当血腥，在场有人已经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可他们却发现关宁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眼皮都未抬！ 这让他们立即涌上了一个念头…… 第548章 差距太大了！ 他们蓦然发现自己跟这位镇北王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因为他的年纪小，让人们下意识的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位可是灭了十万余魏国大军的狠人，他见惯了战场厮杀，面对这等血腥场面没有丝毫动容。 来的近百山匪轻描淡写的就可下令随意杀死，砍邬通的脑袋也只是一句话…… 对别人而言，或许难以接受，可在他看来只是小场面。 要变天了！ 曾经陇州黑不黑，白不白的局面要改变了。 在这场变局中，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关宁站了起来，平静道“本王知道在座不少人都跟霸山盟有勾结，但本王依旧直接杀了邬通，这就是给了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能够珍惜，时间还有十四天……” 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们明白，只要关宁活捉了邬通必然能够撬开他的口，到时招供，有勾结的人都会无所遁形。 可关宁直接杀了邬通，这么看来确实是给了他们机会…… “把杨伍带走。” 关宁又下了命令。 “王爷，给个机会，小的也是没有办法。” 杨伍就是刚才被邬通直接点名的陇州负责治安的小队长。 “带走！” 程会摆手示意两个士兵过来羁押。 其他人根本不敢说什么，而是胆颤心惊。 “石通判。” “下官在。” 石劲吓了一跳，忙着应声。 “安排人把这处理了，对吉祥酒楼造成的损失，该赔偿就赔偿。” “是，下官一定会处理妥当。” 都安顿好了，随即关宁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前来的山匪除了两个运气不错的人，其他人都死了…… 周边有胆大的民众围观指指点点，见到关宁出来都靠近了过来。 他们知道，这是镇北王做的好事。 山匪猖獗，严重危害地方，破坏治安欺压城民百姓，却敢怒不敢言，而今直接解决，他们反而感觉到痛快！ “本王为剿匪而来，即日起不管是在外流串之山匪，或是聚居城内之黑匪，都将遭受到严重打击，还石江城，还整个陇州朗朗乾坤！” 关宁上前大声道“即日起，任何包庇放任匪徒者，都将受到严惩！” “好！” “好！” “镇北王威武！” 周边民众都大喊着欢呼着。 他们能够感觉到关宁的决心，这地上一片堆积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图谋陇州，必要先得民心，更要还之清明！ 随即关宁便回到州衙，召集主要官员议事。 剿匪总动员！ 这就是会议的主题。 他发现这帮山匪创造性的开发出新的模式，与前世的黑帮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古今通用。 这些山匪可不止是抢劫，他们进入城中，统管了这些城中的地下势力，采用收取保护费的模式来获取到巨大利益。 从本是藏在暗处的匪而变到了明处。 尤其又有地方官员的庇护，才到了如此猖獗的地步…… 第549章 而在陇州这边，做的最大的就是霸山盟，可以知晓他们这其中必然是有高明的人存在…… 关宁下达了严令，从现在开始陇州下辖所有府县进行剿匪，首先对城内的黑恶势力进行打击！ 他知道地方上有很多官员就是保护伞，现在他就是要逼迫他们跟匪徒划清界限！ 就从州府所在的石江城开始！ 在这种高压之下，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上。 城内一时风声鹤唳。 主要执行人员是以石江城负责守卫和治安的城卫军，为了确保力度，同时还会有镇北军及关宁带来的亲卫军参与带领。 一场清剿行动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四方馆，是石江城内规模最大的赌坊，来往客流极多，这其实就是霸山盟的一个主要据点。 今天客人比往常要少，显得冷寂了一些，主要是因为吉祥酒楼前发生的大事。 在内里一间屋子，有几人在进行着密谈，每个人都是面色难看。 “三当家都被杀了，恐怕很快就要查到咱们这边，该怎么办？” “这镇北王是真的狠，我们根本惹不起，还是赶紧跑吧。” “对，把钱都归拢归拢。” “城门已经关闭，禁止外出，现在想走都走不了……” “风向变了，现在去找那些人都没有回信。” 几人议论着，愁容满面。 他们都是主要头目。 “妈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我们这么多兄弟就在石江城闹事，我就不相信那镇北王没有顾忌！” 一个留有八字胡，脸颊消瘦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他是大头目赵成，管理着所有事宜。 “没错，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反抗，我们的兄弟这么多，他还能都杀了不成？” 都是些亡命之徒，被逼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办法。 “就这样办，你们立即去联系，发动所有弟兄。” 赵成做着安排。 “砰！” 就在这时，门被直接推开，一个小厮进来。 “不好了，有城卫兵来查了！” “这就上门了？” “城卫兵怕什么？是谁带的队？” “是通判石大人。” “那更不用怕了，我去找他怎么也能放咱们走吧。” 赵成说着带人出去也并不惧怕，石劲平时可没少收他们的钱，这个时候应该能帮上忙。 可在他们出来时，就立即有兵卒围上来，将他们控制。 “石大人，您……” 赵成正准备说话，却见石劲摇了摇头。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庞青云冷声道“全部带走！” “都别反抗。” 石劲终于说了一句话，他是被逼而来，根本就没有办法。 近百兵卒将四方馆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人很识趣的放弃了抵抗…… 当晚四方馆便被查封，同时多家赌坊青楼丽苑等跟霸山盟有关的地方都被严查严打。 只要有反抗者一律击杀，根本不给机会。 这些情况都是从被抓获的治安署统领杨伍口中得知。 至于他还交代了什么，就不得而知。 一夜之间，霸山盟在石江城的势力被全部肃清，导致这些官员也分为不安。 抓的人越多，供出他们的可能性就越大，到天亮时，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主动来找关宁交待。 第550章 石江城一夜血雨腥风，可关宁却睡的格外踏实，在定下具体实施方案后，他就没有再多管。 这里有五千镇北军，又有五千关家精骑，又有两千亲卫，足有一万多军队，让他根本就不需要操心。 得到禀报时关宁还在跟宣宁腻歪着，算算时间等明年的六月份，差不多就到了两年之期，也就说可以同房了。 现今关宁也知道了缘由，之所以有如此限制，问题是在甘宁这边。 她修炼了一种特殊功法，在修成之前，要保证处子之身…… 快了，再克制克制。 关宁起床洗漱之后，来到大厅。 “王爷，下官要……主动交代问题。” 知州贾合艰难道“我若主动交代，您真的能既往不咎吗？” “当然，我说过的话可是算数的。” 关宁知道在他这种压迫之下，会有人坐不住了。 他没有直接逼迫，而是用类似温水煮青蛙的方法…… 明明知道是你的问题，但就是不说，晾着你…… 就很难受。 贾合低沉道“我来陇州上任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年，最初刚来这里，我也怀着满腔正义，立志要将匪患消除，可我才发现太天真了。” “是因为邱天材吗？” “是的！” 贾合开口道“邱天材就是山匪的最大靠山，正是在他的影响下，才有如此局面，他是刺史掌管军政大权，又是次辅薛大人的门生，因而在陇州几乎是土皇帝的存在。” “他排除异己任人唯亲，用腐化的方式把官员拉到他的身边同流合污……” 贾合讲述了起来。 其实过程并不复杂，就是大家都犯罪即是无罪那一套。 开始的贾合是主张剿匪的，但因此而遭受到排挤，但他依旧坚持，而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霸山盟土匪绑架了他的老母亲用以威胁，他没有办法走上了这条路…… 据贾合所说像他这样的情况并非个例。 “你们主要勾结的就是霸山盟？” “对。” 贾合开口道“其实霸山盟能这么快速的崛起，离不开官府的帮助，邱天材也剿过匪，就是为霸山盟铲除敌对，他还给霸山盟卖过武器装备……” 典型的官匪勾结，这样的案例并不算罕见。 关宁又问道“无名呢？这个组织你们有没有接触过？” “没有。” 贾合开口道“这支山匪相当的神秘，他们也从来不做这些抢劫之事，相当的安分，遇有大灾大难时，还会救助难民…… “那他们指什么活？” “我听说，是其他各支山匪要定期给他们上供……” 关宁皱着眉头又问道“这其中也包括霸山盟吗？” “包括。” 贾合沉声道“而且我还听说，霸山盟的三个当家就是被无名驱逐出来的，然后成立了霸山盟，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厉害！” 关宁忍不住感叹。 这支无名山匪才是真的厉害，甚至他怀疑根本就不是山匪，可能只是掩护，具体如何还要再继续了解。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霸山盟灭了！ “你可以说说陇州官员都有谁跟山匪勾结，又到了什么程度？” 贾合微微一怔，他知道一旦开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除了依靠关宁再没有其他退路。 “我可以都向您交代，但您要保证我以及家人的安全。” “在事态平息之前，你和你的家人绝对不会出事。” 关宁的保证还是很有力度。 贾合终于放心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子。 “这都是我记录下来的。” 关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以备不时之需，我也要留后手。” 关宁翻看了起来，其中记录详细。 贾合是知州，官位是除了邱天材外最高的，因而也知道很多事情。 官匪勾结，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关宁还注意到在这其中，陇州贵族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甚至就是他们在暗中支助山匪。 我有钱你有人，然后勾结在一起…… 大概看过之后，关宁开口道“留给其他人的时间还有十多天，为了避免给你带来麻烦，这期间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但等过了时限你就要证明自己了。” “本王要你成为剿匪干将，为自己曾经过错而弥补。” “下官明白。” “退下吧。” “是。”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平静了一些，石江城严打严抓进展顺利，可其他地方却遇到了阻碍，原因很简单，没有关宁的直接监管…… 下面官员阴奉阳违，想要从根上解决，还要改变整个官场的风气。 而在这几天内，陇州这边的情况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了朝廷，再度震惊朝野！ 关宁虽离开上京，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刚去了陇州就做出如此大事，一州刺史先斩后奏。 不对，连禀奏都没有。 太过狂妄！ 这可是给了那些人机会，弹劾奏章多如纸片，可暂时并没有得到回应。 在关宁去了陇州后，朝廷也有重大变化。 首辅陆泰渊死了，谁都没有想到隆景帝竟然对自己的这位恩师开始了清算，曾经的恩惠似都成了罪过…… 陆家倒台，紧接着次辅薛怀仁请求辞官，其子户部左侍郎被罢免，薛家失势，带动着削党遭受重大打击。 借此机会，贵族系官员大批上位把持朝政。 同时朝臣官员们都开始谏言陛下应当尽快定太子，立储君！ 因为诸位皇子争储相斗，已严重影响到政局。 可偏偏这个时候，隆景帝根本就不露面。 上京风云。 自从关宁离开之后，从未有过一次早朝…… 这让人们都很不安。 深宫大院，一座古色古香的宫殿里，香薰袅袅，烟雾缭绕…… 宫殿很大，四周围挂满了各种画像，细看便知皆是道教神话里的神仙，使得气氛神秘怪异。 穿着一袭道袍的隆景帝盘坐在蒲团上，他挽着道鬓，拂尘放于身侧，面对一个巨大的丹炉。 很难想象在外威严甚重的隆景帝竟然是这般模样。 这也证实了关宁的判断，隆景帝伪信佛，真修道！ 他沉迷修道已经许久，正是因为花费心力布了大局，让人人都以为他信佛，才能隐瞒这么久，此刻在他面前摆放着从陇州送来的奏章…… 第551章 “他这是在挑战朕，挑战朕！” 隆景帝发出低沉怒吼。 刺史皆由内阁提名陛下任命，就算有罪也该由朝廷处决，可关宁说杀就杀，简直是胆大妄为！ “他仗着朕要依靠他和镇北军平北方之乱，便才行此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隆景帝怒不可遏！ “陛下息怒，修道之人讲究修身养性，动怒生怨便破坏了道心。” 在其身边的玄心法师说着。 他本是寒山寺住持道信方丈的徒弟，是正统佛教之人，此刻却说着修道言论，不得不说是很讽刺了。 “朕如何不怒？他这是践踏朕的威严！” “那陛下准备如何决断？单凭此事就有充足的理由向关宁问责。” “朕……” 隆景帝又转向了面前另一份奏章。 这是从北方送来的急报，天气转凉，蛮族要在入冬前进行最后一波掠夺，局势恶化，安北军又遭受几次大败，照这种情况，等开春之后，镇北军就必须北上平乱…… 隆景帝深吸了口气。 “一切等北方平定之后再说，这口气朕先忍下！” “拟旨，暂由陇州知州贾合代刺史统管军政。” 一旁的小太监迅速记录。 “那关宁所做之事？” “不闻不问。” “明白了。” 冯元又问道“近日朝中多有谏言，要陛下您定立储君，国本大事不可怠慢，您是否应该决断了？” 提及到此，隆景帝又是面有怒容。 “朕还在位上，就逼着朕立储，这是什么意思？是朕老了么？” 冯元不敢接话，又是道“背后有皇子们在使力，诸位皇子们的年岁已经不小，大皇子可都三十四了……” “他们逼朕立储，实则是逼朕退位，这些逆子，朕可还在位上。” 隆景帝怒言。 “朕是要做万古一帝，永世长存，朕不会退位，皇位永远都是朕的！” 他的思想很是偏激，从言语中就能听出，他不定立储君的原因是怕有人觊觎他的皇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都不行。 因为他坚信他能长寿不衰。 这才是他修道的主要原因！ 千古艰难唯一死，对于已经掌握了天底下最高权力的皇帝来说，进一步的追求也就是长生不死了。 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是最大的诱惑，引得无数人追捧，可人寿有限，终究会化为黄土，因而才不甘心…… 隆景帝是造反夺位，他更能深刻的知道这个位置的来之不易。 为此他将永远背负弑兄造反的骂名，为此他违背了自己的初心……付出太多太多！ 所以他要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 冯元低沉道“国本一日未定，朝中永无安宁，各位皇子因争储而斗的激烈，这……” “朕有成年皇子五位，二子萧蒙孔武有余心计不足，唯一让朕满意的是他借关宁之势将中央军损失的责任推到高廉身上，三子萧启是有心机，但也只是小心机，以前跟削党走的近，而今却实力损失最大……” “四子萧铭算是不错，五子萧承太过普通，以皇长子马首是瞻！” 隆景帝低沉道“最有能力的还是皇长子，并且他还得到了世家贵族的支持，他年纪也是最长的，就是他在背后暗中操作，他迫不及待了！” 第552章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有寒芒闪过，仿佛说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是的！ 在他眼中皇长子已经威胁到他的皇位，为了这个位置，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并不在少数。 隆景帝已经有一种病态的心理。 “不行，不能立腾儿，立其他成年皇子也不行……” 他呢喃着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人选。 “可立政儿为储君！” “嗯？” 冯元表情微滞，随即艰难道“陛下，政皇子才十二岁啊！” 其他几位都是隆景帝称帝之前就有的孩子，唯独萧政是称帝之后有的。 算得上是老来得子。 在有了萧政之后，隆景帝就开始修道，因而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格外宠爱。 冯元瞬间恍然大悟。 就因为萧政的年纪最小，才是立为太子，这样等其成年还有很长时间，陛下还能坐很久的皇位。 陛下求长生，所以坚信永恒，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正当的理由。 定立谁为储君本就是陛下说说了算，他喜爱政皇子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因宠而立，这并不罕见。 也能堵住谏言立储大臣们的嘴！ 思绪闪过。 冯元开口道“可这样做终归是有些不妥，大皇子他们已经成熟，接触政务军务，并且有大批的支持者，可政皇子年纪太小，先不说有什么样的影响，就算是斗争，也不可能是那几位成年皇子的对手啊。” 他说的是实际问题，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劝说，真这样做了，恐怕会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严重影响到朝局的稳定。 “没有势力就给他增强势力，让高廉为太子师，让宇文雄为东宫统领……” “可是……” “够了！” 隆景帝直接道“朕是皇帝朕说了算！” 谁都劝不动他，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隆景帝则是起身来到殿内的一面铜镜前，仔细端详着。 镜中显露出的是一个老人，眼角面部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中也是黑白交杂…… “朕，已经老了吗？” “可朕才五十八岁啊！” 隆景帝似有惊恐之意。 “为何朕每日清修，为何朕服用了那么多丹药，更有用纯阴少女之血炼制的长生丹，反而越来越显老态？” “玄心，你说！” 玄心开口道“可能是陛下一直隐秘修行，不建庙宇，不修宫观……使得三清上人无法感知到陛下的诚心。” “是这样吗？” 隆景帝呢喃着。 “人死如灯灭，朕是要做永恒的帝王，朕要求长生……看来是不能再隐秘了。” “传令，明日举行早朝。” 他下了决心。 在众多朝臣的期盼中，终于举行了一次朝议。 让人们意外的是，对于关宁杀陇州刺史邱天材的事情，隆景帝只是轻描淡写的略过，并未有任何问责，而一直悬而未决的储君定立也终于有了结果…… 第553章 立六皇子萧政为太子储君，开设东宫，命申国公高廉为太子师，命宇文雄率一支御林卫护卫东宫…… 这个宣布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这样决定。 六皇子萧政年仅十二岁，他是天资聪慧，自幼就展现出过人才智，又有皇室最优质的教导，远超常人！ 可他跟其他几位成年皇子相比还是太小了！ 太子是国本！ 其重要性自不用说！ 需要在朝中有根基，有支持者！ 隆景帝时常不上早朝，疏于政务，这就需要一个成熟的太子来监国理政。 这是朝臣们的需求，也是为了国家。 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能做什么？ 再说明白点，就算因宠爱定幼年萧政为太子，但也不是为他，而是害他！ 争储是相当残酷的事情，萧政根本无法跟那些成年皇子相比，或许今日定立，明天就意外而死！ 这样别人就有了机会。 隆景帝也算不错，还宇文雄派到身边，护其周全。 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荒唐的决定。 国本是未来基石，怎么能如此的草率！ 这一次不用关宁挑动，满朝文武都表示强烈反对，就连贵族一系的官员也加入进来。 你这是搞什么？ 我们一直力挺的可是大皇子，现在却换人了，让我们怎么办？ 与之相比，关宁杀邱天材的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自动被忽略。 可隆景帝根本就不管这些，直接下了诏书，确定了此事。 同时他又下令，将寒山寺拆除重修，改为道观。 这又是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 大康谁不知道你隆景帝是信佛之人，在位使得佛教大兴，现在却要改为道观。 这还能随意改变？ 不过隆景帝也有充足的理由，干尸案虽然在民间没有传开，但朝臣们都有所耳闻，当时也引起极大震动。 他以干尸案为由，认为寒山寺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应当直接取缔。 改为道观，是因为大康近年不利，他要等修成之时为大康祈福。 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 可按照隆景帝所提出的建设要求，要花费的可就太大了！ 先是拆除就很麻烦，再重新建造成第一大道观。 这明显就是劳民伤财。 北方跟蛮族作战的军费还有很大缺口，再做这样的事情…… 可隆景帝不管不顾，要求不管如何，都要在明年冬日之前完成！ 他要修的不是普通道观，而是他修道的道场！ 因而很是紧迫！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隆景帝都杀了三个谏言的官员。 朝臣们都感觉到了隆景帝的变化，他开始变得偏激而又昏聩…… 上京风云动荡！ 这时朝廷对于那件事情的决议也传到了陇州！ “命陇州知州贾合暂任刺史一职掌管军政，全力配合镇北王关宁剿匪……钦此！” 贾合率领众多官员接了圣旨，这个结果也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已！ 这就是陛下的决定，对于刺死邱天材的死只字未提，反而要求代任刺史的贾合配合剿匪……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陛下默认了关宁的做法！ 连杀一州刺史都不管，那他们这些人，还不是想杀就杀？ 他们坚信陛下会对关宁问责，结果却是这样。 第554章 这一道旨意，让所有人都慌了。 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灭！ 此时距离关宁设定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一天！ 若在期限内没有主动交代，那可就要问责了…… 贾合长呼了口气，幸亏他提前交代了。 还有几人暗自庆幸，他们也私下找过关宁…… “镇北王在哪里？我要立即去寻他！” 有一个官员忙着开口，连在什么场合都不顾及了。 “王爷去了谭化府，最迟也要后天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就出发，一定来得及！” “只知王爷去了谭化府，可不知具体去了哪里，如此紧迫的时间怎么能够寻的到？” “完了，完了！” 有人面如死灰，失声呢喃。 这几天他们已经知晓这位镇北王的手段，行事狠辣，风格强硬，无所顾忌…… 他必然是说到做到！ “后悔啊，后悔啊！” “也不一定，等后天镇北王回来，我们就去找他认罪，只差一日，王爷应该能饶恕。” “对！” 有人目中起了希冀之色。 “贾大人，为何你如此淡定？” 通判石劲察觉到了问题。 “本官现已是朝廷任命的代刺史，等王爷回来，我主动交代，想必会手下留情的。” “正刺史都杀了，又何况是代刺史？” “候县男，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看向了候家家主候英发。 “我们等王爷回来立即交代，只差了一天，应该不会太计较，而且这么多官员牵扯进去，他还能全杀了不成？” 听到这话，让人们安心了许多。 “对！” 通判石劲也是咬牙道“不说别的，光是州府这里的官员中就有绝大多数参与过，他不可能把我们全杀了！” “嗯，再等等。” 有人惊慌，有人假装淡定，都赶紧离开去想办法。 “吴将军，这些人中应该有不少人要偷摸跑路，城门这边一定要控制好。” 贾合对着吴淮低声说着。 “贾大人很上道么。” “我早就找王爷主动交代过，因而并不害怕。” 贾合可记得关宁跟他说过的话，等期限到了，他就要成为剿匪干将，充当干吏！ 现在就到了时候！ 官员们惶惶不可终日，有很多人都萌生退意，在关宁回来之前先行跑路。 候英发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敢赌，也不敢有侥幸心理。 回去之后，就立即收拾了起来。 候家是陇州本土贵族，家族庞大，人员众多，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正在准备时，却得到消息，城门已经被留守镇北军封禁，任何人不得外出。 于是又有很多人去找贾合，他已经是代刺史或许能有办法放他们离开。 可却连人都见不到，这时都明白了，也许贾合早已经跟关宁交代，也就是说关宁肯定知晓他们的全部问题。 众人皆是痛骂不已。 完了！ 逃离无望，只能祈祷镇北王能网开一面。 为了第一时间见到，这些人就在城门口候着，一刻也不敢离，这样一直等到第三日的下午，关宁终于回来了。 第555章 到了城门前，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其中多为官员，还有地方上的富家贵族。 今天已经超出了定立的期限一天，只是这一天却让他们忐忑万分，惶恐不安。 “见过镇北王！” 一众人弯腰躬身，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诸位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大可不必啊。” 关宁带着微笑，他大概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 “王爷，下官是来认罪的。” 这时一个官员慌忙的走到最前面。 “我有罪，我曾收过霸山盟给的赃款，我是来找您认罪的……请求您的原谅。” 话匣子还未打开，便有人立即上前，根本就不顾及场合。 这个官员是石江城衙门里负责典狱的官吏，品级并不算低，此刻却直接跪在了关宁面前，大声的祈求。 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唯恐慢了脚步，便也忙着开口。 “王爷，我也要认罪。” “我也主动交代。” “王爷，您先听我说。” 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唯恐说的慢了而被别人抢先。 至于那几个曾私下找过关宁的人，则是沾沾自喜…… “王爷，下官也向您交代。” 通判石劲上前咬牙说道。 情势比人强，而今这种局面逼的他不得不如此……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 石劲在陇州绝对是最厉害的人物之一，作为通判，他掌握着所有的城卫治安等兵卒，是原刺史邱天材的首要亲信！ 此刻也低头了！ 同时在其中的候英发也是面皮一抖，他几次欲言又止，可还是没有说出来。 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关宁求情，他真的是做不到…… “王爷，您回来了。” 这时州贾合才是跑了过来。 众人目光都集中过去，贾合已经消失了两天，没人能见到他，有人去找也被镇北军给挡了回来，现在终于现身了…… 人们都说他早已提前找关宁交代，可他本人却是极力否认…… “嗯。” 关宁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众人开口道“你们都是来交代自身问题的？” “是啊！” “王爷我们知道错了。” “求您原谅我们。” 众人又忙的说着。 “可是本王当时说的可是在半月之期内，而今已经过了一天。” 关宁神情恢复平静，语气淡然。 “只是差一天，再说您那几天也不在。” “是啊，我们已经知错了。” 又是这一套话响起。 候英发忍不住冷笑，他已经数算过，在这都有三十多人，基本都是陇州的主要官员，富商贵族，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身份。 他就不相信关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么多人都杀了…… 这会造成大量的主要职位空缺，陇州会出大问题。 而这些人也不过是一部分，他太清楚陇州的情况了。 勾结山匪的官员十之八九……所以他不敢杀人，绝对不敢！ 候英发想着，越发觉得安定。 不过出点血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该死！ “本王给过你们机会，在半月期限内主动找本王交代的人，可既往不咎，但未珍惜机会的，就要受到审判！” 关宁声音变得冷厉。 “本王曾说过，勾结山匪者应重判斩之，另通报全州，让所有城民百姓都知晓你们的这种劣迹！” 众人皆是身心震颤。 第556章 被杀了不说，还要被毁了声名……这种惩罚太重了！ “噗通！” “噗通！” 一片跪地之声接连响起！ 他们感受到了关宁语气中的那种冷意！ 莫非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提前找过本王的人可以出来，站到本王身后。” 关宁开口。 先是无人敢动，在众人面前就是暴露了出来，相当于是背叛了集体，虽然不会受到惩处，可得罪了这么多人。 他们也害怕。 但有第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贾合，直接站在关宁身后。 “卑鄙！” “无耻！” 石劲忍不住暗骂，现在是实锤了！ 他提前找关宁本就过分，关键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骂着。 有了贾合起头，相继有人走出，不过都是低着头，好像不敢面对一样。 “为什么要低头？都把头抬起来！” 关宁直接呵斥。 “那些勾结山匪都不知悔改的人都在抬头挺胸，你们又怕什么？” 听到此言，出来的那七八个人都抬起了头。 是啊，他们怕什么？ 现在应该怕的是那些人。 因为关宁突然呵斥，让气氛一时变得沉寂。 众人都感觉到了压抑。 “本王知道你们的想法，是想等着朝廷的旨意到来再做判断，现在看来这旨意跟你们所想的不同，才是赶紧求饶。” 关宁开口道“你们还没有从心底里悔改，你们还未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认识到了，我们认识到了！” “是啊，王爷。” 众人又开始祈求了。 “可不管你们有没有认识到错误，都已经……晚了！” 关宁平静道“机会只有一次，若不知珍惜便会流逝……” 踏！ 踏！ 他的话音落下立即有兵卒从城门外涌进，将此处包围。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色变，更加的慌乱。 “王爷，只差一天啊！” “王爷您不能这样做！” “您要干什么？” 石劲也是咬牙道“王爷，您难道真要把我们都杀了？” “你觉得我不敢？” “把这些人都杀了，陇州大量官员空缺，会立即造成混乱，你不敢！” 候英发站了出来，他必须要说话了。 “对，我就不相信你敢动我们候家，我们候家跟上京高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候家人大声开口。 “闭嘴！” 这时关宁直接呵斥道“大约你们都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以为本王会有所顾忌，你们错了，大错特错，把你们都杀了，正好可以换一批人，陇州的官场风气要彻底改变了！” 关宁语气中杀意沸腾！ “本王说过的话就不会更改，任何敢于挑战本王权威的人都要受到惩处！” 他说着，目光转至贾合的身上。 “贾大人，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主办……” 第557章 贾合一时有些发懵，这样得罪人的差事让他来，本来这些人就对他恨之入骨，再让他主办，这也太…… “也不止是你，他们可都是你的帮手。” 关宁示意站过来的这些人。 他们立即心神震荡，此刻才明白了关宁的用意。 不要以为提前交代就可以高枕无忧，原来是在这等着。 “本王是给你们赎罪的机会。” 关宁开口道“也给你最大的职权，开始一场反腐风暴，打掉一批，换一批清正廉洁的官员上来，彻底改变陇州的官场风气，放手去做，本王就是你们的后盾！” “下官……明白了！” 贾合低沉应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关宁说让他成为干吏酷吏……现在就是了。 他已经别无选择！ “程会。” “大人。” 关宁开口道“即刻起，你等听从贾大人的命令。” “是！” 两千亲卫军交给了他，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贾合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把这些跟山匪勾结，祸乱陇州的人全部拿下！” 程会一挥手，立即有众多兵卒围了上去。 “王爷，不要啊！” “王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一片哭喊之声响起。 “关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候英发情急之下直呼关宁名讳，大声质问。 他真的没有想到关宁竟然敢真的这样做？ 他的话音刚落，直接被程会一拳打到了小腹。 候英发的腰身因疼痛瞬间佝偻了起来，剧痛难忍。 场面立即变得一片混乱。 周边那些城卫兵此刻都不知所措，就连通判石劲都被拿下…… “陇州的风气要彻底改变，你们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贾合复述了关宁的话。 他知道城卫军曾都在通判石劲的掌握中，现在要把这方面的权利拿下。 “我等自然会听命贾大人！” 城卫军统领咬牙道。 情势转变了，现在的陇州是镇北王说了算。 “张生，你带人去候府，立即把所有人都控制。” “李大根，你带人去候府的商号。” 贾合一一做着安排。 他对陇州的情况最了解，也知晓谁跟山匪有勾结，所以安排的明明白白。 很快就开始行动。 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开始了…… 关宁看着这个场面，这样做是为了陇州的城民百姓，也是为了他进一步的掌控陇州。 借着这个机会，把陇州原本的官员全部下掉，然后换上他的人。 贾合是个人才。 他年近四旬正值壮年，若好好培养，绝对能成为干吏。 现今贾合已没有别的办法，除了依靠他再没有任何退路。 陇州，在他的计划中相当重要…… 关宁不用亲自参与，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 城内鸡飞狗跳，城民百姓议论纷纷。 陇州最大的贵族世家……候家被查抄，多位官员被抓捕审判。 前几天是对城内的黑恶势力进行了打击，而今就对与之勾结对其保护的官员开始抓捕了…… 行动之迅速，反应之强烈令人咂舌！ 并不需要调查，因为贾合就知道所有情况，不会有任何疏漏…… 这般又过了两日，石江城内涉事官员皆被拿下，并且由州衙发出告示将进行公开审判，由镇北王关宁亲自监斩。 城中广场成了刑场。 四周围有士兵站立，庄严肃穆。 关宁坐于监斩台后，前方不远处是押送而来的犯人。 通判石劲，这位在陇州权势滔天的人物成了监下囚。 候家家主候英发，曾高高在上，此刻披头散发，再无威风。 一个个曾被人熟知的官员，都被押了上来…… 旁边有人大声念诵着他的罪行。 关宁说过，要重判斩之，还要通报其罪名，让所有人都知晓他们的劣迹…… “我是陇州通判，是从三品官员，你不能斩我，你有什么权利斩我！” 石劲不甘的怒吼。 候英发也在大喊着。 “我们候家跟上京世家贵族同属一脉，你好大的胆子！” 哭喊声，求饶声，悲戚声，叫骂声各种声音交织…… “斩！” 这一字盖过所有。 关宁从令筒中抽出一支令牌扔了出去。 在这瞬间。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 手起，刀落。 人头滚滚！ 这一幕相当的血腥，可围观的民众却感觉到了痛快！ 这些官员都是腐官，都是黑官，他们是罪有应得…… 一批又一批。 整个场地已经被血染红，关宁走到场中。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关宁朗朗之声在回响。 “只要本王在一天，就不会允许有官匪勾结欺压百姓的事情出现，陇州的天晴了！” “镇北王！” “镇北王！” 一片欢呼声响起。 关宁在民众心中的声望达到了最高。 黑官被处决，同时大批有志的官员被提拔上来，填补空缺。 这些人曾有理想有抱负，却败给了现实，遭受打压排挤，而今有了用武之地。 官场风气被改善而恢复清明。 反腐还在继续，从州府石江城开始逐渐扩散到整个陇州…… 关宁已经不管这些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要从根里解决，只有彻底解决匪患。 他要动身去往陇西，去镇北军驻地，在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 在他的扶持下，贾合已经站稳了脚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他来完成。 “石江城只是州府，你要把反腐这件事继续做下去，可不要辜负本王的希望。” “您放心，下官一定不负众望！” 贾合沉声应道。 五千镇北军就留在了石江城，关宁则是带着从上京城带来的粮草军费出发了。 镇北军驻地是在陇西一个名为长金镇的地方。 若快马加鞭，只需三日就能从州府石江城赶去，距离并不算太远，因有大队伍便走了十余日。 长金镇再往西，就是连绵大山，山匪的老巢就在其中，因靠的太近，此地多受山匪侵袭，使得当地居民不堪侵扰，逐渐迁至他处，使得这个小镇冷寂荒芜。 正是因为如此，才把镇北军安置到的这里。 因有提前通报到了消息，等关宁到来时，镇北军这边已经准备好列队迎接。 关宁心情激动，他终于要正式接手镇北军了。 第558章 尽管关宁有所准备，可依旧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在他的记忆中，并未有镇北军整体列队的场景，而今出现了…… 入眼是黑压压的一片，几乎一望无际。 骑兵成队列分为一个个方阵，跟之前关宁在石江城前看到的一样排列非常整齐，没有丝毫瑕疵，只是这因数量极多的缘故，更能给人视觉冲击。 在骑兵的旁边是步兵。 各个兵种分别划分为不同的方阵。 阵容整齐威武，持枪鹄立，旌旗蔽日。 这时看到在队伍中间有两面大纛动了，那是两面军旗，其上有着镇北二字！ 是由专门的护旗手带向前方。 关宁心有所感，拍马走了过去，来到队伍之前。 这时两面大纛也移到了他的身后。 交相辉映，衬托关宁。 在这一刻，面前所有人都躬身行礼。 骑兵脱帽颔首，步兵单膝跪拜！ 这为效忠之意！ 镇北军并没有类似虎符帅印等指挥信物，是因他们只听从镇北王之命！ 看着面前这庞大的军队，关宁内心激荡！ 有此雄军，就是他安生立命之本，何愁大事不成？ 关宁抬起右手示意。 所有兵卒起身，归于正常！ 这就是镇北军，大康的无敌之师，而今他正式接手了！ 巡视结束，镇北军解散回营。 主要将领围在关宁身边。 “目前镇北军共有十九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其中有铁骑九万余人，其他皆为步兵，包括弓箭手，长枪兵，大刀兵等各种兵种……” 庞青云在身边介绍着。 关宁知道原镇北军有三十万，曾有十万在蛮荒由其父关重山率领意外失事，又有一些被关子安招揽麾下，但也只有几千人。 由此可看出镇北军的忠诚。 “宁王爷，咱们是不是能去北方了？” 有一个将领问道。 此人名为武方，是镇北铁骑的大将军。 “明年开春，应该就会北上。” “好！” “终于能回去了！” 周边将领兴奋不已，有不少人都握紧了拳头。 当时从北方被调到陇州，让他们极不甘心。 “王爷，老王爷的仇可必须要报啊！” “是啊，我们必须要攻进蛮荒为老王爷及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周边人咬牙切齿。 这个仇恨他们可都一直记得。 “嗯！” 关宁沉声道“这个仇一定会报，另外也要查清那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您也怀疑此事另有蹊跷？” 庞青云开口道“老王爷对蛮荒相当熟悉，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就算是深入蛮荒，就算中敌埋伏也不可能无一人生还，所以我们都很怀疑……” “我跟你们想法一致，并且已经有些眉目，只是还未确认。” “您是怀疑……” 第559章 “暂时不可说。” 关宁开口道“不过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我们打去蛮荒，或许就能找到真相。” “嗯。” 众多将领激动不已，因为有了主心骨。 当天，关宁举行大宴，他带来不少军需物资，可供改善伙食。 他知道镇北军过的很艰难，虽然有他暗中支柱，可依旧有很大缺口。 另外关宁将带来的军费，还有从陇州筹措到的银两作为军饷分发了下去。 他接手了镇北军不能没有表示，这也是为了拉拢人心…… 接下来的几天关宁都在军营中巡视，加深对镇北军的了解。 关宁的战绩早已在军中传开，因而将士们对他的认可度很高，他又带来了钱粮，这是实际的保障。 使得镇北军将士们对他格外信服。 等都熟悉差不多了，关宁也着手准备对霸山盟山匪进行打击。 在他到来之前，虽从未有过军事行动，可有关情报的打探却从未停止过，已经掌握到不少，时机已经成熟，就待行动。 在关宁这边准备时，霸山盟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陇州最西边就是连绵大山，山中地势复杂，各支山匪将老巢修筑在这里，是最好的隐藏之地。 其中有一座山相当的出名，名为霸山，此山并不算太高，但相当的险峻，与其他山并无连接之处，四周皆是垂直陡壁，登顶只有一条路径。 从外看与其他山峰并无区别，可在山顶之上，却是寨屋林立。 这就是霸山盟的老巢所在！ 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其易守难攻。 长时间的经营，使得这里充满烟火气息，各种生活设施完善。 山顶平坦，面积宽大，是天然的宜居场所…… 狡兔三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而在最中心处，则是一个人为搭建的大寨，看似普通，内里却另有乾坤，宽敞明亮呈阶梯状。 最高处有着三个座位。 这是霸山盟三个当家的位置，居中坐着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身材，皮肤黝黑的壮实大汉。 他就是霸山盟的大当家，霸刀狄龙！ 居左者是一个身材跟其相差不多，只是眼睛略小的壮汉，他是霸山盟的二当家，霸枪段应。 至于第三个位置，本属三放当家霸斧邬通，但现在已经空缺…… 三位当家也称霸山三兄弟，三人身材相当，一样的魁梧雄壮。 霸山，即称霸山林之意。 “啊！” 二当家段应突然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其硕大的拳头紧握着，咬牙道“老三死了，被人砍了脑袋而死，我们在陇州区域内的势力也遭受到巨大打击，外散的人员不得不回缩……” “大哥，这口恶气不得不出啊！” 能明显感觉到这个段应的脾气火爆。 前段时间老三邬通的脑袋被送了回来，震动整个霸山盟！ “你想要怎么出这口恶气？” 老大狄龙语气平静的反问。 “我们霸山盟算上外围人员有近三万余弟兄，我们组织人马直接杀向石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狄龙打断。 “山匪能达到我们这样的规模确实很厉害，可你知道镇北军有多少人吗？” 段应不忿，随即咬牙道“镇北军又算什么，他们只进过一次山，还吃了无名的亏，之后再未进过不足为虑。”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被仇恨蒙蔽，脑子也不好奇使了，竟能说出镇北军又算什么的话。” 狄龙直接呵斥道“镇北王已经接手了镇北军，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 “那我们就要忍了吗？” “不是忍！” 狄龙咬牙道“我们是要自保……” 第560章 狄龙是霸山盟的大当家，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深知这位镇北王接掌镇北军后必然要做一些事情来扬名，而解决陇州匪患就是最好的选择，因而要拿霸山盟开刀！ 邬通被杀后他第一时间所想的不是报仇，而是把在外人员都撤回来，回防严守！ “大当家也不必过分紧张，我们老巢在霸山，四周皆为陡壁峭崖，上山只有一条路径，易守难攻，想要攻打也不容易。” 旁边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穿着长衫师爷模样的人说道。 此人名为莫海，曾确实是一个县衙的师爷，后被狄龙招揽成了山匪。 被这般说着，二当家段应也似消除了些不理智。 镇北军驻地所在的金水镇一带离他们这里并不算太远，因而也有了解。 近二十万大军，若全部投入对付他们，结果可想而知。 本身差距就太大了。 他们能占的只有地利优势，仅此而已！ 越想越觉得不安。 狄龙低沉道“我们能做到这种规模，主要原因是因为地方官员相护，剿匪口号喊的震天响，可从未真正剿过，现在可是来了一个真正剿匪的。” “要不要去求助无名？” 师爷莫海开口道“无名才是山匪中最强大的存在，镇北军也曾吃过他们的亏，有他们帮助或许能有转机……” “无名么？” 狄龙呢喃着神色复杂，随即摇头道“无名不会管的……而且以后别叫无名了，他们有自己的称呼。” “是什么？” 莫海也很好奇，他在山匪中也有相当长时间，在霸山盟中也混到了高层，却始终不知这支最神秘山匪的称呼。 “他们不是山匪，跟我们不同，但我们可以把其他几支山匪联合起来。” 狄龙并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道“唇亡齿寒，我们霸山盟被灭了，其他那些乌合之众更不会好到哪。” “嗯，这个时候是要把所有山匪都联合起来。” 莫海附和道“我们应当立即派人出去，威逼利诱都可，要把那些人拉过来，哪怕是作为炮灰也可以！” “嗯。” 霸山盟这边也开始了准备。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紧张。 在这连绵大山中，看似地形复杂，但在其中待久了，便能熟知情况，各个山头都是有主的。 比如霸山，就是霸山盟的老巢所在。 其他山匪也是如此，占据山头称霸一方。 霸山盟向几乎此地所有的山匪，不管大小都发出了召集…… 而在这连绵大山中，有一座最高峰，霸山与之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它就这样矗立着，四周皆是陡峭石壁，根本没有正常路径，普通人难以攀登。 可若是从高空俯瞰，拉近视线，就能看到在此峰的最高处，有着一座楼阁！ 这座楼阁建在峰顶，雕梁画栋，古韵非常。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建筑。 因地势之高，使得这楼始终在云雾缭绕之中，颇具意境，似与天齐平…… 这楼叫天一楼，在楼前挂着的牌匾上有这三个字，它还代表着一个势力，江湖中最大的宗门！ 第561章 谁也不曾想到，被大康朝廷几次清剿，几近覆灭的天一楼，竟然隐藏在此。 被外界误认为神秘的无名山匪组织原来就是他们…… 此刻阁楼内，有着众多人盘坐着，其中多是上了年纪，穿着特殊装扮，充满着江湖气息。 “刚才收到狄龙送来的一封求救信。” 一个中年人笑着道“他是被镇北王盯上了。” “活该！” 其中有一人冷声道“狄龙行事张狂，做事情不懂收敛，迟早都会出事。” “现在是知道害怕了，可已经晚了。” “可狄龙毕竟跟我们天一楼有些缘分，也可算是从天一楼出去的……” “缘分？” “若论缘分他能跟镇北王比么？” “没错，看这个情势镇北王造反是迟早的事情，我天一楼曾被隆景帝清剿而遭受重创，只能龟缩到这个地方，只要是反隆景帝的人我们都要支持。 盘坐着的七人，都是天一楼的长老，也是现今的主事。 “我宗曾在隆景帝身边安插有一个重要棋子，也就是我宗的天女，为了保护她安全，只有大长老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没错。” 又有一老妪附和道“宗主在世时曾言，天女为我宗未来之根本，大长老死前也留有遗命，天女之命，我等都应听从。” “只是大长老死的突然，当时情势混乱，分为几波潜逃，我等都不知天女真正身份。” “或许日后会主动寻来，我们在上京城安插了一颗重要棋子，都坐到了督捕司司首的位置，可惜却因查隆景帝而被针对……” “莫宣虽不是天女，可也比之天女。” “天女现世可救我宗，天子现世可盛我宗。” “天子？能修天一决者为我宗天子，可那等神秘功法谁能修习？” “是啊，修远已经是天赋异禀，可依旧不能修习天一决。” “而今天一决遗失，恐早落在隆景帝的手中。” “反隆景帝者都该帮衬，至于狄龙所求之事，我们就当不知。” “同意。” “同意。” 一片附和之声响起。 “我只是担心，若镇北王灭了霸山盟，会不会盯上我们？” “先灭了霸山盟再说吧，霸山易守难攻，想要攻上山可并不容易……” 与此同时，庞青云也在关宁介绍着具体情况。 “霸山是霸山盟的老巢所在，上山路径只有一条，除此外皆为陡壁根本无法大规模通行……” “没错，我们探到消息，霸山盟那边人员回撤，已经做好了准备，山中地形复杂，我等若要攻山，即使能得也会有不小的伤亡。” 众人都说着实际情况。 主要是不想有太大伤亡，目前看来除了强攻似乎再没有别的办法！ “强攻不行。” 关宁听着汇报道“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山匪根本就不值得我们消耗。” “可上山只有一条路径，再无其他办法。” “谁说只有一条路径？” 关宁开口道“我们要出其不意……” 第562章 “出其不意？” 众人皆是神情疑惑。 “特殊的地形应有特殊的军队来作战！” 关宁低沉道“本王称之为特种作战！” “特种作战？” 关宁解释道“霸山只有一条路径可通往山上，其余皆为陡崖峭壁，可峭壁就不能攀爬了吗？” “对啊，山虽陡可并非光秃直壁，虽然难度高一些，但可借助相关器械并非不能登上。” 众人恍然大悟。 之前他们都陷入了思想误区，认为只有正常路径可走，实则不然。 敌人防守必然都集中在主路上，对于壁缘肯定会放松紧惕，这样悄然登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成大事！ “妙计！” “当真妙计！” 众人无一不感叹。 关宁沉声道“我们可从军中选拔身手敏捷，行动精干之人，可悄然潜入，趁着夜幕漆黑，攀爬登上！” “这个没问题，镇北军中皆为精锐，选出五千最优者，相信就能成事！” 庞青云开口道“对付一帮山匪，五千人足够了。” 霸山盟的山匪是很强大，但跟镇北军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利。 若失去地利之优，可轻易除之。 “选拔就交给你了。” 关宁看着庞青云道“另外还要准备些特殊的装备，我给你列一个清单。” “没问题。” “那这次行动谁来带领？” “本王亲自带领。” “您？” “不行！” “对啊，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您亲自上阵？” “深夜攀崖本就有很多不确定性，这太危险了。” 一众人都在反对。 但关宁平静道“本王已经决定，不必再多说。” 他的态度相当坚决。 这是关宁接掌镇北军以来的第一次行动，他要表现出身先士卒。 攀岩对别人来说或许会有难度，可对关宁来说却很轻松……这是综合考虑。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定了！” 关宁沉声道“开始准备吧，五日后行动！” “是！” 定下之后，首要做的就是选拔士兵，镇北军中皆为精锐，这反而是最简单的。 相应的装备也要准备齐全，比如攀爬所用的器具，这些在军中也不短缺。 紧密的筹备下，五日时间很快过去。 在第六日的傍晚时分，关宁带着人出发了，进入连绵大山。 霸山的具体位置早已打探好，趁着夜幕直入目的地。 五千人虽然不少，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分散开来，并不惹人注意。 况且也不是从正面进攻，而是绕到山背面，会更加安全。 同时庞青云也会率领大军进入，吸引注意力，待他们取得成功后，趁着混乱从正面攻进，必然能取得胜利！ 计划制定的万无一失。 镇北军大规模的行动，很快便引起了霸山盟注意。 庞青云率领一万士兵来到霸山之下，围而不打这是最好的掩护…… “大当家，镇北军已经到了山脚，我们布置在周边的人可都被清剿了。” 这边立即有人禀报。 狄龙忙着问道“有多少人？” “应该有一万兵力。” “一万兵力？” 狄龙面色异常凝重。 这可是镇北军，而非普通军队。 “已经攻打了吗？” “他们只是将外围人员清除，还未发起进攻。” “严密监视，让我们的人做好战斗准备。” 到了这一步，除了应战已经没有办法！ 他已经发出了召集令，可并不太理想，面对镇北军很多山匪都吓的胆寒。 “无名那边没有消息吗？” 莫海知道狄龙给无名组织送去了求救信。 “没有。” “我们跟他们拼了！” 二当家段应道“攻山路径只有一条，我们准备充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是镇北军想要快速攻下也不容易。” “对，跟他们拼了！” 在场的山匪叫嚣着。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狂妄！ “只要我们能扛过这次清剿，就会更加壮大，再没有人能消灭！” “拼了！” 山匪本就是一帮亡命之徒，不知者无畏，但大当家狄龙心头却起了阴霾……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对着莫海低沉道“找信的过的人把我们的财富都装箱备好，若情势不对，直接从暗道离开……” “您是要？” 莫海面色惊疑。 “镇北军若真要攻打，根本就不可能扛的住。” 莫海猛点头，他其实早就想说了，只是不敢说。 看来也只有大当家看的最明白，占山为王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狂的没边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其实还差的很远，尤其是跟镇北军比起来…… “二当家也不能说么？” “不能说。” 狄龙阴沉道“他要率众跟镇北军作战，为我们赢得时间，不然怎么能离开？” “明白了。” 莫海内心一凛。 什么霸山三兄弟，真遇到危难，坑的就是兄弟。 这么多年下来，霸山盟积累的财富不可估量，而这些财富狄龙都交给了莫海这个曾经做过师爷的人打理。 “不过下山不是只有一条路径吗？” 莫海疑惑的问道。 “狡兔三窟，我岂能没有后手？” 狄龙低沉道“有一条路径可直通山下，不过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你先去准备，若看情势不对，我们就直接撤。” “明白了！” 莫海此刻才是知晓了这狄龙的可怕，幸亏他还有点用处，他知道狄龙有多少钱，有了这笔财富，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过的极其舒服……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镇北军就在山下虎视眈眈，山匪们不敢有丝毫放松，大量的人员都派到了上山的通道。 自然的就对其他地方放松了紧惕。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崖边，有着不少人开始了攀爬，在漆黑的夜色下，更是难以看清楚。 真正攀爬时并没有太过陡峭，有能够抓住并踩踏到的点，对于身手矫健的人来说，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关宁是在最前列，以他的体力和敏捷度基本没有挑战性，因而由他探路，在选择好合适的路径，放下绳索后，指引着后人攀爬。 这也让参与行动的镇北军将士们很是震惊，没有想到关宁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有他的带领可以避免很多弯路，这样过了一个时辰，有惊无险的上了霸山。 第563章 关宁是第一个上来的，紧接着就是跟随在后的靳月，其后将士们相继爬上。 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可以确认，这是山顶的一片空地，四周有杂乱的石头乱木，并未开发出来，因而四下无人…… “周铭，清点人数。” 关宁对着一个镇北军统领吩咐着，他曾负责对霸山盟的相关情报打探，熟悉这里的情况。 “是。” “全体隐蔽，先保存体力。” 关宁又下了命令。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尤其是夜里，还是在高处，更是冷的厉害，攀爬上来，对体力消耗很大。 先上来的人就躲在石后休息，一直等着所有人都上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是集合齐整，也恢复了体力。 “这里的分布很准确吧？” “准确！” 周铭开口道“我们早就打探好了，也知道准确的位置图。” “好。” 关宁沉声道“现今他们的人员应该都派了出去坚守要道，主寨反而空虚，这就是个机会。” “出发！” 关宁低吼了一声，其后士兵跟随，他们现是在边缘处，越往中心处靠拢，便能够看到有明亮的火光。 周铭熟悉此处地形，在他的带领下潜伏了过去。 这一路并未见什么守卫，关宁猜的没错，人都派往了主道坚守，防御着镇北军攻山，却恰好忽略了这里…… 这也给了关宁机会。 “哈啊。” 狄龙打了个哈欠，随意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丑时。” “镇北军还没有攻山？” “没有。” “他们是要干什么？” 狄龙很是疑惑，怎么还搞围而不打这一套？ 不过确实让他们很难受，必须要保证精神高度集中，这都多长时间了…… “让弟兄们提高警惕，不能放松，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狄龙打着哈欠下着命令。 “二当家请示要主动对镇北军发起进攻。” 下属禀报着道“现在太冷了，一直等的都没有耐心了。” “疯了吗？还主动对镇北军进攻？” 狄龙怒声道“告诉二当家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主动进攻。” “是！” 下属忙着去了。 狄龙忍不住摇了摇头，山匪就是山匪，这才多长时间就没有耐心，跟镇北军差距太大了！ 看来迟早要跑路。 这时莫海走了进来，开口道“大当家的都准备好了。” “都归整好了？” “嗯，已经全部装箱，随时可以带走！” “好！” 狄龙沉声道“再等等，若情势不对我们就撤……” “嗯？” “什么声音？” 正说着狄龙突然皱起了眉头，只听得外面似有打杀嘈杂之声响起。 “是镇北军打来了吗？” 众人面色惊疑。 “大当家，不好了！” 这时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进来。 “突然有大批敌人涌入，我方损失惨重，发现时已经……” 他话还未说完，就直接倒在地上，原来已经受重伤，再也坚持不住…… “不可能，这不可能！” 狄龙惊声道“刚才还通报山下镇北军还未发起进攻，这才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打到山上了？” 第564章 “对啊，这敌人是从哪来的？” 几人说话间，就听得外面杀喊声更重。 “快出去迎敌！” 狄龙面色变换。 而此刻大寨外面正爆发起了激烈战斗。 刚摸索过来是以偷袭的方式，参与行动的人都带着连发军弩。 这种军弩携带方便，杀伤力极强，是袭杀利器！ 大寨这边守卫的人并不算多，但死的人越多，便引起了注意，开始了正面交战，这也是一面倒的屠杀！ 镇北军太精锐了。 关宁注意到他们并不依赖个人战力的强大，而是在于配合度！ 两个人，三个人，五个人甚至更多，根据实际情况变换，形成小团体作战。 霸山盟的山匪是很厉害，可本质依旧是山匪，在镇北军面前，就是乌合之众！ 不消片刻，并不算多的守卫便被杀的干净…… “大当家的守不住了！” “大当家！” “快去通知二当家让主道那边的人回救啊！” “若是回救山下的镇北军就会发起进攻。” “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听着杂乱的声音，狄龙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当家，您不是知道暗道，我们……要不跑吧……” 莫海惊慌失措。 “跑也来不及了。” 这时关宁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这里不过几百人，正严阵以待，紧惕万分。 关宁注意到他们都穿着甲胄，并且还使用着正规军装备的武器。 这必然是霸山盟的精锐。 关宁听贾合说过，陇州原刺史邱天材曾跟霸山盟勾结，暗中卖其武器装备。 找到正主了。 他眼中冷芒闪过，抬起了手。 这是一个进攻的手势。 “唰！” “唰！” 镇北军士兵们排成队形，举起连弩开始了密集的射杀。 如是割麦子般，面前看起来是精锐的山匪还未有任何动作，就直唰唰的倒地，形成防御空缺！ 这一幕，让人骇然。 狄龙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大刀，此刻才真切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正规军！ 对比起来，自己手下的山匪战斗起来没有章法，更没有配合，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差距太大了！ 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绝对不是正常路径上来，那是从哪里？ 狄龙猛然一怔。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上来了，只有从山壁攀爬。 上来的人不少，直接将外面的救援阻断！ 狄龙已经想到他们的计划，在大寨这边造成混乱，主路那边回防救援，山下的镇北军趁机发起进攻…… 这样就是两面夹击，必败无疑！ 刚才为什么要犹豫，还要等什么情势？ 就应该直接从暗道逃离，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不但钱没了，命可能都保不住…… 能挡住吗？ 绝对不可能！ “大当家怎么办啊，外面救援根本进不来，我们这根本挡不住啊！” “大当家！” 周边各种嘈杂之声入耳，让狄龙心烦意乱。 看着身边的人逐渐减少，狄龙面色难看，他知道该做决定了，是投降还是抵抗…… “我们投降！” 狄龙很果断的做了决定…… 第565章 “放弃抵抗，我们投降！” 狄龙大喊着。 不是他没有骨气，是他经过分析后的综合考量，没有任何能赢的机会。 所以这应该是识时务的表现。 狄龙可不是蛮干的人，他其实最擅长的是心计，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惜命的。 听到命令。 在场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相当的干脆。 这一幕让关宁很错愕，这帮山匪比他想象中还要识时务。 不过关宁却摇了摇头，平静道“很抱歉，暂不接受投降！” “为什么！” 狄龙神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因为死的人还不够多，对你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而且……” 关宁冷眼看着他。 “谁都可以活，你必须要死！” 霸山盟在陇州盘踞多年，恶事做尽，罪魁祸首就是大当家狄龙！ 让山匪走出大山进入城中，大搞黑恶势力腐化官员，这对陇州造成的损害不是一般的大！ 关宁打出旗号来剿匪，自然需要对陇州城民百姓有所交待，不能说你投降了，就可以把你曾经做过的罪恶事情全部撇清…… “你是谁？你就是镇北王关宁！” 狄龙在前死盯着关宁。 他虽然未见过，但也打听过详细信息。 “是本王。” “堂堂镇北王亲自来清剿……” 狄龙又咬牙问道“真的不给活路？” “不给！” “好！好！” 狄龙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拼了，临死前能拉一个镇北王垫背，也是值了！” 他万万没想到关宁竟然不接受他的投降，所以只能一战到底！ 狄龙大喝一声，提起大刀就对着关宁劈砍了过去。 双方距离并不远，能够看出这一刀的刚猛！ 霸刀狄龙！ 霸山盟三个当家中，他的实力是最强的！ 在他动手的同时，有弩箭直射了过去。 可狄龙根本不理，甚至都不抵挡躲闪，他的眼中只有一人，那就是关宁！ 我都向你投降了，可你都不接受，那就只有死！ 狄龙目中杀意沸腾。 其身体高高跃起，双手握刀直劈而下！ 刀锋锐利，刀气逼人。 这一刀有开山之势！ “让开！” 关宁先将两边人喝退，抬起头目光平静看着。 “死来！” 狄龙此刻已身中两箭，但他根本就不顾及，这一刀有必斩之势！ 刀很快落下。 也在这一刻，关宁挪动了脚步，只是一小步，却恰好躲过了这一刀。 刀劈在地上，将木质的地板斩成了粉碎，狄龙略显错愕，他没想到关宁竟有如此快的反应，能躲过这一刀…… 也就在这一瞬间，关宁的拳头已经落在他的小腹。 狄龙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一头牛的冲撞，身体下意识的佝偻了起来，手中紧握的刀也松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了出去…… “砰！” 然后又摔落在了他们那边人群中。 狄龙口中不时有鲜血喷吐将衣襟染红瘫软在地上。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止是山匪这边，就连镇北军这边也是惊疑到了极点！ 狄龙的霸刀之名可不是虚称，而是真实闯出来的。 能在这片混乱的地域立足，并且建立起了霸山盟，就足以说明。 第566章 而今，却被关宁一拳打废！ 这需要超强的力量和反应。 太猛了！ 镇北军将士们看到后，都是惊叹不已，对关宁的信服也达到了顶点！ 历代镇北王皆是身强力壮的强者无一例外。 唯独关宁的身材偏瘦并不魁梧，而今却显露出如此强大的战力。 这本就是关宁有意而为，崇拜强者是所有人的共性，尤其在军中更是如此。 他显露出实力，这些见到的人回去后就会传扬，也能让所有知道。 这一幕对山匪的震撼更大。 在他们的心中大当家狄龙就是最强者，而这个最强者却被一拳打废。 这打废的还是他们的战意！ “投降，我们投降！” “我们都是听狄龙的命令，跟我们无关啊。” “饶命啊！” 山匪们都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求饶…… 这帮山匪也太没骨气了吧，关宁略微愣神。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时莫海跑了出来，大声道“我知道狄龙的钱都藏在哪里……” “不要杀我！” “你……” 瘫软在地上的狄龙听到这句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昏了过去…… “嗯？” 关宁看向了莫海。 “你真的知道？” “知道。” 莫海忙着道“刚才狄龙还让我去都准备好，然后跑路……” 听到这话，这些山匪更是不干了，没有抵抗之心。 我们为你战斗，你却都准备偷偷跑路了。 “放下武器，都蹲到那边。” 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继续杀下去？ 只能是等战后对主要头目进行处理，关宁还想把这些山匪收编，经过训练成为他的军队…… 原本预计要很长时间解决，现在却要顺利的多。 大当家狄龙被打废的消息传出，使得外面的山匪都放弃了抵抗。 越来越多的人投降，形成了连锁反应…… 唯独二当家段应还带着一支人在抵抗。 “兄弟们，为大当家报仇啊！” 他高喊着。 此人确实勇猛，在众多围攻之下已经伤痕累累，但依旧坚持战斗！ 他要为大哥报仇！ 这般精神让关宁都有些佩服，便让莫海前去劝降，只是一句话让他直接破防。 “二当家的别再坚持了，大当家的可跟我说了，要扔下你带着钱物独自跑路。” “胡说八道！” 段应大骂道“老子恨不得杀了你这个软骨仔！” “是真的。” 莫海开口道“大当家说他知道一条暗道可直通山下，让我把财物都准备好……” 听到这，段应已经相信了，到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必要欺骗他。 只是他从心里不愿意相信。 “霸山三兄弟！” “哈哈！” “哈哈！” 他仰头大笑，随即无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已经是死了…… 二当家段应死亡，让最后还在抵抗的山匪投降。 同时在山下的庞青云也攻上了霸山，到天亮时战斗全部结束。 至此，在陇州盘踞多年的霸山盟覆灭。 此刻，关宁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狄龙问道“告诉我，在外界盛传的无名组织，到底是什么……” 第567章 关宁有些后悔了，他应该稍微留手，不过这个狄龙也是命硬，竟能坚持到现在，不过也快死了…… 狄龙知道自己的情况，将死之人还有什么顾忌？ 他在这一刻，似回光返照，开口道“无名是外界对他们的称呼，他们不是山匪，真实的名称叫天一楼！” “天一楼？” 关宁目中闪过一抹惊疑。 对于天一楼他并不陌生，因为他修炼的神秘功法就是从天一楼所得。 后来还细致打听过。 天一楼是江湖第一大宗门，门内高手如云。 但后来被隆景帝下令清剿，几乎绝迹，却没想到隐藏在这里…… “我就是天一楼出身，杀了我会有人为我报仇，你……” 狄龙的话还未说完，脑袋一歪就已经死了。 “你……” 关宁后悔不迭。 他还想问更多的信息，现在没机会了…… 不过霸山盟中这么多人，应该是有知晓其情况的。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难怪他们从不露面，一直保持神秘，因为根本就不敢。 他们怕朝廷派兵清剿。 既然在这里，关宁就要寻到。 若能把这个江湖第一大宗门收编，对他的实力也有很大增长。 而且关宁还猜想，天一楼就在暗中控制着很多支山匪…… 先把霸山盟这边安顿好，再做打算。 “把那个莫海找来，去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关宁有着期待。 霸山盟在陇州盘踞这么久，敛到的财富应该会很可观。 他最需要的就是钱！ 以后要起兵造反，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莫海的带领下，关宁和庞青云等人来到狄龙的藏钱处。 这个位置很隐蔽，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只有很小的入口，若不注意根本就找不到。 众人都带着火把，照的里面一片明亮。 入眼处是一个个木箱子。 本来都准备好了，跑路时带走，现在都便宜了关宁。 除了箱子外，还有堆积的玉器等，都随意散落着。 “把箱子打开。” 关宁下了命令。 一个个箱子被打开，显露出一片耀眼的金芒！ 金子！ 这箱子里放置的都是金子！ 金元宝，金锭，金砖等。 还有一部分是银两。 “竟然有多么多？” 庞青云也一时失神。 “具体有多少？” 关宁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 莫海开口道“狄龙只是让我打理，但没让我具体清点过，保守估计一千万两应该是有的……也可能更多！” 赚大了！ 此刻关宁想的就是，幸亏之前朝廷没有派人剿过匪，否则还怎么能便宜他。 “那边还有。” “还有？” 莫海开口道“这只是钱，那边还有粮食。” “还有粮食？” 庞青云震惊了。 “当然，霸山盟这么多人，总是要吃喝的吧，而且狄龙也一直都在储备。” 莫海开口道“他曾经说过，若朝廷派兵剿匪，坚守霸山就需要粮食储备了。” 他带领着又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是整齐堆放的粮食，储量相当的大。 第568章 而在另一边，则是摆放的武器装备，还都是整套的。 “这是五千套装备，都是大康的标准制式。” 莫海解释道“当初这批装备是刺史邱天材卖给狄龙的，他们之间勾结很深……” “王爷，这些情况我可都告诉您了，您不能杀我，我曾经是右县的师爷，被狄龙掳到了霸山，我是无辜的……” 他忙着求饶。 所有的东西都交待了，他生怕没有利用价值而被关宁杀了。 “你这个师爷还要继续做下去。” 关宁突然开口。 “您什么意思？” “王爷，这次是赚大了。” 庞青云开口道“早知道这帮山匪这么肥，应该早清剿啊。” “现在也不晚。” 关宁开口道“霸山盟是覆灭了，但这座霸山可不能荒废。” “您要做什么？” 关宁看向了周铭，笑着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做山匪？” 周铭是镇北军中的一个统领，他一直负责打探情报，制定行动计划，因而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啊！” 周铭一时没反应过来。 关宁解释道“霸山盟是覆灭了，但那些匪众却不可能都杀光，我们要把这些人收揽过来，训练收编！” “不止是霸山盟的山匪，包括陇州的山匪都要这样整过来。” “您要做山匪？” 周铭瞪大了眼珠。 “并不是要真的做山匪，主要是借山匪的由头练兵！” 听到此。 几人才是恍然大悟。 这个计划关宁早就想好了，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陇州山匪的数量庞大，这是最好的兵源，并且可以暗中招募吸纳。 借山匪的由头练兵，最合适不过。 等到他从北方起兵时，陇州这边配合响应，这会增大造反的成功率。 陇州是他很看重的地方，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将来会成为他起兵时的后勤保障基地。 因而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留守！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周铭有些迟疑，暗中练兵可是大忌。 “万一被朝廷知道，可就麻烦了。” “所以才以土匪的名义。” 关宁开口道“你不需要问原因，你只需要告诉本王，你愿不愿意做……” “只要是您的命令，末将坚决执行！” 周铭立正了身子。 “好！” 关宁开口道“这边就交给你了，给你一年时间，我需要一支能够参战的正规军！” “兵力人数呢？” “越多越好！” “是！” 周铭又问道“短暂时间隐藏或许可以，但陇州那边……” “陇州不用担心，州府还会配合你。” “那就没问题了。” 这边确定下来，关宁又看向了莫海。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莫海忙着摇头。 他一直都在关宁身边，也听得真切。 原来这位镇北王还有这样的打算，收拢山匪为己用，然后暗中操练。 私自募兵训练，这可是重罪！ 他曾经就在县衙任职，岂能不懂。 关键是这目的就值得深究了，结合这位的身份，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对山匪很熟悉吧，收拢山匪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干，本王保证你的安全。” “是！” 莫海忙着道“誓死为镇北王效力。” 第569章 这是个聪明人。 关宁开口道“你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清点出来，要有详细的数目。” “您放心。” 莫海忙着应道，心也安了下来。 失去了一条大腿，可又抱到了另一条大腿，这条腿明显是更粗！ 这可是镇北王啊！ “周铭，你安排一队人跟着。” “是。” 关宁又细致查看了一番，才是离开。 这一次收获颇丰，钱粮充盈，这些钱粮不止能支持这里新军的建设，还能够给镇北军提供到补充…… 赚大了！ 但要保密处理。 钱帛动人心，并不能大肆宣扬，关宁命周铭率领五千军队留守霸山进行封闭！ 这已经是他的私产！ 对山匪也进行了收编，有莫海在，对那些主要做恶头目进行辨认处置，这些人将被押回到陇州审判。 狄龙先前召集来另外几支小股山匪帮忙驻守，却正好被一锅端了。 整编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同时又派兵对其他几支山匪进行打击。 最强的霸山盟都被剿灭，其他几支山匪也四散而逃…… 半月后，关宁押送着百余人回到了州府石江城。 这些人都是主要头目，罪行深重，当然还有霸山盟大当家狄龙，二当家段应的脑袋…… 在石江城举行了一次公开审判！ 此事引起极大震动！ 霸山盟在陇州盘踞多年，根深蒂固，朝廷曾多少派兵剿匪，可都没有解决。 而今关宁到来，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之清除。 同时发起的反腐除奸也取得重大成效。 各地的黑恶势力都遭受到毁灭性打击，而那些跟山匪勾结的官员也都被审判。 一大批清正廉洁的官员替换上来，使得陇州的官场风气有了极大改善！ 城民百姓都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 笼罩在陇州的乌云退去，恢复清明，而这些改变都是关宁带来的。 在这个过程中，关宁将自己的人都安排进来，每一个替换上来的官员，他都亲自谈过话。 官员们都是他提拔，城民百姓更是一心向着他…… 关宁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已经成为陇州实际的掌控者，他的话比朝廷的还要管用。 为了以后更加便利，关宁特意跟贾合说了霸山的事情。 以后免不了贾合照顾。 贾合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多问，只说会一一照办…… 忙完这些就闲了下来，关宁便开始着手准备跟天一楼接触的事宜。 他已经打探到了地址所在，只是不知该怎么去。 对待天一楼又跟山匪不同，该以何种方式关宁还没有想好…… 在石江城又待了几日，关宁就准备前去金水镇驻地。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等开春后，镇北军应该就会北上了。 北方的战情关宁一直都有了解，安北军损失很大，已经难以支撑，幸好是进入严冬，才有所暂缓。 上京城也不安稳。 关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隆景帝竟然会立年仅十二岁的六皇子萧政为太子。 这本没什么问题。 可要知道在萧政面前可是有五个成年皇子，这就出大问题了。 实在是昏了头！ 听说隆景帝已经安置好了这些皇子，等这个年过去，就会去地方就藩。 一旦离京就藩便意味着彻底断了储君之路。 五位皇子联合起来，这是一股很大的势力。 他们开始对抗隆景帝！ 这些皇子们怎么会甘心？若败给了其他几位，也就认了，可败在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弟弟手中，他们就不认了。 据说下达诏命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太子萧政就遭遇到两次刺杀和一次下毒。 尤其是被下毒这一次，被御医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是救回来。 储君之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也造成了国家不稳。 外有强敌，内有争端，盛世动荡。 北方面临严峻战事，国库空虚无钱无粮，可在这个时候他又要大兴土木。 寒山寺被推倒要重新建造道观。 为此动用了大批劳力，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可朝廷又没有钱。 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加征赋税！ 经历魏梁二国进攻后，南边的怀州，源州等地被破坏成不像样。 战后重建还没有完成，难民丛生，百姓的赋税又加重了，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不止是上京动荡，地方上也极其不安稳…… 现在关宁可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想，隆景帝就是在修道，之前还有掩饰，现在似乎都不顾忌了。 大康的国运似乎开始衰退…… 这些问题，在陇州的关宁感受的并不是太深。 这天，他刚回到了镇北军驻地，庞青云禀报日前有不速之客来访，并带来了一封信。 诚邀镇北王关宁前来无名峰做客。 落款，天一楼。 关宁没想到自己还未去寻，而他们却主动找了上来。 想必是关宁在这边的动静太大。 他大肆清剿山匪，或许是让天一楼感觉到了不安…… “无名峰，是陇西大山里的第一高峰，山高而陡，想不到天一楼竟在那里。” 庞青云开口道“天一楼是敌非友，据得知他们暗中控制着多支山匪，是受这些山匪供养，我们把山匪都清剿干净，他们这是着急了！” “没错，我们可以去，但要带着大军去。” “要我看直接派兵清剿算了！” 众多将领发表着意见。 他们都感觉很不爽。 这天一楼架子也太大了，凭什么你说去就必须要去。 “你们错了。” 关宁开口道“天一楼虽然称不上友，但绝对不会是敌人。” 他修炼的神秘功法就是从天一楼得来，才让他有如此怪力，这就是极大的渊源。 这神秘功法是他在皇宫里捡到的，并恰好破解了真义，看到真实的修炼之法。 当时秘籍上也有说明，这神秘功法最初并非天一楼所有，而是偶然得知，便命名为天一决…… 有这层关系在，总不至于成为敌人。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我准备去一趟。” “您要带多少人去？” 庞青云开口道“要不带一万人吧？” “没必要。” 关宁摇头道“我跟靳月就行了，又不是去打仗的。” “我也要去。” 就在这时，永宁突然开口…… 第570章 “你也要去？” 关宁神情愕然的看着永宁。 本来他想着既然去不是为了打仗，只是为了商谈，去的人多了也没有用。 关宁敢去自是有着底气，他敢断定天一楼不会伤害他，还会奉为上宾。 因为他修炼了天一诀！ “我去还能对你有帮助，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应。” 永宁看着他，眨了眨眼。 关宁看懂了！ 在她身体里还有一个武力值很强的第三人格甘宁。 天一楼本身就是高手如云的地方，若遇危机时刻，甘宁确实能帮助到他…… “可以，你也一块去吧。” 关宁没有拒绝。 “王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是啊，这也太冒险了。” 众人都是开始劝谏。 天一楼是什么有的人不太清楚，但另外一个称呼无名还是大概有了解的。 这个势力相当神秘，其中高手众多。 本身就够冒险了，还要带着公主去。 可关宁却不能明说。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保证没有问题。”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定了。” 关宁语气坚决的说道，让一众人都很无奈。 这位小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只要是他做了决定，谁都不能改变！ “那我们派兵在山下接应……” “不用。” 关宁开口道“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在驻地待着，我再次重申，我们跟天一楼不是敌人……” 好一顿劝说，才让这帮人安定下来。 第二天，关宁就带着靳月和永宁出发了。 外带了一个熟悉地形的领路人，四人轻装出发。 只不过已经进入冬季，山中更冷一些，天气阴沉，似要下雪。 山中草木早已干枯，感觉有些冷寂。 天一楼所在的无名峰很好辨认，因为是第一高峰，直入云霄！ 无名峰也不是叫这个名字，是外界对其的称呼，就连天一楼也开始自称了。 这样做显然是为了伪装其真面目…… 无名峰是在最中心处，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往，因而走的也比较急。 不过关宁几人都是身手极好，行动也比较迅捷。 路况较为复杂，这还是冬天好了很多。 若等夏秋季节，这里都长满了草木，郁郁葱葱。 其中有不少带毒性的植物，之前镇北军就吃过亏。 好在有人带路，避免了很多问题，这样过了几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近看比远看，更为震撼。 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弥漫云雾，根本就看不到头。 峰体笔直，比之霸山不知高出多少，根本就没有上山路径，除了攀爬别无他法。 攀爬也很难，因为不知具体有多高，上面的情况完全不知…… “这怎么上去？” 靳月疑声道“天一楼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在这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关宁开口道“等等吧，应该会有人来接应的……” “是镇北王来了吗？” 这时有一道轻声响起。 循声看去，只见有一个年轻男子从山体的另一侧走出。 这男子穿着一袭白衣，是那种纯白似雪的白色，他身材笔直修长，脸颊棱角分明，英俊非常。 重要的是他的气质。 淡然宁静，气质出尘。 眼眸里也是相当的干净，似乎没有任何驳杂。 第571章 给人一种相当平和的感觉，让人有天生的好感。 果然是有人来接应了。 关宁开口道“我就是镇北王。” 他还是习惯自称我，老是本王本王的反而不习惯…… “在下苏修远，是天一楼弟子，特意在此等候您。” 名为苏修远的男子微微躬身。 “好。” 关宁又对着领路那人道“你可以回去了，告诉庞将军无恙。” “是。” 这人离开。 关宁才是问道“贵宗是在这峰顶吗？” “没错。” “这峰如此陡峭是有什么暗通路径吗？” 靳月也是好奇的问道。 难怪从来不被人发现，藏在这种地方谁能够想到。 “并没有暗通路径，只能是攀爬而上。” “攀爬？” 靳月开口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若要去峰顶只能如此，但在半山腰有可供歇缓的平台。” 苏修远开口道“看起来是很陡峭其实有供踩踏抓取的地方，这也是我们对宗门对弟子安排的一种修行。” 他有着不好意思的问道“不知你们几位能否做到，若是觉得艰难，可放下绳索，只是需要再等一会。” “没问题。” 永宁平静道“我们也不是普通人。” “我也没问题。” 靳月是高品武人，身手不凡。 “你先上，我们跟着。” 关宁更是直接。 天一楼是想看他们的实力，自然不能被轻看。 “各位小心。” 苏修远说了四字，然后转身一跃，身体便轻飘飘的掠起，顺势踩踏到一点，然后开始了攀爬。 关宁注意到，他所踩踏以及抓到的地方都很有讲究，似乎是一条具体的路径。 看起来很难，其实有迹可循。 只要跟着他走过的地方，便能踩的实，也抓的牢。 “走！” 关宁跟在后面，就是踩他踩过的地方，抓他抓过的地方，所以很稳。 再之后是永宁，然后就是靳月。 四个人沿着山体开始了攀爬。 这应该算一种极限运动。 曾经的关宁肯定做不到，可现在却感觉并不难。 他有充沛的体力，又有灵敏的反应，自然不成问题。 而且他敢断定，肯定不止这一种方法上到最高处。 就算能攀爬上去，那下山又该怎么办？ 无非是想看他的实力。 既然如此，就满足你！ 关宁一直跟在苏修远之后，武功不错的永宁也没有感觉到压力，她的身体很轻巧。 关键就是踩踏的地方和攀岩的路径…… 这让苏修远很震惊。 他也没想到关宁竟然能跟的这么稳。 就这般直接爬着，到了半山腰时有一处平台停下来休息。 “镇北王好身手。” 苏修远忍不住感叹。 “你也不差。” 关宁知道眼前这位绝对不是普通弟子。 他到现在都没有大口喘气，而是很平稳的样子。 相比较起来，靳月和永宁就不行了。 休息到足够的时间，又继续向上，这般过了一会终于到了锋顶，也到了天一楼。 只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让关宁觉得很熟悉…… 第572章 入眼是一个宽阔的广场，是用青石板铺就，平坦整齐。 在这么高的峰顶，能建到如此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光是运输就太难太难。 可在看到广场东侧的阁楼后，更是觉得震撼。 精致古朴的阁楼在云雾缭绕之间，极具美感，这个场景让他格外的熟悉似曾相识，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关宁猛然一怔。 他想到了！ 就是在莫宣那里见过，他看过一张书签和一块手帕，上面都有这个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思绪闪过。 关宁直接问道“你认识莫宣吗？” 苏修远平静道“莫宣是我的师妹。” 她果然是天一楼的人。 正对话间，有着十来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有男有女，皆是上了年纪的人。 “镇北王来了。” “我们这个位置确实不太好，只能攀爬上来。” 一个看起来年近六旬，穿着长袍的老者开口道“不过镇北王也非常人，竟能……” “够了！” 关宁平静道“你们天一楼的待客之道，本王已经领教，不知你们邀我过来，是有何事？” 这般冷言，让一众人都有些色变，随即笑着道“外面寒冷，请入阁中一叙。” 几人邀请着。 关宁，靳月，永宁三人进了阁楼。 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在这个时节，外面确实很冷，此刻还有雪花飘落。 进了阁楼内是一个古朴的大厅，正中放置着几盆炭火，驱赶着寒意。 天一楼的实力不可小觑，不愧是第一大宗门。 能在如此地方经营到这种程度可见一般。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宗门所在地。 众人落座。 先前那个老者介绍道“想必镇北王对我们天一楼也有了解，曾遭遇到大康朝廷的清剿，只能缩在这里。” “镇北王到来，对陇州山匪大肆清剿，相信过不了多久，刀就会落在我们头上……”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关宁看着几人问道。 “我们想要表明态度，我们对镇北王您没有丝毫冒犯之意，也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就是希望，您能给我们一点生存空间。” 有一个老者道“您在大力清剿土匪，其中有几支，其实是我们的外围势力，所以……” “所以想让我放过？” 关宁淡淡道“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是天一楼？” “说实话，本王完全可以把你们也清剿，如果上禀到朝廷，想必很快就有督武司的人会来！” “督武司！”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几人都表现出痛恨之意。 朝廷清剿天一楼的主力可就是督武司，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本属天一楼的人叛入了督武司，并且成为骨干。 “我们跟您不存在任何矛盾，也绝对会是您的朋友，我们只是想能有一条活路。” “可以。” 关宁平静道“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光明大道……那就是投靠本王。” 一语皆惊。 先前那个老者摇头道“镇北王说笑了，若是我们真有此打算，恐怕也不会到如今的局面。” “天一楼不会依靠任何人，镇北王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错！” 有几人态度不善，更有一个年轻人冷声道“天一楼就算衰落，也不是谁能够欺压的。” “本王的提议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考虑，有本王的支持，你们能有更好的发展。” 关宁平静道“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们，既然见到了，就把话都说开了……” “如果我们不从呢？” 第573章 “那只能用其他手段了。” 关宁来这里，就是抱有这样的目的，尤其是在见到后，更是坚定了想法。 天一楼哪怕是衰落，依旧有很大的实力，收拢过来对他能有很大的帮助。 还有一个原因。 江湖与庙堂本就无法相融。 一个庞大的江湖宗门对朝廷绝对有害无益。 他是要造反夺天下的人，自然要考虑到这方面。 如果不能被自己所用，哪怕他跟天一楼有极大渊源，也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关宁表露了态度，使得气氛瞬间变得冷寂。 “看来镇北王是不想跟我们做朋友了？” 先前那老者问道。 “短时间内可以成为朋友，长远看来只能成为下属……” “我们邀请您来是做客的，您说这样的话实在不明智。” 又有一个中年人开口，能明显感觉到威胁之意。 “你们是想把我留在这里吗？” “这可是天一楼，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是在威胁我？” 关宁看着这个说话的年轻人。 此人应该是天一楼的精英弟子，看起来年纪跟苏修远相仿，始终扬着头，表现出傲然之意。 “威胁你又如何？” “你敢说这样的话？立即退下可饶你不死！” 关宁还未说话，没想到永宁倒是说话了。 不对！ 这种语气不像是永宁，倒像是甘宁！ 她出来了？ 关宁一时错愕。 “你又是什么东西？还饶我不死？” 年轻的天一楼弟子神情微怔，随即冷笑不已。 “你可要搞清楚，这里是……” 他正说着，永宁……不……是甘宁突然动了！ 她的脚步微动成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了这个年轻弟子的眼前。 似乎只有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原位。 “你……” 这个年轻弟子眼睛瞪的陡圆，神色一片惊恐，想说什么可已经说不出来，他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线，并且逐渐明显，随即倒在了地上！ 死了！ 就这样直接死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 目光惊骇的看着甘宁！ 这该是多快的速度，在到其身前的同时拔剑，回身后又将剑入鞘。 这么多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关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怎么一言不合就杀人？ 果然是暴力型人格。 这下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你竟然敢在我们的面前杀人？” 几位长老都站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无比。 关宁神情也变得凝重，到如此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今也只能面对了…… 可甘宁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冷声道“胆敢冒犯天女者，就该死。” 第574章 “天女？” “你说你是天女？” 几位天一阁长老面色的愤怒瞬间消退，而变为了惊疑。 “你刚使用的莫非是影步？” 苏修远始终平静的面色也显出惊色。 影步是天一楼的一种至强身法，修习后可达化影之效，但修习难度极高，就连他都未曾习会…… “影步？” “好像真的是影步！” “你真的是天女，可有什么凭证？” 此刻几人都连番问着，那个死去的弟子也不顾及了。 “天女是什么意思？” 关宁一脸懵逼。 难道说甘宁还另有身份？ “天女是我天一楼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她是由历代宗主选出，只暗藏在外从不回宗，甚至她的身份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宗门出现重大变故时，天女才会现身。” 苏修远解释道“天女是宗主亲传弟子，只有宗主和大长老知道具体身份，可宗主早死，一直是大长老带管，然后大长老也意外而死……所以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么说天女很厉害了？” 关宁诧异的问道。 “天女是我宗未来之根本，宗主曾有遗命，当代天女身份特殊天赋卓绝，当宗门遇危难时，全宗皆要听从……” 苏修远解释着，也让关宁明白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甘宁确实身份特殊，名义上她是隆景帝的女儿，是皇室公主。 很可能这是天一楼宗主放在隆景帝身边的棋子。 也不对。 照这么说天一楼宗主应该是很小就开始培养甘宁，并且知道她的身体特殊，不然怎么就选了这个暴力人格？ 而且她从小就在宫里，想要接触并不容易，除非天一楼宗主就是宫里的人，才能接触到这些秘辛…… 隆景帝为什么对天一楼这个江湖宗门进行不遗余力的打击？ 这其中怕有隐情。 苏修远又是说道“自从宗主死后，天一楼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宗主，一直在等着天女回归。” “你意思是天女就是宗主的继承人吗？” “在天子不出现之前，天女就是第一继承人。” “天子？” 关宁微微一怔。 这称呼可是够厉害的，也足够冒犯。 天子本就是对皇帝的称呼，江湖宗门里也敢这样。 “此天子非彼天子，天是天一楼的天。” 苏修远知道关宁所想，又解释了一句。 “那天子的地位更高吗？” “当然，若天子出现即使是宗主也要让位尊称，这是天一楼一直都传承下来的门规。” 关宁好奇的问道“那怎样才能成为天子？” “修炼天一楼至高功法成功者就是天子……” “天一决？” 关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镇北王竟然知道？” 看来他说对了，此刻关宁面色平静，内心却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这就是成为天子的条件。 而他就修炼成了！ 记得秘籍外封上写过，这本秘籍本就不是天一楼本身功法绝学，而是后来所得。 具体修炼之法并没有明示。 几乎天一楼所有弟子都有参悟的机会，可漫长的年月过去，从来没有人修成。 甚至都怀疑这是否是一种强大功法。 但天一楼老一辈的人始终坚持，并且立下传承…… 说起来这种功法确实神秘奇异，吸收他人怨气而修己身，让关宁在短时间内，达到极强的程度…… 只要修成，就是天子。 天一楼就要听命。 第575章 原来我也另有身份？ 想到这里关宁恢复了平静，他一点都不着急了…… 两人交谈着，这边甘宁拿出了信物！ 那是一块玉，是一个月牙形状，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关宁很早就知道，因为一直都戴在身上，他也没有问过。 “这算什么？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怎么证明身份？” 有人提出了质疑。 可那个老妪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荷包从中也取出一块玉。 所有人都是一怔，这玉看上去竟然跟甘宁拿出的玉，无论是材质，光泽，形状都一模一样。 老妪颤颤巍巍的走到甘宁身前，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极为不平静。 甘宁则是面色平静的将玉拿起。 两人做出同样的动作，两块月牙弯形状的玉严丝合缝的对着，合成了一块完整的玉，并且玉的颜色也在这一刻变为了红色…… “这……”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 不需要有多余的解释，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妪惊疑的面色变为了惊喜，立即躬身道“天一楼当代大长老公玉枫见过天女！” 直接正名！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相继行礼。 “天一楼二长老宗元明见过天女！” “天一楼三长老华颜见过天女！” “天一楼大弟子苏修远见过天女！” 在场的七位长老包括所有弟子皆是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靳月面色惊疑，震惊非常。 这可真是开了眼界！ 一人皆具三重身份，怪不得之前公主主动要跟来，说能提供帮助，原来是这个缘由。 甘宁平静的问道“现在还有意见么？” “盛元冒犯天女，就该死！” 大长老公玉枫开口道“去把盛元的尸体拖出去……” 立即有几个人进来处理，这个弟子可是白死了。 “关宁刚才的提议，你们有意见吗？” 几位长老微微一怔，原来是在这等着。 刚才关宁说的是要让天一楼归顺在其手下。 “这个……” 大长老公玉枫面露犹豫之色。 “此事太过重大，还要从长计议。” 三长老华颜开口道“天一楼传承这么多年，若真归顺了镇北王可就不再有名号，从而断了传承。” “是啊，这不太合适。” 几位长老皆是开口，表露出抗拒之意。 “天女是天一楼的天女，应当是带领我们对抗隆景帝，重现辉煌，而不是把天一楼送给情郎。” 五长老面色不善。 直接就要求他们归顺关宁，没人能服气。 “是我的话不管用么？” 甘宁声音冷了下来，使得大殿的温度都似下降了些许。 “您看这样行吗？” 大长老开口道“我们可以在镇北王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不行！” 甘宁语气坚决。 这般态度让关宁都没有想到，这么为他考虑么？ “这个……还需要再议。” 大长老说的模棱两可，其实就是拒绝，只是顾及甘宁天女的身份。 “天女的话不行，那本王这个天子的命令，你们难道也不听从吗？” 就在这时，关宁直接开口…… 第576章 “什么？” “你说你是天子？” 几人一副听错了的神情。 二长老宗元明沉声道“镇北王可不要开这种玩笑，您可知道天子对我天一楼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三长老华颜开口道“从我天一楼开宗之时就定下了天子的规矩，是第一宗规，唯有修炼成天一诀者才能成为天子！” “都已过去这么久，从来没有成功者，并且天一诀早已遗失，你是说落到了你的手里？” 关宁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说，而是平静念诵出一首古诗。 “稽首同途听教化，休教虚度流年。常生觉照道心坚。包容他过失，整顿自邪偏。” “分上本无人我相，闲中认正根原。但迷假合起攀援。永沉烦恼海，难证大罗天。” 在听到之后。 七位长老神情瞬间大变，惊骇的看着关宁。 “天一诀在我修行之后，自然损坏化为乌有，但其中有这么一首诗，应该是天一楼第一代宗主所写，隐于了修炼之法内，旁人都无法看到真实修炼之法，只有真正修炼者才能看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宁平静的看着几位长老。 “我是不是天子，你们若有什么验证之法，可以提出！” “你……” 大长老公玉枫沉声道“天一诀是我天一楼首宗偶然所得，只是深研却未修成，此后更是无人参悟成功，因而只有一种验证方法，那就是这首大罗天！” “这首诗只有天一楼七大长老口口相传，也只有我们知道！” 其他几位长老皆是面色惊疑的看着关宁！ 万万没有想到的，天子真的出现了！ “既已知晓身份，为何还不跪拜？” 关宁直言。 他都没有想到偶然间得到的这功法，还有这种福利，自然不能放过。 可以得知，天一楼首宗，也就是创建者，他知晓这功法的神异。 吸收他人怨气而强大己身，理论上来讲，实力可以无限增强！ 这样的人必然能让天一楼更加壮大，因而才定立了这样的宗规…… 大殿内鸦雀无声。 在这一瞬间，就连甘宁都惊疑的看着关宁！ 他也没有想到关宁竟有这样的身份！ 天女的地位是很高，可比之天子还有差距…… “天女，天子同现，我天一楼必将迎来前所未有之繁盛，此乃命数！” 大长老公玉枫苍老的面庞竟出现一抹红润，显示出内心的激动。 “拜见天子！” 她伏跪在关宁面前。 “拜见天子！” 其他几位长老也不疑有他，直接跪了下来。 这就显示出差距。 对甘宁他们只是躬身，而对关宁却是跪伏。 七大长老都认可了关宁的身份，大殿内其他弟子更是不敢再有疑问，便也跪了下来。 天子，在天一楼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若有天子出现，当代宗主都要立即让位，奉其为主。 因而现在的关宁，就是天一楼的掌控者！ “起来吧。” 关宁平静开口。 内心却有惊喜之意，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本来他是准备以好言劝之拉拢，但发现根本不可能，便语气加重威逼利诱。 差点起了冲突，却没想到甘宁有天女的身份，并且还为他争取。 可这些人却很抗拒。 其实也能够理解，一个传承如此之久的宗门，怎么可能轻易服从。 结果又有了反转。 简直完美！ 众人起身，再看关宁目光已经不同，显出恭敬之意。 “我是天子的身份暂时不要公布，只限在场之人知情。” “是！” 大长老公玉枫直接道“你们可听到了？在天子未允诺之前，绝对不可外传，否则将以宗规惩处！” “是！” 所有人都正色应道。 其实殿内也没有几个人，除了七大长老外，也只有两个弟子。 盛元已经死了，也仅剩下大弟子苏修远。 关宁有他的考量。 天子掌控天一楼，若现在传出被隆景帝知道可能是个麻烦，现在还不到时候…… “天一楼现在实力如何？” 大长老公玉枫应道“经过大康朝廷几次清剿，我们天一楼损失惨重，而今核心弟子只有八百余人，分布在各地，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苟延残喘在这里，没有作为……” “八百余核心弟子？” 关宁忍不住惊叹天一楼的强大。 要知道这是被严厉清剿的情况下，而且公玉枫说的可只是核心弟子，外围人员也不少。 核心弟子皆为高品武人，身手极好，能有大用。 “另外我们还有一些隐秘的势力在暗自用营，这些都随时听命调遣……” 公玉枫说的并不明确，这涉及到天一楼的核心秘密，不便公开说。 “我们天一楼高手如云，巅峰时期一统江湖，人才数不胜数！” 公玉枫又接着道“只是遭受大康朝廷打击，损失惨重，并有很多人叛变。” “叛变？” “对！” 二长老宗元明咬牙道“您肯定知道隆景帝手下两大机构，皇城司与督武司！” 关宁点了点头。 皇城司还比较隐秘，是隆景帝创建的特务机构，督武司则是大名鼎鼎。 “皇城司司首耿良平就曾是我们天一楼的人。” “耿良平是天一楼的人？” 关宁面色惊疑。 这个人他在调查邓丘案时还见过几面，是上京城很多官员都惧怕的人物。 皇城司是隆景帝的耳目，其人员分布在朝廷各个司衙，甚至各个官员的家中，一旦被他盯上，很少有善终者。 “耿良平是我的师弟。” 一旁的苏修远平静道“他做了皇城司司首，隐藏在暗中从不露面，是因为他怕被我杀了……” “耿良平原本是督武司司首，在他的带领下，杀了很多我们天一楼的人，后来才转到了皇城司。” “那督武司司首花星河呢？” 关宁忍不住想到这个娘娘腔。 “他不是天一楼的人，此人来历不太了解，其实在他接手督武司后，我天一楼已经遭受重创，不过督武司很多人都是天一楼叛变过去的。” 关宁了然。 原来其中还有这些秘密，不过此刻他有一个更想问的问题…… 第577章 这个问题涉及到隆景帝，此刻有甘宁在场不太方便问。 按照关宁的分析，甘宁这个人格应该是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世，否则她不会在知道天一楼跟隆景帝对立的情况下，而加入天一楼，并且成为天女。 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永宁是第一人格。 她向往美好，便将所有负面情绪摒弃形成了有着语言障碍症的第二人格宣宁。 甘宁是报复性人格，她有强大的武力，并且有天女的身份。 这样看来，最明白的就是甘宁。 对于这个人格关宁接触不多，但现在看来也开始向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说明。 她们的身世太复杂，关宁觉得还是避讳点好。 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 关宁开口道“带我去看看其他地方，你们可以休息休息。” 他想了个理由把甘宁和靳月支开。 大长老公玉枫亲自带路。 这阁楼里别有洞天，据其所说，在隆景帝开始清剿后，天一楼就开始了隐藏。 江湖宗门毕竟只是江湖势力，怎么能对抗朝廷。 因而至今为止，无名峰也没有暴露。 “你刚才说天一楼的宗主已经空缺了很久，为什么不重新选立？” 这是关宁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公玉枫跟他说了很多天一楼的情况。 宗主死了有些年头，可在那之后就未重新选立，一直是七大长老在主持宗务。 “我们一直在等着天女出现。” 公玉枫开口道“宗主死后我们就知道天一楼会经历浩劫，只有天女能带领我们走出。” “如何得知？” “其实这些跟您说了也没关系，主要涉及到隆景帝为什么会如此不遗余力清剿天一楼的原因！” 关宁微微一怔。 他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与庙堂虽然对立，但又彼此相融。” 公玉枫低沉道“前几位皇帝从未清剿过天一楼，甚至暗中都有联系，一些朝廷不便解决的事情，我们会为其解决……这样其实有利于国家的稳定。” 关宁点了点头。 凡事都有两面性，存在即合理。 就好像一座城池，有代表正义公正的官府，也有暗地存在的黑帮。 放大到国家，就是庙堂与江湖，其实都有共通性。 “缘由就在我们上代宗主的身上。” 公玉枫低沉道“我们宗主名叫倪秋月，她还有一个身份是隆安帝时期的贵妃娘娘。” “什么？” 听到此。 关宁神情变得惊疑无比。 大康后妃建制，首为皇后，再之后有四妃，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再之后有九嫔，二十七世妇等。 而天一楼宗主，竟然入宫成了贵妃！ 一般来说，册封贵妃，都是皇帝极为喜爱的。 更关键的是，她竟然还是废帝隆安的妃子！ “是很震惊吧。” 公玉枫低沉道“当一个江湖宗门发展到极大时，当朝者必然会盯上你……” 第578章 关宁当然明白。 他之所以直言要把天一楼收拢，就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为了解决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当朝者肯定不会允许有这么大的江湖势力存在，除非能为己用。 他大概明白了。 “为了天一楼能够继续存在，宗主只能想办法，于是她把目标放在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隆安帝萧成德身上，虽然是带有目的性，但幸运的是她跟隆安帝相爱了，并且感情很深，之后入宫成了贵妃。” 公玉枫接着道“有了这层关系在，天一楼自然就能存在了，并且还有了特殊的身份，夹杂在黑与白之间。” “宗主找到了真爱，这本是很美好的事情，但没想到……” 关宁开口道“但没想到隆安帝只做了三年皇帝，就被隆景帝夺走了帝位！” “没错！” “其实在宗主跟隆安帝认识的时候，那时也认识了隆景帝。” 公玉枫咬牙道“隆景帝就是一个无耻之徒，他其实很早就觊觎宗主的美貌，在夺得帝位后，便起了占有之心！”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关宁忍不住感叹，这个天一楼的宗主也确实是命不好。 “宗主本要随隆安帝赴死，可她还不能死，因为还有天一楼！” 公玉枫低沉道“宗主只能委身于隆景，同时也在暗中布置安排天一楼隐匿……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隆景帝发现了宗主的假情假意，他愤怒了！” 听到这，关宁猛然一怔。 这又是一段皇室秘辛。 他突然想到了叶无双。 关宁曾听叶无双说过，她是在刚出生时，还在襁褓之中被安排送出了宫…… 所以叶无双很可能就是倪秋月的孩子，那永宁呢？ 她肯定不是倪秋月的孩子，因为时间线就对不上，而且依据隆景帝对待永宁的态度可以推断出来，她大概率不是永宁亲生的，倒像是隆景帝被绿了以后生下来的。 关宁一阵头大，永宁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也太复杂了。 “宗主自尽而死，隆景帝开始了对天一楼的清剿……” 公玉枫讥讽道“其实隆景帝很可怜，他是爱而不得，故意报复！”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宗主的心！” 这就是全部缘由，关宁也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大的秘辛，一个江湖宗门竟跟朝廷有如此深的关系。 只是具体过程可能更加复杂。 公玉枫知道的也不详细，至少她就不知道甘宁的真正身世，除了天女，还是宗主倪月秋之女。 爱恨纠葛是最难说清楚的。 思绪闪过。 关宁开口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天一楼也该有新的宗主了。” “当然。” 公玉枫沉声道“天子就是天一楼身份地位最高者，您就是新的宗主！” “不！” 关宁摇头道“我可不会做宗主。” “您不做？那让谁做？” “天女来做。” 关宁可没有兴趣做宗主，他是要做皇帝的人。 现在把让甘宁来做宗主是最合适的。 “天女确实有资格继承宗主，可现在有您这个天子啊。” 关宁开口道“她是我的女人，所以没区别。” ps:bug已经修改，抱歉是我脑残了。 第579章 其实就是一个人，关宁这样说也没有问题。 公玉枫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既然天子您都决定了，自然是可以的。” 天女本身就有资格做宗主，又有关宁的首肯，自然没有问题。 以前他们还有些排斥，现在态度完全改变。 其实他们也想找一个靠山，才会邀请关宁来无名峰，只不过那时想的是合作，现在是完全依附。 公玉枫又带着关宁去了其他地方，了解到很多天一楼的情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个曾经江湖上的第一宗门哪怕衰落，也有极强的实力，尤其是他们在暗中控制着很多势力。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他们的人！ 这也会成为他极大的助力！ 赚大了！ 关宁向公玉枫提出了要求，他会把人送到无名峰，由这边来进行培养教授。 同时利用其原有的影响力，开始恢复发展…… “您是为了日后造反做准备吗？” “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 “是。” 公玉枫激动不已，虽然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了。 这更坚定了天一楼追随关宁的决心…… 接下来几天，简单举行了一个宗主继位仪式。 甘宁，正式成为天一楼宗主。 但她不会一直待在无名峰，她的具体身份也会保密，只是为了天一楼能更好的发展。 天女是天一楼未来之根本，意义重大。 依旧是七大长老主持宗务，只不过他们的重心是为关宁服务。 关宁提出很多要求，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起兵造反！ 都安排好以后，关宁就离开了无名峰。 随他离开的还有几十名精英弟子。 但关宁最看中的还是大弟子苏修远，把他带在身边。 苏修远是现今天一楼第一高手，关宁很欣赏他这种出尘气质…… 天一楼归顺，让他在陇州筹备大军的计划更加顺利。 趁着这期间，关宁去往了陇州各地，接见官员，慰问城民百姓。 而这般亲民的姿态，也让他的威望再度提高。 主要官员也都换成了他的亲信，他成为陇州实际的掌控者。 转眼间，岁末将至。 关宁跟镇北军一起过了一个平安祥和的年。 镇北军还有最后一两个月的休整时间，等开春之后，大军便会赶赴北方。 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在岁日过后没几天，圣旨便到了金水镇。 “着镇北王率镇北军五日内赶赴北方抵御蛮族！” 前来传达旨意的是一名兵部官员，名叫蒋楼。 “为什么如此着急，连开春都等不及？” 关宁很是疑惑。 就算战情艰难，可北方还有三十万安北军怎么也能抵挡一阵吧？ “安北军挡不住了！” 蒋楼开口道“年前蛮族出动十万大军对我国北方潼州发起进攻，大肆抢掠！” “潼州几乎被占领，安北军折损近五万余人，北方一片混乱，城民百姓都开始南逃……因而急需您率镇北军北上，主持大局！” “情势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对！” 蒋楼低沉道“现今大康内部本就不安定，北方再不安稳，可就更麻烦了。” “安北军共折损了多少？” “已有十万人马。” 第580章 “废物！” 关宁忍不住骂道“关子安是干什么吃的，这才多长时间就葬送了十万人马？” “谁说不是呢？” 蒋楼开口道“现在百姓对关子安抵制的厉害，朝臣们也谏言尽快把关子安召回处决，以安民心，可陛下却始终保着关子安。” “主帅无能，累死三军！” 关宁虽然不看好关子安，可其实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够守卫边境，保北方平安。 蛮族进犯，生灵涂炭。 受苦受难的还不是老百姓？ 面对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处决，以安稳民心。 可隆景帝依旧力保！ 现在可以确定了。 关子安应该是隆景帝的重要棋子，可能还知道隆景帝不少隐秘的事情，比如他父亲出事的真相…… 现在大康本就不安稳，北方再有这种事情，国家立即陷入动荡之中，难怪隆景帝会如此着急。 北方本就是镇北王府的核心之地，无论出于哪个角度，关宁都要全力以赴！ “三日后，本王会率领大军出发！” “您留在上京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并且携带有大批军需粮草，北方之乱就要靠您了！” 蒋楼又低沉道“我还要尽快回上京复命，暂不多叙，费大人让我转告您，若您去了北方，有机会要削弱安北军，以防止取得胜利后，被安北军抢了功劳。” 关宁微微一怔。 原来这蒋楼是兵部左侍郎费田的人。 而费田其实是叶无双的人。 说的是很隐晦，担心安北军抢了功劳。 这种功劳安北军根本就抢不走，其实是在提醒关宁，等北方平定之后，朝廷可能对他动手，到时安北军就是主力…… “替我谢谢费大人。” “告辞！” 蒋楼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应该是上京城那边正等着他的回复，确认镇北军出发，以安民心…… 原本计划是在开春天暖后四五月出发，现在提前到二月份。 不过情势紧急没有办法。 关宁早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这一天！ 镇北王府本就是在北方，从他被调往上京，镇北军被调离北方已经过去两年多。 说起来时间并不长，但却足矣证明了一件事。 隆景帝先前的决定是错误的，只有镇北军才能守卫北方。 他再一次打了自己的脸！ 能回北方就是如鱼得水！ 关宁需要一场大胜为他造反赢得更大的民望基础…… 军令如山！ 三日后出发北上！ 镇北军开始准备！ 他在陇州这边也做好了安排，从天一楼派出的弟子安插在陇州主要官员身边，既为了保护，也为了监视。 有五千镇北军由周铭率领，留在了霸山，负责训练军队。 知道消息后，贾合率领众多官员前来送行。 在关宁的帮助下，贾合头上的代字已经取消，成为陇州刺史。 “在本王平定北王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陇州的实际情况掩盖住。” 关宁声色镇重。 他说的就是在陇州训练军队的事情，万一被朝廷知道，提前动手可就麻烦了。 “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力。” “陇州就交给你了，若有不决，可去找周铭。” “是。” 全部安排好。 关宁率领镇北军出发，奔赴北方…… 第581章 镇北军北上平乱的消息很快传开，在上京城引起极大震动，原本低迷的城民百姓振奋不已。 “镇北军终于要北上了！” “早就该这样了，若当初不调离镇北军，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镇北王去了陇州才一个月就解决了匪患问题，这去了北方肯定能平北方之乱！” “什么安北大将军，就是个废物！” “战场上打了败仗是要杀头的，关子安主动挑起战争，还一直落败，怎么还不处置？” “陛下为什么还要保他？” “陛下多日不上早朝，不理朝政，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城民百姓议论纷纷，连带着对朝廷也表达出不满。 定立储君的事情跟普通百姓没关系，可为了修道观强征劳力就让百姓们抵制的厉害。 以前的寒山寺就够大了，现在要修的道观比以寒山寺规模还要大！ 哪怕天寒地冻，也要继续施工，这些事情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这种不满的情绪都在积压着。 与此同时，众多朝臣也都在谏言隆景帝，希望停止修建道观，将这部分钱用在北方战事上，可他们连隆景帝的面都见不到…… 他在忙什么？ 当然是忙着修道。 深宫大院，一座古色古香的宫殿里，香薰袅袅，烟雾缭绕。 周边围了一圈道士在念诵着道经，而在中心处，则是穿着道袍盘坐在蒲团上的隆景帝。 在他身边，皇城司司首耿良平躬身禀报着朝中情况。 “近日，朝中不少大臣都在暗中说一些忤逆之言，对您修筑道观等事情很是不满，这些朝臣该如何处置？” “找一些挑头的人杀了，以儆效尤。” 隆景帝睁开了眼，怒声道“这些人就是该死，朕是九五之尊，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是！” 耿良平应声。 “陛下，镇北军已经北上了。” 太监总管冯元道“您是否应该上一次早朝，朝中积压了很多政务，怀源二州有大量难民，需要赈灾，南方贵族们土地兼并严重……皇子们依旧在斗争，这些问题都等着您去处理。” “够了！” 隆景帝开口道“朕不是任高廉为内阁首辅，沈兴云为内阁次辅，由他二人执掌内阁，处理政务吗？” “申国公一直是在都督府，只是擅长军事而不擅长政务，而沈兴云曾经只是个道士，他……这些人怎么能跟陛下比呢？” 冯元说着跪了下来。 “陛下，大康已经……” “够了！” 隆景帝直接打断冯元的话，冷声道“你看朕的头发，大半已经花白，你看朕的面容，已显出老态，朕若不能长生，要这盛世又有何用？” 这就好比是一种，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心态。 “若朕能求得长生，一切问题都能处理好的。” “陛下！” 冯元开口道“您难道没注意到吗？您的老态正是从最近大剂量服用丹药开始的，请您停止……” “冯元，你是何居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的玄心法师打断。 第582章 “陛下，您不要听他乱讲，您有此症状，并不是因为服的太多，而是服用的太少……” 他当然着急了。 因为这些丹药就是他主持调配的，若有了问题，他难逃罪责…… 冯元直接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服用？” “这丹药皆是用奇珍药材精心炼制，贵重无比，我怎么配服用？” 玄心的话直接说到隆景帝心坎。 他对着跪在地上的冯元怒声道“看在你侍奉朕身边这么久的份上，朕可饶恕你一次，但没有下次，安心做好你的太监即可！” “奴才知罪。” 冯元低声应着，只是眼中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关宁已经率镇北军北上了吧？” 隆景帝低沉道“给关子安传信，镇北军去了以后，就全面撤下来保存实力，为之后剿灭镇北军做准备。” “另外通知高廉，让他做好准备，只要关宁取得胜利后，立即采取措施，只要除掉了他，朕才能安心……” “是！” 玄心应声离去了。 隆景帝再度闭上了眼，恢复了清修状态。 近日老态越来越重，让他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 他已不管不顾。 除了长生，什么都是假的！ 可他不知道，他所服用的丹药却都是毒药，反而加速了他的衰老…… “父亲，镇北军已经北上了，想必能够解决北方之乱。” 与此同时，薛家父子二人也在进行着交谈。 “陛下多日不上早朝，更是莫名提拔起一个名叫沈兴云的人担任内阁次辅。” 薛庆开口道“您可知道这沈兴云是何人？他曾是云游四方的道士，建造上清道观就是他的的提议，此人对于政务半分不通，使得朝中一片乱势，近日多位官员都来拜访，请求您出面，您为何不见？” “幸亏是我退的及时，否则我薛家早就没了。” 薛怀仁低叹道“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或者说，现在的陛下才是真正的陛下。” 这话很绕口，但薛庆却听懂了。 隆景帝修道寻长生已经不是秘密。 “而今谁会写道经祈文，便能得到重用，盛世动荡啊！” 薛庆忍不住感叹。 “盛世动荡倒还能接受，就是怕再有忠臣受迫的戏码上演。” “您什么意思？” 薛庆问道“那次早朝陛下给了关宁军权，从那之后您就辞官回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太了解陛下了。” 薛怀仁低沉道“陛下权术高明，但无容人之量，他给关宁军权，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我猜的不错，一旦关宁平定北方后，陛下就会下旨夺关宁军权……这就是忠臣受迫！” “那关宁怎么会愿意？” “对啊，关宁怎么会愿意？所以到时怕是要有一场内战！” “您是说关宁会造反？” “跟关宁斗了这么久，我也很了解。” 薛怀仁低沉道“此子跟其父不同，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他不会安分的。” “我甚至怀疑，镇北王根本就没有死，关重山怎么能不知道陛下对镇北王的忌惮，他又不想被朝廷处置，又不想担负造反的罪名，所以就藏了起来……” ps:拜托大家点点催更，这个数据很重要，越多越好。 第583章 “我还怀疑关重山出事，就是陛下联合蛮荒做的局！” 薛怀仁再出惊人之语把薛庆都吓到了。 “勾结外敌谋害忠臣，陛下图什么？” “图什么？” 薛怀仁冷声道“你不要忘了咱们陛下是怎么坐上的皇位！” 薛庆猛然一怔。 “陛下就是藩王造反夺的皇位，他最担心的就是别人也走他的路子，而在大康最有可能也最有实力的就是镇北王府。” 薛庆立即就明白了。 这其实就是每个人都存在的一种心理。 “而且坊间还有一种传闻，历代王朝国祚不能过三百年，大康建国已有二百七十多年，正处于此，陛下偏偏又很迷信这些，这也成为了诱因。” “真是这样吗？” 薛庆开口道“纵观历史好像真的没有国祚能超过三百年的王朝。” “是存在这样的问题，但不是国运气数迷信之说，而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薛庆起了请教之意。 他父亲薛怀仁曾经可是国子监的掌学博士，学识渊博，通贯古今。 “在我看来，主要还是资源分配不均的原因。” 薛怀仁沉声道“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其实始终存在，但随着国家年限的增长，快到三百年的时候，整个国家的贫富差距会拉到特别大，大部分的资源都集中在少部分特别富的人手上，穷的越穷，富的越富，矛盾就会凸显出来，才会造成动荡起义，导致王朝覆灭……” 听到此。 薛庆猛然一怔，惊声道“这不就是大康的现状？” “对，大康就是这样。” 薛怀仁低沉道“我是削党魁首，外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削镇北王府，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目标是那些贵族世家！” “我想着，把镇北王府这个最大的贵族削掉，便能以此为契机，对那些贵族世家动手……” 薛庆双目睁的斗圆。 这些话他可从未听父亲说过，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父亲的要做的事情有多宏伟！ “我不敢表露分毫真实意图，因为我太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大康历史上并不缺乏意图改革的官员可有几个成功了，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薛怀仁沉声道“你以为隆安帝为什么短短三年内就丢了皇位，就因为他太急了，刚继任皇位便意图动世家贵族，才引起了反弹……” 薛庆目中惊色越来越浓，今天他父亲可是跟他交心了，当然也让他敬佩不已。 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就相当了不得。 “世家贵族不是某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庞大群体！” 薛怀仁接着道“关宁抓住机会逼迫陛下杀了沛国公郑译，可你觉得有影响吗？” “没有影响！” “因而必须要从根本解决，我太清楚其中的厉害……” 薛庆问道“所以您就想以镇北王府来打开突破口？” “没错。” “虽说镇北王是贵族中的清流，但确实是最大的贵族世家，借着陛下的削藩之机，应能有成效。” 薛怀仁开口道“我当然知道镇北王府对大康的忠诚，但只要能解决世家贵族的问题，在所不惜！” “他们就是蛀虫，附着在国家的身上，只知一味的吸食，而不知回报，他们利用所掌握的资源而掌握更多的资源，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对国家的危害，也越来越大！” 薛怀仁在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能感受到那种痛恨之意！ “可渐渐地我才发现太天真了。” 薛怀仁神情低落道“千年世家，百年王朝，我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父亲，您已经很厉害了，又何必妄自菲薄？” “关键是陛下他竟然没有丝毫有改变的意思，反而不断的纵容。” 薛怀仁开口道“因为他需要得到世家贵族的支持来坐稳他的皇位，这让我明白，想要改变太难了，除非……” “除非什么？” “不破不立！” “您指的是……关宁？” “对。” 薛怀仁沉声道“想要改变秩序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推倒重建……我很纠结。” “所以您辞官了？” “我是为了薛家，我预测未来几年大康会经历巨大动荡，这个时候是选择的机会，也是押注的机会，局势不明朗之前，暂退是最好的办法。” 薛怀仁抬眼看着薛庆。 “还记得为父跟你说过的薛家家训吗？”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没错。” 薛怀仁开口道“你去暗中告知那些官员，要学会明哲保身。” “明白了。” “那如果关宁真的造反怎么办？” 薛怀仁淡淡道“他若能攻至上京，我不介意帮他一手。” 薛庆略微惊疑。 关键时刻父亲能帮一手，那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再了解不过。 别看他父亲现在赋闲在家，可在朝中还是有相当大的影响。 任次辅这么多年，门生故吏不知多少…… 姜还是老的辣，父亲原来已经有这么多打算，早已做了两手准备。 我跟父亲相比，还差的多啊！ 薛庆忍不住感叹。 “王爷已经北上了，咱们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同一时间，吴管家跟钱大富也在进行着密谋！ 按照关宁离开前的指示，在关宁北上之后，在京的家族产业及相关势力都要在暗中转移至北方！ 要不然等关宁在北方起兵，在京产业都会成为打击对象，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有点心疼啊。” 钱大富有着些舍不得。 这两年来将关氏商号发展到如此规模，也确实不容易。 “失去只是暂时的，你要想一个正当理由把我们的产业店铺都卖出去。” 吴管家开口道“一定要讲求方法，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们是要撤走了。” “理由很简单。” 钱大富开口道“就说王爷要北上平乱，家族为了支持王爷，要变卖家产筹措军费，不但能达成目的，还能博得声名。” “好，这个理由好！” 吴管家开口道“不愧是商人，这头脑就是转的快……” 钱大富翻了个白眼。 各方皆有反应，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行军，关宁也终于到了北方。 ps: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催更行不行。 第584章 北方，即大康之北，因与蛮荒接壤，一直遭受侵害，后世宗皇帝封授藩王守卫北方，逐渐将蛮荒驱逐，使得六州安稳。 镇北王府虽是藩王，但并未有直接封地，主要是因为已经掌握了庞大军队，若再有封地，长时间恐将成为国中国。 这显然是朝廷一种限制手段。 虽没有封地，但镇北王府在北方却有相当大的威望，城民百姓人人尊崇信服。 因为镇北王府给北方带来了安定！ 长久以来，哪怕不会刻意的操作，可北方各州也都对镇北王府有极大的支持和很强的依赖性。 因而也有人称为北方王。 这也是隆景帝一直没有强势削藩的原因，他是担心手段激进，而使得北方不稳。 自关重山出事后，隆景帝借机将世子关宁召至上京，同时将镇北军调至陇州。 朝廷便开始对北方六州的主要官员进行了大换血。 亲近镇北王府的官员皆被更换，由朝廷派驻官员掌控。 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消除镇北王府在北方的影响力。 为什么会选择关子安？ 因为关子安曾是关重山的义子，有这个基础，城民百姓更容易接受。 削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隆景帝的做法没有错误，首先打掉镇北王府的根基，再徐徐图之。 后又扶持起关子安，以安北军取而代之，又有停战三十年的合约在，只需正常驻守，根本没有问题…… 这个削藩之策相当高明，他算的很准，却没有算出变数…… 谁曾想原本是废物世子的关宁显露才能，异军突起，这也成为了削藩的最大阻力，更没有想到停战和约只维持了短短一年，便爆发了战争！ 安北军根本不敌，关子安也露了气…… 隆景帝好不容易形成的削藩之局瞬间破了，反而还要把关宁和镇北军重新请回来。 可想而知他的难堪。 并且这也是全国人的期愿，对于北方的城民百姓更是如此…… 关宁真切的感受到了！ 当他率领镇北军到达北方时，明显发现镇北军的将士们情绪有了变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更有人直接伏跪在地上大吼大叫！ 关宁能够理解。 镇北军长时间的镇守北方，已经成为一种传承精神。 自关重山出事以来，镇北王府巨变，镇北军被调离，有很多污言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一种否定！ 否定了他们的付出，否定了他们的功勋，这才是最大的打击！ 现今他们又回来了。 他们有了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是，镇北军的将士们皆为北方人。 皆言镇北铁军世无双，可知六州十家九户无儿郎！ 镇北军驻守北方这么多年来，蛮族从未侵扰一州，从未踏足关内，这凭的就是钢铁般的意志！ 长时间的安定给外人一种，蛮荒不过如是的感觉，朝中也总是有人不满每年对镇北军的军费支出，觉得随便换一支军队都能坚守。 可他们却不知道，镇北军每年的伤亡有多大！ 镇北军几乎每年招兵，加以训练之后成为预备役，使得一直保持在三十万数量。 因而，这话并不夸张！ 回来了！ 镇北军的将士们呼喊着。 第585章 回来了！ 关宁也在轻声呢喃着。 将士们都是如此，城民百姓们也皆是热情无比，大军所过之处，欢呼雀跃。 各地官员纷纷迎接，到了这里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镇北王！ 北方战情紧急，局势糜烂，造成很大恐慌，不少百姓都已准备南逃，镇北军回来，就有了主心骨，才会感觉到安稳。 关宁并未在沿途多逗留，他要尽快到前线主持大局…… 云州，是最靠北的地方，因而也成为主要守卫之地，镇北王府就坐落在此，也是大本营。 因长时间的驻扎，哪怕不用刻意经营，这里几乎也成为了镇北王府的私人封地。 刚进入云州范围，走在一条官道上就见到前方出现了不少的人以及马车。 官道两边也有很多人似是特意在此等候。 “停！” 关宁抬手让大军停下。 “王爷，是主母来了。” “嗯。” 关宁点了点头，他已经认出来了。 在大军停下来之时，前方等候的人也在往这边走过，关宁带着永宁等人也往过走。 “我的妆容还好吧？” 永宁忙着问道，同时也在整理着。 关宁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第一次见面，当然很紧张了。 “没问题很好看。” 关宁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宁儿！” 未到场中，便听得一声呼喊，声音中带着哭腔，让人听之心颤。 这是一个近四旬的妇人，她穿着偏素色的衣裙，发鬓束起，并未看到有什么妆容，但显得简朴大方，关键是她的气质，既有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之风，又有寻常女人难有的英气。 她手提衣裙急步跑来，还差点摔倒，可全然不顾，眼中只有关宁！ “宁儿！” 她来到关宁身边，眼眶已经泛红有着泪水在打转，这是一个母亲许久未见儿子激动的泪水。 这一幕，让关宁动容。 他是穿越而来，严格意义来说这并不是他的母亲，可他此刻却感同身受。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他已经彻底融入到这个身份中，并能深刻的体会到这种情感。 回不去了！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是他最亲近的人。 “孩儿见过母亲。” 关宁竟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抗拒，很自然的叫出了声…… 她就是曾经的镇北王妃，关宁的母亲杨娴。 杨家是北方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杨娴曾也是北方有名的才女，当初跟关重山的结合也引起轰动，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关重山虽为贵族，可却是一介武夫，怎么看都跟杨娴不般配。 可正是这个看似柔弱的才女，却在镇北王府遭受巨变时支撑了起来！ 丈夫遭难生死不知，儿子被强召回京成为质子，家族面临打压……这些都没能打垮她。 她孤身一人留在北方，坚守着家族基业。 这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第586章 “回来好。” “回来好啊！” 杨娴摸着关宁的脸，心疼道“你比以前瘦了，也更黑了。” 母亲对儿子说的总是这句话，其实关宁一点没瘦，修炼神秘功法以来还壮实了不少。 “我没有瘦，倒是您可比以前老了。” 刚穿越来的时候他见过一次母亲，毕竟是镇北王妃，养尊处优保养极好，肯定比同龄女人要年轻，两年时间，确实老了许多。 想必也是压力太大，心绪太多的原因。 朝廷推行削藩之策以来，北方亲近镇北王府的主要官员皆被更换，就连云州也是如此，不断压迫镇北王府的势力。 而母亲独自留在这里，要跟这些人周旋，还担心着远在外的儿子，确实也不容易。 “年纪大了，到该老的时候了。” 杨澜拉着关宁的手认真看着，好像要发现什么变化。 “以前那个混小子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宁儿你受苦了。” 杨娴不无感慨之意。 “你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夭折，自那以后就一直体弱多病，我跟你父亲便不想给你什么压力，只希望你能健康成长就是……” 这些事情关宁的记忆中也有。 父母二人宠爱的厉害，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也惯出了一个几乎是败家子的儿子。 “这是您的儿媳妇，永宁公主。” 关宁给介绍着。 “这就是永宁？” 杨娴笑着道“你幼时去了一趟上京城，回来以后就叫唤着长大了要娶永宁，这可是真娶回家了，长的可真俊。” 她说着摸出来一个玉镯。 “这个给你，是我们王府家传的。” “这个……” 永宁面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看着关宁。 “拿着吧。” 永宁才是伸出了手，让杨娴给戴上。 “不是还有一个宣宁公主？” “宣宁不方便出来，等回去给您解释。” 关宁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别人不太容易理解。 “那好吧。” 杨娴也看出了关宁的意思，这里这么多人，应该是不方便说。 “快来见见老孙他们，一直都盼着你回来。” 杨娴指着身边人。 “小王爷。” “小王爷，您可回来了。”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跟脑海中的记忆重合，让关宁感觉到了亲切。 这些都是王府的人，有几位都是从小把他抱大的。 这就是家！ 这些都是他的家人！ 关宁已经接受这个身份，也愿意融入进来。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有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跑了过来，其身后也跟了五个人，都显得很急促。 看到这个人，杨娴的面容也冷了下来。 “他是云州刺史贺安。” 正说着，这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也走了过来。 “下官云州刺史贺安，率云州官员特来接您，可是把您盼来了！” 贺安皮肤略白，带着满脸献媚的笑意。 云州是镇北王府所在地，主要官员皆是亲近王府的人，甚至在以前都是镇北王提名，朝廷任命。 但削藩开始后，主要官员都被替换，贺安也是在那个时候上任。 听吴管家说过，这个贺安到了云州后，配合关子安大肆排挤打压镇北王府。 曾很多亲近王府的人都被他整治调换…… 思绪闪过。 关宁淡淡道“盼来了？贺大人这个用词是否有些不恰当？” 贺安笑容略微凝固，随即立即反应过来，忙着道“是回来了，回来了。”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来了是外人，回来了是主人。 第587章 “听说自从贺大人上任，在贺大人治下云州繁盛，百姓富足。” “哪里哪里，主要是镇北王府在云州，我等没有任何作用。” 贺安岂能听不出这隐含之意，此刻是胆战心惊。 谁曾想关宁竟然还能回到北方？ 情势转变太快。 他们这些人可就要遭难了。 必须要赶紧认错求饶，否则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您回来后，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都听您的。” “对，我们都听您的。” 其身后官员也立即表态。 “都听我的？” “是。” “是。” “那你们曾对我镇北王做的那些迫害之事该如何清算？” “我们……” 贺安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关宁淡淡道“以不配合本王军事行动的罪名审判斩首！” 这一开口，让所有人都是大惊。 其后立即有士兵上前，将贺安等人全部缉拿。 “王爷，不要啊，我们配合，我们一定配合！” 贺安等人面色苍白，惊声大喊。 “既行恶果，必食其果。” 关宁冷声道“以为镇北王府衰败了，谁都敢上来踩一脚，现在本王回来了，倒要看看谁还敢欺压半分！” “不！” “你不能这样，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你无权处置！” 贺安面色大变，他没想到关宁竟然如此强势，连装样子都懒的装。 “朝廷命官？” 关宁淡淡道“你又不是本王杀的第一个刺史。” “带走！”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这不止是报复，也是表明态度。 他关宁回来了，以前的那种局面也要改变了…… 在一片哀嚎中，贺安等人被羁押走就地处决。 这一幕让人震惊。 谁都没想到关宁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手。 他们却不知道，关宁是故意这样做。 因为这样才能传出去。 镇北王府来人颇为提气，但也有忧色。 直接斩杀朝廷命官，还是刺史大员，就算是曾经的关重山也没这样做过…… “母亲，我这样做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让人意外的是杨娴的态度竟然会是这样，反而还有赞赏之意。 “你比你父亲强，你父亲说是霸道，可也没杀过刺史。” 这话听得让永宁暗自心惊。 不愧是能做镇北王妃的人物，就是不同凡响。 难怪关宁如此胆大，原来是根里带来的。 关宁也是微微错愕，记忆中的母亲可不是这样。 或许是这两年经历太多，也改变了心态。 关宁更是不在意。 北方将会是他起事的地方，留着这些人干什么？ 过年吗？ 他已经没有顾及。 就算隆景帝知道又能怎么样？ 还不得受着。 因为他要指着自己平北方之乱。 思绪闪过，关宁又问道“我那位好义兄呢？怎么没来迎接……” 第588章 关宁说的好义兄，自然是关子安。 他率镇北军来平北方之乱，是顶替安北军的，按理说身为安北大将军的关子安应该来迎接。 可现场一个安北军的人都没有出现。 这货不会是被打出阴影了吧？ 关宁不无恶意的想着，不过他也知道自从上次在授封仪式上撕破脸皮之后，关子安对他不知有多大恨意，又怎么会来迎接？ “你说那个白眼狼？” 哪怕是以杨娴的涵养，提及到关子安此刻都带着愠怒。 “当初我跟你父亲真是瞎了眼，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 关宁能够理解母亲的气从何来。 关子安本是一个流浪儿，是关重山见之可怜将其收留，培养长大。 可是没有半分亏待他。 结果他又做了什么？ “这关子安真面目露了出来，倒是让为娘想起一件事。” 杨娴把关宁拉到一边，开口道“你幼时得过一场大病，那病来的突然根本就没有缘由，我跟你父亲其实一直都怀疑你是受人毒害！” “受人毒害？” 关宁微微一怔。 他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毕竟那个时候还很小。 “没错。” 杨娴沉声道“你之前都健健康康，并无半点预兆就得了大病，若非救治及时能否活过来还不一定，很有可能是遭人毒害，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完全能说的通。” “您怀疑是？” “当朝陛下隆景帝。” 关宁点了点头，这有很大的可能。 隆景帝应该很早就有了对付镇北王府的心思，并且开始了布局！ 世袭王位，代代单传。 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杀了自己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这样镇北王府就断代了。 再后来，他又布局设计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关重山。 这样就可以使得镇北王府很自然的消失，根本无需考虑什么削藩的事情。 只是被毒害的关宁侥幸活了下来，可却一直体弱多病，无法修习武道。 历代镇北王皆为英勇善战者，一个不能修武的镇北王又算什么？ 一个废物世子自然可以轻易废除！ 好算计，好布局。 关宁暗自心惊，也不由感叹。 这般看来隆景帝确实心计颇深，有独到之处，只是他的心计都没用到正处，是用来迫害忠臣的。 那关子安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杨娴又接着道“现在回想，关子安被你父亲收留恐怕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似乎知道你父亲的习惯，每日在你父亲去往军营的路上乞讨逗留，久而久之你父亲就会注意到，看其可怜收留回府！” 这样说来，关宁也开口道“我也一直怀疑关子安就是隆景帝的人。” “没错。” 杨娴沉声道“他进了镇北王卑躬谦逊，赢得我们的好感，博得你父亲的欣赏，赐予关姓，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培养，他学了你父亲的本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父亲出事后，李代桃僵接手镇北王府。” “而那时的你确实不够出彩，他完全有可能做到。” 这般推断下来严丝合缝。 关子安也是隆景帝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这个计划完美无缺。 却出现了偏差，这个偏差就是他的穿越…… 人算不如天算。 第589章 “您也怀疑父亲出事是有隐情？” “当然。” 杨娴低沉道“只是一直没有查出来，如果真有隐情，关子安一定知道。” “您跟我想一块了。” 关宁平静道“真相就要大白，关子安这个白眼狼我会亲手除掉他，他就不配姓关！” “嗯。” “这两年来让为娘看透很多事情，如果真相真是我们想的这样……” “那我会为父亲，为死去的镇北军讨回公道！” 杨娴欣慰道“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决断考量，不管你做什么为娘都会支持的……” “嗯。” 镇北王府守卫北方代代忠诚，结果换来了什么？ 是无尽的猜忌和阴谋算计。 关宁知道母亲这是死心了，或者说对大康朝廷死心了…… “关子安在哪里？” “他的安北军现驻扎在风卢城一带。” 杨娴开口道“潼州几乎失守，只剩阳台一座孤城，恐怕难以坚守，蛮族刚换了大汗，新任大汗是个野心很大的人，趁着这次机会要彻底占据关内，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 关宁神色凝重，路途中他也得知到不少战情。 潼州也是跟蛮族交界的一个州，是在云州西边。 安北军难以坚守，使得蛮族气势汹汹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战情紧急，我便不回王府，准备直接赶往风卢。” “不回王府了？” 杨娴略微一怔，随即开口道“不回就不回吧，蛮族大举进攻，使得被进犯之地生灵涂炭，镇北军在时可从未这样过，为娘看着揪心。” “镇北军本就有镇守北方之责，为娘不阻拦你。” 这番话让关宁动容。 杨娴为关宁整理衣衫，嘱咐道“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敢冒进，更不敢麻痹大意，为娘等着你凯旋。” “您放心。” 关宁开口道“关子安要等北方之乱平定才能处置他，且让他再活几日。” “你看着办。” 杨娴又道“永宁不能跟你去，要留下来陪着为娘。” “好。” 一番商谈后定了下来。 关宁其实也不想他跟着自己四处征战。 “庞青云，你先点五万精骑跟我走，其余大军可暂时休整，不着急上场。” “五万精骑？” 庞青云开口道“不应该都去吗？” “我们的兵力不能一下放出，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明白了。” “我们要先去安北军驻地，虽说是替换他们，但也不能让他们太闲，先去见见我那位好义兄。” 听到好义兄这三个字庞青云就忍不住想笑。 他也听说了关子安被关宁打废的事迹。 很快就点足了人马，关宁率领直接出发。 如果要回镇北王府就是另一个方向，也耽误了时间，因而关宁决定直接奔赴前线。 也在关宁赶往之时。 此刻在阳台城安北军驻地的关子安也得到了消息……关宁率镇北军来了。 ps:万水千山总是情，点个催更行不行。 第590章 阳台城是云州与潼州交界的一座小城，蛮族大举进攻，安北军不断退守，便暂驻扎在这里，等候着镇北军的到来。 城内，一座宽敞的房屋已被改造成临时指挥所，众多将领都集聚在此。 “大将军，我们真的不去迎接镇北王吗？” “镇北王率镇北军前来接替我军，于情于理都应去迎接。” “是啊！” 众人请问着。 坐在位置上的关子安冷声道“是战情重要还是这些虚假的奉迎重要？” “至少也应派人前往吧？” 副将周擎开口道“我们安北军抵御不了蛮族，在外多受指责，这个时候又何必端着？” “你说什么？” 关子安抬眼看着周擎怒声道“本候还是安北大将军，是本候的话不管用了吗？”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 “够了！” 关子安平静道“传令，全军整顿准备交割事宜，在镇北军到来之后，我军后撤休整……” “大将军，我军完全可以跟镇北军协同作战，并且……” “本将军的话没有听吗？” “都退下！” 关子安大声呵斥，众将摇了摇头，皆是无奈退场。 “砰！” 而关子安却是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打在了地上。 他面色阴沉到了极致！ 关宁要来了！ 带着镇北军来接替安北军！ 耻辱！ 奇耻大辱！ 关子安下意识的摸着胸腹的位置，现在都还隐隐作痛，这是曾在授封仪式上被关宁暴打以后留下的暗伤。 那天原本是他最辉煌的时刻，封冠军候，授安北大将军，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可却成为最黑暗的一天！ 那日之后，他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的他，他都忍了，他憋了一口气，关宁危难救国声名更大，他要打败蛮荒赢得胜利，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比关宁差，甚至更强！ 于是他在来到北方之后，就对蛮族表现出强硬态度。 其实那个时候蛮族并没有主动进攻，只是想趁机占点便宜，毕竟有停战合约的约束。 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双方都有克制，并没有发生争端。 但关子安在来到北方之后，立即派了大军进入蛮荒，将一个小部落消灭。 这算是挑起了事端，蛮荒以此为借口，直接撕毁了停战和约，使得战争爆发！ 也就是说，这份他亲手签订停战和约是他自己毁的。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关子安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急需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 他曾跟在关重山身边学了很多本事，他熟悉蛮荒情势，并非纸上谈兵之辈，并且他有新成立的安北军！ 战吧！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在实际战争中，安北军根本不是蛮族大军的对手。 他才发现自己被急于想得到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忽略了一个本质问题。 安北军是地方守备正规军抽调组建而成，并且算的上是原军队的精锐。 但大康已经有很长时间未经历过战争，他们也是如此，而且此前从未有跟蛮族作战经验，也是个大问题。 蛮族人相当的残忍。 与魏国梁国打仗，双方都会很有默契的给彼此留出时间打扫战场，也就是收尸…… 哪怕你顾不得上收，敌军也会为你收，并且也不会大肆伤及无辜，残杀俘虏。 蛮族完全不同。 他们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你杀死，杀死还不行，他们还会把你身上某个位置割下来，比如耳朵什么的然后串在腰间，表明战功。 他们还会割下脑袋，做成京观，甚至在口粮缺失的时候，还会把你拉回去吃了…… 这就太恐怖了。 寻常军队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这些种种残忍的行为，让士兵们很是害怕，天然就有一种惧意。 士气陷入低迷，这支当初成立时本就七拼八凑而成的军队内部也极不和谐……这些种种构成了安北军的失败！ 也是他的失败！ 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外人已经将他骂成一片，他在安北军也威信尽失。 若不是陛下的力保，恐怕早已被撤了将位。 现在关宁到来，更是将他反衬的一无是处……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关子安发出不甘的低吼。 “大将军，上京有秘使前来。” 这时一人进来禀报，带着一个肤色略黑的人走了进来。 “上京秘使？” 关子安微微一怔，他认识这个人，是皇城司的，曾也给他送来过陛下的秘旨。 “此乃陛下秘旨，冠军侯阅后请务必销毁。” 关子安接过信件，将之拆封，只见其上写着。 “由镇北军全权负责对蛮荒战事，必要时可做些忍让，意在保留安北军实力，待北乱平定，或将清剿镇北军，你可密切关注战情，时刻保持紧惕……” “这……” 关子安神色惊疑，秘旨上虽说的隐晦，可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这是要对关宁动手了，陛下已经下了决心！ 关子安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陛下这是最后利用镇北军，待战争胜利之后，就要彻底除之！ 恐怕到时不止是他的安北军，朝廷还会另派大军……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你关宁再威风又怎么样，再有权势又怎么样？ 我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关子安内心的憋屈瞬间消除，只觉得痛快无比…… 再让你威风几日。 也许都威风不起来，他来了就一定能平北方之乱吗？ 蛮族新任太阳汗拜不花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关子安面容带着冷笑。 “传令，时刻关注镇北王动向，快到时通知，我等出城相迎！” 都到了驻地他不可能不见，而且知晓陛下的计划，他也舒心了许多。 又过了两日。 关宁率领五万大军来到阳台。 关子安率领安北军主要将领在城外迎接。 “见过镇北王！” “见过镇北王！” 一众人都是恭声问候，关子安竟也一反常态，笑容可掬。 “义父在天之灵若知晓义弟你能成长至今，想必会大为欣慰。” 他故意有此言说。 毕竟在外的名义上，两人确实是这样的关系。 “义父？义弟？” 关宁淡淡道“现今我家族族长，今日特意告诉你，你已被逐出关家，我关家没有你这样的废物……” 第591章 听到此言。 所有人都是一怔，万没有想到关宁竟然会如此直接，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怎么也要留点面子吧？ 关子安的笑容逐渐凝固，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紧咬着牙关。 “我说你是废物！” 关宁开口道“安北军组建基本是我做的，虽然打了折扣，但依旧是按照我定制的方案，皆是从地方上调来的精锐组建，配备的主力战将，也皆为极优者！” 众多安北军将士沉默了。 他们又何尝不知这种情况，虽然后被更改，有很多将领换了，但依旧有不少确实是关宁定的名单。 “我曾着重批示过，安北军来北方，要先以防守为主，逐渐训练适应与蛮族作战才可主动出击……” 关宁看着关子安质问道“这些情况你这个安北大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而且你跟在我父亲身边，并且一直在镇北军，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 在关宁连番质问下，关子安哑口无言，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你不是废物，你是什么？” 关子安面色难看咬牙道“你别太过分了。” “我要你是就主动请辞，回京受罚，别这么没皮没脸！” “你……” 这话侮辱性太强了。 关子安气极，但想起秘旨的内容，还是忍了下来。 只要等镇北军平了北方之乱，就是他重新崛起的机会。 关子安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之前确实是我战略失误指挥不当，才造成今日北方之乱局，就有劳镇北王你及镇北军，驱除蛮族，救北方于水火！” 众人一片惊色。 没有想到关子安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是低头了！ 关宁也是奇怪不已。 在这种侮辱之下，关子安都能忍受。 什么时候成忍者神龟了？ 是他觉悟了？ 不！ 狗改不了吃屎，他如此反常必有缘由。 关宁也不在意。 暂且留他几日，等平定蛮族后，就拿他祭刀！ 在关宁的眼中，关子安已经是个死人，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思绪闪过。 关宁淡淡道“你已非关家人，你若想留关姓我也管不住你，但你的关姓已不是我关家的关！” “是，是。” 关子安开口道“我确实不配姓关，但这个关姓，我还想保留下来……” 此刻他恨不得改了自己的姓，但关姓还不能去除，有了这个姓在北方有很大的作用，也是为了以后接手镇北军而做准备…… 之前没有接成，等朝廷要除掉他的时候，一定可以。 为了这个目标，关子安化身忍者神龟。 “哼。” 关宁却懒得理他。 “还请镇北王入城，我们好为您详说战情。” 周擎开口道。 “是啊，快进城吧。” 一众将领都说着，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嗯。” 关宁倒并不拒绝好意，率领大军入了城。 第592章 在正式攻战之前，还要了解实际战情。 到了指挥所，关宁未等别人相让直接坐到了主位，他真切的看到关子安面皮一抖，不过忍了下来。 这家伙果然是装的。 关子安都没有说话，其他人更是没有意见。 关宁开口道“此次本王前来平北方之乱，是以本王为主导，军队只能有一个声音，但这并不是否定安北军，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共歼蛮族！” “配合？” 关子安反问道“镇北军既然到来，我安北军就要后撤休整，接下来的战争，我们不会再参与。” “怎么？捅了篓子就想跑，你就不能有点担当？” “你……” 这话让关子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实在太憋屈了。 “大将军，我们不应该后撤，就算我们不直接迎战，也能做些辅助事宜，这对安北军也有极大好处。” 副将周擎开口道“我们安北军只是缺乏针对的蛮族的作战经验，若这次退却，以后还如何迎敌？” “是啊，不能后撤！” “我们安北军要为自己正名！” 众将军皆是请战，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保持沉默。 关子安面色难看，陛下密旨中可是交待过，让他把安北军撤下来保存实力，怎么能上战场？ 万一关宁起了坏心眼，让他们故意送死怎么办？ 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说。 “看来镇北王是打定了我们安北军主意，只带了五万镇北军来能做什么？” 关子安也开始了质问。 “大部队还在后方，我也只是提个意见而已，这确实是一次机会，若你执意不想让安北军参与，本王也不强求。” 关宁语气淡然。 他大概能看出来，安北军中部分将士对关子安很不满，并不是谁都能像他这样没脸没皮。 关宁故意这样说就是激发这部分安北军将士们的逆反心理。 “那可以，我安北军后撤。” 关子安顺势说着。 “大将军。” “就这么定了。” 副将周擎却直接道“我不走！” “我也不走！” 很多将领表态。 “你们……” 自己的部属不听自己的命令，这不是让关宁看笑话么？ 场面又尴尬了起来。 今天关子安的威信可丢光了。 关宁尽收眼底，矛盾已经立了出来，会慢慢扩大。 “先说战情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周擎，你来说。” 明明关子安这个安北大将军在，关宁却直接绕过，就是让他难堪。 今天关子安的脸可被打肿了。 周擎心中有气，也不理会关子安，指着军图就开始解释。 “目前蛮族已经占了潼州大部，我方坚守在大延要塞。” 关宁看了过去。 他在来前就了解过细致的了解过。 大延要塞在潼州南边，是一座军事要塞，过了大延要塞就是延州，若再过了延州，就进了关内。 因而延州绝不能有失！ 周擎面色凝重道“我安北军之所以损失如此之大，一方面是蛮族强悍，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蛮族刚换了大汗！” 大汗是中原人的叫法，在蛮族那边称为太阳汗，类似于国君的角色。 “新上任的太阳汗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他叫拜不花……” 第593章 “去年冬天原蛮族大汗亦难赤汗去逝，其长子不欲鲁汗和次子拜不花互相不和，因争夺汗位而起了斗争，最终拜不花赢得了胜利，成为乃蛮部落部长，称太阳汗！” 周擎显然是做过细致的打听。 “拜不花继承汗位后，就宣称要带领蛮族过上更好的生活，因而得到很大支持……” “拜不花。” 关宁呢喃着。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其实蛮族跟中原本就有很大的文化差异…… 对于蛮族关宁并不陌生。 蛮族是一个统称，指非中原地区，文化落后的边远少数民族，大多以部落为单位群居。 随着时间的发展过程，乃蛮部落逐渐强大，建立起国家机构，并拥有精良庞大的军队，也是威胁大康安定的主要对手。 听这般说明，想来这位太阳汗不是简单人物。 在夺得汗位之后，他借机撕毁停战和约，迅速对大康发起进攻。 利用对外战争而转移内部矛盾，赢得支持坐稳汗位。 这手段相当高明。 他抓住镇北军不在北方的机会大肆进攻，趁机夺得土地并强势占据。 他的进攻脚步不会就此停止！ 这是人性而为。 蛮族是贪婪的，他们对于进犯中原的野心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关宁头脑转动，已经开始想应对之策。 毫无疑问，蛮族是强大的对手，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因文明落后，他们更加残暴作战勇猛。 镇北王府镇守北方这么多年，也只是阻碍其进攻，想要将之消灭，难如登天。 这是一个族群，想要彻底消灭很难很难，而想要征服他们，也并不容易…… 这边周擎还在介绍着战情，可以得知蛮族的战略目标，他们从潼州进攻，占据之后再继续向南攻占延州，这样就等于是插入了一颗钉子。 他们很聪明，没有选择从中段的云州进攻，而是选择了潼州…… 关宁同时也在分析着，等都了解后，关宁又问道“在大延要塞留守有多少人？” “三万余人。” 这次是关子安回答的。 “才三万人？你是要彻底放弃潼州了吗？” “这不是镇北军要来了吗？” 关子安说了一个让关宁很无语的理由。 众将皆是垂头，感觉面上无光。 “那大延要塞只不过是一个孤零零的要塞，并不能起阻隔之效，蛮族若要进攻，完全可从要塞两侧过去……” 关子安解释着，其实他就是怕伤亡太大了。 至今为止，安北军伤亡已有十万有余，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若再继续扩大，他这个安北大将军还怎么做下去？ “废物！” 关宁冷声道“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言罢，他便站了起来，直接向外走去。 “王爷要去哪里？” 周擎忙着问道。 “去大延要塞！” 关宁淡淡道“你可以不管，但本王不能不管……” 他在说话时瞥了眼关子安。 这让关子安的面色瞬间涨的通红，他感觉到了嘲讽，这是一种侮辱。 他直接反问道“蛮族此番来势汹汹，光是骑兵就有近十万，你以为你就一定能赢么？” “那不然呢？就不停的退却？不断的放纵？放任蛮族入侵致使生灵涂炭？” 关宁平静道“至少我有战斗的勇气！” 言罢，他便直接离开。 第594章 “王爷！” 周擎等将领因这一语皆是为之一怔。 至少我有战斗的勇气！ 是啊！ 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他们所缺乏的！ 在跟蛮族交战以来，被其残忍狂暴的作战方式而打败，使得心生畏惧，才是失败的主要原因。 失败并不可怕。 镇北军为什么能够一直守卫北方，阻碍蛮族进犯脚步，是因为他们比蛮族更厉害吗？ 他们就没有损伤吗？ 也不见得！ 更其因为他们有坚强的意志和对敌作战的勇气！ 无愧镇北王之名！ 他们看着关宁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身躯无比高大！ 这才是国家栋梁，才是镇国支柱！ 这一对比，就显出了明显的差距。 周擎就要追随而去！ “干什么去？” 关子安直接呵斥道“关宁只带了五万人马，去了也是送死，你们也要去送吗？还觉得安北军的伤亡不够大？” “正是因为我们安北军之前的伤亡大，我们才应该去跟蛮族作战，让之前的弟兄们不能白死！” “镇北王说的对，我们不能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记得安北军刚成立时，在授封仪式上，镇北王曾对我们说过，万不可辜负安北二字，若我们后撤旁观，就永远辜负了这两个字！” 周擎看着关子安。 “您是安北大将军，您应该更有体会，我们需要为自己正名！” 几位将领也看着他，带有期待之意，他们希望关子安也有这种精神。 “安北军后撤休整，绝不参与！” 关子安冷声道“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周擎摇了摇头，他失望了。 他随即开口道“若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还活着我自会去接受处罚，而今我要抗命了，我会随镇北王把蛮族驱赶出我大康境内，会把我们丢失的土地夺回来！” “你……敢抗命？” 关子安咬牙道“你不要忘了，本候才是安北大将军！” 可周擎却连头都未回，直接跑了出去。 “我也有去！” “等等我！” “我也去！” 立即有五六个人也跟着出去，其余有人犹豫，有人未动。 在军中抗命是很严重的问题，并不是每个人都没有顾及，还有的将领本就是关子安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关子安不知该说什么。 “反了！” “反了！” 关子安气极败坏，周擎等人的抗命把他的遮羞布彻底揭开，当然最恨的人还是关宁！ “立即出去传令，不能让周擎等人把军队都带走，谁若抗命，杀无赦！” 他要留下安北军，他要保存实力，为以后剿灭镇北军做准备！ “咳！” “咳！” 他突然干咳了起来，原来是气极而引发了旧伤。 “本侯再忍你一段时间。” 关子安目中一片阴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第595章 关宁直接出了议事厅，他觉得关子安已经无可救药。 其实关子安不过是隆景帝的一颗棋子，也只是个傀儡。 他的目的关宁大概能感觉到，就是为了保存安北军的实力。 保存下来干什么？ 恐怕就是为了对付他而做准备。 关宁知道现在他跟隆景帝基本算得上是心照不宣，都在相互提防着。 一旦他真的平定北方之乱，那时声望权势都会达到极高的程度，会脱离隆景帝的掌控，他绝对不会允许。 所以那时他应该会采取措施，而安北军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可关子安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掌控一支军队，绝不是只凭借一纸命令就可行的，还需要自身有足够的威信。 关宁就是要打散他的威信，就算那时他还有一些亲信，可也不足为虑…… 狗急跳墙了！ 关宁也不在意。 正准备带着镇北军出发，周擎等人追了出来。 “王爷，我们也要跟着您去抵御蛮族。” “关子安同意了？” “没有同意，但我们就是要去。” “我欣赏你们的态度，但你们可要想好，关子安还是安北大将军，陛下也没有丝毫要撤他的意思……” “我们才不会听他的。” “对，这命我们抗定了！” “好，我就喜欢有血性的人！” 关子安开口道“我会以需要安北军协同作战的名义把你们带走，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可我们恐怕带不走多少人。” 周擎开口道“毕竟军权在关子安的手里。” “没关系，有多少就带走多少。” “那您稍等一会。” 周擎等人立即去了军营，不一会就带了人出来，大约有两万人马，他们面色并不好看，想来是跟关子安发生了冲突。 周擎可是安北军副将，在关子安在京养伤期间，很长时间都是他在主持安北军。 现在还不想跟关子安彻底撕破脸，那性质可就变了，不过不合的种子已经埋下了，迟早也会有作用。 关子安想要一心旁观是做梦，别的不说，军需粮草就要他出一部分。 关子安是亲儿子，当时拨付的军需粮草可是相当充足…… 现在是战情紧急，关宁没空跟他闲扯。 “出发！” 关宁带着人前往了大延要塞。 而因为周擎等人的闹腾，使得军营中也出现了混乱。 显然跟他们有同样的想法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我们就这样被替换下来了？” “你还没懂吗？是大将军压着我们不让去，周擎副将军几人是抗命走的。” “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大将军，被镇北大将军暴打，然后又让咱们损失了那么多弟兄……” “好了别说了，许将军来了。” 众人停止了议论，只见前方一个身材偏瘦的肤色略黑的年轻将领走了过来。 “许将军。” 众人围了上来，带有敬畏之意。 这位许将军曾是国子监的学生，在安北军成立之时入伍参军，是为数不多的新兵。 但就是这个书生新兵在加入安北军后表现出众，他训练刻苦，作战勇敢，哪怕面对残忍的蛮族都未曾退却，比那些曾经是老兵的人都强，因而在短时间内，成为五千人将，创下最快晋升记录。 “许将军，我们也想去前线。” 有人上前问着。 “不着急，会有机会的，我们的作用会很关键……” 许将军说着，目光看向了镇北军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着。 “如果一个人的腰身弯久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这是镇北王您曾对我说过的话，因这句话改变了我一生，我会报答您的！” 这个许将军，就是曾经在国子监被霸凌，后被关宁帮助送到安北军的学子许平…… 大延要塞，是潼州南边一座普通的军事要塞。 在北方这种要塞很多，规模并不大，只是一座孤塞，暂时驻军作为敌情观测之用。 现今在大延要塞有守军近三万余人，守将李福是个四十三岁的中年胖子，生的是肥头大耳，此人并非是关宁当初选拔的将领，而是另外进入安北军，也是关子安的嫡系。 要塞指挥所李福拖着肥胖的身体绕来绕去，面容也带焦急之色。 “不是说镇北军会来吗？怎么还不来？蛮族那边正酝酿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攻，我们怎么能挡的住？” “若蛮族来进攻，我们就坚守要塞不出，他们便会从要塞两侧进攻延州，反正我们是挡不住。” 副将蒋应开口道“当初您就不应该接这个活，别人都跑了，就把咱们留了下来。” “大将军下了命令，总不能不听。” 李福开口道“等镇北军来了我们就直接走，如果遇有蛮族进攻就坚守要塞不出，反正我们也打不过。” “嗯。” 众人商议着突然有令兵进来禀报道“李将军，东边发现有大规模骑兵向我大延要塞这边来，应该是镇北军来了。” “镇北军？” 李福面色惊喜。 “这帮人可终于来了。” 他又对着副将蒋应道“你立即把咱们的军队整齐，立马跟镇北军交接，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 “是。” 蒋应带着几个人赶紧走了，军队很快就点齐整备好，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并就在要塞之外等候。 这时关宁也率着镇北军来到要塞前。 “咦，全部出城迎接，这些安北军不错。” 庞青云笑着道。 “恐怕不是迎接，而是要走！” 大军停下关宁等人走了过去。 “周副将军，刘将军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李福看到几张熟脸疑惑的问道。 “这位是镇北王关宁。” 周擎没说缘由，为其介绍着。 “您就是镇北王？” 李福是第一次见到关宁，不由感叹其年轻，怕是都没有二十岁吧。 思绪闪过。 李福笑着道“日盼夜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您来了我们也就轻松了，不过您只带这点人吗？” 他大约估摸着又开口道“这点人怕是有些不足，不过镇北军强悍，非我安北军能比，这大延要塞就交给您了，里面还有囤积的军需粮草也都给您留下，我们就要撤走了。” “走？” 关宁反问道“谁让你走了？” …… 第596章 李福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疑惑道“不是都定好了吗？你们镇北军来，我们安北军撤。” “谁定的？” “我们大将军啊。” “那是以前，现在已经变了！” 关宁沉声道“本王是北方战场最高将领，现在本王命令你部留在大延要塞协同镇北军作战，若敢抗命军法从事！” 听到此言。 李福立即呆滞。 “这不对啊，我们是安北军，要听安北大将军的命令，而不是你……” “李福，你是要抗命吗？” 关宁冷眼看着他。 来的路上，周擎已经跟他说明了情况，这个李福是关子安的嫡系，并且还是个关系户，本身就是个酒囊饭袋的货色，临战时畏畏缩缩贪生怕死。 你要是想留下，关宁也许会放你走，但你要跑路，那你肯定走不了。 整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 李福自然不敢违背，镇北军负责北方战场军务这是早已确定的事情，但是否能够节制安北军还并不明确。 他把目光看向了周擎。 周擎淡淡道“听命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关宁冷声道“你若敢抗命，本王会立即定你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你可是考虑好了……” 在这等威慑之下，李福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可他也不敢违背。 “我这点军队只有八千骑兵，大多都是步兵，根本就无法跟蛮族作战，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上不了战场做其他的事情，总之你部要留下来协同作战。” 关宁懒得再跟他多说。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执行不执行？” 情势比人强，李福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应下。 “回要塞吧。” 关宁淡淡开口。 一众人本来收拾好了，又不得已返回…… 李福面如苦肝色。 “王爷啊，您看这光秃秃的要塞，根本就无法阻拦蛮族大军攻势，也不过是一个屯兵之处，除非正面跟敌军交战，可我们根本就打不过……” 他发着牢骚，此刻就是担心关宁留下他们，让他们去消耗蛮族军队，让他们去送死。 关宁打量着周边环境。 李福说的没错。 大延要塞虽墙高壁厚，但并非以城池打造，规模很小，只是作为临时屯兵之用，并不能做守卫之责。 在其周边皆是广袤的平地，最适宜骑兵作战，北方因受蛮族侵害，城镇数量远不如中部，中南等地密集，大多都是这样的环境。 只是隔一处，建立一个要塞，这还都是镇北王府建立起来的…… 除了正面交战，再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蛮族大军完全可以绕过大延要塞往南攻进，丝毫不受影响…… 周擎也开口道“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守卫，也没有什么价值，可以后撤至惠阳城，以其为守卫地与蛮族作战。” “不行！” 关宁摇头道“惠阳城已经是延州范围，若退守那里，就意味着放弃了潼州，这会带来很大恐慌。” “那只有跟敌军正面交战。” 周擎沉声道“跟蛮族骑兵对冲，简直就是噩梦，我们安北军本就骑兵缺失，之前又有极大损伤……” “不一定非要正面交战。” 关宁打量着周边环境，开口道“其实这个环境能够利用……” “李将军，你跟我到处转转，实际查探地形。” 第597章 “青云，你先带我们军队进要塞休整安顿，核算粮草数量等。” 关宁连番下了命令，然后就直接带着李福等几个人往南边去探地形了…… 李福极不情愿，可没有任何办法。 要塞以南，依旧是平坦的土地，没有人烟的痕迹。 “太可惜了。” 关宁忍不感叹。 “什么可惜？” 关宁低沉道“这大好的地域若开垦平整出来，将会是最好的耕地，可因为蛮族入侵频繁，肆意破坏导致民众流失，耕地荒废……” 李福听着却没有丝毫感觉，相当于是对牛弹琴了。 他只想能够回去。 看这位镇北王的意思是要死守大延要塞了，跟蛮族正面交战是必然的。 若来的军队多还有可能得胜，可以现在的人马，正面交战时根本不足…… “王爷，我手底下的大多都是步兵，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您就让我们走吧。” 李福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他确实是贪生怕死，早已被蛮族打破了胆…… “你担心我会让你们上战场？” 关宁开口道“放心吧，我刚为你想了一个好差事，不让你们上战场，也绝对保证安全……” “那可以啊。” 李福面色惊喜，眼下肯定是走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要不上战场并能够保证安全，让他做什么都行…… “您吩咐吧，保证完成任务！” 李福拍着胸脯。 “好！” 关宁指着面前广袤的平地开口道“看到这了吧，你就带着你的将士们在这里挖壕沟，时间不一定，但要尽可能的多挖……” “什么？” 李福好像是听错了一样。 “您让我们挖壕沟？” “对。” “等等。” 李福正色道“您不会是故意整我们吧？” “绝无此意。” “可这算什么？” 李福开口道“我们是要夺回失地，而不是打阵地战，更何况这壕沟为什么要挖到后方，这能起什么作用？” 他第一次见到在后方挖壕沟的，简直离谱。 “牢骚这么多？” 关宁淡淡道“你是想上战场，还是想挖壕沟？” “我……挖壕沟。” 李福没有任何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他已经想好了，等坚持完这段时间，回去后就去告状。 大战将至，却让他挖壕沟，这不是报复又是什么？ “好了，你立即回去准备相关器具，今天晚上就准备开挖。” 李福咬牙切齿。 可关宁却根本不在意，这样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这道奇特的命令，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 挖在后面的壕沟，这能起什么作用？ 不但限制不了敌人，反而断了自己的退路。 留守的安北军也是怨言四起，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关宁有意报复。 可关宁也没有多做解释，强硬要求他们这样做，并且他很快制定了进攻计划，只不过更是让人无法理解…… 第598章 “我不是要你们打赢，而是要你们打输。” 正是这道命令，让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不让打赢，却让打输的道理…… “您确定没有说反？” 镇北军中骑兵将领卢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首次军事会议，参与者为镇北军中的主要将领以及周擎等人。 李福并不在场，他带着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挖壕沟…… “没有。” 关宁开口道“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报得知，蛮族自从攻占了潼州大部分地域后，已有一个月都未主动发起进攻，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站起来指着军图。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蛮族占领的地方都是潼州的主要城池区域，再往南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大延要塞周边，已是边缘人烟稀少之地……” 庞青云开口道“蛮族是在真正的接收他们所占领的区域。” “没错。” “这说明了什么？” 周擎疑惑的问道，他是外来的不了解实际情况。 镇北军将领卢强解释道“曾经蛮族入侵只是烧杀抢掠，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又返了回去。” “我明白了。” 周擎解释道“他们要在这里定居下来，彻底占据这片区域！” “这才是问题所在。” 关宁面色凝重道“一支只懂得烧杀抢掠的蛮族其实威胁并不大，关键是他们懂得了占地，这就危害大了！” “这也意味着，这支蛮族军队很难对付，他们善于抓住时机。” “我们要把他们赶出去，必须要主动出击，可跟蛮族交战，势必会增大咱们的损失，而他们先前接连取得大胜，必然是狂妄自大，而有娇气。” 听到这里，众人大概明白了。 “您要我们求败而不求胜，是为了助长他们的娇气，把敌人引入到我们这边来？” 庞青云眼睛一亮。 “所以您在后方挖了壕沟？” “没错。” 关宁开口道“壕沟以不规则挖通，之后再布以伪装，将蛮族大军吸引，让其深陷其中……这就是我的目的！” 众人恍然大悟。 蛮族最厉害的就是骑兵，他们战马优良马术精湛，寻常难以匹敌。 壕沟无疑是对骑兵最大的限制！ 故意战败麻痹敌人，吸引其上当，到时蛮族必然无所顾忌的大举进攻，这样就进了布置好的陷阱！ 这计策简直绝妙无比！ 蛮族人并不擅长计谋，他们只会利用自己强大的实力横冲直撞。 他们认为自己的铁骑天下无敌，根本就没有对手，这反而让关宁抓住了漏洞。 关宁开口道“其实把蛮族赶出潼州并不算难，他们擅长的是大规模的冲杀，而不擅长守城……” “但我们要尽可能的消耗其兵力，利用地形地理之变，蛮族人打仗不用脑子，但我们要用……思想才是赢得胜利的关键！” 这番话给他们很大的触动。 蛮族的优势就是其骑兵厉害，可明知道厉害，为什么还要跟他硬碰硬，这就要用到计谋…… 以己之长对其之短。 “蛮族跟以前已有不同，我猜想是他们新任太阳汗拜不花的策略，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他们一直没有进攻的动向，我们就要引起进攻，否则等他经营完备，真正的扎根下来可就难了！” “明白了！” 第599章 整体情势已经分析的相当完善，众人也都理解。 关宁又接着道“不直接跟敌人交战也有一个原因，镇北军毕竟调去陇州有近两年的时间，两年未真正作战难免会有生疏，佯攻假战便是熟悉的机会。” “这倒是。” 庞青云很认可。 时常不用便会生疏，尤其对于骑兵来说，马术也是很关键的。 “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时周擎开口道“反正打不过就跑，也能让我们的人增加跟蛮族作战的经验。” “可以！” 关宁开口道“现在我部署方案。” 众人皆是坐正。 “我们这边有五万镇北军，皆为骑兵。” “卢强，你带领两万人。” “庞建，你带领两万人。” “张耀，你带领一万人跟周擎的人算做一支。” “是！” 众人应声。 周擎明白，关宁这样安排是为了能给他们照应，并且也能让镇北军做出榜样…… “蛮族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具体来了有多少人，庞青云立即传信给后方大部，让他们分出五万人布在八里庄一带，为日后吸引敌军来了，包围之用！” “是！” 关宁又沉声道“你们这三支可组合式侵扰，尽量灵活一点，但要表现出难敌之意，惹怒他们，让他们主动进攻……你们就成功了！” “明白。” “此次议事不得外传，抓紧时间执行吧！” “是！” 定下了战略，众将都开始点兵准备，很快由卢强率领的两万人马向北出发，攻去了蛮族占领区！ 不需要取胜，反而是以侵扰为主，表现出落败之意。 这就很轻松了。 潼州北部区域都被蛮族占领，大康人能跑的则跑，跑不了的该死的也死…… 对于蛮族来说，能来到这种城池区域，可是向往无比。 整日流串看什么都新鲜，开心的不得了。 砖房大院就是比毡房好住，这里的环境可比蛮荒要好多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防备，之前跟安北军作战，让他们体会到了这支军队的无能，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卢强率人杀来的时候都懵了。 镇北军已经许久都未杀蛮族人，个个都是激动不已，反正就是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这番动静也引起蛮族注意，他们反应很快立即集结人马迎敌。 真正要打了，卢强反而镇北军跑了。 这就很难受。 这般动作很快传到了蛮族在潼州的主要将领这边。 潼城，即是潼州的州府。 但这里已经被蛮族占据，城中随处可见的是蛮族人。 府衙内，一众蛮族人坐在宽敞的大厅，只不过他们坐姿奇怪，因为他们还不习惯这样，但却努力要坐正，看起来就很滑稽。 在首位的是一个眼窝很深，有着鹰钩鼻的卷发男子，他听着禀报，声音阴沉道“我们的老朋友回来了。” ps:睡觉吧。 第600章 蛮族人跟中原人相比，有明显的体貌差异，他们骨架稍大，身材更加魁梧，发色多为棕色，颧骨略高，眼窝较深，民族特征明显，并有自己独立的语种…… 这个鹰勾鼻的卷发男子名叫思摩，负责在潼州的全部事务，也是蛮族相当出众的将领，被太阳汗拜不花赏识而委以重任，他说的老朋友自然是镇北军。 “哼，镇北军又算什么？” 其下有一个魁梧蛮族人不屑道“两年前镇北军被我们算计包围损失惨重，就连镇北王关重山都死了，镇北军已不复从前。” “没错。” “这支镇北军作战风格明显跟以前不同，竟然搞起了偷袭，等我军组织起来追击之时，直接逃走，简直可笑！” “哈哈，属于我蛮族的机会来了！” 一众蛮族人都大笑着。 大将思摩冷声道“镇北军曾压制我蛮族许久，而今正是报仇之时！” “还请思摩大人慎重。” 这时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蛮族人开口道“太阳汗的命令是让我们先接管占领区域，要把这边安顿好了再继续进攻。” 此人名为阿罕，是类似于军事参谋的角色。 “还安顿什么？难道我们真的要客气的对待那些中原人，不杀他们，反而还要跟他们和平相处？” 思摩极其不理解太阳汗的命令。 竟然提出不要大肆烧杀抢掠，要把这里当成家园，去维护建设，不止不让杀中原人，还不让奴役。 “可这是太阳汗的命令，您做的已经不够好，我们蛮族人在进来之后，只懂得抢掠破坏，您却没有制止……” 阿罕开口道“太阳汗可是说过，接下来的进攻，要等他来了以后才能进行。” 见得思摩还在犹豫。 阿罕又劝说道“下面人因为一点东西都抢的不可开交，发生争执，出了人命，这些您也不管么？” “我们要的是这个地方，而不是抢了就走！” 这般劝说总是有点用，思摩不怕别人，但对太阳汗还是很敬畏的。 他咬牙道“暂时放过他们，等这边安顿好以后，再去收拾他们，顺带继续往南进攻，把延州拿下！” “这就对了，首先要把咱们族人的观念改变过来。” “怎么改？” 有一个蛮族将领开口道“咱们蛮族一直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谁抢到就是谁的，你守不住是你无能，怪不得别人。” “可这种规矩已经行不通了！” 阿罕知道这些大人们进城之后就开始奢靡享受，他们之所以纵容这般行径，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得益的人。 “您出去看看吧，外面乱成什么样子，这绝对不是太阳汗想要看到的。” 阿罕劝说着思摩。 “走，出去看一看。” 思摩也来了兴趣，领着一众出了外面，上了街道。 果然如阿罕所说的那样，街头一片混乱，随处可见的尸体无人收拾，散发着恶臭，其中还不少他们自己族人的尸体。 不时看到有人冲进两旁店铺里搜寻着。 有一个蛮族人寻到一匹绸缎，他举起来兴奋的大喊，可却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悄然到他的身后，拔出刀就杀了他，然后抢走了绸缎…… 第601章 这一幕不时发生。 他们什么都抢，任何一点东西都觉得珍贵无比，因此而相互之间打斗，完全乱了套。 蛮荒是相对贫瘠的地方，生产力低下文明落后，哪怕最普通的瓷器对他们来说也是珍贵之物。 自从镇北军驻守北方以来，边境封锁，两地许久未曾通商，蛮族也未曾大肆抢掠过。 这可是来了机会，可以放开的抢，因而也就不顾及了…… “思摩大人，您觉得这样下去能行吗？” 阿罕开口道“咱们是蛮族，而不是野蛮人！” “是有些过分，但也没什么。” 思摩淡淡道“我们蛮族人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一直保持强大的战斗力。” 思想观念一旦形成，就无法改变，况且思摩本就是鹰派。 见得阿罕还要说什么，思摩忙着道“本将会制止的……” 对于阿罕他还是有些顾忌的，因为这是太阳汗派到他身边的人。 他的性格狂躁，而阿罕稳重，正好形成了互补…… “你们都约束一下下面的人，把这边尽快平稳，我们要继续向南攻进，去抢更好的地方。” 思摩对着周边的部属说道。 “是！” “那咱们得赶紧把这里都消化干净啊！” “哈哈！” 一众人大笑着，他们说的消化其实就是把所有地方都过滤一遍，把能占的能抢的都搞走…… 阿罕知道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这样下去，蛮族可永远都是蛮族了…… 尽管遭受到了侵扰，但思摩暂时并未理会，敌人想要反攻，让他来了就是。 可这种侵扰不时发生。 关宁派出三支军队，进入蛮族占领区域，当感觉打不过时就会表现出败退而归之势，这也让蛮族对镇北军这个老对手忌惮的心理逐渐减弱，不过也更加烦躁…… 关子安一直都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组织起来几次进攻，竟然都是败退而归。 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都以为关宁带着镇北军而来，能改变颓势，反而也是没什么作为。 “诸位，镇北军已经是第五次败退了，据说折损有几千人，每次都是灰溜溜的跑，这就是镇北王，这就是镇北军！” “哈哈，真笑死我了！” 关子安可算是有了说辞，言语间充满了讥讽，神情也颇为不屑。 还说我是废物，我看他才是废物，终于到了我嘲讽你的时候。 关子安想着又对着众人道“你们看着吧，关宁他可要丢丑，镇北军是厉害，可已经两年未曾作战，本候可敢断言，他必然会失败！” “我们就旁观着，不给他任何帮助，看他是怎么失败的！” 关子安话语不停，总算是有了发泄的机会，可在他说话时，众多将领却皆是神情古怪的看着他。 “你们觉得是不是这样？” “大将军，镇北军也是我大康军队，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时有一个将领终于受不了这副嘴脸…… 第602章 “你说什么？” 关子安面色冷了下来，本是大好的心情此刻却不爽了。 “镇北军同样是大康的军队，他们是为顶替我们而来，我们不该不希望他们赢，更不该这样幸灾乐祸吧？” 这个将军也是头铁，尽说大实话，旁人都认可的点头，关子安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确实让人不舒服。 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懂吗？ 镇北军真败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依末将之见，我们应该派兵相助，只要我们安北军与镇北军合力必然能击败蛮族！” “是啊，我们去帮助镇北军吧。” “大将军！” “够了！” 关子安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这般态度。 “去干什么？去挖壕沟吗？” 关子安怒声道“李福被关宁强征走，率领军队没日没夜的挖壕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也想去是吗？” “挖壕沟是限制骑兵最合适的办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把壕沟挖在后方又是什么意思？” 关子安指着最先说话的那个人质问道“郑鹏，你来解释一下！” “或许镇北王另有打算……” “什么另有打算，那就是报复！” 明明是他的部署，却为关宁说话，这也让关子安愤怒到了极点。 他直接道“关宁不是说他很行吗？本候倒要看看他行在哪里，谁敢再提帮助镇北军的事情，军法从事！” “明说了吧，本侯就是要看笑话！” 他憋气不知憋了多久，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大将军说的对，镇北军不是很厉害吗？他们怎么会输呢？” 有关子安的嫡系也出言嘲讽。 “报！” 就在这时，有令兵进来。 “刚打探到大延要塞那边传来的消息，镇北军进攻受阻，再一次败退，据说这一次相当狼狈，被蛮族军队追杀了足有三十多里地……” “好！” “好！” 关子安只顾得激动，却顾不得自己失言。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连番说好。 其下将领皆是沉默无言，目中平静，连争辩的话都懒的说了。 “继续关注，只要有相关消息立即汇报！” 关子安激动是因为他有了嘲讽的机会，还有一个原因是，镇北军损失越大，到时清缴的时候也越容易…… 什么北方战事，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甚至他巴不得镇北军全部覆灭！ 显然在被关宁一次次的打脸侮辱之下，他的心理都已经扭曲…… 不仅如此，关子安还安排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故意宣传关宁的败绩。 这场战争受到所有人的关注，北方乃至全国的民众都把希望放在了镇北军这边，若失败了，那会让镇北军的形象直接坍塌！ 尤其在北方的声望也会锐减！ 外界都起了杂乱之语，可关宁依旧我行我素，人们都觉得关宁是昏了头。 镇北军兵力也不在少数，却放着不用，反而就是派出几支军队进攻失败，如此循环…… 关子安开始大肆抨击，并且暗中送往上京一份奏折，他要坏了关宁声名…… 就这样过去十来天，蛮族大将思摩受不了了。 这帮人太可恶了，明明打不过但还每天过来骚扰，然后就跑，实在心烦。 “本将已经无法忍受，传令下去备齐人马，我们要发起进攻！” 思摩怒不可遏。 “大人不可以啊，太阳汗曾严令，下一步的进攻要等他过来再进行。” 阿罕忙着劝说。 “大康有安北军在，又来了镇北军，这两大军团……” “够了！” 思摩冷声道“安北军就是废物一样的军队，镇北军更是废物，除了逃跑根本就不会别的，关重山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掌军的是他那废物儿子……” 因区域受限，消息闭塞，他们对关宁并不太了解，还停留在以前…… “可有太阳汗的命令，难道不等太阳汗来吗？” “所以本将才要提前进攻，给太阳汗一个礼物，此次我们把延州也攻打下来！” “对，把延州也打下来，到时候太阳汗来了，不是更加高兴？” 旁边有将领附和着。 “可是……” “阿罕，你虽然是太阳汗派来的，但军权还由我掌握，你就留在这里吧。” “传令，去备齐人马！” “是！” “思摩，你会受到太阳汗惩罚的。” 阿罕摇了摇头，他根本就劝不动。 “我若连延州也攻打下来，太阳汗绝对不可能向我问责！” 思摩留下一句话，便直接离开。 很快他就点齐了人马，足足有七万大军，并且皆是铁骑！ 这是他思摩的军队！ 思摩只是他的名，他的姓是阿史那，他的家族是蛮族中的贵族，也掌握着几个部落。 曾经他家族部落多次被镇北军清剿，他的祖父，他的叔叔……很多人都死在了镇北军的铁骑之下！ 他要报复！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以前的镇北军确实厉害，但那是在关重山的带领下，现在的镇北军已经不行了，几次交战就能看得出来…… “出发！” 这一次他要直取延州！ 潼州是他打下来的，延州也是他打下来的，他就是蛮族的大功臣！ 带着这样的心思，思摩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七万铁骑，皆是最厉害的蛮族战士！ 他们已经尝到了攻占的甜头，这段时间肆意的抢掠是曾经没有过的。 “去抢吧，去杀吧。” 思摩大吼着。 “嗷！” “嗷！” 蛮族战士们都兴奋的大叫着，这是最好的激励…… 这般动静很快被关宁得知，鱼儿已经上钩了！ 攻占潼州的大军全部出动，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必须要一举歼灭！ 大战就要来临，关宁也把李福召了回来。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挖壕沟，李福虽然不用亲自上手，但在关宁的要求下一直监管陪同，也是劳心劳力，都瘦了些许。 “辛苦了李将军，我刚去查验了，基本符合要求，做的不错。” “哼！” 李福也不管什么镇北王不镇北王了，怒声道“你无故扣留我们，这件事情我会向朝廷反应！” “等战事结束随便反应。” “壕沟我们也挖了，我的人没日没夜的干都很累了，我们必须要走了。” 李福趁机提出了要求。 “恐怕你们暂时走不了了。” 关宁开口道“刚得到消息，蛮族出动七万大军，要对我方发起进攻……” ps:弱弱的问一句，咱评分还有没有上涨的空间？ 第603章 “你说什么？” “七……七万大军？” 李福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是跟蛮族打过仗的人，那种肆意冲杀的场景想想都觉得恐怖。 “情报可是属实？” 他每天都带着人挖壕沟，基本被排除在核心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情况。 “当然属实，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来了。” “你……” 李福咬牙道“你可把我们害惨了，我先说好，别想着让我们当炮灰！” “你在想什么？” 关宁摇头道“本王带来的可有二十万大军能用的上你那点人，跟你们那大将军一样，格局太小了。” 这话本有羞辱之意，可李福却像是没有察觉，而是反问道“你可说好了，我们就在要塞里，绝不出去！” “好好休息吧你。” 关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人怎么能混到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奇葩了…… 他主要安抚的也不是李福，而是那些将士们。 让他们挖了这么长时间壕沟，每个人都有情绪，以为他真的是故意报复，其实根本不是，这一战之后，就有分晓。 关宁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在要塞城墙上等候着蛮族大军的到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北边远处出现了密集的黑点，并且不断变得真切，那是骑兵！ 蛮族大军来了！ 整整七万铁骑纵横在荒野之上，那场面太过的壮观！ 黑压压的骑兵，犹如乌云一般遮天蔽日，那密集的马蹄声也如浪潮般汹涌！ 大地震颤！ 甲胄裹身的蛮族大将思摩在最前列的位置，他看到那座孤零零的要塞！ 这片荒野是最适合骑兵作战的环境，可以让他的铁骑肆意冲杀！ 镇北军敢出来迎战吗？ 应该是不敢吧。 他看到那要塞之门紧闭着，连半分要战斗的样子都没有。 废物！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关重山的儿子，却是个大废物。 曾经那废物之名，都传到了蛮荒。 好像是叫做关宁吧。 思摩想着，目光也逐渐冷厉。 他根本不在意。 若敢出来迎战那便是极好的，若不敢他也不理会。 他会带着大军直冲向南，攻下延州！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蛮族已经多久都没有这般进入大康国土了？ 他就是这数十年来的第一人。 “传令下去，到达要塞之前，若敌军出来迎战，便冲垮他们，若避战不出也不用理会，我们大军直接穿过要塞向延州方向攻进。” 他才不会傻傻的去攻打一个无足轻重的要塞。 只要攻进延州，便稳定了大局，所谓的安北军，他跟交战过，根本抗不住一波冲杀。 至于镇北军？ 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关宁的计策成功了，原本就张狂的蛮族军队，骄气更甚，完全不把镇北军放在眼里。 思摩的主要目标就是延州！ 他要等太阳汗到来时，为其献礼…… “真是壮观啊！” 在城墙上的关宁忍不住感叹。 而忍不住上了城墙的李福吓的面色一片苍白。 “这怎么办？怎么办？” 第604章 这场面可太吓人了。 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军队能经受的了这种冲击？ 天见可怜。 中原国家本来就战马缺失，骑兵也不是主力军种，李福自从军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骑兵…… “你慌什么？他们不会攻打要塞的。” 果然是这样。 见得要塞门不开，根本就没有出兵的迹象。 数万骑兵在到达要塞之前时，训练有素的思摩铁骑自动分成两列，从要塞两侧穿了过去，甚至还有意躲到弓箭射程之外！ 这是一支精锐的蛮族大军！ 那高举的旗帜上有一个火焰的图案。 关宁认了出来，这代表的是阿史那家族，之前打探的情报，也让他知道，这支大军的将领是思摩…… 蛮族大军在绕过要塞后，又自动合二为一，继续向南袭去！ “呼。” “终于过去了。” 李福长呼了口气。 等等。 他刚说完神情就猛然一怔。 再继续向南边可不再是平坦的荒原，而是他们挖的壕沟……准确的说是陷阱！ 因为在壕沟里钉制了很多木桩，是削尖的那种，还有扔里了铁钉等尖锐之物，又在上面铺了草席，又把土均匀的回洒上去…… 猛的一看没什么，根本就看不出异常，只有他们知道，那是怎样的陷阱！ 在关宁的严格要求下，挖壕沟做陷阱付出了很大的辛苦，投入的兵力有近三万人。 现在是四月份刚开了春，土还没有完全解冻，这更增加了难度，可他们依旧完成了…… 其实李福也大概知道了关宁的目的，这种工事无疑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手段，可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挖在后方？ 敌人凭什么就会来？ 而且你这不是断了自己退路吗？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在这等着！ 一旦蛮族军队冲了过去，那场面…… 李福不由打了冷颤。 这时，他突然看到东边又有一支骑兵出现。 这支骑兵同样是规模庞大，黑色的战马，漆黑的战甲，如同是一道钢铁洪流！ 虽然人数不及先前的蛮族大军，可气势却丝毫不弱！ 又是一支蛮族大军吗？ 不对！ 离的近了，他看到那迎风招展的军旗，其上有着三个大字！ 镇北军！ 这是镇北军的骑兵！ 镇北王不是只带了五万骑兵么？现就在城内，这又是从何而来的？ “披甲！” 关宁沉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有两个人过来，帮助关宁穿上全套的盔甲，他的气质也瞬间变了。 李福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弱弱的问道“您是要出城迎敌吗？” “不是迎敌，而是歼敌。” 关宁开口道“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在城内好好休息……” 言罢，他就下了城墙。 要塞的城门打开，一众骑兵出来并且快速集结。 五万镇北军，外加周擎带领出来的一万安北军……共六万铁骑！ 高悬的军旗之下，身穿全套铠甲的关宁，坐在马上。 他看着面前的大军，大声道“诸位，随本王消灭蛮族大军！” “杀！” 一片大吼式的回应，随即关宁便率领大军转向南边冲去。 ps:老铁们，给个五星好评吧，咱在冲一冲。 第605章 就在关宁率领大军出发后，从东边而来的军队也转向南面，两条洪流合二为一，形成庞大的浪潮！ 镇北军共有九万铁骑，另外四万被关宁藏了起来，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现。 算上周擎率领的一万安北军骑兵，总共有十万大军，关宁已经动用了全部骑兵力量。 谁说他在藏拙，他只是在等待着机会……现在时机到了！ 而此刻，蛮族大军已经奔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让思摩奇怪的是大延要塞的军队真的没有出来阻拦。 关宁可真废物啊，必然是胆小畏战，竟然真的就这样把他放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本将可不客气了。 思摩已经想好，过了大延要塞继续往南，就会进入延州之后，他的骑兵会一路烧杀抢掠，这也算是就地补给了。 “传令，加速行军！” 思摩下了命令。 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不中用啊！ 大军快速行进。 就在这时，原本整齐的队伍突然变得紊乱。 思摩也看到了相当惨烈的一幕。 只见最前列的骑兵在行进到某处时，马蹄突然踩空陷落下去，本就在高速行进中，出现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灾难。 马背上的战士瞬间被甩了出去，战马的马腿全部折断发出痛苦的嘶鸣！ 这个场景真切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仰马翻！ 因队伍过于庞大，在最前列的骑兵无一幸免，只是瞬间就有万余骑兵折损。 关键是行进速度太快，后方来及不停下，又向前冲击，撞成一片造成二次伤害。 “这……” “为什么会这样！” 思摩在队伍当中，并没有受到影响，但他目睹了全过程。 他麾下的骑兵皆是马术精湛，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思摩大人，您……快到前面看一看。” 一个部将急匆匆的从前面奔了过来，面色带着惊恐。 思摩冷着脸，拍马快速来到前方，他的神情瞬间呆滞了。 刚才有人马阻挡看的并不真切，此刻才看到了全貌！ 这是怎样的场景，简直就如同修罗域场，过万匹战马在壕沟中挣扎嘶鸣着，有蛮族战士艰难的爬起，发出痛苦的惨叫。 经过踩踏之后，这些壕沟陷阱都显了出来…… 每一条壕沟都宽有两米，长达百米，成不规则的形状排列，延伸不知多远。 横七竖八不知有多少！ 关键是上面布置了草席，又洒了层土做成伪装，正常高速行进时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在壕沟之下还有埋制的铁网，土桩削成的尖桩等……若战马踩踏进去…… 思摩不由得打了冷颤，他浑身都在颤栗！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些工事用来对付骑兵简直绝佳，才会给他的骑兵亲易造成如此大的损伤！ 防不胜防！ 关键是有这样的工事为什么不布置在要塞前方，而放到了后方？ 这谁能想的到！ 纵观古今多少战争，哪听说过把壕沟陷阱摆在自己后方的？ 简直离谱！ 这不是把自己的退路也断了吗？ 思摩向两边看去，有的地方虽未显露出壕沟，但必然也有陷阱，想要通过根本不可能。 思摩愤怒到了极点，怒吼道“传令，返回去把敌人都消灭了！” 他要把关宁撕成粉碎！ 第606章 损失已经够大，想要弥补只能是杀死更多的敌人！ 可他刚刚下达了掉头的命令，就面色大变，他感受到了大地微震。 时常率领骑兵作战的思摩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北边有骑兵来了，并且还不在少数！ “大人，镇北军从后面追上了！” 立即有后方来的传令兵过来禀报。 “他们还敢来？” “传令，全军迎战！” 他反应很快，但已经晚了！ 这时关宁已经带着镇北军冲杀了过来！ 十万铁骑形成庞大的钢铁洪流如同潮水一般向蛮族军队席卷而来！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冲锋，而蛮族大军因前路受阻，此刻队形正是混乱之际，并且还停了下来，根本来不及冲锋。 这就使得战斗力大减！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就碰撞在了一起，准确的说是镇北军撞进了蛮族骑兵中。 他们的优势半分都没有发挥出来，并且是仓惶受击，这结果可想而知…… “杀啊！” “杀！” 镇北军将士们大喊着，他们终于有机会能跟蛮族交战，他们终于有机会重新确立威名！ 镇北军，大康第一强军！ 这是复出之战！ 这是正名之战！ 钢铁洪流一瞬间就冲垮了蛮族大军的阵势，使其如同被一片乌云覆盖。 蛮族骑兵不断有人被攻击下马或是从两边倒飞，直接被碾压过去！ 十万大军占尽兵力优势，哪怕是蛮族大军都受不了这种冲击，使得他们阵型更加慌乱，冲锋没有余地，全部挤压在一起，惨叫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想要逃跑都做不到，因为后方根本就没有退路…… 思摩身心颤抖，他在马上可以清晰看到整个战场，那代表镇北军的漆黑色弥漫无尽，都难看到头。 镇北军竟然有这么多？ 中计了！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 先是布置陷阱让他的骑兵大大受损，在队伍混乱之际，冲锋而来！ 可以说将他的骑兵优势削弱到了最小。 卑鄙！ 无耻！ 思摩看了眼前方阻隔，现已经没有退路，唯有一战，再不拼命，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迎敌！” “迎敌！” 思摩大吼着，回到了军旗之下。 阵型完全乱了，只要他的军旗还在就能稳住军心，就还能战斗！ 似是心中有感，关宁冷目凝到蛮族的军旗处。 “杀！” 他的大刀疯狂挥舞，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在连续砍翻五六个蛮族骑兵后，关宁也终于受到了攻击，眼见就要落在他的肩膀，关宁略微侧身直接躲过。 这名蛮族骑兵不由呆了一下，关宁却冷眼看着他，反手一刀，将他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历代镇北王皆为英勇善战之辈，关宁这般勇猛，也使得镇北军的士气大大增加，在其后疯狂收割。 镇北军气势如虹，蛮族大军大半的人都陷入混乱和恐慌之中，甚至有人连马头都未来得及调转，在这种差距之下，已经显出了败势…… 第607章 荒野之上惨声四起，残肢断臂到处飞扬，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地都是，这里已经成为了修罗狱场。 蛮族大军阵型被冲散，马蹄声杂乱，哪里还有半分精锐的样子…… 思摩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看着就有了溃败之势，此刻他也反应过来。 镇北军还是以前的镇北军，之前就是故意示弱，吸引他上钩！ 悔不听阿罕之言！ 思摩心知后悔已经晚了，想要挽回败局只有一个办法。 擒敌先擒王！ 只要杀了镇北王关宁，使得敌军士气溃败，就能赢得胜利！ 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握紧马刀转向一处，那是镇北军军旗所在，显然敌军也是同样的打算，相距已经不远。 思摩已经看到那位新继任的镇北王！ 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又能有几分本事，可以轻易杀之！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杀！” 思摩大吼一声带人冲了过去！ 在这样规模的大战中，因参战人数太多的缘故致使场面混乱，因而军旗至关重要，主要用来引领战斗方向。 一般军旗都在主帅主将身边，是士气所在。 看着那面火焰军旗，关宁也带领着大军直冲而去。 两股铁流狠狠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人仰马翻。 关宁跟思摩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杀意。 根本无需多言，两柄马刀碰撞在了一起。 让思摩震惊的是，这位年轻镇北王所使用的马刀竟然比他的还要宽厚，紧接他就感觉到一股大力顺着他的马刀席卷而来。 这力道之大让他险些都把武器甩了出去，可他强忍着握住，但虎口却瞬间开裂。 “这……” 思摩惊疑到了极点。 他见过关重山，那如铁塔般高大的身躯只要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相比起来关宁就太瘦弱了，可正是这瘦小的身躯中，却蕴含着如此大的气力…… 思绪转瞬即逝。 思摩来不及多想，关宁又是一刀横劈了过来。 不能硬抗！ 强烈的危机感弥漫全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思摩头向后仰，腰身向后倾，刀面擦着头皮而过…… 好险！ 思摩惊出了一声冷汗，又快速的直起腰，他分明看到关宁眼中的嘲讽之色。 好像是要表达，有种来与我一战！ “你……” 思摩深吸了口气，想要握紧刀柄但虎口已经崩裂，让他只能维持不掉，又怎么战斗？ 他一咬牙用另外一只手拉起缰绳直接调转马头跑了。 思摩怂了！ 这一幕，让镇北军将士们都是士气大增。 而蛮族骑兵们却都沉默了，在他们的心目中，思摩大人是无敌的，他从来不会畏战，可现在却怂了！ 没人注意到，思摩的右臂不住的抖动着，右手虎口崩裂处有血不断顺着刀身往下滴。 他连武器都握不住，不跑等死吗？ 这时关宁伸出了手，身边一个镇北军骑兵反应很快，把他的长枪递给了关宁。 关宁眼睛微眯，抓住长枪对着思摩就投掷了出去！ 第608章 长枪如同标枪直射，有一个蛮族战士看到忠心护主竟然为思摩抵挡，主动迎了上。 “唰！” 让所有人都惊恐的一幕出现了，长枪竟然直接穿过这个人的身体，仿佛没有任何阻碍，继续向思摩刺去。 因为关宁用的力气太大了，造成极强的穿透力！ “思摩大人！” “危险！” 有蛮族战士大声喊着。 思摩听到下意识的回头，突然猛然一怔，就感觉到剧痛蔓延全身……在众人的眼中，他被这支长枪穿过带着他又飞出几米远，然后枪尖斜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也挂在了上面…… 这片区域似在一瞬间陷入寂静！ 蛮族大将思摩就这样死了，这给蛮族士气也带来了巨大打击！ “杀啊！” 镇北军气势更足，一个骑兵直接将军旗砍倒，战斗到这里时，蛮族的失败已成定局…… 大将战死，军旗倒地，蛮族溃不成军！ 战斗还在继续，只不过却像是一面倒的屠杀，关宁已经全身浴血，他甲胄上还挂着敌人的碎肉，如同魔王一般。 他带着镇北军已经在蛮族军队里反复冲了三个来回，在第三次结束之后，剩下的蛮族骑兵已经彻底崩溃，然后四散奔逃，毫无战意！ 可他们又能往哪逃，后方退路已断，其余三方都被镇北军包围，似乎除了投降再没有别的办法。 有蛮族骑兵下了马扔了武器匍匐在地上，这代表的是投降。 投降不杀！ 便有更多人的人效仿。 是的，他们被杀怕了！ 也有不愿投降的，丢弃战马向南边的壕沟里奔去，但也是深陷其中，依旧没有活路！ “吼！” “吼！” 所有镇北军大吼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战场，声势惊天，也将蛮族人震慑的放弃抵抗。 因蛮族大军人数太多，哪怕有很多人被杀，但依旧有不少人存活，他们全部投降，伏跪在地上…… “赢了！” “赢了！” 镇北军将士们都把武器举起来大声的欢呼。 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的意义非比寻常！ 他们更知道，能取得如此大胜因为镇北王，他的计谋，他的勇猛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通过这场战争他们真正的认可了关宁！ “赢了，这就赢了？” 周擎等一众安北军将士们看着匍匐在地的蛮族战士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跟蛮族打过仗，其残暴勇猛无法形容，让他们都没有对战的勇气。 而今却被打成了这样。 是安北军真的不如镇北军吗？ 不！ 是主将的差距！ 跟着镇北王所有人都是有激情的，愿意随之战斗，为之拼杀，这种感觉在关子安身边是没有的…… 战争结束了，比想象中还要快了几分。 主要是关宁计划得当，先前的布置起了很大作用，让蛮族受到极大损伤。 这一战的战果，可谓辉煌至极！ 整整七万蛮族大军铁骑，被关宁一战之下，全部击溃！ 要知道这可是蛮族中的强力兵团，就是这支思摩大军进犯大康，占据潼州将安北军打败，而今覆灭，这种损失对蛮族来说也无法承受…… 第609章 场面重新归于寂静，唯有弥漫的血腥气和到处散乱的尸体能够体现出刚才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让李福带着人过来打扫战场。” 关宁下了命令。 环顾四周有不少失去主人的战马孤零零的立着……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蛮族所用的战马都是相当精良的战马，而这却是大康最缺少的。 “还没有死的蛮族人都去补一刀。” 庞青云问道“这些投降的怎么办？” 看着周边跪伏投降的人也不在少数，保守估计也有近万人。 “把他们都集中在旁边空地，严密看守，若投降的蛮族人中有受伤较重者，直接杀了。” 下这样的命令，关宁没有任何负担，对待同族有不杀降卒的约定，但对待异族就没有必要了。 “再统计我们这边的损失。” “是！” 庞青云领命而去。 不一会李福就带着人来了，他几乎是小跑过来的，跑的气喘吁吁。 看到这场面，把他都吓了一跳。 太血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场面，此刻顾不得惊疑，要赶紧去找镇北王报道。 “王爷呢？” “王爷呢？” 他大声喊着。 “你是眼瞎吗？王爷就在你跟前你也看不到？” 周擎没好气的说道。 “你说他是……” 在他的身边确实有一个人，浑身浴血，甲胄上还挂着碎肉，脸上也尽是血迹，难以认清是谁。 这人简直恐怖，他都不想靠近。 “李福，认不出本王了吗？” 关宁也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样子。 “见过王爷，见过王爷。” 李福忙着行礼。 “主要是您现在这个样子……您是受伤了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有受伤，这些血肉都是别人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把李福吓到了，这简直就是杀神啊！ 他以前还跟顶嘴拒绝参战？ 李福吓得腿肚子都在打转。 “别害怕战争已经结束了，不是让你来打仗的，是让你来打扫战场的。” “是，是。” 李福忙着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尸体全部收集起来放火烧掉，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知道吗？” 关宁特别嘱咐。 天气逐渐转热，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若不处理好战场，很可能爆发瘟疫。 那才是灾难。 “是！” 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了李福，关宁则是来到另外一处空地。 投降的蛮族人都被聚拢在一起，由大量镇北军看守。 “王爷，这些人怎么处置？要不都杀了？” 庞青云谏言道。 “先不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关宁开口道“这些蛮族人可都是勇猛的战士，杀了有些可惜啊！” “您想招降他们？” 庞青云摇头道“这太不现实了……” “为什么就不现实？” 关宁开口道“蛮族是天生的战士，他们战斗力强悍毋庸置疑，与之交战，我们不可避免的会有损伤，而现在的情况是，除了镇北军，很难再有军队能与蛮族相抗衡！” 庞青云等众多将领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实际问题。 这次能取得大胜主要原因是关宁算计得当，事先布置了陷阱，并且兵力人数也占据优势。 “镇北军不是无尽的，训练周期太长，难以快速成军，还有个主要原因是兵源的问题！” 关宁低沉道“难道真的要北方绝户吗？” 众人都沉默了。 长期的征兵让北方成年男子短缺严重，十室九空毫不夸张。 关宁考虑的更加长远，男子都被征集来当兵，那谁来干活务农，生产力又如何保证？ 为什么北方的人口经济始终提不上来，这就是主要原因…… 长此以往，北方也就废了。 关宁沉声道“因而我提出一个设想，那就是蛮人制蛮！” “蛮人制蛮？” “没错！” 关宁解释道“所谓蛮人制蛮，就是以招募蛮族人为主组建军队，让他们为我们而战，抵御蛮族！” “一来他们战力强大，二来即使有战损我们也不心疼。” 思想固化是存在的，关宁就是要打破常规思想。 众人眼睛一亮，这样分析看来，可行性确实相当高。 只要打仗就没有不死人，可兵力不是无穷无尽。 镇北军在两年前有过一次大损，因而已无法再承受太大的损失…… “这个设想没有问题，但是很难！” 庞青云沉声道“蛮族跟我们中原人是不同的种族，他们相当的自闭，怎么会甘心为我们作战？” “蛮族也是人。” 关宁开口道“他们就不怕死吗？能有这么多人投降就是最好的证明，威逼利诱之下总会有人服从。” “可以试试。” 众人商议着。 关宁看向了这些投降的蛮族人，大声道“我就是镇北王，想必你们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正是本王率领着镇北军，打败了你们！” 他用是蛮族语，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听懂。 蛮族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关宁身上，带着诧异。 对于镇北王这个称呼他们确实不陌生。 “按照你们蛮族的习惯，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俘虏，我有资格奴役你们！” 他们的表情依旧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看到这一幕，庞青云等将领皆是摇头不语，跟这些人说这些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关宁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道“本来是准备把你们都杀了的，但仁慈的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句话倒是让他们有所动容，毕竟关系着自己的性命。 “只要你们愿意效忠本王，并且愿意为本王战斗的，本王可以让你们活下来！” “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不少蛮族人都站起来大笑着。 笑得极为夸张，谁都能够看出那种嘲讽之意。 很明显他们是在嘲讽关宁，觉得他说这样的话太过可笑。 “把刚才笑的人拉出来。” 关宁语气淡然也并不生气。 立即有镇北军过去把这些人拉了出来，几十个人站成一排，他们的表情还是像刚才那样。 这帮人刚才在战斗中被杀的崩溃而投降，现在缓过劲了，又开始作妖了。 “你们觉得很可笑？” 关宁淡淡道“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看他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第610章 听得关宁的命令，镇北军几个士兵立即动手，将他们捆绑按押住直接砍了脑袋。 鲜血喷涌，人头滚落。 这一幕非常的血腥，但关宁的表情却始终平静。 他又对着蛮族俘虏接连指了十来个人。 “他们刚才也笑了。” 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很快也被砍了脑袋。 数十个脑袋散落着，蛮族俘虏们再不敢像刚才那般随意。 “还有谁觉得可笑？” 关宁大声质问。 “想让我们投降，老子杀了你！” 蛮族俘虏中不乏有血性的人，有身材壮实的人跳了起来，其面目狰狞向关宁扑了过来…… “唰！” 也在他有动作的时候一支弩箭对着他直射了过去，直中胸口，才刚迈步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而这个人的反抗也似乎是一个信号。 立即有众多蛮族人起了暴动向关宁这边扑来！ “唰！” “唰！” 也在这同时，周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镇北军士兵们开始了射杀，能把这些人放一块怎么能没有准备？ 密集的箭矢射了下去，这些人都是活靶子，连关宁身前都到不了就直接被射杀。 一个一个人不甘的倒下，转眼间就有近千人死去。 “蹲下，蹲下。” “谁不蹲下谁就死！” 周边的镇北军严守，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便又开始安分的蹲了下来。 蛮族人就不怕死吗？ 当然不是！ 场面终于恢复了安静，但人数已经减少了一些。 关宁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要给他们更大的震慑。 他来到前排一个蛮族人面前，开口问道“你愿不愿意效忠本王？” 这个人眼神带着一抹凶狠，大声道“你做梦，有种就杀了我！” “好，有骨气！” 关宁摆了摆手，立即有士兵把他带下去，同样被砍了脑袋。 然后他又来到第二个人面前。 这个人学聪明了，他沉默不言，就死盯着关宁也不说话。 “给你三息时间。” 这人还不说话。 “砍了。” 关宁随意的说了一句，好似在他的口中人命就如草芥一般。 刀起刀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关宁就这样一个个的问了下去，不得不说这帮蛮族人确实有刚，连续二十来个人都没有表态，最终都是被砍头的下场。 血淋淋的脑袋散落了满地，狰狞而又恐怖。 在周边看着的周擎惊疑的发现，哪怕到了这种程度，这位王爷竟丝毫没有动容，就连镇北军也是如此。 他们终于知道差距在哪了。 蛮族就是以作战勇猛残暴著称，但这么看来，王爷比之丝毫不差。 这就是以暴制暴！ 想要治住这帮蛮族，就要比他们更残忍，比他们更狠！ 可话虽如此，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镇北王非常人啊！ 与此同时的李福也有同样的想法，他本在指挥着打扫战场，得空过来看一眼，直接就吐了。 这场面太血腥了。 可这位年轻的镇北王却没啥反应，就是不停的杀！ 又有十几个人被砍了脑袋，终于遇到一个扛不住的了。 他忙着道“我愿意效忠，我愿意效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