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炮灰原配（仙侠）》 3、第 3 章 沐云然看着路清染明媚的笑脸，呆呆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清云宗弟子没有多说什么，一点都不意外路师姐会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乞儿带上。 肤色黝黑的男弟子瞥了一眼地上的胡三，问道:“师姐，他们几个要如何处理？” 就凭那个符修所用的邪门符纸，清云宗四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路清染想起师尊嘱咐过的话，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 “去！” 伴随着路清染的一声轻喝，小纸片转着圈地飞到了空中，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只纸老虎。 纸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将胡三等人吞入腹中。 系统在一旁已经吓呆了，沐云然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路清染将小纸片收回袖袋的动作微微一顿，想到了多半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的沐云然，伸手摸了摸沐云然的头发，略带歉意地关心道:“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啊，姐姐没有考虑到你。” 路清染将沐云然抱入怀中，一边轻抚她的后脑，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发育不良的沐云然的身高只到路清然胸口，被这么一通安抚，让她觉得自己成了路清染的女儿。她略不自在地动了动，脸有点烫。 “我没事，就是从未见过这么新奇的东西而已，没有害怕。” 路清染停下了动作，与沐云然对视，见她的确不像是害怕的样子，淡笑点头。 “不怕就好。” 将破庙里的痕迹通通抹去，又拿走了神像里的宝物后，四人带着沐云然往清云宗的方向飞去。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清云宗所在的绯云山山脚下，被守山的弟子拦下。 “还请各位同门出示玉牌。” 路清染四人将能查看身份的玉牌一一递给守山弟子，待他查验完毕后，才收了回来。这玉牌是极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会有不小的麻烦。 沐云然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这里和多数修仙小说里所描写的宗门所在之地差不多，都是有山有水，云雾缭绕的。非要说稍微特别一点的，就只有山顶上的云。 沐云然抬眼，看了一眼绯色的云朵，心想这个颜色的云还挺好看。 路清染收好玉牌，低头去看还在看云的沐云然，牵起她的手，笑着问:“你很喜欢这里的云？” 沐云然“嗯”了一声，乖巧地跟在路清染身边。 路清染时不时看她一眼，思考着该将沐云然安排到哪里。 山间小路平坦好走，林子里的飞禽走兽发现来人了，都悄悄地躲到树后，暗中观察着一行人。 沐云然环顾四周，对这片林子里的动物产生了一点兴趣。比起别的飞禽走兽，这绯云山里的小家伙和大家伙们倒是一点都不怕人。不仅不怕人，还喜欢观察人。 躲在树后的一只通体全白、眼睛是石榴色的鸟儿发现了沐云然在盯着自己，疑惑地动了动小脑袋，从树后飞了出来，大大方方的让沐云然瞧自己。 鸟儿兴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在地上转了几圈，伸伸翅膀，歪着小脑袋，石榴色的小眼与沐云然对视。 沐云然走的越来越慢，她对这只胆子颇大的鸟儿产生了好奇。初来修仙世界，她也不知道这鸟是普通的鸟儿，还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灵兽。她看鸟儿入了神，脚步停下了也未发觉。 路清染往前走着，她一直牵着沐云然，自然发现了小姑娘看鸟看的走不动路了。她示意师妹和师弟先走，而后凑到沐云然身边放轻声音，问:“你喜欢它？” 沐云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路清染，点头。 “这只小鸟的眼睛好漂亮，也好特别，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鸟。” 沐云然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看得路清染心中一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 “它的确很特别，不仅仅只是眼睛的颜色特别。” 路清染说完，冲还在展示自己的鸟儿招招手。 白鸟叫了两声，扭过小脑袋，没有搭理路清染。 路清染失笑，略苦恼地摇摇头，和沐云然解释:“它是赤榴鸟，灵兽的一种。这个小家伙还算亲人，却也分人。如果是它喜欢的人，不用唤它，它也会飞到你的肩上。若是它不喜你，任凭千呼万唤，也不会被它多看一眼。我比较特殊，也不知道它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 “嗯？姐姐是什么意思？” 路清染继续道:“每每路过这里，只要不是有急事，我都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看看它在不在。要是在，我就会像刚才那样唤它过来。十次里有三次它会过来，七次会对我不理不睬。所以我很困惑，它到底喜不喜欢我呢？云然，你觉得呢？” 这是路清染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听上去怪亲切的。好像她们不是刚认识没几天，而是认识了很久，关系也很亲密，这样唤对方一点都不奇怪。 沐云然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再抬头，一双墨眸里满是真诚。 “我觉得它肯定是喜欢姐姐的，因为姐姐你亲切温柔，还这么好看，小动物怎么会不喜欢姐姐呢？” 路清染有些意外地看着沐云然，不一会儿，掩唇轻笑。 “嘴巴倒是甜。” 沐云然脸有点热，心想她是不是演过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这样说话吗？很快她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叫花子，干这行的，嘴不甜岂不是早就饿死了？ 沐云然没接话，而是又找了个话题，问路清染:“姐姐，我可以试试吗？我想知道小鸟会不会喜欢我。” 面对小姑娘的请求，路清染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 赤榴鸟是一种对人很友好的灵兽，只要人不伤害它，它就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样的灵兽，路清染放心。 沐云然转头去看在啄自己羽毛的赤榴鸟，伸出小手，脆生生地唤道:“赤榴鸟，过来。” 赤榴鸟的动作停了一下，路清染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她知道这只赤榴鸟的脾气有多怪，生活在这里的人，它大多都看不上。这样挑剔的一只小鸟，很可能不会回应陌生的小姑娘。 路清染怕沐云然会受到打击，刚想出言安慰她，就看到挑剔的赤榴鸟扇动翅膀，朝着沐云然飞了过来。 赤榴鸟一边飞，一边鸣叫。只听声音，就知道它有多开心。 路清染有些惊讶，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只赤榴鸟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如此热情。 赤榴鸟飞到了沐云然的手上，欢快地叫了几声，而后用小脑袋蹭沐云然伸过来的手指，态度十分亲昵。 沐云然又惊又喜，她也没想到只是唤了一声，就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儿黏上了。 “好乖的小鸟。” 沐云然轻轻地抚摸赤榴鸟的羽毛，虽然是第一次被动物亲近，但她的手法还算可以，没有因为生疏而惹得赤榴鸟不喜。 “姐姐你看，它喜欢我。” 沐云然抬起手，将还在享受她的抚摸的赤榴鸟举到路清染面前，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系统在一边看她这副模样，心想现在的宿主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了。不愧是它的演技派宿主，演什么像什么！跟着这样的宿主，它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嗯，我看到了。能被这个小家伙喜欢，说明云然你是个可爱又讨喜的小姑娘。” 路清染收起那点惊讶，伸出手想摸摸赤榴鸟。不料刚才还乖巧十足的赤榴鸟睁开了眼睛，不屑地扭头躲过了路清染的手。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看上去就很尴尬。 轻咳一声，路清染收回手，看着前方的路:“时候不早了，云然，我先带你去见师尊，让他来安排你的住处。” 不论是去是留，都得先在绯云山上歇一晚。路清染想到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的招收大会，盘算着待会儿和师尊说说，争取让沐云然留下来。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她却觉得很亲切，希望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能有个好去处。 沐云然点了一下突然不乖的鸟儿的小脑袋，给了它一个略带责怪的眼神后，放它走了。 赤榴鸟扑扇翅膀，目送沐云然和路清染远去。直到看不见她们了，才飞回树上，和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聊天。 一路上，沐云然和路清染被林子里的鸟兽围观，感受着它们好奇探究的视线。 除了那只赤榴鸟以外，还有几只别的鸟类灵兽飞了出来，和沐云然短暂地互动了一下。 路清染看在眼里，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越发好奇。她平时路过这片林子的时候，可从没被鸟类灵兽如此“欢迎”过。除了她，几位相熟的同门也不是会受灵兽喜欢的体质。她记得师尊曾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吸引灵兽并被其喜爱的人，修仙界也曾出现过。而这些人，无一不走上了灵修的路。一百多年前，一位灵修天才还创立了只收灵修弟子的宗门，现今仍活跃在修仙界。 小姑娘有这个体质，算是好事一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成为修仙者总比做普通人要多一条路。虽说修仙者不怎么理会普通人的事，可凡事都有例外，喜欢残杀普通人、利用普通人去做一些为正道所不容的事的人还是不少的。 路清染不希望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遇到坏人，她希望沐云然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最好能留在清云宗，做个悠闲自在的小弟子。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路清染暗笑自己还真是如同门所说的那样喜欢多管闲事。明明她和这个小姑娘认识没几天，却连对方的后路都帮着想好了。 二人一路前行，在离山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路清染停下脚步，朝沐云然伸出了手。 沐云然不解，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同时乖巧地把手放在了路清染手心。 路清染握紧沐云然的手，一用力，将小姑娘带到了怀里。 “要到山顶上，还有一段路。这段路一般人走不了，需得清云宗的人带着才能走。云然，等下不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太吃惊，更不要害怕和大声喊叫，听明白了吗？” 沐云然点头，回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吧。” 路清染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玉手在空中捏了个法诀，一道蓝色的灵光从她指尖飞出，在触到一道屏障的时候，没入其中。 灵光消失的地方，一层层波纹在空中扩散，四周的景色也在下一瞬变了个模样。 沐云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倒是还记得路清染说过的话，没有大声喊叫。她调整好表情，装出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四周和刚才比起来已经变了样子，她们现在是站在山顶，脚下是白色悬空台阶，看不明白是什么材质，但应该很结实。抬眼望去，台阶通往更高处，周围没有任何能够保护行人安全的东西。 除了她们脚下的这座山以外，视野范围内还有几座，在紫红色的夕阳下屹立，彼此相距倒是不太远。和外面一样的是，这里的云也是绯色。飘渺云雾间，几只白鹤在天上盘旋，时不时鸣叫一声。 沐云然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心想修仙世界的白鹤会不会是仙鹤。 路清染低头看见沐云然这副好奇模样，也没过多解释，只说了七个字。 “这里是绯云仙境。” 言罢，带着沐云然穿过悬空的台阶，在另一头的山顶上降落。 沐云然看着山顶上的树木，又看了看天空，只觉得这仙境看上去还挺梦幻的。紫红色的天，粉红色叶片的树一棵又一棵。还有朝她们走来的几位修士，不论男女，皆身着淡粉的纱衣和白色的外衫。就连他们的发带、饰品和腰带，无一例外，都是粉色系。 沐云然想，谢添这家伙，绝对是个粉色控。 路清染看清来者，松开沐云然，朝着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拜。 “清染见过师尊。” 男子“嗯”了一声，伸出手将路清染扶起，原本冷峻的眉眼间带上了笑意。 “平安回来就好。” 他上上下下地看了路清染几眼，确认这孩子的确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相信路清染，而是他这位得意弟子没少干出谎报伤势的事来。 派出去下山历练的四位弟子都平安归来，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当他简单问过三位弟子下山都遇到了什么事之后，这心就静不下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清染，随为师回剑意门之后，再与为师好好说说话吧。” 凌云子说完，这才将目光投向沐云然，眼神多了一丝温柔，和蔼可亲地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站在凌云子身后的几位弟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心说:他们师尊的老毛病又犯了，见到可爱的小孩子就话多。 他们瞄了一眼路清染，又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沐云然，一种他们师尊又要带孩子了的预感涌上心头。 沐云然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路清染的师尊，她想留下来，首先得得到这个男人的同意。 想到这里，沐云然将孩童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迅速换上天真可爱的表情，老实回道:“叔叔，我叫沐云然。”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小云然也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 自从十多年前捡到路清染之后，他就不是那种能看小孩子吃苦又不管不顾的人了。 不等路清染开口拜托他将这孩子留下来，凌云子就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他笑着拍了拍沐云然的头顶，趁机用灵力测了一下。 这一测，凌云子脸色微变。 4、第 4 章 多年来担任代理掌门的凌云子早就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要他想，就不会让人通过他的表情得到一丝信息。 测出的结果让凌云子大受震撼，迅速调整好表情，快到没让任何人察觉出不对来。 本想调查这个孩子的身世是否清白就将她留下来的凌云子改变了主意，一脸温和地开口:“小姑娘，清云宗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招收大会。只要通过了测试和考试，就能成为清云宗的弟子。怎么样，想不想成为清云宗的弟子啊？” 他没说将这孩子留下来，只说每三年会办一次招收大会，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路清染觉得有点可惜，却也知道师尊虽然脾气不错，但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沐云然倒是无所谓，清云宗也不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门派，这个刚对她表达善意的中年修士都这么说了，她不会不识趣。 按照剧情，她是肯定会进这个门派，然后变成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的。既然如此，沐云然也就不担心自己进不了清云宗。 “那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成为清云宗的弟子。” 沐云然直视凌云子的眼睛，乌黑的眼睛闪闪发光，里面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扮演一个乖巧懂事又天真可爱有上进心的孩子，沐云然是越来越熟练。熟练到一旁隐身的系统都快忘了这都是宿主的演技。 小光球在半空转了几下，继续吐槽宿主。 凌云子对这个小姑娘是越来越喜欢，他不忍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继续流浪，安排弟子去离绯云山最近的村子里找一户可靠的人家，让他们收留沐云然几年。 “乖孩子不要怕，下山之后就跟着我的弟子去那户人家住几年。相信以你的努力，一定可以成为清云宗的一员的。” 凌云子慈爱地摸了摸沐云然的头。 沐云然眨眨眼，她发现路清染有的地方和她的师父真的很像，都喜欢摸她的头。 “嗯！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沐云然转过头去看路清染，伸手勾了勾路清染的小指。 “姐姐，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哦。” 沐云然心想，我可还得回来抱你的大腿呢。 路清染半蹲下来，与沐云然平视，勾住了她的小指。 “那云然就和姐姐约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姐姐会一直等着你的，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好哦，约好了。”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叶片，吹向拉钩约定的二人。 沐云然在清云宗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就被路清染和那个替她找户人家的弟子给送下了绯云山。 在清云宗的这两天，系统没有给她下达任务，她也没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她能活动的范围不大，除了她暂住的客人待的小院，还有供剑意门弟子晨练的被称为练体场的大空地。 在练体场前观看剑意门弟子们晨练的时候，沐云然特意问过系统，这里面有没有男主。 系统提醒沐云然，现在的时间线还在故事开始前，原书男主还没拜入清云宗门下。 没有原书男主，沐云然的计划也就没办法实施。左右不急于一时，男主不在就不在，她先刷刷女主和未来同门的好感也一样。 两天里，沐云然趁路清染等人休息的时候就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利用可爱的外表和天真的表象，博得了好几位未来师姐师兄，以及师叔伯的喜爱。 她人还是小小的一只，却知恩图报，时不时给路清染倒杯水，或者给其他人洗个果子带点吃食，以此报答清云宗的好心人们。 因此，在沐云然下山的时候，和她处的还不错的姐姐哥哥们都来送她了。就连代理掌门凌云子这个大忙人，都抽空前来送她。 沐云然与他们挥手作别，心里真的生出了几分不舍，同时也感叹清云宗的这些人心性纯良。 这么善良的人们，日后知道自己被原书男主蒙骗、伤害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路清染牵着沐云然的手，将她一路送到了找好的那户人家门口。 沐云然看着那对长相憨厚的夫妻收了路清染的钱，还和路清染签好了契约书。 做完这些，路清染才走到沐云然身边，轻柔地摸着小姑娘的头顶。 现在的沐云然，早就不是那个脏兮兮的小孩了。在清云宗留宿的当晚，路清染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过来给小姑娘洗了澡，还陪着她睡了一晚。临睡前，像哄小娃娃一样，一边轻拍沐云然的背，一边给她讲故事。 从未有过这种待遇的沐云然顿时受宠若惊，黑夜里，小脸泛红，有些害羞。 自记事起，她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就连福利院的阿姨，都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告诉小小的沐云然，自己是在福利院对面的大树下发现了她。两岁的小孩，连路都不会走，呆呆傻傻地坐在树下，手里还捏着个小纸条。 正是这张纸条，让阿姨知道了这个不太聪明的孩子叫沐云然，今年两岁。 之后就是抱着沐云然找父母，努力了大半年，都没成功。阿姨明白了，这又是个被遗弃的可怜孩子。骂了几天挨千刀的无良爹妈，阿姨给沐云然办好了手续，小小的沐云然成了太阳福利院的新成员。 在福利院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她和别的孩子比起来不够聪明，尽管长得还不错，也没人愿意领养一个脑子有问题又面瘫的孩子。福利院的人手不够多，能将孩子们照顾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那个闲心去给所有孩子将睡前故事？ 不会哄人又不黏人的沐云然很自然地就被大家无视了，一个人住在破旧的小屋子里，一晃就是十几年。直到上大学那年，才彻底从福利院搬出去。 回忆完路清染的温柔照顾，沐云然给了她一个拥抱。 “谢谢姐姐，我会乖的，你不用担心我。” 路清染知道她会乖，也知道那对夫妻人很好，可还是忍不住嘱咐道:“需要什么就和田叔田婶说，他们收了师尊给的钱，又和我签好了契约书，理应照顾好你。所以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在吃穿用度上委屈自己，钱是够的。我这么说，云然明白了吗？” 路清染是贴着沐云然耳边说的，声音又小，除了沐云然，谁都听不见。 沐云然拍了拍路清染的背，眼里有了笑意。 “我知道，都听姐姐的。如果姐姐真的不放心，那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看看我啊。” 这么好的姐姐，她也不是很舍得，想要多见见。 修仙之路本就难于登天，哪里会有那么多有空的时候呢？就连这次下山来送这孩子，都是她拜托师尊，才得到的机会。 路清染不忍心让小姑娘失望，笑着应好。 松开沐云然的时候，路清染偷偷将一个小袋子塞在沐云然藏在衣袖下的小手里。 沐云然不解地歪头看她，路清染只是笑着眨了眨眼。 沐云然心领神会，悄悄捏了捏，明白了里面多半是钱。 这是路姐姐悄悄塞给她的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除了铜板，沐云然还摸到了别的东西。她让系统扫描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知道了里面具体都有些什么。 十多个铜板，还有个纸做的小燕子和一张纸条。 交代完事情，路清染在师妹的再三催促下，走出了圈着土房的栅栏，踏上了回清云宗的路。 沐云然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她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出去。 农户夫妻正捧着到手的碎银高兴呢，根本没留意到已经跑出去十来步远的孩子。 沐云然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放在唇边，喊道:“姐姐，一定要来看我哦！我会努力去到你身边的！” 路清染转身，回以一个微笑。 “我等你。” 沐云然就站在原地，目送路清染远去。直到看不见少女的背影了，才跟着农户夫妻回了屋。 这对农户夫妻为人实在，他们收了钱，就没打算苛待沐云然。除了本性比较善良淳朴之外，夫妻二人也深知自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无权无势还没有灵根的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仙人呢？就算是官府，轻易都不敢招惹仙人。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照顾仙人交给他们的孩子，等这孩子再大一点，成为小仙人之后，他们的脸上也有光。 夫妻俩始终相信善有善报，做个好人，将来才能善终。 沐云然就这样留了下来，农户夫妻给她单独收拾了个小屋，里面各种日常所需一应俱全。 “如果孩子你不介意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夫妻俩都姓田，你叫我们田叔叔和田婶子就行。有什么缺的就告诉我们，你喜欢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们。” 田叔将手里的一碟玉米饼放到新做的木桌上，“饿了吗？饿了就吃点，还想吃什么就说，你田婶子做饭快。” 田婶点点头，“路仙人给的钱足够，不用和我们客气。对了，孩子你多大了？” 田婶说着，把自己做的靠垫放到床上，指了一下枕头。 “这是我新做的软枕，怕你睡不惯村里人用的硬枕。来试试，合不合适，不行我再改。” 沐云然没体会过父母亲情，面对田叔田婶的热情，一时不太适应。她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一一回答了田婶的问题。 “我今年十岁。这枕头挺好的，躺上去肯定能睡个好觉。” 试完枕头，沐云然又到桌边坐下，拿起玉米饼咬了一口。 “我正好有点饿了，这饼又香又甜，真好吃。田叔叔、田婶婶，谢谢你们。” 田叔田婶见这孩子乖巧懂事，笑起来还挺可爱的，心里对沐云然的喜爱多了一分。他们俩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孩子，如今多了个现成的乖孩子，想不喜欢都难。 夫妻俩摆摆手，忙说不用谢。 田婶“咦”了一声，不确定地问沐云然:“孩子，你真的有十岁吗？” 听妻子这么一问，田叔才回过味儿来，看向沐云然的眼神也带着惊讶。 “嗯，我是十岁啊。” 田婶几步向前，将沐云然提起来，嘴里念叨:“不得了，这孩子哪里像十岁嘛！” 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沐云然的身世的田婶看着又瘦又小，比起村里的十岁孩子要矮不少的小姑娘，心疼了。 他们夫妻俩想要孩子还没有，有的人却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遗弃，任由她风餐露宿，只能乞讨为生，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田婶将沐云然按回椅子上，“小然你先吃着，婶子这就给你做顿好的，好好补补身子！” 不等沐云然阻止，田婶便快步走了出去，嘴里不停念叨:“看我不把这孩子给养壮养高的！真是的，就没碰到过这样的爹娘！” 田叔也没异议，他让沐云然好好吃着，自己则出了门，去张屠户那里买肉。 留在田家村的第一天，沐云然就吃了顿特别丰盛的晚饭。 饭后，想要帮着收拾碗筷的沐云然被田婶推回了屋子。 “小然啊，婶子已经给你找好了教你识字的先生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先生那里读书了。婶子知道你三年后是要去当小仙人的，可当仙人也得识字不是？总不能大字不识几个，叫人笑话了去。” 万万没想到都穿进仙侠小说世界了，自己还要读书上学，沐云然挺无语的。 乖巧地答应了田婶后，沐云然就把屋门关上了。她可没忘路清染走前给她的小袋子，现在有空了，正好拆开看看。那里面的字条都写了什么呢？她好奇了一个下午。 从怀中将那袋子拿出来，沐云然这才有空细瞧。淡粉的小袋子上绣着冰蓝色的莲花，袋口由同色系的绳子系了个活扣。 “这莲花倒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路姐姐绣的。” 解开活扣，从袋子里拿出小纸条，沐云然借着油灯，看清了上面的字。 小燕子可以传声，必要时也能保命。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看得沐云然心中一暖。 她留在田家村这种地方，多半是不会遇到生命危险的。可路清染就是不放心她，为她做了万全准备。 沐云然捏紧纸条，向后一仰，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屋顶。 “系统，你说女主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6、第 6 章 凌云子看着沉默擦剑的大弟子，叹了一口气。 既然路清染不愿意见，他也不能强求。 走出路清染独居的小院，凌云子自言自语道:“本以为那个小姑娘能让清染改变想法，却也是不行吗？” 离开绯云仙境，凌云子御剑往山下赶。在看到清云宗弟子的时候，他从剑上跳下来，不紧不慢地朝着队首处走去。 沐云然没注意到凌云子已经来了，她前面还有几个人，得再过一会儿才能轮到她。 有灵根的人还是少数，十个里能挑出三到四个。原本如长龙般的队伍在一个又一个没有灵根只能遗憾退场的人离开后，缩短到只剩下几十个人。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沐云然耳边充斥的带着紧张和担心害怕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害怕自己没有灵根，连这最初的考验都过不了。 沐云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人哭着跑掉，听着身后传来的属于少女的甜糯的颤音，十分淡定。 少女戳了戳沐云然的手臂，问她:“你害怕吗？” 站在自己前面的还有一个，沐云然闲着也是无聊，便回答了少女。 “不怕，我相信自己能考上，你也相信自己吧。” 某种程度来讲，她也算是天选之人了。一个天选的炮灰，肯定能进清云宗。 少女“哦”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安心了不少。 沐云然想，自己应该是鼓励到了这个少女。 想要在清云宗存活，就不能做不合群的独行侠。她不仅要抱紧路清染的大腿，还得和更多人搞好关系。不能太高调，也不能低调到让人们忽视了她的存在。 进入宗门后，主线剧情就会展开，这是在来的路上，系统提醒她的。和她一样，原书男主也是在这次的招收大会上成了清云宗的一名外门弟子。 为了拓展人脉，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沐云然自然不会放过与人为善的机会。 原文中，男主就是个一开始就到处装好人，通过俊美的外表和演技，博得一些人的好感和青睐。这也是日后他暴露本性，做尽坏事时被读者追着骂了好几天的原因。 “这位姑娘，请将招收帖放到我的手上，之后再将你的手放到招收帖上。” 负责引导的弟子温润的声音将沐云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点了一下头，照做。 注意力被测试吸引了去的沐云然没发现一直在观察她的凌云子，只顾着听从面前弟子的指示，闭上眼睛，感受着从招收帖上传来的热度。 凌云子站在别的弟子旁边，难得因为一次灵根测试而紧张起来。 沐云然闭着眼感受着，只觉得手心下的招收帖的暖意扩散到了全身。她没睁开眼睛，也就不知道引导她的那个弟子的脸已经渗出了汗珠。 引导弟子抿唇忍耐，手上的招收帖烫的他快要忍不住将其丢出去。引导了上万名适龄者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虽然也遇到过招收帖会因为适龄者的灵根而改变温度或质地，但那也只是稍微有一点变化罢了，根本影响不到他。 凌云子将视线移到二人相贴的手上，惊觉不对！ “少泉，快把手拿回去！” 凌云子瞬移到二人旁边，一把抓过了招收弟子的手查看。 沐云然被这变化惊扰，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了神色凝重的凌云子，还有那位负责引导的弟子的手。 那只手变得通红，上面还有几个水泡，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了。 沐云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低头去看手里的招收帖。之前还是纯白的招收帖已经变成了火红色，上面还有火焰和羽毛的花纹。她的名字以及年纪和灵根等信息，也都在上面。 沐云然没心思继续看下去，她觉得自己闯了祸，搞不好会有不小的麻烦。 向来淡定的沐云然这次也有点慌，她看了一眼受伤的弟子，又抬眼去看为这名弟子治伤的凌云子，抿紧了唇。 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唯恐惊扰了凌云子。这位衣着不凡的中年修士，很明显和这些年轻弟子不是一个级别的。 凌云子召出一拳大小的水球，浇了下去。又从纳宝袋里取出药粉，撒在了受伤弟子的手上，再催动灵力，让药粉吸收的更快。 这么一通忙活，那只被烫伤的手才好了。 凌云子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弟子的肩膀，说道:“少泉，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接替。” 崔少泉与凌云子道谢后，回了清云宗。 凌云子让另一名弟子接替崔少泉的工作，自己则朝着沐云然招了招手，引她去一旁的林子边上说话。 “三年不见了，小姑娘。别紧张，少泉的事，我不会怪你的。” 凌云子没有责怪沐云然，反而是友好地打了招呼，让心中忐忑的沐云然放松了下来。 “凌云子叔叔好。那个哥哥他，是不是没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那样了。” 凌云子没怪她是凌云子的事，解释的话还是要说的。 沐云然知道自己在凌云子眼中是个来路不明的人，所以她想尽可能的避免误会。 “他没事了，你也别害怕，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多年前也发生过。” 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清云宗内的一位已经成仙了的旷世奇才也像现在的沐云然一样，误伤了一名负责引导的弟子。区别在于，沐云然是烫伤别人，那位天才是冻伤别人。 凌云子回想书中内容，当时还对这处内容持了一点怀疑态度，今天却是亲眼证实了所言非虚。 凌云子伸手要来了沐云然的招收帖，看着上面的火焰花纹，心道果然。视线下移，他盯着羽毛花纹，若有所思。 想起三年前自己测出的惊人结果，凌云子冲沐云然露出个颇具亲和力的笑容。 “沐云然，十三岁，火属单灵根，不错。能将引导者烫伤，这么看来，小姑娘你的天赋极高啊。” 凌云子喜忧参半，喜的是清云宗很可能又多出一位旷世奇才。忧的是，沐云然的来历不明，还有另外一件古怪之事。 “来，收好你的招收帖，恭喜你过了第一关。” 凌云子拍拍沐云然的肩膀，趁机又测了一遍。 这次的结果，让凌云子既惊喜又意外，他对这个身世成谜的小姑娘，愈发好奇。 三年前还人魂有缺的小姑娘，三年后倒是人魂无损了。只是这天魂，还不完整。 天魂不整，恐有误修炼啊。 7、第 7 章 通过第一关的适龄者们跟着凌云子，来到了绯云山内。 路过灵兽林的时候，沐云然发现灵兽们都藏了起来，没像三年前那样暗中观察来者。除了那只颇为眼熟的鸟儿以外。 赤榴鸟对其他人并无兴趣，它啄啄羽毛，小眼睛盯着沐云然，似乎正在确认什么。很快，它确认好了，挥动翅膀飞了过来。无视已经发现了它而发出各种声音的人们，冲着沐云然而去。 跟在沐云然身边的清云宗弟子还以为是自己吸引来了赤榴鸟，正高兴着呢，伸出了一只手，想要让赤榴鸟停在他的手上。怎料白羽赤眼的鸟儿灵活地绕过了他的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落在了沐云然的肩膀。 沐云然正觉得这只鸟儿眼熟呢，这鸟就落在她的肩膀上，开始用小脑袋蹭她了。这熟悉的力道和方式，沐云然已经能确认这只就是三年前遇到的那只赤榴鸟。 队尾的弟子羡慕地看着被赤榴鸟亲近的沐云然，看得沐云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赤榴鸟的出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队尾处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引得前面的人都开始好奇发生了什么。 凌云子轻咳一声，让一个弟子代替他领着队伍继续往前走，自己则瞬移到了队尾。 清云宗的弟子见代理掌门过来了，全都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规规矩矩地站好，出声提醒适龄者们莫要喧哗。 凌云子挥挥手，让大家继续赶路，别耽误时间。入宗试炼之后还要拜师、上名册，事情多着呢，可不能浪费时间。 其他人都往前走了一段路了，凌云子这才带着沐云然赶路，显然是有话要说，故意落在后面。 “这个小家伙挺喜欢你啊。” 凌云子是知道这只赤榴鸟的，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比起其他赤榴鸟，这只可要挑剔的多。都说赤榴鸟能通过那双赤眼看见一个人的魂魄的颜色，灵魂纯白者，赤榴鸟们会很喜欢与其亲近。性格温顺还喜欢人的灵兽也会围在那个人身边。 灵魂为浅灰者，偶尔也能吸引来赤榴鸟。浅灰者是大多数，也就是通俗意义的普通人。修士们相信人都有前世，只要前世和今生都没有犯过大错的人，灵魂便为浅灰。 至于灵魂污浊到变成纯黑者，除了大奸大恶之人，便只有妖魔。 几百年前，有一名魔修无意间得到一本记载了邪术妖法的书。从此，许多无辜的普通人和修士，就成了这魔修登顶路上的牺牲品。他们被魔修活生生地抽取了灵魂，成了第一批失魂人。 根据魔修被擒之后的口供，修士们这才知道，人的灵魂分为三种颜色。除了人，这魔修还抓了一个魔和一只妖，他们的灵魂都是纯黑。 魔修口供结合书中对赤榴鸟的记载，修士们便会通过赤榴鸟，来判断一个人的灵魂的颜色，从而判断这个人是好是坏。万人中挑不出一个纯白者，也挑不出一个纯黑者，这两种人都极为罕见。因此，在遇到的时候，凌云子很是惊喜。 被赤榴鸟认可的小姑娘，肯定是人，还是个灵魂纯白的良善之人。 哪怕沐云然身世成谜，身份可能并不简单，凌云子也决定将这孩子留下来。一是因为天才难遇，二是为了路清染。 一想到性情大变的路清染，凌云子的心情就低落了下去。若不是那个可恶的符修，还有那个利用路清染的善心的女修，他的大弟子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本该是清云宗内人人欣赏敬爱的天之骄女，现在只能独居离其他人较远的清幽小院。从前敬爱她、亲近她的师妹师弟们，现在也都离她远远的。只剩下几个还愿意留在她身边，承受她的冷漠。 凌云子不忍也不愿路清染维持现状孤独下去，对沐云然寄予了厚望。他希望沐云然能改变路清染，希望这两个孩子都能成为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带领清云宗走向巅峰。 凌云子有预感，无论是沐云然还是路清染，都不会是池中物。成仙对他来说是奋斗一生都难以实现的目标，对这两个孩子来说，或许只是开始。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那一天，清云宗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沐云然收回了抚摸赤榴鸟小脑袋的手指，正在享受中的赤榴鸟不满地叫着，开始撒娇，甚至用翅膀拍沐云然的脸。 沐云然敷衍地摸了赤榴鸟两下，气的小家伙轻啄了沐云然手指一口。 “它是挺喜欢我的，可能是因为赤榴鸟这类灵兽都亲人的缘故吧。” 凌云子挑眉，“你还知道这是赤榴鸟？” 沐云然点头。 “三年前我经过这片林子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小家伙。那时清染姐姐在我身边，是她告诉我的。” 凌云子想到路清染从前的个性，也就不意外了。只是这事她从没向自己提过，凌云子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路清染是他的大弟子不假，可他们之间情同父女也是真。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离宗历练的凌云子在一座山的山脚捡到了小脸冻的通红的孩子。那孩子被放在篮子里，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被一条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凌云子找不到孩子的父母，心软的将她带回了清云宗，还用灵力注入云樱树，让这颗比清云宗的历史还要久的象征着生命与活力的神树，来为孩子取名。 神树的树干上显出“清染”二字，凌云子冲着神树鞠躬后，抱着孩子回了住处。因为是在回清云宗的路上捡到的孩子，苦想一晚无法决定孩子的姓氏的凌云子一拍脑袋，决定叫孩子路清染。 在遇到这孩子之前，他的大弟子遇到什么稀奇有趣的事，都会与他讲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路清染都愿与他分享。 凌云子莫名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他抿着唇，盯着沐云然，突然觉得小姑娘看上去不如方才那般让人满意了。 玉不琢不成器，年轻人就该好好努力。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快步赶上了大部队。 凌云子让众人闭眼，大手一挥，打开绯云仙境。 试炼的第二关，云樱树前问去留。 8、第 8 章 绯云仙境内的景色还是和初来时一样，紫红色的天，几只仙鹤在云间鸣叫，似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除沐云然外的适龄者们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景色，有几个人惊的嘴巴都闭不上。 “好美啊，这就是仙人的居所吗？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美。” 沐云然听出这是在排队时与自己搭话的少女的声音，循声看去，发现这人就站自己旁边，距离只有一步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这位姑娘还挺喜欢靠近她的。是想在入宗之前交个朋友吗？ 知道自己因为烫伤了引导弟子和被赤榴鸟亲近这两件事而无法低调行事，沐云然就换了策略。她知道原书男主就在队伍里，说不定已经知道她这号人了。依照原文内容，沐云然知道男主是个善妒又讨厌被人抢风头的人，而且睚眦必报。只要你比他优秀，比他出的风头多，比他更受欢迎，那可就要小心他的报复了。 在心里呼唤系统，沐云然问它有没有发现男主。 系统正在奋笔疾书呢，被宿主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要找出男主这等要事。 系统念了一遍原文中男主的外貌描写，正念到“他剑眉星目，一张俊脸如被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时候，沐云然打断了它。 “知道你认不出他了，不用给我念原文企图蒙混过关。” 果然，她就不应该对这个小废统抱有希望。 系统“哼”了一声，心虚地闭麦。 趁着众人都在欣赏仙境美景的时间，沐云然放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切出了个人信息页面。 在田家村的三年，沐云然没能赚取任务点，约等于零收入。等到主线剧情开启后，她总算是赚到了任务点。在正确的时间线来到故事的起始地点，也就是绯云山，这是系统自动下发的第一个任务。之后又发了通过第一关试炼的任务，前后两个任务，沐云然赚到了十个任务点。 这两个任务难度太低，属于d级的新手任务。全部完成后，她的个人信息也发生了变化，多了等级和灵根。 沐云然看了一眼等级，是练气0阶，也就是说还处于未能引气入体的状态。 看完了个人信息，随手点开成就栏，将里面的两个成就给的奖励领完，沐云然点开了商城。 这个系统商城对她关闭了三年，任务点不足十的时候无法开启。沐云然十分好奇里面都卖些什么，是奇珍异宝呢？还是厉害的武器？ 商城里卖的东西种类繁多，沐云然能想到的，它都卖。沐云然想不到的，它也有。比如那把被放在第一的明显与众不同的武器。 武器名:屠x宝刀 介绍:一刀999。 价格:388任务点（累计充值1088任务点即可免费领取。） 这刀与众不同就在于，别的武器是银框或铜框，它是金框。还有就是，它过于离谱的价格和页游风的介绍。 沐云然又看了几眼其他商品，发现自己只买得起两张御风符。 沐云然想，这或许就是奸商吧。 “大家排好队，一名清云宗弟子看好身前身后的适龄者，我们要过云海了。” 凌云子话音刚落，云中瞬间浮现出玉白台阶，通往另一座更高的山。 没有任何可以扶着的地方，这让适龄者们有些害怕。胆子小又有恐高症的少女觉得自己有些腿软，随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沐云然的上臂。 沐云然扫了她一眼，见她小脸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便也由着她抓着自己。 “各位无需担心，只要大家有序前进，不要互相推搡就没事。我会在一旁盯着，若是有人不慎掉了下去，我和仙鹤们都会第一时间接住失足者。” 有了凌云子的保证，众人安心不少，只有几个恐高的还在害怕。沐云然身边的少女就是其中一个。 “害怕的话就抓住我的手，我带你走过去。” 在少女看过来的时候，沐云然适时露出微笑，看上去十分好相处，充满亲和力。 “谢谢你，我有点恐高，见笑了。我叫时晚，你叫什么名字呀？” 沐云然一听到这个名字，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回道:“我叫沐云然。” 时晚，这个名字在原文中出现的比较早，是男主最早收进后宫的小白花。她性子单纯善良，喜欢结交朋友，属于容易上当受骗的那类人。 原文写过她与男主的初遇就是在绯云仙境内过云海的时候，时晚因为恐高走的很小心，但运气不是很好的她被脚滑的一名适龄者给撞到了肩膀，就要从阶梯上掉下去。是男主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救了她一次。 很老套的桥段，时晚不出读者意料的对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少年倾心。之后的剧情里，男主发现时晚其实是开阳城城主的女儿，是个实打实的千金。于是，在男主的设计之下，时晚对他死心塌地，第一个和男主为爱鼓掌。 沐云然读过评论，这章底下充满了懵逼的读者的问号还有怒骂。谁都没想到，好好的大女主言情小说，男主居然把女配收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认识了前期的重要女配，沐云然心想自己的运气好像还不错？ 想要不被炮灰，打击原书男主是必要的。她想，就先从破坏男主与女配的相遇开始，一点一点的把男主的重要剧情点全部破坏，连同男主日后的各种机缘一起。 沐云然主动牵起时晚的手，跟着大部队，开始过云海。 有意走在最后，并且和身前的人拉开一个台阶的距离，直到走完了一半的台阶，都没有发生意外。 时晚看着站稳之后才拉自己上去的沐云然，心中有暖意流过。她爹说的果然是对的，出门在外还是要靠朋友。 认为已经避开了男主救时晚的剧情的沐云然没注意到，前面的一个少年，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夸张地在台阶上劈了个叉，铲倒了身旁的清云宗弟子。而那弟子在稳住身形之前，又撞到了身后的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撞倒另一个。 沐云然正回头拉时晚上来呢，就觉得肩膀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地砸了一下。伴随着系统和时晚的惊呼，沐云然从云间的阶梯上坠落。 坠落前，她松开了时晚的手。看到了时晚被后面的清云宗弟子拽住，看到了与她一起坠落的少年。 还有，紫红色的天，和俯冲而下的熟悉身影。 9、第 9 章 路清染在凌云子离开后，继续擦着自己的本命武器——染霜剑。 擦完剑，她又去找了本书看。随意翻了几页，心中有些烦躁。路清染知道自己这是又犯病了，从药箱中取出痴谷子师叔给她配的丹药，倒出两粒服下。 玉指摸索着瓷白瓶身，路清染苦笑。 “就算是痴谷子师叔那样的炼药奇才，也只能炼制出缓解的丹药吗？” 三年前被那符修所伤，起初还不觉有异。直到一年多后，怪异的符文留下的隐疾才暴露出来。宗内阅卷无数的大学者研究了两年，堪堪得出了这怪异符文会影响人的心境的结论。 自那以后，路清染时不时就会被影响，情绪变得不易控制。 路清染收好丹药，开始打坐修炼。 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少女一剑贯穿胸口的画面。 路清染猛地睁眼，额头渗出汗珠，心脏跳动的速度快的她有些难受。一手按住胸口，路清染深呼吸几下，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没事的，都过去了。” 只要她好好地待在清云宗，留在这虽偏僻些但足够安静的小院，就不会有人再受到伤害。 “我只要一个人过着平静的生活就好。” 缓了一会儿，路清染召出染霜剑，去院子里练剑。 不知道是不是痴谷子师叔给的药对她那毒的抑制效果越来越差，她今天总是心绪不宁，无法专心。 染霜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一声剑鸣，从路清染的手中挣脱，剑身飘在半空。 “你这是要我踩在你身上飞一会儿？” 染霜剑是多年前她从剑冢里选中的剑胚，在吸收了她的灵力与精血后，才变成了她的本命武器。与其他人的佩剑不同，她的这把比较像个人。路清染曾怀疑过，这剑是不是生出了剑灵，开了灵智？ 路清染把这剑拿给了万器门的师叔看，师叔却说这剑没开灵智，更没有生出剑灵。至于这剑为什么会有奇特的举动，他觉得这是剑胚与路清染的契合度非常高，再加上在剑冢待的时间太久的缘故。简单来说，就是沾的灵气比别的剑胚多。师叔告诉路清染，染霜剑的剑胚和另外一把通体全黑的剑胚一直没人能够将其带出剑冢。而它们，又是在清云宗开设剑冢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剑胚。 器器子师叔摸了把胡子，笑呵呵地说道:“这两个剑胚啊，比我们这些老头的岁数可要大得多呢！能被它们其中之一选中，师侄你的运气真不错。” 路清染信了器器子师叔的说法，对待染霜剑的举动，也是见惯不怪了。 染霜剑飘到路清染身边，用剑柄拍了拍路清染的脚背。 路清染无奈地笑了笑，站在剑身上。 相比其他剑，染霜剑的剑身较细，属于细剑。 染霜剑知道主人站在上面难以保持平衡，主动变大。银白剑身散发出冰蓝色光芒，光芒消退后，染霜剑的大小变得和小树差不多。 “走吧，我看看你要带我去哪里。” 染霜剑载着路清染飞上高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路清染看着四周变换的景色，心中有了猜测。她没有阻止擅作主张的染霜剑，因为她也有点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那个孩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想知道，小姑娘有没有通过第一关。 她骗了师尊，也骗了自己，唯独没有骗过染霜剑。 器器子师叔说过，染霜剑或许能看透人心，尤其是与它结契了的剑主的心。 染霜剑载着路清染飞到了绯云仙境的入口，路清染往下望，就看到了在入口处排队的众人。她从队首看到队尾，发现了沐云然，还有抓着她手臂的少女。那个少女的脸色由白转红，脸上也带了笑意，很明显是被沐云然给安慰了。 “这样就好，除了我以外，你应该交到更多的朋友。” 路清染说着，神色有些落寞。她的小姑娘长大了，认识的人会越来越多。她不再是最特别的那个，也无法继续待在沐云然的身边，为她提供帮助。 路清染想着远远地看一眼沐云然就离开，可当她要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沐云然从云中阶梯坠落的时候，路清染心中一惊，身体快过脑子，御剑往下飞去。 下飞的过程中，与沐云然一起坠落的少年挡住了路清染的去路。路清染顺手抓住少年衣领，向上一抛，丢给了飞过来的同门。 反应慢了一步的清云宗弟子惊呼一声，怀里就多了个人。 沐云然在看到路清染的时候，有一瞬的恍惚。她想过很多路清染没能再来看她的原因，若不是知道路清染是原书女主，她都要以为路清染是不是发生了意外，已经不在了。直到被路清染抓到手、拉到怀里的那刻，沐云然才有了实感。 路清染没事，她来救自己了。她的姐姐像三年前一样，感知到了她的存在，知道她遇到危险，来救她了。 路清染将沐云然抱在怀里，伸手拍了拍沐云然的后背，嘴里念叨着:“没事了，云然，姐姐在这里。” 没得到回应，以为小姑娘吓傻了的路清染有些慌，忙伸手捧起沐云然的脸。 “怎么了？是还在害怕吗？云然你看看姐姐。” 沐云然眨眨眼，脸上露出了个没心没肺的笑来。 “姐姐，你这么关心我啊？” 路清染微愣，反应过来沐云然还有心思调侃自己，气的笑了出来。 “你的那位朋友看上去很关心你。” 路清染伸手一指，沐云然回头看去，发现了正一脸担心地望过来的时晚。 沐云然莫名有点心虚，她明白了，清染姐姐这是将她在入口处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了。 “姐姐，带我回到阶梯上吧，我那位朋友恐高，我得牵着她走才行。” 路清染见沐云然老实了，载着她回到了阶梯上。而后不发一言，离开了。 被路清染丢到清云宗弟子怀里的少年痴痴地望着远去的白衣少女，嚷嚷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抱着他的男弟子:“……” 啧，怎么感觉路师姐又惹上了麻烦。 10、第 10 章 那少年的话引起的沐云然的注意，她安抚好担心自己的时晚，转头朝着那少年看去。 越看，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原作里，路清染也是个追求者众多的万人迷。在男主吸引了一个又一个女配的同时，路清染拒绝了许多并不了解她的男子。这样的反差，让读者直呼男主配不上女主，要求作者换男主，别来恶心她们。 如此想来，路清染能吸引一个少年不足为奇。可沐云然就是有种预感，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沐云然问系统:“那边的那个少年，你形容一下他的外貌。” 系统飘过去看了看，回沐云然:“剑眉星目，一张脸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 沐云然一听，心想自己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宿主，你是看上他了吗？” 沐云然皱眉，“少看点小说，别问这么蠢的问题。” 系统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伤心地找了一本新的小说看。 坠落的两个人都平安地回到了阶梯上，凌云子嘱咐大家要注意安全，带着人继续过云海。 全员安全抵达了剑意门所在的山峰，凌云子让弟子组织适龄者们排好队，自己走到了云樱树前，口中念着咒语，双指并拢，指尖有水色光芒汇聚。 “去！” 凌云子大喝一声，灵光打在云樱树的树干上，被树干完全吸收。一阵风吹过，叶片轻轻摇晃，没有任何反应。 凌云子手上动作不停，将灵力持续灌入云樱树内，直到他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而有些不适的时候，云樱树才给了回应。 树干发出淡粉光芒，空中漂浮着无数灵光粒子，组合排列成了两个字。 何事？ 凌云子调整呼吸，冲最前面的弟子招手。该弟子会意，带着队首的适龄者来到了云樱树前。 凌云子先是鞠一躬，而后道:“神树，三年了，要拜托您帮这些孩子预测前路该怎么走了。” 云樱树沉默了一会儿，树干上又浮现了几个字:招收帖。 凌云子知道神树这是答应了，他让那名适龄者把招收帖拍到树干上，然后对神树鞠躬，最后才能问去留。 凌云子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这是清云宗的神树，它能帮人解惑。招收大会的第二关，就由它来帮各位预测未来。能否得到神树的认可，决定了诸位是否可以留在清云宗。无论是去是留，都是天意。还望诸位莫要心生怨怼，更不可质疑神树。”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傻眼了。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这些有灵根的人能否留下，都要听从一棵树的决定？仙人们怎能如此儿戏！ 认为自己有灵根就能成为仙人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被一棵树决定未来的事实。可不接受也没办法，现在的他们还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怎可与仙人作对？就算心中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凌云子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想果然还都是孩子，能藏得住心事的没几个。他特意看了一眼沐云然，发现小姑娘脸上带着淡笑，还有闲心去安慰别人。 凌云子摸了摸胡子，对沐云然的表现很满意。 凌云子:“一问去留，二问前路，三问师从何人。” 凌云子拍拍那名适龄者的肩膀，“孩子，你可以开始了。记住，心诚则灵。需得对神树怀有敬意，不可轻视它。” 那少年点头，动作极轻地将招收帖拍在了树干上。退后三步，规规矩矩地朝着神树鞠躬。 “敢问神树，我是去是留？是留的话，我应该主修什么？拜谁为师呢？” 灵光闪过，树干上浮现出字来。 贺峰，留。剑气门，云不归，修剑。 字消退前，招收帖飞回贺峰手里，上面的信息已经有了变化。云樱树给出的答案出现在上面，这代表贺峰已经成为清云宗这届招收大会的第一名合格者。 贺峰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使劲憋了憋，才将眼泪憋回去。他朝着云樱树猛鞠躬，跟在剑气门弟子身后站好。 在场的弟子是清云宗内各门选出的代表，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师尊照顾好拜入门内的新弟子。若是师尊没空，他们还得帮着将新弟子带回去。正式的拜师仪式会在各门的弟子服做好后才会开始，各门举行的时间不同，不会在一起举行。 贺峰之后，第二名适龄者没能留下，神树给出的答案是让他去寻找更适合他的地方。少年没忍住哭了出来，咬着唇跑到了队尾，一个人冷静冷静。 沐云然没搭理他，阻止了想去安慰那少年几句的时晚。 “这种时候，我们不方便去打扰他。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对方未必这么想。你的这份善意，在他看来或许会是一种羞辱。再说了，被一棵树否定了又不代表全部。只要自己不放弃，就算被否定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也可能会得到认可。修仙门派又不止清云宗一个，他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去处。” 时晚一听，想想也是这么给道理。 “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云樱树干活的速度很快，沐云然和时晚闲聊了一会儿，就去了一小半。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轮到了沐云然留意的那个少年。 少年自信满满地将招收帖拍在树干上，和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不同，他这下可用了不小的力气，啪地一声，听得凌云子微微皱眉。 “神树大人，您看我应该去哪门修炼？我的师傅又是谁？神树神树，您知道那位白衣仙子姐姐在哪里吗？我想去她在的地方修炼，最好和她师承一人。” 他没鞠躬也没远离神树就问问题，这一系列举动让凌云子很不满意。正要出声呵斥，就看到那不懂规矩的少年被神树释放的灵力给弹飞了出去。 “哎哟！” 少年臀部着地，摔的他以为自己的臀部裂成了两半。 沐云然急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她心想，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空有皮相没有脑子。 时晚也觉得那少年太过放肆，小声说道:“他怎么敢在仙门之地如此嚣张？看样子是摔的不轻。” 沐云然点头，问时晚:“那你觉得他可怜吗？” 时晚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是有点可怜，不仅摔到了，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被时晚这么一说，沐云然也觉得这人有点可怜。虽然是他自找的。 一名弟子将那少年扶起，轻斥他莫要放肆。 云樱树树干上粉色灵光明灭，浮出几行字，昭示这少年的未来。 龙傲翔，留。剑意……剑气门吧，让云不归收拾你。修剑。顺便一提，你说的那人在剑意门。 天知道凌云子在看到“剑意”二字时心都凉了半截，这样的弟子，他可不想收啊！可当树干上的字变成“剑气”后，凌云子小胡子微翘，差点笑出来。 龙傲翔睁大眼睛，“啊？怎么是剑气门啊！” 他的仙子姐姐！神树是不是搞他啊！ 沐云然看到树干上的名字，表情微变，小声嘀咕:“原来他就是男主，呵，活该。” 沐云然想，神树还是摔的太轻了。 11、第 11 章 系统抽空看了一眼龙傲翔，顺手翻了翻他在入宗门时的剧情，提醒沐云然:“宿主，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男主在入宗之后经常跑到剑意门去打扰女主，后面好多剧情都是由男主的主动才展开的。” 沐云然眼里的笑意消失，“我知道，谢添为了让男主多和清染姐姐接触，写了个剑气门和剑意门的弟子之间关系较为亲近，两门弟子经常跑去另一边做客的设定。这给了龙傲翔接近清染姐姐的机会，他又喜欢装乖蒙骗别人，所以凌云子叔叔真的以为他是来剑意门找人切磋的。” 都是清云宗的人，找关系好的人切磋切磋，或许还能有所感悟，能让修为更进一步。宗内不仅不阻止这种友好的切磋比试，反而提倡弟子们这样做。龙傲翔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一有空就会跑到别的山峰上。假借切磋之名，行拈花惹草之事。 系统沉默，它发现宿主已经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了，也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没有用处。 自闭的系统继续沉迷小说，只告诉沐云然有事再喊它。 龙傲翔被剑气门的弟子拽走，他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神树，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嘴刚一张就闭了回去，身旁的剑气门弟子这才收回了警告的眼神。 无论剑气门想不想要这个弟子，龙傲翔入剑气门这事都是板上钉钉的。神树给出的答案事绝对的，就算是清云宗掌门，也不能违背神树的意思。因此，身为剑气门一员的龙傲翔的一言一行，都关乎了剑气门的脸面。 “老实站好，不许给剑气门丢人。” 剑气门弟子冷着一张脸，师兄的威严显露出来。龙傲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蠢，乖巧地认了错。 入宗试炼的第二关还在继续，过了第一关的人只有半数以下留了下来。 时晚去了剑意门，成了凌云子的弟子。 沐云然是最后一个，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让她有种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的错觉。 云樱树的叶片掉了一片，被风送到了沐云然的头顶。她抬手摘下叶片收好，朝着云樱树鞠躬。 云樱树:不用紧张，你是好孩子，会留下的。 神树知人心，像这种没有被问问题就先给出答案的事从前也有发生。凌云子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如今的掌门萧自在入宗的时候。 凌云子心里乐开了花，清云宗这是捡到宝了。他想，这孩子最好能进剑意门，喊他一声师尊。 “神树，请你告诉我，我的前路。” 与前面的人都不同，云樱树的树干没有灵光大放。淡粉的光汇聚，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字。 沐云然，剑意门，修剑。师尊:痴谷子。 凌云子的表情有点僵，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痴谷子三个字，头一次怀疑神树是不是搞错了。 痴谷子，他的师弟，进清云宗几十年，从没收过一人为徒。他本人沉迷种田，是个炼丹奇才，却不喜修炼，以至于修为比起同期进入清云宗的凌云子要差上一截。 凌云子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树干上的字，不明白神树为什么要一个丹修来教沐云然成为剑修。再加上痴谷子是个懒散的人，除了种田对时候勤奋点，其他事上这人就像是一滩烂泥。 凌云子顿觉头痛，心疼沐云然一个天才，要有个又懒又怪的师尊了。 事已至此，凌云子只好让沐云然先站到时晚后面，吩咐各门弟子，将新弟子带回去。 凌云子带着弟子们回了剑意门，新弟子在这一刻便算是正式入宗了。他们的名字会登记在册，包括师尊是谁，灵根以及主修什么等信息都会记录在上面。 新弟子一来便是外门弟子，会在第二天的时候举行拜师仪式。能通过两关试炼的人只有一千多，各门一分，来到剑意门的只有二百人。 少数人拜入凌云子门下，大多成了另外几位长老的弟子。 登记完毕，凌云子安排了新入宗弟子的住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住所不在一处，待遇要差上一些，按照性别分开。 沐云然正要跟着时晚去外门女弟子的住处，却被凌云子喊住了。 和时晚道别，沐云然跟着凌云子往内门而去。 路上，凌云子给了解释。 “你的师尊痴谷子独居在内门的一处小院，你是他的第一位弟子。他的性格比较怪，多半不会像我们那样正经的教导弟子，要他跑去外门给你上课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想让你干脆住在内门，他那个院子不小，有两个砖瓦房，正好你们一人住一个。” 沐云然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没能拜入凌云子门下也就算了，怎么碰上了不会教导弟子的师尊？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凌云子这样评价痴谷子都已经是委婉着说了。 凌云子推开木门，带着沐云然进了小院。 这里离内门主楼还是有些距离的，比较安静，一般没人往这边来。 院内，一绿衣男子头上戴着草帽，脖子上挂着白色布巾，正在搓苞米。 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也没有影响到他，搓好一个，将苞米棒子丢到另一个盆里，继续搓下一个。 一只粉粉嫩嫩的头顶扎着小揪揪的猪崽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装着苞米棒子的盆边，跳了进去。盆内响起猪崽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咀嚼声。 “阿花你少吃点，瞧你现在胖的，都快和外面的那些进馆子里的猪一样了。” 猪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不满男子这样说它，从盆子里一跃而起，一蹄子踢掉了他的草帽，优雅地落地，叼着没吃完的苞米棒子走了。 “这阿花，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得让它娘好好管管它！” 男子从纳宝袋里取出一口大锅，还有几样食材，生火做饭。 “师兄还有那个小姑娘别干站着了，来，一起吃点？” 凌云子的脸都黑了，一段时间不见，他这个师弟是越来越没个修士的样子了！平时也就算了，只有他们几个熟人看见。这回倒好，让刚入宗的弟子看见，看他往后还怎么当这个师尊！ 沐云然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她告诉自己这是修仙世界，离谱一点也是正常的。比如修士被自己养的猪踢掉帽子是正常的，修士喜欢种地也是正常的。修士拿出一口大锅开始煮火锅，还是正常的！ 痴谷子拿出两副碗筷，用灵力送到了凌云子和沐云然手上。 “先吃，吃完了一起种地！” 12、第 12 章 凌云子气得想摔了碗筷，可想到这是花宗里的钱买的，又把手放下了。他叹口气，心想总不能在沐云然面前让痴谷子没面子。再怎么说，痴谷子都是当师尊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他也不信痴谷子真的会让沐云然去种地，他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耽误孩子可不行。 “你师尊叫你过去吃饭，你就去吧。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不必拘谨。” 凌云子坐到一旁的板凳上，从锅里舀出一勺汤到碗里，递给沐云然。 沐云然伸手接过，道谢后坐下。等凌云子和痴谷子吃了一口之后，她才动筷。 三人围着大锅吃了起来，气氛变得好了不少。 凌云子咽下食物，看着大快朵颐的痴谷子，说道:“师弟，以后这孩子就是你的大弟子了，你可得用心教导她。” 痴谷子瞥一眼凌云子，“这是神树给我安排的活儿？” 他的态度不像其他人那样端正，听得凌云子忍不住皱眉。 “师弟，你对神树应该尊重些才是。” 面对凌云子的警告，痴谷子没放在心上，他将搓好的苞米粒洗净下锅，从纳宝袋里取出一个竹筒递给沐云然。 “这是我做的苞米汁，加了糖，尝尝。” 沐云然接过，道谢后尝了一口。 “好喝吧？我就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喜欢。师兄，虽然我并不想收徒，但是神树都这样安排了，我也不能违背它的意思。这孩子就留在我这儿吧，我会教她些有用的东西。” 痴谷子几句话将凌云子堵了回去，沐云然没出声，暗中观察这对师兄弟。 痴谷子拿出一盘酱骨头，正要分给对面的二人时，一阵犬吠传来。 一条站起来比沐云然都高的黑白花色大狗突然出现，它的身后，还有一条金黄毛发的狗正在追它。 黑白大狗狂奔而至，一口抢走了痴谷子手上的酱骨头，跑到一边吃了起来。 没能阻止黑白大狗的黄毛狗冲着它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气得它冲过去就是一爪糊在了黑白狗的脸上。 “嗷嗷呜……” 黑白大狗委屈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沐云然放下碗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她怕等会儿又会上演让她感到震惊又好笑的画面，吃着东西再喷出去，那多不雅。 凌云子按住太阳穴，他头疼得厉害。 “痴谷子，管管你的灵宠！” 痴谷子放下酱骨头，走到两条大狗旁边，先是摸了摸金黄狗，安慰道:“大黄别生气，无常它就是这个狗样子，野惯了，连我都管不了它。” 大黄“嗷”一声，尾巴左右摇摆，开心了。 “无常，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有教养的灵宠，怎么可以抢主人的食物呢！你看看你，好像饿了好几顿一样，还不如山下的人家里养的普通狗狗呢！它们可比你乖多了！” 痴谷子装模作样地打了两下无常，而后冲着凌云子赔笑。 “师兄，无常知道错了，我们继续吃饭吧。那酱骨头还有好几块呢，别客气。” 凌云子嫌弃地看了一眼酱骨头，没什么胃口。 “谁知道无常的口水有没有滴到盘中的酱骨头上，要吃你自己吃。孩子我给你带过来了，之后要做的事你也知道，剑意门内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我先走了。” 凌云子嘱咐了沐云然几句，要她好好修炼，要是痴谷子不好好教她，就拿着这块玉牌来内门找他。 痴谷子目送凌云子离开，把酱骨头都丢给灵宠们分了。 “我记得得举行拜师仪式吧？新入宗的弟子会集体举办一次，由掌门举行，仪式上会给新弟子发代表身份的玉牌。除了集体的，私下里，弟子们还得在各自的师尊面前行拜师礼。” 沐云然看着痴谷子照着书册一本正经地念着，时不时再吃口菜，顿觉无语。 她的师尊不是什么正经人，行事风格不能以常理度之，她懂了。 “弟子拜完师后，为师者还得赠与弟子至少一样东西。我想想，我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呢？” 痴谷子站起来，绕着他的菜地走了几圈，口中喃喃:“我也没什么宝物，就随便送一个吧。” “来，随为师去后院，那里没什么东西，干净点。” 沐云然起身，跟在痴谷子后面进了后院。这里如痴谷子所言那样，空旷无杂物，地面一尘不染，四周是石墙，角落里还有一颗果树，上面结满了红色的果子。 “为师这里有两间砖瓦房，大的那间我在住，小的那间给你。后院里养着灵宠，都是些性格很不错的小家伙，它们亲人，你不用怕被它们袭击。” 痴谷子指了指院子的一个角落，指尖打出一道淡绿灵光，后院的样子发生了变化。 原本空旷无物的后院多了几个小土房，十多只灵兽从土房里出来，有的嘴里还叼着食物，好奇的打量着沐云然。 以为痴谷子只养了四只灵宠的沐云然:“……” 和其他人不同，痴谷子养的灵宠看上去并不威风，也没什么战斗力，和普通的宠物以及家禽家畜一个样子。 沐云然的精神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清云宗，而是农家乐。 “为师不太喜欢凶猛的灵兽，故而只养了这种和普通动物差不多的。” 痴谷子小声说道:“其实是掌门不让他养性情暴躁武力值强的。” 沐云然问:“师尊你说什么？” 痴谷子笑笑，“没什么，来，和它们打个招呼吧，它们可都是为师的好伙伴哦。在你来之前，它们的老大是那只虎王猫。你来之后，为师宣布，现在的老大是你！” 痴谷子双手穿过沐云然腋下，将一脸懵的沐云然举了起来。 “伙伴们，为你们的新老大欢呼吧！” 灵兽们很给痴谷子面子，一起嚎叫，欢迎新老大的到来。 痴谷子放下沐云然，从纳宝袋里拿出一样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孩子你叫什么来着？” “师尊，我叫沐云然。” 痴谷子点头，“我活到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徒弟。头一次当师尊，我还有很多事不了解，只能尽我所能教好你，当好这个师尊。若是有哪里做错了，你只管提，我看情况改。和凌云子师兄不同，我的修为和地位都不高。比起其他人，能给弟子的东西不多。我会的，他们不一定会。他们会的，我也不会。在我这里，修炼上的事大多要靠自己去悟，我只能教你基本的方法。很多对修炼没什么用处的我倒是能教你不少，比如种地和养灵宠。我教徒弟的方法肯定不同寻常，如此，你还愿当我的徒弟吗？” 痴谷子难得正经一会，沐云然也端正了态度，认真考虑后，她单膝跪下，对痴谷子行礼。 “徒儿沐云然在此拜过师尊！” 痴谷子大笑几声，将手里的东西往空中一抛。 淡绿光芒环绕，红布掉落在地，一把玉石所做的崭新锄头落在了沐云然高举的手上。 “此物是无属性的玉石锄，还没认主，可以吸收使用者的灵力，必要时你可以通过它使出术法。为师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 心中的那点澎湃的激情消退，沐云然眼里都是茫然。使用它？使用它做什么？ 痴谷子大手一挥，通往前院的门打开，他笑道:“当然是使用它与为师一同种地，争取让灵田的产出加倍！” 在灵兽们的见证下，沐云然拜入痴谷子门下，成了他的首席大弟子。 灵猪阿花不太喜欢痴谷子这幅得意的样子，哼唧一声，跳了起来，对着痴谷子的连就是一顿打。 …… 院内，一道道剑光闪过，地面上留下数道剑痕。染霜剑发出悲鸣，剑身颤动，阻止路清染继续练下去。 路清染身上冒着冷汗，唇色发白，握剑的手抖个不停，终于握不稳剑柄，染霜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剑落地的瞬间，路清染脱力，摔坐在地，一手捂着手臂，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三年前被那符修所伤留下的疤痕隐隐发烫。三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这样。疤痕发烫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很多人的脸。有关系亲近的，也有点头之交。 无一例外，那些对她带抱有善意的人的面容会在符毒发作的时候变得扭曲，善意的笑容会被恶意取代，狰狞的吓人。其中表情最扭曲的，是她一年多前救下的那个少女。 扭曲到看不清原本样子的少女走到路清染面前，提剑刺去，轻松地在路清染的胸口留下丑陋的疤痕。像是觉得还不够，少女用力地转动剑柄，剑刃在身体里转动，带给路清染更大的痛苦。 路清染知道这都是幻觉，那个人已经被师尊废了修为，逐出了清云宗，再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她能看到她，都是符毒作祟。 胸口的疼痛是假，可烫意却是真。路清染被烫的回了神，幻觉消失，她呼出一口气，拿出了发烫的玉佩。 那是半块刻有羽毛图案的玉佩，她听师尊说过，这块玉佩是在她被师尊捡到时，就戴在她脖子上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贴身佩戴。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玉佩就会发烫，给她提醒。 自中符毒之后，当她出现幻觉时，这玉佩就烫的吓人，烫到她能从幻觉中醒来。 “还好有你在。” 路清染闭眼，符毒给她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方才的幻觉中，多了一个人的脸。 是沐云然的脸。 13、第 13 章 沐云然跟着痴谷子种了几天地，期间，痴谷子教了她如何引气入体。 沐云然席地而坐，旁边就是灵田。 “这里算是清云宗内天地灵气较为充足的地方，在这里学习引气入体，事半功倍。” 痴谷子将引气入体的诀窍告诉沐云然，自己走到灵田旁边，往灵田里滴了一滴药水。他催动灵力，吸收了药水的灵田在痴谷子灵力的激发下，田里的作物瞬间成熟。 痴谷子将能吃的那部分作物收割，余下不能吃的色彩缤纷的灵花，又在上面滴了几滴药水。 灵花吸收完药水，疯狂地汲取痴谷子的灵力，眨眼之间长的比后院的那颗果树还高还大。根部粗壮，花叶繁茂，挡住了烈日，投下一片大片阴影。 沐云然感觉到了光影变化，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 痴谷子瞅了徒弟一眼，提醒道:“引气入体的时候要专心，小心走火入魔。别怪为师没提醒你，要是失败了，你的筋脉会在灵气的冲击下受损。” 沐云然不敢分心，继续感受围绕在周身的灵气。 痴谷子一口气释放出大量灵力，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状态极佳，还有闲心喂路过的阿花一口大葱。 阿花吃着大葱，黑亮的眼睛盯着巨大的灵花，猪鼻耸动，凑上前去，想要来一口。 痴谷子捏住阿花的后颈皮，冲不满的阿花摇头，小声道:“这个不行，这是留给你们的老大的。” 指了指已经开始吸收灵气的沐云然，痴谷子松开了阿花，又往灵花里注入了不少灵力。 灵花成长到极限，花身光芒大涨，花蕊开始往外喷吐灵气。淡绿的灵气一圈一圈地围绕在沐云然周身，慢慢将其包裹。 痴谷子站到沐云然身后，替她护法，在大量灵气入体的时候，护住沐云然的心脉和丹田，引导着外来的灵气在沐云然体内游走。 刚能引气入体的修士还没有气海，更谈不上识海。吸收进身体的灵气只能存在丹田和筋脉里。灵气会一点一点拓宽筋脉，直到修士将其完全吸收，化为己用，基础打好了，就能突破。 天地间的火元素在感应到沐云然之后，迫不及待地冲进沐云然的身体。木助火势，属于灵花的灵气逐渐被吞噬，化为绯红的火灵气，以沐云然为中心，在院内扩散。 痴谷子在院子四周设下阵法，这一方天地里的灵气不会泄露出去半点。灵力波动影响不到院子外的世界，一般人察觉不到这里的变化。 再过两天，由掌门主持的拜师授牌仪式就要举行。若是新弟子还不能引气入体，他门这些当师尊的就会被笑话，这名新弟子也会从外门弟子变成打杂弟子。修仙界讲究弱肉强食，修炼速度过慢的人就无法在宗内拥有好的教育资源。四大宗每隔五年就会举办一次新弟子的比拼大会，身为修仙界的门面之一，四大宗的人都不想在大会上丢脸。 痴谷子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却也不想被那几个烦人的老东西嘲笑。收沐云然为徒那天，他就发现了小姑娘天魂不全，修炼的速度会慢很多。怕刚收的弟子就被降级成打杂弟子，他想了这么个办法，帮助沐云然提升修炼速度。 说得简单点，就是硬灌灵气。 整个过程比痴谷子想的要轻松不少，天魂缺失带来的影响比他想的要小，沐云然吸收灵气的速度非常快，快的不像个人。 沐云然觉得身体很热，她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泡在热水里，身上的疲劳感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痴谷子在发现沐云然已经能自行吸收灵气又不会受伤之后，就坐到沐云然前面的空地上歇息了。 “这孩子，别人引气入体顶多一个时辰，你可倒好，半天过去了还没结束。瞧这小表情，跟做了美梦似的。” 痴谷子就这么守在旁边，直到月上树梢，灵花缩小枯萎直至变成花泥，沐云然才完成引气入体。 “哟，终于结束了？” 耳边响起师尊的声音，沐云然睁眼，感受了一下，回道:“结束了，师尊，我成功了。” 痴谷子吃着丸子，瞅一眼烂掉了的灵花，心说不成功才怪。 “把饭吃了，再去喂阿花它们，做完就回去休息。这两天先不用跟着为师种地了，只要别跑到其他山峰去，你可以自由活动。不过为师建议你先巩固一下，没准还能突破。但是做人要低调，你懂我的意思吧？” 沐云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是瞒不过师尊。她刚引气入体就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再突破，可就是筑基。 入宗不到十日就炼气大圆满，让别人知道了，会有不小的麻烦。 “我明白了，师尊。” …… 喂完阿花它们，沐云然洗漱完毕坐到床上，打开系统页面，领取了修为成就奖励。她现在的等级已经到了十级，换物系统已经开了。 “宿主，你要用这片叶子兑换任务点吗？” 小光球飘在空中，盯着云樱树的叶子，它不认为这片落叶能换到大额任务点。 沐云然选中背包里的云樱树叶片，点击确认。下一秒，手上的叶子消失。 系统提示:恭喜您完成换物，一百任务点已发放到您的余额。 沐云然愣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得意地看了小光球一眼。 “一片叶子能换一百，可真不少呢？” 小光球由绿转红，消失在沐云然的面前。 沐云然看着那一百任务点，又看了看贵的离谱的宝物们，决定明天去云樱树那里转转。 次日，沐云然一大早就跑到了云樱树那里，在四周的地面上寻找叶片。 “前两次来的时候，没心思细看这棵树。现在才发现，它这一树叶片好像是一把利剑的形状。” 沐云然觉得稀奇，一边找叶片一边看云樱树，心说这树叶做成的利剑直指天穹，像是要捅破这天。 云樱树观察了一会儿沐云然，在又一阵风的吹拂下，掉了几片叶子。 沐云然如获至宝，迅速捡起收好，将它们装到了路清染送给她的那个小袋子里。 看到袋子里装着的小燕子折纸的时候，沐云然停下了动作。她好久没有打开这个袋子了，因为她一直用不到里面的东西。这个小燕子形状的保命道具，还是路清染怕她在清云宗外遇险，特意做好给她的。 刚收到的时候，沐云然每隔两天就会拿出来看一眼。一边看，一边数着日子，等待路清染的到来。她数了一年，将小燕子拿出来近二百次，也没等来路清染。 后来，沐云然不数了，她猜到路清染不回来了。再后来，她就如约来到清云宗，成为了清云宗的一名外门弟子，成了路清染的师妹。 沐云然将小燕子拿出来，低头轻笑。她从前，算不算是睹物思人啊？不知道她的清染师姐，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 路清染御剑来到云樱树前，有些事，她想求神树给她一个回答。以往她有事拿捏不定，就是靠神树帮忙。 刚从染霜剑上跳下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她昨夜在梦里还见过的人的声音。 路清染抬头，看到了一脸欣喜的沐云然。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朝她跑了过来。 几日不见，沐云然又变了样子。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剑意门弟子会穿的淡粉弟子服，长发有一半高束成马尾，另一半自然披散在肩背。额发过眉却不挡眼，显然是精心打理过。 想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了，路清染淡淡地回道:“沐师妹。” 沐云然没在意这个称呼，她开心地捧起手里的小燕子，眉眼带笑:“师姐，你还记得它吗？” 路清染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声音冷漠中带着排斥。 她说:“不记得了。” 14、第 14 章 沐云然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面对路清染的反复无常，她很困惑。 不等沐云然再说点什么，路清染转身御剑离开。速度之快，像是逃命。她不敢回头去看沐云然，她怕看到少女眼中的不解和失望，还有担心难过。 沐云然望着路清染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将小燕子装了回去。她低着头，心中难得升起一股怒意。 算上在现代世界的年纪，她活了三十多年。今天之前，她从未生过气。得知自己被父母遗弃的时候没生过气，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时也没生过气。就连被愤怒冲昏头脑、错把她认成是谢添的读者将她一刀毙命时，她也没生气。 认识路清染之前，她足够理智，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更不会被这些情绪支配。 系统颤颤巍巍地飘在沐云然旁边，没敢说话。它对情绪的感知力很强，刚绑定的时候，它还疑惑宿主怎么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一样，现在却开始怀念那个冷冰冰的宿主了。 沐云然最气的并不是路清染的态度。她不知道在分别的这一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她对路清染的了解，那个待人温和亲切，对陌生人都能施以援手的善良温柔的姑娘能变成如今的模样，定是被什么人深深地伤害过。 原文没写，她得自己去查清楚。 沐云然看了一眼神树，又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 “神树，你能告诉我清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吗？” 神树没直接回答，卖了个关子。树干上浮现一行字:善心终被负，旧伤已成疤。 云樱树知道这个回答不能领树下的人满意，于是自己抖落了十几片叶子，送到了沐云然手里。 沐云然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她看着那行字，眸色深沉。 回到住处，沐云然把叶片全部兑换成任务点，算上之前的那点，现在她一共有两千零任务点，能买的东西多了不少。 想起痴谷子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沐云然买了一个修为遮掩器，剩下的十个任务点，买了两张御风符。 有了遮掩器，两日后的仪式上，没人能看出她的真实修为。 这两天沐云然也没闲着，痴谷子做药膳的时候她看着，炼丹的时候也在一旁观察。痴谷子没打算藏私，只要沐云然不打扰到他，想怎么看都行。闲下来的时候，痴谷子问沐云然:“乖徒，你这是想做丹修？” 沐云然的资质还不错，有他教导，将来也能成为个人人敬畏的丹修。 沐云然摇头，“神树让我做剑修，我个人也对剑比较感兴趣。不过技多不压身，师尊肯教我的话，我也想试试。” 痴谷子笑骂:“你这娃娃倒是贪心，就不怕贪多嚼不烂，反而没好处？” 沐云然跑到痴谷子身后，一边给师尊捶背捏肩，一边道:“这不是有师尊在吗？师尊这么厉害，身为您的徒儿，我也不能太差。” “马屁精！行吧，等仪式结束，我就教你炼丹和做药膳。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炼丹做药膳需要背的内容可不少，还要不停练习改进配方，可不比练剑轻松。” 沐云然不怕辛苦，她怕自己进步太慢，被别人甩在身后。想要规避炮灰的命运，修为和地位同等重要。 两日后，沐云然换上干净的弟子服，去了主峰的登仙场。 各门的新弟子排好队，有内门弟子现场点名。 剑意门和剑气门离得最近，队伍也是挨着的。长老和门主都还没来，在场的除了新弟子，就是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他们管的比较松，只要不大声喧哗就行。因此，不少人都和前后左右的人聊了起来。 沐云然的前面是时晚，后面和右边的人不认识，左边是龙傲翔。 时晚好几天没看到沐云然，此时再见，便打开了话匣子，和沐云然说起这些天自己的经历。 “我住的地方环境还不错，同住的几位师姐妹人都很好，对我照顾有加。有一位姐姐还会做药膳，好吃又对修炼有好处，我和她学了做法，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时晚的声音不大，透着喜悦。她是第一次接触“仙人”的生活，看什么都稀奇。在时晚看来，沐云然就是她在此处的第一个朋友，她喜欢与朋友分享日常。 时晚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沐云然连一句话都没说，有些尴尬。她抓了抓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脸微红。 “云然，我是不是太吵了？” 沐云然摇头，“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我不善言辞，也不像你有一双能时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的眼睛，所以没办法将我这几日的经历说的这么详细又有趣。” 时晚一听，有些害羞。她在家中的时候，可没人这样夸过她。父亲忙于公事，母亲早亡，平时遇到的人只会说些场面话。夸她的内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和真实的她一点都不沾边。 “没关系的，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都可以，我都不会觉得无趣。” 沐云然知道时晚心思单纯，只是想更了解朋友，她随便说了点，说她的师尊也会做药膳，她以后会跟着学，学成了做给时晚吃。还说师尊养了一只叫阿花的小猪，小家伙脾气不好，但和她很亲。 龙傲翔偷偷翻了个白眼，他心想沐云然还挺虚伪的，而那个叫时晚的挺傻，什么话都和别人说，还是在四周都是人的情况下。 什么叫不善言辞？也就骗骗前面的傻女人。 听了这么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听到，龙傲翔烦躁地撇撇嘴。 入宗试炼时沐云然搞出来的那点动静，龙傲翔通过关系还不错的师兄弟嘴里了解的差不多，对这个天赋好像还挺搞的少女多了丝忌惮。再加上他喜欢的清染仙子和沐云然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这让龙傲翔本能地对沐云然产生了厌恶。 他不喜欢同期入宗的人比他强，也不喜欢有人比他更讨清染的欢心。 沐云然无视了龙傲翔充满恶意的视线，装出一副天真不设防的样子，小声说道:“晚晚我和你说，我已经能引气入体了，师尊帮我测过，我现在是炼气二阶呢！” 时晚急忙捂住沐云然的嘴，凑到沐云然耳边:“云然，修为多少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沐云然傻傻点头，拿开时晚的手，安心地说道:“没事，只有你听到而已。” 龙傲翔动了动耳朵，心想原来也是个傻子，他也听到了！ 层云之上，路清染眼睛不眨一下，盯着下面的沐云然。她看到沐云然淡笑着与前面的少女闲聊，那名叫时晚的少女还捂住了沐云然的嘴，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沐云然有了关系亲密的朋友，这是她想看到的。可真的发生在眼前，路清染又觉得有些刺眼。胸前的玉佩发烫，路清染想，符毒又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吧。不然，她怎会有这种想法？ …… 深夜，谢添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打出最后一个句号。复制粘贴，上传了最新章节。 这是一篇番外，一篇给女主路清染换了cp的番外。 在正文还没完结的时候，作者写了篇颠覆前文内容的番外，谢添已经猜到了读者们又会怎么骂她了。 “当读者们发现女主的真cp其实是个被炮灰了的无名小辈，而这个无名小辈又是男主亲手害死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添的笔记本上，写下了炮灰原配的名字。 沐云然，我逝去的好友。 15、第 15 章 原本的剧情里，已经写到了龙傲翔收了好几个女配进后宫，还害死了许多没有姓名的修士。这其中，就有在四大宗的新弟子比试大会上，被龙傲翔抓来挡剑的女修。 这是谢添第一次将龙傲翔的真实面目暴露在读者的视野中，她还记得那时候有许多人被这章的内容给炸了出来。评论区随便一翻，就是满屏的问号。就连那些早就把这本大女主言情文当成龙傲天后宫文看的读者都被谢添的这手骚操作给惊呆了。 谢添被骂了将近一个礼拜，读者的怒火才逐渐平息。至于后面的剧情里，龙傲翔毁了整个清云宗，将这个最像正道的修仙门派在修仙界除名时，麻木的读者们一点都不惊讶。她们熟练地打上一串问号，再骂几句，然后继续看谢添还能写出什么米田共剧情。 谢添没有辜负读者们的期望，真的写出了更恶心人的剧情。 正文没完结就写番外，写就写吧，番外内容的主角还是个此前连姓名都没有的炮灰。 番外里，炮灰女修有了姓名，她叫沐云然。谢添“大发善心”地写了沐云然的生平事迹，读者们知道了这个炮灰是个小可怜，无父无母，从小就是乞丐，运气好被出门游历的女主带回清云宗，成了外门弟子。她天赋不好，苦修好几年也没能筑基。不过她性格很好，待人十分真诚，知恩图报。 在女主路清染遭人背叛而性情大变，被同门疏远后，沐云然还和从前一样，用自己的一颗真心和善意，温暖着路清染。 路清染被她感动，在沐云然成年之后，对其表明心意，二人偷偷结为道侣。不久后，四宗大比时发生变故，沐云然不幸被炮灰。 路清染从此断情绝爱，视龙傲翔为仇敌，不死不休。清云宗被灭之后，更是追杀龙傲翔到天涯海角。 女主和男主就这样成了死敌，看了番外的读者被狗血浇头，懵了。再看文案标的he时，早已麻木的心被唤醒，觉得浑身热血在沸腾。 本来没想骂谢添的人在看到作话的那句“谨以此番外，献给我不幸逝去的好友沐云然”时，脾气好的读者也抄起键盘，追着谢添骂了一个月。 谢添突然玻璃心，决定停更一个月。 …… 沐云然从系统那里得知这事的时候，距离授牌仪式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成功地隐藏了修为，在新弟子中不算最显眼的那个，却也不会被人当成是能随意看轻的废物。 原主就是因为不起眼加上地位低，才会被龙傲翔随手抓来挡剑。如果她在宗内做个修为不高不低、但人缘好，地位也不低的单纯可爱小师妹的话，相信龙傲翔不敢轻易抓她挡剑。 经过近一个月的接触，沐云然对龙傲翔的为人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善妒、爱记仇，小心眼，睚眦必报不说，为人还高傲自大，喜欢别人奉承自己。目无尊长，还好色。 总之，沐云然在他身上找不到优点。对付这样的人，沐云然决定捧杀他。龙傲翔喜欢听别人说好话，那她就多夸夸他，最好能降低男主的戒备心。 系统在沐云然耳边喋喋不休，吵的沐云然无心研究药膳。 “怎么办啊宿主，谢添她停更了！她闹小脾气了！她不会不写了吧？” 沐云然也挺无语的，她看了那篇番外，也看到了作话。万万没想到，她这个无名小炮灰，一夜之后，成了路清染的原配道侣。 沐云然把蒸好的糕点装到食盒里，这是她前几日研究出来的有助于吸收灵气的药膳，准备给几位剑意门和剑气门的师姐师兄尝尝。 沐云然这一个月没闲着，在集体修炼课结束后，拿出做好的药膳，送给邻座的师姐和师兄品尝。 起初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吃沐云然这个新弟子做的药膳，他们都怕吃坏身体，反对修行无益。直到路过的路清染拿起一块品尝，说了句“确实有点作用”之后，他们才把盘中食物一抢而空。 后来，在沐云然“无意”透露下，一起上课的人都知道了沐云然是痴谷子师叔的弟子。 对于修为不高的外门弟子来说，这些药膳就是宝贝。吃了之后，他们的修炼速度的确快了一点点。 沐云然成了外门弟子中的红人，龙傲翔一开始对她还颇为忌惮，但发现沐云然并没有与他攀比竞争之心、修炼速度也远不如自己之后，放心了。再加上这个红人还喜欢奉承他，以他唯马首是瞻，龙傲翔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沐云然到了约好的地点，按照惯例，把品相最好的药膳端到了龙傲翔面前。 龙傲翔看着“乖巧懂事”的少女这样伺候自己，在觉得沐云然是个傻子的同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该不会心悦我吧？都怪他太有魅力！ 16、第 16 章 沐云然对龙傲翔实施的“捧杀”计划还算成功，已经让龙傲翔对自己的忌惮和怀疑打消了七八分。 在清云宗内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已过半年。沐云然的修为卡在了筑基中期，迟滞不前。比起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的龙傲翔，她这个速度并不算快。 痴谷子每隔一个月就会帮她疏通经脉，让她能更好地吸收天地灵气，加快修炼速度。每三日还有一次药浴祛除体内杂质，稳固根基，沐云然这个成长速度比痴谷子预期中的要慢一点。 强行往身体里注入灵气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不能总用，人的躯体过于脆弱，痴谷子可不想让沐云然爆体而亡。 沐云然倒是没有痴谷子那样心急，她往玉米排骨汤里加了一把补气血的灵草，舀一勺尝了下味道，关火盖上锅盖，准备给路清染送去。 痴谷子嘴馋，自打他发现徒弟做菜比他还厉害之后，干脆把密不外传、精心研究多年的灵药膳食谱拿了出来，叫沐云然学着做。从此，痴谷子只管种地、炼药和研究新食谱，一日三餐都成了沐云然的活儿。 痴谷子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汤一好，他闻着味儿起来，自觉地拿出一只碗，想要喝汤。 沐云然按住了痴谷子的手，从蒸笼里拿出早上剩下的玉米饼，放到了师尊面前。 “我去给路师姐送汤，师尊不必等我用饭。” 痴谷子看了看剩下的玉米饼，指着沐云然，难以置信地问道:“就不给师尊我留一点？” 沐云然停下脚步，转身微笑道:“师尊吃饼就可以了。” 痴谷子“哼”了一声，坐在地上，赌气地嚷嚷着:“路师姐路师姐，怎么又是路师姐！你一个月下来给路师姐开的小灶比给为师开小灶的次数多多了！我是你师尊还是她是你师尊！我不依我不依，这汤得给我留一口！” 痴谷子说到最后，干脆躺在地上耍赖。路过的阿花没眼看，屁股对着他，往痴谷子嘴里蹬了一捧土。 沐云然忍笑，“路师姐昨日出任务回来，不小心受了伤，我这汤是炖给她补身体的。至于师尊你嘛，你又没受伤，还胖了些。这汤啊，就免了吧。” 痴谷子捂住耳朵，从地上坐起来，只看到了粉色的衣角。 “哼，说到路清染那丫头的时候，那声音温柔的哟！说到我的时候，半分温柔也无，只有嘲笑！” 痴谷子一边吃饼，一边碎碎念，阿花都听不下去，跑了。 沐云然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路清染住的“留云居”，门是开着的，想来是发现她过来了，提前开了门。 沐云然是在三个月前开始，时不时地做一些对身体有好处的药膳，端来与路清染分享。起初，决定与沐云然减少往来的路清染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她让沐云然拿回去，分给别人也行。 沐云然还记得路清染当时的样子，眉目清冷，眼里都是疏离。一身白衣站在院中的云樱树下，声音冷漠，半分情意也无。风一吹，卷起无数粉叶，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树下的人沐浴在花雨中，青丝如瀑，出尘如仙。 沐云然就这样静静地与路清染对视，面对这份冷硬的拒绝，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路清染率先败下阵来，耳根微红。长这么大，她还没有与谁对视超过一刻钟。她只当是自己架不住少女的厚脸皮，并不觉得是自己脸皮薄容易害羞。 “进来吧。” 沐云然听着软了几分的声音，唇角一弯，大摇大摆地进了留云居。从此，每过一段时日，留云居就会迎来一位自带佳肴的客人。路清染从一开始的拒绝，变成了现在的主动开门。她能拒绝任何人，却对这个总是淡笑着看她的少女没有抵抗力。 无法彻底拒绝，只好束手就擒。 沐云然熟练地给路清染盛了碗汤，夹出炖的软烂的排骨，用筷子把肉剔下，装好推到路清染手边。 “师姐，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路清染抬手将耳边碎发掖到耳后，“你做的，自然是合口味的。” 毕竟为了她，小姑娘试了很多次，才做出了完全符合她口味的菜肴。 …… 两个月后，沐云然迎来了第一次宗门考核。 17、第 17 章 这次的考核内容只有一项，考的是飞行术。 还没有本命武器的外门弟子手上都拿着宗内统一发放的铁剑，大多数人都换选择用它来完成考核。 这项考核并不简单，需要一定的修为加天赋才行。有的人修为够了，也没能通过考核，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跟着再考一次。什么时候通过了，才能获得点数，未来才有希望进入内门。 沐云然身着剑意门的淡粉薄衫，手里拿着崭新的铁剑，低头沉思。这剑是她昨天才从外门弟子的资源发放处取回来的，没有经过足够的灵气灌溉，只是一把普通到随处可见的铁剑。 这样的铁剑，根本做不到御剑飞行。 想起那把被龙傲翔故意弄坏的铁剑，沐云然的眼神冷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听说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留云居找路清染这事，认为自己与路清染来往过密，心生嫉妒，借着切磋的名义，将她的那把灵剑斩断了。 铁剑变成灵剑需要每日往里面注入灵气，一共需要九十天，才能让凡铁发生质变。即便是痴谷子，都无法在一夜之间让铁剑变灵剑。他擅长炼药，炼器这事得找器器子。 沐云然无奈，只能另寻他法。 龙傲翔拔出一把剑首上系了剑穗的灵剑，冲着主持考核的长老一抱拳，剑眉微挑，一脸自信道:“剑气门龙傲翔，献丑了！长老们和诸位同门，可别眨眼，瞧仔细了！” 符灵门的门主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倒是傲气的很。” 云不归看着招摇的龙傲翔，面色一沉。 “等回去之后，我会好好管教他。” 符灵门门主程有福笑道:“云师弟也不必管的太严，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只要弟子们一心向善，为清云宗做出贡献就好。” 云不归面无表情道:“程师兄说的是。” 等回到剑气门，他要罚龙傲翔对着石头，念一百遍方才说过的话，表情动作也得分毫不差。这样，总不能说他管得太严了吧？ 龙傲翔纵身一跃，跳到灵剑上，念了口诀，灵剑颤动几下，朝着龙傲翔所指方向，带着他飞到空中。 龙傲翔御剑很稳，甚至还能在空中转着圈的往前飞。每次头朝下时，观看的弟子中就有人惊呼，害怕他掉下来。 龙傲翔得意勾唇，他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这样的飞法，既能彰显它的实力，又比普通的直线飞行更吸引人。 以龙傲翔的修为和灵剑的品阶，只能让他飞到树顶的高度。再往上，灵剑变得难以操控，龙傲翔的身体左右摇晃，隐有从剑上坠落之势。 主持长老朝龙傲翔招招手，“下来吧，合格了。” 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声音说话，这几个字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里都无比清晰。 沐云然看了一眼那长老，心想修为高就是不一样。至少，这长老没有显摆，就已经赢得了弟子们崇拜的目光，抢了龙傲翔的风头。 龙傲翔安全落地，收剑时还挽了个剑花。 忙完宗内事务的凌云子带着路清染站在一处隐蔽角落，观看弟子们的飞行术考核。 “染儿，你怎么看？” 路清染冷漠点评:“实力不足，过于招摇。” 凌云子笑了两声，“你说的不错，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不假，但现有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的傲气相配。” 论天赋，又远不及染儿和小姑娘。长此以往，那少年或许会毁在那份傲气和目中无人上。 凌云子叹气，他得提醒一下云不归，切莫让弟子走了弯路。 龙傲翔之后，陆续又有十多名弟子通过了考核，时晚是其中一个。她的天赋不算高，但勤于修炼，加上沐云然时不时的喂给她的药膳，进步速度在外门弟子中是排的上号的。 住持长老念道:“下一个，沐云然。” 沐云然在时晚鼓励的目光中拿着剑走到队伍前面，当着众人的面，把铁剑放到地上。 程有福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云然，云不归还是没什么表情。他们都看过数不清的弟子参加飞行术考核，不用剑的不止沐云然一个。只不过这次，沐云然是第一个。 飞行术考核不是御剑术考核，只要能飞起来，用什么办法和工具都可以。 初次参加考核的人中有不少都以为只能用剑，龙傲翔就是其中一个。 他嗤笑一声，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说道“哎，沐师妹怎么不用剑啊？她这样要是通过不了考核可怎么办啊？” 指望不上铁剑，沐云然只好寄希望于系统商城里的御风符。她从怀中拿出两张符纸，“啪啪”两声，一左一右贴在脚踝上。 “剑意门沐云然，准备起飞。” 她这说法逗笑了程有福，他对沐云然更感兴趣了。他可没看错，刚才沐云然是拿出了两张符纸！ 入宗不足一年的外门弟子能获得的资源中不包括做好了的灵符，顶多能用按月发放的仙石买点空白的符纸。 难不成这孩子自己做了御风符？ 程有福不想放过天才，看得更认真了。 沐云然催动灵力，脚踝处的御风符上的符文亮起，青光乍现。劲风托起她，沐云然开始旋转。 当沐云然察觉到有点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哎、哎，啊——！” 她越转越快，风越来越大，“嗖”地一声，前一秒还在地面上的沐云然，呈螺旋状飞上了天空。 众人只看到什么东西蹿得老高，险些与太阳肩并肩。 18、第 18 章 到达一定高度后，在御风符的带动下，沐云然开始到处乱窜。无论她怎么控制身体，减少催动御风符的灵力，也没法停下来。 眼前出现一颗枝干粗壮的大树，沐云然心中一惊，下意识交叠双臂挡在脸前，护住要害。下一秒，她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冷香。 主持长老放下手，在他出手救人之前，路清染已经先他一步行动了。像是这种关乎晋升内门弟子的考核，不到最后关头，主持长老都不会出手救援。宗门就是一个缩小了的修仙世界，受伤在所难免。修仙一途就是逆天改命，本事不到家为人所杀，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为了弟子们的未来着想，无论是门主或是授课长老，都不会轻易出手救人。 凌云子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那里已经没人了，不由得无奈失笑。 他这个大弟子啊，嘴上说着并不关心小姑娘，实际上，那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出手的速度比谁都快。 路清染抱着沐云然缓缓落地，站稳之后，路清染右手一抬，贴在沐云然脚踝处的两张御风符掉落，顺着风飘到了路清染手上。 路清染看了一眼御风符，视线移到有些心虚的少女身上，她叹一口气，问道:“可有受伤？” 语气十分平淡，沐云然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关切。 “我没事，还好有路师姐出手相救，师妹在此谢过路师姐。” 沐云然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此处人多眼杂，她不好表现得与路清染太过亲近。 路清染一眼就看出了沐云然的想法，想起自己的初衷，她没再多言，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在场的弟子要么入总时间不足一年，要么从未踏足内门，对于路清染这个人都不算了解。入宗年头久一点的，也只知道这位大师姐从前性情温和，现在性子冷了许多，不好相处。有与内门弟子相识的，曾打听过这位天人之姿的师姐。可惜内门弟子对此讳莫如深，只告诫他离路师姐远一点，小心惹祸上身。时间长了，路清染在外门弟子的心中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不少心生爱慕的弟子，在得了劝告后，都收了心思。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龙傲翔就是那个例外。他打听到了一些关于路清染的传闻，也被内门弟子警告过，依然不打算放弃。佳人配英雄，以他的天赋，早晚会在修仙界闯出名声。待他功成名就之后，再难搞定的美人，也是唾手可得。 龙傲翔看着与路清染站在一起的沐云然，眼中是明晃晃的嫌恶和嫉妒。他能遇到路清染的机会不多，只能多向人打听，甚至以利相诱，这才制造了几次偶遇。每次见到路清染时，他都会想尽办法示好，或者装出一副单纯热情的样子，说自己只是敬仰师姐。 不论他用什么法子，路清染对他始终冷淡如初，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有次把人逼烦了，路清染才停下，多说了两句话。 “师弟有这个时间，不如勤加修炼。莫要白费功夫，虚度光阴。” 路清染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去理会身后气的脸红的少年。 龙傲翔不明白，自己和沐云然同时进入清云宗，凭什么她就更得路清染的青睐？论样貌修为，沐云然哪点都比不过他！ 路清染察觉到了龙傲翔投来的充满恶意的视线，眼神变得冷了几分。 住持长老轻咳两声，众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他身上。 “沐云然，你且站到前面来。” 考核结果尚未公布，的确不该耽误时间。 路清染转身走到一旁，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龙傲翔身边的人小声问他，“龙师兄觉得沐师妹能合格吗？” 龙傲翔冷哼一声，“她飞成那个样子，又用御风符作弊，怎么可能合格？” 他这声音不小，修为高深者自不必说，就连站在队伍中间的时晚都听到了。少女气得眼眶微红，愤愤不平地瞪着第一排的龙傲翔。 弟子们瞬间噤声，不敢说话。他们平时就觉得龙傲翔不太聪明，没想到这人不聪明到这个地步。门主们和长老都没说话，他一个小弟子有什么资格发言？ 主持长老有些不悦，声音大了些，“安静！考核还在继续，不要不懂规矩！” 云不归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凌云子从角落里走出来，来到住持长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住持长老会意，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凌云子。 “那位男弟子说你作弊，沐云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了解飞行术考核不等于御剑飞行考核的弟子憋笑，已经等着看龙傲翔的笑话了。 龙傲翔浑然不知，他只知道凌云子居然没记住他的名字，却记住了沐云然的名字！ 沐云然想了想，回道:“我在剑术上的天赋不高，御剑飞行时经常会从上面掉下来。想要通过考核，只好另寻他法。我做了两张御风符，想要利用它们完成考核。这做符也是实力的一种，不能算作弊吧？而且据我所知，考核说明里并没有写不能用御风符飞行。” 凌云子笑，“当然不算作弊！那位男弟子，你可都听明白了？发给你们的说明要仔细阅读，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凌云子说到这里，表情一变，威严尽显。 龙傲翔脸色一白，没吭声。 程有福站了起来，传音给凌云子，“师兄莫气，那弟子心直口快罢了。” 凌云子本来也没生气，顺着台阶下来，站到一边。 程有福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云然，笑道:“我看你天赋不错，不如来我符灵门，做一名符修如何？” 程有福向来会钻神树的空子，他只说让沐云然过来做符修，可没让她不继续做剑意门的弟子。如此，也不算违背神树的意思。 沐云然谢过程有福的好意，摇头。 “弟子入剑意门时间说长不长，可心中早已认定了痴谷子是我的师尊。师尊待我不薄，我在剑意门的日子也过得很开心，我得留在这里，好好报答师尊。” 这番说辞，引得几位门主和长老露出笑容，直言沐云然能说会道。 程有福抚掌大笑，“小家伙倒是会说，有趣，有趣！也罢，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若是哪天你想法变了，符灵门随时欢迎你。” 程有福继续道:“不过嘴上会说可没用，你这飞行术考核啊，很遗憾，不合格，回去重练吧。” 沐云然脸上难掩失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等到考核结束后，弟子们陆续离开。时晚问沐云然要不要一起走，沐云然看到路清染还站在那里，冲时晚摇头。 人走的差不多了，凌云子带着路清染过来了。 “我看小姑娘你一个人练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人教你？” 凌云子看了一眼路清染，意思明显。 沐云然抓了抓马尾，有些无奈。 “大家都很忙，没人有时间单独教我。” 凌云子拍拍路清染肩膀，“不如就让染儿教你？” 不等路清染说什么，身后传来程有福的声音。 “师兄，我有事找你商量，借一步说话？” 凌云子朝程有福摆手，冲着路清染说道:“为师还有事，你们两个慢慢聊。” 只剩沐云然和路清染的时候，在树后观察半天的龙傲翔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沐云然一眼，朝着路清染拱手，唇角上扬，“路师姐。” 和路清染打完招呼，这才像是刚发现沐云然一样，龙傲翔有点惊讶:“原来沐师妹也在啊。” 沐云然静静地看着龙傲翔演技拙劣地在她们面前表演，心中冷笑，熟练地露出天真的笑容，“是啊，我在这里和路师姐商量事情。” “哦？沐师妹在和师姐商量什么？我能听听吗？” 沐云然心说以你的脸皮，当然能听。 “应该可以吧？路师姐，你觉得呢？” 路清染怎会看不出龙傲翔对沐云然的敌意？她点头，“可以。” 龙傲翔面上一喜，“如此，师弟洗耳恭听。” 路清染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龙傲翔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即便是看人不准的她，也相信这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沐云然接过话头:“师兄，是我要讲给你听，可不是路师姐。” 龙傲翔尴尬微笑:“那就有劳沐师妹。” 哼，碍眼的家伙！ “说来惭愧，我的飞行术考核不合格，所以来找路师姐商量商量，看师姐能不能教教我。” 龙傲翔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我看沐师妹可以离开了。” 沐云然不解:“为什么？” 路清染也向他投去疑问的视线。 “这还用问吗？路师姐你可能不了解，沐师妹她天赋不高，但还算勤奋，至少在我停下休息的时候，她还在练习。” 龙傲翔摊手，“可即便如此，她也没通过考核，足以证明有些事是需要天赋的。正所谓朽木难雕，师姐你的时间那么宝贵，还是不要浪费在难以完成的事上了吧。” 这番话，让路清染改变了想法。 清冷的眉目间有了笑意，路清染勾起唇角，笑看龙傲翔一眼，站到沐云然身后，双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 “本来我还不打算教她，可听你这么一说，我改主意了。你可能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这个人很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你说她天赋不高，难教。那我偏要试试看，看看这根朽木，有多难雕。”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沐云然觉得痒痒的。 19、第 19 章 龙傲翔眼睁睁看着二人走远，视线落在那双牵在一起的手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一把将灵剑掷于地上，龙傲翔心中愤愤不平，走到古树旁，狠狠踹了一脚，想要拿它出气。 古树生长在此处已有几百年，树干粗壮坚韧，且已生木灵，轻易就将龙傲翔弹坐在地。 古树的叶片随风晃动，发出簌簌之声，似在嘲笑树下之人自不量力。 龙傲翔一张脸通红，表情扭曲，抱着右脚大声呼痛。好一会儿，疼痛才减轻。 “她们欺负我就算了，连你也捉弄于我！” 龙傲翔站起来，捡起灵剑，奋力一挥，剑刃砍在树干上，古树纹丝不动。一连砍了十余下，灵剑的剑刃都有些磨损了，古树上却是半丝痕迹也无。 气急之下，龙傲翔左手一翻，掌心汇聚几道青蓝色雷电，一掌打在古树上。 古树完好无损，龙傲翔却被自己打出的雷电击中，发带崩断，一头乌黑直发瞬间变得焦黄卷曲，根根倒竖，齐刷刷地“仰望”天空。 “咳……” 龙傲翔口中吐出一股黑烟，转过身来，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脸同锅底一般黑。 …… 回到留云居，路清染泡了一壶茶，又端出一盘茶点，放到了沐云然手边。 路清染的厨艺一般，但这做点心的手艺却是不赖。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沐云然问过路清染是和谁学的做点心，这手艺比起外面开了几十年的糕点店里的师傅都不差。 路清染只说这是自己的一点小爱好，闲着的时候翻过相关书册，做了几次就会了。 每次来留云居，在路清染用过沐云然端来的药膳后，就会端出一份新鲜出炉的点心，算是给沐云然的回礼。 沐云然品着茶，吃着茶点，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路清染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问道:“今日你没有御剑参加考核，应当是剑出了问题吧。” 路清染没有拐弯抹角，她伸手，“剑拿来。” 沐云然眨眨眼，咽下茶点，一脸乖巧地把剑交到路清染手上。 路清染玉指抚过剑身，脸色一沉，身上的气压低了低，已是不悦。 “你原先那把灵剑呢？” 路清染看着手中的铁剑，眼皮都没抬。 沐云然适时叹了一口气，唤出已经断成两截的灵剑，放在石桌上。 路清染皱眉，“断了？谁弄得？” 这断面整齐，断口处还有一点焦黑，显然是人为弄坏的。 沐云然抿着唇，眼中闪过犹豫，被路清染捕捉到，她拍了拍沐云然放在桌面上的手，“你只管说，不必考虑其他。毁坏同门的灵剑，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若是蓄意为之，被人追究起来，还会受罚。只要是熟读门规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说与师姐听。” 沐云然讲起了那日与龙傲翔切磋时发生的事，着重讲出龙傲翔在毁坏她的灵剑后半点悔改之意也无，反而还说这都是她技不如人的错。 “其实龙师兄说的也没错，要是我躲开那一剑，而不是用灵剑去挡，它也不会断成两截。” 沐云然难过地摸了摸断剑，眼眶有点红。 剑对于剑修来讲是极为重要的，说是剑修的半条命也不为过。除非死斗，不然这种行为就相当于当众折辱对方，是十分恶劣的行为。 成为修士不足一年的沐云然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路清染怎会不知？她的表情又冷了几分，心中更加厌恶龙傲翔。 “这剑先放在我这里，修好了我再送回你手上。至于龙傲翔，他事后也没同你道歉吗？” 沐云然有些惊讶，“师姐会修剑？” 路清染摇头，“我不会，只是认识会修的人罢了。你还没回我，他有道歉吗？” 沐云然想起龙傲翔那狂妄的样子，心说他怎么会道歉？ 沐云然的沉默算是回答了路清染，她起身走到沐云然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摸了摸沐云然的头，像从前那样，力度和手法分毫不差。 “此事就交给我处理，你专心修炼，无需再为此事分心。我这里有一把无人使用的灵剑，你若不嫌它旧，便拿去用吧。” 路清染唤出灵剑，放于桌上。 沐云然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拿起，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 灵剑保存的很好，虽能看出有些年头，却无明显损伤。尤其是剑刃，比新剑还要锋利。 沐云然有些兴奋，一双眼睛乌黑发亮，她明知故问道:“师姐，这剑是？” 路清染转身往屋内走去，闻言停下脚步，耳根微红。 “是我用过的。” 这是还没有本命武器之前，路清染的佩剑。 眼看着路清染就要进到屋子里去，沐云然抱着剑追了上去，忙问:“师姐，我什么时候来找你练习御剑飞行术啊！” “随时都可以。 话音消失，路清染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 沐云然问系统:“她是不是害羞了？” 沐云然发现了，路清染的性子的确发生了些变化，可有些东西却从未变过。比如，她对自己还是像从前那样温柔。 …… 一日剑术课后，龙傲翔沿着小路返回住处，路上碰到了身着粉袍的内门弟子。 龙傲翔停下来，四处张望，没发现别的人影后，凑了上去。 “崔师兄，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崔少泉看了龙傲翔一眼，“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龙傲翔想到此人还有用处，当即收起脾气，笑道:“当然可以。” 崔少泉也没继续和他废话，将这几日所见之事告诉了龙傲翔。 “沐云然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请动路师姐教她御剑飞行。我可是看到了，对别人半点耐心都没有的路师姐，教起愚笨的沐云然时，可是一点不耐也无。” 崔少泉几句话就勾起了龙傲翔心中的怒火，他阴阳怪气道:“谁让她命好？或许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未可知？” 崔少泉冷哼，直奔主题，“你就不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叫她再不敢与你争抢？” 龙傲翔当然想，他拉着崔少泉到树后，问道:“崔师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崔少泉眼珠转了转，点头。 “主意自然是有的，就看你配不配合了。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龙傲翔虽不喜欢与男人亲密接触，但为了教训沐云然，忍住翻涌的恶心感，听完了崔少泉的主意。 “如此甚好，多谢崔师兄帮我！” 龙傲翔想了想，问道:“冒昧问一句，崔师兄为何多次帮我？” 崔少泉想起招收大会那日，自己颜面尽失的场景，不悦地瞪了龙傲翔一眼。 “当然是因为你我二人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教训沐云然！” 他说完，露出被袖子盖住的手臂，那上面赫然有一个古怪的伤痕！ 20、第 20 章 龙傲翔看见那个伤痕，瞳孔一缩，整个人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笼罩。这恐惧像是刻在灵魂深处，已经形成烙印，无法抑制，也无法抹除。 龙傲翔咽了一下口水，指着那伤痕，“这是沐云然所伤？” 如若不然，崔少泉怎会对沐云然心生怨恨？ 崔少泉收回手臂，“嗯”了一声。 “差不多一年前的招收大会上，我引导她的时候，被招收帖烫伤。本以为涂写药就没事了，没想到烫伤虽已痊愈，但这手臂上缺多了个古怪的伤痕。” 崔少泉眼中满是恨意，他苦笑一声，继续道:“无论我用什么药，涂抹多久，这伤痕都去除不掉。光是不好看也就罢了，我自认倒霉就是。可这伤痕可恨之处在于，自打它出现在我身上之后，我的修炼速度比以往慢了近一倍！我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压制，哪怕我比从前还要努力，修为提升的速度都是有减无增！” 崔少泉的双眼里闪过疯狂之色，他激动地抓住龙傲翔的肩膀，使劲摇晃，怒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百年之内都无法晋升金丹，前途就此断送！这才不是普通的烫伤，这是邪术！沐云然就是潜伏进清云宗的魔宗妖女！” 龙傲翔觉得崔少泉疯了，沐云然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什么魔宗妖女，纯属胡扯！他看崔少泉就是自己修炼时走火入魔，或者是出任务的时候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导致修炼速度减慢。 龙傲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崔少泉，心想崔少泉自己疯就算了，可别想带着他一起疯。倘若沐云然真是什么魔宗妖女，清云宗的门主、长老，甚至是掌门，都不可能放任沐云然在宗内自由行动。 感受到崔少泉喷出的口水溅到了自己脸上，龙傲翔一把推开崔少泉，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崔师兄，你冷静一点！” 现在还不好与崔少泉翻脸，龙傲翔暂且咽下这口气，日后再翻倍还给崔少泉。 崔少泉别这么一推，后退几步才站稳，眸中猩红褪去，冷静下来。 “总之，沐云然不是什么好人，她的身份不简单，与她相处时记得小心一点。” 龙傲翔应下，心里根本没把崔少泉的忠告当回事。 二人敲定好计划的细节，各自离去。 …… 路清染唤出染霜剑，将灵气注入其中，眨眼间，剑身变大数倍，足够两人站在上面。 路清染率先跳到剑身上，朝沐云然伸出手，“来，我再带你飞一遍。” 沐云然看着一本正经教学的路清染，抿唇轻笑，将手放了上去。 “那就拜托师姐了。” 路清染一只手环住站在前面的沐云然的腰，另一只手捏住了沐云然的手，教她如何控制剑飞行的方向和速度。 沐云然跟着痴谷子混，伙食要比其他外门弟子好很多。入宗近一年，长高了不少，身上再看不到从前矮小瘦弱的影子。 路清染这才发觉，沐云然的变化很大。从前那个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如今身型修长，与她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足一指。 再过两年，这孩子就会超过自己了吧？ 都说修仙无岁月，可路清染觉得，岁月在自己和沐云然身上，体现得很明显。 御剑时需专心，路清染收起发散的思绪，带着沐云然从留云居，飞到了练体场。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留云居。 “讲与你听的要点，可都记住了？” 安全落地后，路清染问道。 沐云然还在回味御剑飞行的感觉，闻言点头。 “师姐教了我差不多一个月，就算我再愚笨，也该记住了。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师姐的良苦用心？” 与路清染接触越多，沐云然越发了解现在的路清染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再像之前那般谨慎拘谨，说起话来，态度亲近、自然不少。她发现路清染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是两回事，表面上好像不想与她太亲近，实际上并不会拒绝她的靠近。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避开被炮灰的命运，沐云然还想着抱紧路清染的大腿，接近对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现在，她留在路清染身边的目的变成了她想陪着她。这么好的路师姐，值得更好的对待。 从留云居出来，沐云然拿着路清染做的糕点，哼着欢快的小调，回了住处。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打坐修炼一晚的沐云然睁开眼睛，眸光清亮，看上去比安睡一晚还要精神。 系统看了一晚上小说，发现沐云然睁眼了，才跑出来刷存在感。 “宿主，你的修为又提升了？” “嗯，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到筑基后期。” 沐云然打了水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御剑前往练体场。今日的御剑课比较特别，场地和内容都有了改变。 授课长老带着几位内门弟子前来，与一众外门弟子讲明这堂课要做的事。 “今天教的还是御剑飞行，不过难度增加了些。看见这几位师兄和师姐了吗？他们是来帮我的忙的。以往的御剑飞行课都是在练体场进行，今天我要带你们绕着剑意和剑气门所在的山峰飞一圈，再穿过云霞峰，最后回到这里。” 云霞峰离两门所在的山峰较远，那里无人居住，偶尔会作为授课场地使用。 授课长老又讲了些注意事项，告诉弟子们不可打闹，一切以安全为主。 弟子们应是，授课长老又嘱咐内门弟子们要照顾好师弟师妹们，每隔一段距离就要有一人看护。 说完，带着一众弟子，飞出练体场。 时晚今天没来，她昨夜吃坏了肚子，今早起来还四肢无力，便托人与授课长老告了假。 沐云然一个人飞在队伍最后面，并不与其他人竞速。 绕两峰飞了一圈后，一众人朝着云霞峰飞去。 沐云然欣赏着变幻的景色，发现云霞峰附近的云颜色浅淡许多，淡淡的粉色，比她身上的衣衫颜色还要淡。 前方的视野中多了个人，龙傲翔不知何时也坠在队伍末尾，与沐云然的距离只有一个身位。 沐云然微微眯起眼睛，心道来者不善。她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与前面的人离的那么远。本来是想离龙傲翔远点，顺便装一下自己御剑飞行术还不熟练才这么做的，现在却给自己添了麻烦。 崔少泉与前面的内门弟子商量好，自己在队伍最后照顾外门弟子，现在也顺势靠了上来。 “龙师兄找我有事？” 龙傲翔飞到沐云然旁边，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吗？不过我确实有事，想要与师妹你商量商量。” 沐云然稍稍往旁边飞了一点，与龙傲翔拉开了一点距离，戒备着朝自己靠近的两个人。 “师兄就在这里说吧，我能听见。” 龙傲翔冷笑，朝崔少泉使了个眼色，率先朝沐云然所在的方向打出一道雷光。这不过是唬人的手段罢了，根本伤不到人。他和崔少泉就算再蠢，也不会在这里对沐云然下手。这次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吓唬吓唬沐云然，等她惊慌之下从剑上坠落时，崔少泉就会接住她。他们这么做，只是想出口恶气。 沐云然御剑躲过，她稳稳地站在剑身上，龙傲翔预想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崔少泉“啧”了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沐云然哪有龙傲翔说的那样不堪！这御剑术比起他来，也没差到哪里去。 沐云然刚想质问龙傲翔为何出手，崔少泉便御剑撞了过来，速度之快，沐云然根本反应不及。 普通灵剑无法与剑冢出身的本命武器相提并论，剑身相撞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将沐云然掀翻，灵剑跟着沐云然一起，急速向下坠落。 龙傲翔震惊地看着崔少泉，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崔少泉根本没有去救沐云然！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只是吓唬她一下吗！” 龙傲翔怒吼一声，崔少泉眼中红芒消失，整个人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龙傲翔吼自己的原因。 龙傲翔御剑朝着沐云然坠落的方向追去，层云之下，哪里还有沐云然的身影？ 龙傲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同他一样的，还有追过来的崔少泉。 21、第 21 章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除非沐云然及时御剑接住自己，否则必死无疑！ “怎么办？她没有御剑飞上来，是不是已经……” 崔少泉颤抖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沐云然，没想真的弄死她。谋害同门的罪名，不论是他还是龙傲翔，都承担不起！ 龙傲翔闻言，愤怒地瞪着他，伸出手指着崔少泉的鼻尖，“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发疯一样去撞沐云然，她怎么可能会掉下去！她掉下去也就算了，你为什么没去接住她！” 崔少泉咬着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面对龙傲翔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比起在这里质问我，还是先想想办法吧。御剑课结束后，授课长老是一定会查人数的，等他发现少了一个人之后，肯定会去找。等他知道是我在队尾护着落后的弟子，便会找我问话。” 崔少泉擦着汗，“不论找不找得到，于你我而言，都免不了责罚。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现在去找人，能找到最好。就算沐云然告状，我们也可以说只是和她闹着玩，你我二人说辞一致，处罚不会太重。” 龙傲翔背后冒出冷汗，后知后觉地发现，崔少泉是个可怕的人，与之为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算计进去。 他犹豫一瞬，问道:“那要是找不到呢？或者找到的时候，沐云然已经变成尸体了呢？她好端端地在天上飞着，不会无缘无故摔下去。查到你我头上的时候，我们要怎么应对？” 崔少泉冷静下来，冷冷地看了龙傲翔一眼，眼睛有些红，龙傲翔觉得他不太对劲。 “这事能瞒就瞒，就说她中途说自己肚子疼，一个人先回去了。而你要做的就是，给我作证。至于她回去之后去了哪里，我们就不清楚了。这事闹大之前，我们都得这么说！瞒不住了的时候再说出真相，你就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只是被我威胁，才帮我瞒着这事。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留在清云宗。” 崔少泉靠近龙傲翔，露出个阴森的笑容。 “别动歪脑筋，出卖我，你没有半点好处。” …… 沐云然从空中坠落后，便和灵剑失去了感应，无论她念几次口诀，路清染送给她的灵剑都没有过来接住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肉泥的时候，空中出现一个漩涡，将沐云然和灵剑吸了进去。 沐云然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潮湿的地面上，系统正在播放闹铃，试图叫醒她。 沐云然抓住青绿色的小光球，缓了一会儿，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想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 足有小腿高的灵草四处都是，沐云然伸手摸了一下，就知道这灵草比痴谷子精心培养的还要好。不客气的说，这灵草的品阶就不是痴谷子养的灵草能比的。 “系统，这是哪里？”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绯云仙境内，周围的景色她从未见过，地上和树上的灵植灵果，也不太一样。 这里的灵植富有极强的生命力，光是站在灵草地里，不用打坐修炼，源源不断的纯净灵气就会争先恐后地往沐云然的身体里钻。 在吸收了一定量的灵气后，沐云然身上冒出淡绿色的光芒，这光芒变成一个又一个光点，被灵植吸收。灵植吸收完之后，也会冒绿光，这绿光又变成光点，被其他存在于这片天地里的活物吸收。释放与吸收的过程不断重复，在无限的循环中，沐云然的修为有所提升，隐约有要突破的迹象。 系统搜索遍了资料库，愣是没查到此处是什么地方，唯一能确定的是，宿主和它还在绯云仙境内。 沐云然听完系统的回复，往前走了几步，爬到一棵树上，摘了几颗灵果。这灵果她认识，味道不错，对于修为不高的修士来说是好东西。 还不能辟谷的沐云然在确认四周没有危险生物存在之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顿时觉得腹中饥饿。 随手拿起一个拳头大的灵果，用御水符简单冲洗了下，沐云然啃了一口。 和她想的一样，这里的灵果比她在痴谷子那里得来的，效果要好太多。将整颗灵果吃完，沐云然一张俊脸皱成一团。 灵果虽好，就是酸过头了。普通的灵果酸甜可口，这里的灵果半点甜味也无，酸的出奇。 灵果下肚约有一刻钟后，沐云然的身体热了起来。她闭上眼睛，趁着灵果发挥作用的时候，加速吸收天地灵气。 沐云然迎着朝阳，睁开双眼。 系统绕着她转圈，仔细检测一番，激动地疯狂颤动。 “宿主，你你你现在是筑基大圆满了？” 沐云然点头，她也没想到，只是一颗灵果，就有这么大的提升。 本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剑意门的沐云然改变主意了。她看着满树的灵果，毫不犹豫地将其摘个精光。 “所谓富贵险中求，林子这么大，我得去看看。” 看看森林更深处都有些什么，那里的灵植，一定比外围的更好。 …… 沐云然失踪当天的深夜，崔少泉和龙傲翔被几名内门弟子带到了凌云子面前。 二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谎称沐云然是一个人先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不知道。 凌云子坐在主位上，审视的目光扫过二人，显然是不信他们说的话。 “少泉，你应该知道欺瞒尊长会面临怎样的责罚。” 崔少泉有些动摇，他当然知道欺瞒尊长的责罚有多重。会被关在思过山三个月不许外出都是轻的，视情况而定，最严重的会被踢出师门！ 崔少泉张张嘴，依然重复那套说辞。 如果他被扣上“谋害”同门的罪名，不仅会被踢出师门，凌云子还会亲手废了他的修为！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能说！ 崔少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在手背上，说道:“弟子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师尊！” 他没想到的是，最后关头来的这么快。 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要是你欺瞒了师尊，该当如何？” 22、第 22 章 深夜，正在打坐修炼的路清染察觉到胸前的那半块玉佩发烫，她拿出一看，发现玉佩变成了赤色，像是经过火烧的铁块一样。 这块玉佩从不会无缘无故变烫，路清染想起白日里自己有些心神不宁的事，眉头紧皱。 心静不下来，继续修炼下去有害无益，路清染从床上下来，推开屋门，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夜风微凉，吹在身上很舒服。路清染抬头看着银白圆月，唤出染霜剑，御剑在夜空下飞行。 白日人多，路清染不想和内门的弟子们撞见，除非有事要外出，否则都会待在院子里图个清净。 飞了一会儿，路清染没继续往前，在一条小路上降落。她往前走着，欣赏着夜色，时不时看一眼玉佩，发现它还是又红又烫。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玉佩有反应的时间会这么长？ 路清染收好玉佩，继续往前走。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不能用预警来解释了。 想不出原因，路清染只好暂时放着不管。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是和她有关的，最后都会找上门来。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迎面走来一名神色慌张的男修，路清染认得他，是一位长老的弟子，名唤张芒。天赋尚可，人品也是。 这路不宽，路清染也没打算避开他，这样太刻意。反正她和张芒从前也只是点头之交，无需多此一举。 张芒脚步匆匆，神色恍惚，等他发现路清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身往回走了。 张芒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有次他帮着偷懒没去上课的好友撒谎，脸红的像林子里的灵猴屁股，还不敢与授课长老对视。那长老早就识破谎言，原本还挺生气的，可看见这样的张芒，无奈地笑了笑。 从那以后，内门的人都知道张芒是个不善撒谎，又藏不住心事的人。 路清染直觉张芒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莫非玉佩发烫，与张芒有关？ 路清染神情严肃起来，挡住了张芒的去路。 “师弟，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张芒“啊”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嗯？” 借着月色，路清染清楚地看到了，张芒泛红的脸色，还有眼里的慌张。 这事小不了，她得管。 张芒低下头，不让路清染看自己的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滑落，滴在地上，碎成几瓣。 “师弟，你明知自己瞒不住什么。” 张芒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抵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蔫了。 “路师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我说了，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不想害人，可要是不说，我就是害了另一个人。” 张芒痛苦地揪着头发，渐渐带上了哭音，他抹了一把眼泪，将白天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是个胆子小又懦弱的人，害怕被报复，更怕良心不安，夜里都睡不好觉。我听别人说，少泉和龙傲翔已经被门主叫去问话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也会被叫过去。毕竟，是我答应了少泉要换位置的请求。” 张芒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涕泗横流，颤抖不止。 “要……要不是我答应了换位置，她也不会死！”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芒哭哭啼啼的，说道:“我记得是叫沐云然，长老带人找了好几个时辰了都没找到。想来也是，那么高，人已经摔成肉泥了吧。” 张芒伏地大哭，嘴里念叨着自己也是凶手。 路清染已经听不清张芒在说些什么了，她身形一颤，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玉佩，呼吸变得急促。头有些晕，路清染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鲜血渗出，唇像涂了口脂般鲜红。 原来，这次与她有关的事，不是冲着她本人，而是沐云然。 “她不会死，在找到人之前，谁都不许咒她死！” 路清染声音不大，张芒却听得打了个寒颤，这比师尊骂他还要让他害怕。他抬起头，在看到路清染通红的眼睛的时候，吓得跌坐回去。 路清染瞬移到张芒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朝一个方向飞去。速度之快，差点让张芒吐出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人来通知她，显然是师尊的手笔。师尊知道她与沐云然关系很好，想来是怕她担心，才这么做。 路清染明白凌云子的苦心，却不赞同他的这种做法。她修为不低，如无意外，十年内便能超越凌云子，成为四大宗里年轻一代的最强者。这样的她，找起人来，肯定要比其他人快的多。 路清染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清心殿，守在道路两旁的内门弟子见了她，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一名长老在殿门前恭候多时，他看了一眼张芒，脸上不见喜色。 “倒是省去了叫人带他过来的时间。随我来吧，门主吩咐过我，你来了就带你过去。” 若不是凌云子的吩咐，这长老也不想让路清染掺和进来。路清染对清云宗的重要性，不是一个入宗刚一年的外门弟子可以比的。他担心这事会影响路清染修炼，在凌云子问他们这些个长老的意见时，他是第一个提议不要将此事的影响扩大，更不要告诉路清染的。 路清染前脚踏进门内，崔少泉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冷笑一声，路清染将话问了出来。 此言一出，殿内的长老们和凌云子的视线被她吸引过去，表情各异。有人不赞同地看着路清染，更多的是对这话感到好奇，还有人目露赞许之意。 凌云子心说，果然瞒不住吗？ 崔少泉猛地转过头去看，发现来者是路清染时，他松一口气。 路清染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伸手拽出躲在长老身后的张芒。 崔少泉瞳孔一缩，脸色惨白。 龙傲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后悔认识崔少泉。 张芒的到来并不可怕，崔少泉早就猜到他会被带来。可张芒的表情和眼神，还有他明显哭过的样子，让崔少泉觉得，他一定知道了什么，还和路清染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崔少泉，你要是欺瞒师尊，应当如何？谋害同门，又该当如何！毫无悔过之意，还在这里满口谎言，想要隐瞒真相！” 路清染顶着几位长老的目光，朝凌云子行弟子礼，“师尊，张芒师弟亲眼目睹了崔少泉将沐师妹撞下灵剑，使其从高空坠落，生死不明。此等恶行，不容姑息。” 凌云子还是第一次见路清染如此强势，却并不意外。兔子急了会咬人，路清染可比那兔子厉害太多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沐云然在路清染心中的分量。 “为师当然不会轻罚做了恶事的人，张芒，你且将所见之事详细道来，不许隐瞒，更不许撒谎。” 张芒跪在地上，又讲了一遍。 “原本应该在队伍最后保护外门弟子的安全的人是我，崔少泉在御剑课开始一段时间后，说要与我换位置。弟子问了原因，他说自己只是想飞得慢一点，好好欣赏景色，在队伍最后会比较轻松。弟子不疑有他，就答应了。却没想到，他是想害人！” 崔少泉喊道:“你胡说，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与那沐云然无冤无仇，怎会害她！你明明应该在前面护着外门弟子，何来亲眼目睹？” 张芒一愣，笑了一声，“我今天才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算我眼瞎，竟与你结交！” “崔少泉，你将沐云然撞下剑后，都没有去救她！至于我是怎么看见的，呵。还不是因为你们迟迟没有跟上来，我放心不下，拜托前面的师兄帮我照看一下，然后飞回去找你们！” 二人争吵起来，路清染冷眼瞧了一小会儿，转身就走。 凌云子叫住她，问她去做什么。 “这里有师尊在，弟子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去找人。” 凌云子知道路清染生气了，摆摆手，随她去。 路清染走到殿外，御剑前往沐云然坠落之处。 崔少泉会怎么样她不关心，看着他和张芒争吵，也没有意思。至于偷瞄她还以为她没发现的龙傲翔，又蠢又坏。 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 沐云然让系统扫描了整片森林，选了一条没有危险生物存在的路，前往林子深处。一路上，见过的和没见过的灵植灵果她都拿了一点。系统背包容量大，就算装不完，她也可以就地与系统交易，将其换成任务点。 沐云然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离中心地带越近，灵植和灵果的品阶就越高，长势也越好。 又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灵植，看上去和现代的彩椒差不多。在它旁边，路清染送的灵剑躺在那里。 “原来掉在这里了！” 沐云然走过去，捡起灵剑，仔细检查，确认灵剑没有损坏，放心收起来了。 这“彩椒”无毒，系统都这么说了，沐云然摘了一个，洗净之后切成丝备用，取出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厨具和牛肉，做了盘菜。 切丝的时候，沐云然就闻到了一股辣味。配着米饭，一盘菜吃了个干净。 沐云然辣的嘴唇有点肿，这辣椒比她想象中的还辣。在现代的时候，她还没吃过这么辣的食物。她喜辣，更能吃辣。和谢添认识之后，沐云然做过一碗杂酱面，把谢添辣的整个人都麻了。 谢添趴在床上，捂着屁股，看着面不改色的沐云然，说她不是人。 沐云然靠在树上休息，从她意外来到这片森林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她不知道自己的“失踪”给认识她的人带来了什么影响，他们是不是很着急地在找她。 “清染她，有没有来找我呢？” 系统冒出来问她:“宿主，你怎么不叫女主姐姐了？”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宿主以前很喜欢叫路清染姐姐的。 “我又不是真的比她小。” 路清染又不在这里，她叫了也看不到路清染的反应，干脆不叫。 沐云然突然觉得有点热，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一手的汗。 有些灵果灵植吃下去之后也有相同的反应，沐云然以为这辣椒的功效和它们差不多，都是帮助提升修为。这片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沐云然调整好坐姿，趁着辣椒发挥效果的时候，开始修炼。 天地间的火元素集中在沐云然周围，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元素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系统眼睁睁看着宿主被过于浓郁的火元素包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它动了动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儿，心想自己的宿主比男主还像这个世界的主角。 修仙世界的主角标配是什么来着？它想起来了，是叫气运之子。 “因祸得福，寻到天材地宝，修为猛升，这运气，我得蹭蹭！” 小光球飞到沐云然身边，还没蹭到，就被火元素形成的巨大的“茧”给弹飞，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下。 系统守了沐云然好几天，天一亮，它抬起头，瞅一眼宿主。还在茧里呢，行，继续看小说，出来了再说。 直到七日后，火红色的带有云纹的茧从中间裂开，裂纹遍布茧身，“砰”的一声，茧从内部完全炸开，碎片在落地之前，化为赤色光点，被沐云然全部吸收。 系统吓得飞出去老远，确认没事了之后，才飞回来。 沐云然动了动身体，在茧里的时候，她也是有意识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火元素源源不断地进入身体，改善强化她的体质。修为虽没有明显提高，但火元素对她更为亲和，无需她刻意分辨，天地灵气中的火元素就会自己来找她，其他元素会主动避开她，省去了不少时间。 沐云然唤出灵剑，指尖在剑刃上抹过，下一瞬，剑刃被火焰包围。 普通灵剑的承受力不高，沐云然没有使出全力，怕这剑会被她释放的火灵力给熔成铁水。 一把将飞来的小光球揣在怀里，沐云然举起剑，指了一个方向，“出来吧，别藏了。” 林子更深处，响起诡异阴森的笑声，听上去是女声。 “被发现了吗？妾身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姐姐，小美人可是纯阳之体。我们这等邪魔之物，就算逃过了她的眼睛，也逃不过纯阳之体对阴邪的感知力啊。” 沐云然面色一沉，心道来者不善。森林深处会有危险她猜到了，本以为顶多是凶猛好战的灵兽，却没想到，绯云仙境内，竟然会有魔物！ 听声音，还不止一个。 魔物姐妹并不急着露面，代替她们的，是一根粗壮的藤蔓。 黑色的藤蔓像毒蛇一般，灵活又快速地朝沐云然袭来。它攻击的速度，肉眼难以捕捉，攻击角度也十分刁钻。 魔物姐妹有说有笑，对于沐云然这份“美餐”志在必得。 沐云然躲过几次攻击，适应了藤蔓的攻击方式和速度之后，凭借纯阳之体对阴邪之物的感知力，挥剑将其斩断。剑身上附着的火焰将藤蔓烧成灰烬，魔物姐妹的笑声戛然而止。 “真是的，这个新晋的纯阳之体怎么这么厉害？就不能让我们姐妹二人美餐一顿吗？上一个修士在吞食火云朝天椒之后也拥有了纯阳之体，可是被我们三两下就解决了。” “姐姐，上次的那个不是火灵根，和小美人可比不了。小美人啊，可不止是适配度高这么简单呢。她啊，可比前几个闯入这片林子里的人要补多了！” 魔物姐妹从树后“走”了出来，看到她们真身的时候，沐云然惊得瞪大双眼。 缠绕成球的黑色藤蔓中间，是两张完全不一样的女人的脸。粗壮的藤条像八爪鱼的腿，在空中舞动。 系统看到了魔物姐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 御剑来到沐云然坠落处的路清染突然觉得心口一痛，她抬手按住心口，深呼吸几下。 她得快点找到沐云然，直觉告诉她，沐云然有危险。 23-30 第23章 沐云然紧盯着显露真身的魔物姐妹, 怀疑自己穿进了恐怖片里。 魔物姐妹没有手和脚，也没有躯干，黑色藤蔓球体中间的部分与其说是两张脸, 不如说它们是两颗头, 更为确切。 想到她们刚才说的话, 沐云然猜测, 那两颗头很有可能是属于已经沦为魔物的盘中餐的女修们。 “小美人,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神气的吗？” “姐姐，小美人应该是被我们的真身吓到了。就像上个女修那样，她在看到我们的时候, 差点哭出来了呢。” 黑色藤蔓抚上妹妹的脸, 她神色陶醉, “你瞧, 我这张新脸多好看。” “妹妹的脸当然好看，比上一张可美多了。倒是姐姐我这张, 用的太久，皮肤都不好了。” 姐姐舔着嘴唇，盯着沐云然, 目光贪婪。 沐云然汗毛倒竖，她不喜欢被其他生物当做猎物的感觉。 “小美人的这张脸生的更好看，等奖她杀了之后，这颗头就是我的了。不知道新生的纯阳之体会不会比上一个更美味？” “姐姐, 她美不美味我不知道，但肯定要比上一个更补身体。” 魔物姐妹商量完，数条黑色藤蔓向沐云然袭来, 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形式, 都要比之前的试探攻击更难应付。 沐云然且战且退, 以她目前的修为，即便是有纯阳之体的加护，也不是魔物姐妹的对手。 正面打不过，她只能另寻他法。最好是能逃出去，再回清云宗找人来消灭魔物。 魔物姐妹只与沐云然交手十个回合，便看破她的想法。 “姐姐，玩的差不多了吧？妹妹可是饿得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小美人的血肉了。” “别急，再陪她玩一会儿。以她的实力，不可能逃得出你我的手掌心。咱们这儿几年都掉不进来一个人，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救她，急什么？” 妹妹不说话了，姐妹连心，彼此之间知道对方所想。她的那点谨慎在姐姐看来，就是顾虑太多。 妹妹想要速战速决，姐姐却是不急。姐妹俩的攻击方式也有所区别，一“人”控制半数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封锁沐云然撤退的路线，化为囚牢想要禁锢沐云然。余下半数藤蔓缠绕成巨大球体，从空中捶下。 沐云然神色一凛，催动灵力，剑身上的火焰烧的更旺，比刚才大了一圈。她小心地控制着灵力，在灵剑能承受的范围内，攻击力最大化。 逃不了，就只能正面迎敌。 沐云然从地上跳起，在藤蔓球快要砸中自己的时候，一剑刺了上去。剑刃破开最外围的藤蔓后，沐云然松开剑柄，躲过从后方偷袭的藤蔓。 火焰迅速将藤蔓球吞噬，操控它的妹妹面色有些不自然，嫩白的脸蛋泛红。 又躲过了几次藤蔓的袭击，沐云然能活动的空间越缩越小。 就在姐姐以为要得手之时，沐云然勾唇冷笑。 双手快速掐了个法诀，周身被赤色灵气包围，沐云然大喝一声:“破！” 赤色灵气从抬起的双手中散出，形成一层层波纹，遇到空气后，瞬间被点燃。流焰溅射在藤蔓上，姐姐来不及将被火焰烧到的部分切断，便被烧过来的火舌舔到了脸。 “啊啊啊！” 姐姐的惨叫声惊动了林中飞鸟，它们飞向天空，又在一声怪异的鸟鸣下开始往回飞。它们训练有素，擅长集体进攻。 妹妹刚用几捧土熄灭姐姐脸上的火焰，愤怒地瞪向沐云然，就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她看到数不清的鸟类灵兽围绕着沐云然，以保护者的姿态。 沐云然不慌不忙地捡起灵剑，拿出一个火云朝天椒，啃了几口。 姐姐痛苦地低吼着，捂着被烧毁的半张脸，正要发作，却被妹妹用藤蔓捂住了嘴巴。 “姐姐，这个小美人不简单。” 妹妹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正经，这样的妹妹，让她想起了几千年前发生的事。 那时的她们还只是鬼面魔藤幼崽，从上任鬼藤王身上分离出来后，便被其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不是所有魔物从出生起就是坏的，她们和凡人一样，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迷失本心，走错了路，从此万劫不复。 鬼藤王在与来她的领地撒野的人界修士们战斗时，错手杀了两个，这事被人皇得知，通过神官，上报给了天帝。 天帝震怒，派灿羽神君去和鬼藤王交涉，要她去天界领罚。不知道神君与鬼藤王说了些什么，使得鬼藤王大怒，当场给了神君一鞭子，怒骂天界没一个好东西。 鬼藤王此举，无异于是与天界撕破脸。天帝命令神君擒拿鬼藤王，鬼藤一族不肯受辱，与众仙开战。 已经能自由活动的鬼面魔藤姐妹跟在鬼藤王后面，不愿躲起来。鬼藤王无奈，强行将她们关在密室。 鬼藤王被灿羽神君一剑诛杀时，姐妹俩就在密室里看着。她们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被流焰照亮，天火降世，鬼藤一族除她们之外的成员，就此陨灭。 灿羽神君长什么样，她们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神君临走时朝着密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漠然。她唇角带笑，偷看她的姐妹俩觉得一股寒意钻心，冷得她们不敢动弹。 神君放了她们一马，可这仇恨深埋于心，叫她们午夜梦回时，不断地重复那天所经历的一切。 为了向灿羽神君复仇，姐妹俩不顾鬼藤王的忠告，去了魔域，受尽折磨，获得了堪比天界仙君的力量。 然而，不同种族之间的压制力是她们抗衡不了的。掌管世间所有明焰的灿羽神君，天生克制鬼面魔藤。浓郁的鬼煞魔气堪堪破了神君的护体灵光，连神君的一根羽毛都没能打掉，便被神君打回原形，封印在了这片秘境中。随着光阴流转，秘境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秘境的入口在绯云仙境的内部。一般人寻不到这里，只有机缘到了，修士才能误入秘境。运气好的，寻到天材地宝，安然无恙地出去。只不过，平安无事的修士，在出去之后都丧失了这部分记忆。而运气不好的，则会被秘境内的魔物吞掉，任谁都找不到她们，只能被归为失踪。 鬼面魔藤姐妹在此地捕猎获得纯阳之体的修士，背负业障，再不能回头。 想到那个害她们沦为下等魔物的灿羽神君，姐妹俩又恨又怕。魂魄深处，还有一道神君留下的命火刻印。在刻印的压制下，她们的实力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沐云然吃完了火云朝天椒，不解地看着魔藤姐妹，心说她们难道是怕了？ 突然冒出这么多鸟类灵兽，沐云然也吓了一大跳，但系统检测到它们对她没有敌意，友好度也很高，沐云然就没去在意。 想了想，沐云然和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灵鸟商量道:“我需要时间来吸收火云朝天椒的药性，你们能帮我看着她们吗？” 灵鸟点头，叫了一声，其余灵鸟摆好阵型，防备着魔藤姐妹。 “多谢。” 沐云然没有浪费时间，闭上眼睛，打坐修炼。 “不好，她要突破！” 感受到从沐云然那里传来的巨大灵力波动，妹妹唤出更多藤蔓，直击沐云然。姐姐也反应过来，墨绿色的魔气浓郁到让其他灵植迅速枯萎。姐姐趁机吸收灵植的生命力，被烧毁的藤蔓瞬间长了出来，刺向灵鸟们。 灵鸟再多也无用，只要打乱它们的阵型，就能破开它们的防御。 “臭鸟们，给我死！” 姐姐怒吼着，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羽族，谁让灿羽神君那厮就是羽族呢？羽族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天界的走狗罢了。 蓝瞳的灵鸟朝着天空鸣叫，身形变大数倍，翅膀一挥，产生的气流将藤蔓斩断吹飞，其余灵鸟在它的庇护下，纹丝不动。 沐云然不受外界打扰，将灵力汇聚在丹田，同时引导火灵气入体。火云朝天椒的霸道火灵气灼烧着沐云然体内的杂质，她身上冒着热气，汗珠在落地之前便被体外的流焰吞噬。沐云然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脸色通红。 一直没有挪动地方的魔藤姐妹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机感，透过灵鸟们的身体遮挡的空隙，姐妹俩看到了沐云然。灵鸟本身就不好对付，再让小美人突破成功，今天便是她们的死期。她们杀了太多修士，用头发丝想，沐云然都不会放过她们。 姐妹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厉决绝。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神君留下的刻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威力肯定大不如前。冲破刻印的束缚，就算不能回到全盛时期，对付这些灵鸟和小美人也绰绰有余。 “雪凌梢，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灿羽给天界当狗，你给她当狗，你们都是蠢材！往日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什么仇怨。若你肯就此离去，我们便不会为难你和其他羽族。” 蓝瞳灵鸟伸出翅膀挡住鬼藤姐妹的视线，它的选择是什么，一望便知。 “不识好歹，那我和妹妹就送你们一程！” 鬼藤姐妹身上魔气暴涨，穿透云霄，将天空染成墨绿色。她们调动全身魔气冲击刻印，魂魄深处的刻印明明灭灭，隐有消失的迹象。 雪凌梢叫了一声，飞到离鬼藤姐妹还有三步的距离时停下，蓝色灵光包裹它全身，羽翼周围浮现冰锥。用力一挥，冰锥激射而出。 鬼藤姐妹用藤蔓护住本体，坚韧的藤蔓将她们包的密不透风，阻挡了百来根冰锥。 冰锥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型冰山。雪凌梢怕这样也不够，蓝瞳一亮，天空飘雪。 森林里的温度骤降，一些耐寒能力较弱的灵兽躲了起来，部分灵植上结了霜。 这寒气冻得几只护卫沐云然的灵鸟也不舒服，沐云然却丝毫不受影响。雪花在落到她身上之前，就化成了水，在高温下蒸发。 粉色的弟子服上被火烧成一个又一个窟窿，苏醒的系统看着坐在火中的宿主，险些再次晕过去。 这么烧下去，宿主待会儿怕不是要裸.着了？ 它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一个时辰过后，沐云然睁眼。 围在她身边的灵鸟朝四周飞散而去，雪凌梢也感应到了什么，蓝瞳更亮了。 它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秒，冲天火光亮起的那一刻，坚冰破碎，飘雪的天空一半明亮如白日，一半漆黑如没有月亮的暗夜。 一个成功结丹，一个冲破了刻印。 雪停了，寂静的林子里，恶战一触即发。 鬼藤姐妹还能感觉到那刻印残留在身体里，从她们的魂魄，跑到了妖丹上。 那刻印已十分微弱，鬼藤姐妹彻底不把它放在眼里，恢复了不少力量，两双眼睛里是一模一样的狂喜。 “只要吃了小美人，灿羽留下的刻印就该彻底消失了吧？” “不错，这个困扰了我们数千年的东西，终于要消失了。” 鬼藤姐妹肆意地笑着，笑声越发尖厉，沐云然以灵气护体，阻挡魔音。 火云朝天椒已经被她完全吸收，刚结丹，便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鬼藤姐妹还是那副样子，只是身形巨大不少，脸上魔纹显现，唇红似血。 灵剑承受不住金丹修士的灵力，沐云然干脆将它收起，从系统商城买了那把价值388任务点的屠龙x刀。 “你这么贵，要是不能一刀砍掉魔物999的血条，我就把你丢进炉子里，烧了。” 烈焰包裹刀身，沐云然挥刀斩断藤蔓，一跃而起，连劈数刀。 火焰裹挟热浪，全部击中在魔物本体上。沐云然趁机丢出几张火符，将其引爆，炸断数根藤蔓。 “雕虫小技！” 只要不重伤她们，藤蔓就是无限再生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修复着藤蔓，耗下去，对沐云然不利。 藤蔓顶端冒出尖刺，数十根藤蔓挥出，黑色的尖刺朝沐云然袭来。 沐云然挥刀打掉毒刺，一时不察，被两个巨石般的藤蔓球其中。 护体灵气消失，沐云然摔落在地，咳出一口血来。 “小美人，别挣扎了，我们可以让你死的舒服点。” “姐姐，今天要做鸟肉羹吗？” “我看可以，好久没开荤，可馋死我了。” 雪凌梢飞到沐云然身前，开口了。 “我劝二位适可而止，莫要再为难于她。此时停手，尚有一条活路可走。” 姐姐狂笑不止，嘲讽道:“我没听错吧？到底是谁给谁一条活路啊？她还有你们这群傻鸟，都是我们的盘中餐！” “废话少说，姐姐，她们站在一起，不如将她们串成串，烤着吃！” 长满尖刺的藤蔓袭来，被雪凌梢冻住。被它挡在身后的沐云然抬手点了点它洁白的尾羽，雪凌梢会意，猛地朝前飞去。 沐云然勾唇一笑，在雪凌梢佯攻骗到鬼藤姐妹的之时，她掷出屠龙x刀，刀身上的火焰在快要碰到鬼藤姐妹本体的时候，从刀身上消失。 鬼藤姐妹来不及嘲笑沐云然，消失的火焰突然出现，将她们包围，形成了一个圈。火焰屏障挡住视线，鬼藤姐妹心中一寒，还没做出反应，便被穿过火焰的沐云然一刀割喉。 要说她们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当然就是原本不属于她们的地方。 沐云然不敢托大，割完就跑，跑之前丢下两张火符，火符落在冒出绿液的伤口上，引爆。 魔物姐妹怪叫着，她们只能修复原本属于自己的部分，外物被伤，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被毁的看不出本来面貌，要不是魔气阻挡了一些伤害，这鬼藤姐妹的头早就飞了。 “哼，自不量力。” 沐云然学着她们方才的样子，轻蔑一笑。 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怪叫的鬼藤姐妹气得牙根痒痒。对于美貌，她们格外执著。沐云然毁了她们的脸，比杀了她们还让她们难受。 天杀的小美人，比灿羽那只臭鸟还恶心！ 沐云然捂住鼻子，血腥味混着烧焦的味道，还有鬼藤汁液的臭味，让她几欲作呕。 “若有来生，做个好人吧。” 沐云然举刀，直指鬼藤姐妹命门。 …… 路清染用了很多法子，还是没有找到沐云然。 痴谷子姗姗来迟，他喊了一声:“小姑娘，看过来，我有办法！” 痴谷子知道沐云然失踪后，气得跳脚，差点和凌云子打起来。他很生气，但也没到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地步。在众人都忘了神树的时候，他跑到云樱树下，虔诚地拜了拜。 问清沐云然身在何处，得用什么法子才能过去之后，痴谷子赶到沐云然坠落处，看见了暗自苦恼的路清染。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前后三个时辰内，下一个人都进不去。小姑娘，你说，是我去还是你去啊？” 路清染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去。” 痴谷子师叔的实力，还不及她。 痴谷子笑着点头，二人找到入口，痴谷子运转灵力，开启了入口。 “去吧，她在等你。” 路清染头也不回地朝着漩涡飞去，痴谷子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清云宗啊，怕是要变了。也好，早就该变了，我等着一天，等的可太久了。” 痴谷子离去，神树告诉他的事，远不止这点。 路清染降落的地点离沐云然的降落点不远。神识扫过，路清染发现了灵力残留在这片区域。 跟随灵力残留的痕迹，路清染发现了脚印。一路跟着脚印往前走，路清染隐隐察觉到前方传来的几股能量波动。 有一股她很熟悉，那是属于沐云然的。还有几股应该是灵兽散发的，最后一股……是魔气。 路清染面色一凛，这种灵气充沛，又有大量灵植的地方，怎么会有魔气？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从绯云仙境内的入口进来的，在清云宗生活近二十年，她还不知道，仙境内还有魔物。 等她带沐云然出去之后，一定将此事禀告给师尊才行。 路清染在林间的行进速度很快，这里没有外人，她可以不用顾忌，用尽全力也可以。 早已金丹大圆满的路清染也和沐云然一样，隐藏着真实修为。自从被信任之人背叛之后，路清染便学会了藏拙。 云然，不可以有事。 这么想着，路清染又加快了速度。 …… 雪凌梢似有所感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叫了一声，带着灵鸟们飞走了。 沐云然正要给鬼藤姐妹最后一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们身上，倒是没发现。 鬼藤姐妹等着沐云然近身，她们被沐云然重创，没有彻底消失的刻印还在影响着她们，关键时刻，根本没法使出全力。魔气也开始无法聚集，想来，也是刻印搞的鬼。 灿羽这混账，就算死了，也不放过她们！ 业障太多，她们没有轮回。姐妹俩只能发出气音，听上去似乎在笑，十分诡异。 既然没有以后，她们当然要拉个垫背的。小美人这么漂亮，就随她们一同消失吧，这样一来，魂飞魄散的路上，也不亏。 魔气汇聚在妖丹上，姐妹俩打算自爆。刻印无法彻底消失，限制着她们。自爆的威力无法毁灭整片森林，这个秘境，百年以后便会恢复原样。 被囚禁于此数千年，不能将这里一同毁了，她们不甘心。 消失之前，她们诅咒灿羽神君，即便是转世投胎了，也只能孤单一人走完余生。 沐云然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几条魔藤从地底破土而出，缠住了沐云然，使她无法动弹。这藤蔓能吸收灵气，沐云然心道不妙，想要外放灵力冲破藤蔓。 鬼藤姐妹靠着缠住沐云然的藤蔓，迅速与沐云然拉近距离。绿光大涨，照亮了沐云然的脸。 魔气散去，天空恢复原样。蓝天白云下，鬼藤姐妹仅剩的半边脸上，笑容诡异阴森。 就快了，小美人就快陪她们一起消失了！ 怪笑声戛然而止，几道剑气斩断藤蔓，路清染飞身而来，抱住沐云然后撤。 同时操控染霜剑，削去了鬼藤姐妹的头。 没了头，魔气朝着缺口处溢散，自爆速度不减反增。 脚下刚站稳，路清染召回染霜剑挡在身前，将沐云然护在身后，冰蓝灵气催动到极致，护体灵气将二人保护在内。 鬼藤姐妹自爆，无数藤蔓炸的四处都是，威力摧毁了方圆三十里的灵植。 路清染的护体灵气也没能完全挡住鬼藤姐妹自爆的能量，断掉的藤蔓穿透护体灵气，刺中路清染胸口。离心脏，只差半指距离。 烟尘散尽，沐云然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什么，忙伸手抱住了身形不稳的路清染。 “清染，你怎么样！” 情急之下，忘了换称呼。 路清染也不逞强，她靠着沐云然，从纳宝袋里拿出一粒丹药服下，拔出藤蔓后迅速封住几处穴道。 血染红了白衣，清冷出尘的仙子沾染凡尘，显出几分憔悴。 “我没事，吃了药，休息一下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沐云然才不信她这番话，跟着痴谷子学了一年，怎么处理伤口她还是会的。看着路清染如此敷衍地治伤手法，她不认同地看着路清染，皱眉。 路清染感受不到魔气了，又看见沐云然没什么大碍，整个人放松下来。她不喜欢沐云然皱眉，那样不好看。 “我是真的没事，倒是你，怎么唤起我的名字，不叫我师姐了？” 沐云然一愣，她好像确实叫错了。 摇摇头，乖乖地喊了一声“师姐”之后，沐云然说道:“不要转移话题，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路清染面色微红，推开了沐云然的手。 “等回去之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看看那魔物是否还活着。要是死了，看看它有没有留下什么。” 这个品阶的魔物，身上都会有有价值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妖丹。妖与魔的边界本就模糊，尤其是后天堕魔的生物，其本体与堕魔之前差不多。 虽然只看了几眼，路清染也看出这魔物在堕魔之前，是藤妖。 既然是妖，就会有妖丹。 沐云然看了看路清染的伤口，发现不流血了，松了一口气。修士的身体要比普通人好很多，灵丹的药效也远飞凡药能比。路清染这个回复速度，还算正常。 “等回去之后我再帮你好好看看，上药的事也交给我。” 路清染笑笑，没说话。 只要这个人没事，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有时候，路清染也会感叹她与沐云然之间的缘分。小姑娘有危险的时候，她都能及时赶来。也不对，若真的及时，小姑娘就不会掉到这种地方。 这种事，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沐云然咳嗽几声，这魔物散发的气味太难闻了。她用手捂住鼻子，用嘴呼吸，拿灵剑拨弄着鬼藤姐妹的残余部分。 不一会儿，叫她在残枝断藤里找到了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师姐，找到了这个！” 路清染在这里，她不可能独吞妖丹。即便系统告诉她这妖丹蕴含无限生机，入药可以祛除伤疤，让伤口瞬间长出新肉愈合，对修炼也是大有好处，她也不能自己留着。 按照路清染的性子，多半是会将妖丹给凌云子，由宗门处置宝物吧。 路清染拿起妖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上面有古怪的符文。 想起沐云然在飞行术考核时用的御风符，路清染指着符文，问沐云然:“云然，你知道这上面的符文是什么意思吗？” 沐云然只看了一眼，脱口而出:“这是净化的意思，原来如此，妖丹变成这副模样，想来是符文净化了魔气。” 路清染看着她，若有所思。 沐云然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哪里懂什么符文，手上有的符都是在系统商城里买的。奇怪了，她怎么就说出来了？ 路清染淡笑，“云然倒是博学多才。” 沐云然打哈哈，装作没听出路清染话里的真正意思。 二人互相搀扶，临走前，捡了些相对来说完好的鬼藤残余部分，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里被鬼藤姐妹毁的差不多，再寻天材地宝也不现实，还是赶快回去，好让师尊喝门主他们放心。 回去的路上，路清染将沐云然失踪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崔少泉和龙傲翔现在应该还在殿内跪着，你放心，师尊他公正无私，一定会严惩他们。” 沐云然倒是没有多恨他们，要不是他二人作恶，她还到不了这片森林。也就不可能找到这么多灵植灵果，更不可能这么快结丹。想起火云朝天椒的辣度，沐云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二人从出口出来的时候，天还黑着。 出口离留云居较近，二人一商量，干脆先回留云居。 “师姐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里先不急，你忙完正事再过来。他们害你险些丢掉性命，你应该为自己讨回公道。” 路清染都这么说了，沐云然没办法，只好应下。 “那我会尽快解决此事的，师姐，你可要等我哦！这是师尊给我的药，药瓶上写了它们的作用，师姐你先自己处理一下。” 沐云然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走出留云居一段距离后，一拍脑袋，“诶呀，我怎么忘记把妖丹交给师姐了？算了，之后再交给门主好了。” 系统看着她在这里演，想想路清染默许她留下妖丹的态度，直摇头。 …… 清心殿内，崔少泉和龙傲翔跪在地上，承受着四面八方施加的压力，快要喘不过气。 “崔少泉是我剑意门的弟子，他带坏师弟谋害同门，此事我会给剑气门一个交代。” 凌云子话音刚落，龙傲翔急哄哄地说道:“凌师伯，这事和我没关系，都是崔少泉逼我这么干的！” 通过张芒的一番话，龙傲翔知道他只看见了崔少泉撞沐云然，并没有看到他对沐云然做了什么。就算看到也无妨，沐云然都死了，他想怎么说都行。 崔少泉咬着牙，默认龙傲翔所言不假。 他是没办法留在清云宗了，龙傲翔还有机会。清云宗的人害他变成今天这幅样子，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不论是有可能还活着的沐云然，还是清云宗的其他人，他都恨的牙痒痒！ 龙傲翔不是个善茬，他留下，清云宗安宁不了。 云不归愤怒地大吼一声，起身踹了龙傲翔一脚，怒道:“逆徒！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龙傲翔敢怒不敢言，嘴上求饶，心想早晚有一天，他要将今日之辱还给云不归。 “师……门主，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这事和龙傲翔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 殿门口，沐云然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崔师兄和龙师兄吗？怎么在这儿跪着啊？害我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起来啊，跪着多难受啊？” 沐云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痴谷子。她没换衣服，粉色的弟子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上面沾染血污，已经不能穿了。 凌云子见她进来，先是震惊，而后一喜看清她的样子后，怒火中烧。 喜的是沐云然还活着，怒的是，她所遭遇的一切。 长老们对沐云然的出现也颇感意外，意外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好，要真是死了，清云宗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人没死，那害她的人就更要严惩。 凌云子走下来，问她有没有事，又问她要如何处置这二人。 沐云然将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她笑道:“这事还是由门主来处理吧，弟子相信门主会还弟子一个公道。” 凌云子点头，“说的没错。” “龙傲翔关思过峰三个月，抄写宗规一千遍，罚三年仙石，三年内任务所得全部归沐云然所有。两年内无晋升资格，如若再犯，废除修为，逐出清云宗！” 龙傲翔听完，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这责罚对他来说，也太重了吧！可他不敢喊冤，更不敢叫凌云子罚的轻一点。 云不归盯着龙傲翔，眼神能吃人。 “凌师兄罚完了，我还没罚。龙傲翔，等回剑气门之后，我再重重地罚你！现在，给沐云然道歉！诚恳一点，还用我教你做事吗！” 云不归对待弟子是最严格的，若不是神树的要求，龙傲翔这等顽劣之徒，剑气门才不会要。 龙傲翔心中愤愤不平，忍耐着怒气，和沐云然道了歉。 沐云然“大度”地扶起龙傲翔，“师兄不过是和我开玩笑，又没有真的伤到我。真正想要害我的，是崔少泉啊！” 龙傲翔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他顺着沐云然的话往下说，心说沐云然傻到家了。 凌云子轻咳一声，看向崔少泉，“崔少泉，逐出清云宗，废除修为，毁灵根！” 这样的惩罚对一个修士来说，是毁灭性的。可在场的人都不觉得这惩罚过分，心术不正的人不适合留在正道门派里。与其让他重修害人，不如断了他的仙途。 崔少泉大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废除修为他忍了，为什么要毁了他的灵根，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崔少泉哭着求饶，甚至要去抱沐云然的大腿。 沐云然嫌弃地后退，手上拿着的鬼藤残余跟着晃了晃。 “不能？少泉，是你执迷不悟，走错了路，怪不了别人。你害沐云然的时候，可有想过她多无辜？” 崔少泉被这话激怒，他怒吼:“她才不无辜，她害得我修为倒退，怎么会无辜！她就是妖魔所变，你们都被她骗了！” 话音未落，鬼藤残余挣脱了沐云然的手，朝着崔少泉飞去！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 求收藏求评论。 第24章 面对这样的变故, 沐云然始料未及，想要抓回鬼藤已是来不及了。 凌云子反应最快，挥剑斩断了一部分, 剩余的鬼藤飞到了崔少泉的头顶, 藤蔓像树根一样牢牢箍住他的头和脸, 吸收着崔少泉的怨气和魔气。 崔少泉发出惨叫, 他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被头上的怪玩意儿吸走, 血液也顺着经脉，向上流去，集中在头部, 一同被那怪东西给吸了去。他脸色由红转紫, 两眼往上翻, 渐渐看不到瞳仁, 只剩下眼白。 众人都看到了那魔物是从沐云然手中挣脱出去的，结合崔少泉说的话, 几位长老有些动摇。对视一眼，悄悄包围沐云然，断了她的退路。 沐云然没管那么多, 她知道自己被鬼藤骗了，将这还有生机的魔物带回了清云宗。此事一出，她在宗内的处境不容乐观。 “门主，它是我在一处秘境内遇到的魔物, 我以为它已经死了，才将它身上的一部分带回来，想要交给门主处置！” 崔少泉自己堕魔, 又被魔物附身吸走了灵气和精血, 不用想, 就知道他活不成了。 “先降服魔物，其他事之后再说！” 着魔物能当着他们的面袭击崔少泉，还瞒过了他们的眼睛，假死成功，一想便知它不简单。 凌云子和几位长老飞身跳到崔少泉身边，嘴里念着法诀，合力使出降魔阵法，暂时压制住了鬼藤。 即便崔少泉没救了，凌云子也不允许他成为魔物的傀儡，更不愿让他连个全尸都没有。以他的实力，灭杀鬼藤不在话下。可若是使出全力，崔少泉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攻击，到了那时，他的死状会凄惨无比。 清云宗的弟子，要走也得走的体面一点。 几位长老也是这个意思，清云宗可以有崔少泉这种品行不端、心术不正的弟子，但绝不能有沦为魔物傀儡的弟子。清云宗好歹也是四大宗之一，弟子成了魔物傀儡这种事传出去，一定会被天下所有修士耻笑！ 降魔阵法一旦开启，便无收手的余地。灵气汇聚成四柄剑，围绕在崔少泉周围，压制着鬼藤。他的头顶上，一柄重剑悬在空中，要落未落。淡黄色的灵气组成的剑散发着纯净气息，压制世间一切邪魔污秽。 鬼藤察觉到危险，藤蔓直接刺进崔少泉的脸，疯狂吸取灵气。崔少泉惨叫不止，脸色由紫转白，脸上红色魔纹显现，像血管一样鼓起，嘴角流涎。 沐云然看着他这幅惨状，高兴不起来。修士对魔物不会心慈手软，对堕魔之人亦是如此。鬼藤是从她手上飞到崔少泉那里的，若是她的解释让老家伙门不满意，难保他们不会对自己下手。 想起那颗妖丹，沐云然叹气，怕是留不住了。只有将妖丹上供给宗门，见宝眼开的老家伙们才能善罢甘休吧。 沐云然没有看漏几位长老眼中的贪婪，鬼藤这样的魔物，浑身上下都是宝，谁不想分一杯羹？ 果然，名门正派里少不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崔少泉身体里的灵气即将枯竭，鬼藤涨大不少，缺还是不满足。藤蔓撞击着灵气屏障，它想逃脱，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凌云子等人识破它的意图，手上动作加快，灵气所化的剑剑光大盛，将鬼藤压制的死死的。 鬼藤身上的魔气一点点散去，崔少泉身上的压力骤减，身子一歪，瘫倒在地。他现在半死不活，还有一口气在。 凌云子爆喝一声，手掌一翻，金色符文出现在掌心上，他朝着重剑所在的方向一按，五把剑按照顺序，刺穿崔少泉的身体。重剑最后落下，直直刺中鬼藤。 鬼藤嚎叫着，魔气散尽，五把剑消失在众人眼前，鬼藤落地。 藤蔓动了一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崔少泉浑身抽搐，整个人看上去像枯木一样，干瘪瘪的，没了人样。鬼藤差点将他吸干，还有一口气在，已是奇迹。 几位长老擦了擦汗，盯着崔少泉和那鬼藤，一动不动。 凌云子唤出长剑，戳了几下鬼藤，又刺了几下，确认它死透了之后，转身去看崔少泉。 崔少泉已经说不出话来，意识混沌之际，他伸出干瘪的手，没碰到凌云子，便无力垂下。他后悔了，要是没去害人，就好了。 凌云子接住崔少泉垂落的手，眼眶微红。他也像师尊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崔少泉眼珠凸起，眼皮合不上，凌云子用了点法子，帮他合上了眼皮。 “门主，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剑意门的一位长老问道，凌云子哀叹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崔少泉虽死，但他谋害同门的罪过无法抹去，不能留在清云宗。我会亲自将他送回崔家，就说他出任务时遇到了魔物，不幸身死道消。至于他谋害同门这事，不可外传，仙境内有魔物一事也是如此。” 凌云子转头去看沐云然，眼里带着歉意。他是一门之主，做事不能任性，要为宗门考虑 。 沐云然会意，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至于这魔物，召集丹修长老和痴谷子，让他们来看看此物的价值。” 这安排，几位长老都没意见。 “那沐云然呢？如何处置？” 问这话的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位长老，沐云然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个事精。 “几位长老若是不忙，便随我一同，带她去密门问话。” 说是问话，实际是审问。密门就是专门审问弟子的地方，清云宗建宗至今，心怀鬼胎，甚至是妖魔伪装成凡人混进来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进了密门，出去可不容易。无一例外，他们都被问的底掉。任你是人是魔，一问便知。 沐云然没做亏心事，也的确是个人，根本不怕他们。面对几位长老投来的不善的眼神，沐云然坦然与他们一一对视。 凌云子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不可能有问题。小姑娘身世成谜不假，身上有秘密也是真，但她不是坏孩子，也不可能是魔族，凌云子能保证自己的判断没错。 崔少泉被抬走，龙傲翔吓得屁股尿流，傻傻地望着前方，眼里都是恐惧。 沐云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闻到了尿骚味，抬手捂住鼻子，嫌弃的不行。 云不归也觉得龙傲翔太丢人，用灵力烘干了他的衣服，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拖走。 …… 从密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清晨。她迟迟未归，害得路清染茶饭不思，担心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沐云然是有问必答，她十分坦荡，叫长老们纠不出错来。事精长老还亲自测了沐云然的骨龄，又请修为更高的长老探了沐云然的识海，证明了沐云然确实没撒谎。 沐云然看着他们忙活，一点都不慌。有系统的帮助，没有化神的修为，都没法探到她识海中隐藏的东西。 说的简单点，没有沐云然的允许，这里的人什么都查不出来。 事精长老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他总觉得沐云然有问题。直到沐云然将那颗妖丹拿出，他像变了个人一样，带头说沐云然是清云宗不可多得的人才。 另一位长老不解，问她为什么才拿出来。沐云然说自己是想一开始就拿出来的，可看长老们有很多话要问她，她不敢打断长老们，只好等长老们问完再拿出来。 沐云然想起几位长老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拿着凌云子给的妖丹边角料，沐云然先回了一趟住处，叫痴谷子将其做成药膏，带着药膏和一些上好的灵药，跑去留云居。 沐云然是踏着日光进的院子，路清染就坐在院内，一抬眼就看到了沐云然。 沐云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她趁着痴谷子炼药的时候洗了澡，脸上的伤不重，已经看不出来了。 悬着的心落下，路清染想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可话出口时，却换成了，“怎么样？他们有为难你吗？有没有不舒服？” 沐云然摇头，她举起手中的红色小药盒，“师姐你看，这是用妖丹做的药膏，只要在伤处涂上一点，伤口便能迅速愈合。不仅如此，它还有去疤美颜的功效。” 路清染不在意这些，比起自己，她更在意沐云然。 “那你给自己涂一点吧，我记得你这里有伤，伤口还不浅。处理不好，可是要留疤的。” 路清染摸上沐云然的侧腹，若她没记错，沐云然的弟子服上有一道大口子，破损处沾了不少血。 沐云然打开药盒，笑了笑，“药膏有很多，我们可以一起用。师姐，我先帮你上药。” 路清染面色微红，下意识想拒绝，她身上早就留了疤，疤痕很难看，她不想吓到沐云然。 沐云然看出她的想法，抓住她的手腕，笑嘻嘻地说道:“师姐，不是说好了让我帮你伤药治伤的吗？这才过了一天，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沐云然知道路清染就吃这套，软着声音向她撒娇，磨的路清染没了脾气，答应了。 系统在一边看着，“啧啧啧，要不是我知道宿主真实年龄二十多，还真以为她是妙龄少女呢。这撒娇的本事，本甜统自愧不如。不愧是你，说演就演，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沐云然没理它，屏蔽了系统，跟着路清染进了屋。 路清染的伤口在胸前，上药之前得换身宽松的衣服。 “稍等。” 不一会儿，路清染换好衣服出来，坐在沐云然对面，露出伤口。 新伤下方，是一道狰狞的疤痕。 作者有话说： 屏蔽了系统，等于系统看不见。 预收文《她的信息素有毒》求收藏。 求收藏求评论。 第25章 沐云然原本还有些紧张, 可当那道疤痕映入眼帘时，她脑子一片空白，险些忘了呼吸。 路清染眼神微垂, 耳根发烫。她不是很擅长将自己不美好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 尤其是沐云然。 沐云然盯着那道疤痕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路清染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拽着衣襟, 盖住了疤痕。 “不上药了吗？” 沐云然回过神，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回道：“当然要上, 师姐, 把手拿开, 我要看到伤口才能帮你伤药。” 路清染“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老实照做。 沐云然的动作轻的像是羽毛扫过心尖, 除了痒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用妖丹制成的药膏效果很好，涂抹一遍之后, 新伤已经愈合了。 沐云然又沾了点药膏，手指下移，点在了旧疤上。 “这里，也得抹一点才行。” 沐云然眼神微暗, 直觉告诉她，路清染的转变和这道伤疤脱不了干系。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路清染的命？ 抹完了前面, 沐云然问：“别的地方还有伤口和疤痕吗？” 路清染合上衣襟的动作一顿, 垂眼没说话。沐云然一看她这反应, 就知道肯定还有。 “师姐，早点上药才能好得快，可不能藏着。而且你我都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不必害羞。” 沐云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馒头，轻咳一声，她是有，就是没路清染发育的好。 路清染咬唇，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背对着沐云然，露出后背。 和胸口的旧疤对应的位置上，有一道相差无几的疤痕。 沐云然瞪大眼睛，伸手碰了一下，粗糙的手感传来，和旁边白皙细腻的肌肤完全不一样。 愤怒的情绪涌上来，沐云然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是贯穿伤，看样子，是从后面一剑贯穿了路清染的胸口，才留下了这样的疤痕。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法子，清云宗内的灵药都没办法祛除这两道疤痕。 明知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沐云然还是问了。 “师姐，如果可以，能和我讲讲它们是怎么来的吗？” 路清染的呼吸重了一点，直到沐云然上完药，她也没说话。 沐云然也没强求，她知道这事是路清染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就像那两道疤一样，留在身上难以祛除。 路清染整理好衣服，送沐云然离开。 沐云然没让路清染帮自己上药，她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超乎想象，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恢复速度竟比上了药膏的路清染还快。 沐云然猜测，这多半是纯阳之体的功劳。她是被魔物所伤，而纯阳之体本身对邪魔之气就有克制作用。她的伤口只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在纯阳之体的压制下，魔气没办法腐蚀她的伤口。金丹修士的身体自愈能力也远非筑基期修士能比，沐云然还不想让人知道她阴差阳错之下获得了纯阳之体，所以婉拒了路清染。 回到住处，沐云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在秘境里搜刮的灵植灵果。 火云朝天椒还有两个，沐云然决定在灵田里试着种一下。除了它，一些效果比较好的灵植也要种。 痴谷子这里没什么人会过来，过来的也对种植一事一窍不通。沐云然不怕这些好东西被清云宗的人发现，她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就不能一直做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是别人的奋斗目标，可不是她的。 崔少泉什么下场，她看得清清楚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不起眼。 沐云然的生活回归平静，每天上完课，就去路清染那里帮她上药。药膏效果太好，只抹了三天，新伤和旧疤全部消失。没了上药的由头，沐云然去留云居的次数骤减。 痴谷子嗑着瓜子，瞧着小徒弟没精打采的样子，乐了。 “哎哎哎，小心点，别刨到灵植的根儿。会不会种地？不会就一边玩去，别把我辛苦种出来的灵植毁了！” 痴谷子站起来，一把夺过沐云然手里的农具，将她赶到一边，用手把灵植挖出来。 “不是说要种点新东西吗？拿出来瞧瞧，我看看适不适合种在这里。” 灵植的生长条件各不相同，土壤的选择是重中之重。痴谷子沉迷此道多年，他说的话，沐云然不敢不听。 沐云然没想瞒着痴谷子，便将在秘境发生的事简化了一点，告诉了他。 痴谷子笑眯眯地看着小徒弟，手里是火云朝天椒，和一些种类不同的灵植灵果。 “不愧是我的徒弟，找到这么多稀奇罕见的灵植灵果。这辣椒，你吃过了吧？味道如何？” 痴谷子还是笑着，一双眼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中所有的秘密。沐云然有点心虚，她觉得痴谷子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装作不知道罢了。 沐云然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心知瞒不过痴谷子，沐云然点点头。 “这辣椒名为火云朝天椒，师尊仔细看辣椒表面，有浅淡的云纹。食用此椒，可提升修炼速度。弟子猜测，这辣椒被不同的人食用，效果也会不一样，生吃和熟吃倒是不影响功效。” “为师也是这样想，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对我有好处的，不一定对你有好处，反之亦然。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吾之蜜糖，彼之□□。这些灵植在食用之前，都要小心一点。” “弟子明白。” 师徒二人将火云朝天椒和几样品阶较高的灵植种在灵田里，每日定时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尽管凌云子下令，不许将谋害同门一事传出去，清云宗内的一些人也察觉出不对来。 崔少泉身死，龙傲翔被关思过崖，御剑课上有个外门弟子失踪，这些事根本瞒不了所有人。 弟子们猜测了不少，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课后，时晚拉住沐云然，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云然，你知道龙傲翔不来上课的原因吗？” 沐云然当然知道，但她不能说。 “可能是他犯了什么错，惹恼了云门主吧？龙师兄生性顽皮，又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被云门主责罚也不奇怪。” 时晚知道沐云然这是不想说，便也不再问。 “他不能来是件好事，省得他过来烦我。” 沐云然挑眉，问道：“他烦你什么了？” 时晚小脸鼓鼓的，气得不轻，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龙傲翔私下里来找她的事告诉了沐云然。 “他怎可如此放荡？我都已经明确地拒绝他的邀请了，他还三番五次的来找我。” 沐云然很欣慰，时晚的变化很大，她不再像原文里写的那样是无药可救的恋爱脑，不会再对龙傲翔充满爱意，迷失自我。现在的时晚，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龙师兄的脑子不太正常，所思所想和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晚晚，他要是再来烦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想到三个月后就会回来的龙傲翔，沐云然想，她那些还在研究中的“美食”的试吃对象找到了。 时晚担忧地看这沐云然，“云然，你能行吗？他平时也没少欺负你，你还……你脾气太好了。” 你还不会反击，任由他欺负！ 时晚不明白，沐云然这种比她厉害，也比她聪明的人，怎么能忍受被龙傲翔那样的人欺负？ 沐云然拍拍时晚的头，笑了。 “我自有妙计。” 等龙傲翔回来，她一定会送龙傲翔个大大的惊喜。 …… 龙傲翔被关在思过崖近三个月，没日没夜的抄宗归，手都快废了，还差十来遍没抄完。这段日子，他修炼的时间大打折扣。 云不归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思过崖教训龙傲翔。起初，云不归只是骂他，在凌云子的惩罚的基础上，又给龙傲翔加了一百遍抄写。后来，云不归发现他没有真心悔过，直接动手，打的龙傲翔三天下不来床。 龙傲翔将这些折磨和屈辱记在心里，他很快就要出去了，到了那时，一定要让沐云然好看！ 云不归隐在角落里，他还是不懂，神树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人进清云宗？ 云不归头一次羡慕起痴谷子，沐云然怎么就不能做他的徒弟？ …… 俱摩楼内，黑袍女子看着密信，唇角微弯。 “秘境，魔物，沐云然。” 随手将信烧了，她走下阶梯，手中出现一把黑色折扇，轻轻一扇，狂风吹向帘子后的儒雅男子，割破了他的衣袍。 男子伸手摸了下脸，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也不生气。 “少楼主何必动怒？” 女子没回他，眼神冰冷，脸上却是笑着的。 “副楼主，别有下一次。否则，你那张俊脸，可就要毁了。” 男子赞同地点头，“这种事，少楼主的确做得出来。不过我来并不是要和少楼主打嘴仗的，我只是过来问问，几年后的四宗大比，少楼主不准备做点什么吗？我可是听到了，绯云仙境内有秘境，秘境中还有魔物。” “知道太多，会死得更快。此事无需你操心，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男子略感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看看三宗的人知道清云宗里有魔物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会让你看到的，现在，你该滚了。” …… 沐云然带着火云朝天椒做的辣椒炒肉，和一碗灵田出品的青菜面，去了留云居。 路清染在院中练剑，见她来了，招呼沐云然入座。 用饭之前，路清染将昨晚做出的决定说了出来。 “关于我身上的两道旧疤，你不是想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吗？用过饭后，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新的重要角色登场 求收藏求评论，预收文《她的信息素有毒》求收藏。 第26章 沐云然取碗的手一顿, 呆呆地看着路清染，她没想到路清染这么快就愿意告诉她了。 这是好事，沐云然却不觉得开心。路清染眼中的郑重, 她看得清清楚楚。做出这个决定, 师姐她一定花了很大的勇气。 “先用饭吧, 今天我做了点不一样的, 拿来给师姐尝尝鲜。” 沐云然把面和菜端出, 放到桌上，将筷子递给了路清染。 路清染接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辛辣刺激的香味, 鼻尖耸动, 路清染捂住鼻子, 问沐云然：“云然, 这是什么？” 路清染喜欢清淡的食物，小时候吃过师尊做的辣椒羊肉饺子, 把她辣的小脸通红，还忍不住哭了鼻子。凌云子见她如此可爱，抚须大笑。自那以后, 路清染便很少吃辣食。 “这是用从秘境中带回的辣椒做的炒菜，师姐先尝一点，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路清染会意，看着那盘红彤彤的炒菜, 夹了一片肉，咬了一小口。她不是很能吃辣的，火云朝天椒的辣味又比普通辣椒强很多, 路清染只吃了这么点, 白皙的脸便红透了。眼角渗出泪水, 眼尾泛红，像被人欺负了似的，我见犹怜。 沐云然的心跳快了一拍，看着这样的路清染，她升起了逗弄的心思。用力掐了一下腿肉，沐云然心说，刚才那个想法真危险。 口中的辣味散不掉，路清染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热茶刺激下，她觉得更辣了。 沐云然端起青菜面，递给路清染，“师姐吃面，这个解辣！” 路清染吃了几口，即使被辣的够呛，她的吃相还是一如既往地斯文。 等了一会儿，沐云然问道：“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路清染的脸色恢复正常，眼角的泪水也被她擦去，抿了一口茶，她说道：“秘境中的东西，果然非比寻常。这辣椒太辣了，我吃不了。除了辣，没有别的感觉。” 路清染调动灵力，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她摇摇头，沐云然明白了。 “看来这东西对师姐没什么作用，可惜了。” 路清染倒是不觉得可惜，她起身坐到沐云然旁边，习惯性地摸了摸沐云然的头。青丝顺滑，手感很好。 沐云然眨巴着眼睛，觉得路清染这一下又一下的摸个没完，像是摸宠物。 “它对我没好处不要紧，你吃了有效果就好。这碗青菜面很不错，它的效果很明显。谢谢你，云然，总是换着花样地给我做药膳。” 她的修炼速度又快了一点，路清染有预感，最多三年，她便可冲击元婴。二十出头的元婴修士，四大宗里，已经几百年没出过一个了。 沐云然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饭后，路清染端出点心，看着沐云然吃的开心，她组织好语言，将那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 三年多前的元旦，路清染回清云宗的路上，遇到了衣衫褴褛的少女。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路清染心想不能见死不救，便将其带回了清云宗。 少女得到了救治，身体渐渐恢复，十天后醒了过来。凌云子问她叫什么，家在何处，是哪个宗门的人，为何伤成这样。 少女一问三不知，说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凌云子问的多了，她就头疼。 问不清楚，也不能将人丢在外面，她的修为没有恢复，许多事都忘了，若是被仇家找上，恐性命不保。就这样，少女留在了清云宗，与路清染住在一起，路清染负责看着她。 起初，少女知道路清染是她的救命恩人，对路清染心怀感激，能下地之后，她还帮着干了一些活儿。她表现很好，人又活泼机灵好说话，渐渐的，路清染和她成了朋友。 那时候，路清染还是大家敬爱的大师姐，在内门走动时碰到了人，大多会和她打招呼。 少女每天都会听路清染讲述当天遇到的人和有趣的事情，时间一长，她在留云居里待不住，便央求路清染不忙的时候带她出去走走。 路清染请示了凌云子，凌云子同意了，只要不去不该去的地方，身边还有人陪同就可以。 二人相处了大半年，少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路清染提议，先给她起个名字，这样别人问起来，也好回答。 少女歪着头思考，忽然从椅子上跳到路清染面前。 路清染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少女伸手抱住路清染肩膀，俏皮地眨眼。 “姐姐，我是你从路上捡回来的，不如跟你一样，也姓路吧？被你捡回来是我的幸运，我决定了，我的新名字就叫路有幸！” 路清染把她按回椅子上，佯怒道：“有话好好说，下次不许这样，没规矩。” 路有幸“哦”了一声，抱着路清染的手臂，撒娇。 路清染想不到，此时与她这般亲近，又十分依赖她的路有幸，会在半年后给她一剑，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沐云然听到这里，牙有点酸，她已经猜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什么路有幸，她应该姓白，叫白眼狼。 “后来，在我们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她恢复了记忆。那日，她说想去山下的集市看看，我当她是在清云宗太久，憋坏了，便答应了。” “我们在集市上逛了很久，还去了林子里摘野果。要回去的时候，我察觉到林中有修士的气息。” 身着黑衣的几个人蒙着脸，不由分说发动了攻击。招招致命，来者不善。路清染让路有幸跟在她身后，拔剑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多，但修为不及路清染，双方周旋好一阵，路清染身上都没有伤口。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路清染想带着路有幸御剑离开。 路清染压低声音，说道：“等下看我信号，我让你跳你就跳，姐姐带你逃出去。” 路有幸的声音比往常还甜了几分，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路清染只顾着盯着黑衣人们，没发现路有幸的小动作。 黑衣人举剑袭来之时，路清染刚摆好架势要回击，路有幸抓住机会，唤出本命武器，毫不犹豫地刺中路清染后心！ 路清染身形一颤，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路有幸笑着，手上用力，剑身贯穿路清染的身体。黑衣人见她得手，一拥而上。 后来，路清染趁机发了求救信号，有认得信号的修士前来支援，众人合力，撑到了清云宗的人赶来救援。 黑衣人被全部灭杀，路有幸身受重伤，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笑。 凌云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路有幸勾唇，虚弱的声音传到路清染耳朵里。 “我和你们本就不同路，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这就是原因。对了，告诉崔少泉，让他死了这条心。心悦我？他不配。” 路有幸体内魔气暴涨，凌云子心中警铃大作，回身护住清云宗的人和其他修士，护体灵气扩散，形成一个保护罩，挡住了路有幸自爆的威力。 “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一切，她是魔修，我们都被她骗了过去。或许她身受重伤倒在路边，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沐云然握住路清染的手，放在了心口。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人心难测，她不能保证路清染不会遇到下一个路有幸。她能给出的承诺，只能是她能做到的。 “姐姐，沐云然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不会变心，永远和姐姐一条心。” 路清染美眸微微睁大，随即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嘴巴这么甜，就不怕听到的人会误会吗？” “误会什么？我只是有话直说，心里想这么就说什么。” 路清染只当她年纪小，不懂情爱之事。 “小小年纪，不要那么轻易承诺永远。” 永远太长，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 龙傲翔从思过峰出来后，直奔住处，和一些狐朋狗友简单打了个招呼，关上门好好地洗了个澡。 他还不能辟谷，在思过峰的三个月，每日粗茶淡饭，他嘴里淡出鸟来，迫不及待地去了外门弟子都去的饭堂。 不是冤家不聚头，龙傲翔在饭堂里看见了沐云然。记吃不记打，从来不长记性的龙傲翔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沐师妹吗？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用饭了？” 沐云然不住在外门，来饭堂的次数很少，龙傲翔这么一喊，在饭堂里埋头苦吃的外门弟子都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不知龙师兄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龙傲翔笑不出来，阴沉着一张脸，正要发作。 “龙师兄的手，还能拿稳筷子吗？” 沐云然轻飘飘地看了龙傲翔的手一眼。 “自然，师妹快去打饭吧，去晚了，好东西就没了。” 龙傲翔小声嘀咕着：“以前倒是没发现她这般牙尖嘴利，臭女人，走着瞧。” 饭堂里人多，空位所剩无几，沐云然端着面，坐到了龙傲翔对面。 饭吃到一半时，沐云然听到了时晚的声音。 “龙师兄帮我看着点位子，我去去就回。” 时晚在另一边，离门口较近，她旁边没有空位，沐云然没办法端着面过去。 龙傲翔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地答应了。 瞧见人走远了，龙傲翔观察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这个角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往沐云然的面里撒了点白色粉末。粉末遇水即溶，眨眼间便与面汤融为一体。 龙傲翔开始庆幸，还好他这桌桌子小，只能容下两个人对面而坐。 沐云然和时晚聊了几句，回来后，看了一眼面碗，发现不对。她假装不知道，当着龙傲翔的面儿，把面吃了。 …… “该说他是蠢还是笨呢？就这药粉，嗅觉灵敏的人就能闻出来。” 痴谷子喂着阿花，嫌弃地直摇头。 “这东西对筑基修士还有点作用，可你都金丹了，啧，屁用没有。说起来，这还是我给云不归叫他发给弟子当见面礼的。” “弟子就是知道没用，才敢吃的。” “我说龙傲翔这小子，刚才思过峰出来吧？云不归这老头也不行啊，连个毛头小子都管教不好？哎，你在做什么呢，加那么多火云朝天椒？” “做辣椒粉，便于携带，用的时候也方便。” 痴谷子知道她记仇了，他就喜欢这性子。 “不愧是我的徒弟，有仇必报才对。那这个呢？是蒜？怎么黑乎乎的，还这么难闻！” 痴谷子捏着鼻子跑远了，阿花从他怀里跳下来，猪蹄扒着桌沿，叼了一颗黑蒜，转头就跑！ 沐云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阿花吃下黑蒜，倒地不起。 痴谷子大惊，急忙抱起阿花，从猪嘴里扣出没嚼烂的黑蒜。 “这是什么东西，有毒吗？” 阿花吃的东西杂，一般带点毒性的食物都毒不倒它，不成想，今日居然被一颗蒜给毒倒了！ 沐云然顿觉头痛，无奈摇头。 “它叫黑蒜，没毒，不过味道不太好，阿花应该是被刺激到了，晕了吧？” 沐云然曾被谢添拉着看过带货吃播，见识过黑蒜的威力。 痴谷子用力拍了拍阿花，阿花睁开眼睛，头一歪，吐了。 痴谷子看着新换的道袍上的呕吐物，脸一黑，将阿花丢到一边，气呼呼地回了屋子。 …… “今天是实战课，你们来清云宗一年多，想来修为大有长进。两两一组，用没开刃的灵剑切磋，胜者可以获得一颗灵丹，败者没有惩罚。点到为止，最好不要伤人，若是我喊停之后，还有人要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应是，被授课长老点到名字的，拿上长老备好的灵剑，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沐云然和时晚站在外围看着，时不时聊上一句。 “龙傲翔昨天又来找我了，她说你不是好人，心机深重，叫我离你远一点。” 沐云然心想龙傲翔终于开窍了，知道她不是好人了。 “没想到龙师兄这样说我，亏我给他准备了点心，想以此来祝贺他回来。” 时晚眨眼，“这有什么好祝贺的？云然，你这点心不简单吧？” 沐云然抬手刮了一下时晚的鼻子，“你这小姑娘，越来越聪明了。不许外传哦，不然就没办法帮你报仇了。” 时晚摸了摸鼻子，脸有点红。 “你说谁小姑娘呢，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不许叫我小姑娘。” 沐云然笑笑，没说话。 “下一个，沐云然和龙傲翔，上台。” 龙傲翔潇洒一笑，接过灵剑，御剑飞到台上，落地后还摆了个姿势。 授课长老没眼看，怒道：“站好！” 沐云然摇头，他还是这么自信。花里胡哨的，好像他能赢一样。 飞身上台，没有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 授课长老更喜欢这样的弟子，脸上带了点笑意。 “开始吧，记得点到为止。尤其是你，龙傲翔，别给我惹麻烦！” 龙傲翔咬牙，他就没想过点到为止，只要长老不喊停，他就继续打。 沐云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打算暴露修为，只用七成功力，和龙傲翔打的有来有回。 没开刃的灵剑，只有开刃灵剑的三分之一威力。 侧身躲过龙傲翔一剑，沐云然收起灵剑，一掌打在龙傲翔肩膀。她这掌看上去没用多大力，实则内藏暗劲。 龙傲翔嗤笑，“师妹没吃饭吗？打的这么轻，挠痒痒呢？” 沐云然懒得和他废话，挥剑攻击龙傲翔右臂。 龙傲翔轻松破了沐云然的剑招，找准沐云然的破绽，迎面刺去。 沐云然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肩膀的布料被剑气割破，她反手又是一掌，打在了同样的地方。 龙傲翔惨叫一声，捂住肩膀后退。沐云然乘势追击，剑身搭在龙傲翔脖子上，“龙师兄，承认。” “你！你怎么可能赢我！” 沐云然修为在他之下，怎么可能打的赢？ 沐云然想了想，“可能是龙师兄这三个月来疏于修炼，我比较勤奋，所以赢了？也可能是师兄今天状态不好，我凑巧赢了。” 龙傲翔对沐云然的说法半信半疑，他被关三个月，修炼时间少之又少，更别说练剑了，三个月来就没碰到剑。想到崔少泉说过的话，他不敢再小瞧沐云然，决定回去之后勤奋修炼。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已经变了。 “你说得对，我昨晚没休息好，又有点轻敌，算你走运。” 沐云然脸上笑嘻嘻，心说死鸭子嘴硬。 龙傲翔走到台下，被打的肩膀越来越痛，还有一股灼烧感。 沐云然观察着龙傲翔，问系统：“怎么样？有影响到他吗？”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27章 系统：“宿主猜对了, 龙傲翔的身体不能吸收火元素，过量的火元素会导致他的修炼速度变慢，时间长了, 可能会出现修为倒退的情况。” 沐云然食指指节顶着下巴, 若有所思。 又一个会被火元素影响的人, 还真是巧了。 系统问道：“宿主, 你是怎么想到龙傲翔可能会被火元素影响的？” 系统有点困惑, 它都怀疑沐云然是不是手握剧本了。 “直觉罢了。” 次日，龙傲翔从床上坐起来，动了动肩膀, 被沐云然打伤的那处不仅没有好转, 反而更疼了。 龙傲翔试着抬了抬胳膊, 抬到一半时, 无力垂落。他疼得龇牙咧嘴，脸色十分难看。 “这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么疼？” 明明昨晚入睡时还没这么严重，他还上了药。龙傲翔又给沐云然记了一笔账，拿出药粉, 涂抹在伤处，运转灵力，加速吸收。 药力的作用下，龙傲翔觉得肩膀从内到外, 火烧火燎的疼。他磨磨蹭蹭的一直没出来，同为剑气峰的男弟子敲了敲门，问道：“早课快开始了, 你怎么还不出来？” 龙傲翔穿好衣服, 左手推开屋门, “这不是来了吗？催什么？” 男弟子“啧”了一声，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发现龙傲翔今天走路的样子不似平时那样嚣张。 “这是转性了？还是知道那样走路其实很难看？” 早课结束，授课长老让弟子们休息一下，一刻钟后去练体场集合。 一天课下来，沐云然确定了龙傲翔伤的不轻，右手连剑都拿不了，却还要硬撑着。 授课长老看出不对劲，抬手捏了一下龙傲翔右肩，沉着一张脸，叫他回去养几天。 “不行就不要硬撑，定是你受伤还要练剑，才导致伤势加重。回去，这几天的实战课，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龙傲翔如鲠在喉，解释不清楚，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弱点，他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走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沐云然。 沐云然坦然与他对视，一脸无辜。 又过了几天，在云不归的帮助下，龙傲翔才好的差不多。 沐云然将灵田里摘下的玉米，和猪肉一起做成了馅料，又往里面加了点灵果碎和灵植碎。 “乖徒儿，又在做什么美味佳肴呢？” 痴谷子看着馅料，两眼放光，搓着手凑了过来。沐云然早有预料，从一旁的蒸屉里捡出几个小圆饼。 “师尊吃这个，馅料是一样的。” 痴谷子不挑，只要是好吃的就行。 “乖徒儿长大了，知道孝敬师尊了，为师很欣慰。” 他坐到一边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这肉馅点心做的不错，挺好吃的。” 痴谷子擦擦嘴，又凑了过去，问沐云然：“这里怎么还有一小碗馅料？是要给师尊再做一点吗？” 沐云然把包好的点心放进吊炉烤，取出之前做的火云辣椒粉，不要钱一样加了半瓶。 “给你小子加点猛料。” 痴谷子急忙拦着她，“你这是做什么，这辣椒粉这么宝贵，又那么辣，一小碗馅料里用不了这么多。” 沐云然包着点心，说道：“这是给龙傲翔吃的，炉子里的是给别人吃的。他的，就得用这么多辣椒粉，这样才刺激。我相信，他一定会感动地哭出来。” 痴谷子往后退几步，咽着口水，觉得小徒弟有点可怕。 沐云然将烤好的点心装进食盒，去了练体场。今日下午的课会晚一点开始，沐云然一早就告诉关系还可以的同门，说上课之前会给他们带点心。 等沐云然到的时候，果不其然，龙傲翔也在人群里。 时晚想过去帮沐云然拿食盒，被龙傲翔一把拽住。 “沐师妹能者多劳，她自己会过来的，不用你去接。”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眼里有些嫌弃。 “瞧你们馋的，也不怕坏肚子。” 时晚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了龙傲翔一眼，“有本事你别吃，云然做的点心有多好吃，吃了之后对修炼会有好处，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每次就你吃的最多，还好意思说。” 龙傲翔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冷哼一声，“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别怪师兄没提醒你，和沐云然相处，留个心眼为好。”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在场的外门弟子看清龙傲翔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了他的话，全都嗤之以鼻。 沐云然掀开食盒，在大家伸手之前，笑着解释道：“这次的点心有点特殊，肉做的馅料的基础上，有好几种口味。其中一小部分是原味的，还有辣味的，加了醋的，灵果加多了比较甜的。当然，苦的和特别咸的也有。诸位同门中在吃之前，可要想好了。” 众人没有退缩，沐云然不是天天都做好吃的给他们吃，有的吃，又怎么会挑？ “沐师妹放心，我们和他不一样，不就是可能辣点酸点吗？我们能接受。” 说话的是个体格健硕的男弟子，性格直爽，最烦事多的人。 龙傲翔装作没听见，一个人待在旁边，擦着灵剑。 点心被抢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一个男弟子见这最后一个没人吃，舔了舔嘴角，问沐云然：“师妹，你不吃吗？不吃的话，可以给我吗？” 他刚才吃下的那个是带点辣味的，调味很好，吃起来过瘾，又不会辣的嘴和胃难受。其他人正慢慢细品，见他吃的这么快，还想要最后一个，咀嚼速度加快，都想再吃一个。 龙傲翔见这架势，坐不住了。他想，沐云然做了十多个，别人吃了都没事，他也就不担心沐云然在里面加东西了。 “都给我放下，我还没吃呢，你们这些吃过的人抢什么？是你们的吗？就抢！” 龙傲翔一把夺过沐云然手里的食盒，拿起最后一个点心，一口咬掉了半个。 嚼了几下，龙傲翔才发觉不对。辛辣刺激的感觉直往脑门上窜，他艰难咽下去，看着剩下的点心，直呼上当。 “沐云然，你算计我！” 龙傲翔暴跳如雷，将没吃完的点心扔在地上，指着沐云然的鼻子，气得手都在抖。 “你发什么疯！” “是啊，你不是说不吃吗？怎么又过来了！” “不仅过来抢点心，吃到一半还扔了，你浪费食物！” “不想吃可以不吃，别吃了又发疯，这里不是你家，别来发疯。” 几个看不下去的弟子纷纷指责，时晚护在沐云然前面，龙傲翔见大家都站在沐云然那边，不好直接动手，只能气得踩了那点心几脚。 “你们问她，为什么把点心做的那么辣！我嘴唇都辣肿了，她这是存心害我，你们还向着她？” 众人一看，确实是辣肿了。 沐云然“啊”了一声，捂住嘴，看了一眼点心，脸上是懊悔和愧疚。声音微颤，解释道：“抱歉，龙师兄，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这些点心的口味都不一样，都怪我，为什么要搞这种花样呢？早知道龙师兄一点辣都沾不了，我就都做原味的好了。” 时晚适时接话：“云然你不用自责，你这么做也是想制造点惊喜，我吃的也是辣的，完全可以接受这种辣度。他吃不了是他的事，怪不得你。” 同意吃到加了辣椒粉的点心的弟子点头，“是啊，这辣味也就是正常辣度，你不能吃还怪别人，事真多。” “能拿到什么都是随机的，食盒里最后一个点心是我们大家挑选剩下的，又不是沐师姐单独给你留的。你说她算计你，有证据吗？” 一女弟子反驳完，走到沐云然身边，安慰她：“别理他，他这人就喜欢把错都推在别人身上。云然你脾气好，对我们也好，我们没少吃你做的药膳，不会受他的挑拨。” 沐云然擦了擦眼泪，“谢谢大家相信我，我以后不会做这种随机口味了。” 时晚拍拍沐云然肩膀，安慰道：“你做你的，不喜欢的可以不吃。这里面加的料有多贵，谁都知道。要不是你，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可没机会吃到。” “就是，捡了便宜还摔碗骂娘，在我们那儿，是要被打的。” 众人带着沐云然离开了，龙傲翔气得浑身颤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沐云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晃晃的笑容刺到了龙傲翔的眼睛。 他就知道，沐云然是装的！ 回去的路上，系统问道：“宿主，这么快就和男主撕破脸，真的好吗？” “你以为我不这么做，他就会不记仇了吗？自打他和崔少泉联合害我的时候，我在他面前，就演不下去了。无论我怎么演，他都会对我心生防备。倒不如当着大家的面坑他，以他的脾气，定会当场发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疏远他。我隐藏实力这件事，早晚会有暴露的一天。不是在他面前，也会在别人面前。所以我只能走另一条路，趁暴露之前，提升自己的地位，尽量笼络人心。” 区区一个龙傲翔，就想炮灰掉她，未免太小看人了。 …… 龙傲翔回去的路上，撞见了云不归。 云不归瞧他那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跟我走，给你治治嘴。” 龙傲翔拒绝不了，跟着云不归去了内门。 到了住处，云不归问他：“这么回事？这嘴怎么这样了？” 龙傲翔想起沐云然就来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不归。本以为云不归会生沐云然的气，没准还能替他出了这口恶气，谁知，云不归拍了一下桌子，拿出一个熟悉的小药瓶，丢到龙傲翔鼻子上。 “要不是你先给人家的面里下药，她又怎么会反过来还击！你不仅蠢，还坏！你知不知道，沐云然吃了那碗面之后中了毒，要不是痴谷子发现及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看看你做的蠢事吧，痴谷子都找上门来和我告状了！你这逆徒，怎么好意思来告人家的状！” 云不归瞬移到龙傲翔面前，一把捏住龙傲翔的嘴，指尖用力，龙傲翔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云不归不管他痛不痛，另一只手按住龙傲翔，元婴修士的威压，龙傲翔承受不住，两腿打颤，险些坐到地上。 “痛不痛？痛就对了，为师让你长长记性，叫你再害人！” 那天夜里，龙傲翔顶着又红又紫的肥唇，回到了住处。被几个弟子瞧见，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过了几天，龙傲翔去找云不归。 “师尊，弟子的修为好像倒退了一点！” 云不归皱眉，伸手点在龙傲翔眉心，灵力一探，面色凝重几分。 “以后小心一点，含有火元素的东西，不要吃了。你体质特殊，雷元素喜欢亲近你的同时，火元素和你互相排斥。体内的火元素越多，对你修炼越不利。” 龙傲翔能想到的只有沐云然给他吃的辣味点心，他怒道：“一定是沐云然，是她害我！” “冥顽不灵！” 云不归给了龙傲翔一掌，将他掀翻在地。 “掌门师兄昨日出关，痴谷子已经闹到他那里去了。他不愿追究你我的过错，更不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已经给我留了面子。我给你那药是让你防身，不是让你害人。滚回去面壁思过三日，休要再提此事！” 云不归赶走了龙傲翔，怒气消了大半。 “我倒是小瞧了沐丫头，痴谷子，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两年后，晋升内门弟子的考核到来。只要在考核前赚足点数，修为达到要求即可。 沐云然、时晚，还有龙傲翔，都在此次考核的名单上。 作者有话说： 小沐离成年也不远了，宗门篇的后续内容大纲都写好了，接下来会走一波剧情，当然和路师姐的“姐妹情深”剧情也会有。 加了卷标，是暗示。 求收藏求评论。 第28章 此次考核的场地是绯云山内的林子, 那里居住着许多灵兽，越往深处走，灵兽的品阶也就越高。 大多灵兽喜欢藏起来, 不让来往的人发现它们。还有少部分喜欢观察人, 被发现了也不慌张, 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展示自己的美貌。幸运的人会得到灵兽的亲近, 说不定还能与灵兽结契。 内门考核关乎一宗未来的发展，考核的内容由几位门主与地位最高的几位长老，加上掌门萧自在, 一起商量之后定下。 相比以前, 这次的考核内容难了不少。 身为代理掌门, 凌云子是这次考核的主考官。还有两位长老随行, 一众内门弟子跟在后面，他们今天也有任务。 “此次考核内容如下, 请诸位听好。规则只念一遍，认为自己实力还不够的，可自行选择退出考核, 下一次再考。” 一长老拿着卷轴，念道：“两名外门弟子需在一名内门弟子的陪同下，进入灵兽林。入林之后，不得伤害、斩杀灵兽。如有违法者, 当场取消资格，十年内无晋升希望。在内门弟子的帮助下，外门弟子要寻找适合自己的灵兽, 与之结契, 才算完成考核。凌门主和我们二位长老会根据灵兽的品阶, 给外门弟子打出分数。如果找到的灵兽品阶太低，则视为考核失败。灵兽最低品阶不得低于玄阶三等，品阶越高，分数越多，晋升之后获得的资源越多。如若找到地阶灵兽，修为达到金丹后，则可直接晋升关门弟子。” 长老念完，收起卷轴，退到凌云子身后。 外门弟子们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直打鼓。 “这次考核也太难了吧？那可是结契啊，我们这等修为，灵兽真的会愿意与我们结契吗？” “是啊，结契是修士与灵兽的共同选择，修为太低的人根本不可能与高品阶灵兽成功结契。就算是地阶末等的灵兽，怎么也得金丹修为吧？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金丹修为的有几个？” “再说了，就算修为够，灵兽高傲的本性就不会瞧上比自己弱的修士。它们和你玩玩还比较现实，结契，做梦比较快。” 外门弟子们窃窃私语，凌云子扫视一眼，发现有几个人已经退了出来。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再退出之后，凌云子抬起手，往下按了按。 “安静，现在开始抽签，抽到相同数字的，则为一队。” 这次来帮忙的内门弟子的修为至少都是金丹中期，只要不往深处走，保护外门弟子是绰绰有余。 众人排好队，从盒子里拿出签。内门弟子站在前面，报出自己的数字，两名同数的外门弟子走到了她身边。其中一个，便是时晚。 那是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身姿挺立，一只手背在身后，俊秀的脸上满是疏离。她并不热情地和外门弟子打招呼，只是冲着主动打招呼的二人点点头。她看向人群，寻找着什么，在发现头系浅粉色发带，梳着高马尾的少女时，眼睛一亮。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和同伴闲聊的少女，遗憾着没能和少女一队。 符灵门门主程有福在上空看着底下的人，看到黄衣女子时，摇头笑了笑。 “这二十年来，清云宗的天才是越来越多了。” 云不归问：“天才多不是好事吗？” 程有福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也不见得是好事，天才多，脾气怪，爱惹事。你瞧，我那宝贝徒儿，已经盯上沐云然了。” “那丫头还可以，脾气不算怪，也不怎么惹事。倒是龙傲翔那小子，这两年虽然不怎么找沐云然的麻烦了，可却更喜欢拈花惹草，搞得我时不时就要被师兄师弟们找上门，让我严加管教龙傲翔。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如此花心，恐难得善终。” 程有福难得收起了笑脸，认同地点点头。 “这孩子还是得多加管教，也不知他在入宗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若我没记错，从一开始，就是他在针对沐云然，对她抱有敌意。” “他身世清白，经历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或许是天性如此，又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 二人不再闲聊，认真看起了抽签结果。 “十一。” 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路清染一身白衣，立于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年过二十的路清染比起从前，人更冷了些，也更加成熟。莫说是其他内门弟子，就是她的师尊凌云子，如今也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几个月前，路清染冲击元婴成功，成了清云宗开宗立派以来，年纪最小的元婴修士。 她这一突破，在宗内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凌云子曾问她，是否愿意成为清云宗的长老之一，如若想成为下一任门主，他也可以全力培养她。 路清染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不想给自己增加负担，也没时间教导弟子，直言拒绝。 凌云子想到掌门和几位长老的话，退而求其次，给路清染挂了个闲职，叫她有时间去指导一下内门弟子就好。就此，清云宗的大师姐摇身一变，成了挂名讲师。 说是挂名讲师，其真实地位等同于长老。 萧自在与凌云子密谈，暗示凌云子，下一任掌门的人选是路清染。 众多内门弟子中，她才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那个。 沐云然看了一眼号码牌，唇角微扬。她刚往前迈了一步，便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不等她出声，龙傲翔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我是十一号！” 龙傲翔快步走过去，将号码给路清染看了一眼。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争取让自己的心思看上去不那么明显。过了两年，即便是龙傲翔，各方面也有所长进。在呗沐云然坑了好几次之后，龙傲翔长了记性。从前那些能骗到他的方法，现在全都不管用了。他没有放弃除掉沐云然的想法，却不再那么心急。 路清染只扫了一眼数字，确认无误之后，什么都没说。 龙傲翔被无视，有些不甘心，他笑了笑，说道：“路师姐，我们好有缘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曾被你救过。” 路清染没搭理他，龙傲翔还想再说点什么，沐云然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我看比起路师姐，龙师兄还是和我更有缘。这缘分真是奇妙，不论我到哪里，师兄总能跟上来。缘，妙不可言啊。” 她这话说的像是在与龙傲翔示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争风吃醋，想博得龙傲翔的目光。 只有知道二人有过节的人明白，沐云然就是喜欢一头猪，也不会喜欢龙傲翔。他们都觉得沐云然是少有的脾气好到家的人，龙傲翔找茬无数次，沐云然都只是回击，从不主动挑事。有人劝过沐云然，叫她给龙傲翔点颜色看看，收拾服了，自然不会再来招惹她。沐云然只是淡笑摇头，说自己一定能感化龙师兄，让他多干正事，将来为清云宗做贡献。 路清染听到这里，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沐云然走到路清染后面，与龙傲翔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用只有她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龙师兄就像块狗皮膏药，到哪里都甩不掉。” 龙傲翔瞪了一眼沐云然，冷哼一声，反应过来沐云然这是又给他下套，想让他在路清染面前出丑，便没有接招。他心说，你也就嘴巴厉害。 路清染忍住笑意，心想沐云然又顽皮了些。 所有人都成功组队后，按照顺序，依次进入灵兽林。 林中灵兽众多，脾气各不相同。带队的内门弟子们简单将了下外围和中间区域的灵兽分布，叫外门弟子自行选择到哪里寻找灵兽。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结契成功率较高的玄阶灵兽，这部分灵兽在外围就能寻到，危险性不高。 路清染带着二人往中间区域走，她知道以沐云然和龙傲翔的天赋，结契不是难事。龙傲翔眼界高，寻常灵兽怕是瞧不上。至于沐云然，她不想让沐云然和低阶灵兽结契。总归要寻到品阶高一点的灵兽，才能与沐云然相配。 路清染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沐云然以为是遇到了灵兽，从路清染身后冒头，才发现遇到的不是灵兽，而是另一队人。巧的是，她们遇到的正是时晚那队。 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笑着走过来，她的视线绕过路清染，半点没分给一脸期待的龙傲翔，落在沐云然身上。 “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了。你是叫沐云然吧，师尊常与我说起你。” 女子身材高挑，比路清染还高一点，她俯视着沐云然，很感兴趣的样子。 沐云然站直身子，她不是很喜欢被眼前的女子盯着看。女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虽然对她感兴趣，却并没有真的把她当回事。简单来说，就是她别小瞧了。 “这位师姐，你是？” 女子脸上笑意消失，有点惊讶地看着沐云然，“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沐云然天真地点点头，说道：“我在剑意门从未见过师姐，不知道师姐是谁，不是很正常吗？” 女子笑了几声，拍了拍手。 “好好好，不愧是师尊口中的天才，这脾气，我喜欢。小师妹，你听好了，我叫黄莺语，是福灵门门主的大弟子。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见了我，可要主动打招呼。” 黄莺语说完，伸出手想要捏一下沐云然的脸。 路清染一直没说话，直到黄莺语伸手了，她才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黄莺语的手腕。 “有话说话，伸手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新的女配出现。 第29章 黄莺语诧异地看了路清染一眼, 美眸微眯。想到了某个可能性，黄莺语挑眉，心中升起浓厚的兴趣。 “我伸手当然是想捏捏沐师妹的脸, 她不知道我是谁, 总归是要受些惩罚的。怎么, 路师姐不高兴了？是这沐师妹, 碰不得吗？” 路清染松开她的手腕, 挪了一步，挡住沐云然，神情淡漠, 直视黄莺语, 说道：“你方才说了不与她计较。不要耽误时间了, 考核还在继续, 你还是赶快带着你的人，去寻灵兽为好。” 路清染绕过黄莺语, 护体灵气释放，将沐云然包在里面，修为不及她的人, 根本碰不到沐云然一根毫毛。 黄莺语笑得更开心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一样，也不再为难沐云然，朝着时晚二人招招手, “走了。” 黄莺语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下，转身, 朝着路清染所在的方向喊道：“你们两个快点, 可别耽误路师姐和路师姐的人的时间。” 路清染脚步微顿, 继续往前走。 从始至终都被无视的龙傲翔不悦地捏了捏拳头，见路清染没有要喊他跟上的意思，只好咽下这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被无视多次这种事很奇怪。按他所想，不论是路清染还是时晚，甚至是刚见面的黄莺语，都应该对他热情些才是。 中间区域的灵兽，脾气还不错，它们暗中观察着路清染三人，胆子大些的在树间穿梭，跳到了沐云然头上。 那是一只红毛松鼠灵兽，没什么攻击性，喜欢与人玩耍，更喜欢戏弄人。它速度非常快，寻常人根本抓不到它。 沐云然瞧不见头上的小东西，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还没碰到它，就被红毛松鼠灵敏地躲开了。它跳到树枝上，盯着沐云然。 龙傲翔逮到机会，嘲讽道：“沐师妹这是被它嫌弃了吗？也是，毕竟沐师妹长相普通，不如路师姐好看。如果是路师姐，或者是我要碰它，它肯定不会躲开。” 话音刚落，红毛松鼠跳到沐云然肩上，小爪子碰了碰沐云然的脸，态度亲昵。沐云然会意，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红毛松鼠。这次，它不但没有躲开，还伸出小爪子抱住了沐云然的指头。 红毛松鼠叫着，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路清染适时开口：“这是赤毛锦鼠，亲人也挑人，只喜欢靠近长得好看的人，越好看，它越喜欢。看它态度如此亲昵，想必是认可了云然的相貌。” 龙傲翔觉得脸好疼，像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面色微红，走到沐云然面前，伸手要碰赤毛锦鼠。 本以为小家伙会很愿意与他亲近，结果缺出乎他的意料。 赤毛锦鼠伸爪打掉了龙傲翔的指头，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嫌弃，爪子在沐云然的衣服上蹭了蹭，好像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龙傲翔愣住，沐云然也愣了一下。 龙傲翔人品不行，但那张脸长得极为俊美，标准的偶像剧男主脸。沐云然没想到，这样的一张脸，也会被这颜控松鼠嫌弃。 沐云然没趁机嘲讽龙傲翔，只是赞同地点点头，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小家伙眼光还挺高，龙师兄这样的都入不了它的法眼。” 沐云然认真的在感叹，龙傲翔却觉得她在骂自己丑。当着路清染的面，龙傲翔不好与沐云然翻脸对骂，阴阳怪气道：“一只松鼠罢了，它的审美能力又比不上人。” 赤毛锦鼠没理他，叫了两声，树丛间，又一只赤毛锦鼠跳了出来。它站在地上瞧了瞧，跳到路清染肩上。 两只松鼠都没有选择龙傲翔，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只的眼光才好，知道我们三个里，路师姐最好看。” 龙傲翔没法给自己找补，只好借机夸路清染。 路清染将肩上的小家伙捧在手里，看了一眼，淡笑。 “是两只母鼠。” 两只赤毛锦鼠跳回地面，亲密地抱在一起。 …… “这里就是中间区域的尽头了，再往前，是核心处，对你们来说，太危险。我会随时注意你们的，可以到附近去寻找合眼缘的灵兽了。记住，结契七分看缘，三分看实力。莫要强求，激怒了灵兽，没有好处。” “明白。” “路师姐说的，在下一定会记好。” 沐云然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屁话真多。” 龙傲翔没听见，路清染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淡淡看了沐云然一眼，沐云然急忙捂住嘴，轻轻地打了一下嘴唇。 路清染无奈摇头，眼含笑意，“下不为例。” “师姐说的，我一定会记好。” 龙傲翔看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沐云然在学他。 “少学我说话，你自己不会动脑吗？” “我和师姐说话，龙师兄插什么嘴？” 沐云然转身，贴着边缘行进。路清染给他们规划了路线，又在地上画了道线，只要不越线，就不会走到核心处。 龙傲翔“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路清染席地而坐，闭上眼睛，神识向周围探去，时刻注意二人动向。 沐云然走了很远才停下，问系统：“你不是有个灵兽皮肤吗？穿上，解除隐身状态。” 沐云然没打算与灵兽结契，她又不走灵修路线，不想费这个力气。刚好，上个任务的奖励是一套系统的皮肤。 系统早就想换上那套可可爱爱的皮肤，它操作着面板，点击皮肤，换上。 青绿色的小光球出现在空中，白光一闪，光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额间有蓝色纹路的雪貂。 系统只是换了样子，以前的功能都还能使用，它在空中飘着，摆了几个造型。 “宿主，我是不是更可爱了？今天是超可爱小甜统哦！” 沐云然摸着下巴，难得夸了系统。 “这皮肤挺好的，很逼真，和现代世界的雪貂长得差不多。” 沐云然伸出手，抓过系统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毛发，“嗯，手感也很好。可爱，我喜欢。” 系统被夸的飘飘然，穿上皮肤，它能做出的动作变多不说，也有了表情。 系统伸出小爪子挠挠脸，眯着眼睛享受和宿主的互动时光。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沐云然把系统往脖子上一放，说道：“抓稳了，别掉下来，我带你到附近转转再回去。” 系统圈住沐云然的脖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宿主，我们不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但是得等一会儿。” 沐云然眸色沉沉，看了一眼被茂密的树叶挡住的天空，抬脚往前走去，越过了那道线。 往后，是重重杀机。往前，还有一线生机。 路清染眉头一皱，睁开眼睛，朝着沐云然离开的方向看去。 就在刚才，她的神识被什么东西阻挡，沐云然也在那一瞬间没了踪影。 路清染起身，想要过去看看。胸前的玉佩发烫，再次预警。 即便她不喜龙傲翔，也没打算放着他不管。朝着天空打了信号弹，离路清染最近的黄莺语表情严肃起来，拍拍手，唤回时晚和另一个外门弟子。 “都结契成功了吧？这两只品阶还可以，肯定能通过考核。走，跟我去那边瞧瞧。” 黄莺语给时晚二人发了四张御风符，让她们贴在小腿上。 “跟紧了，可别丢了。” 她脚下生风，没用符，比用了御风符的时晚二人快不少。 “路师姐，发生了什么事？” 黄莺语收起散漫的样子，正经了不少。 “龙傲翔就在这附近，你替我去寻他，找到之后，帮我看着点。我现在要去找沐云然，她消失了。” 黄莺语诧异，“消失？你用神识都探寻不到吗？” 她的表情一变再变，路清染这样的修为都找不到人了，这片林子里，究竟潜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黄莺语不敢多想，面色凝重地问道：“要我去禀告门主他们吗？” 路清染点头，“最好让所有人都从这片林子里撤出，我想，有什么怪东西混进来了。” …… 沐云然观察四周，她在核心处走了没多久，便中了招。一个不小心，穿过了结界，瞬间从核心处外围，来到了密林最深处。 “还真是挺有本事的，敢在清云宗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设结界。” 沐云然猜测，此人怕是分神高手。 “宿主，这里潜藏着数只地阶一等灵兽，修为等同于元婴修士。” 系统探测着周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还……还有一只天阶末等灵兽！它，它要醒了！” 天阶末等，最差也有元婴大圆满的修为。 “呵，这下真是神仙难救了。” 沐云然猜路清染已经知道她不见了，以她的能力，不可能察觉不出灵兽林里发生的变化。本来还希望路清染能赶来救自己出去的沐云然想法变了。 “清染姐姐，你可千万别来。” 不远处，银白鳞片的巨蟒拖着长长的尾巴，爬了过来。它的背后，是一对淡到快要看不见的翅膀。 “它是不是生气了？难道是我们把它吵醒了，所以它不高兴了？” 系统急得炸毛，“都什么时候了，宿主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它不是被我们弄醒的，它是被另一个人弄醒的！” “我知道，可问题是，它觉得吵醒它的人，是我。系统，你能查到它是什么吗？” 系统疯狂查阅资料，速刷了一遍原文，说道：“是要从元婴突破到分神的飞羽银蟒，羽蛇的后裔！它本来在全力突破，被吵醒后突破失败，你看它背后的那对小翅膀，那是突破失败的象征！突破成功的样子应该是一对银色的大翅膀！” 沐云然运转灵力，火焰凝聚成一把剑。她笑道：“这么说，它是突破失败，发育不良，所以生气了？” 话音未落，巨蟒吐着信子，朝沐云然袭来。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搞事的人是谁呢？ 师姐又一次在赶来的路上。 黄莺语，原文后宫之一。 求评论，预收文《她的信息素有毒》求收藏，女a无挂件。 第30章 银蟒修为不低, 灵兽的资质和身体强度又远高于修士，以沐云然现在的修为，被银蟒撞到, 不死也残废。 沐云然跃起, 擦着银蟒的身体躲过了撞击, 却还是被银蟒的护体灵气划破了衣衫。 “嘶……还挺疼的。” 手腕被银蟒的鳞片划出一道口子, 沐云然没时间治疗伤口, 往旁边跳出老远，躲过银蟒的扫尾。 “银蟒兄，能不能先停下, 听我说一句？” 银蟒身形一顿, 攻击的速度更快了。沐云然有几次没能完全躲过, 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粉衣染血, 身形微晃。 “看来它不想听我的解释，只能想个办法逃出去了。” 系统飘在空中, 急得抓自己的毛发。 “宿主，不是它不听，是你又惹怒了它！它是雌蟒, 是女孩子！以她这个修为换算，她的年龄都能当你的祖xN奶奶了！分神灵兽能口吐人言，她虽然还差临门一脚，但能够把想法直接传进你的脑袋里。” 沐云然一边躲, 一边在找机会。银蟒的攻击在撞断了十来颗树，地面上全是它留下的大坑。一直没能咬到沐云然，这让它怒上心头, 动作又急又快, 血盆大口一张, 吐出银色火焰，背后翅膀轻扇，大风骤起。风助火势，银色火焰落到地面也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沐云然看见那火焰，突然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她不躲，迎着火焰往银蟒所在的方向奔去。 “宿主小心！” 沐云然反应极快，抬手挥动火剑，将空中的银火打掉。火剑被银火附着，两种颜色对火焰互相争斗，企图吞噬对方。 银蟒看着这一切，蛇瞳眯起。它不急着攻击沐云然了，区区金丹修士，在它眼里只是蝼蚁。比起快速击杀沐云然，眼前的这一幕才更有趣。 银火被吞噬，红色火剑大了一点。 银蟒感到震惊，它的银火居然被金丹修士吞噬了！ “小姑娘，你是谁？” 脑海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女子声音，沐云然抬头看着银蟒，笑道：“蛇奶奶，现在愿意和我说话了？” 银蟒冷静下来，蛇尾一扫，银火熄灭。扫灭火焰后，蛇尾也没停下，高高抬起，朝沐云然眉心刺去！ 沐云然纹丝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系统在旁边看的差点昏过去，尖叫卡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尾尖贴着沐云然的眉心，停了下来，刺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鼻骨流下。 “小姑娘，你很有勇气。你和我赌，就不怕我真的刺破你的头，让你死无全尸吗？” 沐云然抬手点了点蛇尾，“不怕，因为蛇奶奶有问题想问我。知道答案之前，奶奶你怎么舍得我死呢？” 她这几句“奶奶”喊得银蟒有些不高兴，放下尾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沐云然：“不许叫我奶奶，我还没那么老。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算，我顶多是你妈。” 沐云然拳头有点硬，抬手擦掉血，换了个叫法。 “那就叫你蛇姐姐？” 银蟒点头，“可以。” “蛇姐姐是想问我，我的火焰为什么能吞噬掉你的银火？” “不错，我的银火虽不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火焰，却也不是一个金丹修士就能吞噬的了的。别说吞噬了，元婴以下，都无法将其熄灭。” 沐云然坐下，拿出药粉给自己疗伤。 “可能是银火不多，我才能侥幸吞噬？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银蟒张开大口，蛇信子触到沐云然额头。 “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你害我突破失败，往后近千年都无法重修出正常大小的翅膀，我没有当场咬死你，已经是好脾气了。” 沐云然可不想被扣锅，她伸手推开蛇头，解释：“蛇姐姐，你可不能乱冤枉好人。我和这小家伙被人算计，才误入你的地盘。才走没几步，你就出现了，怎么能说是我打扰你突破？” 银蟒想了想，好像也对。 “那你说，是谁打扰了我修炼？” 蛇尾绕悄悄绕后，缠住了沐云然的腰。 “这我就不知道了，蛇姐姐这么厉害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我呢？” “少拍马屁，我不吃这套。” 银蟒虽然这么说，可语调上扬，明显是吃这套的。尾尖轻戳沐云然肚子，不痛不痒，还有点舒服。 沐云然心说，这蛇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挺好哄。 “既然没我的事了，蛇姐姐能放开我了吗？” 银蟒看了一眼远方，“不行，现在还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 “因为外面，更危险。没想到这林子里，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你要是不想被大卸八块，就留在这里。我会护你周全，你给我解闷。” 系统飘了过来，说道：“就听它的吧，它看上去很强！” 银蟒这才注意到系统，松开沐云然，用尾巴点了点系统的小脑袋。 “蓝纹赛雪？它怎么会跟着你？” 系统吓得不敢动，疯狂求救。 “我是清云宗弟子，来灵兽林寻找灵兽结契，目的是通过内门考核。路上遇到了它，运气好，成功结契了。本来打算结契完就出去的，可身后不太干净，只好继续向前。这里有蛇姐姐这么厉害的灵兽在，我想那些人不敢进来。结果就是，没赌对，也没赌错。” 蛇瞳睁大，银蟒急切地问：“你是清云宗弟子？那你知不知道曲灵胧？” 沐云然摇头，“那是谁？” “你……算了，你才多大，又不是灵修，不知道她才对。这里没你的事了，疗好伤就快滚吧。” 沐云然觉得这蛇挺有意思的，刚刚还说要护她周全，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她滚了。 银蟒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影快要消失之前，它巨大的蛇身颤了颤，金色的蛇瞳变成红色，脑海中有女人的声音在蛊惑它。 “是沐云然害你不能突破到分神的，你若突破成功，修出人身只是几年的事罢了。你难道不想去见曲灵胧了吗？她几十年没来看你，她失约了，你就不想问清原因吗？你念了她这么久，不能修出人身，甘心吗？去吧，去杀了沐云然，一切都是她的错。” “沐云然，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银蟒暴怒，蛇瞳猩红，信子不停吐出收回，它焦躁地拍打着地面，周围的结界在它的灵压冲击下，出现裂纹。 沐云然停下疗伤的动作，护体灵气运转到极致，承受着银蟒释放的灵压，以及暴怒之下控制不住而溢出是灵气与银火。 路清染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破了结界，来到了沐云然身边。 “跟我走！” 路清染这等修为，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深知银蟒和自己的修为差距，不准备和它周旋。 沐云然抱住路清染腰身，踩着染霜剑，朝着中心区域飞速前进。系统抱紧沐云然的脖子，生怕自己被丢下。 银蟒怒吼，银火从天而降，无差别攻击范围内所有生灵。 睡梦中的蓝纹赛雪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口吐人言：“银蟒那老家伙发什么疯，还让不让灵兽睡觉了。” 蓝纹赛雪没了睡意，伸出爪子摸了摸，每摸到它的小貂，惊的起身寻找。 “宝宝，你在哪里？别逗娘，快出来！” 蓝纹赛雪四处嗅着，神识探了四周，发现了可疑的痕迹。 “好啊，偷灵兽幼崽偷到了老娘头上，想死是吧！” 分神修为的蓝纹赛雪暴怒，朝着痕迹延伸的地方跑去。 痕迹中断的地方，刚好是银蟒的地盘。蓝纹赛雪刚到，就发现了另一只小的蓝纹赛雪。这片灵兽林里，只有两只蓝纹赛雪。 “宝宝！” 系统被颠的有点晕，爪子抱不住沐云然的脖子，从沐云然肩上掉了下去。 银蟒失去理智，敢阻挡它杀沐云然的无论是谁，都是敌人。系统就这么出现在了它眼前，银蟒大口张开，想要吞掉系统。 蓝纹赛雪一看，这还得了，身体巨大化，比银蟒还大了一点点。它瞬移到银蟒面前，一爪子捞回系统，另一只爪子拍歪了银蟒的脸。 “给老娘清醒一点！” 路清染察觉到身后的变化，御剑飞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沐云然摸了摸脖子，心说糟糕。 二人回头看去，发现一只白毛灵兽正在暴揍银蟒。 银蟒回击，两只灵兽打得不可开交。 “这是怎么回事？” 路清染问。 沐云然也不知道，但她瞧着那白毛灵兽眼熟，再一看被放到旁边用灵气护着的系统，明白了。 “师姐，是这样的，我和一只蓝纹赛雪结契了，那给就是。至于两只灵兽为什么打架，我想那只大的蓝纹赛雪应该是小的那只的娘亲。” 银蟒差点吃了小蓝纹赛雪，大的当然会生气。 “那我们就先静观其变，要是情况不对，再跑也不迟。” 路清染不想沐云然就这么丢下结契的灵兽，蓝纹赛雪，那可是地阶上等灵兽。有了它，沐云然肯定能通过考核。 沐云然也确实不想走，银蟒突然袭击她，这事怎么想都很奇怪。把这事和路清染说了之后，路清染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它可能是中了幻术，也可能是被修为更高的修士下了暗示。在它眼里，你是必须杀掉的存在。” 沐云然汗毛倒竖，心大如她，这次也有点怕了。 “师姐的意思是？” “云然，你被人盯上了。” 路清染表情冷的可怕，她伸手将沐云然抱在怀里，“别怕，师姐会保护你。我们都会回到清云宗的，到时候，我会拜托师尊，让他安排你的新住处。” “新住处？” 路清染看着她的眼睛，点头。 “对，新住处是留云居，你来和我住。” 作者有话说： 师姐还是有一点会宠人的。 想必大家看到这里，已经知道沐云然的真实身份了吧。 求评论，预收文求收藏。感谢在2022-01-02 23:46:51~2022-01-03 23:5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要笑死我了 14瓶；奇不奇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40 第31章 沐云然眼神有些呆滞, 她努力消化着这个信息，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挺疼。 路清染见她这个动作, 不免觉得有点好笑。伸手摸了摸沐云然的头, 眼里笑意加深。 “不用怀疑, 都是真的。你成为内门弟子后, 住处是可以改变的。师尊知道我和你关系好, 他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加上你年岁渐长，比起痴谷子师叔那里，与我同住才更合适。” 沐云然倒是觉得自己住在痴谷子那里没什么不合适的, 她和师尊住在两个房子里, 互不打扰。白天不忙的时候就一起研究灵草药, 做药膳, 顺便喂阿花它们。想到阿花它们，沐云然心里生出不舍。 “怎么, 你不愿意吗？” 沐云然摇头，阿花它们有痴谷子喂，她也不用担心。 “与师姐一起, 我自是愿意的。” 路清染笑，“那就好。”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提出同住要求之前，她还担心沐云然不愿意。 二人聊了一会儿, 远处的两只灵兽还在打。蓝纹赛雪占上风，它压着银蟒，不客气地往银蟒的脸上招呼。 银蟒修为不及它, 即使它愤怒无比, 也只是在蓝纹赛雪身上留下几个牙印, 烧焦了对方身上的几撮毛。 “就你还想毒老娘，省省吧！” 银蟒惨叫着，背上的暗纹一点点消失。破碎之音响起，蓝纹赛雪的动作停了下来。银蟒不再挣扎，“轰”一声砸在地上。 蓝纹赛雪明白了，见银蟒没有性命危险，不再管它，跑去找系统。 系统缩成一团，它害怕极了。看着跑来的巨大雪貂，系统不敢动，直到被大雪貂抱在怀里哄着，系统也没有反应。 蓝纹赛雪有些担心，舔了舔系统的脑袋，“宝宝，你怎么了？是娘啊，娘来带你回窝了。” 系统这才有了反应，挣扎几下，发现自己逃不出去。 “你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宝宝。” 蓝纹赛雪只当它是吓坏了，又哄了哄，准备带孩子回去。 沐云然和路清染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将系统带走，御剑拦住了蓝纹赛雪的去路。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小姑娘们，我不想伤害你们，你们也别打它的注意。” 蓝纹赛雪的灵智极高，它知道自己的崽子是被人类带走还结契了，可这并不代表它不会阻止人类将崽子带走。 “你再找一只灵兽结契吧，以你的能力，还不能成为我们蓝纹赛雪一族成员的主人。” 沐云然张开手臂，依旧拦着不让走。 “这位蓝姐姐，我想你肯定认错孩子了，它绝对不会是你的崽崽。” 蓝纹赛雪有些不高兴，“我的孩子我能认得出，它屁股上有一撮黑毛，因为它爹是只黑夜皎月，毛是黑的。” “黑夜皎月？” 沐云然心说，谢添起的这些个灵兽名花里胡哨的，根本猜不出原型是什么动物。 “哦，就是只大黑豹，额头有皎月印记，四只爪子也是白的。” 蓝纹赛雪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笑。 “还是老娘厉害，生出的是小赛雪而不是小皎月。” “以防万一，蓝姐姐不如看看它屁股上有没有黑毛？” 蓝纹赛雪“哼”一声，抱起小雪貂，对着沐云然和路清染，展示系统的屁股。 系统：“……” 谢邀，这个画面应该会成为统界十大名场面之一。 沐云然笑了，她指着系统，说道：“蓝姐姐还是看一眼为好，这小家伙的屁股上可没有黑毛。” 蓝纹赛雪大惊，急忙看了一眼，果然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你真不是我的宝宝？那我的宝宝去了哪里？” 系统开启搜寻功能，扫描整片森林，在中间区域找到了那只小赛雪。 “我想起来了，在林子的中间区域我见过它，当时没在意，原来它是前辈的宝宝啊。” 系统开始编，蓝纹赛雪看着它，相信了。 “你也是小赛雪，这林子里还有另一只大赛雪吗？我怎么从未见过？也罢，或许是我在深处待的太久，不曾到外面去看看，这林子里来了新兽都不知道。” 蓝纹赛雪修炼到一定程度，部分继承先祖能力的赛雪可以撕开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个地方生活。 蓝纹赛雪想到那只赛雪应该继承了天赋能力，也就不怀疑系统了。 “你们也要到中间区域吗？不如我带你们一程，就当是这个小家伙给我提供信息的奖励吧。” 沐云然看了一眼路清染，路清染点头。 有蓝纹赛雪在，外面的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银蟒被留在原地，临走前，沐云然给它留了一瓶用火云朝天椒做的辣椒粉，还有一份食谱。 蓝纹赛雪驮着沐云然和路清染，疾行来到中间区域，在系统的提示下，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小赛雪，还有龙傲翔。 小赛雪被龙傲翔抱在怀里，奋力挣扎，小爪子怼在他脸上，愤怒地开始说人话。 “你离我远点，我不要和你结契，我要回去找娘。” 黄莺语就在一边冷眼看着龙傲翔，想着干脆打晕带走得了。 变成牛那么大的蓝纹赛雪放下了沐云然二人，走近龙傲翔。 黄莺语三人警惕地看着它，手里的剑半出鞘。 路清染走上前去，伸手拦住赛雪，“请稍等一下，我会把小赛雪要回来还你。” 蓝纹赛雪对路清染还挺有好感，它喜欢冰雪，路清染是个冰灵根，性子也冷，比起火热的沐云然，要讨喜得多。 “去吧，别耽误时间。” 龙傲翔听到声音，转身一看，脸上露出笑容，他举起小赛雪，说道：“路师姐快看，我抓到了这个小家伙，就快结契成功了！” 路清染伸手，“拿来，我仔细看看。” 龙傲翔不疑有他，递了过去。路清染抱住小赛雪，送了回去。 龙傲翔一惊，喊了几声。 “师姐，这是做甚？” 路清染按住他肩膀，冷声回道：“它不愿与你结契，不可强求，别忘了来之前，听到的话。” 龙傲翔心有不甘，瘪瘪嘴。 蓝纹赛雪走了过去，让路清染靠边站，伸出爪子在龙傲翔肩膀上重重一拍。龙傲翔只觉得肩骨要裂开了，冰寒之气顺着肩膀钻入身体，冻得他眉间结了寒霜。 “滚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 蓝纹赛雪走了，它知道龙傲翔不是拐走崽崽的人，也不欲追究，给自己惹麻烦。只是，回去之后要设个结界，避免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 几人不去理会龙傲翔，只有沐云然还愿意和他说说话。 系统就在她肩上坐着，龙傲翔一眼就看到了它。 “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冷不冷？要不要师妹给你注入点火灵气，暖暖手？” 龙傲翔后退几步，戒备着沐云然。 “一边去，不需要你的好心。” 一行人出了灵兽林，凌云子几人等在那里，面色凝重。 “你们终于出来了，有没有受伤？” 凌云子走上前去，打量六人几眼后，目光落在沐云然身上。 “伤的怎么样，还能坚持吗？要不然我让清染送你回去，找你师尊看看。” 凌云子得在这里主持大局，他也是不久之前才得到消息，派人回宗里求援，自己和另一位长老照顾安抚出来的弟子。 “我没事，都是皮肉伤。只不过里面的情况应该比门主想的还要糟糕，这些不速之客里，有一位分神高手。” 沐云然长话短说，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讲述一遍。这等大事，她不敢隐瞒，只隐去了系统被错认和银蟒与她交谈的事。 凌云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分神修为的人，他能想到的不足一手之数。别说他了，就是掌门萧自在，也只有元婴大圆满的修为，现在还在闭关，全力冲击分神。 四大宗的老祖们一个接一个坐化，其他小宗能有个元婴中期的修士镇场就不错了。凌云子想到那几个分神大能，将目标锁定在俱摩楼的人身上。 传闻中亦正亦邪的代表，只凭喜好做事，善于搜集情报的俱摩楼中，有两位分神修士。 一位是楼主玉临风，一位是他的女儿。 “莫长老，你带着弟子们先回清云宗，我带人去灵兽林里搜寻还没出来的弟子。” 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若这事真是俱摩楼的人干的，清云宗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除了实力差距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做搜集情报的买卖，很多人为了买情报，都会选择护着俱摩楼。与俱摩楼为敌，无异于是和众多修士为敌。传言，俱摩楼还和皇室有所牵连。 回到清云宗，路清染将沐云然带回了留云居，亲自为她上药。 “这次晋升考核应该是不能继续下去了，不过你别担心，你与蓝纹赛雪结契成功，你的成绩就是作数的。” 至于那些没能结契的，路清染也不关心。 “师姐，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能和这么厉害的灵兽结契吗？还有我是怎么找到它的这件事。” 都不问吗？ 沐云然不知道这件雪貂皮肤会是这么厉害的灵兽，系统也不知道，她们这次是被主系统给坑了。并不想太显眼的沐云然被迫再次活跃在大众眼前，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她总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走，很多事都在偏离她预设好的轨迹。还有那个不肯露面又不肯直接杀了她，只想戏耍她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沐云然猜不透，路清染也一样。 路清染擦药的动作停下，垂眸看着沐云然背后的伤痕，指尖轻轻摩挲，“不问，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秘密，我又怎么会强迫你呢？云然，只要是不涉及你的安全的事，我都会帮你隐瞒。” 惹沐云然讨厌的事，她不会做。 作者有话说： 日常求评论。 第32章 几日后, 事态平息。门主与长老们并没有将调查结果告诉弟子，只让弟子们小心行事，最近不要离开清云宗。 听门主和长老这么说, 弟子们人心惶惶。那日在灵兽林里发生的事还是没能全部压下来, 有外门弟子身死的事传入弟子们耳中, 加深了他们的恐惧。 路清染去找了凌云子, 她现在的身份不单单只是他的弟子, 可凌云子不想让路清染卷进来，只告诉她最近可能会不太平。除此之外，凌云子只说了三个字。 “俱摩楼。” 从师尊那里回到留云居, 沐云然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二人闲聊一会儿, 路清染透露出过两日应该就会公布考核结果, 让沐云然提前收拾东西。 回去之后, 沐云然看见痴谷子正在喂阿花。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去吧去吧, 女大不中留哟。” 痴谷子站起来，捶了捶腰，不像个修士, 反倒像个老头。 “师尊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沐云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修士，偶尔就会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痴谷子转身冲着沐云然笑了笑，摸了摸胡须, 说道：“你说呢？我一个只会种地养猪的老头，能知道什么？小云然，有些事啊, 你不必急着搞清楚。时机到了, 自会在你面前展露出来。” 痴谷子不再理会还要问问题的沐云然, 带着阿花回了后院。 两日后，内门考核的结果出来了。找到了蓝纹赛雪的沐云然毫无疑问的是第一名。而在撤出的过程中，匆匆与一只地阶灵兽结契的龙傲翔只排到了第五。突生变故，这次入内门的弟子只有十人。 时晚成功晋升，拉着沐云然，和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弟子凑在一起，打火锅庆祝。 晋升的第二天，沐云然就搬去了留云居。路清染已经为她清理好了房间，就在她隔壁。 她是此次考核的第一名，又有路清染的邀请，因此除了龙傲翔，没人对这个结果有异议。 龙傲翔知道后，又妒又恨，却也没什么办法。回到自己的新住处，龙傲翔开始回想入宗这几年的经历。 在遇到沐云然之前，他的人生可以说是过得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幼时曾遇到一位云游修士，说他不是池中物，气运绝佳，将来必成大器。事实也是如此，在收到清云宗的招收帖之前，其余三宗也给他送了帖子。只不过清云宗招收的时间早一点，龙傲翔想着要是入清云宗失败，他还有退路，就这么去参加了入宗试炼。之后他对路清染一见倾心，又发现了好几个品貌绝佳的女子，决定留在清云宗。日后他继承宗主之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明明沐云然也是个美女，我怎么就那么讨厌她呢？还是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心中就莫名其妙地升起厌恶的感觉。” …… 一年后，在内门混得还不错的沐云然迎来了一次内门考核。想要接取宗门任务来赚任务点，就要通过考核。只有实力被认可了，才能接任务。当任务点累积到一定数值，就可以兑换各种稀有资源。 沐云然看着跟了自己三年的灵剑，决定用任务点换取去剑冢选剑胚的机会。这个机会所需任务点不高，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剑冢里将剑胚带出来。这些剑胚大多是前人的本命武器，主人身死后，剑会被送入剑冢。没了主人，这些剑上的印记会被时间抹去，回到最初的样子，成为无主剑胚。有缘人会被其中的一把选中，成为它的新主人。 以沐云然金丹后期的修为，灵剑根本无法承受她的灵力输出，打起来的时候还没有随手拟态的火剑好用。 沐云然把这事和路清染说了，得到了她的支持，还有一些经验传授。 “以你现在的修为，通过考核不是难事。长老们会把握好度，不必担心。” 路清染一剑斩灭沐云然的火剑，继续道：“时刻保持冷静，你太心急了，我故意卖了个破绽你就真的上钩了。云然，换做是平时，你可不会上当。” “那师姐看看这招如何？” 沐云然挥动双手，两把火剑出现在手上，她舞动双剑，朝着路清染攻去。 路清染不慌不忙地接招，一剑向上挑去，沐云然被迫后退。就在路清染以为她又要冲过来的时候，沐云然助跑几步跳到半空，双手举过头顶，两把火剑瞬间融合，变成了一柄重剑。 沐云然用力劈下去，火剑在与染霜剑相撞的一刻，冒气了白烟。染霜剑开始结冰，路清染使出了八成功力，冰寒剑气将火剑包裹，火剑整个熄灭消失。 “招式很帅，实力不够。云然，招式多变是好事，但你也得记住，威力不够便是花架子。” 沐云然吐吐舌头，心中有些不服。她觉得自己进步挺快的，可和路清染比起来始终差了一大截。她看不透路清染的实力有多强，至少肯定不会是系统检测出来的那样。 …… 考核的难度没有沐云然想的那么高，她将实力压制到金丹初期，也顺利过关了。 在清云宗又待了半个月，沐云然才接了任务。与她同期进入清云宗的人也有几个通过了考核，但大多都还在为晋升考核发愁。 沐云然没什么要带的，有系统在，什么都不缺。下山时，再次路过那片灵兽林，沐云然被一条小银蛇拦住了去路。 沐云然觉得它有点眼熟，拿了跟树枝，戳了戳小蛇的头。 小银蛇一口咬断树枝，尾巴拍在地上，口吐人言：“放肆，我是你蛇姐姐，一年不见，就这么目无尊长了吗！” 沐云然吓了一跳，她打量着小蛇，看到熟悉的小翅膀和花纹之后，确定了是同一条蛇。 “蛇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突破成功了？” 不然怎么会说话？ 银蟒得意地翘起了尾巴，想到了那瓶辣椒粉，尾巴又放了回去。它飞到沐云然肩膀，十分自然地缠住了沐云然的脖子，当起了项链。 “我在林子里待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看看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是想看看人类女子都喜欢什么，现在的人都穿什么样式的衣装，它好整一件，穿上之后去见曲灵胧。它不认路，本来想着多费点时间总能办成事，出来之后发现了沐云然，于是决定结伴而行。 沐云然摸摸下巴，问道：“蛇姐姐为什么不变做普通人，而是要以这副模样下山？” 银蟒一听，是这个道理，它从沐云然肩上跳下来，思考了一下。银光亮起又消失，一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红衣女子出现在沐云然面前。 银蟒学着记忆中的人类女子的样子，变出一把团扇，轻轻扇了几下，红唇勾起，柔若无骨地靠在沐云然身上。扇子一拍沐云然肩膀，笑着问：“小家伙，我美吗？” 沐云然惊得嘴差点合不上，她看错银蟒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蛇！ “美，美得很。蛇姐姐你能不能先站好？” 银蛇自觉没趣，站好之后看了一眼林子的方向。 “来了就别躲着了，一起上路吧，姐姐我不介意多个人。” 沐云然环顾四周，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人在。她张张嘴，想问银蟒人在哪里。 路清染拿着染霜剑，走了出来。她还是那身朴素白衣，给蛇的感觉却比一年前更冷了。 银蟒比人要敏锐的多，那双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她见路清染一身寒气，眼神冷得能把她冻成蛇棍。银蟒撇撇嘴，换了身不露肩的衣裙。 “师姐，你怎么来了？” 沐云然走到路清染身边，将银蟒丢在身后。路清染见状，唇角微微勾起又放下，快得沐云然都没发现。 “我也好久没出去做任务了，想到藏书楼里看看书，任务点不够，就接了和你相同的任务。” 实际上是她不放心沐云然一人出任务，跟了出来。 沐云然挠头，“还能接取同一个任务吗？” 路清染面不改色地撒谎：“可以，因为这个任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为了保证任务完成率，宗内会将任务挂出一段时间，等到接取的人数够了，才会从任务板上撤下来。” 沐云然信以为真，很多事上，她都不会怀疑路清染。 两人一蛇下了山，路上，路清染放慢脚步和沐云然走在银蟒后面。 路清染戳了戳沐云然肩膀，问道：“云然，我美吗？” 沐云然愣住，不自觉停下脚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路清染都说了什么。 “师姐当然美。” “嗯，那我与蛇姐姐，哪个更美一点？” 路清染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沐云然明白路清染这是在逗自己，下意识松了口气。 “好了，不闹了，快些赶路吧，早点完成任务好回清云宗。” 二人加快脚步，追上银蟒。 她们这次的任务是要去百里之外的一处村子调查婴孩的死因。 沐云然：“那村子里的婴孩总是在半夜哭个不停，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父母起初没当回事，直到村中的其他婴孩也开始哭个不停，到最后整个村子的孩子都开始哭，村中的大人才觉得事有蹊跷。” 路清染：“请了道士驱邪也没用，孩子们依旧哭闹不止。突然有一天，最开始哭闹的那个孩子死在家中，脸色青紫，心也被挖了去。夫妻俩报官，也没有找到凶手。” 银蟒接话道：“那就是有妖魔作祟了，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去除魔？” 作者有话说： 开始走剧情。感谢在2022-01-04 23:24:38~2022-01-05 23: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星上的黑蜥蜴人 5瓶；小华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路清染点头又摇头, “也不一定就是妖魔干的，蛇姑娘在林子里待久了或许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修士, 被称作是魔修。” 银蟒挑眉, 她怎会听不出这小姑娘说话有点阴阳怪气？语气疏离, 明显是不愿与她扯上关系。银蟒倒是不生气, 她是条大度蛇, 怎么可能会和小姑娘置气？ “哟，小姑娘这是看不起谁呢？不就是魔修吗？我不仅见过，还杀过。人类修士不走正道入魔而已, 还是肉体凡胎, 不足为惧。这次要是魔修所为, 不用你们出手, 姐姐我替你们解决了。就当是你们带我出来的谢礼，不用太感激我。” 银蟒给自己扇着风, 扭着细腰来到路清染面前，“不过呢，到人多的地方之后, 你可就不能再称呼我为蛇姑娘了。还有你，你也不许叫我蛇姐姐。” 银蟒点了一下沐云然的鼻子，眼角余光看到了路清染的表情，小姑娘有点不高兴。嗯, 那她就高兴了。她不会生气，但她会逗小姑娘。 “那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啊？”沐云然问。 “让我想想……有了，我的本体是飞羽银蟒, 你们就叫我尹姐姐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 应下。 赶了几十里路, 三人来到了一座小城，这里虽比不上都城那般繁华，却也比绯云山附近的村落、集市要热闹许多。 沐云然还是第一次进到修仙世界的城池里，看什么都新鲜。这里的人间烟火气，她很喜欢。 银蟒也很喜欢这里，她的确是在林子里待的太久，从出生起到现在，总共就出来过两次。不可否认，她是一条土蛇。 此次变成人形来这热闹地方闲逛，方便了许多。 银蟒随手拿起一根簪子就往头上扎，转着脑袋问二人：“怎么样，好不好看？” 沐云然比较捧场，认真看了两眼，竖起大拇指。 “这朱红簪子配红衣，衬得尹姐姐是人比花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谁比尹姐姐更适合穿红的。” “行，那我买了。” 在沐云然震惊的目光下，银蟒掏出了十几个铜板，给了卖货郎。 三人走远，沐云然小声问银蟒：“尹姐姐，你怎么会有普通人用的钱？” “我不是说过吗？杀过几个魔修，从他们身上拿的。” 银蟒解释完，闻到了一股肉香，朝着卖热食的小摊子跑了过去。 沐云然抬脚要追，被路清染拉住了手腕。 “姐姐，有什么事吗？” 路清染淡淡地说道：“不用追，她跑不远。还有，我觉得你穿红衣，会比她更好看。” 当她听到沐云然夸银蟒时说的话后，下意识觉得这世间没有人比沐云然更适合穿红。 沐云然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也得夸夸路清染才是。 “那姐姐就是与白衣最相配的人。你穿上白衣往那里一站，自有仙家风范。” 路清染看着沐云然的眼睛，伸手点了一下沐云然的唇，“你这张嘴，越发能说会道了。” 银蟒伸手招呼二人入座，银蟒看着瘦，实际上非常能吃。沐云然点了一碗辣肉面，路清染要了两块蒸糕，不紧不慢地吃着。 摊主目瞪口呆，数了一下空碗，劝道：“这位姑娘，你已经吃了二十碗馄饨了，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你若是喜欢这味道，下次再来便是。” 银蟒拿帕子擦擦嘴，点头。 “那就下次再来。” …… “在这里歇一晚，明早继续赶路。今日浪费太多时间，尹姑娘，明日不可继续闲逛了。” 银蟒喝了一口茶，说道：“我知道，这不是怕你们太累吗？今日继续赶路，我们三个都得在外面过夜。客栈里多舒服，我可不想出来一趟还睡地上。” 路清染知道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便不再多说。那村子的最新情况是什么她还不知道，只知道死了几个婴孩后，村民花重金请了修士。那修士的能力只够保护孩子不受伤害，却无力除魔。无奈之下，才向各宗发出求援信号。清云宗接了这个任务，其他门派接没接就不知道了。 若不是知道那村中的孩子被保护起来，她也不会以这种速度赶路。风餐露宿，对修士而言是家常便饭。 客栈的空房不多，银蟒一间，沐云然和路清染一间。 “还好这床够大，我和师姐躺在上面也不会挤。” 沐云然铺好床，施了个净身决，脱下外衫躺在里面。她伸手拍拍床：“师姐快来，这床还挺软的，今晚能睡个好觉。” 路清染淡笑摇头，坐到床边，习惯性地摸摸沐云然的头，说道：“出门在外，要时刻保持警惕。云然，睡觉不能睡太熟，最好是打坐修炼一夜。你若实在是困，那就睡吧，我在这里守夜。” 沐云然侧躺着，用手撑着头，“师姐就是爱操心，我都十七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师姐不提醒，我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师姐发现的，我也发现了。” 沐云然凑到路清染耳边，说了计划。 深夜，几个蒙面男子在纸窗上戳了个洞，一根木管伸进去，白烟冒出，在沐云然三人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等了一刻钟，带头人说了句“时候差不多了”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他们一共六人，与这客栈掌柜是一伙的，专门挑外来人下手。沐云然三人进城不久，就被他们盯上。 六人都是筑基修士，被宗门踢出来之后，又不想干脏活累活，便仗着有修为在身，做了黑心买卖。只要是长得好的女子，或是俊美非凡的男子，都是他们的目标。在这座小城里，就没有比他们修为高的人在。那些个穿着一般，一看就不像是有权有势的过路人，有不少都遭了殃。 带头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借着月光，掀开了被子。 出乎意料，床上空无一人。 带头人心道不好，转身就往门外跑，被银蟒丢进来的三人砸了个正着。 不费吹灰之力，六人被捆成一团，刚分头行动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团聚了。 路清染设了结界，废话一句没有，直接施展元婴修士的灵压。 六人承受不住，口吐白沫，险些晕过去。沐云然见他们想要装晕，拿出一早备好的辣椒水，往六人嘴里灌了一大口。 带头人心说今日碰到了狠人，不需要路清染逼问，不想死的他讲自己做的坏事说了出来。 三人听完，表情都冷的可怕。 银蟒最恨这样的修士，刚想动手，沐云然抬手制止。 “怎么，你想放过他们？” 沐云然摆手，“别这么看我，我可没说要救他们。只不过，不想脏了你的手。你什么身份自己清楚，少沾因果为好。” 沐云然唤出灵剑，剑尖抵着带头人的下巴，冷声问道：“你们六个，谁是火灵根？” 带头人哑着嗓子说：“我们六个都不是，女侠，我们保证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能不能放了我们？” 元婴修士，他们可不敢惹，只能认栽。 “这样啊，那就放了你们好了。不过人做错事呢，就得接受惩罚。” 六人一听，忙说愿意接受惩罚。只要还能活命，区区惩罚算得了什么？ “女侠人美心善，肯定不会惩罚太重。” 沐云然可不听带头人拍马屁，往剩下的辣椒水里掺了半瓶火云辣椒粉，给六人全部灌了进去。临走前，用剑在六人的衣服上写了个贱字。拿布巾堵住了他们的嘴，防止他们发出声音。 三人连夜离开了这座城，修士要尽可能不沾因果，少管闲事才对修炼无害。她们救不了已经惨遭毒手的人，只能让同为修士的祸害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姑娘，我觉得你这惩罚太轻了。” 银蟒背后生翼，不紧不慢第跟着二人，不满道。 沐云然表情轻松不少，“哦？蛇姐姐是说，修为尽废，灵根被毁，还得一直承受等同于烈火焚身的灼烧感的惩罚很轻吗？” 银蟒诧异地睁大眼，“你何时做了这些事？” “我给他们喝的辣椒水里掺了和送你的那瓶一样的辣椒粉，他们都不是火灵根，修为也才筑基，根本承受不了辣椒粉带来的火力。用不了多久，他们的灵根和修为便会被火元素吞噬摧毁。修为低的修士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普通人呢？折磨他们十来年上不成问题的。变成废人的他们，早晚会被仇家找上门。所以，师姐和蛇姐姐就不要不开心了。他们会很惨，比死还要可怕的报应在等着他们。” 经历此事，银蟒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三人加快速度，两日后，赶到了那个村子。 负责保护孩子的修士察觉到三股不同的灵气波动，走了出来。 路清染上前，朝着那修士行了个同辈礼：“在下便是接了任务的清云宗弟子，这是我师妹，这位是尹女侠。” 修士一听，热泪盈眶。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我们好好聊聊。” 修士将村民的遭遇详细地说给路清染三人听。 “那符修邪得很，身上冒着魔气不说，符纸上的符文也很怪异。还有他用的不是朱砂，是人血！” 路清染心中一寒，想到了与沐云然初遇那天，在灿羽神君庙里遇到的那个符修。 路清染沾了点水，按照记忆，将那符文画了出来。 “敢问阁下，那符文是这个样子吗？” 修士大惊，猛地站起来，问路清染：“路姑娘，你怎么会画这个？” 他看着路清染的眼神里藏着不信任，沐云然不太高兴，说道：“当然是我门见多识广，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把我们当成那符修的同伙？” 作者有话说： 小沐的爪子亮了出来。 又是走剧情的一章，边走剧情也不会忘记让二人互动，多互动才能增进感情。主线剧情已经展露冰山一角了。 求评论，预收文《她的信息素有毒》求收藏。女a无挂件。感谢在2022-01-05 23:56:39~2022-01-07 00:1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暗夜、Shiro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修士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态度惹得沐云然不悦, 懊悔不已，朝着路清染行礼，道歉。 “对不住, 在下在这里待太久, 在那魔修的影响下变得多疑, 还望路姑娘莫怪。” 路清染虚扶修士, 脸上没什么表情。 “其实这样才比较好, 魔修狡诈险恶，李兄加以提放才是对的。不然，这村子里的人焉有命在？” 李鱼哲别这么一捧, 心中有点得意的同时, 更加惭愧。 二人客气了一番, 李鱼哲将那魔修的特点和行动时间的规律告诉了三人。 “你说他每七日就会出现一次, 他六日前与你交战，未能从你手上抢走婴孩。这么说, 他今日必会再次现身。” 李鱼哲看向沐云然，回道：“木姑娘说的对，按照规律, 他肯定会出现。只是你们三人来到这里，那魔修或许已经知道了。他的实力和在下差不多，我们四个一起，他肯定是打不过的。” 言下之意, 那魔修知道自己打不过，未必肯现身。 银蟒不以为意，“这有何难, 他不出来, 我们就逼他出来。这村子外能藏身的地方也就只有那片树林, 这里还有这么多活着的孩子，于他而言，便是好几顿美餐。我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况，他食人心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修为。这种靠他人生命换取自己修为的邪术，长远不了。吃的越多，遭到的反噬就越厉害。他在你手上讨不到好，已经不止一个七日没有吃过人心了吧？” 李鱼哲：“正如姑娘所言。” 银蟒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点心，漫不经心地说道：“等着吧，他今晚肯定会来。” 李鱼哲不解，“为何？” 银蟒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虽然她态度不如清云宗的两位端正，但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修仙界实力至上，他不清楚银蟒的真实修为，却能感觉到不在路清染之下。 “因为啊……”银蟒拉长语调，吊人胃口。 路清染看她一眼，冷冰冰道：“你正经一点。” 银蟒耸肩，“因为再不吃到人心，他就无法压制体内的魔气，就算运气好不会爆体而亡，也会被食欲操控，丧失理智，沦为无差别攻击其他人，只为进食的野兽。也不对，野兽还知道有些人不能惹，这种不魔不人的家伙，可是见人就会扑上去撕咬的。” 李鱼哲一听，脑海中已有了画面。他搓了搓手臂，觉得有些冷。 经李鱼哲的介绍，村中的人都接受了沐云然三人，知道她们修为不在李鱼哲之下，皆兴奋不已。 村长举起手，高呼：“我们有救了，孩子们都有救了！” 他带头就要跪下感谢沐云然三人，沐云然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村长欲往下跪的身子。 路清染道：“诸位不必多礼，除魔是我等的分内之事。” 村长看出路清染才是三人中的领头人，对着她又是一番感谢。 就在众人忙着道谢的时候，一名妇人冲出人群，双眼通红地盯着路清染，下一秒，直直扑了上去。 沐云然反应速度极快，在妇人碰到路清染之前，挡在路清染面前。妇人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指甲，尖利的指甲划破沐云然的脖子和脸，她厉声怒吼：“你们怎么不早点来，早来几日，我儿就不用死了！他才出生不到一个月，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啊！” 妇人衣衫又破又脏，乱糟糟的头发散发出一股臭味。就在路清染要拉开妇人的时候，一名壮汉上前抱住她，一言不吭，拖着她就往回走。 妇人依旧在怒骂三人，各种肮脏字眼不断冒出，听得银蟒来了火气。沐云然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 “你们就是杀人凶手，还我儿命来！为什么死的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替他去死！” 村长猛地跺脚，“够了！刘大，还不快捂住你媳妇的嘴！这些污言秽语，怎么能入仙人们的耳朵！” 刘大停下脚步，忍不住瞥了沐云然三人一眼，眼眶也是红的。 “脏了仙人们的耳朵，对不住。可是村长，我今年已经四十多了，他是第一个孩子，是我和妻子辛苦十多年才得来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下一个孩子，罢了，说这么多也没用。” 刘大带着妻子离开了，村民们听完，沉默不语，没了方才的热情。 “仙人们，这边请，村中只有我家还有一间空屋，委屈三位在这里挤一挤了。” 村长让其他人都散了，带着沐云然三人去了自己住的土房。村中条件不好，三人也没嫌弃，甚至庆幸有个空房间待着。 村长走后，气氛沉重了不少。就连纯粹是出来玩的银蟒，都没了玩乐的心思。凡人死活和她没关系，但对生命，她还是有敬畏怜悯之心的。 被妇人指甲划伤的地方只剩下血迹，路清染坐到沐云然身边，伸手碰了碰。 “疼吗？” 她不生气，也看得出来沐云然没有生气。只是不生气归不生气，路清染还是无法认同妇人的想法，也不接受这样的谩骂。她只是有些心疼沐云然，这种事不应由沐云然替她承担。 “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师姐别忘了，我是修士，被划一下只是挠痒痒。” 路清染的指腹抚过血痕，将那里擦得干干净净。 “没有下次了，云然。不要挡在我面前，我不喜欢你这样。” 不似往常那般温和，清冷的声音中，沐云然能听出路清染在生气。 沐云然只是笑，捏住路清染的手放在脸上，没有答应。 “那师姐多摸摸我的脸吧，这样就不痛了。还有这里，这里也被划到了，师姐摸摸这里。” 沐云然抓起路清染另一只手放在脖颈，一脸享受，笑弯了眼睛。 路清染知道她这是转移话题，本想狠下心肠逼她答应，可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无奈妥协。 也罢，无论沐云然答不答应，她都不会再给沐云然挡在她身前的机会了。这次也只是事出突然，她放松了警惕，才给了妇人近身的机会。这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 银蟒在一边看着，捂住鼻子，嘀咕：“一股酸臭味。” 入夜，银蟒变成一条小蛇，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林子，躲藏起来。沐云然和路清染在屋内打坐，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一样，等着猎物上钩。 李鱼哲还像往常那样，坐在屋顶，神识外探，不放过任何动静。 子时过半，按耐不住的魔修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村中。他饿得不行，已经不在乎孩子是否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只要是不超过十岁的孩童就行。刚进村，他便听到了婴孩的哭声。婴孩的感知力比大人敏锐，魔修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婴孩感到恐惧，本能地嚎啕大哭。 夫妻二人轮番上阵哄着孩子，生怕孩子的哭声引来魔修。 魔修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也知道李鱼哲肯定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不急着出手罢了。 魔修掏出一张符，贴在身上，身形融入夜色，肉眼难以捕捉。他嗤笑李鱼哲等人轻敌，也欣喜于自己不曾暴露过这张底牌。他像一团雾，顺着门缝进入屋内，给夫妻二人施了迷魂术，就像他前几次做的那样。 黑袍一卷，婴孩消失。他从屋中溜出来，迅速逃回林子。 “李鱼哲和那三个新来的也不怎么样啊，还不是叫我得手了？” 魔修躲在一棵树后，将孩子放在地上，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挖心。 一条银蟒从树上爬下来，缠住了魔修的手臂。魔修惊恐地与银蟒对视，叫声卡在喉咙里，过了两秒才喊出来。 “吵闹。” 银蟒勒断了摩修的手臂，尾巴用力，将他丢了出去。赶在李鱼哲过来之前，变回人身。 沐云然三人顺利和银蟒汇合，李鱼哲看着地上的魔修，愤怒之余，惊讶不已。 “尹姑娘，好身手啊。” 魔修只是断了手臂，但他还能动。另一只手指着银蟒，喊道：“她是妖，姓李的，你别被骗了！” 魔修深知自己逃不掉了，临死前，想拉银蟒垫背。 李鱼哲根本不信他说的，踢了一脚，踹断了魔修一根肋骨。 魔修挣扎着，悄悄拿出一张符，就要往身上贴。路清染一直盯着他，染霜剑出现在手上又消失，李鱼哲连她什么时候拔剑的都不知道，就发现魔修的那只手被斩断了。 沐云然蹲下，点了魔修穴道，叫他不至于流血流死。 “李兄，这孩子你尽快送回去吧，还有别忘了看看那对夫妻的状态。” 李鱼哲点头，抱起孩子往回走。 “这里就交给三位了。” 魔修不能再祸害村民，他发布的任务，路清染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不再他要管的范围内了，李鱼哲也不关心魔修之后的遭遇。比起他这种只想杀掉魔修一劳永逸的做法，那魔修在路清染三人手里的用处更大。 “你们死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魔修狼狈的样子让银蟒看了只想笑，沐云然则是被他这话逗笑了。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不打自招了。看来，你身上的确藏着秘密啊。” 魔修自知失言，闭上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将他带回清云宗，师尊自有办法叫他开口。” 魔修发出诡异的笑声，说道：“谁都别想从我嘴里得到情报。” 他露出舌头，那上面竟有符文！ 黑色的符文亮起，无需灵力催动，只靠摩修的想法，便能使其运转，发挥效果。 村中，幸存的孩子从床上坐起，嘴角一歪，脸上露出和符修如出一辙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这次的事件也是个伏笔。 求评论。感谢在2022-01-07 00:13:17~2022-01-09 00:2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目随 2瓶；鹿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孩子的父母见他起来, 问道：“儿啊，你要干嘛去？ 孩子并不理会他们，双眼无神, 笑容充满邪性。 “你娘问你话呢, 怎么不回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你赶紧回来, 没事别往外跑！” 壮汉握住孩子的手腕, 用力一拉，竟没能将孩子拉回来！任凭他怎么用力，十岁大的男孩就站在原地, 纹丝不动。 当娘的有些着急, 她让丈夫先放手。 “你瞧瞧, 孩子的手腕都被你捏红了。” 妇人白了丈夫一眼, 伸手摸摸孩子的脸，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饿了渴了要吃点什么。男孩并不搭理她，从喉咙里发出瘆人的笑声，挥手推开了妇人。 他力气大的吓人, 被推的妇人往后退了好几步，仍没站稳，后腰磕在桌角，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壮汉见儿子这样反常, 这才反应过来儿子或许是中了邪。 “媳妇，你怎么样？” 壮汉扶起妇人，担心又害怕。 “我没事, 你快去找村长。” 男孩已经走出了屋子, 摇摇晃晃地前进着。他抬起头, 空洞的眼睛望着树林。 壮汉跑出屋子，焦急地看了一眼孩子，便头也不回地朝村长家中跑去。他还没跑到村长家，就听见了推门声。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又一个幸存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十一二岁。无一例外，怪异的模样和他儿子一样。 壮汉看的头皮发麻，和追出来的大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村长听见动静走出来，刚要责备村民们不好好待着跑出来干嘛，话到嘴边又咽下。 李鱼哲抱着婴孩回到村中，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魔修已经被抓住了，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村长发现他回来了，赶忙跑过去问他：“李仙人，您快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孩子们这是怎么了？” 李鱼哲表情严肃，额头渗出汗珠，沉重地说道：“他们应该是中了迷魂术，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人们常说的中邪。” 李鱼哲把婴孩递给村长，让他抱着，走上前去，喊道：“各位，快到我身后堵住出口，绝不能让孩子们跑出村子！” 村民们有了主心骨，听从李鱼哲安排，组成了人墙。 李鱼哲以灵力制造了个结界，他修为只有金丹，结界不会存在很长时间。他不想伤害无辜的孩子，更不想让他们成为魔修的挡箭牌，只能盼着路清染三人快点回来。 …… 沐云然一剑刺中魔修大腿，毫不留情地转动手腕，魔修痛苦哀嚎，愤恨又得意地看着沐云然。 “你们正道的人，也就这点本事了！有能耐就杀了我，不过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这样村里的那几个孩子还能有条活路。” 路清染在魔修的伤口上撒了药粉，使其快速愈合。 “带上他，回村子。” 这个任务交给了银蟒，她不情不愿地用红绸捆住魔修的腰，带着他在树林间穿梭。魔修时而被树枝打脸，时而撞在树干上，等到了村口时，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多了好几处伤。 一落地，银蟒松开红绸，踢了一脚死狗般的魔修，“还活着呢，你们看着处理吧。” 她说完，抬手设下结界，将村民挡在外面。有些话，普通人听了没好处。 李鱼哲看见她们，就觉得这事不难摆平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 路清染临危不乱，用剑鞘点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孩子的肩膀，“他们这是中了迷魂术？” “多半是这样。” 李鱼哲将自己回来到现在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痛恨地看着魔修，“你还不快解了这迷魂术，将功抵过，兴许还能多活些日子。” 魔修不吃这套，扭头不看他，任凭李鱼哲怎么骂都不还嘴。 沐云然提醒：“师姐，恐怕不只是迷魂术这么简单。他舌头上的符文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上面见过。” 路清染侧眸看她，“不急，你好好想，我先用安魂曲试试。” 路清染从纳宝袋里拿出一根玉笛，走到孩子们身边。月辉撒在她身上，清冷又寂寥，同九天之上的神女一般，只可远观，生不起亵渎之心。 笛声响起，舒缓的小调让人听了内心变得平静，仿佛寻到了归处，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不被俗事所扰。孩子们听见笛声，脚步慢了下来，却没停。 魔修嘲讽路清染，说了几句难听话。中了迷魂术的孩子们也像他一样，复述着那几句话。 沐云然观察着魔修，发现他舌头上的符文忽明忽暗，亮起的时候，那些孩子的表情和行为就和魔修一样。灭下去的时候，那些孩子就只会前进，就算被结界阻挡也不会停下，他们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东西挡着自己一样，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安魂曲没用的，就凭你们正道修士的那点本事，想破了老子的迷魂术，那可真是难比登天。” 李鱼哲一脚踢在他脸上，怒道：“闭嘴！” 路清染的办法也不好使，李鱼哲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快要熄灭。 沐云然文系统：“你知不知道这迷魂术该怎么破解？谢添她有没有写这方面的设定。” 沐云然有在追更，文中并无这方面的处理办法，也没有提过路清染曾遇到这样的事件。忘了是从何时起，她们经历的事就已经和原文对不上了。 系统翻找着资料库，终于让它找到了相关设定。 “谢天谢地，谢添这么懒的人终于好好写了一次设定。不过她只写了安魂曲的乐谱，乐谱下方的空白部分画了符文，备注是解决迷魂术专用符文。” 系统将乐谱和符文的画法发给沐云然，沐云然点开文件，看着上面的乐谱，越看越眼熟。 “这谱子……是摇篮曲啊。” 果然，谢添还是那个谢添，必不可能真的写个谱子出来。 沐云然拿出一张符纸，在商城里买了朱砂和毛笔，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时，快速画好符文。她数了一下人数，又画了几张。驱魔符完成，沐云然走到路清染身边，自信满满地说道：“师姐，我有法子了。就是这玉笛，还得请师姐借给我用用。” 路清染对她的信任是不需要理由的，在李鱼哲充满怀疑的目光下，沐云然接过玉笛，擦都没擦，放在唇边。 摇篮曲的效果比安魂曲要好得多，孩子们镇静下来，虽还是那副呆傻模样，脚步却是停了。 魔修眼中的得意全部变成震惊，他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他教给我的术法应该是无解的才对。这不可能，区区正道修士，怎么会破了那位大人的术法！” 他声音不大，银蟒却听的真切。踢踢魔修，问他：“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又是什么术法，厉害到无法破除？” 魔修面目狰狞，不肯说，露出舌头，集中注意力盯着最前面的那个孩子。符文亮起，孩子身上冒出魔气，猛地抬头，猩红双眼如恶鬼一般。 银蟒没有犹豫，一挥手斩断了魔修的舌头。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再也别说了。” 鲜血喷出，半截舌头掉在地上，符文没了支撑，暗了下去。 摇篮曲吹完，沐云然找准机会，凌空一跃，手上出现数张驱魔符，快准狠地贴在孩子们的脑门上。 “妖邪尽散，此心澄明！” 沐云然念着谢添写的口诀，手上飞快地做了几个动作，灵力成线，没入孩子们的眉心。 驱魔符上的符文慢慢消失，直到最后一点也消失不见，符纸脱落，孩子们无力倒地。 催动驱魔符耗费了不少灵力，沐云然脸色苍白，整个人有点虚，腿一软就要往后倒。 路清染一直看着她，及时上前接住沐云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用手帕给沐云然擦了擦汗。 “辛苦了，你成功救下了他们。” 她的云然师妹身上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不，不止一个。她什么时候会画驱魔符，什么时候会吹笛子，甚至还吹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安魂曲。这样的沐云然让路清染感到陌生，也让她更加好奇。 你究竟是谁？你从哪里来？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路清染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却一个都问不出口。她害怕，怕自己问太多，沐云然会讨厌她，就这么从她身边溜走。 路清染抱着沐云然的手微微用力，她想，自己可以不问，就当她什么都没发现好了。只要沐云然能留在她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一个永远都不会害她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她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留住沐云然。 沐云然敏锐地察觉到路清染有点不对劲，她没问，因为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结界撤去，村口的大人们鬼哭狼嚎着跑过来，抱起自家孩子，哭个不停。 村长问李鱼哲：“仙人，这是没事了吗？孩子们平安了吗？” 李鱼哲点头，“有这两位修为高深的道友帮助，孩子们都没事了。村长，叫村民们都把孩子带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村长安抚着受惊的村民们，劝他们快些回去休息。 “此间事了，我等也该回清云宗复命了。” 路清染没打算多留，这里有李鱼哲，后续的事不用她处理。 “不再留一晚吗？我看沐姑娘状态不太好，不如再歇一晚如何？各位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村民们来打扰各位的。” 路清染低头看着怀中的沐云然，心软了几分，“就按你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回清云宗了，宗门篇也开始收尾了。 师姐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呢，小沐的几个新的好姐姐也要登场了。 求评论，预收文《她的信息素有毒》求收藏。感谢在2022-01-09 00:28:56~2022-01-10 23:2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dlsd 6瓶；火星上的黑蜥蜴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次日, 三人带着魔修返回清云宗。 路过来时的小城，沐云然看见了墙上张贴的告示，上面写着县令大人接到义士举报, 将那六个做着黑心买卖的修士送入了大牢。修士祸害普通人可不是小事, 更何况这六人还与当地豪绅权贵勾结。这事不能草草结案, 县令将此事往上报, 想要将这些个欺压百姓的恶霸连锅端。 最终结果和沐云然想的差不多, 上面来了人，那六个修士今天就要被问斩。 三人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只在小城里买了点东西, 到那个小摊吃了碗面, 加快速度回到了清云宗。 银蟒与沐云然和路清染道别, 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之前, 她拜托沐云然帮她办件事。 “如果你有机会去灵修住的地方看看，记得帮我问问有没有一个叫曲灵胧的女修。” 沐云然应下, 跟着路清染进了绯云仙境。 魔修被封了灵力，眼睛也被黑布条挡住，无法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云然, 你先回去歇息，我带着他去见师尊。” “师姐一个人没问题吗？” 路清染笑笑，“当然没问题，不必担心。” 沐云然和路清染分开, 一个人往回走。路上，碰到了个骑着鹿的少女。 “大白，拦住她。” 白鹿叫了一声, 悠哉悠哉地走着, 与背上的灵动少女截然不同, 性子沉稳，十分优雅。 少女身着一身嫩绿衣裙，头上带着羽饰，左耳上还戴了个翠绿坠子。 沐云然瞧她这打扮，再加上少女那张嫩脸，觉得这姑娘应该比自己小。 “这位同门，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女高傲地抬起头，仗着自己在白鹿背上，比沐云然略高一点，俯视着沐云然。 “奇了怪了，你身上半分引灵气息也无，怎么就能让蓝纹赛雪认主？” 少女从白鹿背上跳下来，走到沐云然身边，转着圈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沐云然。她越瞧越觉得奇怪，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你的灵宠呢？它怎么不在你身上？” 与灵兽结契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灵修，一类是其他人。大多数灵修天生自带引灵气息，能够快速吸引灵兽，提高结契成功率。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结契看缘分，要么就是过硬的实力。以沐云然现在这金丹修为来看，少女并不认为她有能耐让蓝纹赛雪屈服。 沐云然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面带微笑。 “它被我收回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认你为主，你的修为只有金丹，按道理来讲，你是不可能让蓝纹赛雪认主的。” 沐云然没直接答应，她观察着少女，问了句：“我见你不像是剑意门的弟子，此前也从未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今日回宗的？” 少女出现的时机太巧，沐云然不得不提防。 “这有何难，自打我出关，就每天都来这里蹲你。忘了介绍，我叫萧玉灵，是万灵门的人。我这个人呢，喜欢与灵兽打交道，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又厉害的灵兽。” 萧玉灵摸了摸白鹿，朝沐云然伸手，“这位沐师妹，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灵宠吗？拜托拜托。” 萧玉灵也察觉到沐云然并不喜欢态度强硬的人，于是软了声音，冲着沐云然眨眼，贴着沐云然，玉手搭在沐云然肩上，做小鸟依人状。 在万灵门的时候，她一犯错就使这招，师尊便不忍心罚她了。她长得这么可爱，就算是才见过一面的沐云然，想必也会软下心肠，答应她的请求。 沐云然退后两步，与萧玉灵拉开距离。 “给你看就是了，萧师姐不必离我这么近。” 更不必装可爱，她不吃这套，也不喜欢陌生女子近身。答应萧玉灵，无非是想让她看完就走，别再继续纠缠自己。 萧玉灵暗自得意，她就知道，没人会忍心拒绝可爱的少女的请求。虽然她的真实年龄已有二十，她也是少女。 沐云然随口胡编乱造了个口诀，让系统换号雪貂皮肤，在自己手上解除隐身状态。 系统抱着沐云然手臂，黑亮的眼睛盯着萧玉灵，粉嫩的小鼻子动了动，故意来了个歪头杀。 萧玉灵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看着系统假冒的蓝纹赛雪，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这只的品相好好！你是怎么找到它的？它会说话吗？” 萧玉灵两眼放光，在她看来，这样好看的蓝纹赛雪就是宝贝，放到灵修们面前，那就是能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存在。 系统被她看得压力很大，缩着脖子往后退，给沐云然传音：“宿主，我可以回去了吗？这个人类好可怕啊，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沐云然淡笑，告诉它要淡定。 “你继续装灵兽就好，她看一会儿就会走了。” 系统认命，坐在沐云然掌心，时不时摆出可爱的动作，一脸懵懂，大大方方地让萧玉灵看。 过了一小会儿，系统想起了什么，告诉沐云然：“宿主，她也是原文女配之一，是万灵门的门主曲灵胧的得意门生，清云宗内最有希望继承万灵门门主一位的灵修天才。” 沐云然伸手戳了一下系统的小脑袋，“你怎么才告诉我？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慢好几拍？” 系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行，但它又想不到借口敷衍沐云然，只好不吭声，以沉默抵抗宿主的质问。 沐云然拿它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萧玉灵身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萧师姐若是喜欢它，可以拿去养几天。我这只蓝纹赛雪啊，和别的不太一样。它呢，最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尤其是女子。” 沐云然打算对系统施以小小的惩罚，看它以后还会不会再慢好几拍了。系统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沐云然。 “宿主，难道我不是你最爱对可爱小甜统了吗？” 沐云然淡定回道：“不是。” 萧玉灵欣喜地抱起系统，亲昵地抚摸着它的白毛，见它干干净净的，身上还没有臭味，心说沐云然养的挺好。 “它这么可爱，沐师妹就放心我将它带走几天吗？就不怕我带走就不还回来了？”若是这样，沐云然的心也太大了。她是灵修，可不像门外汉，不懂洗去灵契的法子。 萧玉灵用脸蹭着系统，一旁的白鹿看着，有些不高兴。叫了两声，拿鹿角戳了戳萧玉灵的背。 “不担心，萧师姐一看就是个正直的人，岂会因为一只灵兽，给自己的人生增加污点？我与萧师姐虽是初见，却甚为投缘，将它放到萧师姐那里，怎会不放心？” 萧玉灵看着笑语盈盈的沐云然，心跳快了一拍。她知道沐云然这么说是假意捧她，实则是在告诉她不要因为一只灵兽而坏了名声。换做是别人这么说她，她肯定要怼回去。但眼前人是沐云然，一个长得比她还要好看不少的女子，她就不想怼回去了。 萧玉灵摸着系统，心说自己和这小家伙一样，也是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的家伙。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推辞了。不过光收你的好处倒显得我这个做师姐的占你便宜，这样吧，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你这个朋友，我萧玉灵认下了。” 沐云然有些诧异，和一个陌生人做朋友，是这么轻易就能决定的吗？她笑着点头，觉得这小姑娘倒挺爽快。 沐云然和萧玉灵挥手道别，回了留云居。 路清染天黑之后才回来，沐云然端出一碗安神汤，按着路清染的肩膀，让她坐下休息。路清染喝着汤，将那魔修透露出的消息说给沐云然听。 “他不能说话，但还能写字。他告诉我们，是有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找上他，将那符文的画法传授给他。” 路清染享受着沐云然的按摩，放松地靠在沐云然身上，闭着眼，缓缓说道：“他不知道那男子姓甚名谁，以为自己运气好，得到高手指点。起初，他也保持着戒心，可按照那男子教的方法，他进步速度飞快。云然，你敢信吗？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筑基中期到了金丹。没有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更无隐士高手传功，只靠那功法和符文，晋升如此之快。” 路清染转身握着沐云然的手，眼里是不敢置信和惧意，还有担心。 “此人不除，终究是隐患。” 沐云然倒是不像路清染那样担心，她看着路清染的眼睛，“姐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怕也没用。只要他继续害人，总有一天会被我们碰上。或许不用我们出手，正道人士就会追捕他。这世界有许多地方被黑暗笼罩，我们不可能将世间的恶完全消灭。但我们要相信，再黑暗的地方，光也会透进去。没有谁能永远做那束光，你不必强求自己照亮整个世界。” 路清染皱着眉，问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明知他会继续害人，却要坐视不理，路清染不想这样。 沐云然的拇指抚摸着路清染的脸，眼神温柔深邃。此时的她，脱下了十七岁的伪装壳，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路清染。 “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炼，尽可能去做那束光。我不希望拯救其他人的想法成为你身上的担子，姐姐，我们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说到这里，沐云然嘲讽地笑了笑。 “就算是神仙，也不会救那么多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一些作品的影响，沐云然对神仙，没什么好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还在写，不用等，很大几率会和明天的更新放一起。 小沐的好姐姐喜+1，下一个好姐姐还会远吗？ 本命武器也不远了。求评论。 第37章 三个月后, 获得了足够宗门贡献点的沐云然取得了进剑冢选剑胚的资格。普通的灵剑限制她的实力，进步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不少。想要悟出剑意，练出剑气, 一把本命武器必不可少。 剑冢不会为一个两个人开启, 什么时候凑够一百人了, 什么时候开启一次。因此, 时间并不固定。 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百人才凑齐。时晚搂着沐云然的手臂，和她一起在剑冢外往里张望。这里虽然名叫剑冢，实际上, 入口却是一座楼阁。 凌云子和云不归让弟子们排好队, 每隔半柱香的时间放进去几个人。轮到沐云然的时候, 已经到了中午。 沐云然这一批, 被放进去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她，还有时晚和龙傲翔。安分了不少的龙傲翔进步也是飞快, 如今已有金丹后期修为，离金丹大圆满只差一把好剑。本命武器越是契合主人，能为剑主提供的灵力滋养就越高。若是运气好, 还能帮遇到瓶颈的主人带来突破的契机。剑与剑主是互相供养的关系，剑主提供的灵力最后也会反哺自身。正因如此，每个修士都希望自己能遇到一把品阶高的器胚作为自己的本命武器。 江湖传说，人界最好的剑的称为君剑。而君剑分为数把, 具体有多少，无人知晓。只有身怀大气运者才能得到君剑，修为至少在元婴大圆满的修士才能使用君剑。 君剑本身也有强弱之分, 清云宗的宗主萧自在的佩剑就是君剑之一。在已有的君剑中, 排名第五。 进去之前, 云不归给了龙傲翔一个眼神，警告他要老老实实的，莫要给他添麻烦。龙傲翔不敢违背师尊，低眉睡眼，乖巧十足地朝云不归行了个礼。 凌云子走过来拍了拍沐云然肩膀，比起云不归，他的态度要亲和得多。 “进去之后不要害怕，你只要顺从自己的本心就好。如果你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你就是那把剑了，那它就是你最好的选择。眼睛会骗你，心不会。” 凌云子对沐云然寄予厚望，剑意门能不能出第二个惊世之才，全看沐云然的佩剑的品阶高低与否了。他嘱咐完沐云然，又去嘱咐时晚。 “时候不早了，进去吧。”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近阁楼大门，一阵白光闪过，再睁眼，沐云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上。她的身边没有人，一同进来的时晚和龙傲翔不见踪影。剑冢内，除了脚下的小路，再没有落足点。周围是数不清的剑，在灰暗的空间里浮动，样式各异，品质参差不齐，有残旧不堪的，还有断剑。 剑柄和剑身上镶嵌宝玉的也有，沐云然看了一眼那剑，只觉得中看不中用。 将目所能及的剑都扫了一眼，沐云然大感失望。这剑冢入口的剑，都是破烂。 沿着小路往前走，剑胚的质量明显提高。沐云然不是器修，也能分辨出品阶高的剑胚与低阶剑胚。走了许久，也没能寻到一把让人满意的剑胚。 进来之前，沐云然就听路清染说过，剑冢里的剑胚多到无法用数字衡量，可也有走到尽头都选不到合心意的剑胚的例子。路清染告诉沐云然，她的这把染霜剑就是在尽头的一座剑山中寻到的。 沐云然问系统，自己进来多久了。 “宿主，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进了剑冢之后，时间就无法计算了，这也是原文设定。” 沐云然无语，只好继续往前走。一路走来，凑到她面前“示好”的剑胚多达数十柄。 沐云然随手推开一柄金色剑胚，又“婉拒”了一柄刻有龙纹的剑胚，终于来到了剑山前。 神识扫过剑山，沐云然察觉到剑山在颤动。位于顶端的那柄银剑发出剑鸣，似是在警告其他剑要安分一点。可它的“警告”不起作用，剑山只安分了一秒，颤动的更加剧烈。 沐云然盯着剑山，不顾系统的劝阻，遵循心中的声音，聚集灵力，朝着剑山全力一击！ 本就不稳固的由剑胚组成的剑山轰然炸开，凌厉剑气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和剑。品阶稍差一点的，当场断成两半。 沐云然的护体灵气差点被剑气破开，她吃了颗火云椒丸，在瞬间增幅下加固护体灵气。 剑山消失，幸存的剑胚飘到空中，围成一个大圈，将两柄剑和沐云然围在里面，隔绝剑山外的剑胚参观这场战斗。 通体全黑的剑胚上挂着半个又脏又破的剑穗，和银剑对峙。两柄剑发出剑鸣，谁都不甘示弱。 沐云然隐约觉得，这两柄剑都想认她为主，可她只能带一柄剑离开这里。因此，这两柄剑为了她，打起来了。 银剑率先发动攻击，朝着黑剑刺去。黑剑灵活躲过，它总是在躲，不像是怕了银剑，倒像是在戏耍它。 银剑发现了黑剑在耍自己，攻势越发猛烈，大有不把黑剑斩断不罢休的气势。 黑剑朝着沐云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玩腻了的它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与银剑正面对决。剑气被其他剑胚给挡了下来，黑剑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沐云然面前，剑首上的剑穗晃了晃，像是一条摇着尾巴等挨夸的小狗。黑剑见沐云然没有要它认主的打算，不太高兴，围着沐云然转了几圈，还往她身上蹭了蹭。 沐云然抬手抓过剑柄，“安静，待会儿和你结契，叫你认主。” 黑剑安分下来，沐云然去看银剑，发现剑身上多了个缺口，色泽也黯淡不少。很明显，黑剑的实力远高于它，落败的银剑自觉无颜面对沐云然，不想让她看了笑话，冲出了其余剑胚组成的包围圈，消失了。 其余剑胚“观看”完战斗，再无与沐云然结契的心思，一个个叠在一起，再次组成剑山。这次，首位的那柄剑变了。 脚下的小路变成了一片空地，周围的剑全部消失，空间依然灰暗。沐云然用黑剑划破手掌，调转灵力，将精血从剑首抹到了剑尖。黑剑吸收了足够的精血，变得更加活跃，剑身红光大涨，剑首到护手部位出现羽纹，黑色的剑身上，红色的纹路显现。 选好剑胚后，剑冢就会把里面的人踢出去。想要与剑胚结契，让其变成自己的本命武器，则需要到万器门找器器子门主，或是修为高的长老、弟子帮忙。剑胚需要配合剑主的精血，重新炼制。获得新生的剑摆脱了旧剑的身份，以新面目示人，才算是认主结契成功。 像沐云然这种没被踢出去，反而让剑直接吸收精血的，算是头一个。 “宿主，你不出去了吗？难道你想在这里炼剑？这里又没有工具！” “我看这剑是想就地结契，它似乎不想经由他人之手重获新生。至于工具，我的确没有，只能靠火焰一步炼成了。” 剑胚出现纹路，说明结契成功了一半。沐云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将黑剑抛到空中，默念口诀，唤出数把火焰剑。 “去！” 火焰剑围着黑剑，形成剑阵。沐云然双手一挥，将灵力注入剑阵，火焰剑变大，吞噬了黑剑。 黑剑被火焰灼烧，没有反抗，反而很兴奋，在火焰里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焰被黑剑全部吸收，红色的纹路几经变化，终于成形。 “过来。” 消耗巨大灵力的沐云然没有半点倦意，只是出了点汗。黑剑在反哺她，结契成功后，沐云然能感受到黑剑的想法。 “你知道剑身上的纹路是什么吗？” 沐云然摸着剑，没有捡到宝物的欣喜，莫名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黑剑嗡鸣，沐云然唇角弯起，眼里有了笑意。 “飞羽流焰纹吗。” 倒是十分契合。 很快，剑冢就把沐云然踢了出来。她是最晚出来的那个，一出来，就看见了抱着剑靠在一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龙傲翔。还有一脸焦急的时晚，以及面有忧色的路清染。 凌云子上前一步，见沐云然手里的黑剑，有些惊讶，随后了然一笑。 “没事就好，出来晚点就晚点吧。” 凌云子让拿到剑胚的人都先回去，明日一早，再去万器门炼剑。 沐云然和时晚说了几句，叫小姑娘别担心，又夸了夸她这剑看上去很不错，给时晚灌了一碗鸡汤。 跟路清染回去的路上，四下无人，沐云然问：“师姐，你怎么来了？” 路清染见她明知故问，也不生气，用手指点了点沐云然额头。 “你呀，不是知道原因吗？若不是担心你，我怎会过来？” 路清染本来在练剑，被凌云子派来的一个弟子告知沐云然在剑冢里待了几个时辰还没出来。明知这样的情况不过是遇到了品阶较高的剑，想要得到剑胚的认同才多花了些时间。她自己就是这样，却还是关心则乱了。 “师姐的关心，我感受到了，也想听到。所以我就问了，不可以吗？” 路清染捏了一下沐云然的鼻子，笑道：“没大没小。” 次日一早，沐云然也跟着队伍，去了一趟万器门。她只是来走个过场，顺便看看器修是怎么炼器的。万一她炼剑的手法有比较大的问题，也可以及时挽救。 黑剑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它觉得这里的剑都太弱。 “下一个。” 冷淡的声音传来，沐云然被身后的时晚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将黑剑递了出去。递出去之后，才想起自己这剑是炼好的。 “这剑是谁帮你炼的？” 一身黑衣的女子抬头，眼神炽热。 作者有话说： 又一个女配登场，好姐姐门算是全员登场了。在拉进度条，宗门篇快结束了。感谢在2022-01-12 22:50:22~2022-01-15 00: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ir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没人帮我炼剑啊, 我拿到它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 沐云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女子一听, 眼中的温度冷了下来, 低头看看剑, 抬头说道：“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女子提着剑, 一手拉过沐云然, 带她去了炼器房后面的大树下。 “这里没人，清净，你可以说实话了吗？剑冢里的都是无主剑, 你这把显然是有主人的, 结过契的。再看这暗纹, 没被至纯火焰烧过的剑不可能会有剑纹。” 一提到炼剑, 女子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尽管还是那张冷面, 眼里却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沐云然并不想让女子知道这剑是她炼的，只好改了说辞。 “我遇到这柄剑的时候，它便冲我刺了过来。我与它缠斗一会儿, 不小心被它的剑气划破手掌，这剑发现我流血了，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将那血吸了个干净。” 沐云然抬起手掌, “你瞧，这伤口还挺深呢。它尝过血的滋味，不知满足, 剑刃划过我的手掌, 又吸了不少血。说来也是奇怪, 这剑在吸食血液之后，剑身居然冒出了火焰！” 沐云然发挥演技，说的跟真的一样，让女子信了三分。 “这世上还有这么奇特的一柄剑，倒是我见识少了。” 女子也不信这剑是沐云然炼的，毕竟她只是个剑修，怎么可能会炼剑？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炼出这样的纹样。 “把你拉出来是我唐突了，抱歉。” 女子施了一礼，把剑还了回去，转身往回走。直到看不见她，沐云然才摸了摸黑剑，笑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你是个脾气很好的孩子，就原谅我吧？” 黑剑嗡鸣，靠在沐云然怀里。 回到炼器房，沐云然见那女子正在给时晚炼剑。 “对，就是这样，把精血注入剑身。” 沐云然站在门口，看着女子耐心地指导时晚，身后来了人都没发现。 “墨琦还是这么有耐心，明明性子又冷又怪，却唯独在这事上十足温柔。唉，人长得也漂亮，还挺适合做道侣的。” 沐云然回头，看见萧玉灵一边盯着那女子瞧，一边摸着下巴，不像是在开玩笑。 “萧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经常把系统借出去的缘故，沐云然和萧玉灵的关系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成了异父异母的好姐妹。无须刻意引导，沐云然只是带着萧玉灵在龙傲翔面前转了几圈，萧玉灵便悄悄告诉她，说自己不喜欢龙傲翔。 “呀，那个色眯眯的家伙怎么也在？” 萧玉灵看见龙傲翔就恶心，往沐云然身后躲去。 “他也是来找人炼剑的，自然在了。哦，现在轮到他滴血结契了。” 沐云然看着龙傲翔那表情，就知道他像对墨琦出手。总结了失败的经验，系统这次比以前快了不少，告诉沐云然，墨琦也是原文后宫之一。 沐云然敷衍地夸了几句，说道：“萧姐姐，龙傲翔好像摸了一下墨琦师姐的手。” 萧玉灵跳到沐云然身前，像是炸了毛的猫。这时候也不觉得龙傲翔恶心了，走过去站在墨琦旁边，怒视龙傲翔，瞪的龙傲翔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他在这里和漂亮师姐说话，惹得萧师姐吃醋了？ 对自己的外貌和实力都足够自信的龙傲翔根本想不到，不论是墨琦还是萧玉灵，都觉得他话多碍眼。 墨琦帮龙傲翔炼完剑之后，找人替自己，跟着萧玉灵到了沐云然身边。 “你这剑还没有名字吧？不如现在就起了，我好帮你用灵力刻上去。” 沐云然忘了这茬，她看着黑剑，想了想，说道：“就叫归鸿吧。” …… 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月，离四宗大比的日子越来越近。 路清染接下沐云然刺来的一剑，感受着这一剑的威力，脸上有了笑意。 二人过了几十招，路清染剑尖抵住沐云然胸口，这场比试才算结束。 “进步飞快，有了归鸿剑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这样下去，不说夺魁，也能进入半决赛。” 沐云然表情严肃，显然是实力的提升不如预期，不太满意。 路清染适时开导：“欲速则不达，莫要为了一时之利，伤及根本。” “姐姐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看了一眼天色，沐云然收剑，“时候不早了，师尊叫我去帮他照顾阿花它们，我得快点过去了。” “嗯，去吧，早点回来。” 沐云然挥挥手，去了痴谷子那里。她近来有所感悟，想必半年内就能突破。今日过来，也是问问痴谷子的意见。 痴谷子正在给阿花按摩，见她来了，指了指小椅子，“坐，有什么话慢慢说。” “师尊，您觉得我是抓紧时间突破为好，还是暂且压着修为，等待时机？” 痴谷子丢给沐云然几个药瓶，还有一枚戒指，“我倒是不建议你压制修为，但你可以假装没有突破。明年夏天就是四宗大比的日子，那时候你还不到二十岁。清云宗的绝世天才，一个就够了，再多可就要惹人眼红了。” 沐云然听明白了，痴谷子这是在告诉她，这次的四宗大比，太平不了。 “阿花这些年没少吃你从秘境带回来的灵植和灵果，还吃了不少我炼的丹药。前些日子，还升了品阶，现在有地阶上等的实力。你与它结契，有危险的时候它能驮着你逃跑。” 沐云然看着膘肥体壮的阿花，陷入沉思。师尊叫她找一只猪当坐骑，是太看得起阿花，还是太看不起她？ 最终，沐云然还是与阿花结了契。带着瓶瓶罐罐，回了留云居。从这一天开始，沐云然时不时就会去痴谷子那里，在痴谷子布下的结界里，偷偷修炼。 落雪时节，地面堆积了厚厚白雪，沐云然踩在雪上，速度快到只能捕捉到残影。所过之处，雪面上毫无痕迹。 痴谷子唤出法器，念了口诀，地面震动，巨木破土而出，形成囚牢，要将沐云然困在其中。 沐云然挥出几道流焰剑气，打在上面，只斩断部分，未能阻止巨木继续生长。脚下发力，沐云然以极快速度踩在巨木上，借力跳到高空，在巨木牢笼合上之前，跳了出来。身形在半空中停了数秒，犹如一只展翅飞鸟。 没有犹豫，沐云然抓住痴谷子破绽，将归鸿剑投掷出去。 “雕虫小技！” 痴谷子轻喝一声，巨木盾出现在身前，挡住了归鸿剑以及剑上的火焰。归鸿不满地动了动，飞回沐云然手里。沐云然在空中使了几个剑招，每一剑都裹挟着烈焰。最后一剑，归鸿变大数倍，成了一把重剑。飞羽流焰纹显现，赤色羽毛如同雪花一样洒落，沐云然的身影出现在沐盾前，将重剑直直刺进木盾。 一击即中，木盾四分五裂，被赤羽焚毁殆尽。 “回来。” 沐云然召回归鸿，在痴谷子略带惊诧的目光下，笑了笑。 “一月未与你过招，你不仅将天涯归鸿剑练的越发熟练，还练成了惊鸿有影！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啊，小家伙。” 沐云然谦虚道：“还不熟练，天涯归鸿剑我也只掌握了一半不到。至于惊鸿有影，勉强能看。修为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的，打我还是跟打苍蝇一样。想要活命，还是得尽快练成鸿飞无踪。” 来清云宗快七年，招数没学多少，剑意更是没修出来。她这样的能让师尊刮目相看，那路姐姐不得让师尊惊掉大牙？ 过完招，沐云然在结界里修炼。离四宗大比仅剩一个月的时候，沐云然成功突破到元婴。 她突破的瞬间，痴谷子觉得这夏天难熬了。以他的修为，也不能完全隔绝沐云然带来的炎热温度。 突破后，沐云然回了留云居，只是在研究菜谱的时候，过来一趟。 半个月后，剑冢内，剑胚暴动。 刚出关的清云宗宗主萧自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剑冢内的变化，瞬移到剑冢前，想要镇压暴动的剑胚。 君剑澜风刚一拔出，剑冢大门敞开，数百把剑胚飞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萧自在飞身追赶，拦下半数剑胚，剩下的那半被澜风威慑，停在空中不敢动弹。 …… 同一时间，正与沐云然切磋的一名剑意门女弟子感受到一股巨力，带着她往前走。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不久之前才得到的本命武器想要挣脱她的手。 “危险！” 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剑脱手而出，朝着沐云然攻去。 归鸿也脱手而出，及时护主，与飞剑碰了一下，将其镇压。 女弟子跑过来，不停地和沐云然道歉。 “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它突然不受控制！我能感觉到，它被什么影响了，对你充满敌意。” 沐云然看着地上的剑，了然。 该来的总会来，只敢躲在暗处的老鼠，已经按耐不住了吗？ 萧自在回到宗主殿，召集各门门主和八圣长老，将剑冢暴动一事告诉了他们。 “宗主的意思是，剑冢暴动是人为的？” 凌云子看着被萧自在带回来的几柄剑胚，脸色不太好。这些剑是他们的老熟人了，品阶可不低。能让这些剑暴动，那人的修为该有多高？或者说，那人的佩剑，是哪柄君剑？ 众人面面相觑，越想越糟糕。 “清云宗内混进了这么号人物，我们竟然都未发觉。” 此言一出，门主和长老们的脸色更差了。 “宗内有奸细，还不止一个。我闭关的这几年，倒是给了外人机会。” 四宗大比近在眼前，出了这档子事，任谁都能猜到，风雨将至。 清云宗的秘密，还是叫外人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加快进度。 求评论。 第39章 萧自在面色凝重, 看着在场的十多个人，计上心来。 “我离突破还差临门一脚，此时出关, 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剑胚暴动, 才强行出关。时候未到, 导致我的修为不涨反减。为了巩固修为, 我还得闭关半月, 突破是没可能了。四宗大比近在眼前，宗内事务还需诸位多多费心。若我在大比开始时还未出关，就用凌师弟替我出席。” 凌云子站起, 行了一礼。 “定不负掌门师兄重托。” “诸位回去后, 切记勿要把此时外传。藏在宗内的奸细, 到了大比之日, 定会与人里应外合，诸位可要盯紧了。” 众人齐声应是, 萧自在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回去继续闭关。 众人见他关了门，转身离去。 萧自在看着铜镜, 开始易容，身形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若我猜的不错，宗内最大的奸细，就在那十几个人之中。” 萧自在自有盘算, 谁值得相信，谁不太可靠，他当了几十年宗主, 心里有数。 萧自在白天假装闭关, 到了晚上便易容出门, 暗中调查。 一天夜里，萧自在闻到了从不远处飘来的香味，走近之后发现，这里是痴谷子的住处。隐藏气息，萧自在悄悄走了进去。 沐云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系统也不在她这边。萧自在观察了一会儿，直到沐云然掀开锅盖，他才看清那大锅里炖煮的是何物。 沐云然舀一勺汤，浇在冒着热气的饺子上。鲜香热辣的红汤配上皮薄馅大的饺子，萧自在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阿花，你去叫师尊出来吃饭。” 阿花眼巴巴地看着那饺子，一步三回头地去叫痴谷子。 待师徒二人用过晚饭，沐云然又往大锅里添了些食材，继续炖煮。 萧自在悄悄布下结界，从暗处走出来，出现在沐云然面前。 “小友，你这锅里煮的是什么？”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沐云然吓了一跳。她没急着回答，而是四处张望一下，发现这里被布下结界，这才回道：“是以牛肉为主的乱炖，我加了很多辣椒，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尝尝。” 系统不在，沐云然也分辨不出来者的身份。不过看他这扮相，倒不像是坏人。至少她没遇到过哪个坏人的第一关注点是吃的。 萧自在还真想尝尝，闻言也不客气，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一边被辣的满脸通红，一边大口吃着，时不时来口汤，闭眼享受美食滋味。 “小友，这饺子我能吃几个吗？你别担心，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 萧自在从纳包袋里拿出一块灵兽肉和几个灵果，“这些都给你。” 沐云然拿起来瞧了瞧，发现肉和果子都很不错，新鲜不说，品阶也不低。 “您别客气，尽管吃就是了，不够我再做。” 沐云然打着小算盘，看萧自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羊。 萧自在将锅中食物吃完，摸了摸肚子，摆摆手，笑道：“今天是吃不下了，明日若是有空，我还能来小友这里蹭一顿。” 沐云然看着旁边摆放的东西，“前辈送了我这么多好东西，怎么能说是蹭饭呢？只要您喜欢，这几天都可以过来。” 萧自在看出她的想法，也不觉得反感，笑容亲切几分，“好啊，那就辛苦小友了。” 萧自在吃饱喝足，继续调查。 “今日遇到这么个会做饭的小友，运气不错，今夜或许会有所收获。” 萧自在到了八圣长老之一的剑闻的住处，他修为比剑闻高出一个大境界，无需担心会被发现。 夜深人静，剑闻才回来。萧自在推了一下时间，发现剑闻回来的有点晚。他去做了什么？是不是和宗内的奸细见了面？或者，他就是那个奸细？ 能避开那么多人引发剑冢内的剑胚暴动，若非身居高位又有足够的实力支撑，根本做不到。 剑闻点了灯，坐在床上，翻看剑谱。 萧自在没见过那本剑谱，暗中记下剑招，等回去之后试一试。 一连几日，萧自在都是白天修炼，晚上去沐云然那里蹭完饭，调查他觉得可疑的人。 和沐云然混熟了，萧自在也从痴谷子那里听说了沐云然的一些事迹，将主意打在了沐云然身上。 清云宗想要继续发展壮大，德才兼备者当然是越多越好。光有一个路清染不够，沐云然也是很好的备选继承人。 “会做饭的小友，你想不想听听我这么热衷美味的原因？” 沐云然不想，但她嘴上只能说想，还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当然，前辈请说。” “我这个人呢，平生只有两大爱好。一是修炼，成为更强者。二就是做菜，因为我很喜欢吃，但宗内的食物也就那样。我就想，要不然还是自己做吧，这样才能吃到更好吃的东西。只可惜，我没有天赋，做了一百多年，还不如饭堂的师傅做的好吃。” 萧自在摊手：“所以我就放弃了，不过还好有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递给沐云然。 “这是今天的饭钱，小友，明日起老夫就不过来了。” 萧自在说完，起身便走。沐云然朝他施了个晚辈礼。 次日，痴谷子丢给沐云然一个纳宝袋，“小姑娘有福气啊，有人给你送了不少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沐云然查看了里面的东西，大吃一惊。 几十斤的灵兽肉，上百斤的经过特殊培养的食材，还有二十斤药材。 “师尊，这是谁给的？” 痴谷子露出个计谋得逞的“阴险”笑容，“还能是谁？当然是宗主他知道你有天赋，希望你能用这些东西研究出更好的丹药和药膳，为清云宗出一份力。” 沐云然明白了，“那位前辈其实是？” 痴谷子点头，“嘘，不可说。” …… 四宗大比当日，萧自在还没出关，替他主持的是凌云子。 路清染跟在凌云子身侧，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这不是路师妹吗？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俊秀儒雅的男子合上折扇，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更加端庄，举手投足间不失大宗弟子应有的风度。 路清染记得他，此人比她大十岁，是她作为新秀出场的那次四宗大比的第二名，实力和天赋都不错，只可惜碰上了她，只能遗憾屈居第二。 “风师兄，别来无恙。” 风无扬抿唇浅笑，看着路清染，眼里有欣赏，也有惊艳。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点露骨，风无扬打开扇子，趁着扇风的功夫儿，挡了一下眼睛，调整状态。 “路师妹是帮凌师叔的忙，前来接待我们的吗？” 路清染还没回答，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风无扬，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说你这小子，多少年过去了，还不擅长和女子说话？” 身着黑衣的男子抱着刀，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嘴里还叼了根草。 “夜无极，你来做什么？我和路师妹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夜无极靠在他身上，吐掉嘴里的草，一只手搭在风无扬肩上，坏笑道：“我还不知道你？” 夜无极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路清染，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表面看着淡定，实际上已经觉得风无扬烦了。为了不让他的“好兄弟”被人嫌弃，他还是做回坏人吧。 “你啊，不就是觉得人家路师妹长得好看，修为又高，很适合做伴侣吗？喜欢人家就直说，拐弯抹角也不嫌麻烦。再说，就你这说话方式，傻子都知道你什么心思。” 风无扬的教养让他不要在路清染面前失态，可夜无极这家伙还在叭叭叭个不停，甚至开始揭他的短！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风无扬还是忍不住了，一扇子打在夜无极嘴上，力道不重，一点都不疼。 夜无极眼里笑意加深，拿开扇子，挑衅地看了一眼路清染。 “行了，没事就别耽误路师妹干活，人家可没你这么闲。” 风无扬被他说的面色微红，朝路清染行了一礼，拉着夜无极走了。 沐云然作为此次大比的清云宗代表之一，没跟着大部队练习，跑来前边，躲在巨石后面，看路清染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们。 “他就是风无扬啊，长得还可以，就是心思不纯，不像个好人。” 系统在一旁默默吐槽：“只要是对你师姐抱有那方面心思的，在你眼里都不是好人。哼，小宿主，我还不知道你？” 它声音不大，却忘了沐云然耳力极佳，被沐云然一把抓过来扯脸的时候，整个系统都有点懵。 “小系统，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系统还穿着雪貂皮肤，被沐云然扯的脸都要松了，大声求饶。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宿主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越久，性格脾气就和刚来时越不一样。想起曾被自己当做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的宿主，系统都觉得这是两个人。 路清染又接待完一位贵客，趁着还没人过来寒暄的时候，朝着巨石后面看了一眼，眉眼微弯。 四宗大比是修仙界的一大盛事，除四大宗外，另有三个地位差一等的宗门前来观赛。 会武峰，仙石台上，各宗的人陆续落座。从未来过这里的年轻弟子看着云雾缭绕的仙石台，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仙境。这座山峰比较奇特，它分为两部分，下半部分和其他山峰没什么区别，上半部分更确切的说是山顶部分，是完全浮空的存在，像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巨石，更像一座上平下尖的浮空岛。清云宗的开宗老祖认为这是从天界落入人间的仙石，将这部分取名仙石岛。 仙石岛周围是灰白色云雾，不受绯云仙境内的天色所扰，常年都是灰白一片。除了巨石，还有不会开花的树，和从石缝间生出的树枝。 沐云然站在清云宗代表队的队伍里，算了一下时间，原文中，她被炮灰的时间点到了。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感谢在2022-01-16 00:13:16~2022-01-18 22: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大比正式开始前, 按照惯例，东道主需要致辞。萧自在不在，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凌云子头上。 凌云子见众人皆以落座, 从仙云亭走出, 按照事先打好的草稿, 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除清云宗的人之外, 其余几宗见致辞的人不是宗主萧自在, 心思各异。 致辞结束，凌云子和八圣长老中的四位上前几步，念着口诀, 灵力成线, 注入进台中央的龙头石器。轰鸣声响起, 供人比武的石台从地面冒出。石台四方各有一龙头, 龙眼中镶嵌的灵石被灵力点亮，金色的结界升起, 将比武台与外界隔绝。 四宗大比会根据参赛者的人数，调整比试的时间。以往至多不会超过十天，最短七天。 “诸位放心, 这结界可以承受元婴大圆满的高手的全力一击，观赛毫无危险。至于比武的双方的安全，我宗也考虑到了。” 四位长老飞到比武台周围，一人站在一个角的对应位置上, 目不转睛第盯着比武台。 “这是我宗的八圣长老中实力最强的四位，有他们在，可以保证弟子们的安全。” 凌云子又讲了些注意事项, 拍拍手, 乐声响起。 “今年的比武, 我们准备办的欢快一点。” 清云宗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四宗大比的严肃气氛散了个干净。四宗之一的潜海宗的领头人皱皱眉，不悦道：“四宗大比岂是儿戏，清云宗这么做，不太合适。” 他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人听见，同行的一位老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一曲毕，一曲又起，新秀们按顺序入场。每宗的人数都有规定，今年各宗派出的新秀各三十人。实力参差不齐，有的被当做弃子，用来为夺魁有望之人扫清障碍。 沐云然站在队伍中央，她用一根淡蓝发带将马尾高束，利落洒脱。身穿窄袖月白锦袍，暗纹用极淡的蓝线绣成，是象征着清云宗的青云纹。清云宗弟子，皆着此衣。沐云然婉拒了凌云子提出的要她站在队首当队长的请求，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龙傲翔。 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她不想在进入半决赛之前就被人惦记上。 四队人到齐，凌云子将规则和注意事项以及要求讲清，一百二十人在鼓声中宣誓，大比正式开始。 比试的名单完全随机，一场比试开始前，比试双方的名字会在空中浮现。 云不归是主持者，他御剑飞到比武台上方，念道：“第一场，龙傲翔对张铭奇。” 龙傲翔有些意外地挑眉，从座位上站起，“没想到我是第一个，我还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登场呢。” 龙傲翔用手拨弄了一下发带，完全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张扬地走到比武台旁边，唤出平天剑，飞到了台上。 张铭奇是邀仙宗的人，是邀仙宗这代最被看好的弟子。 风无扬用折扇点点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遇到铭奇，算是运气不好。” 夜无极可不这么想，咬了一口果子，说道：“就对你那师弟这么有信心啊？我承认，铭奇实力不错，可你是不是太小看他的对手了？据我所知，龙傲翔也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在清云宗的新一代里，实力也是数一数二。哦，对了，他还喜欢路师妹，被拒绝多次也没放弃。” 夜无极看着风无扬，不出意外的，这人不高兴了。 “有人追求你的心上人，你生气了？” 风无扬收起折扇，笑了一声。 “怎会？路师妹那样优秀的人，会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我敢保证，这清云宗的男弟子，至少有一半，都曾将路师妹当做心上人。” 夜无极吃完果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或许女弟子中，也有这样的人。” 比武台上，龙傲翔与张铭奇打的有来有回。双方都想保留实力，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有不少人在分析战况，和身边的年轻弟子讲什么地方该学，什么招数华而不实。 龙傲翔站在角落，张铭奇的速度太快，他若还使出一半实力，这场比试就只能等他们中的一个力竭才能分出胜负。 “小耗子速度挺快，可惜啊，到此为止了！” 龙傲翔将剑插进台中，右手猛地一拍剑柄，蓝紫色的雷电像蛇一样缠绕着平天剑，雷灵力在结界内狂躁暴动，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张铭奇心道不妙，不等他抽身撤退，数道蓝雷在比武台上炸开。雷电囚牢已成，张铭奇插翅难飞。 云不归看着龙傲翔胜利了，脸上没有表情，下去查看张铭奇伤势。 “还好吗？” 张铭奇在云不归的搀扶下站起，点头。龙傲翔这招看着吓人，实际伤害也就那样。大范围攻击的弱点就在这里。 沐云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原文中，龙傲翔是本届大比的第一名。 又经过几轮比试，沐云然的名字响起，她起身，像大多数人那样跳到比武台上。没有花哨的动作，除了面容让一些人感到惊艳外，毫无其他特别之处。 沐云然的对手实力一般，沐云然压制实力与她过了百招，在众多高手面前开始演戏。 众人对这种没什么看头的比试提不起兴趣，有的人无聊到想要睡觉。那些觉得沐云然长得好的人，认为她就是个草包，纷纷收起将其做成炉鼎的心思。 俱摩楼内，玉枕风吃着皇家送来的水果，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云然挥剑。 “这么废物，可不像你啊。剑都拿到手了，还搞不定金丹初期的小姑娘？行吧，你继续演，你不嫌麻烦就行。” 看到沐云然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玉枕风笑意更浓。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当年的你多么风光，多么潇洒不羁，现在的你就有多狼狈。跌落尘泥的滋味，可不好受。” 沐云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在她的努力下，终于“险胜”了那个女修。 女修跌坐在地，沐云然朝她伸出手：“来，拉住我的手。” 女修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落败的失落感淡了一些，拉着沐云然的手站起之后，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性格最好的人，希望你接下来也能获得胜利。” 沐云然朝着女修挥手，一点都不心虚。 第一天的比试结束，清云宗的人有几个没能晋级。时晚搂着沐云然胳膊，和她往内门走去。 “天色不早了，晚晚，回去好好休息吧。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依我看来，你进入八强不成问题。” 时晚脸有点红，最近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被沐云然夸奖的时候，她的脸就会变烫。被沐云然关心的时候也是，只要是和对方待的时间久一点，她就忍不住想要时间过得慢一些。 “嗯，你也是。” 时晚松开沐云然，视线落在她身后，笑意淡了些。 “路师姐来接你了，还不快点回去？” 沐云然转身，露出笑容。月光映照下，身姿挺拔的女子的脸上，平添几分英气。 路清染有一瞬恍惚，不知不觉间，小姑娘已经比她高了，如今也有二十岁了。 和时晚打了招呼，路清染带沐云然离开。回到留云居，路清染嘱咐道：“往后两日，你的对手会越来越强。云然，安全为主，必要时候就不要隐藏实力了。” 沐云然将手覆在路清染手背上，笑着拍了几下。 “我心里有数，姐姐不必担心。不过呢，被姐姐担心的感觉也挺好？” 沐云然眨眨眼，过去这么多年，她在路清染面前还是孩子心性，这让路清染感到安心。 次日，沐云然运气比较好，只参加了一场比试。游刃有余地顺利晋级，成功进入半决赛。那些个把她当草包的人回过味来，明白这又是个隐藏实力的主儿。被沐云然给骗了的人心里不太痛快，又不好发作。偷偷违反修仙界规定的人心思浮动，看沐云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羊。路清染那样的他们不好下手，对付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倒是不难。 沐云然摆弄着归鸿剑，在心里问系统：“是不是有人盯上我了？” “宿主猜的不错，有几个认为你很有潜力的人想把你带回自己的宗门，还有几个想把你做成炉鼎。” 系统愤愤不平地说着，沐云然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就凭他们，也只能想想了。你多留意人员变动，发现可疑之人记得告诉我。” 半决赛的第一场，是清云宗内斗。 龙傲翔看着沐云然，心中戒备。 “沐云然，你还是自己走下去吧，我可不想因为一场比试，就坏了同门情谊。” 沐云然感动地看着龙傲翔：“龙师兄，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同门情谊！那好，为了我们感天动地的同门情，请你从台上跳下去吧！” 龙傲翔气得咬紧后槽牙，剑指沐云然：“你可别后悔，新仇旧恨，今天都清算了吧！” 聊天结束，龙傲翔率先发动攻击。沐云然能进入半决赛，就说明她的实力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弱。想起崔少泉说过的话，龙傲翔心中杀意渐起。 沐云然一眼识破他的打算，稳稳接住龙傲翔一剑，挑衅道：“龙师兄不出杀招吗？” 这一刻，沐云然卸下伪装，自信张扬的样子是龙傲翔不曾见过的。 二人连过数招，龙傲翔逐渐感到吃力。沐云然脚下生风，一招惊鸿有影，速度快到龙傲翔只看到几道残影。一剑斩去，根本碰不到本人。 对付张铭奇的招数再现，龙傲翔加大威力，落雷的数量也多了一半，却连沐云然的衣角都碰不到。 龙傲翔心惊胆战，沐云然抓住龙傲翔的破绽，一剑刺出。 碰到龙傲翔之前，一道剑气袭来，打偏了归鸿剑。 沐云然落地，耳边响起了众人的惊呼声。她看向空中，那里出现了足有一人高的黑色漩涡。从那里，一名戴着银狐面具的黑衣女子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起名起到头秃，也忘了玉枕风是不是和她老爹重名了，如果重了就只能再起一个了。感谢在2022-01-18 22:29:21~2022-01-22 02: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iro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50 第41章 “四宗大比就到此为止了。” 黑衣女子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她这话说得颇为高傲，但见过她从虚空中现身的本事，没人会怀疑她的实力。 凌云子率先反应过来, 指着黑衣女子, 怒道：“玉枕风, 你来做什么！” 玉枕风三个字传进众人耳里, 本就不安静的人群霎时炸开了锅一样, 吵闹声不止。 俱摩楼少楼主，做事只随心意，从不讲道理, 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人。她高兴了, 会日行一善, 还会帮助正道人士斩妖除魔。她不高兴了, 会拒绝帮助任何人，任由前来求援的人以及他身后的门派自生自灭。反复无常、亦正亦邪, 是人们对她的评价。 “我自有我的目的，但这目的不能告诉你。毕竟你只是个代理掌门，地位太低, 还不配与我说话。” 玉枕风四处张望了一下，墨色折扇打开，挡住没被银狐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隐在折扇后的红唇微微弯起, “萧自在不在？他不来，我这事可难办了。” 玉枕风挥扇，大风骤起, 轻易破了比武台的结界。还在台上的沐云然用剑挡在身前, 抵挡肆虐的狂风。 龙傲翔慢了半拍, 被风刃割伤手臂，才御剑抵挡。比武台下的人没有被攻击，风只是吹乱他们的衣服和头发、胡须，无人受伤。 路清染飞身来到比武台，挡在沐云然身前，染霜剑在空中转动，冰蓝灵力形成防护罩，挡下了攻击。 玉枕风眯起眼睛，笑意淡了些。 “能挡住我的攻击，还挺厉害的。路清染，你真的只有元婴修为吗？” 玉指随便点了几个四宗的老家伙，玉枕风用折扇轻点脑袋，故作疑惑地问道：“那他们几个怎么就挡不住呢？都是元婴修士，这几个老东西可比你差多了。就这，还敢自称是四大宗的长老呢？” 玉枕风轻笑：“呵，可真不要脸。” 几个人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修为最高的老者站起来，怒斥玉枕风：“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不将四宗的人放在眼里！” 他站在原地，只是斥责玉枕风，却不敢上前与她过招，将“怂”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嘴巴倒是挺厉害，本座倒是要试试你的身手是否一样厉害了。” 玉枕风抬手，虚空一握，老者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扼住喉咙，像鸡崽子一样被提了起来。他脸色由红转紫，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无力挣扎。同宗的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提溜到玉枕风面前，却无能为力。 “就你这本事，还妄想将她做成炉鼎，采阴补阳？我看你是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玉枕风的声音柔中带媚，做着最狠辣无情的事，露出最明媚的笑容。她指着沐云然，毫不留情地将其余几宗中存有歹心之人的名字念了一遍。 清云宗的人听着这些个名字，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路清染，她黑着一张脸，眼里已有杀意浮出。 “玉十，老规矩。” 漩涡中陆续有人走出，一黑衣戴面具的男子抱拳应是，捏住老者的肩膀，将他带到一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弯刀，将老者给阉了。刚喘口气的老者遭到重创，惨叫声响起，颜面全无。 潜海宗的人又惊又怒，一直没开口的白发老者看着玉枕风：“少楼主，你这事做的是不是太绝了？” 玉枕风轻蔑一笑，变出一张躺椅，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本座最讨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尤其是实力不济，还没天赋却想用什么采阴补阳的恶心法子来提升修为的人。白老头，你们潜海宗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还会偏袒这种喜欢伤天害理又不知悔改的人？本座这是替你们清理门户，可别不知好歹啊？” 面对玉枕风的威胁，白书涯权衡利弊，说道：“那还真是麻烦少楼主了。” 他没说好也没说坏，显然是早就知道宗内的人干过这种事，并且不反对。 邀仙宗的人对此嗤之以鼻，带领弟子过来的老者心想，以后要与潜海宗的人划清界限。 名门正派的皮被扒下来，露出丑陋不堪的内里。玉枕风似乎很喜欢做这种事，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将他们做过的有损正派人士脸面的事一一讲出来。末了，不忘嘲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被玉十提着的老者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感受着生机从体内流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终于，玉枕风觉得无聊了，命令玉十松开老者。潜海宗的人以为玉枕风放过了老者，白书涯正想命人将他带回来，就见玉枕风挥了挥手，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老者身上燃起了黑紫色的火焰。 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老者就成了一捧灰。玉枕风打了个响指，风一吹，灰都不剩。 潜海宗的人傻了，其余几宗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玉枕风，你怎么敢！” 白书涯暴起，指着玉枕风，险些失去理智。 “怎么，你也想像他一样连渣都不剩？” 没人看清玉枕风是什么时候动的手，白书涯的手指就被齐根斩断。鲜血喷出，溅到他脸上，热热的。 “长老！” 白书涯痛苦地捂着手，以灵力封穴，他身旁的弟子赶忙拿出药粉给他上药包扎。 见识了玉枕风的脾气，谁都不想再招惹她。 凌云子只觉得清云宗的脸面被丢到地上狠狠践踏，这事传出去，四大宗在修仙界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世人只知俱摩楼玉枕风在四宗大比时好不威风，而四大宗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路清染并不关心其他人，见玉枕风没有动清云宗，暂且放下心，扶起沐云然，问她有没有受伤。 沐云然摇头，玉枕风的攻击看上去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像是要杀她而后快一样。实际上那威力远不如看上去那样，她留了手，这招只是试探，根本没想要她性命。 沐云然心中有很多疑惑，玉枕风方才那番话，像是早就和她认识一样。她知道那老者没有能将她做成炉鼎的实力，但她与老者的实力差距也不大。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几句话，就挑拨了清云宗和其他几宗的关系，还让她和路清染变成了众矢之的。沐云然看了一眼潜海宗的方向，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白书涯正愤怒地看着自己。 沐云然冷笑，这老家伙打不过俱摩楼的人，就想拿她撒气，蠢货一个。玉枕风也是够仁慈的，怎么就没把这老东西一起收拾了？ “玉少楼主，别兜圈子了，你想做什么，就说出来吧！” 凌云子忌惮着玉枕风，却不能不站出来问个明白。自打内门考核开始，俱摩楼的人就没少搞事情，已经威胁到了清云宗。 玉枕风勾唇：“本座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叫萧自在把凤凰秘宝的藏宝图碎片交出来。我可以保证，拿到碎片我就带人离开，绝不会动清云宗的人一根毫毛。” 玉枕风这话落入人群，犹如巨石入海，一石掀起千层浪。人都是贪婪的，修士尤甚。 试问，哪个修士不想经历奇遇，获得秘宝，好让修为突飞猛进呢？天材地宝的吸引力自不必说，洞天秘境的诱惑力更大。 玉枕风满意地看着丑态百出的修士们，继续道：“传说几千年前，凤凰陨落，临死前，将得到的宝物放到一起，死后神体神魂与天地合二为一，形成一处秘境。这秘境常人寻不到，凤凰死后的千年之后，一为飞升大能找到了这处秘境，为了方便后世人能寻到秘境，做了份藏宝图。为了考验后人，她将藏宝图撕成数片，散落各界。得到秘宝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不用我多说了。” 玉枕风用折扇指着凌云子：“这等对修仙界甚至是人界都大有帮助的秘宝的藏宝图碎片，清云宗就有一片。要么说四大宗的人都是徒有其名呢？好东西藏着掖着就是不拿出来分享，只想私藏，还不如我们俱摩楼大气。” 玉枕风从怀里拿出一张碎片，“这是俱摩楼寻到的碎片，现在将它拿出来与各位分享。” 她将碎片抛到空中，画了地图的碎片展示在众人面前，方便众人照着画下来。 凌云子的脸色难看的不行，他都不用看，就知道其余几宗的人甚至是清云宗的自己人在知道了清云宗藏有碎片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了。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一直没吭声的坤奇宗长老说道：“既如此，清云宗不妨也将碎片拿出来与大家共享。待找到了秘境，各宗派出人数相同的一队人一起进入秘境，共分宝物岂不更好？” 他对意思也是所有人的意思，邀仙宗和潜海宗的人点着头，另外三宗的人也跟着附和。清云宗成了众人眼里的肥肉，这碎片要是不交出来，后果可想而知。没人会质疑玉枕风的话，因为俱摩楼提供的情报从未出错过。 凌云子却是不信玉枕风说的话，“我在清云宗待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宗内还有什么藏宝图碎片。我知道各位肯定不信我说的话，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清云宗不可能交出本就没有的东西。” 玉枕风将咬了一口的果子丢过去，路清染冷着脸将其一剑斩断。 “有意思，各位看到清云宗的人是什么态度了，既然他们不肯为人界出力，那就由本座来吧。” 玉枕风瞬间出现在凌云子面前，她动手了，俱摩楼的人也跟着动手。 仙石台上，混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说： 俱摩楼楼主:玉临风 少楼主:玉枕风 宗门篇再有两三章就结束了，云游篇会进一步揭露主角组身上的秘密。感谢在2022-01-22 02:12:43~2022-01-24 23:1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925402 9瓶；倾家荡产站百合 5瓶；歆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俱摩楼的人有意要拉各宗的人一起趟这浑水, 打斗时便无所顾忌，管你是不是清云宗的人，管你什么身份, 见人便打。 原本想作壁上观的三大宗和其余三宗不得不加入这场混战, 一时间, 死伤者增多。除了自己人, 其他的都是敌人。 比武台旁, 剑闻长老得到眼神示意，拔剑朝着沐云然攻去。龙傲翔也从地上站起，与剑闻一起攻击沐云然。 路清染见势不对, 抬剑挡下剑闻的招数, 不妨玉枕风一招袭来, 袖子被铁扇划破。 “你的对手是我, 和我对战，可别分心。” 玉枕风游刃有余地和路清染过招, 她收着力，没下死手，却缠得路清染无暇他顾。 沐云然一人对战实力不低于她的剑闻已是不轻松, 再加上一个龙傲翔，隐隐处于下风。若想活下去，此时便不能再留手。归鸿剑有所感应，剑身浮现飞羽流焰纹, 赤光大涨，火焰升腾。 剑闻被这暴涨的灵力给吓了一跳，看着沐云然的眼神几经变化, 杀意被激发出来。 玉枕风翩然落地, 察觉到剑闻的想法, 传音入密，警告他莫要坏了她的好事。剑闻额头滴汗，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龙傲翔却是不怕的，今日若不利用混战杀了沐云然，来日他定会死在沐云然剑下。看清沐云然的实力后，他有种被沐云然狠狠戏耍了的屈辱感，对沐云然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三大宗的人知道不能和清云宗撕破脸，因此，打斗的时候刻意避开清云宗的人。尽管俱摩楼的人有意引导，三宗的人也不上当。他们不上当，小宗的人却像河里的鱼，有饵就上钩。 被四大宗压在头上太久了，他们都想翻身。虎奇门的带队人趁乱攻击清云宗的人，意在削弱清云宗的实力。清云宗不肯交出碎片，不想所有人一起得到好处，那就休怪他们不客气！想到俱摩楼许下的好处，虎远山的胆子大了不少。和四大宗撕破脸又有何惧，少楼主要护虎奇门，四宗的人连屁都不敢放！ 战势越发混乱，所有人都想逼迫清云宗交出碎片，除了邀仙宗的人时不时帮一下，其余几宗各打各的，没落井下石都算好的。 玉枕风算着时间，心想萧自在也该出来了。 “路清染，你这张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恨。不如本座帮你毁了它吧？” 扇子一挥，水蛇窜出，封锁着路清染的退路，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在路清染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不劳少楼主费心了。” 冰霜凝结，路清染的一双墨眸染上冰霜之色，眸色加深，如同千年寒潭。 玉枕风只惊讶了一瞬，眼里笑意加深，“这样才对，你本来就该是这副模样。” 水蛇被冻成冰雕，染霜剑轻轻一挥，风雪随之而来。仙石台上，飘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沾到人身上也没有马上融化。雪越下越大，寒风裹挟着冰雪，让修士们都感到了寒冷。 灰蒙蒙的雾气一点一点消散，沐云然退到一旁，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耳边隐有龙吟响起。 天气为之改变，这样的能力，让大多数人又惊又怕。这哪里是元婴修士能做到的？ 虎远山想起玉枕风先前说过的话，认定路清染隐藏了实力，他怒不可遏，飞身道一块巨石上，气沉丹田，喊道：“好一个清云宗，先有宗主私藏藏宝图碎片，不想人界修士共享秘宝，后有弟子路清染隐藏真实修为！若心里没鬼，隐藏修为做甚！清云宗中隐藏实力的人，怕是不止你一个吧！” 这话说得，将清云宗推向了一个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路清染不去理会这种被人当枪使还沾沾自喜的傻子，冰雪凝聚成一条雪龙，朝玉枕风攻去。 这雪龙的体型不算大，脸部轮廓也十分模糊，玉枕风不惧来势汹汹的雪龙，挥出一掌，黑紫火焰形成蛟龙，与之纠缠不休。 沐云然且战且退，身后一人朝她挥剑，沐云然侧身躲过，一掌打在那人胸口，将人打出老远。 剑闻给龙傲翔使了个眼色，二人朝着两个方向攻击沐云然。不等她用火焰凝成另一把剑，萧自在出现在她身前，二指夹住剑闻刺来的剑，用力掰断。 剑闻大惊，本命武器被人毁坏，他本人遭到反噬，喷出一口血来。 他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看着萧自在：“你竟然突破了！” 这才多久，他怎么就突破了？ 萧自在冷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剑闻长老，你就是宗内最大的叛徒！” 剑闻抹掉唇边鲜血，愤怒取代恐惧，指着萧自在破口大骂。 “我是叛徒？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罢了！若不是师尊偏心，宗主应该是我！既然得不到，那我就只能毁掉了。倔老头要是知道清云宗毁在他的一念之间，怕是死后也不得安宁！” 剑闻仰天长啸，状若疯癫，龙傲翔见他这样，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萧自在看了他一眼，眼如猎鹰，盯得龙傲翔肝胆俱寒。 “今日，我便行使宗主之权，替清云宗扫清叛宗之人！” 身为宗主，萧自在有权处决任何一个叛徒，完全不用经过长老们的同意。他将断剑投掷出去，剑尖不偏不倚地刺入剑闻心口。萧自在出现在剑闻面前，抬手将断剑往里按了按。 剑闻低头看着只剩下一小点就完全没入心口的命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临死前，他也不懂自己和萧自在的实力什么时候差的这么多了。 萧自在没有留情，剑闻是元婴高手，以绝后患，他一剑刺入剑闻丹田，灵力注入剑闻还没死透的身体，搅碎了元婴。 玉枕风逼退路清染，与萧自在战到一处。 没了剑闻，沐云然再战龙傲翔的时候，可就顺手多了。路清染刚想支援沐云然，便被玉十拦下。 “阁下的对手是我。” 路清染气笑，“你们俱摩楼是不是只会说这个？” 玉十不答，剑招狠厉。 龙傲翔越打越吃力，他找不到沐云然的破绽，被她诡异多变的剑招打的措手不及，身上多了无数伤口，气息不稳。 沐云然没想留龙傲翔一命，原书男主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宁。龙傲翔活着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沐云然掐了个诀，两柄与归鸿剑一模一样的火焰剑出现在她身侧，一前一后朝龙傲翔刺去。 龙傲翔打开火剑，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归鸿剑已然出现在他眼前。这一剑刺下，他不死也是重伤！ 就在龙傲翔认为自己要栽在沐云然手上之时，归鸿剑在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下。 龙傲翔连忙后退，站稳之后看向沐云然，发现她身形停在原处，没有动弹。 “呵，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动了，但这机会我不会放过！沐云然，永别了！” 沐云然看着龙傲翔提剑冲过来，她已经感受到了剑气的锋锐，但她动不了。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笼罩在她周围，限制了她所有行动。窒息感无法忽视，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愤怒与恐惧。 从不惧怕死亡的她，真切地尝到了死亡将要来临的滋味。 龙傲翔还是没能杀掉沐云然，千钧一发之际，重伤玉十的路清染一剑逼退了龙傲翔。犹如天神降临，一如旧时光景。 在她有危险的时候，路清染总能及时赶来。沐云然想，路清染就是她的守护神。 那股力量消失，沐云然又能动了。路清染回身看她，担忧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路清染只能将疑问暂且压下。 “没事，多谢姐姐相救。” 二人说话的时间，玉九鬼魅一样出现在龙傲翔身后，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少楼主说了，这是你的投名状。” 他说完就消失不见，龙傲翔来不及多想，灵力催动了玉九给他的灵器。 他要沐云然死，不惜一切代价！ 破空声响起，带毒的弩箭射来，路清染反应极快，一剑打掉弩箭。 玉九出现在二人身后，从另一个角度，将毒箭射出，一箭破了路清染的护体灵气！ “唔！” 路清染在沐云然面前缓缓倒下，青丝白衣被风吹乱，背后的弩箭和毒血落入沐云然眼中，明显又刺眼。 “姐姐！” 沐云然接住路清染，看她脸色苍白，唇色发紫，脸上都是汗。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中了毒。沐云然不敢大意，拿出痴谷子给她的万用解毒丸，喂给了路清染。 玉九一击得手后，前去支援玉枕风。 龙傲翔惊在当场，他看着虚弱到半分往日风姿也无的路清染，整个人都傻了。后悔涌上心头，他呆呆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弩，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丢到一旁。 他们这块地方就像是被刻意隔开一样，周围的人打得不可开交，却没有波及到他们三人。 “云然，路师姐！” 时晚注意到这边，和黄莺语一起赶了过来，她看着重伤的路清染，又看了看沉默不语、一脸阴沉的沐云然，觉得陌生又可怕。 黄莺语也有这种感觉，她早就猜到沐云然不简单，可沐云然带来的“惊喜”远比她想得更多。 “帮我照顾一下路师姐，我去去就回。” 万用解毒丸的作用没有预想中的好，路清染使不上力气，灵力在身体里疏通不开，冰寒之气反噬自身，冷得她身体发颤。 沐云然瞥了一眼地上的弩，面无表情地用剑指着龙傲翔：“谁给你的弩？” “我凭什么告诉你！” 事到如今，他能依靠的只剩下俱摩楼。 “不说是吧，反正这里就那么几个势力的人。你不说，我也知道八成是俱摩楼的人给你的。你这小卒子，想来也不会有解药。” 杀意漫天，剑光现。 龙傲翔接住了这招，可他的命剑却承受不住归鸿剑的锋锐。 龙傲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剑，被沐云然一剑斩断。 作者有话说： 该下一个地图了。感谢在2022-01-24 23:18:57~2022-01-27 01: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ir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命剑断, 剑主伤。 龙傲翔只觉喉间腥甜，一大口鲜血喷出，衣襟和雪地上染了红, 看上去刺眼得很。昔日还算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一样的人, 如今看去, 更像是丧家之犬, 狼狈不堪, 浑身上下透着恐惧。 沐云然斩断了他的命剑还不够，趁着龙傲翔受伤之际，连续挥出数剑, 意在取其性命。 断了的命剑更是无法抵挡归鸿之威能, 炙热锋锐的剑气袭来, 龙傲翔被打得倒飞出去, 撞到了俱摩楼的人才停下。 俱摩楼的人知道这是少楼主策反的一枚棋子，心想此人还有用, 便挡在龙傲翔身前，灵力化成鹰爪，朝着沐云然的天灵盖猛地拍去！ 沐云然看都没看, 抬手一挥，赤色明焰将黄色鹰爪吞噬！ 男修的表情一变再变，根据他们俱摩楼获取的情报，眼前的女子应该还不到元婴修为才对！他一个元婴修士, 怎会被金丹修士压制？ 更让男修震惊的还在后面，他看着被吞噬的鹰爪，眼神狠厉, 掐了个诀, 指尖汇聚金光, 朝着鹰爪输送灵力。 鹰爪吸收了灵力，胀大一倍不止。 沐云然这时才抬头看了那鹰爪一眼，任它变得再大，始终未能突破火焰束缚。 男修的脸色有些难看，不信邪的加大灵力输送。 沐云然轻蔑地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没用的，以你的能力，这样做只是浪费时间”一样。 “狂妄小儿，竟敢不把俱摩楼的人放在眼里！” 沐云然无视他的怒火，以指为笔，在虚空画了一个印。 “去。” 赤印被火焰吸收，灵力化成的鹰爪被点燃。 此时此刻，男修震惊到呆在当场。 这是什么火焰？他活到这把岁数，从来没听说过灵力会被点燃。 “唔！” 男修呼吸变得困难，抬手捂住胸口，觉得心口越来越热，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在他身后的龙傲翔看的真切，抬手死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他看到男修的后心处的衣服烧穿了一个小洞，从那小洞里冒出一阵黑烟，伴随着一股焦臭味，在他鼻尖飘过。 男修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样，他低头看着被烧穿了的胸口，不甘地倒下。 龙傲翔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沐云然，觉得她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索命厉鬼。 就在沐云然要一剑结束他的生命之时，玉枕风赶了过来。归鸿被铁扇挡住，玉枕风轻佻地摸了一下沐云然的脸，唇边含笑：“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想他死，可以，但不是现在。” 沐云然愣了一瞬，玉枕风趁机后退，抓住龙傲翔的衣领子，飞到空中，命手下看好龙傲翔。 “诸位，萧宗主慷慨，已将碎片赠给本座！” 玉枕风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原本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众人停下了动作，目光炙热地看着玉枕风手里的藏宝图碎片。 “萧宗主深明大义，俱摩楼便不会为难清云宗！自然，本座也不许其他人为难清云宗。” 她笑看众人，不慎与她目光对视的白书涯仓皇低头，没人敢违背这个女魔头。 “诸位请看，这是第二块碎片！” 像第一块碎片那个，玉枕风让众人记下了第二块碎片上的内容。 俱摩楼的人在玉枕风的命令下，离开了清云宗。在踏进黑色漩涡之前，玉枕风看了沐云然一眼。 沐云然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在那一眼里，沐云然竟然看到了赞许。 玉枕风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她带走了龙傲翔，却没让虎奇门的人跟着走，更不在乎死在仙石台上的手下。她来这里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碎片，其余的都不在乎。 萧自在冷哼一声，盯着虎奇门门主：“少楼主说了，虎奇门任凭四宗处置。” 一句话，断了虎奇门的生路。 为了名声考虑，四宗不会赶尽杀绝，但与俱摩楼勾结还打死四宗数人的虎奇门，定是要在修仙界除名的。 虎奇门门主傻眼，还想再说点什么，刚张开嘴，声音都没发出来，脖子多了条血线。 萧自在突破后，在场的人当中，他修为最高。 冷酷无情的萧宗主看了三宗的带队人，笑问：“我这么做，三位可有异议？” 三人摇头，虎奇门自作自受，留下也是祸害。按照规矩，被指认杀了其他修士的虎奇门人被处置，其余的人被废修为，踢出清云宗地界，不问生死。 一场祸事，被萧自在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三宗之人松了一口气，清云宗大气将碎片分享出来，他们不好咄咄逼人。但萧自在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这让他们不解，同时还有些生气。这样的好东西，一宗独吞，还是让人不舒服。 萧自在看清他们的意思，解释道：“这藏宝图碎片也是在我成功突破后，解开了师尊留下的宝盒后才得到的。本想拿出来与诸位分享，却被少楼主先提了出来。俱摩楼来我清云宗闹事伤人，我这个做宗主的，总不能无动于衷，被牵着鼻子走吧？” 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换做是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玉枕风欺负。 “四宗本为一体，理应联合对敌。” 萧自在命凌云子安置好伤亡弟子，带着三个老家伙，找了个清净地方说话。 沐云然抱起路清染，头也不回地朝着师尊的住处飞去。 “师尊，您快看看师姐，她中毒了！” 痴谷子似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 “这毒为师也解不了，只能炼制出这药丸，暂时压制住毒性。想要救她，有一味药必不可少。凤血草，只有凤凰秘境中才有。此药稀有，秘境中顶多不会超过五颗，而要炼药，需要至少四颗。” 痴谷子一改往日散漫的样子，认真地看着沐云然：“乖徒儿，为了你的路师姐，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先不说要找到秘境会有多麻烦，单说进入秘境后的凶险，远非沐云然此前经历所能比的。 痴谷子将利害关系摆到沐云然面前，让她自己选。 没有犹豫，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为了她，哪里都能去。” 意识昏沉之间，路清染听到了这句话，而后陷入无尽黑暗中。 …… 路清染昏睡了两日才醒，沐云然一直守在她身边，两夜未合眼也不觉困顿。 路清染期间醒了一次，服下了痴谷子给的药丸，毒性暂时被压制，不伤及性命，却也不好受。那种生机流逝的感觉，让路清染感到无奈又恐惧。 “师姐，这是我为你熬的药膳粥，你尝尝。” 路清染唇无血色，脸色苍白，弱柳扶风的样子，别具一番美感。沐云然却无心欣赏，她喜欢路清染鲜活充满生机的样子。病美人虽美，她却欣赏不来。 路清染没有扭捏，享受着沐云然的服务，见她眉间忧愁，伸手抚平秀眉。 “不要皱眉，不好看。” 沐云然的眉比起其他女子，要浓密一些，别人总喜欢晨起画眉，她倒是省了这个时间。路清染喜欢她的眉，也喜欢她的发。 “师姐不喜欢，我就不皱眉了。” 喂完粥，路清染和沐云然说了会儿话，服下药丸后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在药丸的作用下，路清染恢复的很快，病容褪去，和沐云然一起去了萧自在那里。 萧自在等候多时，将二人带到密室中，取出一块藏宝图碎片。 “这块才是真的。” 沐云然和路清染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惊讶。 “俱摩楼狼子野心，真正的碎片又怎会真给她看？” 萧自在看着路清染，抬手给路清染传灵力。 “别拒绝，这是我身为宗主应该做的事。没有保护好宗内弟子，我愧为宗主。清染，你是清云宗最有潜力的弟子。” 言尽于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了萧自在的帮助，路清染的修为没有倒退，毒性也进一步得到了抑制。 “我传给你的灵力，你要将其打磨成灵丸，它会护着你的筋脉、丹田，让你不被毒性伤到根本。不过外来之物总归不能长久，加上痴谷子给你的药丸，只能保你两年。” 两年后，毒性发作，香消玉殒。 沐云然没有退缩，握住路清染的手：“我和师姐一定会找到凤血草，宗主，您叫我们来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说吧？” 路清染侧目看着身旁已经比自己还高的沐云然，心中的那点不安散去。 她可以无条件信任这个人，她十分笃定，沐云然会说到做到。 “小友倒是聪明，这个给你们，看完再说。” 萧自在拿出一本簿册，二人凑到一起仔细阅读完，再看萧自在的眼神里充满疑问。 “不错，清云宗是和凤凰秘宝有些渊源的。太久远的事不能保证其准确性，我们只能从先祖留下的东西里探寻旧时之事。这碎片你们带在身上，务必护好。凤凰秘宝的藏宝图碎片一共有五片，清云宗和俱摩楼各有一片。人界皇宫中藏有一片，魔界和妖界也是各一片。只有集齐碎片，往复原的藏宝图上注入大量至纯火灵力，才能开启秘境。” 萧自在说到这里，笑看沐云然：“小友，身怀纯阳之体，又有炎剑认主，你是开启秘境的不二人选。” 视线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萧自在眼神慈祥：“有些事是上天注定，她为救你被暗箭所伤中毒，而你才是那个开启秘境最合适的人。此去何止千难万险，愿你二人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互相信任，不离不弃。”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会的。” 人界、魔界，妖界，还有俱摩楼，她们都要闯一闯。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云游篇了。 第二卷 三界云游 第44章 寻找凤凰留下的秘宝, 成了整个修仙界的头等大事。相比清云宗，其余几宗皆不知这藏宝图碎片散落在三界。俱摩楼的人放出消息，说碎片在人界, 有意引导这帮人在人界耗费时间。 清云宗派出几队人马外出寻找碎片, 沐云然和路清染混在其中, 易容成普通内门弟子, 动身前往宣京。 二人出了清云宗, 装模作样地去了两个小城，甩开眼线后，往宣京敢去。一路上遇到过不长眼的人, 也遇到过麻烦事, 二人低调行事, 不惹是非。 一月后, 一绯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宣京外。 玉枕风对此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其中一片在皇宫。眼下, 沐路二人前来，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老东西给的碎片是假的，她不气恼, 只是觉得萧自在还有点胆子，敢骗俱摩楼的少楼主。 “有意思，让两个小家伙过来，就不怕我痛下毒手？” 玉枕风走出议事堂, 见副楼主来了，收敛起笑容，问道：“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问问少楼主, 皇宫那边可要加派人手。我听说半月前, 宫里请了玄门的人过去当讲师。” 玄门和俱摩楼不同, 是完完全全的中间派，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不喜欢管修仙界各门派之事。如有大奸大恶之人为祸一方，无须人请，玄门自会派高手前往除恶。 斩妖魔、灭祸事，平人怨。这是玄门的九字门规。 玉枕风眼神微冷，看着远方，“我知道，来的人还是玄门门主。此事你不必插手，三皇子那边的人也可以撤了。” “少楼主的意思是？” “三皇子已经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至于他能不能成为太子，也已经不重要了。他许诺的好处，你就当是个屁，听个响就得了。” 玉枕风不太想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在插手皇室的那点事，若她猜的不错，人皇请那个女人过来，也是为了让三皇子尽快突破。皇室的继位者，最低也得金丹修为，否则无法承受真龙紫气。 自从天地分为六界，人间的皇帝便不能再是普通人。 …… 为了统一管理，修士进入雍州之都——宣京之前，城门口的士兵会查看登记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基础信息。 守门的士兵见沐路二人均为修士，即便他是皇家的兵士，也不免恭敬起来。谁都知道人皇喜欢与修士交好，更喜欢养一批为皇家效劳的修士。在人界，大能的地位并不亚于皇室。 沐云然给士兵使了个眼色，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士兵秒懂她的意思，收起热情的态度，公事公办地放二人进城。 初入宣京，二人找了家客栈歇脚。 “姐姐，感觉怎么样？” 沐云然以灵力化为金线，缠绕路清染手腕，观她脸色不是很好，刚想皱眉，想起路清染说过的话，舒展眉头，只一双眼里充满担心。 “还好，有宗主帮忙，这毒对我的影响小了不少。只不过不能使出全力，灵力消耗过度，会无法控制毒性与灵丸之间的平衡。” 路清染摸了摸脸，笑问：“怎么，我脸色很差吗？” 沐云然点头，给路清染喂了颗解毒丸。这是她自己做的，效果不如痴谷子给的好，但也能缓解箭毒带来的影响。 二人迈进宣京之时，就感觉到了从皇宫方向释放而来的威压。这威压是冲着她二人而来，不具备攻击性，只是试探。若是全盛时期的路清染自然不会感到不适，因为那人的修为也只比她高一个小境界。可换做是现在，路清染在那股威压下调动灵力也难以抵抗，这才导致她灵力损耗过度，脸色难看的原因。 路清染躺在床上，拍拍沐云然的手，“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 沐云然点了安神香，坐在床前，看着路清染扛不住睡意，闭上眼安然睡去。 想进皇宫寻找碎片，又不能坏了皇室与修士们定下的规矩，难度不小。偷偷潜入是不行了，宫中有大能坐镇，她这点能耐根本不够看。沐云然望着昏黄天色，长叹一声。 “得想个法子，名正言顺地进入皇宫。” 几日后，沐云然和路清染走在宣京繁华的街道上，找了个面馆，一边吃，一边听着邻座的客人说着近来的一些大事。 在二人来宣京的前几日，双十年华的大公主终于松了口，决定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当驸马。早就盼着让女儿快些出宫的皇帝对此事颇为上心，命人将京中的适龄才俊的名册画像赶制出来，送到了大公主手上。 白面书生吃了口面，擦了擦嘴说道：“若不是雍州皇室的规矩，大公主殿下早该出宫建府了。陛下操心殿下的婚事也不是一两年了，这下终于能得偿所愿。也不知是哪个有福气的，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 坐他对面的男子拿筷子戳了戳书生手臂，“小点声，随便议论皇室的人，你不要命了？” 书生不以为意，抬手向着皇宫的方向行礼，“当今圣上是个开明的，只要说的都是事实，陛下就不会拿我们这种平民百姓问罪。” “说的也是，大公主一直不愿招驸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宣京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啊，大公主那样的人，想找出一位能配得上她的驸马也挺难。前两日贴的皇榜看见没？” 提到这个，书生的眼神变了。 “看到了，大公主要搞个擂台，让想当驸马的人踊跃报名。只有文斗武斗的分数想加为第一的人，才能当驸马。哦，还得长得好看，相貌平平的人大公主不要。” 男子面色古怪起来，“不止这个，大公主还说了，男女不重要。” 二人对视一眼，对这位美貌与能力并存的大公主的一些行为无法认同，同时也对民间传闻信了三分。大公主权势滔天，陛下都不能轻易替大公主做决定，这才让大公主拖到现在都不招驸马。 陛下都能为大公主招驸马一事发皇榜，可见这位大公主真如传闻所说那样不简单。 再说下去可就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了，二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事，匆匆吃完面，走了。 “云然，都听到了？” 沐云然咽下面汤，笑道：“姐姐，我有办法了。” 当驸马是不可能的，不过去报个名也无妨，她们要做的只是能入大公主的眼。 二人去贴皇榜的地方看了看，发现报名时间是从明日开始，七日后结束。 回到客栈，沐云然给自己施了个净身决，这才坐到床上。 “姐姐，大公主的本意肯定不是招驸马。” 路清染也这么想，“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情报来看，人皇想立三皇子为太子，但大公主夹在中间，不肯退让，使得皇帝大为苦恼。” 沐云然：“皇帝又十分喜欢与修士交好，恨不得多找几个大能来教自己的儿子。可三皇子的天赋不如大公主，在皇帝的刻意压制和培养下，三皇子的修为也没比大公主高到哪里去。” 路清染拿起玉枕风亲自送来的信，里面都是关于皇室的情报。沐云然所说的内容，也都是从这信里得知的。 路清染凝眉思索，她不明白玉枕风为什么要将情报送给她们。她和她们两个应该是敌人才对，给争夺碎片的敌人送情报，玉枕风安的什么心？ 沐云然看了那信一眼，心想玉枕风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怕是她们还没出清云宗，玉枕风就知道她们一定会过来。这女人早就知道碎片在皇宫，却迟迟不取，真是叫人猜不透她的想法。种种迹象表面，玉枕风本人对凤凰秘宝没有太大兴趣。她搅弄风云，是为了好玩还是另有图谋？ 沐云然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干脆拉着路清染运功打坐，进一步打磨灵丸。 次日，沐云然易容前往报名点，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也不隐藏自己的修士身份，成功引起了一旁的太监的注意。 修士大多孤高自傲，不喜欢与普通人扯上因果。因此，除了沐云然，其余报名的人都是普通人。凡是有灵根的世家子弟，早已在各宗磨炼多年，若无大事不会回来。 参赛者多了一位修士，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志在必得的青年才俊看着沐云然，一个个警惕的同时，心生畏惧。 再说那名太监回到宫中，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年过不惑的皇帝让太监下去，换了身衣服，去清玉居找玄门之人请教。 屏退众人，皇帝客气地和玄门门主打招呼。 “墨门主，此事你怎么看？此女能耐几何，会为朕所用吗？” 墨瑶坐在玉石所制的椅子上，放下手中书卷，淡淡回道：“此女修为了得，会来皇宫。” 至于会不会为陛下所用，墨瑶没告诉他。 皇帝习惯了“仙人”的说话方式，也不生气，喜滋滋地离开了清玉居。 仙人说那女子会来皇宫，会来就好，来了之后，他一定要将人留下！ 大公主与皇帝从两个方向走过来，刚好碰见，她端庄行礼，仪态华贵，举止大方，叫人挑不出错。 皇帝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恨，恨她不懂事，不知道体谅父皇，非要和他争权。可他又不能真将女儿怎么样，毕竟他这个女儿，有个不得了的母后。即便先皇后死了好几年，她带来的影响也不可小觑。 好在女儿终于懂事了，决定找个驸马，离开皇宫。 皇帝眼神慈爱了几分，嘘寒问暖一番，走了。 大公主等皇帝彻底消失看不见之后，才抬起头，回了正心殿。 当晚，暗卫将沐云然的情报送到了大公主手上。 作者有话说： 过了三分钟也是六号（倔强）恢复日更。 第45章 皇宫内, 几位有心做东宫之主的皇子也没歇着。自打人界有了修士，皇室的人要拉拢的对象便多了一个。 三皇子看着手下人送上来的情报，手摸着下巴, 问一旁的男子：“阿陌, 你说孤长得如何？” 陌业低着头, 毕恭毕敬道：“殿下当是雍州第一美男子。” 三皇子习惯了手下人拍马屁, 他知道这其中有夸张的成分, 但他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并不觉得陌业说的有错。好话听多少都不嫌多，三皇子笑道：“赏。” 修士和一般女子不同, 光靠这张脸和权势, 并不能轻易拉拢。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看看纸上所写的那名叫“沐云然”的女修, 会不会被他吸引。 想到玄门的那位绝色美人，三皇子吞咽口水, 他问陌业：“阿陌，沐云然长得如何？” 若是美人，他便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陌业沉默了一下, 回道：“回殿下，沐云然相貌平平，只能算得上清秀。” 三皇子顿时失去兴趣，摆摆手：“知道了, 下去吧，让孤好好想想。” 其他兄弟不足为惧，能威胁到他的只有长姐。 三皇子靠在椅背上, 望着虚空, “为了皇位, 孤牺牲一下也不是不行。不是美人啊，真无趣。” 他咬了一口点心，觉得还不错，唤来贴身伺候他的大宫女，吩咐道：“这点心不错，明日给墨门主送一份过去，该说什么话你都知道吧？” 宫女垂目，“奴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沐云然出去买了点小食，回到客栈后，她剥好刚出炉的栗子，放到一个小碟子里，推到路清染手边。 “姐姐，吃点。” 路清染拿起一个，喂到沐云然嘴边：“张嘴。” 她二人相处时日不短，感情愈发深厚，比起寻常姐妹，更加亲密。还在清云宗的时候，黄莺语曾打趣她们，说她二人不像师姐妹，更像是一对有情人。 沐云然想起黄莺语调笑她们时的表情，张嘴咬住栗子，一不小心咬到了路清染指尖。她没用力，只有略微的感觉，更像是羽毛扫过一样。路清染心中的异样感升起又消失，她见沐云然咬住栗子，收回手，放在了腿上。桌布遮掩之下，路清染拇指轻抚食指指尖，左手拿起一颗栗子，咬了一口。 香甜软糯，还带着热乎气，就像接近沐云然唇边时，指尖感受到的那样。 沐云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清染，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放下心来，剥了满满一碟栗子。 除了栗子，各式各样的小食被她一一打开，呈现在路清染眼前。 路清染失笑，“你这是把我当做小孩子养？” 她眉眼间是少有的灵动，沉稳的气质消失，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鲜活，犹如十六七岁的顽皮少女，等着看身边人被调侃后的可爱反应。 沐云然看着她，心想离开清云宗反而是件好事。 清云宗于弟子们而言，未必不是一座囚牢。 “姐姐不喜欢被我这样对待吗？” 沐云然问的认真，路清染俏脸微红，她自是喜欢的。有人能够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没有道理会不喜欢。 她不答，默默地吃着小食，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今日出去，被很多人盯上了吧？” 修士对于气息的感知力远超常人，从沐云然走出客栈的那一刻开始，路清染就感觉到了有人跟着沐云然。刚才回来的时候也一样，跟在后面的人比起出门时，只多不少。 沐云然吃了一块肉干，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皇室的人肯定已经盯上我了，内部在争权，我又报名参加了大公主的招驸马比赛，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路清染却有些担忧。 “云然，皇室的争斗，我们不能站队。” 大公主的驸马，你也不能当。 沐云然笑了笑，擦干净手，拍了拍路清染的手。 “姐姐放心，我不会去做那劳什子的驸马。” 被看穿了心思，路清染有些羞窘。 “没大没小。” 路清染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没收沐云然最喜欢的肉干，吃了起来。 …… 二人在客栈住了好几天，皇宫那边倒是还坐得住，没有人找上门来。所有人都盯着沐云然，也知道了她身边有一位气质超然的白衣女子。能和修士在一起的，多半也是修士。 皇帝又去找了墨瑶，玄门门主看着不过二十多岁，仙人之姿暂且不提，周身的气势经过岁月沉淀，比九五之尊的帝王还要沉稳。她的能力和地位，让向来喜爱美人的皇帝都不能觊觎她。 听了皇帝的问题，墨瑶唤出本命武器“浮尘笔”在虚空中画出几个字符。 黑色的字符形成一个圈，在空中快速转动，皇帝看着“仙人”施法，眼神狂热，对玄门门主更加敬重。 只可惜玄门不愿做皇室的附庸，如若不然，他要统一修仙界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人界的实力远不如其他五界，虽得天界和六界盟约的庇护，也时有百姓被妖魔侵害的事发生。历代皇帝都想组建一支斩妖除魔的队伍，大多修士却以不沾因果为由，拒绝皇帝们的提议。人皇对人界的统治力，远不如五界，被嘲笑也是常有的事。 墨瑶专心卜算，字符几经变化，最终成了一句话。不等皇帝分辨，金光散去，字符消失。 墨瑶收了浮尘笔，端坐在一旁，“陛下，此女比沐云然还要厉害。只不过，她仙命在身，不会被任何人束缚在人界。” 纵是天子，也留不住。 墨瑶看着皇帝，一双眼洞察人心。 皇帝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刚想走，被墨瑶叫住。 “这是三皇子叫人送来的点心，陛下拿回去吧。” 墨瑶转身，一身玄衣无风自动，威严又冷淡，叫皇帝有些下不来台。 墨瑶进了内室，心思起了，给沐云然算了一卦。许久，墨瑶才睁眼。不论是沐云然还是路清染，她都算不透。 走出去，见桌上的点心没了，墨瑶勾唇，露出嘲讽的笑容。只一瞬，又恢复冷淡的样子。 “帝王多情又薄情，这深宫中的女子，有多少是被他辜负？果然，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想起纠缠不休的三皇子，墨瑶眼神更冷。 情债难偿，帝王又如何，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墨瑶摇头叹息，江山易主，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不仅皇帝要换人做，皇室的丑事也得跟着被抖落出来。 冷心冷情的墨瑶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在俱摩楼内喝茶听曲的玉枕风却是感兴趣的不得了。 “皇帝这小子还挺风流啊，风流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民间还有个孩子吧？也是，狗男人罢了，怎么会一直惦念旧情人？” 面对玉枕风的嘲讽，俱摩楼楼主玉临风面不改色。反正女儿没说他，不专情的男子，被骂也活该。 “皇帝向来如此，什么丑事没做过？” 玉枕风想起多年前看到过的皇室密辛，觉得玉临风说的没错。 玉临风昨日才回来，副楼主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收敛了不少。玉枕风乐得见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只能自己窝火的蠢样。 玉临风瞥了女儿一眼，心想孩子大了，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我听说你去了清云宗，还带回来一个人？” 玉临风提起这茬，玉枕风才想起来楼里确实还有个外人在这回事。 她翘起二郎腿，慵懒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哦，是有这么个人，玉十。” 玉十现身，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去把龙傲翔给我带过来。” 玉十领命退下，玉临风掐指一算，表情古怪。 “又一个？算上楼里那个，这是第二个了吧？” 玉枕风唤出魔宠，是一只金眸乌云踏雪的巨狼。 巨狼缩小身体，狼头蹭着玉枕风掌心，温顺粘人。 “拿去吃吧。” 玉枕风将咬过一口的点心丢到地上，巨狼扑到点心堆里，吃的欢快。 龙傲翔很快被带过来，他的处境很糟糕，来到俱摩楼之后，所有人都忘了他这号人，没有少楼主的吩咐，楼内的下人也不敢给他准备多好的饭菜，听从玉十大人的命令，将人关在了柴房。 楼内不养闲人，龙傲翔叛出清云宗之后，在俱摩楼这边当了一个烧火工。 玉枕风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几秒，而后大笑出声，眼泪差点笑出来。她一手掩唇，狐狸眼眯起，问道：“你怎么连澡都不洗？这脸乌漆嘛黑的，也不嫌丢人？” 玉十觉得有些不妙，他应该让龙傲翔收拾的干净些再过来见少楼主和楼主的。 龙傲翔早没了玉树临风的公子样，此时此刻，落魄的像个乞丐。本以为来这边能有更好的待遇，总不会像在清云宗时不受人待见。结果却不尽人意，玉枕风这女魔头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巨狼吃完点心，舔着爪子，盯着龙傲翔，金色的狼眼看得龙傲翔心慌。 龙傲翔选择忍气吞声，委婉说道：“少楼主日理万机，当是忘了吩咐下人为我准备一个住处，还有干净的衣物。俱摩楼的人都十分忠心，没有少楼主的吩咐，什么都不敢给我。” 他觉得自己很委婉了，可一旁的玉十不这么想。玉十看了他一眼，心觉龙傲翔已经是个死人。 玉临风冷哼，知道龙傲翔是什么来头，对他更不客气，威压冲着龙傲翔一个人，龙傲翔猝不及防，狼狈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玉枕风舔了舔唇，语调轻柔，带着淡淡笑意：“龙公子这样说，是在怪本座招待不周？” 作者有话说： 下章龙傲翔下线。 玉枕风和墨瑶是一对。感谢在2022-02-07 00:03:23~2022-02-11 17:4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260618 2瓶；as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龙傲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那种被当成是猎物给盯上的感觉愈发强烈，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张了张嘴, 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龙家最有天赋的子嗣, 百年难遇的奇才, 俊逸无双的翩翩公子,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 半点用处没有。只可惜，他被这些头衔和夸奖给蒙蔽多年，深陷其中, 不知反省自身, 在自傲与狂妄中, 万劫不复。 龙傲翔觉得自己这是大难临头, 逃不过了。临死前，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看着人比花娇, 巧笑倩兮的玉枕风，心想自己可真是蠢材。就算今日不死在玉枕风手上，以他的狂傲性格, 也会死在别人手上。 龙傲翔死死地看着玉枕风，只想记住她的样子。若有幸得以偷生，他一定要报仇。还有沐云然，他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短暂的“清醒”过后, 龙傲翔被愤怒、嫉妒吞噬，身体则被扑过来的魔狼给咬掉了一只胳膊。这无疑是痛苦的，龙傲翔惨叫一声, 到最后, 惨叫对力气都没了。他的头被魔狼咬下来, 经过玉枕风的同意，魔狼将他吃了个干净。 唯独剩下一缕残魂，白中带灰，芯子还掺了一点黑。像墨水，晕染开来。 玉枕风看见那残魂，不笑了，眉头皱在一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玉临风站起来，走到那残魂旁边，脸色难看。 “果不其然，他是第二个。” 玉临风掐指一算，天道不许他窥探太多，即便用了秘法，也只能算出这五界之中，还有第三人存在。 “他到底在下界放了多少个？” 玉临风怒不可遏，一掌震碎身后屏风，魔狼见他如此生气，躲在玉枕风身后，把自己缩成小狗崽大小。 玉枕风将魔狼抱在怀里，不悦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我花钱买的，父亲要是不高兴，回自己的住处去搞破坏，我绝不拦着。” 她嗤笑一声，又变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 玉临风将一口恶气咽下，说道：“这残魂，你要怎么处理？” 玉枕风懒洋洋开口：“还能怎么处理，先镇压着，等找到了抹杀的办法再说。” 龙傲翔的残魂被玉枕风装进琉璃瓶中，贴上了她请人特制的禁魂符，残魂微颤，躁动不安。 玉枕风去了密室，这里一般人进不来，进来的大多也出不去，除了俱摩楼的三位楼主。没有他们的允许，哪怕是心腹进来了，都得死。 穿过水牢，玉枕风按下机关，石墙打开，她往更深更暗的地方走去。这里密不透光，照明之物是从皇室那边要来的夜明珠。 走到头，是一个连门都没有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四角放置着上等的灵石，为阵法提供灵力。灵力所化的结界将这里分割成了一个小房间，流光结界十分好看，玉枕风进入结界，将琉璃瓶抛到空中。 念了几句口诀，手上也跟着掐诀，琉璃瓶悬在空中，被灵力变成的锁链捆住。瓶内的残魂更加不安，想要冲出琉璃瓶，重获自由。 玉枕风轻蔑一笑，走出结界，任由龙傲翔的残魂瞎折腾。 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龙傲翔逃不掉。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他逃不掉，那人也逃不掉，她也一眼。 很久以前，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走出密室，重见天光的那一刻，玉枕风抬头看着天，伸手挡住过分刺眼的阳光。 她抿唇一笑：“放心，你的报应，就快来了。” …… 擂台比试当天，大公主亲临，她身着锦衣，长发披散在身后，腰间一柄短剑。水蓝色的发带被风吹动，大公主端坐人前，仪态大方不失天家气度，又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 大公主长孙烨，容貌无双，是为雍州第一美人。 台下之人，不分男女，都看直了眼。 长孙烨轻笑，让身边跟着的太监宣读圣上旨意。皇帝一心要为大公主找个贴心人，又有私心，因此，这报名参加擂台赛的人，有好几个都是皇帝的人。 朝堂之上，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想要控制住大公主，折断她的羽翼，帮三皇子扫清障碍。 大部分人都已经站好队，小部分还在动摇。三皇子不如大公主，只占了性别优势。然皇室曾出过女帝，一部分思想开放的大臣更倾向于让长孙烨登基为帝。 他们可太清楚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了，皇位交到他手里，麻烦事忒多。 英明的君主才是众望所归，如今的雍州，需要的不是守成之君。 世家子弟中的适龄者站在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公主天人之姿，从多方面来讲，做她的驸马都不吃亏。 沐云然只瞧了长孙烨一眼，没什么兴趣。她和路清染站在边上，离人群有几步路的距离，此时小声说着话，没人听见。 “姐姐，还是你好看。” 沐云然这话完全出自肺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发现自己逐渐成了颜控。身边美女不在少数，可让她记在心里的，唯路清染一人。 路清染听惯了她的夸奖，反应不像刚开始那样大，只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沐云然鼻子。 “你总夸我好看，就不怕我骄傲？” 沐云然细细端详着路清染，她们二人都易了容，路清染现在这张脸算不上多好看，一双眼却更显灵动。沐云然喜欢她的眼睛，非常喜欢。 “姐姐当得起，我没有夸姐姐，只是实话实说。” 句句肺腑，这话自己从嘴里跑出来，她也管不住。 长孙烨看着台下人，终于发现了沐云然。瞧见她身边的白衣女子，长孙烨稍作思量，心想这位应该也是个修士。 长孙烨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后停下，将自己的要求说完，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诸位切记点到而止，本宫不希望在这擂台赛上看到有人因此丢了性命。生命可贵，若是为了我而失去生命，那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长孙烨从容淡笑，轻飘飘的几句话，绝了有心人的计划。 大公主要比武招亲本就不合规矩，要是再闹出人命，少不了要被帝派的人口诛笔伐，往她身上扣帽子。 长孙烨可不想给皇帝留什么把柄，她不怒自威，眼里多了份冷意。 “要是有人不听本宫劝告，可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好话赖话都说了，长孙烨一声令下，太监拿起一个铜锣，敲了一下。 “擂台赛，开始！” 长孙烨觉得这老太监空闲的时候，一定没少看话本子。 擂台两边，身穿银甲的兵士站了两排，虎目锐利，盯着台上缠斗在一起的人。沐云然咬了一口煎豆腐，眼皮子开始打架。 无趣，太无趣了。 “若都像他二人这般打法，天黑了都分不出胜负。” 周围的人对此深表同感，路清染察觉到上面投来的视线，悄悄捏了一下沐云然的后腰。 “少说两句，这里是宣京。” 沐云然打个哈欠，抬眼，与长孙烨的目光撞到一起。 长孙烨也觉得擂台赛无甚趣味，两个世家公子哥身手差不多，都怕打得太狠伤到脸，试探几招过后，抱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无聊了就想看看台下人的表情，注意到沐云然快睡着了，长孙烨差点笑出来。她心说，还是江湖人有意思。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称呼沐云然准不准确。 长孙烨看烦了，抬手轻抚眉心，给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会意，轻咳一声，“两位公子，要是在一刻钟后还决不出胜负，那就请两位都下台吧！” 二人一听，分开了，不悦道：“为何？规则上可没写时间限制吧？” 太监一听，心想你们二位还知道自己在拖时间呢？面上却是恭敬：“是没写，不过两位公子可都打了一个时辰了，这么久还没分出胜负，想来也是实力相当，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老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二人不想惹他，看了一眼大公主。 长孙烨假装没发现他们在看自己，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老太监笑面狐狸似的，问道：“公子们意下如何啊？” 二人异口同声：“理应如此！” 最终结果，两人使出全力，个子高一点的那个险胜，脸上也挂了彩。 之后的擂台赛，长孙烨限制了时间，由她随机抽取两个人上来比试。 六日后，擂台赛的最后一天，沐云然第一个被叫了上去。与她对战的人，竟也有修为在身。这人来的蹊跷，沐云然猜想，他一定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凭她的判断，此人金丹初期修为，在修士稀少的宣京，金丹也算是不可多见的高手。 沐云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室的人，她转头去看长孙烨，发现大公主也在看她。 长孙烨眼里有笑意，沐云然知道，这女人是想借机试探她。不过这人肯定不会是大公主派来的，但大公主什么都知道。她利用别人的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还假装不知，把人耍的团团转。 沐云然也没客气，集中精神，威压朝着那男子袭去。剑未出鞘，胜负已分。 男子浑身上下被汗浸透，他被皇帝养在身边多年，放眼宣京，除了俱摩楼和玄门中人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 沐云然看着他奋力抵抗，无动于衷，释放更强的威压，直到男子扛不住跪在地上，才肯停手。 她转身面向大公主，抱拳施礼：“胜负已分，殿下。” 既然皇室的人想看她有多厉害，那就叫他们看个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 不用等。 龙傲翔肯定会死在路清染手里，因为文案写了。 玉枕风是个手拿剧本的女人。 六界之主分别为:天帝、人皇、魔尊、妖王、鬼君、灵主。 第47章 沐云然赢得如此轻松,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当然，丝毫不意外的只有路清染。 路清染本以为小姑娘又要演戏，没成想, 这回倒是一点都不隐藏实力, 利落洒脱地赢了, 还有几分傲气。 长孙烨心中震撼, 险些隐藏不住兴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 指尖在掌心留下月牙痕迹。一双瑞凤眼亮得吓人，兴奋的止不住颤抖。 一旁的太监跟着皇帝，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没瞧过？如今也是惊得微微张口, 好一会儿才闭上嘴。 老太监留了个心眼, 瞥了一眼大公主, 瞧她别无异样, 心思浮动。 还真是个端得住的主儿。 长孙烨有心拉拢沐云然，七日擂台赛比到现在, 头一次开口夸奖参赛者。 今日的大公主殿下穿了一身华贵裙装，头上插了三支金玉簪，簪子顶部刻有凤首。 凤凰, 是雍州皇室的象征。 能佩戴与凤凰有关的饰品，唯有皇室嫡系血脉。 大公主的出身如何，一看便知。 双方各有所求，对视之间, 心下了然。 说了几句场面话，长孙烨坐回去，老太监不想沐云然跑到大公主那边去, 遂问：“可还有人要与沐姑娘比试？” 瞧见了一名修士毫无尊严地跪倒在沐云然面前, 身无修为的人谁还敢上去挑战沐云然？他们没这个本身, 也不想丢那个脸。 无人敢上来比试，老太监有些生气，心说都是群不中用的狗东西！就这，还妄想入陛下的眼？ 没人回应，擂台赛提前结束，沐云然成了大公主的准驸马。可她并不想做什么驸马，只等入宫之后，再和大公主谈条件。 人群散去，长孙烨信步走来，朝着沐云然施了个平辈礼。 沐云然一愣，笑着摆手，“在下不过一普通百姓，可当不起殿下这礼。” 长孙也不这么想，瞧了眼沐云然身旁的姑娘，说道：“沐姑娘的实力，有目共睹，说句仙人下凡也不为过。对待姑娘这般人物，当以礼待之，才不会显得不懂规矩。” 面对修士，可不能总把自己放在高位。皇室中人对修士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这类人最讨厌“凡人”拿身份压人。若不是怕对凡人下手种下恶因，这天下哪还有皇室？恐怕早就成立了仙盟，取代皇室。 长孙烨博览群书，知道百年前有人动过建立仙盟的想法，只可惜没有几个宗门回应，之后还被俱摩楼联合玄门一起压下，立下了修士不得与凡人，尤其是皇室为敌的规矩。 沐云然笑了笑，“公主客气。” 说了几句，长孙烨将话题引到路清染身上，问道：“这位是？” 路清染心说公主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她身上了。无需沐云然为她介绍，路清染行礼后回道：“公主殿下，我叫青玉，是云然的朋友。” 隐瞒身份属实多此一举，因为沐云然已经把自己的真名暴露出去。路清染瞥她一眼，嗔怪她不懂得起个假名敷衍皇室。 沐云然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报名时手太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背在身后的手拽了拽路清染裙子，眼神楚楚可怜。 长孙烨没有错过她二人的互动，心想她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简单。 大公主招驸马本就是缓兵之计，也没想真让沐云然当这个驸马。她想拉拢修士不假，但她的驸马绝不能是修士，未来的皇后更不能是修士。 “二位明日可拿着这个牌子进宫，陛下那边有我解决。” 太监在一旁守着，有些话不便在此细说。长孙烨小声说道：“今夜务必小心，有什么事，等入宫后详谈。” 沐云然和她的朋友一定有所求，这事还只能是皇室的人才能办到。修士想要的，远非荣华富贵这么简单。 回宫的路上，长孙烨坐在马车里细想，宫中的东西，有什么能让修士看得上的？ 太监回到皇帝身边，将白日发生的事细细禀告。 “公主和那修士，真的暗中勾结了？” 皇帝沉着一张脸，抚须的手停下，看着太监，声音不辨喜怒。 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奴才可不敢说谎，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儿，奴才也不敢诬陷公主殿下。” 皇帝嗤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再说的仔细点。” 太监还跪着，头贴在手背上，说道：“回宫之前，大公主与沐云然背着奴才，说了几句话。公主声音不大，奴才没听见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可观公主神色，是对谈话结果甚为满意的。” 皇帝起身，走到太监旁边，踹了一脚。 “狗奴才，没听清就敢妄下判断！你这话说的，好似朕的公主真在与人商谈谋反之事一样！滚出去自己领罚，再敢主观猜测说些没有佐证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老太监后悔不已，一边求饶，一边给了自己俩耳光，滚出了门。 他这是犯了陛下的忌讳，一把年纪了，反而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皇帝一张脸因为生气而变得红润，一把拿起茶杯摔在地上，怒火才散去一点。他不放心，大女儿有什么本事，他清楚。这些年要不是有他在，老三早就被大女儿吃的骨头都不剩！ 皇帝在御书房站了小半个时辰，犹豫好久，决定先写下传位诏书。先皇后临死前做了件事，于他而言却是不小的麻烦。 皇帝写好诏书，藏在一个外表和书册一样的盒子里。之后又去了清玉居，找墨瑶卜算。 卜算结果和上次一样，墨瑶始终不肯明说，皇帝有些急。这种模棱两可的结果，往好了想，沐云然会站在他这边，让大公主进一步失势。 往坏处想，沐云然会成为大公主的得力帮手，有一修为不低于金丹的修士保护在侧，谁都不能奈何她。 回到寝宫，皇帝躺在龙床上，辗转反侧。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孩子下手。 …… 皇帝的一举一动，逃不过长孙烨的眼睛。知道她的好父皇又去了墨门主那里，长孙烨眼中嫌恶之意一闪而过。轻抿香茶，朱唇轻启：“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黑衣女子说道：“回殿下，都办妥了，几位大臣选择站在您这边。陛下那边，赶走太监之后，在御书房待了许久，应当是做了些什么。” 长孙烨拉拢人心有一手，哪些是真的投靠，哪些是墙头草，她也清楚。 “你下去吧，本宫知道了。对了，三皇弟那边，看得紧点。沐云然明日便会被陛下召进宫来面圣，你去接她，别让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仙人。” 仙人，是对修士的敬称。 “是，殿下。” 第二天一早，传旨的太监到了客栈。面对修士，他可不敢拿着鼻孔看人。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出来，不敢拿腔作调，将旨意念完，太监弓着身子，未语人先笑。 “沐仙师，青玉姑娘，请吧。” 皇帝只说要见沐云然，却将二人都召进宫，他的心思不难猜。 召见路清染没有理由，只能随便扯个理由，将人请进宫。之后如何拉拢，皇帝想的透彻，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她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不过分都可以。 二人并肩而行，从容不迫，气度非凡。太监跟在身后，唯恐自己亵渎了仙人，低眉垂目，不敢多看。就算这二位衣着普通，坏了面圣的规矩，他也不敢多言。来之前，陛下可都交代了，在仙师面前，少说话。 到了宫门，太监下了马车，守宫门的兵士打开宫门，放行。 太监本以为自己会将人顺利送到比下面强，上马车之前，却见到了不速之客。 他定睛一看，这来的还不止一位！ 黑衣女子名为薛晓，是大公主的人。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名为陌业，是三皇子的人！ 太监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凑上前去，“您二位来这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二人冷淡道：“有，替我家殿下来接仙长。” 异口同声，太监头疼，薛晓和陌业对视一眼，冷哼，转过头去。 太监好意提醒：“陛下等着见仙师呢，您二位还是回吧。” 任你们家主子势力再大，这皇宫里的主人也只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太监皮笑肉不笑，二人识趣退到一旁。他们来之前就没想过能接到人，来走一遭，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的主子有没有提前行动。 明乾殿，皇帝端坐高位，听着老太监的汇报，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儿子喝女儿争着抢着要坐这皇位，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在这坐的稳稳当当呢，就敢拉拢仙师！ 皇帝很生气，可他还得装装慈父的样子，总不能现在就撕破脸。生气的同时，他隐隐有些得意。 “不亏是朕的好儿女，有朕当年的风范。” 老太监权当没听到，直到外面传来一声“仙师到”之后，才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皇帝双眼一亮，为表诚意，竟然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沐云然和路清染受宠若惊，直呼：“见过陛下，陛下金安。” 二人没有失了礼数，即不过分谦卑，也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糟心了好多天的皇帝终于放松了一回，客套了好一会儿，夸的沐云然这种脸皮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坐在龙椅上，笑问：“二位仙师，可愿一直留在宣京？朕没有别的意思，想必二位也知道，朕十分疼爱长乐公主，她与沐仙师成婚之后，朕也不打算让她离开宣京，公主府已经快建好了，在朱雀大街，离皇宫不算远。” 皇帝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样一来，朕想长乐的时候，便可叫她入宫来陪陪朕。” 沐云然拱手，笑道：“恕难从命。” 作者有话说： 小沐和小路态度强硬一点也是因为修士只要不犯错，皇室也不能把修士怎么样。 小沐:当驸马是不可能的，拿完碎片就跑。感谢在2022-02-17 23:23:07~2022-02-19 00:2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s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她笑得明媚动人, 即使在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容颜的遮掩下，也让皇帝看呆了一瞬。 许多年前，他也看到过这样的笑容。思及旧人, 皇帝脸色难看不少。沐云然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无异于是将帝王尊严踩在脚下, 践踏皇室威严。换做是别人, 早被他命人拖出去砍了。可对象是沐云然, 皇帝咽下这口气，疑惑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沐仙师不想做长乐的驸马，所以不愿留在这里？” 当了二十年皇帝, 他也算得上是个人精, 沐云然的想法, 总归能猜到一些。 沐云然被猜中心思也是不慌不忙, 直起身，摇了摇头。 “陛下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在下虽与公主接触不多, 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留在宣京。至少，是不想一直留在宣京的。” 皇帝忌惮大公主，把她留在宣京，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倘若真叫大公主离开宣京, 天高皇帝远，再想控制可不容易。 沐云然笑看皇帝，一双眼微微眯起, 笑面狐狸似的, 叫皇帝心惊胆寒。他贵为帝王, 可没有几个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皇帝讨厌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这种感觉总会让他想起一个早就死了的人，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人。 路清染伸手碰了碰沐云然手腕，用眼神示意她，叫她收敛点。 沐云然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露出天真模样，往回找补，说道：“当然，公主与陛下父女情深，想来也是愿意在宣京待一阵子再离开的。至于在下嘛，陛下您知道的，我是修士，总不能真的一直留在这里，总要寻个天地灵气充沛对地方修炼。” 皇帝听明白了，沐云然这是在提醒他，她是修士，自然是需要对修炼有益之物的。或者说，想她为皇室效命，区区驸马身份可不够。 皇室的宝库有不少宝贝，从中选出几件赠与修士，都是莫大的恩情。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问：“沐仙师，你想要什么？” 为了把沐云然拉到自己这边，皇帝决定下个血本。 无人知晓皇帝和两位仙师都说了些什么，众人只知道，姓沐的那位仙师一脸明媚地走出来，显然是获得了不少好处。 皇帝盯着殿门口，那里已经没了人影，他一脸沉郁，怒气冲冲地唤来太监，又一脚将人踹开。 太监心知陛下这是在仙师面前吃了亏，又不能拿公主和皇子们撒气，更不想叫别人看出他吃亏，只能拿他当出气包。 为皇帝效忠了小半辈子，也捂不热他的那颗心。太监心想，不怪先皇后对陛下那样冷淡。换做是他，也不会真心喜欢陛下这样的人。念及先皇后对他的好，他觉得自己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沐云然和路清染留在皇宫，由着太监领路，寻了个清净地，住了下来。这里远离后妃居住之所，离公主、皇子的住所也不近，倒是和玄门之人的住处离得不远。按太监转述的话来说，就是仙师们都会在这片区域住下，以示皇室对仙长的尊重。 等太监走后，沐路二人坐在一处聊起来。 皇宫的东西那都是个顶个的好，路清染揭开盖子，闻到茶香，笑着摇摇头。 “皇室倒是奢靡，这龙叶春的产量可不高，也只有皇室的人能品上一品。” 沐云然对茶的了解不深，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姐姐说的不错，这等好茶，别人怎能弄到？都说皇室运道犹如落日西沉，日渐式微，我看啊，和现在这位脱不了干系。” 皇帝就是紫微星，但凡会卜算又有修为傍身的人，就能窥探一二。帝王不仁，身上背负孽债，紫微星光芒暗淡，因果报应，总有一日会在帝王身上一一偿还。 路清染笑意淡了些，将茶放到一边，不再去碰。沐云然见了，也没再喝那茶。不想沾因果，就得少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若不是为了碎片，她二人根本不会来皇宫走一遭。 路清染盯着沐云然还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一时没了言语，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哀戚。她心知肚明，沐云然为了她，是心甘情愿背负因果的。 沐云然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低，知道路清染在想什么，爽朗一笑：“管他呢，皇帝会变得如何，会变成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我们的合作伙伴就是大公主。” 沐云然管皇帝要的只是一件对修为有益的宝物，皇帝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她。只不过他提了个条件，要沐云然完全站在他这边，帮他监视大公主的一举一动。必要时，要从背后给大公主致命一击。 父女俩谁都不信任谁，沐云然对这二人也没什么想法。她有选择合作对象的权利，老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力有限，还妄想篡改天命。 沐云然捏了捏路清染的手，脸不一样，眼神还是路清染最熟悉的样子。 “姐姐不用想太多，我只是选了个好看的人合作。” …… 长孙烨收起密信，皱眉思索。 坐于她右手旁的一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替她抚平眉心。 “殿下不必忧心，两位仙长既然答应了殿下，自会站在殿下这边。” 长孙烨抓过她的手，将人带入怀中，脸埋在对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 “你说得对，她二人不会食言。” 宫里又来了两位仙师，其中一位还是大公主未来的驸马，这消息传出，好多人心思浮动。胆子大些的行动派已经开始想办法接近沐云然和路清染，不敢公然接近的，也在打听她们的行踪，制造偶遇。 前两日，沐云然只在皇帝安排的住处待着，她不急不躁，不与皇子公主勾搭在一起，让皇帝放心不少。觉得闷了，才走了出来，让皇帝身边的太监跟着，逛起了皇宫。 太监尽职尽责，委婉地提醒沐云然和路清染，哪处能去，哪处不能去。 历代皇帝喜欢读书，皇室藏书众多，路清染对此很感兴趣，遂问：“不知如玉楼可否能去？” 太监答道：“回仙师，自是能去的。陛下吩咐过奴才，除了不能去后宫和禁地，其他地方都可去得。” 至于禁地是哪里，也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沐云然和路清染对此不感兴趣，皇室的秘密不是她们需要知道的内容，帮完大公主的忙，拿了碎片就会离开。 去如玉楼的路上，好巧不巧地撞见了三皇子长孙灿。 太监对三皇子行礼，长孙灿无视了他，装出如玉君子的样子，温和一笑。 “二位是父皇请进宫来的仙师？” 见过二人容貌，长孙灿对她们的兴趣降低不少，为了大计，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利用自己的优势。 走近之后，他发现不论是沐云然还是路清染，这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说句身姿曼妙不为过。或许是因为修士习武的缘故，她们的身姿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长孙灿的笑容真了几分，他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冷香味。 冷香味与果香混合，很明显，是从二位仙师身上传来的。他从未与修士做过那事，如今一想，有大修为的仙师定与凡俗女子不同，即便长相普通，内里也定是妙不可言。 他本身就有修为在身，只是一直无法突破，素闻修士可以异性修士双修来提升修为，他若是得到二位仙师帮助，突破到金丹还不是轻而易举？ 长孙灿越想越美，步子往前，没有意识到自己靠的太近了。 沐云然用灵力折断远处的一根树枝，枝上还带着粉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的，开得绚烂。她用树枝挡住长孙灿，笑不及眼底。 “这位……三皇子，不太懂规矩啊。” 太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忙给陌业使了个眼色。 陌业冷着一张脸，手放到三皇子肩膀，稍一用力，将他往后带了几步。距离拉开，长孙灿才回过神，他自觉在仙师面前丢脸，恼怒地瞪了陌业一眼，再面对沐云然喝路清染时，面上带了三分惭愧。 “是本宫逾矩，冒犯了二位仙师。” 路清染淡淡说道：“无妨，我二人脾气好，殿下逾矩倒算不得什么。可修士众多，总会有脾气不好的。” 言尽于此，路清染先走一步，沐云然唤了太监一声，跟在路清染身后离开。 长孙灿一张俊脸黑了下去，踢了一脚路边栽种的花朵，气冲冲走了。陌业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也不好看。三皇子多年来都是这个样子，难当大任。 入夜，陌业去了长孙灿的母妃那里，将三皇子近日的表现一一汇报。 贤妃让他先离开，保养的很好的女子，看上去和大公主差不多年纪。 “皇儿不争气啊。也罢，不是那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争气？” 贤妃站起来，望着月色呢喃：“即便是同一血脉，也还是不行吗？” 贤妃表情古怪，关上窗，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她又想到那个女人了，想得不得了。艰难入睡，梦中也是那人的影子。翌日，贤妃洗漱完毕，去给皇太后请安。用过早膳，赏了一会儿花，趁着三皇子又去接近仙师的时间，命人将大公主请来。 长孙烨不知贤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还是去了。皇帝宠爱贤妃，胜过先皇后。 入了淑贤殿，贤妃亲自相迎，态度热切，让长孙烨心生警惕。 贤妃屏退众人，拉着长孙烨的手，与她在院中闲聊。 今年的凤血花开的格外的好，贤妃摘下一朵，别在长孙烨发间。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长孙烨，笑的温柔。 “你果然和你的母后很像。” 足有八分相似，一眼看去，以假乱真，让她陷进回忆中，险些抽不出身。 作者有话说： 皇室不会讲的太细，主要还是小沐小路搜集碎片找宝藏。 一生之敌，麻辣小龙虾味阿尔x斯。 第49章 长孙烨对贤妃没有好感, 想起她与皇帝做的那些事，一股恶心感涌上来，让她想吐。 “您不如直接点, 有什么话, 就明说吧。” 长孙烨后退一步, 抬手拿下发间的凤血花, 眼神冷了三分。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又不得不和自己客气的样子, 让贤妃心情舒畅起来。曾几何时，那女人也是这么看她的。 贤妃闭了闭眼，坐到院中的青竹椅上, 拿起桌上的蒲扇, 轻摇起来, 没了贵妃的姿态, 倒像是邻家的姐姐一般。 “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不习惯？接下来会有让你更不习惯, 更无法接受的事。烨儿，你不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 长孙烨额头渗出冷汗, 她有预感，贤妃要说的事，会颠覆她此前的一切认知。 涂了上好口脂的唇瓣一开一合，“我一直心悦你的母后。” 从贤淑殿出来, 长孙烨脚步虚浮，面无血色，跌跌撞撞地前行, 碰到了人也不在意。她这样子, 叫一直等她出来的女侍心下不安。 “殿下, 您怎么了？” 女侍搀扶着长孙烨，拿出手帕为她擦净汗珠。长孙烨抿着唇，摇摇头。 “无事，回宫。” 贤妃目送长孙烨离去，守在一旁的嬷嬷凑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贤妃的眼里的温情变成厌恶，一闪而过，叫人无法捕捉。嬷嬷知道她的性子，小声劝道：“娘娘，再忍一忍，就当是为了大公主。” 贤妃苦笑，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看好灿儿，他还有用。” 夜深，皇帝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问道：“大公主真的去见了贤妃？” 想起从前种种，他对长孙烨和贤妃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因此，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那么讨厌贤妃的长孙烨，真的赴约了。 “然后呢？大公主从贤淑殿出来之后什么反应？” 暗卫将长孙烨的各种反应一一讲明，皇帝听完，松了一口气。只要贤妃是他这边的人，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以防万一，皇帝摆驾贤淑殿，与贤妃长谈。 数日后，沐云然拿到了皇帝许诺的宝物。她对这宝物爱不释手，将修士应有的贪婪表现出来，让龙椅上的皇帝放了心，断定自己可以继续拿捏她。 “朕的宝库里还有许多宝物，比它还好的有三件。仙师，只要你肯为朕效力，它们就都是你的。” 沐云然停下动作，两眼一亮，“真的？” 皇帝满意地点头，“当然。” 沐云然将宝物放进纳宝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在下愿为陛下效命。” 皇帝十分满意她的态度，视线移到路清染身上，意思是要看她表态。 路清染点了点头，“愿为陛下效命。” 她这态度不仅没有惹恼皇帝，反而让他欣喜。若这二人都一个样子，他倒是会认为她们在演戏。修士贪婪不假，可也有傲骨。有人能为更好的宝物弯腰，有人却还要端着姿态，不肯弯腰。有对比，才更真实。皇帝认为自己对沐云然和路清染的了解多了些，思考着该怎么利用她们。 二人听着皇帝的安排，满口答应，心里想着，幸好没有站在皇帝这边。大局已定，只是身在局中的皇帝，当局者迷。 俱摩楼，副楼主趁着楼主和少楼主不在，运用秘法，暂时附身在一只猫身上。它偷偷潜入地下水牢，来到负责看守水牢的头头面前，吐着舌头。 男人心生警觉，这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一只普通的猫，更不可能进的来。他二话不说，拔出佩剑，就要结果这黑猫。 黑猫丝毫不惧怕，金色的猫眼看着男人，吐出舌头，上面是黑色的符文。 黑猫口吐人言，念着咒语。剑刃落下之前，男人收回了佩剑。 “这就是行走的感觉啊，真好。” 他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温柔说道：“辛苦了，待会儿还要拜托你。” 黑猫无法回答他，它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在睡觉。 附身成功，副楼主抬手，掐了个诀，卜算出密室入口。这里关押的都是对俱摩楼很有用处的人，或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情报，或是他们本身可以供人研究。这水牢连接着地牢，地牢深处连接着密室。副楼主丝毫不在意里面有多少守卫，化成一股风，来到了密室入口。这里没人，因为玉枕风不喜欢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安插人手，她多疑，怕有人知道了入口，不安全。依她看来，安插人手无异于是告诉别人，这里有密室，快来找入口。索性将这里伪装成地牢尽头，除了墙壁石砖，什么都没有。 进入密室，里面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笼子。副楼主随手扔了块碎布，那碎布打在笼子上之前，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拦下，瞬间化为飞灰。 副楼主摸了摸脸，眼里兴味愈浓。他很喜欢研究破解之法，尤其是破阵之法。笼子里的东西他势在必得，只有拿到手了，才能开始计划，搅弄风云。 他觉得这人间很无趣，自己也没有远大的志向，更没有目标。直到他得知有个人叫沐云然，知道了玉枕风对她很感兴趣之后，他才找到了要做的事。给沐云然找点麻烦，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在听到沐云然这个名字之时，心中烦闷，不太愉快。正巧，他很讨厌玉枕风，玉枕风看中的人，他必须要讨厌。 破阵需要的时间不短，以防万一，他在玉家父女出去之前，就安排好了让，给他们使绊子，拖延时间。 虽然双腿不能行走，他也从未放弃修炼，日复一日的努力，让他习得了很多连玉家父女都不晓得的秘法。正面对抗他打不过玉枕风，可论起耍手段，他觉得自己不会输。 屏息凝神，观察完，他唤出罗盘还有几颗血红色石子。推演十数次，阵眼被他找到。 “去！” 一双古铜色大手翻飞，衣袍无风自动，血红色石子绕成一个圈，飞往阵眼。 笼子外的结界消失，血红色石子碎掉一颗，还未落地，便消失在空中。 副楼主挑眉，心情不太好。他是破阵奇才，却在玉枕风这儿碰到钉子，损失不小。这石子是他花费十几年心血才炼成的法器，破阵有奇效，且无坚不摧。 没时间多想，副楼主走进笼子里，碰了碰飘在空中的瓶子。这瓶子里关着的是龙傲翔的魂魄，灰黑色，很难看。副楼主一脸嫌弃，解开封印，将龙傲翔的灵魂放了出来。 “你可真不是个善茬，都成这样了，还想着找沐云然的麻烦。” 古铜色的大手抓住魂魄，灰黑色的魂魄挣扎无果，用自己的方式和副楼主交流。 “别急，我放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给她们两个找麻烦，至于你有多大本事，能夺走谁的身体，就全看你自己了。” 这魂魄他带不走，只能将它带出地牢。 副楼主回到了黑猫的身体，看着龙傲翔吞噬了守卫头头的灵魂，还帮了他一把。 “这身体你用不了多久，玉枕风回来之前，逃吧。” …… 人界，皇宫。 玄门门主掐指卜算，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叹气。 这天已经变了，第二颗紫微星升起，光芒压过第一颗，要不了几日，这江山就要易主。 不出她所料，三日后，在皇帝身边侍奉他的大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她，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24 23:52:08~2022-05-25 01: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260618 3瓶；晒网不打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皇帝是个多疑的人, 他能信得过的就只有可以被自己随意拿捏之人。比如在他身边待了几十年的太监，比如他最喜欢的三皇子，还有他最爱的贤妃。不能被完全拿捏的, 喜欢和他对着干, 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为他所不喜。 三皇子虽无大才, 也要比大公主好得多。皇帝每天都在担心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驾崩之后，三皇子的皇位能不能坐稳。为了给三皇子铺路，他没少打压大公主, 连同大公主背后的依靠一起。他总觉得自己不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因为一些亏心事, 因为他被先皇后下了诅咒。尽管那只是先皇后临死前说的一句恶毒话, 没有任何效果。可内心有鬼的他，时不时就会做噩梦。尤其是最近, 老是梦到先皇后冷冷地看着他，在他挥剑斩向先皇后之前，那人竟对他露出笑容。那笑容无疑是极美的, 可他却觉得瘆人。 梦中的画面一转，本应消失的先皇后站在树下，身边有一粉衣女子，手中拿着凤血花, 抬手别在先皇后耳边。先皇后看着那女子，笑得温柔。 皇帝见了，十分嫉妒。他与先皇后表面感情甚笃, 实际怎么样,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皇帝是爱着先皇后的, 可比爱更深的，是恨。 梦的尽头，皇帝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露出恶鬼一般的狰狞表情，惊出一身汗。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是他不加伪装的真实的自己。 帝王华服掩盖之下的是一个肮脏染血的丑陋卑鄙之人。因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皇帝对大公主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如果那些事被烨儿知道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朕吧？所以啊，可不能让她知道。” 皇帝坐在龙床上喃喃自语，眼神冰冷。他想，如果被大公主知道了，那就只能忍痛除掉这个最优秀的孩子。 本以为自己或许会有被长孙烨害死的一天，可令他意外的是，对他下手的不是长孙烨，而是他看好的继承人。 皇帝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里流出，他震惊地看着长孙灿，难以置信，长孙灿竟然会下毒害他！ 皇帝对长孙灿是不设防的，以他看人的眼光，长孙灿就是个相当容易拿捏的草包。除了那张脸好看，还有点修仙的本事之外，其余的才能是一点没有，根本比不了其他皇子公主。 一国君王，不会修仙也无妨，本身就有紫气护体，邪祟不近身。再加上六界规则，其他五界不得干涉人界之事，修仙之人也不得伤害皇室，否则，就会得到报应。这报应什么时候来，会以何种方式来，不得而知。 长孙灿虽是皇子，却也是修仙之人。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指颤抖着，不知道这报应会不会降临在长孙灿身上。不过就算报应不来，长孙灿也别想继承皇位了。 “朕本以为你是个好的……结果竟也是狼子野心。” 皇帝声音沙哑，刚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龙袍被血液浸湿。那红色十分刺眼，看得长孙灿呆傻在原地，唇色发白。 他嘴唇发抖，唇瓣微张，想解释，先告诉父皇自己没有想害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看着皇帝锐利的眼神，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一样，脊背一凉，话到嘴边，发不出声音。 由数十位绣娘精心缝制的地毯上，银耳莲子羹洒在上面，旁边还有能工巧匠制成的凤血花纹碗和羹匙。 就在约莫一刻钟之前，三皇子端着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羹，前来给皇帝请安。父子俩聊了一会儿，皇帝见银耳莲子羹没那么烫了，端起尝了两口。大太监知道皇帝最疼爱三皇子，除了头两次之外，都不曾试过有没有毒。因此，他也就没提醒，在皇帝的授意下，去外边侯着，不打扰父子二人说话。 皇帝十分后悔，觉得自己看错了长孙灿，低估了人内心中的贪婪。 在皇帝眼里，长孙灿就是做了弑君弑父之事又不敢承认的小人！无耻之徒，敢做不敢当，根本就不配做他的三皇子！ “来人……来人！” 皇帝强撑着喊人进来，大太监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惊人的一幕。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大太监忙上前查看，神色慌张，他看了一眼长孙灿，低头的瞬间，眼中有不忍，唇角却是弯了弯。 皇帝握住太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 “快……快点，朕等不了太久。对了，那两位仙师也一并叫来。” “是！” 太久急忙跑出去，让门外的小太监去寻大公主和贤妃娘娘。吩咐信得过的小太监拿着玉扳指，去寻玉龙卫统领，自己则去找了玄门门主。 皇帝被三皇子下毒谋害，这可是天大的事。没过多久，该来的人都聚在了皇帝面前。 三皇子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玉龙卫是效忠皇室的秘密护卫，只在紧要关头才会被秘密传唤。他旁边，贤妃一脸冷静地站着，眼里是一点担忧都没有。 皇帝靠在椅子上，太医在给他诊脉。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在这殿内的人，都是皇帝认为能够守口如瓶之人。不能管好嘴巴的，也已经被玉龙卫控制起来。总之，这事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出去。 玄门门主立在一旁，她掐指卜算，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众人，决定不插手此事。皇帝的命数是天定的，身为修仙之人，又是出了名的中立派，玄门不可能帮着皇帝逆天改命。皇帝叫她来，也是徒劳。 沐云然和路清染知道皇室不太平，可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出事了。按照原计划，大公主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跪着的三皇子，见他又傻又怕的蠢样，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事不是他做的。他不过是颗棋子，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利用的那种。 三皇子缓了好一会儿，大气不敢出，弑君弑父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也担不起这个罪名。想起这银耳莲子羹的材料是母妃准备的，他扭过头瞥一眼贤妃，不敢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太医的脸色很难看，冷汗从额头渗出，他想了想，说道：“陛下……您这毒，微臣解不了。” 太医跪在地上，请求皇帝宽恕。 皇帝暴怒，刚想骂他，身子撑起一半，便没了力气。大口吐血不止，吓坏了太医和玉龙卫统领。 “你……你为何解不了？朕要你何用！” 跪着的那位是整个太医院里艺术最高也最擅长解毒的，他说解不了，那整个太医院就没人能解。太医靠不住，皇帝转头去看玄门门主。 玄门门主轻叹一声，摇摇头。 “陛下，您当知道的，玄门不沾因果，尤其是皇室的因果。一切皆有命数，玄门可以为苍生出力，却不能逆天改命。” 玄门从不效忠任何人，有自己的规矩，谁来了都不能打破。 皇帝失望地看着玄门门主，他的情况十分糟糕，如果再得不到救治，熬不到今晚。心想自己还年轻，还不到该驾崩的时候，断不能就这样死了，于是将目光转向沐云然。 “沐仙师，你可有法子？” 沐云然摇头，连玄门都不敢管的事，她一个普通的修士又怎么敢管？再说了，皇帝死不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说，她希望老皇帝早点死，给长孙烨挪位置，她也好早点拿到地图碎片，去寻找下一片。 沐云然装出一副悲伤为难的样子，说道：“不是在下不想救陛下，实在是因为在下不懂如何解毒，而陛下的身体又承受不了灵力灌注，在下实在是没办法啊！” 简单来说就是，我什么都不会，而你又太废物了。救不了，谁来都救不了。 皇帝虚弱地笑了笑，看着在场众人，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盯着低头不语的长孙烨，心想到了最后，自己竟然只能拉拢这个最忌惮的女儿，只能将皇位托付给他。 他活不成了，害他的人也别想活。 “贤妃，朕的好贤妃，你不给朕一个解释吗？” 皇帝让太监扶自己坐稳，这毒虽烈，却不会马上要他的命，而是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让他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就像他曾经对先皇后做的那样，只不过他用的毒比这个还要慢，也没这么痛苦。 贤妃看着皇帝痛苦的模样，内心十分愉悦。她太开心了，开心到快要忍不住大笑出来。努力忍耐着，贤妃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想要我解释什么呢？” 皇帝听到她的自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边笑边吐血，状若癫狂。 贤妃嫌弃地看着他，心中的愉悦散了不少。 “你这是终于疯了吗？” 贤妃冷冷地说着，彻底没了好脸色。 “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聪明，快死了才知道我本就和你不是一条心是傻，中毒之后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想明白了的速度挺快是聪明。” 皇帝看着她，笑说：“朕就是太傻了，才会相信你，才会最宠爱你！才会想要立长孙灿为太子！朕不明白啊，你应该知道朕是想让他做太子的，为什么还要对朕下手？你知不知道，不论是你还是你的亲族，都会不得好死！” 贤妃冷笑，当着皇帝的面，给了长孙灿一脚。 “太子？他也配？” 至于她和她的亲族，早在先皇后被害死的那天，就该死了。 长孙灿被玉龙卫按着，这一脚倒是没把他踹倒，可被踹的地方隐隐作痛，这力道可不像是他母妃这种弱女子能踹出来的。他忽然觉得，母妃很陌生，自己也从未看透她在想些什么。 贤妃从怀中拿出凤血花，别在发间，笑得温柔，眼神眷恋地看着虚空。 “我只知道，你会比我们先死，这就够了。” 50-60 第51章 皇帝看见那凤血花, 脸色愈发苍白。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红血丝布满眼白, 他喘着粗气, 面色狰狞可怖。 贤妃冷笑, 不忘嘲讽他, 想让这碍眼的东西快点咽气, 又舍不得他咽气太快。 “陛下快瞧，这凤血花好不好看？和记忆中的那人经常装饰在房内的像不像？看见这个，你这昏庸无能的老东西, 也该想起了什么吧？” 贤妃将头上戴着的钗子取下, 丢在地上, 面容妖冶, 不像凡人。皇帝见她如此嚣张，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来人啊……来人……护驾, 把这妖女给杀了！” 皇帝不死心地说着，满屋的人没有一个动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皇宫内竟然已经被贤妃的势力渗透的如此彻底。他看着扶着自己的太监, 问道：“你也一样吧？你也背叛了朕？” 太监垂首，大着胆子直视皇帝。眼中是愤恨，半点愧疚也无，甚至连恐惧都没了。 “陛下说的不错, 奴才确实背叛了陛下。可是啊陛下，这一切都是您咎由自取。若不是您害了那样好的皇后娘娘，您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太监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 索性也不扶他了, 任由皇帝跌落在地, 狼狈到不似君王，更像是个快死了的流浪乞丐。 皇帝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他环顾四周，凄然一笑。 “原来如此，你们全都是因为这个？” 血气上涌，皇帝的脸色红润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奴才懂什么？若那女人真的那般好，朕怎会那样对她！都是她对朕不忠，坐着皇后的位子，不知感恩，整天冷着一张脸，见到朕都没有个笑模样！进宫的女子都该爱朕！朕才是她们的一切！”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贤妃。 “你……你莫非也从未爱过朕？” 贤妃掩唇轻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陛下说什么呢？我是怎么进宫的，陛下难道不清楚吗？还是说，当年的那些说辞，陛下真的信了？真的以为我爱你爱了好多年？可别逗我笑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真心爱你的女子？陛下啊，这是诅咒，身为君王，尤其是你这样的君王，是不可能得到真心实意的爱的。” 贤妃没了笑容，怒目斥责：“你得不到，还不行其他人得到。就因为你好色，随随便便就可以让看中的女子当你的妃子，也不问她们愿不愿意！是你让皇后姐姐入宫，我才想办法进宫的！从始至终，我只爱她一个人！” 贤妃转身又踹了长孙灿几脚，在长孙灿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你看吧，这是你的皇子，他长大了，也和你一样。看中了什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不择手段，令人作呕。” 贤妃慢悠悠走到长孙烨面前，将头上的凤血花别在了长孙烨发间。 “这诸多皇子公主中，只有皇后姐姐留下的烨儿才是好的。” 皇帝觉得自己好冷，生机渐绝，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临死前，还要让他知道这么残酷的真相。他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贤妃，或许很多人都没看透过这个疯女人。他以为自己至少是被贤妃爱着的，毕竟他给了贤妃很多。可贤妃却说，她爱着自己的皇后！ 何其荒唐？ “以朕看来，皇后那样冷情的人，可没对谁倾心过。贤妃，朕的好贤妃，你说你爱同为女子的皇后，朕不怪你。皇后那样美的女子，你会心慕她也不奇怪。可是啊，你爱她，她爱你吗？” 皇帝观察着贤妃，此时此刻，他只想在贤妃脸上看到一种表情。 贤妃转身看向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皇帝。 皇帝笑了，他松了一口气。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输给贤妃。 “果然，这世间没人能得到那个女人的爱。朕得不到的，别人更没可能得到！” 皇帝笑得癫狂，口中鲜血不止，他竟也浑不在意，疯癫之态，让在场众人都或多或少感到心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任谁知道了这种真相，都不可能冷静。尤其是人皇这种高高在上的在六界都有发言权的大人物。 皇帝疯了，彻底疯了。除了长孙灿吓得瑟瑟发抖，其余人心思各异。 墨瑶垂眸，玉手隐在广袖之中，掐算着什么。 沐云然听了个大秘密，她倒是接受的很轻松，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就算贤妃喜欢上一块石头，她都不觉得奇怪。比起皇帝的死活和皇室未来的命运，更能引起沐云然兴趣的是，路清染怎么看待此事。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应该不太容易接受女子之间的爱慕之情吧？ 沐云然突然有点紧张，紧张中带着点害怕。路清染会怎么想呢？是可以接受还是认为这是离经叛道之事？ 淡然出尘如路清染，多半是不会在意这种事。不会排斥，也不感兴趣的可能性比较大。 沐云然想了很多，想得很快，她试探性地往路清染那边看去，视线正好和转过来的路清染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路清染眼中难得带上了好奇。 对视了几秒，路清染微微一笑，笑意如春日暖阳，让人见之不忘，想要得到更多。如果这样的美人能多对自己笑笑，那一定是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路清染凑到沐云然身边，与她紧挨着，薄唇靠近沐云然耳边。 “为什么看我？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声音轻到快要听不见，耳语低喃，呼出的热气似有实体一般，像细密的线，丝丝缠绕，弄得沐云然耳朵痒痒的，险些忍不住跳到一边。 沐云然摇摇头，往旁边挪了一点，抬手摸了摸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地面，脸颊微红。 奇了怪了，以她和路师姐多年来的相处，她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尽管这次，她们距离更近，行为更加亲密。 从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也不觉得自己会有喜欢上谁的那天的沐云然，知道自己有点反常，却想不明白原因。 路清染心思通透，略一思索，便明白沐云然方才在想的大致内容。 她看着已经比自己略高一点的沐云然，怎么都再说不出“小姑娘”这三个字。不知不觉间，她捡到的小姑娘长大了，可以不必完全依靠自己，也能在大千世界里闯一闯，可以独自做很多事了。或许有那么一天，沐云然会不再需要她，会远远地把她甩在身后。世界之广阔，远不是一个清云宗能比的。见识了更多的人事物，沐云然还愿意一直留在她身边，永远做她的师妹吗？ 一想到她们可能会有分离的一天，路清染感到害怕，那种担心与惧怕，逐渐将她笼罩，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沐云然永远陪着她？ 这个想法冒出来，路清染自己都吓了一跳。 路清染转头去看贤妃和皇帝，她明白，想要留住一人永远陪着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最亲密的关系。所谓长相厮守，就是趋近于永远的关系。 路清染想，她只是还不太适应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会有不再需要自己的一天这件事。她笑自己想太多，那一天或许不会到来，没必要为此忧心。 “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吗？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惋惜。” 斯人已逝，什么都没能留住。 路清染低喃，沐云然没听见。 贤妃嘲讽够了皇帝，不慌不忙地交代后事。 “灿儿，别怪母妃心狠，你本就不该存在，若是你没有害人之心，没有自不量力去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母妃不会对你下手。就算是你的父皇，若不是对皇后姐姐痛下杀手，我也不可能这样对他。” 贤妃一声叹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有谋害烨儿的想法。” 长孙灿面如死灰，他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自己的母妃，可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连父皇都斗不过母妃，他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本该大好的未来，原本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皇位，转瞬之间，全没了。他又哭又笑，喊道：“母妃，你好狠的心！” 不想沦为阶下囚，不想听到那些搞不清事实的人对自己的辱骂之言，长孙灿红着眼怒视长孙烨，诅咒道：“我死后，必将化身厉鬼，直到灰飞烟灭之前，都会缠着你！我得不到的，你就算得到了，也别想安生！长孙烨，你别想得到幸福，永远都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对你！” 长孙灿疯疯癫癫，狂笑不止，和气若游丝的皇帝一模一样。 “最好你也爱慕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就像你母后那样，心硬如铁，冷心冷情，不会爱上任何一人！” 长孙烨攥紧拳头，她却有中意之人，那人也却为女子。 “无论你说什么，你都没有机会了。本宫就当你被愤怒冲昏头脑，在胡言乱语，不与你计较。” 长孙烨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消化这事，倘若贤妃所言为实，那她的父皇，就是害死母后的凶手。她并不是一无所觉，她对父皇的恨意，有一部分也是来源于此。今天得知的秘密太多，该怎样隐瞒皇室丑闻，她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又或者，她真的应该隐瞒吗？母后是因为谁死的，她真的要为那个男人隐瞒吗？可不隐瞒又能怎样？真相大白固然能让她感到痛快，可对皇室的打击有多大她也明白。人皇犯错，可不仅仅是与庶民同罪那么简单。 六界各有一位统治者，分别是人皇、鬼君、魔尊、妖王、灵主，还有天帝。无论哪个，犯了大错，若还活着，会被送到六界中心的无垠之地审判。若是身死道消，魂魄会被关在无垠之地的囚牢水泽之中，引天雷之罚。水泽会疗愈灵魂，方便天雷无休止地惩罚罪君。 身为罪君，会被一直折磨到魂飞魄散。水泽的疗愈功效跟不上天雷罚带来的伤害，这是六界统领者都知道的事实。 人界出了罪君，在六界的话语权会进一步降低。 长孙烨纠结着，眉心紧锁。 好在没过多久，贤妃走了过来。 “我知烨儿有苦衷，你不必为此事烦心。有些事，也不必将其告知于天下。陛下死后，魂魄必然会被送到它该去的地方。那五位大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不会就此放过他的。有些事瞒不住，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此事。至少在人界，皇室还不能名声败坏。” 贤妃苦笑，她只能对不起她的皇后姐姐了，为了长孙烨顺利登基，为了名正言顺，总要牺牲些什么。 皇帝虽为罪君，却也还是人皇。只有他亲自将皇位传于下一代，那人才能真正继承大统，成为新的人皇。只有这样，在六界才能重新掌握话语权。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五界之人也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长孙烨震惊地看着贤妃，语气颤抖：“你……您还知道些什么？” 贤妃别有深意地笑着，“烨儿知道的，我都知道，烨儿不知道的，没必要知道。”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好事，贤妃走了出去，门外，黑袍墨发头戴玉冠的女子以扇遮唇。 贤妃轻松地笑道：“您来了啊，玉少楼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5 01:35:33~2022-10-03 22: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转兔絮 5瓶；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玉枕风的到来令在场众人始料未及, 尤其是沐云然和路清染。 二人对视一眼，将心中的震惊压下，往角落里退了退, 希望玉枕风不要在这个时候注意到她们。地图碎片还没拿到手, 就先遇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沐云然又气又急, 恨得牙痒痒, 心想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怕不是早就被这人盯上了。 俱魔楼在人界势力不小，老巢在都城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路清染不动声色低朝玉枕风那边看了一眼, 轻轻抚着沐云然的手背, 摇了摇头。 自打遇到玉枕风的那天起, 路清染就有一种这人知道很多秘密, 对自己和沐云然好像很了解，又对她们很感兴趣, 喜欢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在玉枕风看过来的瞬间，到达了巅峰。 沐云然察觉到路清染的手有一丝颤抖, 顺着路清染的目光看了过去，眉头一皱，侧身挡在了路清染前面。 玉枕风对沐云然这般“护食”的样子很满意，赞许般地点了点头。被扇子遮住的唇微微张开, 小声说了一句：“不错。” 跟在她身边的贤妃没听清，却也不敢多问。她和玉枕风是合作关系不假，但更多的, 是她仰仗着这位喜怒无常, 摸不清脾气秉性的少楼主。 还活着的皇帝看见玉枕风,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断断续续说道：“玉……玉少楼主……你快来救救朕。” 玉枕风没第一时间去瞧皇帝，侧目看了一眼低头不语，负手而立的墨门主，心情似乎更好了一点。 皇帝被无视，有些恼怒，可在这时候也不好发作。他一向认为这些个修士都是能人异士，就算是逆天改命也能做到，更何况是救他一个还有口气在的人？ “玉少楼主？” 皇帝不耐地催促，希望玉枕风快点过来救他。 玉枕风这时才有闲心过来问候皇帝，她装模作样地朝着皇帝行了礼，又露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上前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陛下？您怎么这样了？是谁伤的您？快和在下说说。” 沐云然和路清染见她在这里演戏，不忍直视。墨瑶微微抬起头，目光在玉枕风身上停留一瞬，眼神复杂。 玉枕风当然察觉到了，演出来的愁容消失，被笑意取代。皇帝见了更加不满，人人都敢怠慢他这个皇帝，都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直到这时，皇帝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他闭了会儿眼睛，再睁眼就看见了玉枕风。本以为对方是为了救驾而来，他才想要求救。可仔细一想，贤妃站在玉枕风身边低眉顺目的恭敬模样，皇帝吓得冷汗直流。本就虚弱不堪的他，像是和死了一样。 他不明白啊，无法理解身为九五之尊的自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皇帝满眼都是怨恨，被所有人背叛了的他，此时此刻还想试着说服玉枕风，让她救自己。 “玉少楼主，你知道的吧，俱魔楼和皇室的关系。” 皇帝一脸严肃，勉强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有气势一点。 “嗯……本尊应该知道吗？” 玉枕风合上扇子，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换了自称，皇帝瞳孔一缩，知道玉枕风生气了。 玉枕风悠哉悠哉地走到皇帝身边，嫌弃地观察着皇帝，似在思考皇帝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被人像是打量牲畜一样看着，皇帝怒气攻心，一口血喷出来。那血在碰到玉枕风之前，被她轻易躲开，水幕在身前张开，将那脏血与玉枕风隔开。 “啧……可真恶心。” 玉枕风挑眉，拿扇子挡住半张脸，像个见不得脏东西的王公贵族一样。 皇帝此时已经没力气骂人了，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为什么……俱魔楼收了朕多少好处，少楼主难道都忘了吗？” 玉枕风不认可地摇头叹息。 “陛下，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俱魔楼向来都是拿该拿的，拿应得的。您有求于俱魔楼，俱魔楼才会收钱办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楼内的交易册上都有。陛下不妨好好想想，有些时候，您这东西都送到了哪里？真的是送到了本尊和家父那里吗？” 好话说完，玉枕风换了表情，阴沉着一张脸，如同此刻殿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本尊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哪怕是人皇，也也不行。更何况你还是个早没了紫气护佑的凡人，竟然还敢出言威胁。” 一道紫雷划破天空，雷鸣之声震耳欲聋，足以吓破在场半数之人的胆。 风雨欲来，空气变得潮湿起来。 “本尊就大气一点，原谅你的过错。不过嘛，我和贤妃娘娘做了个交易，她会不会放过你，我可不好说。” 玉枕风细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皇帝与她对视，愤怒的表情转为惊讶。 他眨眨眼，再去看玉枕风的眼睛时，那金桔色消失不见，墨色的双眼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 “马上就要退位……哦不，马上就要驾崩的陛下在想些什么？” 殿外，暴雨骤降，狂风呼啸。 皇帝吓得嘴唇哆嗦，眼看着就要咽气。 玉枕风这次摇头的幅度大了点，似是真的在关心皇帝一样，眼里有了温度。 “陛下，您该下诏了，传位于谁，您明白吧？” 玉枕风拍了拍手，一位衣着整洁的小太监走进来，将传国玉玺等物件端了上来。 墨瑶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她看见玉枕风用灵力勉强为皇帝吊着一口气，迫使他写下传位诏书。她无能为力，也不能改变这一切，因为玄门是绝对中立的存在。天命如此，不可更改。 皇帝感觉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明明已经累得快要昏过去，疼得恨不得现在就一死了之。可手臂却像是被丝线缠绕操控着一样，违背了他的想法，自己动了起来。 大太监扶着他，小太监没管住自己，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他眼睛无神，怪吓人的。没敢继续看，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诏书写好了，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能写出来的工整字迹，叫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沐云然和路清染看着这荒谬又叫人毛骨悚然的一切，不约而同地想，外面的雨是大了些，大到令她们这些修士都觉得冷。 “看来玉枕风的身份很特殊。” 路清染点头：“不像人。” 二人的耳语声没人听见，今天开始，她们要更加警惕玉枕风了。 一想到这女人来了皇宫，沐云然就觉得头疼。她瞄一眼长孙烨，心想也不知道说好的东西能不能拿到手。 不论如何，碎片一定要到手。 玉枕风满意地拿起诏书，问道：“还需要本尊教你们做事吗？” 小太监顿时汗如雨下，连滚带爬退了出去，不顾风雨，在宫内奔走，一边大喊。 “陛下遇刺，在场众人都是见证者。本尊是陛下请来做客的，见到了慌慌张张跑出殿外的太监，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发现了子弑父、臣弑君这种惊天大事。” 玉枕风踱步，来到墨瑶身边，缓缓说道：“身为俱魔楼少楼主，陛下有命，焉敢不从？这才受陛下之托，控制住了疑似谋害陛下之人，也就是你，三皇子。还有，帮助陛下写下传位诏书。陛下感念先皇后温良贤淑，认为有勇有谋，品貌俱佳的大公主是最适合的继承人。至于三皇子的母妃，贤妃娘娘以及她身后的亲族，都是帮凶，早有谋害陛下之心。” 玉枕风冲着墨瑶眨了眨眼，笑着看向贤妃，问：“贤妃娘娘，我这样说，你可满意？” 贤妃也笑了，“少楼主所言都是事实，我又有哪里不满意的呢？是灿儿沉不住气，听信外祖与舅父所言，以为陛下要将皇位传给别人，这才提前下手。实际上啊，陛下是想传位于他的。可惜，最后还是便宜了大公主，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玉枕风不仅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颇为受几位皇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信任。原因无他，不过是玉枕风左右逢源，能最大化满足那些贪心的凡人。那么把柄这种东西，不是很容易就会产生吗？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皇帝不甘地看着贤妃，看着每一张记忆中熟悉的，现在却陌生的脸，目眦欲裂。 不算英明的帝王，咽下最后一口气。到死，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不，其实是有的，那就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也不该对那些人太好。 玉枕风看着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转身背对众人，双瞳的颜色发生变化，金橘色的眼睛毫无悲悯，只有冷漠与不屑。 “就凭你，还想与本尊处在同一高度吗？” 她的声音很轻，谁都没听见。再转身之时，那眼睛又恢复成了墨色，像是从未有过变化。 “我想，两位仙师应该不会去外面说些谎话吧？毕竟你们也是看中大公主……看中新皇的不是吗？” 玉枕风瞬息之间来到沐云然和路清染面前，她今日穿了一双特意加高了的鞋子，此时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颇为得意。 此时此刻，她们就该这样，她在上位，这两个人在下位仰视她才对。 沐云然没忍住朝下看了一眼，心说，有病。 沐云然刚要开口，路清染拍了拍她肩膀。 “我来吧。” 沐云然不想让开，她没忘，是玉枕风害得路清染变成这样。 “哟，这是沐仙师啊，还是沐小狮子在这护食呢？” 第53章 沐云然开始假笑,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恶狠狠地话语。 “我要是狮子，第一个就咬死你。” 不知道为什么, 自打沐云然第一眼见到玉枕风的时候, 心中就升起厌恶的感觉。厌恶到忍不住说些幼稚的话语, 只为了能或多或少的回敬对方。沐云然有种预感, 玉枕风还真就会小心眼地被她气到。 果不其然, 玉枕风笑地更加虚伪，她匆匆瞥了墨瑶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沐云然眉心处。 “都多大了, 还说这种话,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指尖用力一推, 将沐云然推倒在地。 沐云然的臀部与地面亲密接触, 摔得很结实，发出闷响。 路清染当即变了脸色, 急忙去查看沐云然有没有受伤，眼神不善地盯着玉枕风，生怕这喜怒无常, 让人捉摸不透的少楼主又做出什么坏事。 玉枕风听见沐云然的吸气声，心情颇为愉悦，她才不在乎沐云然和路清染对自己的看法。不如说，她更喜欢被这二人讨厌, 越讨厌越好。本就做不成朋友，甚至还有旧仇，她们之间, 越恨对方才越让玉枕风心情舒畅。 墨瑶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玉枕风, 不赞同地摇摇头。玉枕风笑容微敛, 看着沐云然和路清染的眼神冷了不少。不再是方才的捉弄，现在，她是真的想弄死她们两个。 “算了，本尊今天心情还不错，就不为难你们了。两位仙师，离开皇宫之后，就去冥界吧。那里，有你们要的东西。” 路清染心生警惕，玉枕风的想法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捉摸。就方才那段话，竟让她觉得，玉枕风其实并不想抢夺碎片，而是想帮她们集齐碎片，拼好藏宝图。 路清染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荒谬，玉枕风将她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害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帮她们？不在这个时候抢夺碎片，或许是想利用她们，在她们拼好藏宝图的那一刻，顺势抢夺。 沐云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她嗤笑一声，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少楼主可不像是大善人。” 察觉到玉枕风并不想现在就对自己和路清染下手，沐云然也不再憋着，不好听的话一句又一句地往外冒。她和玉枕风的实力差距太大，讨好又没用，那还不如过过嘴瘾。对付喜怒无常的人，或许不按常理出牌才是正确的选择。 玉枕风抬腿就是一脚，在沐云然的屁股蛋子上留下一个淡淡的鞋印。 “爱信不信，有本事就别听本尊的，尽管去做那无头苍蝇。” 玉枕风玩够了，拍了拍手，留下两个人帮忙处理事情。 沐云然揉着屁股，看着玉枕风的背影，面无表情。 “师姐放心，总有一天，玉少楼主会有求到我们的时候。” 路清染有些意外地看着沐云然，她倒是不知，沐云然何时变得这么狂妄了。不过她倒是相信沐云然的，因为她也有这种预感。天道好轮回，有些人总会因为自己曾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论你是谁，不论你站的多高。 绣着复杂花纹的地毯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那是属于老皇帝的。 路清染看了一眼，唇角上扬。 你看吧，就连人界至尊的皇帝，不也付出了代价吗？ 皇帝驾崩，这是大事，很快，怀着各种心思的人匆匆赶来，拦住了以墨瑶为首的修士。 沐云然和路清染跟在后面，任凭皇族中人和几位大臣怎么问，都只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一一应付。 玉枕风提前通知了位高权重的齐王，要他一定捧着长孙烨，尽快登基。 齐王虽然想趁这个机会做皇帝，却也不能不听玉枕风的话。 齐王一派和宰相一派吵了好几天，最终给老皇帝的死因盖棺定论。尽管宰相不信老皇帝是三皇子害的，也不得不在“证据”面前低头。 先帝驾崩了，那么新帝改选谁才好呢？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诸位皇子都想趁这个机会，自己上位。 宰相盯着齐王，皮笑肉不笑道：“齐王以为，该选哪位皇子？” 齐王冷笑，“该选谁不是由我等来定的，陛下驾崩之前，已经留了遗诏。王公公，该宣布了。” 王公公，也就是老皇帝身边最信得过的老太监从锦盒里拿出遗诏，文武百官见了，纷纷跪拜。 当王公公宣读完之后，文武百官有的窃喜，有的心下一惊，更有甚者，差点失态。诸位皇子更是急得想要上前去看看，这遗诏是不是真的。 宰相对这个结果没有意见，只要新帝是先帝的孩子，又是德才兼备之人，那么谁都一样。只要不是齐王就行。 对此有异议的声音，都被齐王以雷霆之势压下。先帝入皇陵，三月后，新帝登基。 昭告天地，祭祖结束之后，长孙烨的名字上了六君榜。 至此，新的人界之主便是人皇长孙烨。 在宣读完遗诏当天，长孙烨便兑现了诺言。 “二位仙师，藏宝阁里的宝物，除了事先说好的那件外，二位还可以挑选三件。” 长孙烨拿出藏宝图碎片，递给沐云然。 在感应到另一片碎片的时候，原本被收起来的那片碎片在空中浮现。两片碎片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从未被撕成两片过一样。 沐云然收好藏宝图，对着长孙烨拱手行礼。 “多谢大公主了，那我和师姐就先去里面转转。” 长孙烨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转身离去，给沐云然和路清染留出空间。 二人进了藏宝阁，一个时辰后，沐云然将三样宝物拿给长孙烨过目。 长孙烨看出其中一件是保命法器，一件是一瓶帮助突破的灵丹，还有一件是一块冰蓝色的玉。那玉呈椭圆形，边缘近乎透明，越往中间，颜色越深。那片冰蓝色里，像是有一把剑在里面。 沐云然见长孙烨盯着那玉看，笑着解释道：“大公主是想知道这玉是什么吧？那在下就给大公主说说。这是块冰系剑玉，适用于冰灵根修士的佩剑。至于品阶嘛，是我见过的剑玉里，最高的。” 长孙烨自然知道这剑玉品阶低不了，见沐云然面露喜色，就知道这剑玉才是这三件宝物中最好的。她不是冰灵根，倒也不会舍不得。 “恭喜二位仙师得此珍稀宝物。” 沐云然和路清染对视一眼，二人皆听出言外之意。 路清染上前一步，拿出早已写好的一本册子，递给长孙烨。 “大公主，这是到元婴境为止的修炼心得。” 长孙烨闻言，双眼一亮，连忙接过。于她而言，一些不适用的宝物远没有这份修炼心得价值高。 “本宫在此谢过路仙师，他日若二位仙师遇到困难，本宫定会倾力相助。” 沐云然和路清染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我等亦然。” 三人达成共识，成了朋友。 长孙烨送二人到了宫门，再三挽留无果，目送二人远去。 出了都城，二人齐齐易容，随便取了个假名，准备了些必要物品，动身前往冥界。 人界易进，冥界难寻。 想要找到冥界入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死。到时候不用你去找，鬼差自然会来找你。 当沐云然这么说着的时候，路清染没笑，有些严肃地点了点沐云然的额头。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沐云然见路清染好像真的生气了，立马坐直身体，往旁边呸了几口，保证道：“我再也不说了，师姐别生气。” 路清染见她认错态度良好，抬手摸了摸沐云然的头发。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二人坐在板车上，车上铺满稻草，坐着挺舒服。驴儿盯着胡萝卜，任劳任怨地拉着车，就想吃上一口。 沐云然将胡萝卜换了个方向，驴儿也转个弯。做完这些，沐云然躺在稻草上，从袖中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翠绿的嫩草，叼着，漫不经心地说着：“师姐，这都一个月了，冥界的入口在哪里啊？怎么这么难找，打听到的地方都不对。” 失败好几次，二人去了一趟玄门，拜托墨瑶帮忙卜算入口。 墨瑶简单问了下二人的目的，收取了一定费用之后，帮忙算出了一个入口。只可惜，冥界向来神秘，入口不仅难寻，还会消失。入口只有一个，它会随机出现在某个地方，或许一秒，或许一个月，便会消失，然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当沐云然和路清染去往卜算出的地方的时候，入口早就消失了。二人原本想再去找一次墨瑶，可还没有动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 因为墨瑶在她们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 “冥界只迎有缘人，尤其是好看的有缘人。” 沐云然问：“哦？为什么啊？” 墨瑶眨眨眼，叹了一口气。 “因为鬼君爱美丽之物，尤其是美人。” 沐云然“啊”了一声，随口说道：“原来鬼君好色啊。” 回想结束，路清染想了想，开口：“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思路。” 沐云然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凑近路清染：“什么思路？比如？” 路清染面色微红，往旁边挪了一点，白皙的手指弯曲，指节抵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比如，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和美人相关的消息。” 沐云然觉得这个思路不靠谱，鬼君是冥界之主，总不会为了看美人，丢下冥界来人界玩吧？ 沐云然摸着下巴，皱皱眉：“师姐，鬼君会这么闲吗？” 路清染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可她还想挣扎一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歪了歪头：“或许呢？” 或许鬼君就是这么闲呢？ 沐云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鬼君，什么美人都被她抛在脑后。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师姐好可爱，想捏。 第54章 寻找不到冥界入口, 二人换了个思路，开始四处打听与美人有关的消息。 说来也巧，在城外的一个茶水摊里, 二人听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名为“洛城”的城池里, 正要举办选美大赛。 沐云然和路清染坐在老旧的木桌前, 唤来茶水摊老板, 随意丢了一些铜板, 叫了壶粗茶，随口打听：“老板，他们说的选美大赛是什么啊？” 茶水摊老板将铜板放手里掂了掂, 顿时眉开眼笑。遇到大方的客人, 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大方的客人还是两位相貌不俗的女子, 笑容愈发真切了些。 沐云然和路清染特意换了衣装，与还在清云宗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沐云然换了身月白锦袍, 长发高束成马尾，用银色的发环固定，头戴银白云纹抹额。 老板瞧着那发环, 觉得挺新奇。寻常发环在他们这种老百姓看来就是一个有半指高度的圈，市面上贩卖的款式大同小异，只会在花纹上有变化。而眼前这位英气俊美的女子头上戴的，却不太一样。发环上有一根银色的斜立羽毛, 长度约有一指，与墨发相衬，造型独特好看。 老板觉得自己怕是遇到大家小姐了, 那么与这位大小姐同行的女子, 想来也是身份不凡。他目光移到路清染身上, 只来得及看清路清染身着杏色衣裙，还有那清丽秀美中带有一丝温雅的容貌，便被沐云然点了点肩膀。 “老板，你该说点什么了。” 沐云然语气不善，虽然面上还带着笑意，却将茶摊老板看得后背发凉。 老板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少说也有好几百，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当即弯了弯腰，行了个礼。 “小的从未见过二位这般不俗的姑娘，因此多有冒犯，还望二位姑娘多担待。” 路清染抬手拿起茶碗，浅尝一口，挡住唇边笑意。 沐云然见路清染一如往常那样从容淡定，也不与茶摊老板置气，只叫他快点说些关于选美大赛的消息。 茶摊老板专挑重点，指了指洛城的方向。 “这洛城啊，是有名的关于美的城池。洛城里的女子，大多是美人，因为美人太多，逐渐就起了攀比之心。女子们想成为最美的那个人，权贵与商人利用这点，不仅想出了选美大赛这种捞钱的比赛，还趁机贩卖能让人变美的东西。比如胭脂水粉，好看的衣裳。总之，一切以美人为基础的，有关美的事物，都能成为那些人的赚钱手段。久而久之，选美大赛成了洛城的传统，每三年举办一次，适龄女子均可报名参赛。” 老板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忧伤起来，不赞同地摇着头。 二人没有催促，知道这老板多半是有故事。 等了一小会儿，沐云然才问道：“老板，这选美大赛不简单吧？我的意思是，肯定有很多人参加，这怎么选出最美的女子，肯定很麻烦。” 老板苦笑：“确实如此，胜出的人不一定最美，最美的人不一定胜出。这里面的门道弯弯绕绕，小的一茶摊的小摊主，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说这个了，选美大赛在三日后举行，二位要是想去看个热闹，可得抓紧时间。不过都这个时候了，空着的客栈恐怕是没了。” 沐云然将粗茶一饮而尽，望着洛城的方向，沉思。突然，她半开玩笑问道：“姐姐，你说以你我二人的容貌，能不能当个前三？” 茶馆老板一惊，抬手欲言又止。 “那个，二位也想去选美？虽说非洛城人也可以参加，但我劝二位还是不要参加比较好。最好也打扮的普通一点，不要太引人注目。” 老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低沉的声音隐隐有着怒意。他这幅样子，让沐云然和路清染想到了困兽。野兽被困在笼子里，想出去却没有办法，只能发出愤怒又恐惧的叫声，以此作为抵抗。 路清染和沐云然对视一眼，看着老板：“多谢提醒。” 临走前，二人又打听了关于洛城的一些事，进入洛城之前，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打扮。沐云然扮作随从，一身黑袍，易容成了脸上带疤的肤色略黑的男子。路清染化了妆，打扮的如同大家闺秀，衣着看似简单，实则用的都是名贵面料，繁复的花纹出自整个人界最有名的绣师之手。一件成衣便是千金难求，量身定做的衣服，只能是与她有老交情的人开口，才能绣一件。 巧的是，路清染的师尊便与这位绣师交情不浅。在路清染成年那年，绣师托人量好尺寸，衣裙做好之后又托人送来。 路清染换好之后，在沐云然眼前转了几圈。 “怎么样？可还合适？” 沐云然露出一口大白牙，摸着下巴，朝着路清染竖起大拇指，用略粗犷的男子的声音夸赞：“大小姐穿什么都合适，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 沐云然还在现代世界的时候，就觉得电视里的那些“仙子”没什么灵气，尽管外表还不错，总是少了一丝神韵。直到遇见路清染，她才明白仙子就该是路清染这样。外表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气质。不论外表还是气质，亦或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姿态，都恰到好处。 纤纤玉手挡在唇前，路清染淡淡一笑，她知道沐云然嘴甜，也知道这人总喜欢逮着机会夸自己。可每一次，她都像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样感到欣喜。每一次，都在期待下一次，期待着沐云然又会说些什么来夸她。 许是与沐云然相处久了，心境发生变化。换做是从前，她并不喜欢这种浮于表面的无用夸奖。与其浪费时间听别人说这些废话，倒不如多花些时间修炼。变得更强，才是她所希望的。幼时曾做过的梦让她感到害怕，所以逼着自己越变越强。好像不这样，就会被什么追赶上，然后万劫不复。 路清染的笑容消失，她倒是忘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修为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倒退的迹象，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使出全力。哪怕有灵丸的帮助，情况也不容乐观。以她现在的状态，怕是要比掌门预计的时间更早就会彻底压制不住。 路清染盯着沐云然，从前她并不贪心，活多久都无所谓。可现在她却想一直陪在沐云然身边，这个一直当然是越久越好。修士最多能活几百年，飞升成仙能活更久。 在这个没有旁人的林子里，路清染许下愿望。书上说，六界之主可与天地同寿。她没那么狂妄自大，倒不必与天地同寿，只要能与沐云然相伴几千年就好。 几千年啊，那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行呢？她和沐云然要变得多强才行呢？ 事到如今，倒是无法欺骗自己了。 路清染轻叹一声，决定把这份感情暂且压下。如果能找到凤凰宝藏里的凤血草，能够解毒，再将这份感情告诉沐云然也不迟。 “师姐？你怎么了？” 沐云然见路清染望着天空出神，也跟着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 路清染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 “无事，我们往洛城赶吧，早点找到住处，再打听打听怎么报名选美大赛。” 沐云然跟上，将归鸿剑唤出，拿在手上，板着一张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路清染的护卫。 “大小姐说的是，等到了洛城，在下就去打听。” 二人有说有笑，日落之前，赶到了洛城。 身份证件是长孙烨帮忙做的假货，各种信息都是假的，路清染化名路冉，沐云然化名木归。 一进城，二人便引起注意。此行目的正是为了引人注目，因此，在寻到落脚客栈后，沐云然和路清染趁着夜色，在灯火繁华的洛城大街上游玩。 遇到新奇的小玩意，买。好吃的，买。路过首饰铺子，路清染毫不犹豫走了进去。身边有一位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的护卫跟着，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拦路。只不过，对路清染感兴趣的人倒有好几个。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走了进来，他们跟着路清染和沐云然走了一路，现在进来也是为了找机会与路清染结识。 洛城人爱美，尤其是美人。一个从未见过的美人出现，几个公子哥都猜这人是为了选美大赛来的。每次选美大赛都有不少外地人前来，有的为了长长见识，有的是来参加比赛，若是有幸夺得前十名次，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为首的公子哥上前，刚要打招呼，便被沐云然挡住。她们是想引人注目，可不想被没必要的人缠上。参加选美大赛也是为了钓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鬼君，可不是为了这么几条小咸鱼。 公子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便调整过来。大家千金身边肯定会跟着武力不俗的护卫，这才合理。他被护卫拦着才对，可不能因为这个就生气，给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公子哥行了礼，开口：“小生王有之，是洛城城主之子。在街上偶然间看到姑娘，便被姑娘的容貌气质吸引，便斗胆上前来，想与姑娘结识一番。” 路清染听完，弯唇浅笑。 沐云然听完，挑眉，控制好自己，这才没有面露嘲讽。 好家伙，如此自报家门，是笃定她们在听了他的身份之后，不会拒绝了？ 沐云然没让开，直到路清染选好一支簪子，随手插在沐云然发间，挡住沐云然，站在公子哥面前，沐云然才微微低头，守在路清染身后。 王有之悄悄松一口气，就在刚才，他还能感受到凛然杀气。 和这位美丽不似凡人的姑娘相比，又黑又丑的护卫可真是吓人。 洛城外，身着紫色华服的头上还插着一支粉花的女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守城兵士接过证件，瞳孔微缩。 不得了，这位大人物又来物色美人了。 第55章 路清染没有想要与王有之结识的心思, 她们来这里是寻找冥界入口的，最好能连鬼君一起钓了。 想要显眼，可不是想要和什么城主结识。如果真被带去了城主府, 还要花时间出来。不是路清染太自恋, 就以她这个容貌, 城主和这个城主之子想不想她离开城主府都难说。 爱美嘛, 可以理解。爱美人嘛, 简单来说，不就是好色吗？ 正巧，沐云然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王有之表现得彬彬有礼, 可眼里的那丝贪婪, 还是没能逃过路清染和沐云然的眼睛。包括后面的那几个公子哥也一样, 都在惦记着路清染。只是碍于王有之的身份, 没敢上前来说点什么罢了。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来洛城是有事要办, 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别的，还望公子见谅。” 这一番话，说的客气又不客气, 听得王有之面上一阵白一阵红。 沐云然偏头弯了弯嘴角，她的师姐还是那么会说话，叫人无法拒绝，又得忍住别生气, 叫美人看了笑话。 王有之不好冲着路清染发作，只能将矛头对准沐云然，希望借此来让路清染心生愧疚, 答应他的要求。 王有之上前一步, 看着沐云然, 面带不悦，语气却还是客气的。 “敢问这位兄弟，何故笑我？” 路清染没转身，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沐云然，将沐云然挡的更严实些，袒护之意明显到让王有之一行人更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是护卫保护主子，怎么现在看来，后面的黑面男子才是主子，眼前的姑娘才是仆从？ 主子护着仆从也不奇怪，怪就怪在路清染的举动有些过头。这让从小就接受主仆尊卑有别教育的公子哥们很不认同，都走到王有之身后，給他冲场面。 沐云然心想，真是到哪里都有不长眼的人。可能这就是女主吧，总是会吸引一些自视甚高的路人甲。 想起自己现在是护卫，可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师姐的维护，于是上前几步，将路清染挡在身后。 首饰铺的老板躲在后面看戏，他也早就看王有之不顺眼，每次都是这个人，看上了来他店里买首饰的姑娘，然后就想尽办法将人弄走。本来那些姑娘都已经选好了首饰，准备要给钱了。 因为王有之，他少了不少收入。而且，他也很担心那些姑娘都被带到了哪里去。只可惜，他只是个普通商人，根本无法与城主作对。洛城这地方啊，对于一些美丽的姑娘来说，可不是好地方。它就是被鲜花围绕的囚牢，吸引了好奇的姑娘，再将她们困在这里。 掌柜的一想到所谓的选美大赛，便嗤之以鼻。只有在洛城活了几十年的人才知道，选美大赛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近几年来，参加选美大赛的本地人越来越少。 掌柜的想，如果这位姑娘没被王有之带走，他还是告诉她快点离开比较好。 王有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怕眼前的黑面莽夫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给打了。 他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神冷了下来。这样的人，沐云然见过太多，就是没有经历过毒打，才会如此嚣张，不知收敛。 “这位黑脸兄弟，你还没回我？” 沐云然懒得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拔出归鸿剑，眨眼之间，剑刃就落在了王有之脖子上。 “大小姐先去挑选首饰吧，在下保证，不会再有任何苍蝇围着您转了。” 一句话，逗得路清染忍不住笑弯了眼，气得公子哥们面红耳赤，惊得首饰铺老板张大嘴巴，一句“好猛啊”差点脱口而出。 首饰铺老板心想，这小兄弟何许人也？出身哪里？ 王有之也这么想，在洛城还敢这样对待他，莫不是对方有大来头？ 路清染听话地去选了些选美大赛上会用到的首饰，目光落在老板身后的柜子上的一支玉莲簪上，抬手一指。 “请问，那个多少钱？” 老板回神，眼睛还忍不住往剑拔弩张的那几个人身上瞟，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报了个价。 “这个啊，十两银子。姑娘你真有眼光，这可是以洛城有名的清莲玉打造而成的，还是著名的玉石师傅做的。” 老板将这簪子夸的天上有地上难寻，各种赞美之词都用在了这簪子上。 路清染不懂这些，只觉得那簪子好看，莫名的还有种熟悉的感觉，便买了下来。 沐云然掂量着归鸿剑，在王有之的肩上来回移动，可把他吓得不轻。公子哥们也是大气不敢喘，生怕这来历不明的黑面阎王将王有之给宰了。 在洛城还敢这么嚣张，怎么可能没有背景？怕不是王公贵族或是将门之后来洛城游玩，估摸着是惹不起的。 王有之想起自己的舅舅好歹也是都城的大官，背靠齐王殿下，王家背靠大树好乘凉，总不至于怕了这来历不明的主仆。 现在的王有之还不知道他眼中地位尊贵的齐王殿下也得听长孙烨的，而眼前的主仆又是长孙烨眼前的红人，就算是齐王，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我敬你一声兄弟，你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劝你赶紧把剑拿开，本公子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主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沐云然“啧”了一声，归鸿剑贴着王有之的脖子划过，锋利的剑刃留下一道血痕后，离开了王有之的肩膀。 “小公子，做人呢，不要太嚣张。既然你的城主爹没教你怎么做人，那我就帮帮他，让你知道什么是怕。” 沐云然抓起王有之的手，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归鸿剑。这时，路清染也选好了首饰，付完钱来到沐云然身后。 “走吧，再买些吃的，就回去歇息。” 全程，二人都没再关注几个公子哥。而店老板也想起自己应该嘱咐一下路清染赶紧走，可一想，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 等王有之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清染和沐云然早就走远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王有之摸了摸脖子，血痕早已凝固，可疼痛感不会消失。他气得浑身发抖，冷哼一声，回了城主府。至于其他人，也匆匆回了家，想着这几天还是不要与王有之见面比较好。 首饰铺对面的一家餐馆里，紫袍女子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新奇地看着沐云然和路清染离去的方向。手指缠绕一缕墨发，发尾挠了挠脸颊，紫色的瞳孔里满是兴味。她的对面，坐着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黑帽男子，还有一名高些的白衣白帽男子。 “小黑小白，你们怎么看？” 谢、范二人还没适应女子给自己起的新名字，慢了一拍，才回道：“君……美女，那两个人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女子点头，将一大根炸虾塞进嘴里，咀嚼完才说话：“那说说别的，咱们要找的人，查到了吗？” 小黑回话：“回美女，查到了。是洛城城主，也就是王家人。” 女子擦擦嘴，优雅地品了一口茶，用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睛，声音有些慵懒：“王家啊，也堕落了啊，想当初前前前代家主还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唉，我就说啊，就应该让美人当家主才行啊！现在的家主是个长相一半的男子吧？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丑人多作怪！” 小白想起城主的样子，觉得那已经可以说是还算好看了。小黑小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他们的君上，果然对外貌要求很高啊。 这时，店小二将一碗浇满辣油的鸡丝面端上来，对着一脸疑惑的女子解释道：“这位客人，这碗面是那边的客人请的，是店里有名的辣油鸡丝面。” 整个二楼，除了女子一行三人外，就只有坐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她面前有一壶茶，还有一碟点心。 紫袍女子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带面纱的女子相貌不俗。这让向来喜欢美人的她来了兴趣，仗着自己更加貌美，一点都不客气低端着鸡丝面，坐到了女子对面。 店小二识趣地下楼，小黑小白一人继续坐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人坐到楼梯口，不准备放其他人上楼。 “姑娘贵姓啊？” 紫袍女问道。 戴着面纱的女子惜字如金：“柳。” “这样啊，柳姑娘请我吃面，是有事相求吧？说来听听，要是我能做到的话，不介意帮帮姑娘。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做赔本生意，事成之后，姑娘可要陪我去游湖，在洛城玩上几天。” 柳姑娘迟疑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自然可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紫袍女子用筷子搅动着鸡丝面，眼里有着怀念，语气也柔和不少。 “我姓古，叫古傀。” 紫袍女子随口起了个名字，对面的柳姑娘犹豫一下，也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柳映雪。” 古傀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想要求我办事，就得把名字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你。” 她从不帮无名无姓之人，也从不叫有名有姓之人白白冤死。至少，与她有交情的有名有姓之人，她向来都会替其找回公道。 古傀吃完面，便带着柳映雪去了自己找的住处。她在这洛城有固定居所，因为每三年她就会来一次，看看选美大赛，欣赏美人。 柳映雪进入院子，才有些后怕，见那两个长相古怪的男子没有跟着进来，这才松一口气。 古傀亲自泡茶招待，与柳映雪商谈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么说，你是来寻仇的？” 柳映雪心头一紧，她掩饰性地拿起茶杯抿一口。 “古姑娘何出此言？” 古傀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柳映雪：“因为你身后，跟着一个含冤而死的女鬼啊，是她叫你来找我的吧？” 古傀将伪装卸下一点，双瞳又变成了紫色。 柳映雪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握紧，一滴汗顺着脸颊滑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早就知道古傀不是寻常人。 “怎么了，小姑娘？我这样不好看吗？” 古傀没个正形，顺手取下头上的粉花，插在柳映雪发丝里，但眼睛却是看向她身后的女鬼，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女鬼见她这样，魂体发生变化，边缘像是波纹一样，足以证明她有多动摇。 柳映雪这时候才感受到古傀带来的压迫感，嘴唇发白，冷汗早已浸湿衣衫，身体颤抖无法停下来，哪怕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 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的深仇大恨，柳映雪逐渐冷静了一点，至少能开口说话了。 古傀温柔地看着她，不催促，修长细腻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着柳映雪的侧脸，指尖一挑，将面纱给揭了。 “我很喜欢美人，所以美人提出的请求，一般不会拒绝。小姑娘，说说吧，你为何而来。” 古傀摘下一片花瓣，指尖一松，花瓣顺着风，落在女鬼的魂体上。神奇的是，有实之物落在无实的魂体上，竟然也没穿过落下，而是正正好好地落在魂体的发间，让本来面色可怖的女鬼换了模样，变成了生前的样貌。 古傀面露怀念之色，正正经经地坐在椅子上，哀叹一声。 “看来倒也没有全都忘了，如今你成了鬼，就归我管。” 人皇和天帝也无权干涉，与鬼有关的事，她说了算。这下，该死的天帝总不能怪她留恋人间，多管人间事了吧？ 这时候的古傀理所当然地想，很快就会变成鬼的人，也归她管。 柳映雪组织好语言，将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古傀，女鬼告诉她，古傀是有大来历的，定会帮她们申冤。 古傀听完，洒脱一笑，倒也并不生气。 “真是有缘啊，我也是来寻仇的。这样吧，小姑娘去参加选美大赛，我会保你全须全尾地回到这里。放心吧，这次的选美大赛，不会再有美人沦为牺牲品了。” 古傀说完就走，临走前，给院子施了个结界，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她抬头望月，月亮散发出的奇异银光逐渐变成细线，朝着一个方向伸展开来。 古傀顺着细线指引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小黑和小白。 她们三个此时就在城主府最高建筑的顶端。 因为有结界，古傀也不怕有人听见她们的谈话，直接问道：“王城主还能活多久？” 小白唤出名册，看着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时间，回道：“七天后的子夜，属下会来牵走王城主的魂体。至于王公子，就交给小黑了。还有其余涉事者，自有其他鬼差前来办事。” 古傀看着王城主住的屋子，神色淡漠，没有悲悯，也无愤怒。 “就是有这种麻烦精，你们的工作量才会增加。也不知道人皇怎么管的，这么个谋财害命的货色还能活这么久。” 古傀感应了一下，原本还略带不满的脸瞬间喜笑颜开。 “哼，不好好管理子民的已经死了，活该。” 她颇为雀跃地想，什么时候能把天帝也拉去无垠之地劈两下呢？ “老友们都回来了，什么时候去找她们聚聚吧？” 小黑和小白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君上会很生气呢，毕竟这王城主害了那么多美人，还把君上中意的姑娘给害死了。看来他们的君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哦不对，是心胸宽广。 选美大赛的报名时间还有一天结束，天一亮，沐云然跟着路清染去了报名地点。路上，还碰到了一个同样从外面来的姑娘。 柳映雪按照古傀说的，自己来报名，她身后的女鬼被古傀留下，没有跟着。 快到报名点的时候，柳映雪被人撞了一下，还是眼疾手快的沐云然接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 柳映雪抬头一看，背黑面刀疤脸的“男子”给吓了一跳，惊叫着往旁边跳了一下，不凑巧地踩了来报名点物色美人的王有之一脚。 王有之刚想发作，就被沐云然一眼瞪了回去。 王有之想起父亲说的话，心想这主仆二人没有多久好日子过了。此时装作翩翩公子的样子，坦然接受柳映雪的道歉，走了。 沐云然露出无奈的表情，她用头发丝都能想到，王有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凑近路清染，小声说道：“师姐，那个傻子肯定在想咱们落到他们父子手里会有多惨吧？” 路清染看见柳映雪在看她们，刻意与沐云然拉开距离，不着痕迹低点点头。 柳映雪不好意思地朝二人道谢，报完名就匆匆回了古傀那里。 沐云然和路清染对视一眼，报完名也回了客栈。直到布下结界，确认周围没有能绕过结界偷听她们二人谈话之后，路清染才开口。 “那姑娘身上，有鬼的气息。” 沐云然擦着归鸿剑，认同道：“师姐说的不错，可我们又不是道士，没空帮忙抓鬼。再说了，那姑娘看上去状况还不错，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沐云然坐到路清染身边，抓起路清染的手拍了拍。 “师姐，现在最紧要的是钓鬼君，你的身体大于一切，知道吗？” 沐云然很少这么严肃地跟自己说话，路清染被她这幅样子给小小地震慑了一下。 路清染面色微红，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会格外在意与沐云然的肢体接触。其中也包括沐云然的气息，沐云然的眼神，会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更会在意沐云然会不会也对她有别的想法。 路清染在心底叹一口气，真的是，她都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会因为心上人的一个眼神，一个与平时不同的表现，就忍不住动摇啊？ 路清染捏了捏沐云然的手，笑着说道：“我知道，在沐师妹的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 路清染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沐云然对反应。让她失望的是，沐云然没有害羞，反而更加认真地看着自己，一本正经地回她：“师姐在我心里就是最重要的，因为师姐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那么我会觉得师姐最重要，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路清染脸越来越红，她有些受不了沐云然这样无自觉的行为，一用力抽回手，站了起来，撤了结界。 “我有点饿了，想去尝尝这家客栈的招牌菜，你要吃点什么吗？我一起点了。” 沐云然摇头，“师姐去吃就好，我再想想选美大赛开始后的行动计划。” 等路清染走出去之后，沐云然才想起来，她们早已辟谷，还会饿吗？ 早就隐身的系统：抱歉，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去外面找个马车，在马车底下待着。 系统好久没吱声了，沐云然都忘了它对存在。此时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沐云然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沐云然：哦，那你去吧，你个小系统，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和师姐是纯纯的师姐妹之间的情谊，你乱想什么？ 系统：你看我会信吗？ 那种违和感又出来了，系统觉得很不对劲，虽然现在的沐云然没有了冷冰冰的机器人的样子，可还是很不对劲。是宿主在嘴硬吗？还是因为宿主很迟钝？恶补几万本爱情小说的系统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女主她是心动了。 原书男主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系统认为自己的宿主应该是已经避免了被炮灰的命运才对。可为什么，它还在这个世界，没有回到主世界呢？难道说，任务还没有完成？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和沐云然说实话，只好选择闭嘴。幸好，沐云然也没有过度关注它。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又把系统忘到脑后。 …… 选美大赛于今日开始，参赛者共三十名，算是历届选美大赛中人数最少的一次。看着报名人数一届不如一届，王城主有些不高兴。他们做事很隐秘，也不会太贪心。每次都只把前三名带走，对外界宣称是引荐给地位更高的人，至于前三名怎么选择，都看她们自己。 不过嘛，在久住洛城的人眼中，有些事就没那么好瞒。时至今日没有暴露给龙椅上的那位，都是靠王城主的打点，还有对洛城百姓的警告。 但是历届前三很少有人能再看到她们，久而久之，一些听了传言并信以为真的姑娘就不敢来洛城了。只有生活所迫加上胆子大的女子才敢过来，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孤身一人前来。 由于人数不多，经过几轮筛选，有五名女子晋级。 路清染说当之无愧的第一，第二是柳映雪，第三名是改变形象的小黑。 古傀坐在高楼雅座上，欣赏着几个美人献艺。 当她看见柳映雪的表演的时候，愣住了。在三年前，也有一位姑娘，也是坐在那里，焚香弹琴。就连曲子都一样，只不过二人对这首曲子的理解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从古傀这个位置能看见王城主，直到此时此刻，她的眼里的怨恨才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而她身后被古傀隐藏了气息的女鬼，见到王家父子的时候，更是激动地想要冲过去让他们偿命。 古傀抬手按住女鬼的手臂，以眼神安抚她，像是对待爱人那样，有无限的耐心和无限的温柔。 “别急，等他们变成鬼之后，我什么都依你。你想叫这对鬼父子接受什么样的惩罚都可以，我……本君绝不拦着。” 这话只传入女鬼的耳中，她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坐在古傀怀里。 古傀笑了笑，她想，这就是小鸟依人吧？活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体验到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28 21:16:44~2022-12-01 21:0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王家父子听着曲子, 稳重些的王城主面不改色，年轻的王公子却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讶转为惊惧，他下意识朝父亲看去, 被注意到他异常的王城主用眼神安抚。 “吾儿怎么了？难道是柳姑娘的表演没能吸引你？那你就在这里写个分数, 她就当不了前三了。” 王家父子坐的位置周围没有别人, 他们是本次选美大赛最有发言权的两位评审, 另外三位评审坐在一起, 尽量保证选美大赛的公平。 余下两位参赛者的来历也不简单，她们都是洛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找来的良家女子，许给她们荣华富贵, 再给她们家里一些钱财,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将她们买下。而后自然是要捧她们成为前三, 好换取更多钱财, 运气好的话 ，还能靠她们和大人物扯上关系。 洛城的官场就是这么混乱, 靠着各种和美有关的人和物，来达到目的。 王有之擦了擦额角的汗，他随手在评分栏里写了个分数, 这才压低声音回话：“父亲，这曲子……怕是别有用意。”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他们害过的女子中，有一位令他们印象最深。起初, 他们只想独占那女子，因为她实在是过于貌美，美到不想与人分享。父子二人把她带回城主府, 选了个日子, 想要一起分享。只不过, 那女子过于刚烈，宁死不肯受辱，一头撞上在桌角，将父子二人的美梦彻底粉碎。 王家父子大怒，连夜处理了女子，城主府内，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城主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会觉得愤怒。锐利如鹰一样的眼神死死锁在柳映雪身上，像是要透过她，看到什么隐藏在更深处的东西一样。他才不信这曲子不是精心挑选的，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提醒他们，有人来寻仇了。 王城主冷笑，不将留映雪放在眼里。整个洛城都是他说了算，柳映雪今天可以夺得第一，明天就可以因为“意外”横尸街头。任谁都查不到城主头上，就算查到了，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王城主给柳映雪的分数很高，至少确保了柳映雪不会掉出前三。有人敢在洛城挑衅他，那他就接招好了，大不了再让当年发生的事重演一遍。 台下的沐云然有意无意地看着二楼坐着的王家父子，她没有错过王有之的表情变化，再看看台上安然自若，一心表演的柳映雪，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着下巴。 她就知道王有之不是好的，那么王城主只能比王有之更坏。沐云然没想帮着长孙烨处理王家父子，她环顾四周，希望鬼君快点出现，她好和路清染快点去冥界找碎片。 古傀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女鬼，仗着别人看不见她的动作，变出一支小花，就往女鬼头上插。 “看来有人找我呢，等处理完城主他们，我再去见见她们。你别急，一切都以你的事优先。” 女鬼满头都是古傀变出的花，变回本来容貌的她难得露出小情绪，有些不满又有些忸怩，抬手环住古傀脖子，拉近与她的距离。 古傀迎了上去，在女鬼唇上落下一吻。她不能亲人，但是可以亲鬼。在她看来，鬼才和她是同类。 选美大赛进行中，小黑上台表演，他不会人间女子学的那些玩意，只好跳一个在冥界里比较常见的舞蹈。 小黑口中念念有词，狂风起，云雨聚。原本晴朗的天气变了，阴暗的天空好似随时会落下雨水一般，看着叫人压抑不安。 王城主大惊，抬手按住想要逃跑的王有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摇铃，轻轻一摇，两名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修士现身，动作整齐划一，掐了个诀，朝着小黑而去。 台下的观众以为小黑是什么能人异士，不仅不害怕，反而很感兴趣。毕竟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洛城还有不少修士，就算是鬼怪来了，想来也伤害不到他们。 洛城的一些受过欺压的百姓心想，说不定这就是老天派了神仙过来，是来抓黑心的王城主的！ 沐云然和在一旁侯着的路清染眼神汇聚，不约而同地用了个护身符。沐云然好人做到底，周围的百姓都在她的护佑下，即使雨真的下起来了，也淋不到洛城百姓。 小黑感应到来了两个修士，有些惊讶，他只是跳个“招魂舞”而已，本来就只是个引导迷路的鬼魂快速赶赴黄泉路的普通舞蹈而已，怎么鬼魂没招来，倒是招来了两个修士？ 真是的，不用这么害怕吧，王城主。 按照规矩，他们可不能在对方阳寿已尽之前就把人弄死带走，所以在人界的时候，是绝不会出手的。至于人出不出手，会不会想着去刺杀王城主，他们也不会管。 小白隐身在柳映雪身后，就是为了保护她。此时正看好戏一般看着要对小黑下手的修士，心想这二位怕是也快要去冥界报道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刻钟，小黑这“招魂舞”才跳完。王城主站起来，扬声问道：“敢问姑娘跳的是什么舞？” 小黑随口胡诌：“这是祈雨舞，跳此舞，能唤来能为大地带来恩惠与祝福之舞。” 王城主显然不信，但是底下的百姓信了，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拆穿小黑，只能说些场面话，叫下一位选手上台。 路清染就是最后一个，为了拖延时间，她选择的是剑舞。 这剑舞和普通剑舞不同，可以在循环中变化，变化中循环。也就是说，跳多久都行。 能伤人的剑是不能拿的，上台前，有人拿了一把没开刃的桃木剑给路清染。 路清染身着白衣，没带面纱，三千黑丝半披半束，与前几位打扮不同，凛然飒爽之姿映于众人眼前，令人眼前一亮。 木剑随着身体舞动，一招一式，正是路清染结合清云宗教习的剑法，独创出的清云踏雪剑法。天空才晴朗了一会儿，又被云层覆盖，太阳被挡住，细雪飘飘然然落下。 看过好多届选美大赛的人拍手叫好，总算让他们看见点新鲜东西了。 王有之连忙用手点了点王城主，“父亲，您怎么看？” 王城主见多识广，原本以为路清染只是谁家的千金小姐，现在看来，或许并不只是如此。 “前日收到消息，宁将军家的大小姐带着仆从出门历练，或许这位就是宁小姐。” 这位宁小姐小时候遇到过一位修士，经过修士的有意培养，也学了几招。所以当王城主看见天空飘雪的时候也不惊讶，更加确定路清染就是宁小姐。他看一眼名册，只当那是化名。 王有之有些后怕，宁将军在朝堂上很有发言权，齐王殿下也忌惮他三分，若不是宁家世代忠良，不喜欢拉帮结派，搞不好可能都比齐王殿下地位更高。得罪了这样的人，齐王都不会保他。 “那怎么办？不管她是不是宁小姐，都不能让她做前三。” 王城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走心地给路清染了一个低分。 “前三就这三位吧，两个查清身份，一个送到陆府。” 王城主决定好人选，颇有些头疼。今年只能送一个美人，而且这个美人还不是他这边的。那对他来说，今年的选美大赛毫无意义，反而还要处理找上门来的仇家，麻烦的很。 每届选美大赛的前三都要先送到城主府，由城主府的人来教导她们礼，告知注意事项，这才会送到大人物那里。百姓们看完比赛就走，对后续并不关心，或者说没法关心。美人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普通人根本查不到她们去了哪里。也不是没有来闹事的，可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那么，五位参赛者都已经表演完了，请五位评审打分，约一刻钟后，分数会展示出来。” 主持的中年男子说完，退到一边，让五位参赛选手站在台上，可以尽情地展示自己，说不定评审人员就能改变想法，多给几分。 路清染抓紧时间展示自己，一边不忘观察四周。 古傀注意到了路清染和沐云然的一举一动，眼前一亮，也许今晚可以去城主府玩玩，带上她们一起。古傀怎么说也是冥界老大，连墨瑶都能做到的掐算，她怎么可能不会？而且她底下有无数鬼差，比人打听消息的准确性和速度都要更好，早就知道人皇换了，也打听到了沐云然和路清染在都城做的那些事。 “所以说啊，别管你是谁，就算是一界之主，也别做坏事。说不定哪天债主就来了呢？” 古傀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清染，再看看沐云然，又抬头望天。 她所期盼的那天，应该快要到来了。 “瞧吧，我就是个好鬼，只希望世界和平。” 古傀品茶吃点心，决定今晚带着女鬼去城主府耍一耍。只要不是太过分，别坏了规矩，天帝和人皇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要是不去，送到城主府的三位姑娘搞不好就要遭殃。 女鬼顶着满头小花花，一下一下地蹭着古傀的脸和脖子。古傀欣赏着美人，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忘了女鬼已经恢复神智，除了是个鬼这点以外，其余的和人没什么区别。 “还是美人最好啊，变成女鬼，就是再美，也让人感到惋惜。冥界的美丽女鬼已经很多了，我可不想台上的女子也变成女鬼。你说是吧，卿卿。” 女鬼抬手把小花花全部拿下来，砸在古傀脸上，从她怀里退出去，飘一边不吭声。 古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对方还是人的时候，她为了不坏规矩，只和对方接触过几次。砸明知对方心生爱慕之意的时候，选择闭口不谈，装作不知道。在对方被送进城主府被害死的时候，才开始后悔。 因此，古傀对女鬼有爱有愧。女鬼对古傀，有怨有爱。直到明白古傀其实不是人，而是冥界之主的时候，才释然。 话本子里经常写，人鬼殊途，不能待在一块儿，更别说跨越界线厮守在一起。 古傀厚着脸皮去抓女鬼的手，把鬼拉过来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女鬼才和她说话。 “好了好了，为了补偿你，今晚我们去逗逗王城主怎么样？” 女鬼与古傀四目相对，眼神复杂。 “你不是说，不能对人下手吗？” “是不能对人下手，可只是吓唬一下倒是无妨。比如让他们做个噩梦，在梦里被鬼寻仇，最后吓醒。然后呢，整夜整夜睡不着，在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付出代价。” 王家父子活不了几天，她做这些也不会加速他们归西，天帝也没办法怪她。 古傀拿出名册，看了一眼。那一页上，都是与王家父子勾结，并且时日无多的人。最长的还能活几个月，最短的也就是王家父子，还能活……几个时辰？ 古傀又看了一遍，她猛地朝下面看去，发现人群中多了几个身有煞气的修为普通的修士。 看来，寻仇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一刻钟后，主持的中年男子将几张平分表贴在公示板上。 “第一名，杨洋羊！第二名，柳映雪！第三名，黑美人！” 黑美人，也就是小黑。 小白听见这假名，险些笑出声来。 小黑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啼啼。万万没想到，君上会给他起这么个名字。 台下的观众笑的前仰后合，沐云然只觉得评审人员眼睛瞎了，明明她的师姐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第四名和第五名可以先下去了，稍后会有人给二位送上参赛奖金。” 路清染微笑点头，从容退下。至于第四名，脸色有些难看。没能入选，送她参赛的那位大人肯定会不高兴的。是现在跑路呢，还是再争取一下？ “接下来，请王城主来为前三位佳人颁奖！” 主持人率先鼓掌，台下的人大半都跟着鼓掌，沐云然眼睛盯着路清染，将人迎过来，退在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先留下来观察观察，我能感觉到，之前站我旁边的那位不是一般人。” 沐云然环顾四周，空气中传来的气味也不寻常。 “大小姐说的不错，也许那位真的来了，只是有意隐藏，以我们的修为，还探查不到那位的位置。” 二人选了个方便观察又能及时离开的位置，一人盯着台上，一人将视线落在高处。沐云然想，如果自己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起下面，当然更喜欢在高处观察全局。 古傀撤了结界，故意暴露在沐云然的视线之下，与看过来的沐云然实现相撞，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台上，王城主取下事先打造好的奖牌，先递给第三名。 小黑皮笑肉不笑，用矫揉造作的声音说：“谢谢城主大人。” 王城主被这声音给恶心到，有些后悔让小黑做第三。 接着是第二名的柳映雪，王城主比较喜欢她，要不是知道柳映雪目的不纯，还真想留下来。 他包养的还不错的大手抚过柳映雪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说了些有深意的话。 柳映雪忍住恶心的感觉，冲着王城主微微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杨洋羊经过专人教导，即便内心狂喜，表面上却端庄大方，叫本来觉得她容貌差了一点的王城主舒心不少。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两个蒙面人，他们冲天而起，鞋底上的御风符被催动，整个人朝着王城主袭去。 王城主大惊，赶忙往后退，一伸手抓住杨洋羊挡在身前。本来他还想抓住柳映雪，可柳映雪身边有股怪风，将他的手狠狠打偏，他根本抓不住柳映雪的肩膀。来不及多想，王城主连忙后退。 “王城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杨洋羊大惊失色，她拼命控制自己，不让尖叫从喉咙溢出，惹王城主不高兴。 王城主才没时间理她，见蒙面男子一剑刺来，毫不犹豫便把杨洋羊推出去。 蒙面男子瞳孔一索，急忙收剑，避开杨洋羊，朝着王城主追去。另一个蒙面男子的目标是王有之，飞身上楼，冲着王有之就是一顿乱刺。 两个蒙面男本不是一伙的，他们在寻仇的路上碰到，在一个村庄住了一段时间，相处的过程中发现对方也是来找王家父子寻仇，便约好一起行动。 现在想来，在村庄的那段日子，就是他们最后的还算幸福的时光。 两名修士一个保护王城主，一个保护王有之，在王有之被吓得乱窜，就差尿裤子的时候，及时出现，与蒙面男子交手。 台下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跑路。胆子大些的躲到远些的地方，好好看戏。 古傀命令小黑小白保护好两位姑娘，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是继续品茶，抱着她未来的夫人，一起观赏这出时候已到的复仇剧。 女鬼显然更激动，嘴里念念有词。古傀仔细一听，发现她说的都是想要王家父子快点被弄死的话。 古傀又看了一眼名册，不仅只是王家父子的阳寿缩短，还有几个与他们勾结的人也一样。他们的名字被一团黑气围绕，古傀分辨出那不单单只是快要死了的人才会有的黑气。 “煞气？” 古傀抬眼去望那两个蒙面男子，他们身上的煞气充斥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可不是简单的煞气。 所谓的煞气，要么是魔身上带着的，与人相处久了就会被人分走一部分。要么是人自身心术不正，快要堕魔的时候才会生出的东西。 古傀觉得那二人没有堕魔的迹象，在他们身上也没有感应出魔的气息。那么这煞气是哪儿来的？这六界，还会有第三种产生煞气的方法吗？又或者说，这是类似煞气的东西？ “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古傀气笑了，她还以为不好好管理子民的只有前代人皇，没想到魔尊也这个样子。她来人界一趟，还要帮着那个大叔收拾烂摊子不成？她是来寻夫人和帮夫人报仇的，别什么都丢给她啊。本来答应帮小丫头片子一个忙就不错了。 古傀抬手按揉额头，是不是她脾气太好，其他五界之主都想欺负她？ 沐云然和路清染抬手往眼睛上一抹，浓郁到如夜色漆黑的煞气快要将两个蒙面男子包裹。 路清染猛地抓住沐云然手腕，沐云然心下一沉。二人目光交接，沐云然偏过头去，又被路清染捏着下巴，被迫与其对视。 “这次必须听我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必须插手。” 无论如何，在清云宗弟子面前出现了与魔物有关的事件，都不能坐视不理。斩妖除魔，本就是修士的工作。 沐云然对王家父子的命运漠不关心，甚至还希望他们这样的人快点见鬼比较好。 但是……看着眼里都是恳求的路清染，她怎么可能拒绝。 “师姐真是狡猾，明知道我很多时候都无法拒绝你。” 路清染紧张的情绪被冲散，面上一红，“诶”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我去收拾那两个蒙面男，师姐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 路清染摇头，“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沐云然按住路清染，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等我回来，可以的吧。” 不等路清染回话，又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表演的时候用了清云踏雪剑法，掌门说的话你还没忘吧？尽量不要运用灵力，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都是因为你有灵丸。师姐要是不听话，我可就反悔了，不会帮忙抓住那两个蒙面人了。” 沐云然像是对小孩子说教一样，自己也幼稚起来。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路清染就喜欢她这幅样子。 “真是的，谁教你的，还学会威胁你师姐了？” 路清染再次感觉到，沐云然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躲在破庙神像后面的脏兮兮的乞儿，而是已经比她都要高了的英姿飒爽的充满吸引力的女子。 沐云然与她不同，长相更英气一点，路清染就喜欢她这副长相。 哪怕现在的沐云然还是个黑面刀疤脸，也不影响路清染对她的喜欢。 “我先去帮忙了，师姐稍等片刻。” 沐云然足尖一点，飞出去一段距离，归鸿剑出鞘，剑身被一层赤色灵气覆盖，及时抵挡住蒙面男刺向王城主的一剑。 沐云然“啧”了一声，心想自己要是慢一点就好了。拦住蒙面男伤害普通人是她要做的事，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王城主，她可不想救。 蒙面男瞬间察觉到自己不是沐云然的对手，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心急之下，竟然不要命地催动了煞气。煞气一旦催动，根据修为不同，能坚持的时间也不同。时间一到，肉身炸裂，魂飞魄散。 正与另一个修士交手的蒙面男停下动作，大喊：“你不要命了！” 下面的蒙面男冷笑，“我要是还想着苟活，就不会来寻仇了！周围的人都听着，不想死的就都躲远点，不然就别怪我拉着各位一起上路了！王家父子，害我小妹，叫我失去唯一的亲人。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蒙面男的怒吼，勾起了另一个蒙面男的回忆。他们也是在一个月前知道自己中了一种毒，这毒会让他们体内的灵气逐渐转化为煞气。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只知道一旦灵气全部化为煞气，就会堕魔。这还是赶路的时候，遇到的一位医修告诉他们的。 医修对此事感到好奇，询问了他们一路都去过哪里。在帮二人压制煞气之后，顺着他们途径的地方，寻了过去。 黄色的灵气转眼间变成黑色，以蒙面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凡是黑气所到之处，都是会被余威影响到的地方。 至少方圆十里的人和物，都会变成飞灰，不复存在。 第57章 古傀面色冷然, 这充斥着危险气味的煞气，让她心情很不愉快。到底要不要救洛城百姓，她有些犹豫。这显然是人界的事, 是属于人的一场祸事。 名册无风翻动, 凡是会被波及到的人的名字后面的那行字, 都发生了变化。那是人的阳寿, 现在无一例外, 剩余时间都在快速减少。 半个时辰内，方圆十里，无人生还。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比现在这状况更糟糕的是, 在听了选择自爆的那名蒙面男说的话之后, 另一个蒙面男也选择了自我毁灭。 根据每个人特性不同, 并不只有自爆一种选项。另一个蒙面男中毒的情况更深，他能更自由地操控体内煞气。虽然使用煞气的最终结果都会爆体而亡, 但他爆体而亡之后，伤不到离自己较远的人。如果是自爆的威力只是短短一瞬，那么这名蒙面男带来的后果, 可能好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影响。 煞气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它像是有意识一般，能自动寻找到容易附身的对象。它就是毒本身，能够在附着到无法抵御煞气的人身上, 然后将其感染，同化。最终，这样的人就会变得和那两名蒙面男一样。 煞气最先锁定的目标就是王有之, 这个没有灵气护体的普通人。纯黑的煞气像毒蛇一般, 在空中扭扭曲曲地前行, 速度不快，就像是在戏耍根本无法逃脱的猎物一样。 王有之不断往后退，保护他的修士挥出一道由灵力化作的剑气，企图斩断煞气。 当纯净灵力碰到煞气的一瞬间，灵力消散，化作星星点点的黄色光点，融入到煞气之中。吞噬了灵力的煞气变得大了一点，轮廓更明显，边缘的锯齿形都没了，线条圆润不少。 修士大惊，他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越看越觉得这煞气离谱又邪门。他觉得自己怕是没办法消灭这煞气，搞不好还会沾染煞气，变成那两个蒙面男那样。他是修士不假，也拿了王城主的钱，还有对方送来的好东西，可他并没有与王城主签订契书。 修士为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感到庆幸，契书要是签了，他可就没办法抛下王家父子跑路了。契书能够将他与王家父子的命运牵连在在一起，王家父子死了，他不死也要耗去大半修为。 “抱歉了王公子，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 修士将王有之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拿开，朝另一面修士喊道：“这煞气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快点离开比较好！” 那修士也这么想，二人交换眼神，十分默契地跳出去老远，御剑逃走。 王家父子还没来得及挽留，两名修士就没了踪影。 王城主破口大骂，王有之吓得屁股尿流，一个没留神，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王城主听到响声，顾不得逼近的蒙面男，朝着王有之的方向跑去。在看到王有之的伤势之后，果断地做出选择，朝蒙面男大喊：“你家妹妹是被他害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冤有头债有主，您二位要找对复仇对象啊！” 蒙面男才不管王城主的狗屁言论，停下来仰天大笑。 “好一出父子情深的闹剧，好看，真是好看！别急，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蒙面男一剑刺去，没人保护的王城主被刺中肩膀，脚下不稳，摔个人仰马翻。 没人再来护着这对罪有应得的父子，普通百姓早就吓得跑出去老远，现场的观众只有沐云然、路清染，以及古傀一行。 王城主捂着肩膀，一点一点往后退，慌张的样子叫人看了想笑。蒙面男看着他那肥大的肚腩，咬牙切齿。 “嘁！你这肥猪！瞧你那样子，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害我妹妹！还有那么多被你们毁了的良家姑娘！” 蒙面男双眼猩红，脸上有一条条血丝朝着眼睛的位置蔓延，他还有理智，可恐怖的模样却如同索命厉鬼，吓得王城主失禁，眼泪无意识地流下。 沐云然护着路清染在角落里，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眼里没有悲悯，漠然、冷淡，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然后，她好去会会那煞气。 “这东西还真邪门，灵力这种至纯之物都能吞了。师姐，你觉得我们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沐云然额角一滴汗滑落，她在看到煞气的一瞬间，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是兴奋。兴奋到颤栗，兴奋到想去试试，看看那煞气能不能吞了她的火属性灵力。 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她是真的很想看看，到底是她的火焰能烧尽一切，还是那煞气能将她的火焰吞噬。 从未有过的好胜心让沐云然有些不正常，这感觉就像是好久好久之前，她也做过类似的事，产生过同样的念头。这一刻，她无比自信 ，她相信只有她才能使用的火焰，会将世间污秽焚烧殆尽。 路清染侧目看向沐云然，与沐云然相处久了，她很快就察觉到沐云然有点不正常。 “小然，你怎么了？声音有些颤抖啊？” 路清染抬手按在沐云然肩膀上，发现沐云然的身体也在颤抖。 “你看着我，是不是被煞气影响了？” 路清染双手捧起沐云然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墨色双瞳里，是轻易就能看出的关心。 指腹的薄茧有点粗糙感，与脸部肌肤接触的时候，并不叫人觉得难受，反而有些舒服。沐云然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喜欢被路清染关心。 沐云然闭上眼睛，压下心中那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缓缓呼出一口气，用脸蹭了蹭路清染的手心。即使她闭着眼睛，路清染也能看出她一脸享受。 “我没事哦，多谢师姐关心。我只是觉得做我们这行的，出门在外，还真是闲不下来。” 路清染也有同感，想想这一路遇到的麻烦，她们好像不是因为要寻找碎片才开始旅行的，而是来帮人解决麻烦的。 “可能这就是天道给我们的考验，每个修士想要飞升成仙之前，总要接受许许多多的试炼。” “是吗？那不成仙不就好了？感觉好麻烦。” 沐云然睁开眼睛，眼里无神，对于成仙一事，下意识有些排斥。 “不提这个了，师姐，我先去处理一下那两位不人不魔的家伙。” 沐云然提起归鸿剑，一招鸿飞无踪，瞬间消失在路清染面前，快到没有残影。 古傀收回视线，觉得这两位有点不务正业。可一想到她们的关系，又觉得这样才正常。换做是她，只能比她们更粘她的未来夫人。 思来想去，古傀决定帮人界一个小忙。要是下面那二位解决不了煞气，她就造个护罩，将那两个蒙面男困在里面，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大不了等他们死后，给他们争取一个轮回的机会。 沐云然出现在二楼那个蒙面男面前，趁他不注意，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往下面的蒙面男身上一丢。护体的煞气在接触到沐云然手上的赤色灵力的瞬间，变得躁动，下一瞬，越来越稀薄，根本没办法护住蒙面男。 巨大的力道差点把两个蒙面男的骨头都弄散架了，二人躺在地上，五秒内都没能站起来。 “怎么回事？煞气怎么不好用了？” “谁知道？或许是那个黑面刀疤脸用了什么法子，暂时压制住了我们的煞气。” 蒙面男被同伙说服，这煞气有多厉害，他们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此时也不信沐云然真有能耐完全压制住煞气。 二人搀扶着站起后，集中精神，释放出更多煞气。浓郁如墨的煞气一圈圈将二人护在里面，形成一个螺旋。 沐云然也没闲着，用归鸿剑在左手掌心横着划了一个口子，右手食指沾了点血，在空中写写画画。 分四个方位，每个方位各有一个复杂字符。那不是人界通用文字，也不是修士学习过的任何一种符文。而是一种沐云然在梦中见过的文字。沐云然用它创造出了一个阵法，还有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招式。 古傀往前走了一步，身体贴着栏杆，眼睛死死盯着那赤色符文。 她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她曾在灵界的书里看到过。因为偷看了灵界的符文书，还被老鬼君教训过。要不是有灵主姐姐给她说好话，老鬼君可能会当着一堆开了灵智的灵兽面前，打她屁股。 “为什么……这个时候就会用灵界符文了？” 古傀不敢置信，后退几步，被女鬼搀着。 路清染博览群书，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符文。 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是在离开清云宗之前？ 路清染不得其解，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很久，如果沐云然学了什么新招式，还是这样奇异的招式，她怎么会不知道？ 路清染有些低落，她以为自己已经了解沐云然了，她们已经十分亲密，还在清云宗的时候，沐云然就会和她说很多话。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又学到了什么。从最初相遇的时候，路清染就觉得沐云然是个神秘的小孩，现在也这么认为。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透过那份神秘，完完全全地了解沐云然。那她还能继续喜欢沐云然吗？她的小然，真的会有接受她的一天吗？不能完全互相理解的两个人，能一直携手吗？ 台上的沐云然，没发现自己的一个招式，就能让一个人震惊，一个人心生动摇。 四个字符散发着赤色光芒，字符与字符之间有赤色灵力连接，形成一个方块。 “四方阵，大红莲。” 沐云然如此宣告。 第58章 四个字符朝着四个方向飞去, 字符之间由灵力化线，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正方形, 包围了两个蒙面男。 两个蒙面男以为沐云然要救王家父子, 把沐云然当成了王家父子的走狗, 对沐云然也不客气, 放弃逃走, 提剑刺去。 银白剑身被煞气缠绕，变得漆黑。二人合力使出一个剑技，剑气裹挟着煞气, 形成一张大网, 封住了沐云然的退路。这还不算完, 在网扑向沐云然之后, 二人一左一右进攻，煞气变成了一人手臂大小的尖刺, 角度刁钻地袭来。 沐云然将归鸿剑抛到空中，归鸿剑发出剑鸣声，它有了自己的意识, 虽然还只是初有意识，却也能好好地操控自己。剑身灵气四溢，在空中斩了好几次，数道与火焰融为一体的剑气将煞气形成的网斩成好几段, 落在地上，又被火焰吞噬。 沐云然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尖刺刺中。 “小心！” 路清染焦急地声音传来, 沐云然这才有了动作。食指和中指并拢, 竖在唇前。催动四方阵的口诀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 每说完一个字，空中就会出现一个灵界符文。符文穿成一串，形成锁链，禁锢住了两根尖刺。在四方阵里，一切对于布阵人来说有害的东西，速度都会被削减到最慢。在沐云然眼里，无论是网还是尖刺，都慢到像是乌龟在爬一样。 四个字符与锁链连接，源源不断地朝着锁链输送灵力。尖刺出现裂纹，被赤色锁链勒断。煞气如同被火焰附着的纸张，在空中被焚烧，直至燃为灰烬。 沐云然抬手指天，一朵红色的莲花在她指尖形成，那是纯净的火灵力凝聚而成的。小莲花疯狂地吸取火元素，越变越大，直到变成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才停下。 这个大小，看呆了两个蒙面男，还有尚且保持清醒的王城主。 沐云然转过身来，面朝王城主，皮笑肉不笑，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隐隐有一点赤红。 “这个人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打算救他了。但是我不救他，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你们。你们如果只是寻仇，那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现在送你们上路，说不定还能轮回。如何，要不要乖乖站在原地，让好心的我送你们去死呢？” 沐云然背对着其他人，能看清他表情的，只有王城主。 王城主恐惧到说不出话来，现在他认为，比起两个蒙面男，沐云然更可怕。 大红莲浮在空中，像是要连王城主一起烧了似的。 沐云然蹲下，凑到王城主耳边说：“其实我也可以救你哦？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将功补过？其实我是陛下派来调查洛城的一些不光彩的事的人，正好查到了你头上。你自己选吧，是留命多活几个月，供出与你勾结的人员名单，还是选择现在就地去世？” 王城主心肝胆都颤，在听到还能多活几个月的时候，突然不颤了。 “真的吗？我真的能多活几个月？” 沐云然露出亲切的笑容，“真的哦，我不会骗人的。你自己有价值，如果你老实交代，在去都城面圣之前，都能活着。不要给我讨价划价，你要是拒绝，我现在就把你丢给他们。” 王城主刚升起的小心思就被戳破，只好老实交代，告诉沐云然几个小人物，还说在他的城主府里，有名册。 沐云然当场从王城主身上撕了一片布，用灵力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烧了。一只红色的灵力小鸟出现，飞往都城的方向。这样一来，长孙烨就能收到信息。 就帮到这里吧，毕竟她挺讨厌女子受苦。 “你没救了，你和你的儿子都中了煞气，又受了伤。放着你们不管，也只会变成他们那样。所以，你们也和他们一起吧，黄泉路上为伴。” 一阵风吹过，托起王城主和王有之，将他们丢到两个蒙面男面前。 沐云然当场变脸，王城主愣住，反应过来后不停求救。 古傀一言难尽地看着沐云然。 果然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本质还是没变。 “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两个蒙面男确定自己不是沐云然的对手，更确定她不是王家父子的走狗。尚能保持理智的两个蒙面男将面巾扯下，露出真面目。 沐云然没见过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朝着沐云然抱拳行礼，“大恩不言谢，若有来生，必将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沐云然摆摆手，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们二人是如何对王家父子泄愤的。 “刚才说话的时间不算，现在开始，十个数。” 沐云然一字一顿地报数，特意拖长字音。殴打声传入耳朵，沐云然只当听不见。一开始还能听见王城主的痛呼和求饶声，之后又多了被打醒的王有之的声音。十个数，足足数了半分钟。 没人会同情王家父子，就连路清染，也只是选择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正如沐云然说的那样，被煞气侵蚀的王家父子，会变成蒙面男那样只是时间问题。救人不救堕魔者，也不救恶贯满盈之人。就算偶尔会救那么一次，也是为了能让人界的律法能够审判他们。 “时间到，请四位排排站。” 两个蒙面男很听话，一人抓住王城主，一人抓着王有之，并排站好。 沐云然抬手一指，大红莲移动到四人头顶。莲花将他们包裹，花谢花开，四个人不见踪迹，只有燃烧着的红莲，净化掉了污秽。 最后，花也被火焰吞噬，什么都没有留下。 煞气真的被焚烧消失了，在红莲火中重生的四个魂体，飘到古傀身边。 沐云然和路清染看不见被施了法术的魂体，古傀大袖一挥，将它们装进去，等有时间的时候再送他们去黄泉路。 沐云然叹一口气，回到路清染身边，瞬间蔫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路清染，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可怜小狗。 “对不起，师姐，我没能听师姐的话。” 路清染知道这是沐云然管用的招数，可偏偏她最吃这套。吃软不吃硬，尤其看不得沐云然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要不是还在外面，路清染还真想把人按在怀里，好好安慰。 沐云然凑到路清染身边，脑袋一歪，贴着路清染的头。 路清染哄着她，温言软语，宠到没边。 古傀“噫”了一声，双手在胳膊上搓了搓。 “真是肉麻，以前就会旁若无人一样地做这种事，现在也这样！” 该死的是，她总是逃不过被忽视被强迫在旁边看着的命运。 女鬼的手搭在古傀手臂上，担心地望着她。 “你怎么了？” 古傀咳嗽一声，恢复正经模样。 “无事，多谢卿卿关心。好了，该到本君出场的时候了。卿卿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要和我一起下去会会她们？” 女鬼都没思考，挽着古傀的手臂，正色道：“我和你一起，你别想再丢下我。” 古傀心情复杂，对于曾经抛下她这件事无比愧疚，一时之间心疼地将女鬼抱在怀里。 “等我忙完这事，就带你回冥界。你放心，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回去之后我就着手准备我们的婚礼，我还要昭告六界，冥界多了一位女主人。” 女鬼只是魂体，即使很害羞，脸也不会红。她幸福地闭上眼睛，唇角弯弯。 “我现在感到很幸福。” 古傀松开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虽然待会儿你就能知道我的真名，但我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免得你不高兴。” 古傀双手按着女鬼肩膀，表情严肃又紧张。她想起自己在成为新任鬼君的时候，朝着众鬼宣告自己的名字之时，也是这样紧张。 “时卿，古傀是我对外的化名。我的真名是古月明，是冥界之主，是统领万鬼的鬼君。” 古傀说完，给了柳时卿一个消化的时间。 柳时卿愣了一小会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古月明的头。 “我知道了，月明，我们下去吧，先去把事办完。” 柳时卿的笑很温暖，一如三年前的那个中午。阳光从窗户投进来，照在闭目浅眠的古月明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在古月明的记忆中，柳时卿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不过在装睡，想看看柳时卿会做些什么。 柳时卿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帮她挡住阳光，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些。 古月明知道，那时候的柳时卿，就已经对她心生爱慕。只是她们都在装傻，装作不知道。装到最后，柳时卿死了，她也后悔了。 如果她不是鬼君，那么这就是一个胆小鬼犹豫到最后都没有勇敢一次的可怜又可恨的爱情故事。如果她不是鬼君，她会选择装傻吗？ 幸好，她是鬼君，可以查到柳时卿的魂体在哪里。幸好，柳时卿愿意给她一个挽回的机会。 古月明擦了擦眼泪，她是个没出息的鬼君，也是个爱美的鬼君。在美人面前落泪这件事，应该不算没出息吧？ 古月明带着柳时卿，身后跟着小黑小白，来到沐云然和路清染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古月明，是你们找了好久的冥界鬼君。” 古月明不想在她们面前用化名，容貌也一样。 “对了，这是本君的真名。二位是不是也真诚一些，以真面目示人啊？” 沐云然和路清染对视一眼，朝着古月明行礼，快速卸去伪装，恢复本来面貌。 古月明好好欣赏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我从一位老友那里听过二位的来意，事不宜迟，走吧，和我去一趟冥界。” 第59章 沐云然和路清染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她们是准备找鬼君的，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自己就是鬼君，有点防备心的都不会立刻相信。 古月明歪歪头, 还是一旁的柳时卿提醒她, 这才反应过来沐路二人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不相信本君啊, 无妨, 本君大度, 这次就不生你们的气了。要知道，本君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被质疑身份。” 古月明的瞳色发生变化, 卸去伪装, 露出原本的冥界鬼君该有的样子。额头中间没有头发遮挡, 显露出彼岸花纹。柳叶眉下, 是极具魅惑力的紫色双瞳。 古月明手一挥，让沐云然和路清染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冥界入口在二人旁边打开。紫红的漩涡另一头, 就是冥界。 做到这个份上，古月明的态度可以说是客气过头了。这让沐路二人心生疑惑，难道是鬼君脾气好, 才这般亲切？ 沐云然想到鬼君提过的老友，猜测这位老友可能是清云宗的某人。 “怎么，还不相信？那本君可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再想要碎片, 就自己去找入口吧。” 古月明侧目看着沐路二人，颇有一种“我就看着你们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却不得不往里跳”的看好戏的感觉。 路清染是师姐，在面对一些地位不低的人的时候, 态度要比沐云然客气的多, 她也更擅长做这种事。 路清染微微欠身, 行礼，露出得体的笑容，“多谢鬼君殿下相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鬼君殿下，为我等带路。” 沐路二人与古月明一边是人，一边是鬼，人界和鬼界的礼仪也不完全相同。路清染作为人，也不准备对冥界之主过于放低姿态。所以这样就刚刚好，路清染是这么认为的。 古月明却不这么想，她可以接受很多人行礼，也习惯了人界的家伙们就喜欢搞这套虚的。偶尔觉得无聊的时候，也会朝着在冥界养老的老鬼君行礼玩。可是面对路清染对她行礼，古月明觉得很别扭。这别扭的感觉不亚于天帝跪下来给她擦鞋带来的震惊感。 古月明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这个礼，抬手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故作嫌弃：“本君不喜欢人界那套虚礼，你们若是真的想谢谢我，以后遇到在人界作恶的鬼魂，帮忙抓一抓。要是打不过，就唤他们两个的名字。谢必安和范无救，喊了就到。” 小黑和小白上前，算是和沐路二人打了招呼。 沐云然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古月明在面对沐云然的时候，态度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不长这样吧？本君喜欢美人，不喜欢丑男，赶紧变回来，不然不放你去冥界。呵……小家伙，你不会放心你的师姐独自一人去冥界吧？” 沐云然当然不放心，不仅不放心，还生怕鬼君将路清染困在冥界。谁知道这爱美出了名的鬼君，会不会对她师姐动色心。 沐云然不会运用水属性法术，只好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最后还是古月明看不下去，叫范无救打来了水，给沐云然使用。 沐云然收拾干净，露出真容，引得柳时卿发出惊叹。 古月明满意了，又不满意了。她看着沐云然的脸，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沐云然没察觉到古月明的情绪变化，她只想快点带着路清染去冥界，快点找齐碎片，快点找到凤血草。此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唤回古月明逐渐飘远的思绪。 “好了好了，这就走。” 古月明走到入口前，腿刚往里迈，小白就出来提醒：“君上，柳小姐还在这里，您看？” 古月明眨眨眼，她这时候才想起来，柳映雪还在。柳映雪和柳时卿都姓柳，她稍一思索，翻开名册，迅速查看。 “柳映雪，回老家吧，在那里你还有亲人。” 古月明的话语让柳映雪双眼一亮，她已经知道了古月明的真实身份，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还有点犹豫，因为她还想再见见姐姐。 “那个，我还能再看一眼姐姐吗？拜托您，我想和姐姐告别。” 两年前，柳映雪做了个梦，第二天，就得知了姐姐失踪的消息。她们姐妹相依为命，感情很好。在知道姐姐是失踪后，就决定去洛城找姐姐。在到洛城的那一晚，她看到了来找自己的柳时卿的鬼魂。再然后，就是姐妹二人商量着怎么找王家父子寻仇。 枉死的柳时卿被怨恨包围，忘了柳映雪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找王家父子寻仇，死路一条。 柳时卿看着一脸恳切的柳映雪，飘到古月明身边。一个眼神，就叫古月明答应了。 姐妹二人去到一边告别，小黑小白带着沐路二人先行一步。 古月明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柳时卿过来找她。 古月明伸出手，一如二人初见时那般，露出笑容。 “我来接你回家，时卿。” 冥界的入口缓缓关闭，漩涡变成一道线，消失不见。 古月明带着柳时卿回了一趟冥府，跟老鬼君打了个招呼，将柳时卿介绍给了老鬼君和几个好友之后，找了几个做事妥帖的嬷嬷鬼和丫鬟鬼，叫她们好好照顾柳时卿。 冥界的天空是紫色的，有月无星。 沐云然和路清染在封仙台上等着古月明，小黑和小白将二人带到这里后就离开了。 古月明换了身衣服，那是鬼君才会穿的黄泉六道服，与人界的皇帝所穿的衣服款式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花纹和图案上不同，用色也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鬼君不戴平天冠。 古月明的三千青丝被一根紫色发带束着，紫晶玉做的簪子穿过冥王冠，将束起的部分包在里面。 “是不是在好奇，冥界为什么会有封仙台？” 沐云然和路清染点头，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这里应该是得道成仙之人被封之时才会用到的场地。这封仙台无论是名字还是样式以及用色，都不像是冥界之物。 古月明意味深长地一笑，手指抚摸着封仙台三个字，眼中有得意之色。 “封仙可是有两个理解的哦？一个嘛，正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是册封飞升之人。另一个嘛，是封印的意思。不瞒二位，在很久以前，这里就封印过一位仙人。对于冥界来说，那可是犯了重罪的坏家伙。” 古月明还在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当年要是早点听燕归的话，冥界就不会经历那场浩劫了。她会提前坐上鬼君的位子，也是因为老鬼君元气大伤，只能勉强保持住魂体。将养几千年，才恢复成现在这般模样。 而被封印的那位仙君，真的有罪吗？ 古月明抬头望天，这里和人界不一样，这里的天空不与天界相连。 沐路二人对视，她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鬼君为什么要和她们将这些？ 完全搞不明白鬼君的意图的二人，默不作声。 她们不搭腔，古月明也没了闲聊的心思。 她指着封仙台中心的那块莹白宝玉，足尖一点，那里变得透明。封仙台内的一切，展露在沐路二人眼前。 数不清的锁链锁着一个女子，女子浑身上下除了锁链，没有其他能够遮挡她重要部位的东西。女子如同婴儿那般蜷缩着身体，陷入沉睡。红色的像是血液的液体组成了封仙台内的背景色，细小气泡在里面漂浮，隐约还能看见鱼一样的生物的轮廓。 不管怎么看，这都和仙人不相配。 “吓到了吗？的确不怎么好看啊。但是你们要进去哦，碎片就在里面。事先说好，封仙台内比起表面看上去的还要危险，一旦有人进入，那位被封印的仙君就有可能苏醒。该怎么解释呢？应该是感受到了人类独有的灵力波动，有可能会受到刺激。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不论这位仙君会不会醒来，那条看守仙君的冥鱼都会醒。它会无差别攻击闯入者，进入封仙台的人数越多，它就会越凶。该说的本君都说了，谁去，还是两个人一起去，要不要进去，你们好好商量。” 沐路二人面色凝重，她们就知道想拿地图碎片不会那么容易。和在皇宫得到的那片相比，这片的难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 沐云然苦笑，冥界好像确实就是地狱来着。 路清染心思一动，抬手捏住沐云然的袖子。 “你想一个人去，对吗？小然，我不同意。” 古月明瞥了路清染一眼，眼神有些怀念。 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那么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永远都会选择不听话吗？ 目光落在沐云然身上，古月明想知道沐云然的想法。 沐云然给了路清染一个拥抱，这个突然的拥抱让路清染猝不及防，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然，你难道真的想一个人去？” 沐云然没有放开路清染，任凭路清染推她，也没松开。 “师姐，人越多，那条鱼越不好对付。现在的你，真的能帮到我吗？” 更难听的话，沐云然说不出口。 要她说现在的路清染是无用的废物，是拖后腿的存在，她说不出口。这太伤人了，即便是从小就对她极好的师姐，在听了这话之后，怕是也不愿意理她。 换做是中毒之前，沐云然很愿意和路清染一起面对。可现在的路清染，只是个在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才能换取片刻力量的修士。 沐云然不需要，也不想要她这样。 “小然，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第60章 沐云然心神一震, 惶恐不安的感觉袭来，她慌慌张张地松开路清染，按住路清染的肩膀, 着急解释。 “师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那条鱼的力量强弱取决于进入封仙台的人数。这样的话, 多一个人只会让它更不好对付。” 沐云然用手指拨开路清染的额发, 没了发丝的阻挡，路清染的眉眼完全显露出来。 那双能令无数人在瞬间沦陷的眼睛，黯淡无光。路清染眼里的悲伤和自我厌弃, 让沐云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事。 “师姐, 你相信我吗？” 沐云然长舒一口气, 她想, 等拿到碎片之后，她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路清染的变化, 她看在眼里。换做是她，多半也会担心自己是否成为了累赘。 路清染盯着沐云然，一直没说话。好一会儿, 才伸出手搂住沐云然的脖子。 二人紧紧抱在一起，古月明很有自知之明地转过身去，走远几步，给二人留出空间。 体温透过布料传来, 路清染觉得这个拥抱好暖，像寒冷的时节里的阳光，令人贪恋, 想要待在那阳光下, 希望阳光一直照耀在她驻足的地方。 为了能永远待在那束光所照耀的地方, 她不会放弃追寻。世界很大，能遇到一个无法令自己移开目光的人，本身就是奇迹。 “小然，我会永远相信你。相对的，你也要永远相信我。” 沐云然的手在路清染背后上上下下抚摸，她在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安抚路清染的情绪。 “那当然，我会一直相信师姐，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只相信师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我觉得自己能完全相信的只有师姐一个。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放弃我，那这个人只会是师姐。” 沐云然的唇贴到路清染耳轮，“师姐，我就是有这么相信你。” 唇瓣的触感从耳轮传来，连同钻进耳朵里的温热吐息一起，熏红了路清染的脸。 直到这时，路清染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 身体也有点热，除了热，还有陌生的感觉。路清染连忙推开沐云然，如果她猜的不错，她真的因为沐云然的亲近，有了反应。 羞耻感将不安压下了一半，路清染揉着被唇瓣擦过的耳朵，视线飘到一边。 “那你去吧，别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路清染与沐云然对视，爱意透过眼睛，溢满而出。 可是沐云然看不懂，她只觉得她的好师姐一如从前，对她耐心叮嘱，是属于师姐对师妹的关心。 系统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变成小雪貂的它圈着沐云然的脖子，像条白围脖。 “宿主放心吧，经过系统检测，那条鱼不会对宿主造成致命威胁。宿主小心点的话，有一定几率全身而退。还有还有，这条鱼身上都是宝，宿主可以悄咪咪地从它身上拿点材料。” 系统的眼睛里冒出金钱符号，沐云然低头看了它一眼，庆幸这家伙是在隐身状态。 沐云然在心里和它沟通，无奈道：“你还真敢想啊，就不怕被鬼君发现，不放我们离开？” 系统蔫了，选择下线。 古月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提醒沐云然。 “那有劳鬼君殿下帮我看着师姐，我去去就回。” “好说，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本君保证还你一个毫发无损的师姐。” 客套完，古月明拿出一块木质的紫色令牌。令牌冒着鬼气，外围有紫火围绕。这是鬼君的专属法器，能够号万鬼而无一不从的冥王令。 封仙台需要古月明用冥王令开启，她将沐路二人赶到一边，唤出冥王令，大手一挥，紫色的火焰窜出，变成一个个字符，绕着冥王令。 字符在冥王令的加持下，变成一把剑，斩断了封仙台外面的锁链。 封仙台中间的玉石镜开启，古月明朝沐云然招招手，“你可以跳下去了，你进去的一瞬间，封仙台就会关上，那条鱼会立刻冲过来攻击你。等你拿到碎片之后，按照三下重两下轻的频率敲击玉石镜，封仙台就会开启。记住，你拿碎片可以，但不能对那条鱼下手。那条鱼要是死了，封印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古月明没在开玩笑，严肃的她，才显露出鬼君该有的样子。威严，不苟言笑，实力莫测，叫人不敢也不想与之为敌。 “我记下了，鬼君放心，我不会杀鱼，除非那鱼要致我于死地，否则我绝不还手。” 有了沐云然的保证，古月明放心了。 跳下去之前，沐云然回头看了路清染一样，朝她挥挥手，露出笑容。 “师姐，我去去就回。” 这一幕，让路清染有些恍惚。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曾经历过一样。 在寻找碎片的旅途中，路清染觉得，有什么开始产生变化了。她忍不住心生欢喜，她好像很期待这变化的到来，哪怕她说不清楚原因。 沐云然纵身一跃，消失在赤红色的封仙台内。玉石镜合上，被斩断的锁链奇迹般复原，一道道锁链禁锢住封仙台，要么用冥王令打开，要么从里面打开。 古月明敏锐地察觉到，沐路二人的变化。她又开始抬头望天，无波无澜的眼里，名为期待的光浮现。 令她恐惧害怕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轮不到她害怕了，会有人代替她，怕到想尽各种办法，不惜违背六界之主共同定下的规矩，也要竭力阻止这种变化。 比六界之主权力更大的，位于这个世界最高处的，是天道。而天道的化身，是这个世界最初的神明。 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了大错的家伙，无论你是人，还是神魔。 封仙台内，沐云然睁开眼睛，手指在眼前一抹，琥珀色的双眸变成了金黄色。一双黄金瞳能透过不明红色液体，看清远处的活物。 红色液体不是血液，也不粘稠，沐云然在里面游动，和在海水里游动没有区别。 双臂伸展，腿部用力一蹬，游出去老远。 那条鱼已经醒了，它张开长满白色尖牙的大嘴，朝着沐云然咬来。 沐云然险险躲过，巨鱼又是一尾巴扫过来，将沐云然拍出去，撞到岩柱上才停下。 沐云然咬着牙，扶着岩柱，晃晃脑袋。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沐云然头昏脑涨，双臂疼得发麻。刚想揉揉手臂寻找碎片，巨鱼又冲了过来，企图用鱼头上的尖刺将她刺穿。 沐云然从怀里拿出两张御风符，她不知道这符在液体里会有怎样的效果，现在也只能不抱希望地试试看，看看这符能不能带着她在液体里更加自由地游来游去，最好能加速，远离巨鱼。 风符贴在脚上，沐云然唤出归鸿剑，与巨鱼头上的尖刺硬碰硬。如同砍在金属上的手感传来，沐云然心下了然，这巨鱼和她猜想的一样，躯体并不像普通鱼类那样柔软。 沐云然是被动的，她不能伤害巨鱼，也不能完全不妨卫。这鱼的速度不慢，沐云然没法一边找碎片一边及时躲开巨鱼的攻击。必要的时候，就会挥剑抵挡。只要不使出全力，归鸿剑就只能在巨鱼身上留下一道白痕，伤不到巨鱼分毫。 在液体中，没有足够的落脚点，好在有御风符的帮助，沐云然才能施展身法，避开巨鱼。 巨鱼一直咬不到沐云然，变得更加暴戾，大嘴一张，红色液体被它吸入，伴随着又怪又刺耳的叫声，红色液体变成一道道螺旋水箭，朝沐云然射过去。 沐云然后背一凉，危机感在这时候救她一命。回身的瞬间横剑挡在胸前，拦下两道水箭。剩下两道水箭，一道划破沐云然左小腿，一道刺穿沐云然右肩。 血液溢出，巨鱼闻到了血的气味，又叫了一声。 沐云然感受到她与巨鱼的实力差距，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找到碎片，她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巨鱼的盘中餐。 沐云然的血液顺着液体，被带到了被锁链锁着的女子那里。血进入女子身体，女子的手指动了动。巨鱼感应到了什么，不再去管沐云然，朝着女子游去。 沐云然放下归鸿剑，差一点，她就要用剑技攻击巨鱼了。她没空思考，趁着巨鱼不缠着她的空隙，将神识散布出去，探查碎片所在。 谁都不知道这碎片在哪里，包括古月明。当年，这碎片就在老鬼君的眼前，进入到了封仙台。 因此，古月明也没法帮助沐云然寻找碎片。 沐云然在液体中感受不到碎片的藏身处，正心急如焚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一找，把拼好的小半块藏宝图拿出来。 藏宝图飘在液体中，发出红光，一道红线射出，延伸到被锁着的女子的正下方。 在那里，巨鱼正绕着女子转圈游着，警惕着什么。 这个时候过去，巨鱼一定会疯了一样地攻击她。在液体中，沐云然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已经怕到出汗了，她没有退路，她必须拿到碎片。哪怕前方是人生的终点站，她也必须过去。 封仙台外，路清染跪坐玉石镜前，右手死死捏住胸口的布料。 胸前的那半块玉佩又开始发烫了，这让路清染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上一次玉佩发烫，就没有好事发生。 古月明也开始着急，可她又不能这个时候打开封仙台。她看到了巨鱼的躁动，察觉到了被锁住的那位仙君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一道身影朝着巨鱼和神君的方向游去，路清染的眼中，那人被赤光围绕，手里的剑被火焰包裹。 在液体中，这火焰没有熄灭，越燃越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6 22:11:14~2022-12-08 22:3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依^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70 第61章 沐云然知道自己不是那神君和巨鱼的对手, 碎片又势在必得，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她的目的并不是将神君和巨鱼击杀，只要夺了碎片, 再迅速逃走就行。 计划很简单, 没有犹豫便决定实行。沐云然调动灵力护体, 腿上贴了十张御风符, 火元素在这看不到头的“红海”中, 被压制到极限。想要在这红海中用出与火元素相关的招式，十分困难。至少，四方阵和大红莲是用不出来了。 在御风符的帮助下, 沐云然就像是一条游鱼, 在红海中快速游动。离巨鱼还有一段距离之时, 沐云然便使出了惊鸿有影, 借助周围的石柱，眨眼之间就接近了巨鱼。 神君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她半睁着眼睛，只能捕捉到沐云然留下的残影。她就这么观察着，眼里毫无感情, 却没有放弃用目光追寻沐云然。 巨鱼就在神君正上方，它也注意到了沐云然，却没有马上行动。显然，比起只是靠近而没有对神君做什么的沐云然, 并没有已经醒来，随时都可能逃走的神君重要。 沐云然松了一口气，加快速度去找碎片。红线指引的尽头, 一块藏宝图碎片映入眼帘。沐云然心头一喜, 伸手就要去抓碎片。就在这时, 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沐云然来不及回头，凭着感觉，向后挥出一道赤色剑气。 剑气在与锁链撞上后，火焰在红海中燃烧，顺着锁链，火蛇向上爬，企图将在锁链另一端的那个人一并吞噬。 锁链的另一端，是浮在红海中的那位不知姓名的神君。她双眼无神，似乎是凭着本能，在攻击沐云然。她身上的锁链已经断了大半，不着寸缕的仙身上，只有几条锁链护住最重要的地方。神君手一挥，白色衣裙出现在身上，红海也不能将这片白染上她不喜欢的颜色。她低头看着锁链，果断抛弃这条已经被火焰包裹，就要烧到她的手的锁链。她尚未能完全挣脱，就已经吸引了巨鱼的注意。 巨鱼的叫声充满愤怒，巨大的鱼尾一甩，把已经能活动的神君狠狠拍到一边。有锁链的限制，神君在撞到石柱之前，就停了下来。 巨鱼的注意力都放在神君身上，它没空去管那个让神君苏醒并且还被神君攻击了的家伙，尽管它很生气，恨不得将这个闯入者碎尸万段。 神君受了伤，她唇边带着点血迹，目光还是追寻着沐云然，丝毫不在意自己受的伤的轻重。攻击沐云然，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这么说道。她的本意在限制着她，这使她很矛盾。 那个在红海中游动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不想攻击她，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个人不停地进攻。 巨鱼围着神君转，警惕着这个不老实的家伙的一举一动。神君刚有点动作，它就用液体做成的水箭刺穿了神君的手臂，红色的液体做成的锁链缠绕着她，代替了已经被挣断的锁链，继续束缚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巨鱼身上冒着蓝光，它闭上眼睛，叫声像是一首悠扬曲调。这声音对沐云然不起作用，却听得神君心烦意乱，开始头疼。她一手捂着脑袋，表情开始扭曲，牙齿险些咬碎。红色液体做的锁链在这鱼叫声下，变成了有实体的黑色锁链，就像神君挣断的那些一样。 神君开始挣扎，意识逐渐变得混沌，这鱼叫声变了调，她听着听着，眼皮耷下，越来越困。 不要，我不想再睡下去，我还有事要做，我还要找他问问，找他报仇！我还要告诉她，关于她的母亲们的事，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睡着。我还要和她一起，替她的双亲讨回公道，将真相公之于众…… 在昏睡过去之前，神君望着沐云然消失的方向，不甘地闭上眼睛。 这一睡，又要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神君再次被封印，巨鱼心满意足地离去，去找沐云然，想要把这个无理的闯入者赶出去 ，或者干脆点，直接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巨鱼在这红海中待了太久，它都忘记自己上一次进食是在什么时候。进食的想法形成，它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兴奋感，朝着沐云然游去的速度加快。 此时的沐云然，已经顺着红线，找到了碎片。将碎片揣入怀中，沐云然一刻不敢耽误，朝着出口游去。直到巨鱼挡住她的去路，沐云然才停下来。 面对纠缠不休的巨鱼，沐云然不胜其烦。她能感觉到，巨鱼在控制住那位神君之后，因为有了很多时间，所以想要戏耍她，再将她吃掉。非要说的话，这是直觉。她能看到巨鱼的眼睛，从鱼眼里能感受到巨鱼的情绪。 修仙的世界，灵兽的数量很多，开了灵智的也不在少数。眼前的这条巨鱼，就是有了灵智的生物。 如果条件允许，沐云然还真想杀了它。这么一条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很高的灵鱼，本身就是珍惜素材。但是不能杀，杀掉的话，古月明会生气。她或许能侥幸杀了巨鱼，但她绝对打不过古月明，至少现在的她不行。 沐云然催动灵力，数道火焰剑气朝着巨鱼袭来。巨鱼连躲都不躲，它叫了一声，似是在嘲笑沐云然自不量力。 剑气打在巨鱼的皮上，在它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巨鱼嘲笑般地看向沐云然，鱼嘴大张，回敬沐云然数道水柱。 沐云然无心恋战，一边逃，一边给巨鱼的身上留下几个小口子。她有意打在一个地方，口子虽然都不打，加起来还是让巨鱼留了点血。这让巨鱼很不满，同时也收了戏耍的心思。直觉告诉它，如果像从前那样大意，或许真的会栽跟头。 沐云然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以前买下的杀鸡就用宰鱼刀，朝着巨鱼投掷出去。 这刀是她看名字很让人无语才买的，还有简介上说这刀比那把能够一刀999伤害的屠x宝刀还要厉害，她好奇心起，寻思着哪天试试，就买了。因为一路上都没碰到和鱼有关的东西，这刀就没了用武之地。 杀鸡就用宰鱼刀命中了巨鱼身上的小口子，命中对那一瞬间，巨鱼通体生寒。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竟然结了冰！以伤口为原点，寒气顺着巨鱼的身体，一点一点将它冻结，虽然不能完全将它冻住，也迫使它停了下来，费劲地晃动着身体，想把那让它感到不愉快的刀甩下去。 沐云然只看了一眼，就趁着机会，迅速跑路。她想起了简介还有一行字，说是这把刀的主人用它杀了二十年的鱼，死在刀下的亡魂多到数不过来。鱼的怨念汇聚在刀上，使本就冰冷的刀刃冷得能够冻结一切和鱼有关的活物。 无论你是多么强大的鱼，你都逃不过这把刀。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死掉的鱼不甘心只有自己被杀死，想要有其他鱼来陪葬，于是这把刀就多了这个功效。 沐云然游得很快，在巨鱼再次追上来之前，游到了出口。她双手用力，将玉石镜一点一点推开。巨鱼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沐云然身后。 路清染呼吸一滞，伸出手就要帮着沐云然移开玉石镜。 “小然，身后！” 沐云然“切”了一声，朝着一边游去，右手提剑，朝着巨鱼刺去。 巨鱼眼中，沐云然变成了好几个，它看花了眼，再一睁开，沐云然又变回了一个。 它刚要攻击沐云然，被划开口子的地方传来剧痛。原本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在它不知道的时候，变大了数倍，那把宰鱼刀插进它的身体，连同它的血液一起冻结。这样的伤害要不了它的命，也不至于将它重伤。恰到好处的伤害，让巨鱼错失了咬碎沐云然的机会，也不会让古月明刁难她们。为了保命，沐云然想，这可都是迫不得已。 玉石镜打开，沐云然从出口爬了上去。她爬到一边，喘了几下，呼吸着还算新鲜的空气，感觉好受了一些。 古月明在一旁关闭入口，路清染盯着沐云然，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想要用眼睛确认沐云然有没有受伤。 小心翼翼又十分急切，这样的路清染，让沐云然觉得，自己为了她冒险是值得的。 沐云然浑身湿透，这让她很不舒服。她小心地控制着灵力，蒸干了红色液体。还好她穿的是黑衣，被染红了也不会太明显。 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沐云然发现自己也是挺有包袱的。至少在路清染面前，她不想太丢人。 “师姐，我没事，不信可以摸摸看？” 沐云然聪明地没有去提碎片的事，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提了，路清染会发火。原因嘛，当然是比起碎片，路清染更在乎她。这点自觉，沐云然还是有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 路清染凑上去，旁若无人地摸了起来，每个地方她都摸了一遍，即使沐云然说痒，她也没有停下。 沐云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越来越弱，嘴里喊着：“师姐……师姐饶命，别……别摸了，我真的没事，哈哈哈哈……好痒啊。” 说到最后，整个人脱力地躺在地上。 锁上入口的古月明：“……” 她要是聋一会儿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听到辣耳朵的声音。 古月明心情复杂地看着沐云然，她能不能别发出那种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了的又娇又软还虚弱的声音啊？明明就只是检查有没有受伤而已！ 第62章 沐云然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 直到气息平稳，她才坐起来，拿出已经拼好的残缺藏宝图, 递给路清染。 “师姐, 你瞧, 还差两块就拼好了。” 收集碎片的速度比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 一定能在毒发之前拼好藏宝图。即便如此，沐云然也不敢懈怠，因为她们还得找到凤凰宝藏的确切位置, 还得进到凤凰秘境里, 找到凤血草并做好解药才行。 时间还是紧迫的, 沐云然不想浪费时间, 站起来之后，就朝着走过来的古月明行礼道谢。 “鬼君殿下, 碎片我们已经拿到了，感谢您的帮助。我们还要去找剩下的碎片，所以准备动身去往下一个地点。” 古月明瞧瞧沐云然, 又是关心又是嫌弃道：“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歇一晚再走？” 路清染来到沐云然身边，“我也这么想，小然, 我们歇一晚再走吧。不差这点时间，我也累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沐云然不好拒绝, 点头同意。二人在冥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 古月明送来了两套衣物。这两套衣物明显是配套的，沐云然那套是黑色的外袍加上红色的内衫，路清染的那套则是白蓝配。 古月明十分得意地给二人讲起这两套衣物的细节，她指着黑色外袍的里面：“你看，这件的暗纹在里面，是灵界的一种鸟类灵兽，相传它出生之时便在火海里，所以还是幼鸟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灰黑的。直至成年，灰黑羽毛会完全褪去，新的羽毛会长出来。那是如同火焰般的红色羽毛，艳丽夺目。因为成长的特殊性，这类灵兽被当做是一种祥瑞，是能够带来新生的灵兽。” 路清染伸手抚摸了几下，眼中多了一丝向往。 “真好啊，这件衣衫很特别。” 古月明点头，“不特别的东西，本君是不会送给你们的。你也别羡慕，你的这件也有暗纹。” 古月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路清染，随手掀开送给路清染的那件白色外裙。 “你的这件的暗纹是灵界的一种花，它生长在灵界北部的一座常年不化的冰山之中。其稀有程度比起方才说的那种鸟类灵兽，还要珍稀的多。至少在本君的记忆中，只见过一朵。据老鬼君所说，它在由冰做的洞窟中生根发芽，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也没能开花。直到神缘之日到来，它才开花。所以，生长在恶劣环境下还能开花的它，不仅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还有着远超世间万物的幸运。” 沐云然凑到路清染身边，用手指做笔，一点一点描摹那朵花，直到最后一点也被她描摹完，她才像是终于看清这花是什么品种一样，兴奋又惊喜地看着路清染：“师姐，这是莲花！” 话音刚落，沐云然抬手捂住胸口，藏在衣服下面的那块半月形玉佩上的图案，就是大半朵莲花，和这衣服上的花纹很像。 沐云然觉得自己有点敏感，莲花应该都长这样吧？ 路清染笑着看她，“是莲花，怎么，小然很喜欢莲花吗？” 沐云然想了想，她从前什么花都不喜欢，但这朵莲花，她越看越喜欢。虽然说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喜欢莲花的。 “嗯，我最喜欢莲花了。” 古月明受不了这有些腻歪的氛围，搓了搓胳膊，打断她们：“赶紧换上吧，换完就出发去魔界，你们要找的碎片在那里。出了冥界往西走，魔界入口好找，速度快的话，一个月内准到。还有，这两套衣物你们最好经常穿着，防火防风防毒防刀剑，尤其是在魔界那种地方，千万别脱。” 古月明说完就走，她该做的事做完了，忙也帮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位阴晴不定又喜欢捉弄人的老友了。出了屋子，古月明抬头望天，发自内心地笑了。今天送的这两套衣物，她可是准备好久了。 “莲花啊，你当然最喜欢莲花了。” 毕竟都把莲花给弄得颤颤巍巍了不是吗？ 古月明笑着摇摇头，大步朝着自己和柳时卿住的地方走去。 二人换好衣服，一点时间也不敢再耽误，在黑白无常的带领下，到了冥界的出入口。 黑无常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将它递给沐云然。 “这是通灵薄，鬼君大人让我交给沐大人，说是二位总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沐云然和路清染低头去瞧那通灵薄，从外表看上去，它就是个只有一掌大小的普通书册。蓝色的封皮，略微泛黄的纸张，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黑无常解释道：“这是本还未录入的全新的通灵薄，等二位大人发现在人界飘荡的鬼魂的时候，通灵薄会帮助二位与鬼魂结契。” 沐云然和路清染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警惕起来，好端端的，她们干嘛要和鬼魂结契？又不是鬼修，完全没必要。二人不约而同地用眼神询问黑无常，她们总觉得，这来冥界一趟，搞不好还要给鬼君打工。 黑无常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假装咳嗽几声，视线有些飘忽。 “是这样的，有一些鬼魂在人界藏得很深，它们并不作恶，也不想轮回转世，只喜欢在人界游荡，就像它们生前那样。对付这类鬼魂，就需要通灵薄的帮忙，它会自动搜寻到附近的鬼魂，强制与鬼魂结契。结契双方的主从关系明确，双方不能互相伤害，从方必须无条件听从主方的命令。当然，通灵薄会判断主方的命令是否合理，一切危害六界的命令，通灵薄都不会叫从方执行。也就是说，通灵薄对于二位而言，有利无害。” 沐云然摊手：“鬼君的意思是，要我们顺便帮她抓一抓不肯轮回的鬼魂？” 黑无常擦汗：“就是这个意思。” 沐云然随手把通灵薄揣怀里，无奈道：“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师姐，我们拿了碎片，就要给鬼君干活了。” 路清染摸了摸沐云然的头，安慰了几句。她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无论是人皇还是鬼君，都喜欢叫她们帮忙？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吧，一点亏都不想吃。” 路清染这话说的不算客气，黑白无常听着却不生气，甚至表示认同。 收了通灵薄，二人出了冥界，一路向西，朝着魔界的方向赶路。 路上，还真的被她们碰巧逮到了一只悠哉悠哉的喜欢在空中飘荡的鬼魂。在这鬼魂的帮助下，二人来到了一处树林歇脚。根据鬼魂所说，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见一个村落。她们赶了十多天的路都没碰到人，更别说适合休息的地方。 “魔界可有够偏僻的，都走了这么远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沐云然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几个刚摘的果子。 “师姐你瞧，这里的果子也很奇怪，外表看上去十分新鲜，可里面早就烂透了。” 沐云然稍微一用力，那红透的果子就变成了两半，内里腐烂发黑，和红色的表皮放在一起，对比强烈。 路清染拿出一根银针，插进腐烂的果肉里，几秒后拿出来。银针的一端已经被黑色侵蚀，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果子有毒。环顾四周，与那果树距离较近的地方生长着的杂草看上去也没什么生命力。要说这村前的林子里还有什么充满生命力的东西，就只剩下围着结有腐烂果子的树木生长着的黑色的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的大蒜。 是的，二人正被黑色的大蒜包围着。 “这林子里处处透着诡异，小然，我们谨慎些为好。” 路清染拿着腐烂的果子，走到黑蒜旁边，挤了几滴黑色汁液到大蒜上。沐云然凑过来，与路清染并排蹲着，她观察的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与路清染贴在了一起。 路清染藏在青丝下的耳朵发红，缓缓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在黑蒜上。 黑色的汁液有一点落在杂草上，本就半死不活的杂草被腐蚀出一个窟窿，眨眼之间，整颗草被腐蚀殆尽，什么都没剩下。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再去看黑蒜，完好无损不说，黑色的汁液反被它吞噬。 “这个到底是什么？是更毒的毒物还是能够缓解毒性的一种……药用植物？” 沐云然跟着痴谷子学了不少有关灵植和毒植的知识，她回想了一下，没能从记忆中调取出有关黑蒜和腐烂的果实相关的知识。她可以肯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两种东西。 路清染从乾坤戒里取出一把不会被任何毒液腐蚀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半黑蒜后，把半颗腐烂果实扔到黑蒜上，让它们接触，仔细观察着二者会产生何种反应。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种黑色的大蒜，应该是具有解毒功效的。它生长的环境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周围的植物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它，长在毒果周围，生命力还这么顽强。” 路清染等了一会儿，用匕首拨动几下，发现与黑蒜的横切面贴合的那部分的果肉颜色发生了变化。黑色的汁液一点一点变的透明，贴合的那部分果肉变成了淡淡的黄色。 “师姐，这个真的能解毒！” 沐云然有些兴奋，出来一趟，居然让她们碰到了之前从未发现过的具有解毒功效的灵植。 路清染比她淡定许多，又切了几颗黑蒜，尽数丢到快死了的杂草上。可惜的是，杂草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被黑蒜救活。 二人还没来得及失望，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真巧啊二位，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3 18:01:11~2022-12-22 19: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瓜一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二人循声望去, 看到了一个她们并不想见到的人。 玉枕风轻摇折扇，步态优雅地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像是与故友重逢般的笑容。她一点都不介意沐云然和路清染眼里的戒备, 甚至还用合上的折扇的一端拍了拍沐云然不太高兴的小脸, 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沐云然嫌恶地拍开扇子, 拉着路清染后退几步, 将路清染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一手拿着归鸿剑，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十足的戒备模样。 路清染看着沐云然的背影, 心中有暖流淌过。她很喜欢被沐云然保护的感觉, 但又很矛盾的不喜欢只做被保护的那个人。路清染动了动手指, 摩挲着完好的毒果的表面。如果玉枕风想对她二人不利, 路清染并不介意用玉枕风来试试这毒果的毒性。 玉枕风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她拿出一块手帕, 仔细地擦拭着碰过沐云然脸颊的地方。擦完随手一丢，那块手帕在落地之前就成了灰烬。 沐云然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生气的人，在她的记忆中, 在遇到玉枕风之前，她都不曾真的生过谁的气。可当她与玉枕风相遇之后，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与她不对付一样, 总能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惹她生气。 玉枕风见她们二人没什么反应，顿觉无趣，懒得再逗弄沐云然, 开门见山道：“帮本尊做一件事, 本尊就告诉你魔界里的藏宝图碎片的位置。” 沐云然警惕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无论是沐云然还是路清染，都觉得玉枕风这个人很奇怪，她身上充满了谜团，叫人猜不透。明明是她害得她们不得不离开清云宗，不得不去寻找藏宝图碎片，可为什么，这人却想尽办法引导她们，甚至是亲口告诉她们藏着地图碎片的确切位置？ 沐云然之前还认为玉枕风只是利用她们，等她们找齐碎片拼好地图的时候顺势抢夺，省去寻找碎片的时间。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以玉枕风的能力，想要找齐全部碎片，估计都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情况，更像是玉枕风在谋划着她们不知道的大事，她们只是她计划的一环，所以才亲自出手，牵着她们的鼻子走。 越和玉枕风打交道，二人越是警惕。种种表现在玉枕风看来，只觉得可笑。 “行了，我要是真想害你们，怎么可能放你们走到这里？老实说，本尊对凤凰秘境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你们也不用担心本尊会和你们抢。至于你们的疑惑嘛，时候到了，无需我解释，二位也会得到答案。” 玉枕风手一挥，一把纯黑的椅子凭空出现，浮在半空。她脚尖轻点，身子轻盈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腿上。身体向后一靠，随意又散漫。 “二位继续向前走就能出了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个村子，村子里发生了点事，活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别怪本尊没有提醒你们，村里没有活人，一个都没有。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二位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幻象呢？” 玉枕风嗤笑出声，“以二位现在的实力，可能还真的会身处幻象而不自知呢。对了，出去之前记得多收集点黑蒜，会用到的。” 无视沐云然和路清染难看的表情，也没给她们拒绝的机会，玉枕风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瞬间，黑色的漩涡出现，她一只脚迈了进去，歪着身子，笑着与沐云然和路清染道别。 在她消失在这片林子里之后，黑色的椅子从空中落下，摔散架了。 玉枕风来去如风，每次都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也确信她们不会拒绝，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照做。她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生气，沐云然收回归鸿剑，孩子气地朝着摔坏的黑色椅子踹了一脚。 “还少楼主呢，用的椅子这么不结实，哪里收的便宜货。” 路清染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别拿椅子撒气，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听她的话，做些准备比较好。” 路清染走到沐云然身边，熟练地摸着沐云然的头顶，哄孩子一般的柔声细语，听得沐云然耳朵痒痒。 沐云然撇撇嘴，略带不满地问道：“师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听那个坏女人的话了？” 坏女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路清染没想到沐云然会这么说，她无奈地笑了笑，将人往怀中一揽，一手将沐云然的头按在肩膀上，耐心哄着：“我不是听她的话，而是觉得有备无患。这林子处处透着怪异，那黑蒜是这林子中唯一完好的灵植，就算她不说，我也准备采集一些带走。小然，你知道的，尽管她是个坏女人，可却不会无的放矢。万一林子外真有这么个村子，村中的情况真如她所说那般，我们身为清云宗弟子，便不可放任不管。” 沐云然比路清染高些，此时被抱在怀里，只能屈膝，好让自己舒服些。虽然姿势有些别扭，她也并不讨厌这样的亲密接触。 “师姐说的都对，我还能说什么呢？” 沐云然环住路清染的腰身，脸在路清染的身上蹭了蹭，便退了出去。路清染愣住，眨眨眼的功夫，沐云然就走到了黑蒜旁边。唤出了归鸿剑。几剑下去，几颗黑蒜便落在地上。沐云然勾了勾手指，黑蒜飞了起来，落到沐云然准备好的袋子里。 “师姐先歇着，很快就好。” 沐云然足尖一点，在原地消失，一时间，林子里多了几道残影。 唰唰唰地声音响起，路清染环顾四周，目所能及之处的黑蒜全部消失。 “小然，慢点，小心伤到。” “放心吧，我用力很轻的，不会伤到的。” 沐云然的速度很快，林子里的黑蒜消失了大半。等她回到路清染身边时，手里多了一大袋子黑蒜。沐云然颇有些得意地将黑蒜举到路清染面前，“师姐你看，完好无损，我的技术你放心。” 说完，就将黑蒜放到路清染怀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清染，明显是在渴望得到夸奖。 面对沐云然越发粘人的变化，路清染感到开心的同时不由得渴望更多。到了她这个岁数，各种各样的事都懂了。从前不曾动心过，便对那些事并不上心。现在难得动心一次，自然是想与心悦之人将那些事都做一遍。路清染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并不介意沐云然的慢热，只要她与沐云然相处的时间足够久，早晚有一天，能如愿以偿。 路清染的视线在沐云然的薄唇上停留一瞬，便与沐云然对视，说了些夸赞的话语。当她看到沐云然因为被夸而露出的笑容，有些无奈。 二人趁着天还没黑，继续赶路。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了这片林子。 林子外的景象，也处处透着怪异。土路向前延伸，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只死去的动物。大多都是些小型的鸟类和昆虫，偶尔能看见只兔子。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死亡的味道，叫人反感厌恶。 “这地方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死物？” 沐云然看着死掉的鸟类，心里有些不舒服。 本来就对玉枕风的话信了八成的二人在看见这些死掉的动物之后，越发相信了那个坏女人说的话。 “这些动物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半点腐烂迹象都没有，身体也没有出血，却干巴巴的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很奇怪很不合理。” 路清染观察的仔细，她蹲下来，依旧是用那把匕首，翻动着一只兔子的尸体。无论怎么查看，都没有找到出血点，也没有找到任何伤痕。 沐云然伸手将路清染拉起来，拿出一张水符，把那匕首仔细清洗干净才还给路清染。 “师姐别看了，怪脏的。” 沐云然抬眼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土路，只觉得邪门。动物尸体在这条土路上到处可见，数都数不清，就像是方圆多少里的动物都被吸引到这里，然后被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给吸了个干干净净。万物有灵，就算是没开灵智的动物，本身也有一定价值。收集的多了，也能做些事情。 痴谷子看的书很杂，沐云然跟在他身边学习，也没少看些记载着各种奇闻异事的书。 其中有一件，沐云然记得最清楚。传闻在数百年前，有一个天生有着怪异能力的散修入了魔，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无意识地吸食了方圆十里的所有生物的生命力。不论是人也好，普通的动物和灵兽也好，甚至是植物，无一幸免。散修就此成了正道人士的围攻对象，为了自保，想了很多办法。在他被一位天才修士斩杀之后的第二年，这位天才修士被发现死于屋中，成了只知道杀人的行尸走肉。所有人都说，这是那位散修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临死前留下了怨毒的诅咒。 “无名修士的诅咒……难道是真的？” 沐云然的声音传入路清染耳中，她疑惑地看着沐云然：“小然，你在说什么？” 沐云然回神，把自己看过的书中的内容讲给路清染听。 路清染抬头看着橘红色天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然，玉少楼主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沐云然神色一凛，“你是说，村中的行尸走肉是吗？” 路清染点头，快步往前走着，边走边说：“没错，你看，橘红色的天空，路边数不清的动物尸体，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成了行尸走肉的人。这三点，和你说的那则奇闻异事一样。会是无名修士的诅咒吗？” 路清染停下脚步，前方已经能看见升起的炊烟。她转身，风吹起三千青丝和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路清染抬手将发丝掖在耳后，墨色的双眸满是深意。 “还是有什么人，故意复刻了书中的内容？” 凉风吹过，沐云然心底一凉。 真的是有人故意将书中内容重现，还是说诅咒本就存在，只是许多年都不曾出现过，也就被当做了故事。 沐云然面色凝重，“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一探究竟。” 无论是为了碎片还是除魔卫道，她们都得走一趟。 二人加快速度，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踏着布满动物尸体的土路，走进了热闹非凡的村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2 19:01:58~2023-01-22 21:1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村子里的人们正在做饭, 各种食物的香气飘来，轻易就能勾起路过的人肚子里的馋虫。 二人放慢脚步，观察着村子里的正在忙碌的人们, 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穿着打扮都很朴素, 手里端着的菜肴也是寻常人家经常吃的那几样。如果没有玉枕风的提醒, 二人还真的以为这里的村民都是活生生的人。 “仅靠肉眼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行尸走肉, 师姐，我们要小心点了。” 沐云然伸手一揽，将路清染往自己身边一带, 避开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拿着小球乱跑的小孩。 陡然拉近的距离让路清染呼吸一滞, 来不及拉开距离, 沐云然的手指就伸了过来, 在她眉心处点了一下，又在她眼前横着扫过。 赤色的灵力在眼前划过, 路清染感受着从沐云然指尖传来的温热，脸红了一点。认清自己对沐云然是什么想法之后，她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师姐你仔细看。” 沐云然指了个方向, 路清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的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消失。 还没跑远的小孩手里拿的哪里是什么小球？分明是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头骨！ 路清染集中注意力，盯着那小孩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家伙, 其实是一具已经部分腐烂，脸上没一块好肉的行尸走肉。或许这个小男孩生前真的是幻象解除之前那般可爱，可现在的他只是一具会行动的尸体。 村中的景象变了样, 破烂不堪的房屋, 缓缓升起的黑色炊烟, 还有衣衫褴褛的手里端着腐臭“食物”的行尸走肉。污水混合着血水和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液体，散发着恶臭气味，浸透了黑色的土地。就连天空，都变成了灰色，乌云密布，好像不久之后就会下一场雨一样。 村民们没有发现远道而来的旅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其实都是行尸走肉，一位妇人端着盘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过来，咧开嘴笑着招呼道：“二位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吧？来者都是客，别和婶子客气，来尝尝婶子的手艺？” 识破了这一切都是幻象的沐云然和路清染只能通过妇人的动作来判断她的意思，看着凑到眼前的臭气熏天的东西，沐云然露出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拉着路清染退了一步，摆摆手拒绝道：“多谢好意，在下和家姐已经吃过了，现在还饱得很，实在是吃不下。” 这种一看就不是能入口的东西，沐云然可不敢吃。她们二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灭这群行尸走肉的，所以也不怕得罪它们。比起在天黑之后被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害人的行尸走肉攻击，沐云然准备现在就解决它们。 按理说，行尸走肉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的，只能依靠本能来行动。可这里的行尸走肉明显不一样，就说这幻象，就不像是生前还是普通人的行尸走肉能弄出来的。简单来说，制造出这群行尸走肉的人还躲在幕后，这会儿可能正在暗中观察她们。也可能只是留下了幻象阵法，只要有人踏入这个村子，就会中了幻象，道行浅的人就成了行尸走肉的盘中餐。 路清染和沐云然交换了眼神，小声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处理完行尸走肉之后，再找找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就在二人商量的这么会时间，被拒绝了的妇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张开牙都掉了不少的腐烂大嘴，朝着沐云然和路清染吼了一声，愤怒地摔碎了手里的盘子。 其他行尸走肉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朝二人看去，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沐云然和路清染手里拿着剑，背对背防备着随时可能朝她们进攻的行尸走肉。 妇人先扑了过来，被沐云然一道剑气逼退，赤色的剑气在落到它身上的时候，发出“滋啦”一声，像是烤肉的声音。 妇人不知道什么是痛，不管不顾地又冲了过来，数道剑气打在它身上，这次它没那么好运，被剑气附带的火焰吞噬，本就破烂的身体被烧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怪异难听。它的叫声唤醒了其他行尸走肉，它们一个接一个扑了过来，行动毫无章法，只知道攻击活人，即使被砍断了腿，也张大嘴发出“啊啊”的声音，爬着前行。只要还能动，它们就不会放过将活人啃食殆尽或是将他们变成同类的机会。 行尸走肉并不难对付，它们武力值不高，也不像修士那样拥有灵力，除了不知疲倦也不不会觉得痛这两点比较难搞以外，还真的挺好收拾的。至少，一刻钟之前的沐云然是这么想的。 打了半天，行尸走肉也不见减少，反而觉得数量越来越多。远处传来笛声，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又冒出一群行尸走肉。路清染环顾四周，发现这些行尸走肉的身体腐坏的更严重，有些行尸走肉的身体至少有一半都是白骨，上面挂着腐烂的肉，一走一动，还会漏出黑红色的液体，甚至还会掉下点碎肉。它们身上冒着热气，渐渐靠近了之后，路清染发现露在外面的白骨少了，腐烂的肉多了起来。它们在以惊人的速度长出肉来，就好像它们是刚“生”出来一样，需要成长才能有相对完好的身体。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冒了出来，如果这些行尸走肉正在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那她们早晚会被耗死在这里。在来之前，路清染就很疑惑，这个由行尸走肉组成的村民，为什么还没有被消灭？天下修士那么多，总不会一直放任不管。现在，她的疑惑有了解答。 深吸一口气，路清染不再犹豫，一剑挥出，冰蓝色剑气横扫一片行尸走肉，被剑气扫到的行尸走肉行动迟缓不少，从腹部开始结霜，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成了一个个冰雕。天空飘雪，纯白的雪花轻轻落在行尸走肉的身上，很快就化了开来。 沐云然一个闪身退到一边，鼻尖感受到丝丝凉意，伸手一摸，湿润的感觉传来。她扭头去看路清染，发现自己的好师姐已经闭上了眼睛，染霜剑随着她舞动的身体，留下几道残影。 “不是说好了不要动用太多灵力吗！” 沐云然有些烦躁，面对行尸走肉更加不客气，直直冲进因为“清云踏雪剑法”带来的落雪和寒气而变得行动迟缓的尸群，归鸿剑开道，剑身被赤色灵力包裹，但凡有行尸走肉靠近，皆被火焰吞噬。 沐云然站在尸群中间，拿出几张风符，朝四面八方投掷出去。风符落地的瞬间，沐云然就在原地消失，出现在路清染眼前，一句话都没说，将路清染拦腰抱起，找了个安全地方放下来。 “师姐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沐云然往路清染手里塞了张水符，临走前说道：“还有，雪可以停了。” 沐云然来去如风，不给路清染拒绝的机会，再次出现在尸群中间。她一去一回的时间，雪停了，尸群所在的四个方向各有一张风符，符上还有一点红色晶体。 沐云然咬破手指，在空中开始写写画画，灵界符文再次出现，下一秒，又出现在四张风符所在位置。 四方阵已成，阵中邪祟，皆除。 归鸿剑按照自己的意识斩了几下，剑气编织的网笼罩尸群。沐云然的指尖，一朵红色莲花悄然绽放。莲花飘到空中，变大数十倍，如一朵云遮挡着尸群，留下阴影。 风起，红莲燃烧，一点点落在行尸走肉身上，被风一吹，火龙卷在尸群中烧了起来。 “四方阵，大红莲变招，莲龙卷。” 行尸走肉被困在阵内无法逃脱，连带着刚“出生”的和尚未“出生”的一起，都被风卷了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渐渐止住，火龙卷消散，一朵红莲于泥地里盛开。 笛声在中途就停了，此时又响了起来，像是躲在暗处的人发现火焰龙卷消失了，这才又动了歪心思，想要制造更多的行尸走肉，除掉碍事的人。 路清染皱眉，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稍一思索，想起来了这是行尸走肉在“出生”的过程中发出的声音。她在沐云然消灭行尸走肉的时候也没闲着，记下了行尸走肉冒出来的地点。 “小然，往左走十步的距离有个石柱，打碎它！” 路清染说完，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几步之外，也有一个石柱。 石柱插在地里，只有一小部分露在外面。灰黑色的石柱上刻着符文，路清染看不懂，却有些眼熟。她蹲下，目光扫过顶端的一行符文，仔细回忆着，她可以确定自己见过那几个符文。 沐云然一剑斩在石柱上，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炸开的碎石。藏在石柱内的是一枚旗子，黑底红字，边缘则是棕色。旗子中间，是个“魔”字。 “师姐，石柱打碎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沐云然的声音传来，路清染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墨色的瞳孔微微睁大，她想起来了。这石柱上的符文，和好多年前碰到的修士用的符上面画的一样。就是在那天，她遇到了沐云然，与突然发难的修士缠斗，然后除掉了他们。 意外的发现并没有让路清染心情变好，谜团越来越多，还找不到有用的线索，这让她感到头痛。直觉告诉她，她和沐云然，甚至是清云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正在被看不见的危机笼罩。 第65章 多想无益, 路清染打碎石柱，看见了露出的小旗子，目光微凝。 “师姐, 你怎么不回我？” 沐云然又喊了一句, 路清染收起思绪, 回道：“斩断旗子, 毁了阵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旗子应该就是给行尸走肉提供生命力的法器。” 话音刚落，笛声变了，充满了破坏力和攻击性。 令人不愉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二人不再耽搁, 将灵力注入剑身, 将旗杆斩断。 旗杆断, 生阵消。 黑色的光闪过，地面上出现的符文一点点消失, 伴随着村子里的一切，随风而逝。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声音停了，笛声也停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没有看到地上的断旗的话，的确是这样。 沐云然用剑拨弄了几下旗子，又让系统检测了一下，发现这旗子对人无害之后, 才收进系统仓库。 “师姐，有没有受伤？” 沐云然走到路清染身边，拉过路清染的手, 前前后后仔细查看。目光从上到下扫过路清染身体的每一处, 没发现伤口。再看路清染的面色, 也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路清染被她这样一关心，也没了继续思考的心思。她在清云宗待的太久，历练不足，不认识这旗子也正常。 “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方才使出那样厉害的招数，身体可有不适？” 威力巨大的招数自然也需要更多的灵力支撑，有些招数虽然厉害，却会瞬间抽空施术者全部灵力，致使施术者变得虚弱非常。 沐云然摇摇头，原地跳了两下，轻松说道：“没有任何不适，师姐不必担心。” 路清染仔细瞧着，见沐云然面色红润，伸手在沐云然手腕探了一下，发现她的灵力如海一般，根本望不到底。 路清染又惊又喜，疑惑渐渐加深。她们出来之后，沐云然身上的变化太大，就好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她只是逐渐做回自己。诸多猜测在心底一闪而过，路清染来不及深思，笛声又起。 原本的生阵中心，黑风形成漩涡，乌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阵阵。腐烂的气味连同嘶吼声一起传来，叫人心生不安。 沐云然的鼻尖动了动，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味，还没寻到源头，血味就被恶臭的腐肉气味盖了过去。 沐云然下意识将路清染挡在身后，与她一同朝着漩涡看去，不敢贸然行动。 “不是都把旗子斩断了吗？怎么回事？” 沐云然对这种阵法了解不深，偏过头去问路清染，同时警惕着透着一股压迫感的黑色漩涡。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正在形成。 路清染眯着眼睛去看漩涡，回忆着所学过的内容，结合现下情况，得出结论：“这应该是阵中阵，在前阵被毁之后，后阵就会在满足条件之后被激活。如果我猜的不错，旗子被毁加上笛声，就是后阵的所需条件。小然，那个人还没离开。” 沐云然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冷笑，“看来那人是一定要把我们留在这里了。师姐放心，我们会走出这里的。” 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路清染低头一看，发现沐云然的手指擦过自己的手心，而后伸开五指，与自己十指相扣。下个瞬间，路清染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热风包围，抵挡了腥臭的寒风。 黑色的漩涡散去，藏在里面的东西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具足有数米高的行尸走肉，体型庞大，一条手臂就有一棵树那么粗。它嘴角流着口水，滴在地上还冒着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手臂、腿、胸腹都能看见露出的发黄发黑的骨头。眼珠凸起没有眼仁，浑浊的眼球密布着红血丝，像蛛网一样，叫人看了直犯恶心。粗大的手指上长着筷子那么长的指甲，犹如野兽的利爪，脚上也是如此。要说哪里还像个人，也就只剩下身上穿着的破烂衣衫了。脏乱的发丝被风吹起，它朝着沐云然和路清染嘶吼，黄色的口水喷溅出来，在要被喷到之前，沐云然拉着路清染急忙后退。 路清染捂着鼻子，瞧着那不停流着口水的行尸走肉。 “小然，后阵的作用和前阵相似，都是生成行尸走肉。不同的是，前阵只会不断生成小型的实力一般的行尸走肉，目的是耗死阵中人。后阵则是会生成这种体型大的怪物一样的家伙，实力有多强还不知道，但应该只会生成这一个。” 路清染也是猜测，不能断定。依据就是如果这个阵法还能生成更多大型行尸走肉，那么布阵人多半会要它们一起出现，提高击杀率。现在只出现了一个，恐怕是这个阵法只能制造出一个。 “总之小心应对，我不能保证这个阵法还有没有二重杀机。” 路清染捂着心口，有些犹豫。方才使出清云踏雪剑法，耗去了她大半灵力，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再想用一次很难。 “师姐不要勉强自己，我负责进攻，师姐从旁协助我就好。” 就在路清染犹豫的这么会儿时间里，沐云然已经帮她做好决定。二人出来这么久，路清染的情况，沐云然越来越了解，知道那毒对路清染的限制有多大。 路清染还想说点什么，话在嘴边又咽下。 行尸走肉不耐烦地叫着，它像是做好了决定一样，没有眼仁儿的眼睛盯着沐云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把她当做自己的第一个猎物。口水乱飞，尖牙露了出来，它的嘴角咧开到耳根，兴奋地吼叫。 腥风先到，二人跳到两边，躲过了行尸走肉挥过来的爪子。她们先前站着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地面上留下五道抓痕。 没有将看中的猎物砸成肉泥，这让它很不满，动了动已经烂掉的鼻子，飞快地锁定了跳到自己右手边的沐云然。呼吸之间，行尸走肉高高跃起，从天而降，想要依靠自己的体型，将沐云然坐碎。 村子已经消失，阵中只有一片空地，无处可躲，只能正面迎击。灰黑色的地面被一层阴影笼罩，那是逐渐靠近的行尸走肉。 沐云然想要再用一次莲龙卷，把这只过于庞大的行尸走肉烧成灰烬。她一边后退，一边布阵，四方阵刚成，赤色的灵力还没化成线连接在一起，就被察觉出不对劲的行尸走肉破坏。 和那些个普通行尸走肉不同，这个大家伙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它趁着沐云然抬手要施法的功夫儿，就已经跳到了四方阵的一角，朝那张符用力拍去，利爪撕碎符纸，四方阵破。 沐云然睁大眼睛，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光是符纸被破坏，她并不会感到意外。可是那符纸上还有她点上去的赤晶，是由高纯度的火属性灵力加上一种特殊晶体炼化而成，可以说赤晶就是火灵力本身。 能够轻易破坏四方阵，这怪物不简单。 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行尸走肉迅速毁掉剩下三张符纸，将碎掉的符纸混着赤晶团了团，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它转头看着沐云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甚至还像是人一样，舔舔手指，打了个饱嗝。种种行为都是在挑衅，它不觉得没了四方阵的沐云然还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因此也不急着去杀沐云然。 行尸走肉飞扑到沐云然面前，一爪挥过去，连沐云然的衣摆都没碰到。 “师姐照顾好自己就行，这个脏东西，我会处理。” 沐云然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路清染，她不认为灵力所剩不多的路清染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有被怪物伤到的风险。她不想让路清染冒险，自打路清染被玉枕风伤到之后，沐云然就认为这都是她不够强的错。因为打不过玉枕风，没有碾压玉枕风的实力，才无法保护好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师姐。因为实力不济，才会让俱摩楼的人逍遥至今。 “至少现在，我有能力保护好师姐。” 沐云然双手持剑，风吹动她的衣摆，碎石在地面上不安地震动。昏暗的光线照在沐云然脸上，被碎发挡住的一双眼里没有丝毫温度，视线锁定行尸走肉挥来的手臂，从下往上挥出一剑。 风变得炽热，被火染红。肉眼可见的赤色灵力与风融合，在沐云然身前形成小漩涡，在那道一米长的剑气斩断行尸走肉的手臂之后，搅碎了手臂断口的部分。 行尸走肉嚎叫，往后退了几步，在漩涡搅碎更多肉之前，以手做到，将手臂连根斩断。 “咕噜咕噜……” 行尸走肉弯着身子，捂着伤口，恶狠狠地瞪着沐云然。从它的手指缝里掉出大滩黄褐色液体，恶臭难闻。 沐云然松一口气，她还有办法能消灭这具行尸走肉，还能保护好她的师姐。 身在阵中，沐云然也能感受到天地间充沛的火灵气，她被火灵气包围，感到十分温暖。这些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身体，就像它们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一样，知道哪里才是归宿。 路清染在后面，将一切看在眼里，内心更加矛盾。她喜欢被保护的感觉，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累赘。现在只是遇到这种级别的怪物，她都不能一个人将其斩杀。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路清染攥紧拳头，无力感席卷而来。 笛声一阵一阵不停歇，行尸走肉恢复冷静，舔了舔伤口，在沐云然又一波攻击到来之时，不退反进。粗大的爪子抓住剑刃，即便手掌被剑刃割开流血也不放开。 沐云然双手用力往下压，身子停在半空，脚下有赤风流过。 沐云然的注意力都在行尸走肉握着剑的这只手上，没注意到它的另一只手已经长了出来，并朝着自己挥拳而来。 “小心！” 路清染的话音未落，寒流裹挟着冰雪而来，冻住了行尸走肉的手臂，虽然只是一瞬，也减轻了不少力道，同时也给沐云然留下了反应时间。 沐云然身体一扭，避开要害，拳头擦过她的侧腹，将沐云然一拳打飞出去。归鸿剑没有脱手，在沐云然被打飞的同时，斩断了行尸走肉半个手掌。 “小然！你怎么样？” 路清染冲了过去，在沐云然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扶着沐云然肩膀，一手摸了摸沐云然的脸，紧张地查看沐云然的伤口。 行尸走肉的指甲又长又尖，划破了沐云然的衣衫，还有她柔嫩的肌肤。血晕染开来，显眼又刺眼。 沐云然咬着牙，咽下涌上来的腥甜，缓缓呼出一口气，笑着摇摇头：“师姐，我没事。” 路清染捂着还在渗血的地方，撕开伤口周围的衣服，拿出一瓶药粉，撒在上面。 行尸走肉才不给她们疗伤的时间，怒吼着，手脚并用，扑了过来。 归鸿剑和染霜剑按照沐云然和路清染的想法，一左一右穿透行尸走肉胸腹，冰与火碰撞，两股力量在它的身体里冲撞。冷热交替间，本就破破烂烂的身体出现数道裂纹，红蓝两种颜色的裂纹爬上它的脸。身体一半结冰，一半冒着热气。两种相反的灵力就要将它的身体冲爆，笛声变得杂乱起来，黑风袭来，笼罩行尸走肉全身，像是在镇压它身体里的两种灵力。 以行尸走肉为中心，它脚下出现一个个复杂字符，形成了法阵。裂纹逐渐褪去，痛苦不堪的声音越来越小，被破坏的身体逐渐复原。 黑色的风散去，行尸走肉嘴角不停流着口水，眼睛变得血红，还冒着红光。一种原本不属于它的力量涌出，黑色的魔气像蛇一样缠绕着它的身体，蜿蜒而上。 早就躲到一边的二人感觉到从行尸走肉的身上传来的威压，心想大事不妙。 “师姐，这家伙好像变强了。” 沐云然被路清染扶着，面色有些苍白。 “是啊，没想到那个吹笛人不仅能操控它，还能继续强化它。小然，或许我们真的要被留在这里了。” 沐云然动了动身体，将手臂从路清染肩上拿下去，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让师姐留在这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会带着师姐，找到凤血草，我会治好师姐。任何想要阻挡我的，想要伤害师姐的家伙，我都不会放过。” 沐云然放出狠话，哪怕她心里也没有底。 说话间，一个小物什从沐云然的怀里掉了出来。她低头一看，抿唇一笑。 如果玉枕风说的都是对的，那么她们好像真的不用留在这里了。 第66章 掉出来的东西正是从那片林子里摘来的黑蒜, 沐云然摘了很多，都放在了系统仓库里。 黑蒜落地，散发出的气味不太好闻, 靠近的行尸走肉闻到了这股无法形容的气味, 停下了脚步。 腐烂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行尸走肉抬手捂着鼻子, 往后退了几步。胸口上下起伏, 干呕声传进二人耳中。 “师姐，你瞧，它对这东西有反应。” 沐云然说着, 将系统仓库里大半的黑蒜都拿了出来, 往地上一丢。 路清染用袖子遮住口鼻, 这气味实在是叫人难以招架。 “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能对付它？” 黑蒜具有的效果，路清染也是亲眼所见, 稍一思考，明白了沐云然的意思。 “不错，师姐在这里等我, 我去会会它。如果玉枕风没有骗我们，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 她们被困的时间不短，精力和灵力都消耗了不少。对付一个能无限再生的家伙就够麻烦了, 更何况是一个又能再生，又能变强的怪物？纵使沐云然的灵力如海般浩瀚，被这么消耗下去, 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沐云然将路清染带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靠近阵的边缘, 安排妥当后，带着数不清的黑蒜，冲到行尸走肉面前。 行尸走肉怪叫着，想要撕碎沐云然，缺不敢上前。 远远观望着这边的吹笛人皱了皱眉，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疑惑，也有怨恨。他看着停在原地的行尸走肉，“啧”了一声，骂了一句废物。不甘心就这样让沐云然和路清染脱困，他不顾“先生”的叮嘱，将灵力灌注到“先生”给他的笛子里，吹奏了一曲。 魔音贯耳，沐云然和路清染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一样，无奈之下只好捂住耳朵，以灵力护体，抵挡这叫人心头涌上无尽杀意的笛声。 行尸走肉身上红光大涨，魔气再也抑制不住，从它的身体裂缝里冒出。它鬼哭狼嚎着，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留下一滩滩脏臭的液体。 有灵力护体，沐云然觉得好受了许多。她睁开眼睛去看行尸走肉，发现它看起来很是痛苦。 明明都已经不是活物了，还能感受到痛苦吗？ 沐云然感觉心情有点复杂，她忍不住去想，这行尸走肉是怎么来的？这个到处都是行尸走肉的村子，在很久以前，是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庄。这里曾经也有活人，只不过这些人遭遇了不测，被什么人给制成了行尸走肉？ 越想，越不寒而栗。 沐云然捡起散落一地的黑蒜，毫不留情地朝着还在打滚哀嚎的行尸走肉丢了过去。 现在不是探究村庄秘密的时候，她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出手，恐怕就连黑蒜都不能对付行尸走肉了。笛声有多厉害，她们已经领教过了。 “等此间事了，等我有空之后，一定会查明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你们一个公道。还请放心，天道注视之下，作恶之人，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黑蒜打在行尸走肉身上，红光消散。它身上冒着青烟，滋啦滋啦的声音响个不停，伴随着它更加痛苦的嚎叫一起，在这片空地回响。 沐云然手里还剩最后一颗黑蒜，她高高跃起，用力一掷，正好打在了行尸走肉的眉心。 “食我黑蒜！” 替你解脱。 黑蒜没入行尸走肉的头颅，将它的额头烧出一个大窟窿。 臭气熏天，黑蒜的气味，还有行尸走肉化成脓水的气味，混在一起，被风吹出去老远。就连躲在远处的黑袍吹笛人都没能幸免，被这臭味熏的吐了一地。他狼狈地擦着嘴角，恶狠狠地瞪着沐云然，手里的笛子被他捏出裂纹。只听清脆的一声，笛子四分五裂。 吹笛人来不及震惊，只觉得喉间腥甜，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这笛子是“先生”给他的法器，如今笛子碎了，他也惨遭反噬。临走前，他想起“先生”说的话。 “虽然我教给你好几首曲子，但是你要记住，最后一首，不到万不得已，不到要保命的时候，千万不能吹奏。要是你不听话，我可就要罚你了。” 吹笛人烦躁地擦了一把嘴，消失在原地。 随着行尸走肉被彻底消灭，后阵也破了。 路清染走到沐云然身边，抓起她的手，捏了捏。 “小然，你还好吗？” 沐云然点点头，“还好。师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倒是你，在想什么？” 沐云然指了指那滩脓水，“我在想它是怎么来的？师姐，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吗？有人在针对我们，这一路上都不算太平。” “你说得对，这一路，我们遇到的杀机太多了。先是被煞气附体的二人，再是这具带有魔气的行尸走肉，出现的也太巧了些。” 路清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指尖虚虚地在那滩脓水上空一扫而过，一小点脓水就随着蓝色的灵光，进到了瓶子里。 封了口，路清染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哨笛，以三长一短的频率吹了两次，不紧不慢地收了起来。又拿出一张白纸，以指做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沐云然凑到她身边，看着她指尖蓝光连成线，好像在纸上写出了什么，可那纸上什么都没有。 “师姐，你这是？” 秉着不懂就问的精神，沐云然问了出来。她离得近，小脑袋就贴着路清染的耳朵，时不时摇晃一下，发丝擦着路清染的脖子，带来丝丝痒意。 路清染身子一僵，想好的内容忘了，手指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往一边躲了躲，调整好呼吸，用平时说话的语气回道：“我把一路上的遭遇写了下来，准备通过云鹭送回清云宗。尤其是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写的最详细。” 路清染转过身来冲着沐云然温和一笑，“小然，你心里想的，师姐都明白。” 路清染说完，心下苦涩。因为一直在注视着这个不开窍的小木头，她才能很快就明白沐云然在想些什么。什么时候她的小木头也能聪明一点，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就好了。 “总有人不希望天下太平，所以才会有无辜者沦为牺牲品。我虽不是什么肩负天下苍生的大英雄，也不想看着无辜之人枉死，还没人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路清染话音刚落，悦耳的鸣叫声传来，雪白的云鹭落在路清染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 路清染将那个小瓶子和信交给云鹭，嘱咐它一定要教到宗主手上，给云鹭喂了几根灵草，叫它快些送到。 云鹭展翅而飞，白羽落下之时，乌云散尽，阳光穿透云层，照耀这片灰蒙大地。 路清染身在这光芒中，身上多了份神圣感，恍惚之间，沐云然以为自己看到了九天之上的神女。 神女穿着白衣，纵使身上染了纤尘，也叫人不敢亵渎。 路清染伸出手，捧起沐云然的手，这光也照在她身上。 “我们可以一起替他们讨回公道，这世间污浊，终归会有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天。沐云然，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和你一起。” 所以不必独自承担，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成为只能被你护在身后的累赘。 沐云然感觉很温暖，从内到外都被这阳光给温暖了。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只是她还不明白，还理解不了。她只知道，自打遇到路清染的那刻起，她就不再孤单。她有了归属感，和从前还在现代时不一样。 她的师姐，永远不会抛下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沐云然伸出手，拉住路清染的手腕，往前一带，另一只手顺势揽过路清染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路清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陷了进去，被属于沐云然的温度包裹。 “师姐，谢谢你，我也会一直都和师姐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师姐这边。” 沐云然深吸一口气，在这浑浊的充满臭味的空气里，闻到了令人安心的熟悉冷香。 路清染抬起手，回抱沐云然，什么都没说，眼眶微红。二人抱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继续赶路。 …… 玉枕风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肉麻，牙酸得厉害。见人已经走远，大袖一挥，消失不见。 回到俱摩楼，玉枕风没歇息，直接去找副楼主。 “副楼主好雅兴，放着一堆活儿不干，在这里品茶听曲呢？” 玉枕风毫不客气地赶走了演奏曲子的几个人，往副楼主放着书籍的桌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还不忘给自己扇风。她动了动鼻子，嫌弃地皱皱眉。 “副楼主这是往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玉枕风的鼻子很灵，对气味对敏感程度不亚于犬系灵兽。她在这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臭味里还混杂着血味，还有人的气味。就算副楼主用熏香掩盖，也瞒不过她。 玉枕风一挥扇子，屋内狂风骤起，直逼副楼主，以及他身后的帘子里藏着的那个人。 副楼主目光一凛，抬手用灵力做了个防护罩抵御。可这风就像长眼睛一样，绕过他，朝着帘子后面吹去。 玉枕风没有用全力，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讨厌的男人，于是又挥了几扇，室内的物品，被风吹坏了大半。 副楼主眉头一皱，他心疼自己那些宝贝，也怕帘子后的那个人被玉枕风给杀了。毕竟那人说是他好不容易保下的，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可不能折在玉枕风这魔头手里。 黄色的灵力形成一个圆形，将副楼主和帘子后的男人完全护住。 玉枕风“切”了一声，苍蓝水箭浮在空中，朝着副楼主射去。 “不自量力。” 防护罩应声而碎，水箭力道不减，一箭射在副楼主的腿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他却感受不到痛觉。还有一箭穿过帘子，擦着男人的脸而过。 藏在后面的男人被吓得摔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脸，发现手指上都是血。 明明是水做的箭，却比真正的箭矢还要锋利。男人能感觉到，如果玉枕风想要他的命，那副楼主也保护不了他，他就真的只能去做鬼了。 “哟，副楼主这是换口味了，在屋里藏了个小白脸？你的品味也不行啊，悄悄这长相，还没有咱们楼前守门的好看呢。” 玉枕风踢了踢坐在地上的男人，眯着眼睛，眼神危险，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白脸看着有点眼熟？” 副楼主怒极反笑，“哦？少楼主认识他？” 第67章 玉枕风仔细瞧着地上的男人, 摇摇头。 “不认识，本尊从未见过他。” 男人还没来得及悄悄松口气，玉枕风话锋一转, 说道：“可是这双眼睛, 实在是叫人觉得熟悉。小白脸, 你从哪里来啊？姓甚名谁, 怎么跟了个不能自己行走的人？” 此言一出, 吓得男人大气不敢出。他都没敢去看副楼主的脸色，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一下, 颤颤巍巍回道：“回少楼主, 小人名叫白敖, 原是一不出名的小宗的弟子。白副楼主于我有恩, 在我被魔物袭击的时候救了我，所以我便选择跟着副楼主, 在他身边当牛做马来报恩。” 玉枕风像是信了白敖说的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还在假笑的副楼主, 顿时没了兴趣。 “就当是这样吧，只是你小子，本来不姓白吧？为了报恩，连原本的姓氏都不要了, 真让人讨厌。” 玉枕风踢了白敖一脚，这一脚力道非常大，直接将人踹飞出去, 撞到院子里的假山上, 才落在地上。 白敖没来得及用灵力护体, 只觉得前胸后背都火辣辣的疼。喉间涌上腥甜，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副楼主的眼。 玉枕风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不仅如此，这人还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明摆着想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白副楼主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早晚有一天会将玉家父女斩草除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少楼主，这里是我的居所，你在这里对我的人下这么重的手，不太好吧？” 玉枕风摇摇头，“没什么不好的，副楼主，你要知道，整个俱摩楼都是本尊的地盘。你住在这里，是因为老头子觉得你有用，可不是本尊想让你待在这里。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去老头子那里告状。只是后果你要想好了，是你会被赶出去，犹如丧家之犬一样，还是本尊会和老头子大吵一架，就此翻脸。” 副楼主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隐在宽大的袖子下，此时此刻已经攥紧成拳。他的确不敢赌，因为他知道，玉家父女都不是好东西，无论是哪个，都只会跟他对着干。玉临风不可能为了他，和自己的女儿翻脸。而他还需要依靠俱摩楼的势力，和这个副楼主的地位，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副楼主的脸上又带上了笑，想要说些话缓和一下二人紧张的关系。 玉枕风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本尊不想听你说废话，你我二人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你知道的，本尊也知道。你不知道的，关于你自身的真实，本尊也知道。不要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本尊不知道。没有现在就处理你，是本尊仁慈，愿意给老头子一个面子。飞出牢笼的虫子，不论他在哪里，我都会抓住他。或者不必我去抓，他也一定会被别人碾碎。你能一直护着他吗？” 玉枕风板着一张脸，她不笑的时候，更让人害怕。 副楼主与玉枕风对视，好一会儿，低下头，不甘地说道：“少楼主的劝告，白某都记下了。” 玉枕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路过白敖的时候，一双金色的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视线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灵魂。 白敖觉得心口一凉，一股无法抵御的寒意从四周涌入他的身体，让他有种自己什么都没穿，就被人扔进了冰天雪地的感觉。 他动不了，直到玉枕风都离开一刻钟之后，被副楼主用灵力暖了身子，才能行动。 玉枕风叫人捉摸不透，副楼主坐着轮椅，叫白敖推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直到日落，也没能想明白玉枕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关于他自身的真实？难道比起他自己，玉枕风更了解他吗？ …… 沐云然和路清染调整疗伤之后，又遇到了玉枕风。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好像和谁吵了一架之后，才来找她们。这幅样子倒是挺新奇，这人在她们面前向来都是笑面狐狸，喜欢笑着算计她们，给她们设下陷阱，再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往下跳。偏偏她们又无法规避，这种无力感叫沐云然不是很舒服。沐云然有时会想，玉枕风是不是全知全能的？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给每个人都设好了结局。 玉枕风飘在半空，她看着与记忆中完全一样的那张脸，头一次感到亲切。 “来之前，本尊和一个蠢货多说了几句话，被他破坏了心情。但是看见了你们，心情就好了一点。沐云然，尤其是你，本尊看到你这张脸，看到你成长的速度，忍不住想要落泪啊。” 玉枕风说着，拿出一块绣了龙纹的丝帕，擦了擦眼角。她真的流了眼泪，不多，就一滴。 “本尊这一生流泪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因为高兴而落泪，还是第一次。没想到是因为你，换做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敢相信。” 玉枕风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下面的两个人愿不愿意听。她感慨一番，才说起正事。 “二位帮了本尊的忙，本尊就贴心一次，带二位去往魔界。也省的二位中途迷了路，浪费时间。毕竟路清染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说是吧，沐云然？” 沐云然没想到玉枕风还有脸提醒自己，怒意浮现在脸上，忍耐着没有上去给那女人一拳。 路清染面无表情，没有生气。事情过去了几个月，对于她中毒这件事，路清染已经坦然接受了。心思细腻的她在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玉枕风根本就没想杀她。在这位一次又一次来找她们，并且还提出要给她们引路之后，路清染终于确定了。她不会死，如果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凤血草，那么这位叫人捉摸不透的，又喜怒无常的玉少楼主，一定会出手救她。 路清染有种直觉，她们两个对玉枕风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路清染猜，就算是有人要取她和沐云然的性命，玉枕风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既然不会死，路清染就觉得玉枕风其实是只纸老虎，也就没那么怕了。 “天色不早了，少楼主是想在这里和我们耗到天黑吗？对于少楼主来说，时间难道不是宝贵的吗？” 路清染脸上带着笑，莲步轻移，走到沐云然身前，端起手，将她的小姑娘挡在身后。 玉枕风看着路清染这动作，觉得牙酸。一时之间也忘记计较路清染言语中的冒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举动上。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是在护犊子？就像母鸡护着鸡崽一样。” 这句话引起了路清染的抵触情绪，顿时笑不出来了。沐云然倒是没有不高兴，她甚至还有心思去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路清染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根本不像。 沐云然伸出手，托起路清染的双臂，抬头得意地去看玉枕风：“少楼主，这样才像母鸡护小鸡。” 玉枕风愣住，路清染错愕地去看沐云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伴随着玉枕风爽朗的大笑声，沐云然放下了路清染的双臂，张开自己的手臂，将路清染环抱在怀里。 “少楼主，你瞧，我也会护着我的师姐。” 这一句，止住了玉枕风的笑声，解了路清染的疑惑。 路清染眼神复杂地看着沐云然，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她的小姑娘总会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说出、做出一些令她感到温暖的话和事。她难以抑制地对此心动，一次又一次。 养花人细心又耐心地浇灌着属于她的花朵，经历了数不清的日夜，在她的期盼中，爱之花悄然绽放。 路清染想，自己是那朵花，沐云然就是那个养花人。只是养花人还没开窍，只会无意识地对花朵倾注温柔，只会小心翼翼地呵护，却没有回应花朵对她的那份感情。 沐云然就这样抱着路清染，目光清亮。玉枕风闭上了嘴，专注地看着沐云然的琥珀色眸子，想要在里面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很可惜，现在的沐云然还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样子。玉枕风不由得有些失望，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这两个人早晚会变成她期望的样子。 日光照耀灰蒙大地，玉枕风不喜欢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她抬了抬手，一阵黑风将沐云然和路清染包裹起来，带到了她面前。 “就这样吧，本尊带你们去魔界。” 路清染皱眉，她看了看犹如锁链一样将自己和沐云然捆绑着的风，又看了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玉枕风，问道：“少楼主准备这样带我们去魔界？” 玉枕风眨眨眼，在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懵懂的表情。 “不可以吗？” 天真的仿佛像个小孩，没有丝毫恶意。 路清染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解释道：“这样不太方便，少楼主大可以把我们放下来，以我和小然的赶路速度，不会拖少楼主的后腿。” 玉枕风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行吧，就放你们下来。不过呢，本尊还是觉得你们太慢。” 玉枕风将扇子丢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她打了个响指，原本还只是普通大小的折扇变大数倍，犹如一座小山，挡住了日光，投下一大片阴影，笼罩住路清染和沐云然。 一阵清风刮过，玉枕风带着二人飞到了扇面上。 “随便坐，别客气。” 玉枕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沐云然没理她，拉着路清染的手，坐到了一边。 玉枕风笑着摇摇头，不忘调笑一句：“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句话过后，三人之间陷入沉默。玉枕风双手合十，念了几句口诀，而后在虚空画了个圆。 圆的另一边，是暗红色的天空，天上还有黑色的云朵。和人界不一样，那云的形状很奇怪，是不规则的长条状。 扑面而来的热风中，带来了死亡的气息，还有独属于魔物的气味。 不必多说，那边就是魔界。 沐云然和路清染震惊地看着玉枕风，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少楼主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带她们去魔界。不是说好了带她们去魔界的入口吗？你怎么就把入口打开了？ 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路清染就被她的师尊捡到，带回了清云宗。她从小学习的就是修仙界的知识，自然比沐云然这个外来者知道的更多。就是这一刻，路清染就明白了，玉枕风是非人之物。其实从玉枕风用出来的那些术法就能看出她所学的东西和正道人士推崇的那些完全不同。这也是俱摩楼的人为什么被正道人士视为魔教的原因之一。 玉枕风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路清染和沐云然面前暴露，她转头看了二人一眼，以手做扇，在脸边扇着风。 “怎么，被吓到了？还是没见过世面，很吃惊？” 路清染迅速收敛惊讶神色，摇头。 “少楼主好心，想要快点带我们去魔界，我又怎么会被吓到？” 本来还想从路清染脸上看到惧怕之意的玉枕风顿时觉得无趣，摆摆手，“别和本尊来这套，最讨厌你们正道人士的嘴上功夫，虚伪。” 路清染没说话，老实说，她也觉得有些自称是正道的修士很虚伪。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正道中有伪君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些时候，路清染觉得和玉枕风这样阴晴不定的不是人的东西相处，都要好过那些把主意打到清云宗、打到她和她在意的人身上的正道人士要好。 临去魔界之前，玉枕风嘱咐道：“拿了碎片就走，现在的你们还不适合在魔界久待。还有，凤凰秘境现世之时，人界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修士们有多贪婪，二位比我清楚。别怪本尊没告诉你们，秘境只能允许两人进入。只不过除了本尊，没人知道这个秘密。那是凤凰死前留下的宝藏，多少人想要将里面的秘宝搜刮一空，又有多少人想靠着凤凰留下的传承就地飞升成仙？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可能就是天道之子，是气运之子，所以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也要来闯一闯。别说能不能进去了，进去之前，你们修仙界的那些个宗派，就得打个你死我活。” 玉枕风鄙夷地看了一眼天空，“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秘境里有能够让人脱胎换骨的传承。区区凡人，妄想得到凤凰的灵力，也不怕被火烧死。” 玉枕风发泄一般地骂着，将修仙界贬低的犹如草芥。 沐云然的心中又冒出了那种感觉，玉枕风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预料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是手握剧本的女人。 玉枕风骂完了，叫二人用灵力护体，准备好去魔界。 扇子震动起来，风卷起了三人的衣衫，猎猎作响。在碰到那个圆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三人连带着扇子，卷入其中。 沐云然睁着眼睛，看着周遭的景色。她觉得自己进入了时空隧道，只不过这隧道不是蓝色也不是银色中夹带着彩色流光，而是红色中夹杂着黑色流光。 这隧道很长，在隧道中，不时有魔物冒出，阻挡外来者的入侵。玉枕风在前面，动了动手，那些个奇形怪状的魔物就被打退回去。偶有一两只小兽跑去袭击在后面的沐云然和路清染，想要吃掉这明显弱了不少的人类修士。 沐云然坐在路清染身边，一手揽在路清染腰间，一手挥出数道灵符，指尖在符上一一划过，符与符之间被赤色灵力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阵，将二人护在里面，魔物邪祟无法侵扰。 不信邪的小兽还想穿过圆阵，却在碰到金色灵光的刹那，被火焰吞噬，烧成灰烬。 玉枕风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的动静，见状，收回了要帮忙的手。 “到了，闭上眼睛。” 沐云然抬眼，看到了象征着出口的白光，下意识抬手挡住路清染的眼睛，自己也听话地闭上。下一秒，鼻间传来熟悉的冷香，略带冷意的柔软就覆在了眼上。 沐云然弯了弯唇角，享受着来自路清染的体贴。 穿过隧道，三人到了魔界。这里的空气比起人界要沉闷一些，风是热的，地面龟裂，黑色的大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裂纹。 有玉枕风开道，周围的魔物只敢在一边偷偷盯着她们，没有一个敢上前来试探三人的实力的。和隧道内的魔物不一样，在魔界生活不知道多少年的它们更加聪明。大多都开了灵智，修为高的，甚至比一些人类还要聪明。 “碎片就在那里，你们派一个人去拿就行。我和守在那里的魔龙打过招呼，不会为难你们的。” 沐云然看了一眼玉枕风，觉得这次的难度低的难以置信。 玉枕风笑了，从怀里拿出最后一片碎片，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是不是觉得难度太低，不敢相信？是不是觉得我会耍什么花招，在这里将你们一网打尽？” 玉枕风这话是冲着沐云然说的，眼睛却看着路清染，她的眼神好像在问：你的小然是不是不太聪明，都这个时候了，还觉得我会害你们？ 路清染看懂了她的意思，却没理玉枕风，转而拉了拉沐云然的袖子。 “小然，你去吧，小心一点。至于玉少楼主，你放心，她既然带我们到了这里，就不会对我们下手。以少楼主的实力，想要害我们，哪里还要费这么多功夫？” 沐云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抬起手，凑到路清染耳边，小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而且她还对你下过毒，谁知道她会不会再动手？把我们带到这里，也可能是方便抢碎片。” 路清染失笑，捏了捏沐云然的耳垂，“你啊，放心吧，少楼主不会那么做的。至于原因嘛，少楼主可以说来听听吗？” 玉枕风捂住嘴巴，指了指远处的那座没有喷发迹象的火山，“快去吧，别浪费时间。拿到碎片之后还得去找秘境，你们得跟其他人抢时间。” “少楼主的意思是，秘境只要出现，即使别人没有藏宝图，也能通过仔细寻找，发现入口对吗？” 路清染的心沉了下去，这样的话，进入秘境的难度大大增加了。 “没错，藏宝图只是方便你们寻找，可不是只有拿着藏宝图的人才能找到秘境。它更像是一把钥匙，藏宝图合成的时候，秘境才能出现。所以，你觉得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在这里和本尊废话，还是有很多时间在本尊面前卿卿我我？” 玉枕风拿出一个沙漏，手指一拨弄，黑色的沙子就开始往下流动。 “这个沙漏，就是你的师姐距离毒发所剩余的时间。你们的时间从来都是紧迫的，这一点，还需要本尊来提醒吗？看来，是本尊给你们提供的便利太多，让你们忘了抓紧做事。” 话音未落，沐云然唤出归鸿剑，脚踩在剑上，转眼之间就飞出去老远。 临近火山，沐云然有些后悔。她实在是得意忘形了，以为凑齐碎片，拿到藏宝图就等于拿到凤血草。以为只要这样，给路清染解毒这件事很快就能做到。虽然她讨厌玉枕风，可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玉枕风说的没错。 守在火山口的魔龙发现有个小小的人踩着飞剑赶来，闭上一只眼睛，没去阻拦。它的小主人说了，要是有个长相丑陋的只能依靠剑才能飞行的废物人类过来，不要阻拦，让她自己去取碎片就好。 沐云然来到了火山口，低头一看，发现了浸在岩浆里的碎片。碎片被黑色中夹杂蓝色的灵力包裹，完全与岩浆隔绝。尽管如此，想要拿到碎片，也得去到火山里面，亲手拿出来才行。 “这次的难度，似乎更高了啊。” 火山虽然没有喷发的迹象，但周围的温度夜高的吓人。一般的灵兽和修士来到这里，不说被蒸熟，也要热得脱水。可沐云然并不觉得热，她盯着下方流动的岩浆，脑海中有画面一闪而过。她来不及捕捉那画面，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没时间细想，沐云然调动大部分灵力护着自己，直直冲进火山。 离岩浆越近，温度就越高。沐云然只是流了几滴汗，并没有感到不适。归鸿剑散发着红光，剑身颤动，剑鸣声在黑红的火山内响起。 沐云然感受到了它的兴奋，她搞不明白，归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纵然她与归鸿心意相通，在剑还未生出剑灵之时，想要完全明白剑的意思，难度也不小。 归鸿剑带着沐云然冲到了岩浆上方不足一指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剑身倾斜，剑尖沾到了一点岩浆。沐云然没注意到，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碎片，思考着怎么样拿到碎片，还不会让自己被烫到。 归鸿剑将沾到的那点岩浆吸收，剑身上，多了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橙红纹路。 思考了一会儿，沐云然试着用灵力形成一张网，想要把碎片兜上来。可她失败了，有那股一看就知道是玉枕风的灵力护着，她编织的那张网在触碰到玉枕风的灵力的时候，就被搅了个稀碎。 “这该死的坏女人，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沐云然有些气急败坏，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成功。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用灵力包裹住右手，直接从岩浆里把碎片掏出来的时候，肩上多了点重量。 一只白色的雪貂像是围脖一样，缠住了她的脖子。 “宿主，根据主系统分析，这座火山在一分钟后就会爆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17 22:00:02~2023-03-02 21: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xzxb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沐云然一愣, 面色凝重几分。主系统是高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它得出的结果，不会有错。 “那你还在这里干待着？不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沐云然把脖子上的雪貂抓在手里, 盯着它的小豆眼, 有些嫌弃, 又有些不满。 系统的小爪子按在沐云然的手上, 挣扎了几下, 无果，只好老老实实地选择听话，给沐云然想办法。 沐云然把雪貂放在头上, 她也没指望这个小废统真的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无论如何, 碎片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为了路清染, 什么危险都值得一冒。 赤色灵力如丝一般，层层缠绕在沐云然的右手, 形成了一副厚重的手套。 沐云然屏住呼吸，将右手伸向还在冒着泡的岩浆。在她触碰到岩浆的那一刻，系统的声音响起。 “宿主, 据我分析，魔界的岩浆比现代世界的岩浆要烫，这个世界的大多生灵，在碰到魔界岩浆的时候, 都会变成灰烬。但是宿主你不同，主系统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里的岩浆对宿主无法造成伤害。” 系统的语速很快, 但也没有快过沐云然将手伸进岩浆里的速度。在她碰到保护着碎片的黑蓝色灵力的时候, 赤色灵力手套冒出数根灵丝, 与黑蓝色灵力交织缠绕，在岩浆中碰撞，企图将对方吞噬。 一分钟的时间就快到了，缓缓流动的岩浆也不再似方才那样平静，表面开始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犹如逐渐被烧开的水一样，并不安分。好像下一秒，就要挣脱这将它困在这里的火山，从上面的出口逃脱，不必顾及外面的生灵，只要自己得到自由就好。 时间不等人，沐云然集中精神，留存好待会儿逃生所需的灵力，其余的都用来和玉枕风的灵力缠斗。在火山喷发的五秒前，黑蓝色灵力被吞噬殆尽，碎片被赤色灵力带起，被沐云然一把抓住。 不需要沐云然下达命令，归鸿剑就已经明白主人的意思，带着沐云然飞速朝着火山口飞去。 守在那里的魔龙睁开眼睛，巨大的翅膀张开，飞离了火山。 这座消停了千年的火山就要喷发，它可阻止不了。好在魔界的活物大多不在这一带生活，能在这里生活的种族，天生就不惧怕一切和火元素有关的东西。 魔龙飞到半空，金色的龙眼观察着已经飞出来的沐云然，它在想，难道小主人不怕这个丑陋人类被岩浆变成烤人吗？ 玉枕风注意到了魔龙投来的视线，抬起头，冲魔龙露出一个微笑。 扑面而来热度能将人蒸熟，玉枕风和路清染距离火山很远，都不得不用灵力来隔绝这份热度。路清染上前一步，想要看清火山那边的状况。她有些着急，忙问玉枕风：“少楼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难度很低吗？可那座火山为什么喷发了？” 玉枕风好笑地看着路清染，说出的话很是无情。 “本尊什么时候说过难度很低？难度不高是真的，以本尊的实力来看的话。” 路清染面露怒意，死死地咬着牙，拳头攥紧放开几次，这才忍下了要给玉枕风一拳的冲动。 玉枕风偷瞄她一眼，觉得这样的路清染的表情生动了几分，有点人的样子。 岩浆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到了天上，将原本暗红的天空都染上了橙红颜色。沐云然小小的身影被岩浆追赶着不放，它好像活物一般，有着自己的思想。 离得再远，路清染都能看清这一幕。染霜剑飞到她身前，路清染抬起一只脚，就要踏上染霜剑，飞过去救人。一旁的玉枕风不悦地皱眉，“啧”了一声，伸手拉住了路清染的手腕。 “本尊在这里看着，你哪里都不许去，可别坏了本尊的好事。” 冲天而起的岩浆在沐云然身后，形成了橙红的背景色。远高于她所飞高度的岩浆停止了上升的趋势，急急地掉落下来，宛如海浪打了过来，要把这个拼命求生的人类拍进深海之中。 归鸿剑的剑身红光大涨，剑鸣声大的刺耳，沐云然来不及让归鸿剑安静一点，归鸿就将她甩了出去。 沐云然从空中坠落，却没有直接摔在地上，归鸿贴心地给她铺了一条弯曲的像是滑梯一样的路，路的尽头，是看上去比较松软的泥土地。 沐云然就这么顺着“滑梯”滑了下去，快要碰到泥地之前，从“滑梯”上一跃而下，踩在泥地上，抬头去看这把突然“叛逆”的剑。 归鸿把主人安排妥当之后，自己转了个方向，朝着岩浆而去。整个剑身没入岩浆，没了动静。 沐云然张着嘴巴，伸出的手无法阻止这把自寻死路的剑。在场三人都看清了归鸿的所作所为，没人知道这把剑想要干什么，就连玉枕风都疑惑地挑挑眉，思索片刻，一个猜想涌上心头。她的本意是想看看沐云然能不能将岩浆里的火元素吸收，进一步提升灵力的纯度。现在看来，那把叫归鸿的剑，比它的主人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这股力量。 时间仿佛静止了，岩浆在半空定格，没有继续下落，不能如它所愿那般把附近的一切化为焦土。 路清染率先回过神来，甩开玉枕风的手，踏上染霜剑，飞到了沐云然身边。她焦急地上下打量着沐云然，视线落在沐云然身上不知道多少遍，确认她的小姑娘没有受伤，只有袖子被烧掉了一点。 放下心之后，路清染苦笑，这一路走来，这都是第几次她上前查看沐云然有没有受伤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做这件事。 “你没事就好。”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这么一句话。路清染给了沐云然一个拥抱，她抱的很紧，却很快松开。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路清染还是清楚的，当务之急，她们得先回到玉枕风身边。虽然那个女人很讨厌，但她的身边很安全。 路清染拉着方才起就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归鸿消失的地方的沐云然，带她回到了玉枕风身边。 玉枕风淡淡瞧了沐云然一眼，见她没事，也就没心思去关心这个笨蛋。 “你没有身体不适吧？那就不用担心你的剑，它很好，待会儿会变得更好。真是走运啊，你的剑不仅救了你一命，还能在魔界的岩浆里得到新生。如此一来，你的实力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本尊估摸着，以你的实力，已经可以把清云宗的老头子踹下去，做宗主了。” 玉枕风微微仰起头，一双墨眸带着笑意，像只狡猾的狐狸。 路清染冷冷地看着玉枕风，语气不算客气，“少楼主管好自己和俱摩楼就好，清云宗的事，不劳少楼主操心。” 玉枕风轻笑，打开扇子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笑意更深。 “那倒是本尊爱多管闲事了，不过本尊可没有说错，小蠢货，你的确可以胜任清云宗这种小破宗的宗主。” 简简单单几句话，将对路清染和沐云然来说都很重要的清云宗贬到尘土里。 沐云然想到悉心教导自己的师尊，还有帮了她们很多的宗主，以及她的那些个一同修炼、学习的姐姐妹妹，心中升起一股火。 “少楼主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没有能治得了少楼主的人？想来是没有的，谁能说的过少楼主啊。” 沐云然也阴阳怪气起来，她随意调侃着玉枕风，没想到玉枕风真的闭上了嘴，面沉如秋夜的池水。 玉枕风收起扇子，五指张开，眨眼之间，来到了沐云然面前，以手为爪，捏着沐云然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本尊不喜欢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玉枕风的眼睛又发生了变化，金黄色取代了墨色，瞳孔变成了竖瞳。那是野兽的眼睛，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路清染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被水做的牢笼困住，手和脚被水蛇缠住，无法挪动分毫。她想出声，玉枕风瞥她一眼，一条水蛇爬上她的脖子，封住了她的嘴。 玉枕风不想为难她们，但是惹恼了她的人，必须得施以惩罚才行。 沐云然伸手捏住了玉枕风的手，想要掰开她的五指，可悬空的她没有地面的支撑，再加上被人扼住了脖子，根本使不上太多力气。 掐住脖子的五指越来越用力，沐云然渐渐喘不上气，嘴里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放……开……” 玉枕风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冷哼一声，将人丢了出去，正好朝着路清染的方向摔了过去。水牢消失，沐云然摔在路清染怀里，猛咳一阵，呼吸到了空气之后，才平复下来。 路清染将人抱在怀里，心疼地抚着沐云然的胸口。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红色指印，理智逐渐被愤怒取代。她是想冷静，因为她知道，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想要报复回去，她们都不是玉枕风的对手。少楼主不会杀了她们，可也仅仅只是不会杀了她们。怎么活都是活，路清染完全不会意外，在玉枕风喜欢折磨别人这件事上。 “清醒一点，本尊给你去去火。” 沐云然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水球，玉枕风打了个响指，水球落下，浇了个透心凉。 这水一点都没有碰到路清染，只有在路清染伸手去给沐云然擦去脸上的水的时候，才粘湿了她的衣袖。 “少楼主果然厉害，操控的如此精准。” “哼，那是自然，毕竟本尊和你们不一样。修为之间的差距，大到你们无法想象。所以呢，不要惹怒本尊，尤其在你们还是凡人的时候。” 玉枕风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羡慕的像吃了青梅一样，内心酸涩。 她望着远处，视线没有集中。沐云然的那番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这世间的确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她，并且不需要那人开口，就能将她治得服服帖帖。而正是那人的不言一语，不多分给她一个眼神，让她难受了几千年。 几千年前，她也是个善良单纯的可爱的小家伙。却没有变成落汤鸡的那个蠢货好运，有人愿意将她抱在怀里，细心照顾。所以她变了，在几千年间变得扭曲，喜欢找其他人不痛快，喜欢给自己找点乐子。她做了很多事，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变成了被六界熟知的喜怒无常的不好招惹的大魔头。 玉枕风长叹一声，酸涩变成了苦涩。 即便如此，那人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她的意中人，从来都不肯在她的身上落下视线，投以关注。 岩浆内，归鸿在里面愉快地飞来飞去，它所过之处，岩浆内蕴含的能量就被吞吃干净。而它，剑身上的橙红纹路一道道增加。在岩浆被吸收了个干净之时，归鸿的剑身变了颜色。橙红色的剑身上，复杂细小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延伸到剑柄。纯黑的剑柄上多了一颗橙红宝石，那是岩浆中的火元素所化，是剑玉的雏形，新生的剑灵寄宿在里面。 玉枕风还在自顾自感伤，没注意到已经换了模样的归鸿的剑刃朝着她，橘红光芒闪过天空，归鸿似一道流星，想要在玉枕风身上降落，给她留下点痕迹。 不同于火山带来的炙热，归鸿的热度更甚，隐藏在这份热度之下的，还有无尽的杀意。它在岩浆中也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它看到自己的主人被玉枕风这个坏女人欺负，新生的剑灵忍不下这口气，即便它知道玉枕风的实力高深莫测，也要给主人出气才行。 玉枕风手中的扇子飞出她的掌心，在归鸿就要刺到玉枕风的时候，将这个新生儿挡了下来。扇子早就生出了器灵，它跟随玉枕风几千年，已经是个老人家了。在它眼里，归鸿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小鬼，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扇面与剑刃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火星纷飞中，玉枕风回过神来，玉指一点，一道水流打在归鸿身上，也给这个剑随主人形的东西降了火。 滋啦滋啦的水汽蒸发声不太好听，归鸿冒着白烟，垂头丧气地飞到沐云然身前，安慰她的主人，也希望主人安慰自己。 沐云然用灵力蒸干了衣服，伸手抚摸着已经变了样子的归鸿，心中惊喜万分。她也不是傻子，从前还是搞创作的，一眼就能明白，归鸿这是升级了。至于变化有多大，没有经过实战演练，她还不是完全清楚。 归鸿享受着主人的抚摸，橙红的剑身又恢复了光彩。 路清染还搂着沐云然，替她高兴，也有些羡慕和紧张。自己和沐云然之间的实力差距，应该已经小到快要不见。不是她不希望沐云然变得更强，只是她不想被沐云然甩在身后，再也跟不上。路清染认为，这世上最稳固的关系，一定不是谁比谁强，而是两个人应该旗鼓相当，才能比肩。她想做那个能永远陪在沐云然身边的人，只要她转头，往旁边投以视线，就能看到对方。从前她只是她的师姐，认为在前方带着沐云然前进没什么不好。可她想做沐云然的爱人，她想牵着沐云然的手，无论天涯海角，都要同去。 染霜感受到主人的想法，靠在了她身上，无言鼓励。 玉枕风看着温馨一幕，十分忍心地出声破坏道：“差不多得了，拿着碎片，合成藏宝图。” 玉枕风将怀里的那片碎片丢到沐云然身上，催促着，她点身边，那个象征着路清染剩余生命的小沙漏再次出现。它在告诉二人，快点，再快点，不然路清染就要没命了。 沐云然不敢耽误下去，将一路上得到的碎片放到地上铺好，按照边缘部分的形状，一块块拼好。 在最后一片碎片严丝合缝地放好之后，碎片飘到空中，每一片的边缘，有红色流光闪过。整张藏宝图突然着起火来，沐云然伸手想要去碰藏宝图，被玉枕风一掌拍到一边。 “别急，瞧好了。既然是凤凰留下的藏宝图，没有经过火的洗礼，怎么能显露真实的样子呢？” 正如她所言，火焰从一角烧到另一角，藏宝图上的路线和文字发生变化。沐云然一伸手，藏宝图就飘到了她手上。路清染凑过去一看，发现上面的文字并不是人界通用的文字，而是一种她没有左书上看到过的字符。 这字符让人感到熟悉，路清染想了想，发现这字符和沐云然使出的四方阵的字符一样。 心中闪过种种猜测，有一条线就要把几条线索串在一起，形成一个正确答案。 玉枕风出言打断了路清染的思绪，“小蠢货，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吗？” 沐云然摇头，她也认出了这些字符里有几个和她的四方阵字符一样，可当它们连在一起，形成一句话的时候，她却无法解读。 “就知道你还看不懂，拿来，本尊念给你们听。” 玉枕风伸出手，沐云然想了想，把藏宝图放到她手上。 “心中澄明，方能寻得吾之秘宝。若有缘，非吾之一脉，也可接受传承。四方寻踪，流火涤祟，秘境所藏之处，现！” 玉枕风念完，藏宝图没有发生变化，它并没有指引她们去寻找秘境。 “啧，怎么这么难搞，小破鸟，还敢不认同本尊。” 玉枕风在心里骂道，等你活了，看本尊不把你的毛都拔干净。 沐云然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询问玉枕风，为什么没有变化？ “看什么看，本尊就是邪祟，所以凤凰不认可本尊，这藏宝图就没法指引你们。方才念得，可都记清楚了？” 沐云然点头，“都记清楚了。” 玉枕风将藏宝图丢给沐云然，“那还等什么，快念，你师姐可等着你救命呢。” 沐云然“哦”了一声，没多想，拿起藏宝图，照着玉枕风念的那样，复述了一遍。 这次，藏宝图有了反应，一道细细的红光射向远方，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 “师姐，有反应了，我们这就去找秘境！” 沐云然拉起路清染，归鸿和染霜适时出现在二人脚边。不等她们踏上去，玉枕风一手一个，将她们丢到自己的扇子上。 “你们太慢，本尊带你们过去，快一点。秘境出世，鼻子灵的，已经动身了。” 和来时一样，玉枕风带着二人穿过隧道，回到了人界。三人朝着红光指引的方向，飞速赶去。 正如玉枕风预料的那样，包括四大宗和俱摩楼在内，一直惦记着凤凰秘宝的人，都集结了门内弟子，用着不同的搜寻手段，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2 21:50:58~2023-03-03 22: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有玉枕风的帮忙, 二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秘境所在。 玉枕风看着立在一旁的界碑，了然一笑。 “原来是在这里啊, 秘境的入口。” 界碑上写着“魔界”二字, 这里正是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 秘境藏在丛林里, 周围是数不清的又黄又绿的树和草, 树上还挂着藤蔓。越靠近那个泛着红色波纹的入口, 草木就愈发旺盛，不知名的红色、紫色的花草将入口层层围住，想要阻挡来此的不速之客。风一吹过, 带着草木花果的香气, 席卷停留在此的三人。 这里的温度很高, 风也不能带来半分凉爽。即使有灵力护体, 这股热气也不能被完全抵挡。 云霞满天，橘红色铺满天空。 沐云然和路清染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感受着这片丛林里的灵力波动，不约而同地，感到熟悉。 很神奇的, 急切的心在这里变得平静下来。好像到了这里，她们就到了旅途的终点。只要能够进入秘境，她们自身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秘境在呼唤她们，呼唤着这对有缘人。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 二人肩并肩，往前走着，无需催促, 也用不着提醒。 玉枕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 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有一半落了地。还有一半, 要在彻底解决掉那个罪恶的源头，才能落地。 秘境中具体有什么，玉枕风不知道。以她对那破鸟的了解，秘境中总会留下些有用的东西。玉枕风倚靠在一颗树上，目光望向丛林里弯曲的道路的尽头。 即便离得很远，玉枕风也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不同势力的人。她想，要是没有自己的帮忙，这两个人恐怕还真的会慢别人一步。她倒是不怕有人会先进入秘境，因为除了那两个人，可没人有资格进去。怕的就是心怀鬼胎的人趁机搅局，耽误了沐云然和路清染进入秘境的时间。 从沐云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玉枕风就开始布局。等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玉枕风更是加快了搜寻和调查的速度。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抓到了那个罪人的把柄，也发现了那个罪人的秘密。 玉枕风转头又去看在入口停下的两个人，看着她们把手探进入口，被吸进了秘境之中。 这片丛林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等你们出来，分别的时候就到了。好好珍惜还能一起行动的时光吧，再见面，可就只能变成敌对势力了。” 秘境内外并不互通，任何声音都传不进去，尚不知道就快分别的命运的二人，正小心翼翼地在空旷的赤红大地上，寻找着凤血草。 秘境内的天空是火焰一般的颜色，这里只有太阳，不会天黑，也就没有月亮。 正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凤凰秘境中，每走几步就能发现一个秘宝。最普通的就是人界的银钱，散落在各处，金色的银色的货币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小山。小山的旁边，是在人界最为稀有的一种货币——仙石。 不同成色的仙石多到数不清，不要钱一样地被遗弃在路边。换做其他修士，在看到它们的时候，怕是就要走不动路，在此停留，然后欣喜若狂地往储物法器里扔。 沐云然和路清染只是看了几眼，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包括那些一看就知道品阶不低的法宝，二人都没有蹲下来挑拣。 不是不喜欢，只是比起能救命的凤血草，它们对优先级要靠后。 “凤凰还真是富有啊，这些东西，整个修仙界花上几千年的时间，都积攒不下来。” 沐云然踢开挡路的仙石，目光在这片天地中搜寻，语气轻松地笑道。 路清染丢掉手里的灵草，赞同地点头。 “是啊，它可是传说中的神兽，毕生积累，区区凡人，无论花费多少时间，都不可能比得过。” 放眼望去，秘宝成堆，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人走了很久，秘境里除了不同种类的秘宝，没有其他东西存在。出人意料的，这里没有看守宝物的灵兽，也没有为了守护宝藏的陷阱。凤凰大方的出奇，它允许有缘人进入秘境，允许这位有缘人从秘境中拿取所有的秘宝。无论是常见的，还是稀有的，它都不在意。 “看来这凤凰不仅有收集癖，还喜欢分门别类的收纳。” 走过了货币堆放的区域，二人的视野里，是或闪着金光、或黑沉如夜的法器。更准确来说，这里的法器都是剑。一柄柄剑插进红色大地，没有得到它们应有的珍惜爱护。可即便没人保养它们，这些剑上的光泽也没有氨氮半分。 路清染随意抚过几柄剑，发现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充斥着大量火元素。刚进入秘境的时候，路清染就察觉到了，这里灵气充沛，但灵气中只有火元素，还是纯度最高的那种。拥有火灵根的人在这里修炼，修为只会一日千里。 路清染看了一眼还在努力寻找凤血草的沐云然，盘算着，如果时间足够，她们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或许是命运注定，沐云然是火灵根，而这里是凤凰创造的一片天地，传说中司火的神兽，它留下的秘境，最适合沐云然修炼。 路清染想到玉枕风提到过的凤凰留下的传承，心跳加速，她忍不住想，她的小然会不会好运地得到传承。如果可以，她希望沐云然能够获得属于神兽的力量。 路清染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她觉得太贪心也不好，所以她只是期望，传承能落到沐云然头上。 “师姐，你在想什么？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里太大了，不快一点，可找不到凤血草。” “我在想，出去之前最好顺走几件好东西。” 路清染随口敷衍了一下，染霜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躲在路清染身后，探出了头。 沐云然看到它了，刚想提醒路清染，就被路清染打断。 “小然，你身后，归鸿在撒欢。” 沐云然闻言，急忙转过身去瞧，果然看见了在剑海中畅游的归鸿。 归鸿就像个误入游乐园的小朋友，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觉得有趣，都想尝试。它和无主的剑们用自己的方式打着招呼，和这个交流几句之后，又跑到了另一个身边。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集中起来，火元素不安分地躁动着，朝着下面的剑海涌去。 无数柄利剑吸收了足够的灵气，被火元素蕴养着，一柄接一柄，颤动着，企图挣脱地面。 染霜立刻挡在路清染身前，警惕着这些不安分的剑。沐云然想要把归鸿唤回来，可平时很听话的它选择了叛逆，飞到空中，释放着灵气。橙红光芒大涨，万剑同时飞离地面，有序地飞到归鸿身前，剑身上散发着同归鸿一样的光芒。 沐云然和路清染看到了神奇的一幕，不同大小和形状的剑上，橘红的剑魂从剑身上剥离。它们排好了队，与归鸿合二为一。 剑魂离开之后，灵剑失去光泽，成了凡铁，从天空掉落。一时之间，剑雨落下，无差别地砸下，也不管下面是不是还站着活人。 沐云然也没时间去管突然叛逆的归鸿，后退几步，抬起手，赤色灵力形成保护罩，将自己和路清染护在下方。 凡铁伤不到她们，砸在灵力护罩上，缓缓滑落在地面，断成两半，最终化为齑粉。 很快，万柄灵剑消失在这方天地，原本属于它们的这块区域，变得空空荡荡。 归鸿剑柄上的黑色层层剥落，银白色取而代之。剑首上，多了一个没有眼睛的鸟首。 归鸿换了样貌，得意地抖了抖身体，飞到沐云然身边，向它的主人炫耀自己的新形象。 沐云然看着归鸿，觉得它就像个取得了好成绩的小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让所有人知道，它有多么厉害。 沐云然内心有些复杂，她自己这一路不见得变得多强，她的剑比她还要走运，经历了两次蜕变。沐云然伸手想抓归鸿，归鸿往旁边一躲，凑到染霜身边，用自己新“长”出来的剑首，蹭着染霜的剑首。 两柄剑，像两个人一样，在它们的主人面前，亲热起来。染霜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一边后退，一边迎合着归鸿加大力度的蹭蹭。 而它们的主人，面面相觑，面上一热，不好意思起来。沐云然是觉得归鸿厚脸皮，路清染则是想到了别的。她想，就连她们两个的剑，都如此相配。关系好到让人羡慕，她也想有一天，能和沐云然无所顾忌地亲热。 沐云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伸过去，抓住了还想继续蹭蹭的归鸿，强行将这个过于自由的家伙收了起来。 归鸿挣扎无果，想着待会儿再溜出来。 “咳，继续赶路吧。” 路清染先走一步，沐云然跟在身后，附和道：“对对，继续赶路。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人也找到了秘境。我们得加快速度，最好趁那些人找来之前，拿到凤血草就走。” “嗯，那样会方便很多。” 路清染可不想和别人撞见，怀璧其罪，无论她们有没有在秘境里得到好处，其他人都会觉得她们身上藏有数不清的宝物。到时候免不了费一番功夫，才能抽身而退。 不知道走了多久，二人终于找到了灵植区。这里长满了叫不上名字的灵花灵草，令人眼花缭乱。 就在二人苦恼着怎么寻找凤血草的时候，路清染的目光被牵引了一样，落在了这片花草田里唯一的玉石做的山上。 在那里，一颗长有血一样鲜红纹路的灵草，迎风而动。 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凤血草。 路清染动作轻盈地在花花草草中穿行，没有破坏哪怕一根灵草。 玉石山不高，路清染跳起来，足尖在山上点了三次，就飞到了凤血草旁边。葱白玉指和那红色碰到一起，没有理由的，路清染的心传来一阵疼痛。 模糊的画面一幅接一幅闪过脑海，任凭她再怎么想要抓住，都只能从指尖流逝。那是不知道属于谁的记忆，她唯一看清的，就只是一张和沐云然有八分相似的脸。 “师姐，你找到凤血草了？” 熟悉的声音将路清染唤醒，她懵懵地点着头，手上一用力，凤血草被连根拔起。 沐云然的脸上，笑意刚浮现半分，就凝固了，转而被震惊取代。 路清染疑惑地顺着沐云然的视线看去，发现在她的身后，出现了圆形的白色石门。 门的中间有个圆形缺口，缺口里面的花纹看起来很眼熟。 路清染摸了摸胸口，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一半的花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3 22:40:30~2023-03-04 22:0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卷 云染前尘 第70章 路清染将挂在脖子上的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看了一眼玉佩上的花纹，又看了看门上的花纹，发现它们完全一样。 沐云然跳到了玉石上, 她好奇地看着石门, 惊讶地说道：“这门上的花纹, 怎么有一半和我的玉佩上的花纹一样啊？” 说罢, 沐云然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 路清染急忙看去, 发现沐云然的那半块玉佩的质地看上去和自己手里的半块一样，就连玉佩上的花纹，似乎都能连上。她捏着自己的玉佩, 小心地凑到沐云然的那半块旁边, 整齐的切口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玉佩上的凤凰嘴里衔着的花茎与路清染手里的那半块玉佩上的莲花完美贴合, 而失去了凤尾的凤凰, 也在这一刻，找回了自己的九根凤尾。 玉佩贴合处, 自上而下闪过一道红光，两个半块，历经了长久分离的岁月, 再次成为一体。 沐云然和路清染看着这一幕，疑惑震惊的同时，莫名感到了安心。 良久沉默之后，是路清染先开的口。 “小然, 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路清染将自己的手盖在玉佩上，隔着玉佩，握住了沐云然的手。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目光中满是探究。这样的眼神让沐云然有些脸热, 沐云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省去了一大半内容，再加上胡说八道的成分，回道：“我也不知道这玉佩是怎么来的，自打我记事起，它就戴在我的脖子上。捡到我的老乞丐说，这玉佩被人放进包着我的小被子里，应该是遗弃我的人放的，和我的身份有关。” 沐云然说的认真，好像确有此事一般。她这个身体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在系统的帮助下，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查不到真实身份。她这么说，也没觉得就能瞒得过路清染。可没想到，路清染还就信了。 路清染只觉如坠冰窖，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师姐，你不信吗？” 沐云然试探地问道，同时在飞快地想着怎么隐瞒路清染。 路清染失魂落魄地点了一下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颜色的花朵，双眼无神，目光无法集中。她不敢去看沐云然的脸，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喉咙干涩到疼痛。 “我相信。” 短短三个字，出口的时候，路清染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空。 沐云然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路清染继续说道：“因为，我也是这样。师尊捡到我的时候，裹着我的小被子里，也有半块玉佩。” 路清染忽然笑了，她点了点自己的那半边玉佩，眼神有些绝望。 “就是这一半，应该和我的身世有关的这半。” 无论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存在着被遗弃的孩子。他们可能是被故意遗弃，也可能是被人偷走，丢在路上。 路清染觉得，她应该是被故意遗弃的。因为某个原因，她的父母出于无奈，才将她丢到距离清云宗比较近的地方，期盼着路过的好心修士，将她捡回清云宗。在发现玉佩和凤凰秘境中的石门有关系之前，她是这么想的。至于现在，路清染不确定自己的父母将自己和妹妹遗弃的原因是什么了。能和凤凰秘境有关，那她们的父母，真的都是凡人吗？ 沐云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路清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路清染又开口了。 “小然，你听我说，虽然你可能接受不了，因为我也没法完全接受。” 路清染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苦涩如潮水，就要将她溺毙。 路清染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居然成了自己的妹妹。这种只有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内容，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还没有告诉沐云然，自己心悦她。她们还没有做出些超出姐妹情的事，还能挽回。 对亲妹妹产生那种感情，是错误的，是需要被纠正的。路清染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等回去之后，暂时和沐云然拉开距离，强迫自己将这份刚开花，但不会有结果的感情遗忘。 “你可能是我的妹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路清染拿起那块玉佩，摩挲着，说出的话差点把沐云然吓得掉下去。 沐云然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问道：“请问，您刚才说了些什么？” 路清染认为这是沐云然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只好重复道：“我是说，我们可能是亲姐妹。” 沐云然看了看玉佩，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随口胡诌的，怎么可能是路清染的妹妹？ 话在嘴边，没法说出来。沐云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不能和路清染说实话，想了想，开始转移话题。 “我觉得吧，我和师姐应该不是姐妹。你看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好了，凤血草也拿到了，我们该回去了。师姐你看，这个会不会就是连通外界的门？” 路清染抿唇，沐云然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一听就知道，她选择了彻底逃避。也罢，她也不想提起这事，她也不想和沐云然做姐妹，既然对方有意揭过此事，那她也没必要再提。 路清染暂且将此事抛到脑后，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办法。 “这道门出现的这么凑巧，在我刚拔掉凤血草的时候就冒了出来，门中间缺少的部分，又和我们的玉佩对的上，八成就是出口了。” 路清染想，就算这门不是出口，进去看看应该也不亏。一切都是如此凑巧，好像就等着她们把这钥匙一样的玉佩放入其中一样。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小然，陪我去门对另一边看看吧？” 路清染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从前是怎么对待沐云然的，现在就怎么对待。不论这人是她的妹妹还是师妹，或是曾经的心上人，她都会对她永远温柔，她的视线也会一如既往地落在她的身上。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就少了关心和重视。 路清染朝沐云然伸出手，是含着期待的邀请。沐云然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搭在路清染的手上，然后紧紧握住。 贴合的手心传来令人安心又眷恋的温度，路清染的脸上，终是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是啊，不论她们今后将以怎样的身份面对彼此，唯一不会改变的是，她们会一直待在对方身边。谁也拆不散，谁也赶不走。 没有相握的两只手捏住玉佩的两边，二人一起，将这块对她们来说充满秘密的玉佩嵌入石门中心。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石门和玉佩融为一体，玉佩上的纹样，出现在了整个石门上。 石门没有规则可循的转动，凤凰与莲花的纹样几经变动，最终换了模样。 凤凰不再衔花，而是蜷缩起身体，像是拥抱一样，将莲花圈进怀中。 莲花的一片花瓣贴在凤凰的额间，似在亲吻。 石门打开，门的另一边，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色，那是另一方天地。 温柔的疯从门的另一边吹来，吹起二人的青丝，在不知不觉间，缠绕又分开。沐云然和路清染没有动，就感受到了一股吸力，她们被风带到空中，被慢慢推进门中。 除了这股风，二人同时感觉到了一种力量的牵引。它招招手，发出诚挚的邀请。 陌生的曲子传入耳中，似海妖般，轻易蛊惑了人心。 没有抗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更没有感受到危险。 沐云然和路清染就这么轻易地被送入了门中，就连相牵的手是在什么时候分开的都不知道。 石门缓缓关上，将二人的身影彻底遮挡。 意识回归黑暗，风带着陷入沉睡的二人，轻轻地在花海中降落。 这方天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围着沐云然和路清染的，是一种白中带着淡黄的小花。 天上的飞鸟在这片花海的上空聚集，它们虽然都是鸟，种族却各不相同。停留在此，望着下方的两个人，像是在守着她们一样，不愿离去。 路清染率先恢复了意识，当她看清自己正躺在花海中，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的时候，先是诧异，后是惊慌。尤其在她看见沐云然也和她一样的时候，惊慌变成了害怕。 她想要去到沐云然身边，想要叫醒她，想告诉她，这里除了花和鸟，什么都没有。过分澄澈的天空和不算密集的薄云，还有高悬在空中的太阳，没有带给路清染安心的感觉。她想赶紧带着沐云然，离开这里，早点回到人界。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可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靠近沐云然分毫。相反，她越是想要靠近，飘在空中的魂体就离沐云然越远。 直到看不清沐云然，那片花海在她的视野里也成了一个小点，眼前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 青山绿水，百花争妍。 一个和她有着相同样貌的穿着淡绿衣裙、三千青丝被束起一半，用莲花样式的小玉冠和配套的玉簪固定住的女子穿过了林子，来到了落枯萎树叶的泥地上。她不在意自己干净的衣裙是否会沾到泥土，蹲下来，伸手在枯叶堆上抚过。 枯叶被吹到了远方，落在远处的一颗结满了红色果子的树下。 没了枯叶的遮挡，一只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的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雏鸟正挪动着只有稀疏的绒毛的翅膀，挣扎着想要离开这里。小脑袋刚抬起一点，就摔回了泥土上。本就不干净的小脸，又被泥糊了一层，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女子看着它，心生不忍，净白如玉的手小心又温柔地将雏鸟拖起，指尖在雏鸟的眼前轻轻一点，糊住雏鸟眼睛的湿泥就被清理干净。 脏兮兮的雏鸟勉强抬起头，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个散发着好闻的香气的又很温暖的家伙长什么样。 小家伙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知之甚少。它不知道将自己救起的女子身上散发的是花香，只知道自己喜欢这香味。 女子看着这个生命力顽强的可怜小家伙，怜爱地清理掉了它身上所有的污泥。看见露出原本的样子的小家伙，歪了一下头，粉唇微张，轻笑。 小家伙终于抬起脑袋，看清了这个将自己救起的家伙是什么样子。 在它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是一个额间有着它看不懂的印记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它形容不上来的大家伙。 它不知道她是什么，却本能地感到亲切。 于是它叫了两声，唤着女子。 女子本来还挺开心，因为她救下的这个小家伙是金瞳，拥有这种颜色的眼睛的羽族，不会是普通灵鸟。她还没有灵兽，正好可以把它带回去养大，与自己做个伴。 然而这份喜悦在她听明白小家伙的叫声里的意思之后，消失了。 小家伙叫她，娘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4 22:08:42~2023-03-05 22:3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80 第71章 路清染飘在空中, 看着陷入沉默的女子，竟然觉得感同身受。 就好像，她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一样。可她在她的记忆中, 她从未捡到过任何灵兽, 更别说还被灵兽唤作娘亲。但变得复杂的心情无法解释, 路清染只好继续看着女子和那只长着灰黑色绒毛的雏鸟。不仅仅只是好奇女子会怎么处理这只懵懂幼小的灵鸟, 更重要的是, 她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里。 “你倒是会认亲，不过，我可不是你的娘亲。” 女子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 站了起来, 捧着已经干净了的雏鸟, 不紧不慢地行走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天地, 朝着远方的瀑布而去。 雏鸟听不懂女子说的语言，却能明白她的意思。有一种让它觉得很舒服的力量将它环绕, 暖暖的，就像还在蛋壳里的时候。这股力量在保护它，也让它明白了女子的意思。 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子, 所以它认定了女子就是它的娘亲，虽然它们长得不一样，但娘亲就是娘亲，哪怕她没有羽毛。 小家伙缓慢地移动着, 朝着女子的胸口凑了过去，小翅膀颤颤巍巍地用着力，废了它好大力气, 终于, 小脑袋碰到了温软。 雏鸟满足极了, 闭上了眼睛，小翅膀抱着女子胸前的衣料，心满意足的它，渐渐睡了过去。 女子却没它这么没心没肺，她停下了脚步，表情有些尴尬。她低下头看着睡在手心的小家伙，拇指轻轻地在它的背上摩挲。 “虽然我活了几千年，可时至今日，还都是一个人。你这个小家伙，把我当成娘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占我便宜？” 女子说着，想稍稍移开些距离，让这个小家伙离自己的胸口远一点。然而她的手还没动，睡梦中的小家伙就张开了嘴，无意识地叫了两声。 就和女子曾经去人界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些人一样，有些灵兽，不仅会做梦，还会说梦话。 她清楚地听见，小家伙说的是:“娘亲。” 女子心软了，淡蓝色的眸子中溢满温柔，她怜爱这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枯叶堆里的小家伙。虽然她并不想做这只雏鸟的娘亲，也决定好好将她养大，给予这只雏鸟最大限度的温柔和耐心。要是将来这个小家伙决定去找自己真正的娘亲，她也绝不拦着。 哪怕这只雏鸟是被不爱它的双亲遗弃的，她也不会阻止雏鸟追求它认为的幸福。 “只要你能获得幸福，那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是你能记得我的好，长大之后多陪伴我些时日，那我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女子穿过瀑布，身上一点都没湿。冰蓝色灵力眨眼间消失，路清染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内心惊疑不定。 她发现自己不是被困在女子方才待过的地方，而是只能跟着女子的移动，被迫移动。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围绕女子和雏鸟发生的事。 瀑布的另一边，天地更为宽阔。这里的灵植生长的更为茂盛，五颜六色的花朵形成了一片海，将远处的一幢由树木和花朵做成的房子包围。 女子走的很慢，像是怕惊扰了手上的小家伙。可她的嘴却不停地张张合合，声音虽轻，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的灵鸟，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你这种样子的羽族。嗯……是我太年轻了吗？和其他五界的治理者对比的话，好像的确如此。” 女子的手指拨弄了两下睡得正香的雏鸟，被她这样玩弄，小家伙也没醒。 “我得给你取个名字才行，叫什么好呢？啊，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 女子把雏鸟捧到眼前，粉嫩的唇瓣凑到雏鸟的小脑袋旁边，声音轻柔似春日里的微风。 “我叫清玉，清是清澈的清，玉是玉石的玉。” 小家伙还是没醒，小脑袋却动了一下，嫩黄的喙一张一合，发出“啾”的一声。 “嗯……” 小家伙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清玉觉得这只雏鸟越看越讨人喜欢，开始认真思考起该给它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清玉琢磨了一下，突然看向还在睡的小家伙，目光专注。她伸出两根手指，把雏鸟翻了过来。 路清染在天上看着清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清玉的视线下移，落在了雏鸟的胃部下方，还伸手摸了摸。 “原来和我一样，都是女孩。哦，不对，我三千多岁了，不是女孩了，是成熟的女子。” 路清染的眼睛微微睁大，她心想，这个叫清玉的女子果然不简单。而这里，肯定不是人界。结合清玉方才说的话，路清染猜测，清玉是某一界的一界之主。 清玉把雏鸟翻了过来，她怕小家伙肚子着凉。离那房屋越近，周围就冒出了越多的灵兽。 一只灵燕飞了过来，在它身后，还有好几只灵兽。 “灵主大人，您去哪里了？方才天界来了个仙子，说是找您有事。咦，您手上的是？” 灵燕扑闪着翅膀，凑近了清玉手心的那个小家伙，心中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它朝着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家伙微微低了低头，嗅了嗅，黑色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灵主大人，您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天呐，它……它……哦，看着它，我感觉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灵燕夸张地用半边翅膀捂住自己的胸腹，在空中转了个圈，另外半边翅膀盖住自己的眼睛，轻飘飘地降落在花朵上。 初开灵智的一朵小黄花嫌弃地将它抖落在地，清玉看着这好笑的一幕，弯弯唇角。 “好了，燕豆，别表演了。你来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什么种族？” 燕豆的身后，一头灵鹿走过来，先是问候了清玉，而后也将目光投向呼呼大睡的雏鸟。 “说实话，我活了几百年，还真没见过像它这样的羽族。可能是我见识短吧，又不喜欢旅行，六界这么大，有我不认识的羽族也正常。” 燕豆站在清玉肩头，眼睛就没离开过雏鸟。它喜欢极了这个小家伙，不算大的脑袋瓜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偷觑了一下清玉，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和灵主大人提这件事。 灵鹿有些鄙夷地看着燕豆，“你不学无术，也不愿意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脑子里装不了什么东西，实属正常。” 燕豆不服了，气得挥动着翅膀，飞到了灵鹿的鹿角上，反驳道：“我怎么不学无术了？我也是看过不少书的好不好？再加上灵燕一组的记忆传承，我也知道很多知识的。虽然比不上你，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坏家伙，鹿白月，你这个坏家伙！” 燕豆啄了两下鹿白月的角，烦得鹿白月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只吵吵闹闹的小鸟甩下去。 “哼，想当初，灵主大人特意从其他五界找来些书册，为的就是增长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灵界，接触不到外界的灵兽的见识。可你呢，轮到你来阅读书册的时候，你连一页都没看。要不是灵主大人带我去找你，我还不知道你这小蠢鸟大白天的就在睡觉。” 燕豆哑口无言，小脑袋垂了下去，有些难过。清玉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无奈地叹气。手心里的小家伙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 清玉赶忙安抚小家伙，哼起了灵界独有的哄幼小灵兽入睡的曲调。 雏鸟不动了，躺在清玉手心，睡得香甜。 清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声说道：“嘘……不要吵醒它。” 鹿白月没再搭理燕豆，将清玉手心里的可爱小家伙里里外外观察了好几遍。终于，它确定了这个小家伙的身份。 “如果我没看走眼，这个小家伙，应该是生活在人界北方的灵鸟，人们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点金燕。顾名思义，就是靠着它们不同于其他灵鸟的瞳色，来取名的。” 燕豆找茬道：“你又没看见过小家伙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它是金瞳？” 鹿白月走了两步，来到雏鸟后方，瞥了燕豆一眼。 “你没看见它那不多的绒毛中，靠近尾部的地方，有一小撮白毛吗？这是点金燕的第二个特征，它们长大之后，无论换过多少次毛，那里都是白色的。有的点金燕是黑中带白，如暗夜围皎月。有的则是灰中带白，似乌云遮曙雀。” 燕豆低头去看，发现还真有一小撮白毛。它不肯服软，嘴硬道：“切，就知道卖弄学识。” 鹿白月撇过头，不理这只不学习又不懂得虚心接受的蠢鸟。 清玉坐在屋前的木墩上，被前来问候她，又因为这只雏鸟而留下的灵兽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清玉冥思苦想，想了好多个名字，说给了周围的灵兽们听。 “灵主大人决定便好，您是万灵之主，赐予某个灵族名字，是它的荣幸。无论您选择了哪个名字，想必它都会欣然接受。” 鹿白月觉得清玉起的那些名字都不错，随便哪个，都很适合小家伙。它看着清玉，觉得这个年轻的灵主，比起不知所踪的老灵主和灵主夫人，更加亲切，也更为它们这些普通灵族着想。 清玉不再犹豫，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就叫它燕归好了！燕子的燕，归来的归。小家伙，无论你去到哪里，都要记得有人在等你，所以一定要平安归来哦。” 路清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居然叫燕归！ 燕归，那是她在破庙一战之后，回到清云宗，翻遍了古籍，发现的名字。 那是灿羽神君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5 22:30:51~2023-03-07 01:0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路清染突然意识到, 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 她只是一个生在人界的凡人，对于其他五界的了解知之甚少, 古籍中的记载也有限, 所以除了对灿羽神君了解的多一点以外, 其余的都不知道。 路清染低头看着还在睡的雏鸟, 缓缓说道：“所以, 你就是灿羽神君，对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包括下面的灵主大人也一样。在这片天地中的她们, 只是几千年前留下的残影。这里不是真正的灵界, 而下面的灵主和灵兽们, 或许已经故去。 清玉给小家伙起好了名字, 又给小家伙用花草做了个小窝。她将悠然转醒的小家伙放在里面，用一根手指轻轻抚摸小家伙头上的绒毛。 雏鸟身上的毛不多, 看上去还挺丑，燕豆身为羽族，见过好多新生的灵鸟, 对此已经习惯了。清玉却不然，她活了几千年，也没见过几次刚出生不久的灵鸟。因性格使然，清玉也没管小家伙会不会受到打击, 直言道：“小燕归，你长得好丑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灵兽们齐刷刷地看向清玉, 眼睛瞪得老大。就连一向稳重的山羊爷爷和鹿白月, 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它们的灵主大人, 是没见过新生灵兽吗？大家刚生出来的时候，那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丑啊。可是灵兽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谁也不会嫌弃谁，更不会没礼貌的评价一个小家伙的美丑。因为小时候越丑，长大之后就越好看，尤其是羽族。 眯着眼睛的雏鸟停止了蠕动，它能听懂清玉说的话，所以它愣住了。它还小，对美丑的概念不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长什么样，但这并不妨碍它大受打击。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雏鸟嫩黄的喙张开，发出了长短不一的“啾啾”声。 清玉不是羽族，也没有养过孩子，她听不懂小家伙的叫声表达的意思。一根手指点在脸颊，清玉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嗯？它怎么了？” 一旁的燕豆急忙飞到小家伙身边，抖了抖翅膀，在小家伙面前跳起了搞怪的舞蹈。 “不难过了哦，豆姨给你跳个舞，看，好不好玩？” 小家伙睁着眼睛，看了一小会儿，叫声急促起来，胸口起伏着，带上了哭音。 鹿白月看着一抽一抽的雏鸟，生怕这个小家伙还没满月就死了，朝着后方喊了一句：“燕谷姐，你来一下。” 燕谷飞过来，它家里有几只小崽子，有照顾雏鸟的经验。它和燕豆是一个种族，比燕豆大几百岁，是燕豆的亲戚。 燕谷看见小家伙的那一刻，心就化了，它一脚踢开还在跳舞的燕豆，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耐心哄着。它用着羽族的语言，唱着流传千年，哄好了无数幼鸟的儿歌。它一边唱着，一边轻轻晃动着身体，时不时用喙帮小家伙梳理不算浓密的绒毛。 “可爱的小家伙，你不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雏鸟。” 燕谷没有说谎，在一群不好看的雏鸟里，小家伙的确要好看一点，以它们羽族的标准来说。尤其是这双金瞳，耀眼夺目，不知道胜过多少只有黑色的小豆眼的羽族。 燕归停止了啜泣，它感受到了类似于同类的气息，用小脑袋蹭了蹭燕谷的羽毛。 燕谷哄好了小家伙，把它放回花草做的小窝里，然后转身去看日有所思的清玉，认真道：“灵主大人，这孩子还很小，很多东西都无法理解。不过它到底是灵兽，能听懂您的意思也不奇怪。所以，比起我们，您应该更加注意用词。对待这么可爱又乖巧的小家伙，就得拥有十足的耐心，还有很多的爱意，您说对吗？” 燕谷这个态度多多少少有点不客气，其他灵兽觉得它有点过了。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家伙，惹恼灵主，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其他灵兽想，如果灵主大人生气，那它们得和灵主大人求求情。 “嗯，你说的对，是我不了解羽族，也不懂得如何照顾这么幼小的孩子。这样吧，燕谷你来教我如何照顾它，有空的时候来我这里，帮我带带小燕归。还有你们，燕豆和鹿白月，也帮我照顾照顾燕归。等它长大一点，你们就做它的玩伴和师傅，教它知识，还有一些基础的法术。” 清玉自顾自地说着，而后笑着拍了拍手，“就这么决定了，让我们一起将它养大吧！主要是我负责来带它，你们辅助我。毕竟这个小家伙是我先发现的，我可得负起责任。” 灵兽们见灵主大人没有生气，纷纷松了一口气。它们的灵主有一点最好，就是脾气好，把它们这些臣民，当成是朋友和家人一样对待。只是她到底是一界之主，有些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燕归只听懂了清玉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找了一大堆它不认识的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来帮忙照顾，它突然开心起来，因为它的“娘亲”并没有因为它丑，就不要它了。 但是“娘亲”说它丑，它记在心里，不准备忘记。 燕归用还很秃的翅膀，支撑起自己小小的身体，翻出了小窝，在木墩做的桌子上挪动着 。 它朝着清玉张开翅膀，叫道：“娘亲。” 这幅样子，明显是要它的“娘亲”抱它。 清玉颇有些头痛地看着它，伸手将小家伙抱过来，纠正道：“我可不是你的娘亲，以后可不能随便叫我娘亲哦。让我想想，你应该叫我什么。嗯……就叫我姐姐吧，我正好想要个妹妹。” 清玉从她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就孤孤单单的，在能化形之前，只遇到过一条寿元将尽的白龙。说来，这白龙还是她的恩人。她生长在冰窟里，修炼的速度并不快，以她原本的修炼速度，化形需要数千年。可她运气好，遇到了活了数万年的白龙。这条龙还是好心龙，知道自己快死了，临死前，点化了清玉。 成功化形之后，清玉去过很多地方，看到了许多成群结队生活着的种族。它们大多都有兄弟姐妹，一起玩耍，一起修炼，从不孤单。清玉羡慕这样的生活，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有个姐姐妹妹就好了。 这个愿望，在她三千多岁的时候，终于实现了。 灵兽们再次被灵主大人的话语给惊到了，说句不太礼貌的，以灵主大人的年龄，做这只雏鸟的曾祖都够了，怎么会想要做人家的姐姐？ 燕归重复道：“姐姐？不是娘亲？” 清玉笑着点头，把小家伙举到眼前，“对，姐姐。” 清玉以为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纠正小家伙对她的称呼，因为幼兽有把第一眼见到的生物当成是父母的习惯。却没想到，小燕归琢磨了一会儿姐姐和娘亲有什么不同，抬头问她：“那我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吗？” “当然，我是你的姐姐，会每天都陪着你的。会陪着你长大，见证你的成长，就算你长大之后想要离开，姐姐也会在这里等你。只要你不离开姐姐，姐姐就不会不要你。” 清玉觉得“姐姐”这个称呼顺耳极了，小家伙这么听话，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她做了个决定，直到此生走到尽头之前，都要和她的小燕归在一起。 “啾啾。” 燕归发出愉悦的叫声，它在说：“那就叫姐姐吧，姐姐最好了。” 清玉听明白了燕归表达的意思，她惊奇于燕归的成长速度。 灵兽的寿命很长，相对来说，每个成长阶段也比普通兽类要长。像燕归这么大的，是无法完全理解她话语里的意思的，更别说这个小家伙还能和她聊得有来有回。比较聪明的种族，在这么大的时候，也就只能表达一些简单的想法。比如在她刚捡到燕归的时候，燕归唤她娘亲。 清玉的心情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捡到的这个，可能不是普通灵鸟。 燕谷和鹿白月也意识到了这点，只有燕豆，还傻乎乎地在想自己要在燕归几岁的时候，教燕归跳它最能拿得出手的舞蹈。 清玉安排好了燕归的去处，留下了燕谷，让其余灵兽回去做自己的事。 鹿白月走之前，提醒清玉：“灵主大人，您别忘了先前有一位仙子来找您这件事。” 清玉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正事。” 她收起笑容，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鹿白月觉得自己犯糊涂了，忘了它们的灵主只有在不熟悉的领域中，才会露出天真模样。灵主大多时候都是平易近人，脸上带着笑的，这会让人以为她好欺负，好相处。实际上，她认真严肃、生气的时候，只是收起笑容，就让人不寒而栗。 鹿白玉带着燕豆走了，留下的燕谷，在悉心教导清玉该怎么照顾燕归。 燕归不哭不闹，很粘清玉，只有在清玉不小心弄痛了它的时候，它才会不高兴地用小翅膀拍一下清玉，或是委屈巴巴地叫两声。 “那它应该吃什么呢？” 清玉问道，手上捏着一片花瓣，凑到燕归喙边。小家伙撇过头去，浑身上下写满拒绝。 燕谷让清玉等一下，眨眼间飞出去老远，回来的时候，喙里叼了一条还在挣扎的新鲜的虫子。 它凑到燕归旁边，想把虫子喂给燕归。 燕归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小的身体一僵，金色的眼里都是恐惧。它在清玉的怀里拼命扭动，挣扎着想要离那虫子远点。 在它一声又一声的稚嫩的叫声中，清玉发现了一件事，她家的小家伙，害怕虫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7 01:03:31~2023-03-08 23:1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城 5瓶；slowly 2瓶；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清玉和燕谷都没有想到, 燕归不仅拒绝吃虫子，还害怕虫子。 从没有羽族害怕过虫子，因为羽族是虫子的天敌, 它们生来就是要吃这个的。至少在燕谷的记忆中, 没有不吃虫子的羽族。 清玉倒是知道有那么一个种族, 不喜欢吃虫子, 但也不会害怕虫子。 无论清玉和燕谷怎么尝试, 燕归就是不吃，它挣扎着慢慢没了力气，只能不停地叫着, 表达它的抗拒之意。到了最后, 燕归的叫声带上了哭音, 它好像格外爱哭, 泪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打湿了它的绒毛。 燕谷听见它的哭声, 心里不好受，连忙把虫子丢到一边，疼惜地蹭着燕归。 燕归对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养母的态度还算亲昵, 在燕谷叼来虫子之前，从不抗拒燕谷的亲近。可现在的它却一边哭着，一边移开自己的小脑袋，不让燕谷碰到自己。 小家伙又叫了两声, 清玉听懂了，面上有些尴尬。 “那个，燕谷, 你先离它远点吧。” 燕谷疑惑地瞅着清玉, “为什么？灵主大人, 您没看到它在哭吗？我与它同为羽族，自然是我来哄它更有效果。” 清玉见自己说不动燕谷，只好实话实说，将燕归的意思告诉了燕谷。 “燕谷，小燕归刚才的叫声的意思是……它觉得你好臭，身上有虫子的气味，它不喜欢。” 燕谷愣住，像一块石头一样，任凭风吹，也没有挪动地方。好一会儿，燕谷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有些难过地挥动着翅膀，离开了。 燕谷走后，燕归才停止了哭闹，用清玉的衣襟擦了擦眼泪，感受到了那份温暖的柔软，想了想，又蹭了蹭。 清玉的身体一僵，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可当她意识到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雏鸟在蹭她的时候，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是第一次带孩子，也是第一次和别的生灵这样亲密接触。 自从她捡到燕归的那一刻开始，好多不同的第一次，都是这个小家伙带给她的。清玉觉得这些体验很新奇，给她漫长的岁月中，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新鲜感让清玉对养大雏鸟这件事有了浓厚的兴趣，反正她在灵界的生活很闲，有了这个小家伙之后，或许能忙一点。 “你不吃虫子，那要吃什么呢？” 清玉随手变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这果子和捡到燕归的落叶堆附近的果树上的果子一样，味道酸甜，汁水足，口感清脆，很多灵兽都喜欢吃。 “试试这个怎么样？” 躲在一旁的燕谷看着清玉把果子切成了小块，拿起一小块，凑到了燕归喙边。它想提醒清玉，这么小的羽族，是不吃果子的。怎么也得等到两个月之后，长大一点了，才能消化灵果。和虫子不一样，那只是普通的虫子，体内并没有灵气，新生儿完全可以食用。 可还不等燕谷发出声音，小燕归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丑丑的鸟脸上，竟能看出期待的表情。 燕归一口就叨在了果子上，往后扯了扯，和还捏着果子块的清玉对上视线。那金色的眼睛仿佛在说：“快松开啊，不是要给我吃吗？” 小家伙没有发出声音，可清玉就是明白了它的意思。她有些迟疑，问道：“你不怕噎到吗？” 虽然她把果子分成了很小的一块，可对于还是雏鸟的燕归来说，还是有点大。清玉本想捏着果子，让小家伙一口一口叨着吃，吃的慢一点，她也能享受一下喂食的乐趣。 谁成想，燕归是个贪心又着急的小家伙，想要一口吞掉果子。 燕归就这么盯着清玉，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清玉宠它，将小家伙微微扶正一点，温柔又纵容地说道：“可以都给你，但你要是卡住了，难受了，也要自己承担哦。我能保证你不会被果子噎死，不能保证你绝对不会噎到。” 清玉也不是完全无条件的纵然它，事先说话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让燕归自己选择。有些时候，孩子不跌倒，不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是不知道疼的，很难懂得一些事情和道理。 燕归想了想，还是把那块果子全部吃下。它没有噎到，它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清玉的担心是多余的。金色的鸟眼看着清玉，颇有些得意。然后催促她，再给自己喂几块。 清玉一块接一块地给燕归喂食，她想，这个小家伙，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过于自信和莽撞，跌在地上。到了那时，她再对这个小家伙说教，让它知道，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 燕归吃了半个果子，在清玉震惊的眼神中，打了个饱嗝。它用小翅膀拍了拍鼓起的肚子，鸟眼慢慢闭上，睡了过去。 清玉用手指戳着燕归的小肚子，动作很轻。指腹传来的触感软软的，带着独属于雏鸟的温度。指尖在肚子上划过，细碎的绒毛贴了上去，有些痒。 逗弄小家伙这件事，清玉怎么都不会腻。她一下一下地戳戳摸摸燕归的肚子，在弄醒小家伙的边缘反复试探。 燕谷确认燕归睡着之后，飞了过来，一双翅膀夹住了清玉作乱的手指。它抬起头，不认可地摇了摇。 “灵主大人，雏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脆弱的。它刚进过食，实食物还未消化，您这样做，不仅会弄醒它，还容易导致没能消化的食物从它的口中吐出来。还有，它可能会痛。您对它来说，太大了，即便您收着力气，这种力道对小小的它来说，也可能承受不住。” 燕谷在一旁看着清玉的操作，惊得差点把鸟眼瞪出来。喂给小家伙那么多食物也就算了，灵兽一般都比较能吃，幼兽也不例外，所以它不会在这点上多说什么。但是这样玩弄一个刚睡着的小家伙，它就不得不多说几句。 清玉老老实实地听着燕谷的长篇大论，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也像个好学求知的学生。 燕谷有些上头，用词也激烈起来，直到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对灵主大人又不客气了。它连忙道歉，希望清玉原谅自己。 清玉有些奇怪地看着它，一双淡蓝色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还有疑惑。 “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我不是说了吗，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你比我懂得多，我需要向你虚心学习。燕谷，你比我小，所以不知道我成为灵主之前的时候发生的事。在我刚化形不久，我就离开了一直生活的冰窟。我跋山涉水来到了灵界，遇到了一对比我要大好多的女子，她们是一对妻妻，也就是灵界上任灵主和灵主夫人。我修为不如她们，学识也一样。年龄的差距带来了很多方面的差距，在那时候的我看来，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追赶上她们。我学了很多，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我不懂的事。那个时候，灵主大人就告诉我，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因为你还小，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灵主夫人接着说，就算是她们，也有很多没有学会的知识。只要不放弃，继续学习，不断提高自己就好。不要羞耻于向别人学习，只要你认为那些知识值得你去掌握，就可以去虚心请教。” 清玉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燕归，轻抚着它后脑的绒毛，眼神充满怜爱。 橘红色的阳光落在清玉身上，添了一份温柔。燕谷看着这样的灵主大人，觉得她已经是位合格的娘亲……哦不，姐姐了。 它的灵主大人，不喜欢做娘亲，只喜欢做姐姐。 燕谷想着自己得控制一下脾气，尤其是在对灵主大人养育燕归这件事上。就算她哪里做的不好，它也要好声好气地教育灵主大人，将自己的经验和知识传授给她。因为它能感受到，灵主大人真的好爱这个刚见面不到一日的小家伙。比它还要爱，也会比它陪在这个小家伙的身边更久。尽管灵主大人有些时候爱玩，喜欢都弄小燕归，也不能改变她足够喜欢这个小家伙这件事。 或许正是因为喜欢，才会想要“欺负”一下。它应该相信灵主大人不会伤到燕归的，是它太着急了。 清玉的视线落在燕谷身上，“所以啊，我要和你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今后可不能因为这件事道歉了，你是对的，无需道歉。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家伙也睡着了，你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吧。” 燕谷点点头，嘱咐清玉，燕归晚写可能会醒，如果哭闹，可能就是饿了或者排泄了。它告诉清玉应该怎么做，实在搞不定再找她过来。 清玉一一应下，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燕谷之后，抱着燕归，拿起她给小家伙做的小窝，回了屋子。 在遇到燕归之前，清玉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因此也没有多的房间。她看燕归还小，自己得贴身照顾着，暂时没有再弄个房间的打算。她准备等燕归长大之后，听听它的想法，是和她住在一起，还是在她的树屋附近，再做个房屋。 清玉坐在床上，换了件更柔软的衣物，侧过身体躺下，把燕归放到枕头旁边。 “小家伙，你是被爱着的，被很多爱包围着。” 清玉支起身体，凑到燕归旁边，在它的小脑袋上落下一个吻。 “唔，这么做是可以的，还是不可以的？算了，反正燕谷没说，就当是可以的吧。” 清玉看着燕归那被唇瓣压了一下后向两边塌的绒毛，有些心虚地伸手又给拨弄回来了。 睡梦中的燕归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小翅膀“啪”地一下打在了清玉的手上。 清玉失笑，重新躺好，用灵力将燕归包围。燕归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涌入身体，有些熟悉。这让它感到安心，睡得踏实了不少。 半夜，燕归醒来了一次，它扭动着小身体，想要起来，可尚且幼小的它，还不能完全站立起来。它有些着急，不安地叫着，吵醒了正在梦中与故人相会的清玉。 “你怎么了？饿了吗？” 清玉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将急得快哭出来的小家伙捧在手心。 燕归见到了救星，一边挥着小翅膀，一边叫。本来还有点不清醒的清玉在听懂燕归的意思之后，瞬间完全清醒了。她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没看见，带着燕归，来到了树屋后面的花田。 清玉用手托着燕归，满是鼓励地看着它，“不用憋着了，尽情释放自己吧。” 燕归听懂了，透明的液体在月色下成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了种满花的泥土地里。风一吹，小家伙还抖了抖。 变得舒服了，小家伙翻了个身，朝着清玉的方向爬了几下，想要清玉把它抱回去。 清玉站起来，指尖一扫，泥土翻了一下，把被浇湿的部分藏了起来。空气中并没有不好闻的气味，清玉带着燕归回了屋，给它施了个净身法术，又引来一些水，仔细地洗了个手。 做完这一切，她和燕归再次进入梦乡。 灵主捡了只雏鸟，并且准备亲自养育这件事很快就在灵界传开，好奇的灵兽一个接一个过来，在看过燕归之后，放下带来的礼物，纷纷离开。 燕归在清玉和燕谷的细心照料下一天天长大，清玉也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变得得心应手起来。数月之后，燕归长大了不少，不仅可以站起来了，还能在没有被教导的前提下，自己挥动着长了薄薄一层羽毛的翅膀，低空飞行一小段。 清玉站在离它稍远的距离，朝着它伸出手，做出要接住它的动作。燕归想要飞得再高一点，拼命挥动翅膀，使出了吃果果的力气。 清玉看着它飞高了一点，看着它又离自己近了一点，手臂朝前伸了伸。 她和燕归约定好了，不能在它降落之前，上前一步。 燕归飞着飞着就没力气了，翅膀渐渐挥不动，身体一点一点往下坠。在它要洗个泥水澡之前，清玉接住了它。 一阵风将燕归送回清玉怀里，她摸了摸累得闭着眼睛休息的小家伙，说道：“姐姐没有不遵守约定哦，你看，我还在你让我画的这条线的后面。” 燕归没有力气去看，其实就算看了也没用，因为它的姐姐很会钻空子。小家伙仰躺在清玉手心，缓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它正处于生长期，饭量一天比一天大，远比同样年纪的羽族能吃。因为长大了一点的缘故，小家伙的食谱也有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只吃红果果，变成了吃各种果子，还喝奶，就连清玉屋后种着的花还有蔬菜都不放过，甚至还学会了偷吃。自从它可以行走之后，便三不五时地趁着清玉不注意的时候，偷吃它没见过的果子和其他看起来能吃的东西。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它格外好奇。偷吃的后果是，一些苦的让它直接吐出来的，酸到让它鸟脸都皱在一起的食物，都被它尝了一遍。除了虫子，它一口不吃。长大了一点的燕归不怕虫子了，却还是嫌弃的不行。有一次燕豆把捉来的虫子放到燕归脚边，燕归看都不看，撇过头，十分不屑地一脚踢开。心疼的燕豆赶忙去追自由了的虫子，自己美餐一顿。 清玉发现它喜欢偷吃之后，和燕谷一起，教育了好几次。小家伙表面知道错了，下次还敢。清玉只当它年纪小，需要不停教育才能改正，并没有施以惩罚。她想着，等它再长大一些之后还不听话，就用它不喜欢吃的东西，一天喂它三顿。而她呢，就在燕归旁边，吃美味佳肴。 清玉回到树屋前的椅子上坐下，十分熟练地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她的一位朋友特意做的，专门用来给燕归喂奶。 瓶子里是今早刚从阿牛那里挤出来的新鲜牛奶，小家伙嘴很挑，不是牛姨姨的奶，它不喝。 清玉给燕归喂完奶，又拿出了一个灵果，一点一点喂给它。燕归吃饱喝足，昏昏欲睡。 鹿白月从远处走了过来，它的角上，站着燕豆。 “灵主大人，您的好友，墨瑶仙子来了。” 清玉给燕归擦完喙，抬起头，看到了有些日子没见的好友。她抱着燕归，迎了上去。 “阿瑶，我们可是有三个多月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墨瑶先是看了一眼还没有睡着的燕归，叹了一口气，“我在三个月之前，捡到了一颗蛋。” 她说着，将背到身后的一双手伸到了前面。 一颗黑色的长有深蓝色纹路的蛋，映入清玉眼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8 23:13:34~2023-03-11 23:0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清玉带着墨瑶坐到了树屋前的木墩圆桌旁, 将那颗黑色蓝纹的蛋放到木墩上。 清玉是灵界之主，她能感受到这颗蛋不是在灵界降生的。任何在灵界出生的灵兽身上，都会带有一种气息。就算它还是颗蛋, 也一样。 “能和我说说, 你是从哪里捡到它的吗？” 清玉伸手摸了摸黑蛋, 入手一片冰凉, 似乎还有潮湿之感。墨瑶最是细心, 还有点洁癖，绝不会让这颗蛋泛潮还不擦干。 这只能说明，这颗蛋很不寻常, 里面还未孵化出的灵兽, 也不普通。 清玉想到这里, 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左瞧右瞧黑蛋的燕归, 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不到半年的时间, 灵界来了两个神奇的小家伙。 墨瑶回忆着外出游历的这段时间的遭遇，抿了抿唇，说道：“这三个多月, 我向天帝申请，外出游历。得到准许后，我先是去了一趟人界，想要看看凡人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妖魔在人界作乱。然后又去了魔界和妖界，发现老魔尊退位，将位置传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我身份特殊, 不能在魔界久待, 也就没去探寻该男子的身份。想来, 魔尊换人这等大事，天帝肯定有所耳闻，也不需要我这等小仙做些什么。离开魔界之后，我去了妖界。自从现任妖王管理妖界之后，妖界和平了不少，去往人界作乱的妖物也只是小猫三两只，掀不起什么风浪。我本以为，这样的和平会一直持续下去。” 墨瑶垂眸，给黑蛋施了个净身术，看见它又变得干净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你猜，我在妖界看到了什么？” 清玉拿起茶壶，给墨瑶倒了一杯花果茶，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她表情平静，说道：“我猜，你看到了妖界大乱，现任妖王不知所踪，没人管着它们，想要当新妖王的，自然就打成了一团。直到你离开妖界，那里发生点混乱也没有结束。” 墨瑶愣了一下，了然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不愧是灵主大人，你说得不错。我从妖界离开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天界，想着来找你叙叙旧。没想到，在妖界和灵界的交界处，发现了这颗蛋。它就立在分界线上，一半在妖界，一半在灵界。不用想都知道，是被谁故意放在了这里。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蛋，也不知道它被诞下多久，只好来问问你。清玉，我有种预感，有谁正在酝酿阴谋，想要搅乱六界。” 清玉沉思许久，指尖灵力汇聚，往蛋身上一点。丝丝缕缕的灵力进入到黑蛋内部，探查这蛋里面尚未孵化的小家伙是何方神圣。 冰蓝色的灵力成了一条线，想要往最深处进发，却被一股黑蓝色的灵力阻碍。清玉皱眉，收回了手。 “这里面的小家伙是什么物种，我不能完全确定，只能告诉你，是爬行物种。至于它长大之后会不会飞，还要等它孵化之后才知道。它很不一般，还没孵化，就已经有了可以抵抗外来灵力的探查。你说它在妖界和灵界的交界线上，那么它十有八九，是个混血种。既不是灵兽，也不是妖兽。” 清玉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小家伙的身份。墨瑶却紧张起来，面色有些凝重。以她的观念来看，灵兽总是比妖兽要好。她生来就是仙，一直在天界生活，受上神教导，所学的一切都告诉她，妖魔鬼怪大多不是好东西，是可以被称之为恶的存在。而神仙、人、灵则是善的化身。可以说，她们天生就与妖魔鬼怪处于对立面。 清玉了解自己的好友，意有所指地说道：“阿瑶，刚出生的小家伙是没有是非观念的，它需要正确的引导，需要学习正确的知识。什么是正确，你应该知道。既然是你捡到它，就说明你们有缘。它将来会长成什么样，是你说了算。我们总不能在它还未破壳之前，就给它下定义。” 墨瑶顿觉羞愧，都说众生平等，方才的自己，有些高高在上了。 “清玉，你总是对的，是我对这孩子抱有偏见。” 燕归听着这番话，尚不能完全理解意思的它，从清玉的手中挣脱出来，摇摇摆摆地朝着黑蛋走去。 “啾啾。” 它朝着黑蛋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清玉和墨瑶见燕归对黑蛋很感兴趣，也没有阻拦小家伙，继续聊着关于燕归和黑蛋的事。比如怎么养育它们，要做什么准备，尤其是等墨瑶回到天界之后，该怎么和别的神仙解释自己捡了个兽蛋。 二人聊的专注，一时之间，注意力都没放在两个小家伙身上。 燕归伸展开小翅膀，在距离黑蛋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下，学着燕豆在自己面前跳舞的样子，抖了抖翅膀，左右摇晃起来，小脑袋一前一后地动着，模样滑稽可爱。 它跳了一小会儿，发现黑蛋还是没有回应自己，好奇心驱使下，又走近两步。它用翅膀点了点黑蛋，被蛋壳上的水珠沾湿了羽毛。 燕归呆住，羽毛被弄湿的感觉很不舒服，它上下甩着翅膀，想要把羽毛弄干。尝试一番，将翅尖的羽毛弄了个半干，燕归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黑蛋身上。 嫩黄的喙长了一点，末端有些尖锐，但总体来说还不够坚硬。燕归用喙啄了两下蛋壳，力道很轻，是在试探这个丑丑的奇怪东西。 咔嚓一声，被燕归碰到的地方，裂开一个小口。这声音不大，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交谈中的二人的注意力。直到燕归又啄了两下，蛋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一个黑色的细长扁平的小脑袋从裂口处探了出来，小燕归被吓得连连倒退，一屁股坐在木墩上的时候，清玉和墨瑶才猛然发现，蛋里的小家伙破壳了。 方才还一点破壳的迹象都没有，二人都以为这个小家伙还要些时日才能出生。 清玉低头看着燕归，发现它喙边粘了一点碎蛋壳，明白了这个小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兽类在遇到威胁的时候，也有提前破壳的时候。 “实在抱歉，我家的小家伙，对你家的小家伙做了些坏事。” 清玉扶起燕归，把它调转了个方向，鸟屁股朝着墨瑶和刚破壳的黑色小家伙，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让你淘气，这下挨打了吧。” 清玉说完，把懵懵的燕归抱在怀里，朝着墨瑶露出歉意的笑容。 “这个小家伙啊，近日来是越发调皮了，可能是长大了一点的缘故，不太听话。” 墨瑶捧起黑蛋，看着正一点一点努力破壳的小家伙，瞧了几遍发现它没有受伤，生命力旺盛，也就没有怪燕归。 “无妨，这个年纪的灵兽，总归是好奇心旺盛的。只要好好管教，将来不会出大错。而且，它应该也是快要破壳了，这才会因为受到外力，现在破壳。我对它也蛮好奇的，早点破壳也好。带一条小蛇回去，总好过一颗稀奇古怪的蛋。” 墨瑶见过许多灵兽和妖兽，只看小家伙的脑袋，判断这个黑黑的小东西应该是条蛇类灵兽。因为她在小家伙身上感受不到妖气，反而感受到了一股与她同源的灵气。 或许正如清玉所说，她捡到了它，是她们有缘。所以这个小家伙身上的灵气，才和她相似。不像妖兽，倒是有点像仙兽。 小蛇的脑袋上沾着破碎的蛋壳和粘液，看上去脏兮兮的，墨瑶忍着将它丢出去的冲动，又将它稳稳地放在木墩上。 小黑蛇的脑袋完全从蛋壳里伸出来，沿着装着自己的黑蛋，一点一点往外爬。 黑色的蛋壳上的裂痕密密麻麻，如同承受不住重力的冰面，裂纹无序对延伸着，已经不完整的黑蛋眼看着就要彻底碎裂。可它还是很坚固，不愿就这么轰然倒塌。 过了约有一刻钟，黑蛋终于承受不住来自小黑蛇的力气，从上往下，一片片大小不一的蛋壳碎裂掉落。大半个壳都没了，小黑蛇完全暴露在春日的阳光下，暖洋洋的日光落在它身上，舒服的小黑蛇眯起了金黄色的眼睛。 它缓慢地伸展着身体，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若不是它身上沾着的蛋壳和粘液，墨瑶还真想伸手去摸摸这个长得还算可爱的小家伙。 清玉一边摸着燕归，一边看着小黑蛇。她观察着这条刚破壳就能睁眼还能直立的小蛇，心想还真有点巧。她捡到的燕归来历不明，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遇到她就能睁眼，这已经不符合灵兽生长的速度。现在看到的这条疑似蛇类灵兽的小家伙更厉害，刚破壳就能睁眼，眼睛颜色和她的燕归还挺像，一个是金色，另一个是金黄色。拥有这种颜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种族。尤其是蛇类，以她的了解，从上古时代至今，只有几种兽类拥有这样的眼睛。时至今日，蛇类神兽早已不复存在，仙兽和灵兽中，倒是各有一种存活至今。至于妖兽，她了解不多，只听上任妖王提到过一次，妖界也有金眼兽族。其中，也有一种是蛇族。 所以这个小家伙，到底是哪个种族呢？看样子不像妖兽，对于墨瑶来说，算是件好事。 六界的关系向来紧张，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和谐，人界倒还好说，人皇不喜纷争，只在乎人界是否安宁。灵界由清玉管理，是完全的中间派。妖界和魔界关系亲近一些，每次六界之主开会，都不会接受天界发布的任何条例。冥界也差不多，属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唯独天界，自从现任天帝上任之后，对除人界之外的其他四界，隐隐有染指之意。他的野心随着岁月的流逝，日益见长。最开始，清玉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她成为灵主的时日不长，心眼也少，搞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后来，天帝的那点心思，就连她都能看清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为了六界的和平，她们还是得和天帝演着六界之主和睦相处的戏码，维护着虚假的和平。 这要是让天帝知道身为上仙的墨瑶带回的小家伙是妖族，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到时候，无论是墨瑶还是妖界，都安生不了。 清玉笑了笑，她可不认为墨瑶是小仙，也就是她的这位好友过分谦虚，才会一直觉得自己地位不高。也正是因为如此，上仙与妖族勾结这个罪名坐实了，事情绝对小不了。 清玉感叹墨瑶的敏锐，也觉得自己的好友在某些事上，过于迟钝。墨瑶太信任天界的一切了，所以才会看不清，正在酝酿阴谋的人是谁。 除了人皇，她们这几个界主，都在想着怎么对付天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帝彻底和她们翻脸之前，只能见招拆招，不能轻举妄动，不能给天帝留下把柄。 这些，清玉都不会告诉墨瑶，她怕墨瑶一个冲动，暴露给天界的神仙们。她希望墨瑶永远相信着她所相信的一切，希望墨瑶永远保持着那份天真。偶尔会矛盾地想，要是墨瑶没那么天真就好了，要是墨瑶能自己懂得不是所有神仙都是好的这个道理就好了。 天界有不少神仙都是傲慢的，以为他们这个种族才是六界最为高贵的，他们的天帝，或许就是天道的化身。 清玉听过一些神仙说过类似的话，差点当场笑出来。从那以后，她就不太喜欢天界，除了墨瑶，也就只有几个神仙和她关系还不错。这是因为，在她成为灵主之前，被上任灵主带去天界待了一段时间，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清玉仙子。正是有这段经历，有些比她大的或者是和她同期的神仙，才会在她去天界的时候，称她一句清玉仙子。 “清玉，你家的小燕子在做什么？” 墨瑶的一句话打断了清玉的回忆，她低头一看，发现怀中的燕归没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怀抱，跳到了木墩上。现在正冲着已经有大半身子都爬出蛋壳的小黑蛇跳着奇怪的舞蹈。 燕归一只爪子抬起，小小的身体向着一旁跳了几下，而后抬起另一只爪子，向着另一边跳。跳完之后，支棱着翅膀，身体一点一点向下的同时，还在左右扭动。 “啾——啾啾，啾。” 燕归用屁股冲着小黑蛇，鸟屁股上不算浓密的羽毛在风中抖动，它正用屁股画着什么神秘符号。 小黑蛇看不懂，它太小了，理解不了羽族的高端艺术。 不仅它不懂，清玉这个养育者也不懂。她好笑又好气地将不知疲劳的燕归抓起来，继续抱着，对墨瑶解释道：“我家的小燕子活泼好动，学东西也快，燕豆在它面前跳过几次舞，就被它记住了。它呢，还是个热爱表演的小家伙。时不时地就喜欢跳两下，尤其是面对新面孔，巴不得人家知道它会跳舞。” 墨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破壳的小黑蛇发现燕归不跳了，眨了眨大眼睛，继续往外爬。直到完全爬出蛋壳，它甩了甩身上的粘液和碎蛋壳，甩干净之后，又往自己的蛋壳那边爬。 坐在木墩两边的清玉和墨瑶猝不及防，被小黑蛇甩了一身，除了被清玉下意识用手挡住的燕归以外，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来自小黑蛇对粘液。 清玉倒还好，她养了好几个月的鸟宝宝，已经习惯了属于幼兽的分泌物，倒也不觉得多脏。只是爱干净的她，还是迅速给自己施了净身术。 墨瑶完全忍受不了，她直接愣住，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法动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小蛇对自己做了什么，抬起的手都在颤抖，她控制着自己的怒意，忍着恶心，把自己清理干净。 墨瑶忍不住想，还是做神仙好，至少她轻轻松松就学会了净身术，从此再也不用为清理而烦恼。 小蛇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惹了墨瑶不快，刚出生的它就已经饥肠辘辘，寻不到其他食物，只好顺着本能，一口咬住自己的蛋壳。 咬下一大片之后，小蛇仰起头，直接吞了下去。它高估了自己，蛋壳碎片太大，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黑色的蛇脸都泛着红。 清玉伸出手就想去救它，墨瑶比她快一步，顾不上小蛇脏不脏，一把将小蛇抓过来，手指在小蛇被卡住的地方轻轻一推，整块蛋壳从蛇嘴里吐了出来。小蛇的口水黏黏糊糊，连着那块蛋壳，都掉在了墨瑶手上。 墨瑶反应过来，忍下了将小蛇扔出去的冲动，给自己和小蛇施净身术。 手上干净了，可那黏糊糊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墨瑶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水里好好泡泡。 小蛇被放回木墩上，它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它喜欢这个捡到自己又让自己变得舒服起来的大家伙，决定好好跟着她。 虽然它第一眼看见的是燕归，但它没有把燕归当成娘亲，有着和它相似的气息的墨瑶，更像它的娘亲。 小蛇被卡过一次，长记性了，这次咬的比较小，顺顺利利地吞吃入腹。一整个蛋的蛋壳，小蛇吃了快半个时辰。 它躺在木墩上，整条蛇看上去大了一圈。吃饱就睡似乎是大多幼崽的习惯，小蛇在睡着之前，朝着墨瑶爬了几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困意，身子有一半搭在了墨瑶腿上，另一半还在木墩上。 墨瑶把小蛇托起，放在手心。睡着的小蛇似有所感，不算长的尾巴缠住了墨瑶的小臂。 “你看，这个小家伙很亲你，带它回天界细心养育吧，长大之后还能当你的灵兽。你独居瑶仙宫，有它作伴，就不会寂寞了。” 墨瑶的性子比清玉要冷，长大之后就从抚养她长大的神君那里搬了出来，在天界的一角寻了个安静地方，搭了个二层小楼。天帝得知此事，給墨瑶的小楼赐名为瑶仙宫。 他在告诉其他神仙，纵使墨瑶选择独居，选择远离中心圈，她在天界的地位也不低。 清玉得知此事，怎会不明白天帝的意思？一是看在抚养墨瑶长大的神君的面子，二是知道墨瑶与她交好，想通过墨瑶，趁机拉拢自己。 天帝对清玉示好过几次，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要结盟的意思。清玉对此不感兴趣，她不喜欢与虎谋皮。 天帝努力数百年都没成功，之后就不再来打扰清玉，只在商量大事或是天界设宴的时候，才发来请帖。 墨瑶的眼里没什么温度，她从小就是如此，哪怕神君辛辛苦苦抚养她，她对神君的态度也很普通，只有尊敬，没有其他。也就是清玉对她来说特别一点，她时不时就会找清玉聊天，让漫长的岁月变得有趣一点。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好好养它，就太不给你面子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天界了。等它长大一点，我再带它来看你。” 墨瑶起身，与清玉道别。清玉也站起来，手上多了个装满果子和花朵的篮子。 “灵界特产，你带回去一点。别急着拒绝，有一些是给小家伙准备的。我家小燕子特别喜欢吃这类灵果，也没少祸害我的花田，想来小黑蛇也会喜欢。” 墨瑶接过篮子，“多谢，也替我的小蛇谢谢你。” 墨瑶带着小黑蛇走了，燕归盯着她飞走的方向，金色的眼里充满向往。它也好想快点长大，然后带着姐姐，飞到那么高的地方。 一晃又过去了半年，小燕归又长大了一圈，它的生长速度比同样年纪的羽族快不少，已经可以稳定的低空飞行了，虽然飞不了太远，勉强的时候还是会摔。 燕豆等灵兽一有时间就围着燕归转，连不喜吵闹的鹿白月也跟在燕归身边，在燕豆犯傻企图交给燕归不正经的东西的时候，出言阻止。燕谷一有空也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找燕归玩，比燕归大些的小家伙们轻轻松松就和燕归打成一片，调皮捣蛋，在泥地里翻滚后再去花田和菜地里玩耍。饿了就随便啄一口蔬菜灵果，吃撑了直接睡在地上。不论听了多少遍管教的话语，燕归对这样的活动依旧乐此不疲。每次玩到一身泥的时候，都是清玉给她做清理。本来以为燕归还小，调皮也就算了。直到有一天，燕归把自己玩成了一个除了眼睛还露在外面，身上其他地方都是泥的泥球之后，清玉忍不住了，给燕归一个小小的惩罚。 燕归不明白清玉要做什么，在一旁等着清玉给自己施净身术，它好舒舒服服地躺倒小窝里睡觉。却没想到，清玉拿出一个小木盆，又去花田里摘了些花瓣，引来清水，灌入木盆。 水在落尽木盆之前，就已经被清玉加热过，用来给小家伙洗澡，最好不过。 “这水温我试过了，不会烫着你的，自己进来吧。” 清玉往木盆里放了些花瓣，朝着悄悄往后挪的燕归招招手。 有毛的灵兽大多不喜欢水，尤其是羽族，尤其是她的小家伙。燕归几个月大的时候，清玉带它去水边玩，一条鱼跃出水面，不小心溅到了燕归，弄湿了它的羽毛。小燕归顿时叫个不停，抖着身子，又气又闹，最后还哭了出来。从那以后，清玉就知道了燕归不喜欢水，甚至还有点怕。 “啾。” 不洗。 燕归想跑，可它哪里是清玉的对手。小泥球刚滚出去一点，就被清玉逮到，去除了大部分湿泥之后，毫不留情地丢进了木盆里。 脏兮兮的燕归没忍住，憋屈地流下了小珍珠。 “啾啾啾。” 姐姐坏，不理你了。 燕归在水里扑腾着，泥水溅了清玉一身。 清玉看着这个越来越不乖的小家伙，铁了心要好好教育一番。也不管它再怎么反抗，将燕归洗了三遍。直到它变得干干净净之后，清玉又变出一个大号木桶，往里面注满温热的清水，加了一盆红色花瓣。 “你把姐姐弄脏了，就得陪着姐姐一起洗干净。” 清玉褪去衣衫，月光照进屋子，落在她身上。 燕归和清玉生活这么久，还没见过清玉这副模样。年纪尚小的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又要被带进水里。最讨厌水的它，拼命挣扎，小翅膀扒住清玉的手，想将自己拔出来。 “呵，果然是吃得多力气大，等你长大了，我怕是真的治不了你了。无妨，现在教好你便不用担心以后。小燕归，你跟在姐姐身边，就得听姐姐的话。” 清玉安抚性地给燕归顺毛，进了浴桶。 她泡着花瓣浴，一只手捧了点水，从肩上往下浇。净身术只能让她变得干净，却没有热水带来的舒适感。有时候累了，她就会泡个澡，加些自己喜欢的花瓣，里里外外沾染上灵界特有的花香。她本身就是一朵花，不过她身上自带的是一种冷香，香气不算浓烈。 燕归被花瓣簇拥，浮在水面上，清玉用手托着它，保证它不会沉下去。 燕归不喜欢泡澡，它享受不来，觉得无聊，只好用翅膀拨弄着花瓣。 一片花瓣被它拨弄到一边，渐渐飘远。燕归顺着花瓣飘走的方向，转过身来，发现花瓣在接触到一片嫩白之后，停了下来。 一心一意追逐花瓣的燕归兴冲冲地扑了上去，抓到花瓣的那一刻，鸟脸也碰到了熟悉的柔软。 清玉黑着一张脸，笑着把小家伙拎了起来。 “真是不乖，得好好罚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1 23:06:18~2023-03-14 23:1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燕归身上粘了几片花瓣, 有一片正好在它的鸟屁股上，清玉看到了，那点怒气顿时散了。 幼崽总是可爱的, 尽管它们很淘气。燕归睁着一双金色的大眼睛, 翅膀耷拉着, 看上去有些呆。嫩黄的喙微张着, 整只鸟因为被突然捏住背上的一点羽毛而有些发懵。就像有些动物的弱点是后颈皮一样, 燕归这只小鸟的弱点也被拿捏住了。 清玉想把它放回水里，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燕归的爪子刚碰到洗澡水的时候，整只鸟变得不安分起来, 扭动着小身子, 翅膀和爪子在水面上不停地扑腾着, 小小的鸟儿, 力气倒是不小。被拍起的水和花瓣都打在了清玉身上，有一点还溅在了脸上。 饶是清玉脾气再好, 也觉得燕归脾气越来越坏了。 “你小小年纪就这个样子，长大之后还得了？我本不想惩罚你了，可是一想到因为今日的疏于管教, 导致你来日惹了大祸，再被其他人降下刑罚，我便不能省去这次的惩罚。小燕归，明日起, 你就跟着鹿白月和山羊爷爷去学规矩，什么时候变乖了，什么时候才能吃灵果。” 清玉怕燕归听不明白, 变出一个红色灵果, 在燕归眼前晃了晃。 燕归见到果子, 鸟眼睁大，直勾勾地盯着，就扑了上去。 在它碰到灵果之前，清玉将果子收了回去。 燕归扑了个空，不太高兴地叫着。 “啾啾啾。” 为什么不给我吃。 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了清玉。 “因为你不乖啊，你要做姐姐的乖小鸟，姐姐才能给你吃果子。你现在也长大了不少，都一岁了，可不能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耍脾气。” 燕归比起同龄鸟，小脑袋瓜儿要聪明不少，它觉得自己还小，还可以任性。可它的姐姐似乎不喜欢它这样，因为它不乖，都不给它吃它最喜欢的果果了。 小燕归歪了歪脑袋，眨巴着鸟眼，思考了一下。湿哒哒的小翅膀搭在清玉的小臂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啾啾。” 那好吧，我会乖一点的。 为了果果，它决定听话。 在灵界生活了一年，燕归的成长速度惊到了一直陪伴它的灵兽们，也让清玉感到惊喜。也是因为这个，原本制定好的小燕归培养计划，进行了数次改动。本来是打算在燕归五岁的时候，再去鹿白月那里学点简单的知识。等到十岁的时候，再送去幼兽学堂，也就是山羊爷爷在去过人界之后，照着凡人学堂的样子，在灵界开办的学堂。现在改到了一岁去鹿白月那里，三岁去学堂。如果小家伙学习速度比预计的慢，再改计划也不迟。 清玉是个开明又懂得知识的重要性的界主，她谦虚好学，明白凡人除了在修行上不如其他种族之外，别的方面可一点都不差。尤其是学习和创造，每百年就能有不小的变化。 燕归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到鹿白月那里，听它讲述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就不太乐意。它认识好多比自己大不少的灵兽，其中最喜欢的，就是会教它跳舞的燕豆。最不喜欢的，就是时不时说教的鹿白月。尤其是在燕豆教自己跳舞，鹿白月插手的时候。 “不能不去，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吃灵果了。” 清玉看出燕归在想些什么，直接断了燕归的后路。 黑色的小落汤鸡不高兴地撇过头，鸟嘴开开合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果果的诱惑太大，它也不想真的气到姐姐，只好顺从。 只有一岁的燕归还不懂什么是装装样子，只想着去了之后怎么找机会偷懒。 清玉又泡了一会儿，水凉之前，带着燕归出去了。 燕归刚站到桌子上，就想甩干净洗澡水和花瓣，被清玉阻止了。她拿出一块帕子，简单给燕归擦了擦，就把小鸟包了起来。 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的燕归不解地看着清玉，想要从这“襁褓”里面出来。 清玉见小家伙着急，只好用个简单术法将头发和身体弄干，迅速穿好衣物，给小家伙掀开帕子。 玉指在燕归身上轻轻一滑，羽毛瞬间变干，比水洗之前要蓬松光滑。 燕归抬了抬翅膀，转了一圈，它在自己的羽毛上，闻到了花香，和姐姐身上的一样。它又变得高兴起来，将明日起就要去鹿白月那里学习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那点不愉快被抛在脑后。 小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它喜欢姐姐，因为姐姐对它很好，姐姐很香，姐姐很好看。它也想变得像姐姐那样又好看又香，所以身上的气味变得和清玉一样，这让它感到满足。 清玉能清晰地感知到小鸟的情绪，她看着小家伙闻闻这里，闻闻那里，觉得它还挺好对付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花香，那下次也来和姐姐一起泡澡怎么样？姐姐喜欢爱干净的、香香的小鸟哦。” 小鸟想了想，它不喜欢洗澡，但喜欢香香，于是挥动翅膀，飞到了清玉肩膀上。在她肩膀上跳了几下，用小脑袋蹭着清玉的侧脸。 “啾啾。” 姐姐好香。 清玉用手指挠了挠燕归，带着小鸟躺到床上。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清玉把燕归叫起来，送它去了鹿白月那里。 本来是想让鹿白月过来教燕归的，可仔细一想，觉得不妥。燕归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不能让小家伙一直待在熟悉的环境里。换个地方，让它学会独立比较重要。 “小燕归，等你今日课程结束，鹿白月会把你送回去。在此之前，可不要偷跑哦。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陪着你，一只鸟在这里要乖一点。等你回来了，姐姐给你灵果吃。” 清玉说完便走，强迫自己狠心一点，不能回头。 燕归看着越走越远的清玉，瞬间不淡定了，可怜兮兮地叫着，有些焦急。它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姐姐并没有停下来回头看自己，真的要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它了。小鸟变得越发焦躁，张开翅膀，就要去追清玉。 鹿白月能理解燕归这种行为，也觉得灵主大人这么早就把燕归放自己这里，有些不妥。像燕归这么大的灵兽，还在娘亲那里吃奶，长得快一点的，也无法离开父母。小家伙会不适应，也很正常。 “小燕归，学习结束才能回来找我，不然，你可见不到姐姐。” 清玉说起话来的语气永远都是那样温温柔柔的，燕归很喜欢这样的语调，这让它觉得很温暖。可这一次，燕归不喜欢了，因为它被拒绝了。 幼小的鸟儿停下了动作，降落在葱郁的草地上，眼眶盈满泪水，就这么望着清玉离去的背影。 鹿白月走过来，怜惜地蹭了蹭燕归，变出了一个灵果，放到燕归爪边。 “这是灵主大人留给你的，她和我说，如果你哭了，就把这个给你。小家伙，幼兽总有一天要离开父母的身边，对你来说，这个要离开的对象，就是灵主大人。” 燕归皱着鸟脸，眼泪濡湿它的羽毛，很不舒服。不过比起这个，鹿白月说的话，让它更不舒服。小鸟倔强地说道：“啾啾啾！” 才不会，我才不会离开姐姐！ 鹿白月也不反驳它，而是说道：“对于灵主大人来说，生命是很漫长的，远比我们这些普通的灵兽要漫长。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灵主大人会活到天地都不复存在的那一天。而我们灵兽呢，只能短暂地陪着她。你现在还小，灵主大人看上去也很年轻。等过了几万年，十几万年，你渐渐长大，衰老，成了一只羽毛都褪色的老鸟，灵主大人看上去还是如现在这般模样。只要她愿意，岁月不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直到你走向死亡，灵主大人还是那么年轻。你没办法永远陪着她，能够和灵主大人永远在一起的，只有某几个长生种。比如除人皇以外的界主，比如拥有特殊血脉的上古神兽。” 鹿白月慈祥地看着燕归，说出的话却直白到冰冷。 “可你，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只灵鸟，和其他羽族一样，和我们这些没有拥有特殊血脉的灵兽一样。据我所知，最长寿的普通灵兽，也只是活了几十万年。对于大多数生灵来说，几十万年足够漫长。但你现在知道了，这和灵主大人的生命长度没法比。” 鹿白月尽量用简单的文字说给燕归听，试图让这个倔强的小家伙懂得自己的意思。 它发现了，燕归比其他的小家伙要聪明很多。所以它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理解这对它来说，残酷的事实。 “啾啾。” 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燕归的眼里又有了眼泪，鹿白月抬起蹄子，想拍拍燕归，还没落到燕归头顶，就收了回来。它看着燕归干干净净的羽毛，想了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裙的披着长发的女子。 她蹲下来，拍了拍燕归的小脑袋，是在安慰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家伙。 燕归抬起头，发现那头额间有月牙纹的鹿不见了，它身边多了个脸很陌生的女子。 “啾？” 你是？ 鹿白月笑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比起燕豆那个不聪明的鸟，燕归要可爱的多。 “我是鹿白月，等会儿要教你知识和规矩的先生。” 鹿白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用先生这个称谓。这是它从灵主大人那里听来的，在学堂教学的人，被称为先生，而不是师父。教武术和收人入门、入宗的，才是师父。 “啾啾啾？”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不太适应用这幅样子活动，所以平时都以原本的样子活动。但我想，比起蹄子，手更适合来安慰你，所以我就变成这样了。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鹿白月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就算变成人，她也想好看一点，至少不能像燕豆那样邋遢。 燕归喜欢被抚摸的感觉，用脑袋蹭着鹿白月的手心，想要寻找熟悉的温暖。可这份温暖和清玉给它的不一样，它还是更喜欢被清玉抚摸。 “啾啾啾。” 好看，但是没有姐姐好看。 鹿白月手上的动作一滞，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她站起来，点头，“嗯，你说的都对，灵主大人天人之姿，非我等凡物能比。” 鹿白月盯着燕归看了一会儿，从它那张还没张开的鸟脸上还真想象不出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你化形之后，会长成什么样？我想象不到，但总觉得你很不一般。小家伙，你想尽量陪灵主大人久一点吗？” “啾？”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努力修炼，尽快化形，就会比一般的灵兽活得久。修为越高，寿命越长。灵主大人把你送到我这里，也是想让你快点成长起来，这样你就可以陪她久一点。灵主大人用心良苦，小家伙，你不会辜负她的，对吧。” 这一番话，成功忽悠了燕归。小小的鸟儿充满干劲，恨不能明天就化形成功。金色的鸟眼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鹿白月适时给燕归浇了一盆凉水，她怕燕归还没学成，就先累晕过去。 “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成功。先来看看未来一个月内要学的内容吧，小家伙。” 鹿白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大沓书册，有三个燕归那么高。 燕归飞到桌上，抬头一看，退堂鼓响了。 它往后退了退，差点摔下桌去。 “别怕，这是一个月的量，我们慢慢学，你总能学会。” 鹿白月留下今天要学的内容，其余都收了起来。充满压迫感的书册消失了，燕归松了一口气。只有一岁的它，已经感受过了知识的重量和高度。它缩起来的脖子又伸了过去，看着纸张上的文字，一只眼睛半眯着，看得很费力。 鹿白月看它滑稽的模样，觉得燕归要是能化形成凡人，恐怕早就在看到书册的瞬间，就咽口水了。 “这张上面是灵界的文字，我们先从学习文字开始。等你学会了之后，我们再学别的。等你长大一些，我再教你其他五界的文字。至于六界通用文字，你去山羊爷爷办点学堂之后，它会教你。很多深奥的内容，包括复杂的法术，都要去那里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我知道的比较多，法术上却不太行。我们月鹿一组，不太擅长攻击其他生灵的法术。所以就只好在足够安全的灵界生活，在灵主大人的管理下，不同种族之间的斗争已经许久未有了。我们向往和平，不喜争斗，所以不擅长也没关系。可你不同，你要待在灵主大人身边，就必须要学会很多厉害的法术。” 鹿白月把燕归放到它亲手做的有靠背的小椅子上，动了动手指，半空中，多了几个文字。 “这两个字读作陪伴，意思就是，你会和灵主大人作伴。无论她在哪里，你都在她的身边。” 鹿白月尽量用燕归能听懂的话来解释，手指在空中写写画画，她动作很慢，目的就是让燕归能看清楚。 “记下了吗？可以照着我写的那样，写出来吗？” 鹿白月贴心地在燕归爪边放了一小碟水，示意它用爪子沾点水，在桌子上写。 燕归没有马上行动，它看了一会儿，在脑海里“写”了一遍，再用爪子画出来。它还不能很好地写字，比起写，更像是画。 两个字歪歪扭扭的，鹿白月上前一看，还算满意。 “第一次写字就能完整地写出来，已经很好了。回去之后自己练练，你很聪明，缺的只是努力。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什么，还记得吗？” 燕归有些得意，张开喙，叫了好几声。 意思是，我会待在姐姐身边，和她作伴。唔，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会和她待在一起的。 鹿白月有些欣慰，她喜欢聪明好学还能举一反三的学生，也丝毫不吝于给这样的学生奖励。她变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长条形的东西。 “这是人界特有的食物，叫做花生酥，是一种甜味的点心。你学得很好，这是给你的奖励。” 鹿白月掰下一小点，递到燕归喙边。 燕归闻了闻，眼睛一亮，以快到出现了残影的速度，将花生酥叨了过去。 鹿白月还没反应过来，花生酥就已经进了燕归肚子里。 “你这小家伙，吃东西的速度更快。好了，吃也吃了，继续学习。” 鹿白月是位严格的先生，当燕归注意力不集中，想要偷玩的时候，她就会施以小小的惩罚。她也是位懂得劳逸结合的先生，在燕归学累了，整只鸟都蔫了的时候，会给燕归端上准备好的食物，供这只嘴馋又胃口大的小鸟饱餐一顿，再让燕归休息一会儿。每次教学时间为半个时辰，中间可以休息一刻钟。 一天学习结束，燕归觉得自己变得很不一样。累是真的，因为自己变得厉害，而感到开心也是真的。 鹿白月送燕归回去的时候，清玉正在送别客人。 燕归老老实实地窝在鹿白月怀里，看见清玉，也没迫不及待地飞过去。因为鹿先生说了，要稳重。所以它按耐住想要飞过去蹭蹭姐姐，要姐姐抱抱的冲动，努力做一只稳重的鸟。 清玉大老远就看到了燕归和鹿白月，故意没有第一时间投以关注，而是朝着已经飞远的墨瑶挥挥手，像是没注意到燕归一样。 她要看看，学了一天的燕归，有没有变化。她倒不是真的指望才学习一天的燕归能变乖，只是想要逗逗小家伙罢了。 燕归也朝着天上看去，它记忆力还不错，认清了离开的那个女子和她肩上的黑色长条都是谁。 是不如它姐姐好看的姐姐的好友，还有丑丑的黑色小蛇妹妹。鹿先生今天教它很多，所以它知道了什么是颜色，还有其他灵兽都是什么物种，还有姐姐妹妹的关系！ 燕归单方面把自己当成姐姐，它有了妹妹，更高兴了。 鹿白月走到清玉近前，先是惯例地问候，再是把燕归还了回去。 清玉接过燕归，熟练地用指尖给燕归梳理羽毛。她惊喜于燕归的变化，这才一天，她的小鸟就稳重乖巧了不少。 “嗯，乖了不少，值得奖励。” 清玉低头，在燕归的头顶落下一吻。 燕归一激灵，整只鸟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稳重都是假的，燕归维持不下去了，猛地扑进清玉怀里，不管不顾地蹭了起来。 鹿白月刚想夸夸燕归，好让这个小家伙在灵主大人面前讨点好吃的。谁知道小家伙维持了这么一会儿就破功，鹿白月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清玉胸前的衣料被蹭得皱了起来，燕归的羽毛也变得凌乱，可它还不知疲倦地蹭着。它太喜欢姐姐了，尤其是姐姐身上的香味，还有这个软软的东西。 “白月，明天的课程改一下，教教它身体部位都叫什么，还有它们的重要性。” 清玉倒是不觉得年纪小小的燕归会有什么坏心思，但孩子要从小给它树立一些正确的思想观念，省得长大之后学坏。而且，小家伙越来越喜欢蹭她了，得改一改。 “是，灵主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鹿白月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告诉清玉，这是燕归所学内容和今天的表现。清玉接过，鹿白月匆匆告辞。她看出了清玉脸色不太好，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果不其然，鹿白月走了以后，清玉拎起燕归，回了树屋，严肃地告诉燕归，以后不可以这么用力蹭她，尤其是某几个地方。 燕归坐在桌子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上去还有点委屈。 清玉问它：“你怎么了？可是觉得我说错了？” 燕归用小翅膀挠挠脑袋，晃了晃头，“啾啾啾。” 姐姐说得不会有错，就是……就是姐姐是不是不喜欢被我亲近。 小家伙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清玉，它好像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惹人怜爱，会让姐姐心软。 清玉摇头，无奈地摸了摸燕归，“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亲近我呢？你现在还小，不懂有些地方是不能随随便便被触碰的。也正是因为你还小，我才只是嘴上说说你，没有真的罚你。罢了，等你再大一点，从白月那里出师，自然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来，让姐姐抱抱。” 清玉伸出手，燕归犹豫了一下，用小爪子试探地碰了碰清玉的手，发现清玉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嫌弃，才高高兴兴地跳了上去。被清玉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鸟生又变得幸福起来。 燕归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一点点长大的，在学了半年之后，更加明白了这一点。于是它学会利用这点，偶尔在做坏事之后，撒个娇，装装可怜，以此来让清玉和灵兽们原谅自己。 清玉和鹿白月谈及此，总是忍不住笑。说一说自作聪明又的确聪明的小家伙又做了些什么，谈一谈燕归当时的动作和表情，还有它的小眼神。 燕豆也来凑热闹，鹿白月因为教学的缘故，已经有半年都保持人身。燕豆一开始还不习惯，跑到她那里去找燕归，说是要教燕归跳舞的时候，看见一位符合它的喜好的女子站在那里，惊得掉在地上。 鹿白月见它这样子，摇头叹气，难得好脾气地把这只傻鸟捡起来，用帕子给它擦了擦沾了灰土的羽毛。 燕豆变得羞涩起来，扭捏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至少在鹿白月看来，是这样的。 燕归坐在小椅子上瞅着她们，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豆姨这是怎么了？它不是最讨厌鹿先生吗？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就像成熟的鸟在求偶一样。 这还是燕豆带它出去玩，碰巧见到一只鸟张开翅膀，抖着身体，像是在跳舞一样，还唱着不着调的歌的时候，燕归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所以问了燕豆，得到的回答。 豆姨这是看上了鹿先生，所以在求偶？ 燕归只知道求偶之后，对方若是答应，两只鸟就好一直在一起。它也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所以告诉燕豆，它也要在清玉面前这么做。结果可想而知，燕豆吓得差点晕过去，连忙嘱咐燕归，绝对不可以这么做。 燕归不明白，但也知道豆姨不会害自己，于是答应了燕豆，不会随随便便跳舞唱歌。 燕豆清了清嗓子，刚想唱歌，鹿白月就捂住了它的喙。 “好了，可以了，闭上嘴，不要唱了。” 鹿白月在燕豆面前变回原样，又变回人身。 “你看清我是谁了？还想求偶吗？” 白衣女子表情冷淡，眼里却有笑意。 燕豆被迫闭上的喙张得老大，翅膀耷拉下来，又掉在了地上。 鹿白月用手挡着嘴，笑出了声。 “我……我怎么会看上你？” 燕豆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晕死过去。 鹿白月没理它，任凭这只傻鸟躺在地上，继续教燕归学习。还不忘补充，告诉燕归，千万不要向燕豆学习。 鹿白月说起这件趣事，本来还在听燕归的乐子的燕豆呆住，不乐意了，跳到木墩桌上，气急败坏地跺脚。 “你别臭美了，我才不喜欢你！我要知道当时的女子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向你求偶！” 鹿白月一点都不生气，“是是是，你眼光多高啊，怎么会看上我？只是我这张脸正好长在你的审美上，是我的脸欺骗了精明的燕豆大人，才让燕豆大人栽了跟头。” 燕豆气得又跺了一下爪子，“你！你欺鸟太甚！哼，以为我不会变成人是吧？你等着，我现在就变给你看！” 燕豆跳到地上，转了个圈，白雾散尽之后，一个头发只到肩膀的黑衣女子出现在清玉和鹿白月面前。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身上的衣服紧紧包裹住身体，鹿白月能清楚地看到她略微凸起的肚子。 不由得哂笑，果然是只肥鸟，一看就知道在来之前，又没少吃。想到这里，鹿白月有点担心时不时就和燕豆一起玩的燕归，那个小家伙，最近饭量也很大。她还真怕有一天，燕归也变成肥啾。 鹿白月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燕豆的清玉，心想灵主大人应该会控制燕归的饮食，她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视线落回燕豆身上，鹿白月有些看不下去她这邋遢样子，抬起手，变出一把木梳，站到被头发挡住了眼睛还得意掐腰的燕豆身后，淡淡说道：“站好，我给你梳头。” 燕豆的身体做出了反应，乖乖听话，可脑子不这么想，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鹿白月盯着这个比自己略矮的女人，手上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自带冷意。 “就凭你头发乱糟糟，还不知道梳理，不像个正常人。” 燕豆变出一个小镜子，一看，差点把自己吓晕。 怎么这么难看，这真的是她吗？她不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能把鹿白月美得说不话来吗？ 事实证明，燕豆想多了。 鹿白月给燕豆系好头发，用手掂了掂燕豆的马尾，觉得很满意。 “转过身来，给我看看。” 燕豆不想听鹿白月的，但人家刚给她梳好头发，这个时候不给鹿白月面子，倒显得她小气了。 “看看看，我长得还行吧？” 燕豆说话没了底气，她以为鹿白月会对她冷嘲热讽，已经做好了不回嘴的准备。 “还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看很多。” 鹿白月的表情变得柔和，对着燕豆，难得露出笑容。这笑和话语都是真心实意的，不带嘲讽。 “你的头发很漂亮，比我的要好。不愧是羽族，这羽毛变作的头发，就是黑亮。” 燕豆愣住，干净的小脸浮上一抹红。 “那……那是自然，我平时还是挺爱惜羽毛的。” 燕豆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 清玉看破不说破，灵界是六界之中，同性伴侣最多的一界。因此，不会像人界和天界那样，歧视者占大多数。在灵界，追寻自由者是大多数。 话题回到燕归身上，三人聊了一会儿，清玉说道：“过段时间，有个不足一岁的小蛇要来灵界求学。它的养育者是我的好友，墨瑶仙子。受她所托，小家伙每隔一天，就会来这里学习一日。白月，你意下如何？” 鹿白月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应下这份差事。 “教一个和教两个，都我来说，都一样。正好，也给燕归做个伴。这个小家伙啊，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有点寂寞的。” 此时的燕归，正在树屋后的蔬菜地里愉快地吃着一种红色的蔬菜。 它学过，这个叫辣椒。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4 23:14:57~2023-03-18 23: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屋前, 三人聊得愉快。屋后，燕归吃得愉快。 它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吃得速度也快, 等到清玉聊完天去找它的时候, 蔬菜地里的辣椒已经没了一半。 清玉不敢置信地看着空了一半的辣椒地, 视线落在喙里叼着半根辣椒的燕归身上, 迅速抓起吃得正欢的小家伙, 有些生气地说道：“什么都敢吃，不要命了？” 辣椒这种刺激性食物，别说幼兽了, 就连很多成年灵兽, 一次都不能吃太多。 清玉觉得自己真的是惯坏了燕归, 才让这只贪吃的小鸟什么都敢吃, 还敢吃一堆。 清玉用指尖戳了戳燕归鼓起的小肚子，表情不太好看。她伸手把燕归喙里的半根辣椒拿出来, 丢在地上，扒开鸟嘴，往里面看。 还行, 没有因为吃太多辣椒而伤到喙和喉咙。 清玉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夸小家伙天赋异禀，还是该骂它胡乱吃东西。 燕归被夺了食物，也不敢生气, 它小心翼翼地偷瞄清玉，发现姐姐好像真的生气了，便想故技重施, 装可怜。 它熟练地做出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眼眶里多了泪水, 张开喙，就想主动承认错误。 清玉看它表演，决定这次不再纵容越来越馋的小鸟。 嫩黄的喙张开一半，声音还没发出来，从喉咙里就冒出一团火，差点烧到清玉的鼻尖。 清玉下意识用灵力护住自己，惊奇地看着燕归。 燕归吓坏了，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张口，就有火焰冒出，怎么都无法控制。急得只能用翅膀捂住鸟嘴，求助地看着清玉。 清玉沉默了，据她所知，点金燕没有吐火的能力，而她种的辣椒，也没有这个功能。 那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点金燕这个物种和灵界的辣椒产生了反应，所以才会给燕归赋予了这种能力？ 百思不得其解，清玉拿开燕归的小翅膀，仔细给小家伙检查了一下，发现它没有受伤，就是鸟嘴里会时不时冒火。 “你啊，乱吃东西，就不怕把自己吃出毛病。这下好了，嘴巴冒火了吧？这次我帮你解决问题，再有下次，自己想办法。” 清玉的指尖有淡蓝色的光点，指尖一弹，那光点落在燕归喙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过后，火焰消失了。 燕归叫了一声，发现自己不吐火了，高兴地站起来，蹦蹦跳跳的，不停地说着好话。 清玉招招手，让燕归飞到自己肩膀上。 燕归可不敢不听话，乖巧地贴在清玉颈侧，不停叫着姐姐。 清玉把它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自己动手，收拾起被“祸害”得乱七八糟的蔬菜地。 清玉干活的速度很慢，此时是一天之中，太阳光最烈的时候，气温很高。即便不干活，都能热出一身汗，尤其是浑身上下长满毛的生灵。 清玉是一点都不热的，她本体就是一朵冰玉莲花，最不怕的就是热。不仅不怕热，她还很喜欢沐浴在日光下，感受它带来的热度。 她不热，有的是灵兽会热。比如站在木架子上的某个闯了祸的小家伙，此时正热得不安分地原地踏步。它似乎站不住了，想要飞到阴凉的地方，可它的姐姐还在这里干活，给它收拾烂摊子，它脸皮也没有厚道抛下姐姐，一只鸟去享受。 清玉就是抓住了燕归的心理，故意慢慢收拾，为的就是给这只总因为贪嘴而犯错的小鸟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 清玉收拾了半个时辰，燕归就在太阳底下晒了半个时辰。小家伙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清玉才把它抱回来，带回屋里，给它降暑。 灵兽和普通兽类不一样，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没什么大碍。 第二天，燕归吃完早饭，一只鸟去了鹿白月那里上学。它逐渐独立，已经不需要次次接送。 燕归熟练地坐到小椅子上，等着鹿白月上课。 鹿白月缓缓走来，小臂上，缠着一条黑色的蛇。燕归定睛一看，挥舞翅膀，喊道：“啾啾！” 蛇妹妹，你来了！ 燕归还不知道墨瑶把小蛇送到鹿白月这里上课，还以为它是来玩的。 小蛇不像燕归这样热情，它有些害羞内向，怯生生地缩了缩。一双金黄的蛇眼里，还带着点恐惧。 鹿白月看出来了，小蛇这是被过于热情的小鸟吓到了。 “别怕，它是个好孩子，你们会成为好友的。” 鹿白月把小蛇放到另一把小椅子上，将提前准备好的纸张放到小蛇面前，又给燕归布置了任务。 “小燕归，你已经把灵界的文字学得差不多了，可以独立看书学习了。今日我要教小黑学习，你自己看书，不懂得再来问我。” 燕归点了一下小脑袋，冲着偷看自己的小黑蛇咧开鸟嘴，露出了又丑又怪的笑容。 小黑蛇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把头埋进盘着的身体空隙里，然后通过缝隙，偷偷观察燕归。它是有记忆的，所以还记着这个一身黑羽的除了眼睛颜色以外，其他地方都长得丑丑的鸟。 燕归发现小黑蛇好像不太喜欢自己，闭上了喙，转头学习。 无所谓，它不在乎，等小蛇妹妹和它相处久了，自然会发现它的好。 小黑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燕归不再注意自己之后，才伸出头，去看白纸上的奇奇怪怪的文字。 鹿白月耐心教小黑，发现这个小家伙也很聪明，完全不比燕归差。更重要的是，小黑蛇要懂事听话得多，不像燕归，表面上听话，背地里继续闯祸。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飞速流逝，一转眼，小黑在灵界也学习了有半年了。 已经两岁了的燕归比同龄的鸟儿大了两圈，身高没多少变化，全力朝着横向发展。现在的它坐到清玉手上，能遮挡住清玉的大半个手掌。 清玉对此有些担心，怕还处于幼兽期的燕归胖成一个球，于是在和鹿白月商量之后，开始控制燕归的饮食。 可怜胃口越来越大的燕归经常吃不饱，惨兮兮地求着清玉多给自己点吃的，都被无情拒绝。时间一长，燕归有了小脾气，开始不理清玉。 姐姐在不给它饭吃的时候，就是坏姐姐。 这天，鹿白月临时有事，给燕归和小黑放了半天假。燕归还没吃午饭，肚子已经发出了声音，它迫切地想要进食。于是已经初具球形的燕归把翅膀挥出残影，归心似箭。小黑爬行的速度不及它，跟在后面不停叫着。 “燕姐姐，等等我啊。” 经过半年相处，小黑愿意当燕归的妹妹。在燕归朝这个比自己小半岁的妹妹展示自己是多么博学之后，成功获得了小蛇的崇拜。 小黑蛇真的很乖，也很粘喜欢的对象。比如墨瑶，比如燕归。 燕归听到呼唤，在食物和妹妹之间艰难选择，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小黑蛇看着停下的燕归，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看到燕归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燕归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快点回去吃东西，又能不伤小蛇的心。 燕归飞到小蛇上方，用爪子抓起小蛇，低空飞行。 小蛇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离开了地面，吓得快要哭出来，尾巴紧紧缠住燕归的鸟爪，怕燕姐姐没抓住自己。 燕归本就超出正常两岁幼鸟的重量，它小小的翅膀能带得动自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加上一条小蛇，翅膀无法承受这个重量。它越飞越低，发现自己快要降落了，又拼命挥动翅膀，高度上升了一点。 忽高忽低地飞回了树屋，燕归发现姐姐难得不在家。嘴馋的小鸟起了心思，带上小蛇，去了蔬菜地。 “走，姐姐带你吃顿好的。” 燕归在前面飞，小蛇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在看见比它要大好多倍的蔬菜的时候，眼睛也开始放光。它不挑食，墨瑶给它什么，它就吃什么。墨瑶在吃这方面并不上心，喂给小蛇的食物自然单一。直到它来到灵界，才发现这里的食物比天界的好吃太多。 “这里的食物都很好吃，不过最好吃的，还是这个。” 燕归从枝上叨下来一根辣椒，放到小蛇面前，又给自己叨了一个下来。 “这个特别好吃，就是吃完会喷火。不过没关系，我们吃完多喝点水就好了。我前几天试过了，多喝点水就不会喷火了。” 燕归一口一口啄在辣椒上，吃得眯起了鸟眼。 小蛇看它一副快乐模样，对这个没见过的食物产生好奇。 “燕姐姐，你可以帮我把它弄成几段吗？这个对我来说有点大，不能一口吞掉。” 小蛇还记得被蛋壳卡住的恐惧，从那以后，吃东西的时候都会弄成小块。 燕归咽下辣椒，动作迅速地把辣椒分段。小蛇道谢，然后咬住其中一块，吞了下去。 辣椒经过嘴巴的时候，小蛇觉得口中刺痛难忍，“哇”地一声，把辣椒吐了出去。 吃得正欢的燕归差点被砸到，往旁边跳了一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浪费食物？” 燕归很不喜欢浪费食物的行为，作为姐姐，它有必要纠正小蛇的这个不好的行为。 小蛇辣得说不出话来，睁着一双辣红的蛇眼，觉得燕归好凶，不想做它妹妹了。 燕归没有得到回答，一边吃着辣椒，一边盯着小蛇。 一阵湿润的风席卷了在蔬菜地里偷吃的一鸟一蛇，一同而来的，还有它们熟悉的香气。 燕归叼着的辣椒掉在了地上，整只鸟僵在原地。 小蛇回头望去，看见了墨瑶，还有清玉。 “我就一会儿不在这里看着，你就带着懵懂小蛇偷吃。燕归，长本事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8 23:00:33~2023-03-19 22:5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晒网不打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小蛇朝着墨瑶爬去, 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半个身子缠在墨瑶小腿上。 墨瑶看着嘴巴都被辣肿了的小蛇，细长的眉微皱, 缓缓地, 吐出一口气。 “上来吧, 我给你治疗。” 墨瑶伸出手, 小蛇顺着手臂爬了上去。 冰凉的指尖抚过蛇嘴, 带走了火辣刺痛的感觉，只留下清爽舒适。 “小黑我就带走了，清玉, 你是该好好管管你的小鸟了。” 墨瑶面无表情, 她和其他神仙不同, 情绪起伏不大。清玉认识她到现在, 都没见她真的生过气。喜怒哀乐，在墨瑶身上, 都没见过。她说话的语气也没有起伏，叫人听不出情绪。如果说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以为她在生气。 清玉最是了解这个好友, 她先没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燕归，提上一个装满了蔬菜果子的篮子，递给墨瑶。 “我家小鸟不懂事，害得你的小蛇遭殃, 这是我给小蛇的一点赔礼，你收下。” 小黑蛇探出头来，看着篮子里面的食物, 眼里写满渴望。墨瑶本不想收, 见到小蛇这样, 就没拒绝。 等到墨瑶离开之后，清玉才把视线落回燕归身上。 “比起上次偷吃，算是有点进步，知道不破坏菜地了。” 清玉走到燕归面前，一伸手，小鸟就飞到了她手心。 燕归想要装可怜，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 清玉这回没吃它这套，难得板着一张脸，伸手捏住日渐圆润的鸟脸，往旁边一扯。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有多胖？还惦记着吃。小燕归，你的用饭时间和每餐的食物分量都是我和白月定好的，能让你在不饿坏身体的同时，一点一点把体重降下去。你再胖下去，可就飞不动了。” 清玉表情一变，略带嫌弃的眼神伤到了燕归幼小的心灵。它觉得姐姐好陌生，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它了，就因为它胖？ 燕归越想越难过，泪珠一颗颗滚落，越哭越伤心。 清玉看它这样，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她狠狠心，继续说道：“姐姐不喜欢胖胖的小鸟，不喜欢小肥啾。” 为了燕归的身体着想，这个坏姐姐，她当了。 话语如同飞来的利箭，把小肥鸟扎了个透心凉。它站起来，甩干净眼泪，委屈地看着清玉，叫了几声。 你等着，我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燕归下定决心，一定要瘦下来，到时候让姐姐给它道歉。 清玉笑看燕归围着自己走来走去，觉得自己养的小鸟还挺有志气。 从这一天开始，燕归拼命克制进食的欲望，只吃清玉和鹿白月给的食物，多的是一口都不肯吃。 燕豆看着孩子可怜，带它出去玩的时候，特意带了些燕归喜欢吃的东西。 燕归看着头发长了不少的黑衣女人，毫不留情地把递到嘴边的果仁打到一边。已经瘦了点的小小鸟儿严肃拒绝道：“豆姨，莫要拿这些东西诱惑我，我不吃这套。” 燕归口中吐出来的还是鸟语，啾啾啾的，听上去很可爱，和它严肃的小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燕豆有些心疼，又感到欣慰，她是看着燕归一天天长大的，小家伙的各种变化，她都记在心里。 燕豆知道自己不是个靠谱的大鸟，尤其是在小时候，它比燕归顽皮多了。所以她愿意宠着燕归，哪怕会被鹿白月说教，也想让燕归能有个快乐的童年。小孩子嘛，总是不听话又特别有自己的主意的，再大一点，还会叛逆。到了那个时候，再严厉一点也不急。它就是这么长大的，在看到养育自己长大的同族养母因为自己不听话而气到哭的那一刻，它就长大了。 燕豆想事情总是很简单，它想，等到燕归特别不听话的时候，自己就在燕归面前哭一哭，小家伙一定会心疼她，然后改正的。 直到现在，燕豆才意识到，燕归和自己其实不一样。这个小家伙，看着淘气，实际上比它要好教育得多，总体来说还是听话的。还比它聪明，比它成长速度快。它两岁的时候，可没有燕归这么大只。 燕豆有些疑惑，尽管它不是点金燕，和这个种族的体型不一样也正常。但像燕归这个年纪的羽族，会有这么大只的吗？尤其是燕类羽族，一般都很小。 燕豆觉得，燕归不是普通的羽族，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这个小家伙会变得很厉害。那她作为燕归的豆姨，也能沾光。 燕豆陪着燕归玩了一下午，日落之前，送它回了清玉那里。 清玉看着燕豆，笑得意味深长。 “小燕归很乖，没有多吃东西，今天奖励你，拿去吃吧。” 清玉拿起一颗果仁，喂给燕归。燕豆看见那颗果仁的时候，瞳孔地震。 这果仁，不就是它想喂给燕归，被拒绝了的那种吗！ 燕豆又开始抖起来，她咽着口水，不是馋的，是心虚的。 果然在灵界，一些事就很难瞒得过灵主大人。 鹿白月从燕豆身后冒出来，伸手在她腰间摸了摸，搜出了一兜子各种各样的小零嘴。 “没收。” 鹿白月声音冷冷的，燕豆听了，刚抬起的想要抢回零嘴的手，又伸了回来。 燕归吃着果仁，突然来了一句：“豆姨，你还没有追到鹿先生吗？” 好慢哦，都快一年了。她最近收的龟小弟和它说，它爹和它娘认识了半年，就在一起了。这让燕归认为，这才是正常速度。 燕豆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气，不敢看鹿白月，跑了。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它说它不喜欢鹿白月。现在被燕归揭穿，觉得脸好疼。 “哼，再也不和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小坏鸟说心里话了！” 鹿白月看着跑走的燕豆，有点着急。匆匆和清玉行礼告退，就去追燕豆。 清玉又给燕归喂了颗果仁，细心地给小鸟擦擦喙，笑道：“你等着吧，她们俩啊，今晚就能成。” 燕归无条件相信姐姐，吃完了果仁，熟练地飞进清玉怀里，靠着温软，睡着了。它最近学习很努力，又开始减肥，小小的身体也觉得疲累。 清玉怜爱地看着燕归，在它的小脑袋上点了一下。 “做个好梦，我可爱的小家伙。” 太阳升起之时，燕归吃过早饭，去了鹿白月那里。正如清玉所说的那样，燕豆喝鹿白月在一起了。 燕归来得早，亲眼看见了鹿先生被豆姨抱在怀里，面色微红。它从未见过这样的鹿先生，觉得很新奇。 倒是豆姨，一脸的得意，嘴角都快与太阳肩并肩了。 鹿白月第一个发现了燕归，黑色的小鸟身上挎着一个布包，正用好奇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们。 鹿白月一把推开燕豆，站着身体，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裙，这才平静地问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啾啾啾。” 因为起得早，就过来了。 燕豆被推得摔了一个跟头，她吐掉嘴里的泥，站起来就要质问鹿白月为什么推自己。话未出口，燕归的声音传来，燕豆不问了。 鹿白月给了燕豆一个眼刀，燕豆紧张的脱口而出道：“那什么，小燕归你别羡慕，长大之后你也能抱你的伴侣。” 鹿白月震惊地看着燕豆，突然后悔答应和燕豆在一起了。 在学生面前，鹿白月控制住了怒气，没有一巴掌把燕豆扇飞。 “燕归你别听她的，你还小，不用考虑这种事。来，我们学习新的知识。” 鹿白月转头对燕豆小声说道：“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今天不准再来找我。” 燕归飞到小椅子上，目送豆姨垂头丧气地离开，识趣地没有追问。 一晃又过去了三年，五岁的燕归从鹿白月那里学成回家，叼着鹿白月给它做的小毛笔，兴冲冲低和清玉汇炫耀。 “白月也是疼你，正好，我这里也有礼物要给你。” 清玉拿出一套青色学子服，给燕归穿上。系好衣带，戴好同色学子帽，她让燕归转一圈，看看有哪里不合身。 燕归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衣服。它好奇地瞅着这套对它来说十分新鲜的衣物，问清玉：“姐姐，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五岁的燕归，已经能说人话了，再也不用说只有部分灵兽才能听懂的鸟语。 清玉拿出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看，我是觉得，很好看。我们小燕归，穿什么都好看。” 燕归也觉得自己穿这身好看极了，五岁的它，已经知道什么是臭美。 小鸟在镜子前一顿猛照，停下之后，问清玉：“姐姐，你怎么想起给我穿衣服了？” 清玉用手指挠挠燕归的鸟脸，笑着说道：“因为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山羊爷爷办的学堂里学习了。这是那里的学生都要传的学子服，我在半年前就给你做好了。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你成长的速度很快，当时故意做大一点，现在正合适。” 清玉已经看出来了，燕归可不是点金燕。因为成年的点金燕，也就现在的燕归这么大。 不同种族，成年的标准也不同。即便是标准最低的，也有八百岁。燕归还是只鸟宝宝，也就比刚出生的那种大一点，怎么可能才五岁，就有成年鸟的体型？ 清玉对燕归越发好奇了，她捡到的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哪种羽族？体型大的，燕归的毛色和瞳色不能同时对上，清玉也就得不到答案。 “因为我听姐姐的话，吃好睡好，还喜欢活动，才会长得比较快。” 燕归挺起小胸脯，还挺骄傲。 “是啊，你最听话了。明日去学堂，也要听话，不要惹事。” 燕归答应了。 清玉是很信任燕归的，完全没想到，来自燕归的辜负如此猝不及防。 第78章 等到清玉赶去学堂的时候, 山羊爷爷正带着好几个幼兽等着她。 老山羊难得幻化成人形，是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此时此刻，他衣衫凌乱, 头发和胡子也乱糟糟的, 尤其是胡子, 看上去好像被谁扯掉了一块。 他一只手牵着同样衣衫凌乱的甚至学子帽都不翼而飞的燕归, 另一只手牵着一只小虎。 比起燕归, 那只小虎看上去更惨。它身上的学子服破破烂烂，还有许多爪印，露在外面的地方, 有一处已经秃了。 围在老山羊旁边的幼兽们分成了两派, 一派跟在燕归身后, 脸上挂着担忧和气愤。另一派站在小虎身后, 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燕归，还有点不服气。 清玉明白了, 燕归这是和那头小虎打架了。她不急着教育燕归，而是走到燕归身边，将它抱了起来, 平静地问道：“打架了？可有受伤？” 燕归摇摇头，有些倔强地看着清玉，那眼神里，还带着点委屈。可是这一次, 爱哭的小鸟没有哭，它似乎在和什么东西较劲，就是不肯哭出来。哪怕它其实受了伤, 也不哭, 也不告诉清玉。 清玉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用手指掀开学子服，看到了藏在底下的一道血痕。 清玉皱眉，她没急着给燕归治疗，而是轻轻卷起它的学子服，让那只受了伤点鸟爪露出来。 “上学第一天就学会了撒谎，看我回去怎么罚你。你不说我也知道，大概都发生了什么。” 清玉点了点燕归的喙，小鸟震惊地看向她，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便理直气壮起来，挺起小胸脯，整只鸟身上，散发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老山羊有些意外地看向清玉，据他所知，灵主大人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绝不会偏袒任何灵兽。就算是和她关系很好的灵兽欺负别的灵兽，灵主大人也会按照灵界的规矩，来处理这种事。 老山羊是不信清玉会偏袒燕归的，即便燕归是她养大的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可他不信，别的灵兽却是怀疑的。 小虎的双亲赶了过来，两头老虎先是查看自家孩子有没有受伤，发现它只是点皮外伤之后，就问老山羊：“山羊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把孩子交给你，可不是想看它被欺负的！你说说，是哪个家伙，打了我们孩子？” 燕归一听到这句话，顿时不乐意了。小鸟看看清玉，有了底气，略带嚣张地说道：“分明是它欺负别兽，挨打也是活该！” 清玉拍了一下鸟头，“态度好点，我们不是要和它们吵架的。” 小虎的父母这才注意到清玉，老老实实地行礼，之后才看向这只好生嚣张的小鸟，问道：“就是你打了我家孩子？你且说说，它做了什么，你要打它？如果是它的错，我们绝不护着。但要是你的错……” 虎父看了一眼清玉，继续说道：“就算你是灵主大人养大的小鸟，我们也是不怕的。” 清玉笑了一声，“它们说的对，燕归，你只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就好。各位知道我从不偏袒任何灵兽，今天也一样。但在燕归讲述之前，我们先来看看两个孩子都受了什么伤，先给它们治疗比较好。二位，意下如何？” 清玉看着虎父虎母，并没有给它们施压，可它们缺有点害怕了。灵主大人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又有点不一样，它们说不上来，但是能感觉到。 “灵主大人说的对，先疗伤比较重要。” “嗯，二位也这么想便好。我们堵在门口也不太好，诸位随我来，我们去院子里聊。我记得那里是专供灵兽休息的地方，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那里最清净。” 清玉带着一群灵兽，去了种满桃花树的院子。她把燕归放到石桌上，又去抱小虎，把它放到了燕归对面。 两个小家伙看到彼此，顿时龇牙咧嘴起来，喉咙里发出声音，是在警告对方。 “哎，不许这样，不乖。” 清玉轻拍一下鸟嘴，冲着燕归摇摇头，表情有些严肃。她当着一群灵兽的面儿，教育着自家的小鸟，让它们看清楚，她有在纠正燕归的错误。 灵主大人都这么做了，小虎父母自然不能不教育自家孩子，于是也拍了一下小虎的脑袋，让它乖一点，要和同窗友好相处。 清玉见状，唇角弯了弯。她的目的达到了，如此一来，小虎父母可就不好偏袒自己的孩子了。 “把受伤的地方告诉我，我给你们治疗。” 燕归抬起头，有些疑惑。姐姐不是已经知道它伤在哪里了吗？怎么还问？ 清玉低下头，与小鸟对视，眼里带着笑意，看上去有点狡黠。 燕归不懂，乖巧地照做，伸出了受伤的那只爪子。 小虎身上没见血，只有被啄秃的那里有细小伤痕。从表面看上去，燕归伤得比它重。 虎父虎母脸色有些难看，本就是幼崽打架，对方伤得还重一点，它们还真不好揪着这点不放。 “还好两个小家伙伤得不重，不然我们可要伤心了。” 清玉先给小虎治伤，之后才是燕归。 “幼兽打架不可避免，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这种事的发生。山羊爷爷，学堂再招些灵兽吧，能更好地看着淘气的小家伙们。” 老山羊答应了，它发现了，灵主大人变了。虽然她还是很公平，但多多少少是有在偏向燕归的。看来，亲人对她来说，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老山羊想到上一任灵主和她的夫人，想起她们之间的相处，开始好奇起来。如果灵主大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有了伴侣，又会有怎样的改变呢？ 它老了，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灵主大人和她的伴侣腻歪在一起，羡煞旁人。 “让我们来听听，燕归为什么回对小虎动手吧。” 燕归发现所有兽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有些紧张，想了想，说道：“我和我的小弟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它带着好几只灵兽就过来了，说我们抢了它们的地盘。我的小弟就说了一句这里是大家玩耍的地方，它就动了手。我作为大姐头，怎么能看见小弟被欺负了，还不出手呢！于是我就教训了这个坏家伙，它的朋友上来帮忙，被我一起收拾了。不过我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鸟，下手知道轻重，它们都没受伤。” 清玉越听，脸上的笑就越深，不是因为高兴，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了的小鸟气得。 “你和谁学的这套呀，什么时候当上了大姐头，还收了小弟？” 清玉凑到燕归耳边，笑着问道。 燕归没反应过来是清玉在问它，一股脑儿都说了。 “是豆姨啊，她说她小时候可威风了，有无数小弟小妹。我有些向往，也收了个小弟，准备以后再多收几个。” “嗯，原来是这样，等我回去问问燕豆。” 直到此时，燕归才听出来这声音来自它最喜欢的姐姐，吓得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倔强的小鸟不再倔强了，酝酿着，就想哭几声。 “大家可都看着你呢，大姐头。” 燕归憋回去了，站了起来，拍拍学子服，无事发生。 在场的一众灵兽，看着这一幕，觉得灵主大人好可怕。包括虎符虎母，它们推了推小虎，问道：“是这样吗？你真的就为了这个，欺负同窗？” 小虎不敢说谎，当时围观的灵兽和上来劝架的灵兽都在这里了，它说谎很容易被揭穿。小老虎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正温柔注视自己的清玉，觉得很羞愧。它在灵主大人面前丢脸了，灵主大人会不会觉得它很坏？ 在灵界，大多数灵兽都是崇拜灵主并且想要得到灵主的认可的，尤其是小虎这种幼兽，自打出生起，它们的双亲就会告诉它们，灵主多么伟大，又有多么厉害。 “别怕，你只要坦诚就好，我不会怪你。如果你真的做错了，只需要改正，改了就是好孩子。” 清玉越温柔，小虎越羞愧。它点了一下头，“它说的都对，是我仗着自己朋友多，欺负它们两个新来的。我知道错了，不会欺负同窗了。燕归，小绿，对不起。” 燕归没看它，让小绿上来。 绿色的小龟爬到老山羊脚边，前爪搭在他鞋面上。 老山羊会意，把小龟放到了桌面。 “你接受它的道歉，我就接受。” 小绿性子软，欣然接受。 小家伙们互相道歉，一场幼兽们的争斗，就此结束。 清玉带着燕归离开，回家之后，就这件事，进行了一番教育。 “有些时候，多沟通，就能避免冲突。燕归，你还小，会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会不服气。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果到了那时，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可就得趁现在，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保护更多。” 燕归是有点不服气的，它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不应该被说教。但是它也不想反驳清玉，因为很多事都证明了，它的姐姐一直都是对的。所以它想，它是该变得强大，争取下次不受伤。 因为这件事，燕归更加努力学习，比起同龄，成长的速度快到让其他灵兽羡慕。 十岁的时候，就从学堂毕业，正式开始学习法术。 第79章 十岁的燕归, 身形已经有清玉小臂那么长，和一般的成年羽族相比，已经差不多大小了。光看外表, 除了那张依旧稚嫩的鸟脸, 其余的, 都不像是个幼崽。 燕豆变回原型, 站到燕归身边, 竟然还比它矮上一点。燕豆觉得很没面子，跳到地上，幻化人形, 酸唧唧地说了一句：“现在的幼崽, 真是越长越高了。我们那个时候, 像燕归这么大的幼兽, 也就只有它一半那么高。你瞧瞧，这羽翼丰满的翅膀, 这细长结实的腿，还有这爪子，给我来一下, 都能留疤。” 鹿白月无奈地看着她，习惯性地拍了拍燕豆的脸。 “你啊，有点做姨姨的样子。” 鹿白月看向燕归，说道：“不过燕豆说的也没错, 现在的幼崽的确长得很快。但像燕归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鹿白月若有所思，她看了一眼正悠然自在喝茶的清玉, 收起了想要探究的心思。 只要不是个傻的, 都看出来燕归不可能是点金燕了。既然灵主大人没说, 那就是在装糊涂，想要护着这个来历不明，又种族不明的小家伙。 鹿白月有些担心，在灵界还好说，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不会对它做些什么。但是燕归的存在，总有一天会被外界知晓，肯定会有有心人着手调查。尤其是天界的那位，从很久以前，就不是个安分的。 清玉放下茶盏，看向鹿白月：“白月不必担忧，燕归是我的灵鸟，将来是要和我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的。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除非想要和我翻脸，不然谁来都不能对它做些什么。” 鹿白月能明显感觉到，清玉身上的变化，想来是前些日子去天界开会之后，那位又惹到了她的灵主大人。 燕豆对这些不是很敏感，在一旁傻兮兮地附和道：“灵主大人说的不错，小燕归是咱灵界的宠鸟，我看谁敢欺负它，我燕豆第一个不答应！” 鹿白月和清玉都被她这样子逗笑，方才还有些沉重的氛围，又变得欢快起来。 燕归不懂它的姐姐在和鹿先生打什么哑谜，在木墩上跳了几下，有些着急地问道：“不是说要给我找教法术的先生吗？怎么还不开始商量？” 无论它长得多大，本质上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鸟。它迫切地想要知道，即将教导自己学习法术的先生，是谁，又是个怎样的人物。 清玉摸了摸燕归，看向远方。 “算算时间，她也快到了。一些攻击性法术，由我请来的那位教你。虽然我是很想教你，但我们属性不同，我会的，你肯定学不会。” 燕归张张嘴，一小撮火焰从它喙里冒出，它歪歪头，问清玉：“姐姐，你不能吐火吗？” 清玉动了动手指，一根冰锥悬在空中，她给燕归解答：“不能，我只能用与冰雪相关的攻击法术，这和我的本体有关。这就和你只能吐火，而不能吐冰一样。” 燕归有些失望，“我还想和姐姐学呢，这下不成了。” “你也可以和我学，一些无属性的法术，我可以教你。这些法术可以提供便利，只是无法攻击谁。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和那位先生学习，用过晚饭之后，跟着我学。” 燕归听完，满怀期待地看着清玉。 “你不觉得累吗？从早上到睡觉之前，你的空闲时间可是少得可怜了。” 燕归摇摇头，飞到清玉膝盖上，熟练地往后倒去，坐到清玉的腿上。 “不觉得，我想要快点变强，这样就能保护姐姐，还有豆姨和鹿先生她们！我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帮姐姐的忙了。姐姐，你最近看上去有些累，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人惹到你了？你和燕归说，燕归帮你教训他！” 燕归飞到清玉肩膀上，用脑袋蹭着清玉的脸，这是属于它的一种安慰的方式，目前只对清玉做过。换做是其他灵兽，燕归只会伸出一边翅膀，轻轻拍几下。 不成熟的小家伙都看出了她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开始担心她，清玉欣慰的同时，开始反省。天帝的手伸得越来越长，据她所知，已经伸向了妖界。这也不奇怪，妖王不知所踪，妖界正是最乱也最容易被渗透的时候。此时不出手，难道还要等妖王回来，或者是新妖王诞生吗？ 清玉不想看到六界维持数万年的平衡被破坏，有心阻止，却收效甚微。六界从来都是各自为政，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魔界、冥界的界主联合在一起对抗野心勃勃的天帝。那无异于是和天界公然宣战，以天帝的性子，不打起来才怪。她只能派出一些灵兽，四处打听妖王的下落，然后在开会的时候，表明立场，不同意天帝插手妖界内部的纷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鬼藤一族的首领是个妖力强大，又看得清局势的家伙。前两天，他站出来暂时主持大局，让妖界和平了一会儿。 “姐姐，那位是要教我法术的先生吗？” 燕归轻轻啄了一下清玉的脸，不疼，有些痒。 清玉回过神来，习惯性地用指腹摸了摸燕归，脸上挂着有几分哀伤的浅淡笑意，抬头向前方看去的时候，笑意深了几分。 燕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觉得姐姐脸上的笑，和平时不太一样。它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太一样，只是这么觉得。 “呵，都在这里等着我了？好久不见，灵主大人，近日可好？” 来者是位身着红袍，外面套着件白纱衣的梳着高马尾的女子。 她客套地问候了几句，不等清玉招待，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也不管烫不烫，一饮而尽。 燕豆和燕归看得目瞪口呆，它们知道那茶有多烫。就这么喝下去，肯定会烫伤。可眼前的女子没事人一样，咂咂嘴，似乎是觉得茶还挺好喝的，直接端起茶壶，往嘴里倒。 一壶茶，几个呼吸的时间，被女子一饮而尽。她擦擦嘴，放下茶壶，爽朗地笑道：“好茶，不愧是灵主大人，喝的茶就是好！” 鹿白月看着她，眉头就没舒展过。她一直跟着清玉的，知道这家伙是谁。很久以前，鹿白月有幸跟着清玉一起外出办事，去查看远离中心区域的灵兽们生活的如何。 这位红衣罩白纱的女子，就是偏远地区的一个种族的成员。因为离清玉生活的地方很远，这里生活的灵兽，就不太懂规矩。它们生性好斗，狂傲不羁，最是不服管教。因为灵主几百年都不一定来一次，它们就认为，只要不惹出大祸，只要没有危害到灵界的利益，那么无论怎么生活，都没关系。至于灵主托灵兽送来的写满了规矩的书册，早被这个种族的族长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根本找不到了。 当年，清玉带着鹿白月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族内乱斗。 老族长年事已高，准备传位给养女，遭到了反对。族内不少青壮年都想当下一任族长，有两个无论是修为还是年纪和家境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觉得老族长不公平，应该遵从先祖留下的规矩，举行一场乱斗，谁赢了，谁当下一任族长。 老族长是上一次乱斗的胜者，理所当然的接班。可他却不想再办一次乱斗，全因为当年那场乱斗太过惨烈。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全须全尾地从乱斗场中走出来。为了避免族内成员伤亡，老族长拒绝了这个提议。 青壮年们不同意，越吵越凶，更有甚者，已经变回了兽身，想要用爪子解决这个问题。 老族长的养女，刚成年的她站了出来，将不服老族长的同族收拾了一遍。 清玉和鹿白月只记得，一只浑身上下被火焰包裹的巨大赤鸟飞在空中，羽翼遮住了太阳，白日变了样，天空也染上了火的颜色。 赤鸟发出愤怒的鸣叫，口吐遮天蔽日的火球，想要砸向躺倒一片的同族。 老族长伸出手想要阻止，却慢了一步。 清玉适时出手，一朵冰做的莲花将火球包住，肉眼可见的，火球越来越小，而那朵冰莲，连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火球消失的瞬间，冰莲化作无数细小冰晶，在已经恢复如常的太阳照射下，犹如钻石星尘，洒落在受伤的灵兽们身上。 冰晶治愈了火焰的灼伤，地上的灵兽惊奇地发现自己好了，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就要与老族长的养女拼命。 清玉走到灵兽中间，难得的，发了一次大火。 她没有因为生气而大叫，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客气地释放灵压，将天上的、地上的、站着的、跪倒的灵兽一起，压得通通喘不过气。冰蓝色的灵力笼罩这方天地，除了鹿白月，其余灵兽都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先前还很威风的老族长的养女直接趴在地上，脑袋都抬不起来，脸和泥土挨在一起，嘴巴里都吃进了几口泥。她心里不服，却什么都做不到。 老族长靠着先祖传下来的宝物，勉强还能说几句话。他冲着清玉讨饶，希望清玉能放过不懂事的孩子们。 清玉没有为难这个一心为族人考虑的老族长，收了灵力。她看着艰难起身的老族长养女，问她叫什么名字。 “炎不凡。” 炎不凡看清对面女子的那张脸，嚣张的气焰收了几分。心里却在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打败灵主大人。 清玉没有追究炎不凡企图残害同族之罪，只和老族长说，她不适合做下一任族长。 炎不凡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最后，老族长选了一位各方面能力都还不错的成年已有百年的年轻女子做了族长。清玉很满意他的选择，因为这位新族长，不仅有手腕，脾气还不错。最关键的是，炎不凡暗恋人家。也就是这位新族长在炎不凡发火的时候出去寻找草药，不在族内，不然，也就没了这场同族相残的祸事。 鹿白月回忆完，想让炎不凡对灵主大人客气一点，话未出口，被清玉抬手制止。 清玉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嚣张的炎不凡老实了。 “你家夫人说了，你要是不乖，我可以去告诉她。” 炎不凡不敢置信地看着清玉，想要把茶壶狠狠地放下，至少要弄出点动静来。不能吓到清玉，吓吓她身上的小破鸟也好。 清玉料她不会马上安分，给了她一个眼神。 茶壶放到木墩上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灵主大人，你找我，就是想让我教教你身上的小破鸟法术吧？好说，就算它是个蠢笨的小废鸟，我也能让它在面对大多数敌人的时候，不会丢了小命。” 燕归不高兴了，伸开翅膀，想要飞过去吐口火，烧了这个坏女人的衣服。 燕归刚起飞，就被清玉一把抓住，塞进怀里，一下一下地安抚。 清玉笑着，说出口的话，夺走了炎不凡脸上的笑容。 “我明日边和炎月说说，你是怎么对待只有十岁的幼鸟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23:59:15~2023-03-26 00: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晒网不打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被清玉轻松拿捏的炎不凡从对方手里抓过燕归, 放到了自己肩上，背对着清玉挥挥手，双腿用力一跳, 跃向高空。 云层之上, 炎不凡变回兽身, 燕归被它抛到空中, 达到最高点之后, 急急落下。 在燕归伸开翅膀要飞起来之前，它落在了炎不凡头顶。 巨大的赤鸟在云上飞行，燕归起初有点被吓到, 坐在炎不凡头顶, 还有些愣。可它适应能力很好, 炎不凡刚想嘲讽两句, 燕归就站了起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它还小, 所以从来没有飞到过云层上面，没有见过云上的景色。 看了一会儿，新鲜感褪去, 燕归伸出翅膀，想要碰一碰云朵。它够不到，便努力伸着一边翅膀，整个身子歪着, 眼瞅着就要掉下去。 炎不凡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怕掉下去摔死，真是个不让鸟省心的小家伙。” 炎不凡嘴上不饶鸟, 实际行动却不一样。它偏了偏身子, 让燕归轻轻松松就碰到了云朵。碰到之后, 它正回身体，加速飞行。 燕归回想着云的触感，往后走了几步，在炎不凡背上躺下。 “可是，我是小鸟啊，我会飞，掉下去也不会摔死的。” 燕归一脸天真地说着，它觉得新来的炎师父好笨哦，这个道理都不懂。 炎不凡气得黑了脸，想要治治这个把它当成傻瓜的目无尊长鸟。刚有这个想法，脑海里就响起了清玉的声音。 “它要是哭了，我就和炎月告状。” 炎不凡瞬间收起了要把燕归丢下去的心思，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女人居然在监视它，真是气死鸟了！ 炎不凡带着燕归来到了一处长满了绿草和不知名小花的空地。降落之后，抖了一下身体，把在它背上舒服的睡大觉的小懒鸟颠了下去。 燕归屁股着地，瞬间疼醒，它睁大眼睛，一脸惊慌，用翅膀揉着屁股，控诉炎不凡使坏。 炎不凡没理它，变成人身，说道：“这里没有灵兽居住，用来修炼再好不过。我是个没耐心又讨厌蠢货的鸟，所以你不能指望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施展过的法术。当然，我也没指望你有多聪明，所以每种法术，我会在你面前施展三次。你照着模仿，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会教你下一个。” 炎不凡没给燕归回答的时间，手迅速掐了个诀，一个小火球就飞了出去，砸到地上，将那块草地烧了个干净。 “这是最简单的火系法术，它只是单纯的凝聚灵力，然后朝某个方向进行攻击。你可以把灵力凝聚成一个火球，也可以是任何形态。对现在的你来说，简单的凝聚在一起就可以，形状不规则也没关系。” 炎不凡意外地要求低，在她看来，燕归并不像是个聪明的，更遑论是个天才。她只是来还清玉一个人情，在这里教导燕归，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做，不介意在这里耗时间。反正一年学会法术和几百年学会都一样，她每天只教两个时辰，时间到了就走。 燕归让炎不凡再给自己演示两遍，炎不凡哼笑一声，又施展了两次。之后，变出桌椅，还有一桌看上去就很美味的菜肴。做人的时候，她还是更喜欢品尝从人界传来的美味。 炎不凡的吃相不算好看，她大口吃着肉，配着炒杂蔬，吃上几口，就要喝一口用灵界特有的水果酿出来的美酒。 她本以为怎么也得等她吃上一半了，这只小丑鸟才能学会她刚才教的法术。 炎不凡正要往嘴里塞一块片好的生鱼肉，一个小火球正好砸在那鱼肉上。炎不凡手一抖，已经熟了的鱼肉掉在了碟子里。 燕归飞到桌上，头一低，叼起鱼肉，仰起头，吞了。 这鱼肉是提前腌制过的，生吃就十分鲜美入味，这被烤熟之后，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燕归吃得眯起了眼睛，它叼起一块生鱼肉，就要吃下去，喙被两根手指捏住。它惊讶地瞪大眼睛，使着劲儿，想要从那手指里挣脱出来。 炎不凡也不和这偷吃的小贼鸟较劲儿，手指一松，笑看着燕归摔了个屁股蹲儿。 “看你还敢不敢偷吃，给你一点教训。你姐姐没教过你吗？不问自取是为贼，哪怕这只是一点吃食，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上来就吃，也是不行的。让我想想，以后就叫你小贼鸟吧，让你偷吃一块不够，还敢再吃。而且还用火球攻击我，真是反了天了。” 燕归委屈又心虚，它的确知道不问自取就是贼的道理，可它是在炎不凡眼皮子底下吃的，又没有偷偷摸摸。再说了，它以前做别人的学生的时候，也是想吃就吃啊。再说了，它才不是故意攻击她的，它只是用各种不同的姿势，朝着不同的方向努力吐出火球。试了那么多方向都没成功，偏偏在炎不凡这个坏女人那里成功了。 燕归不厚道地想，可能炎不凡就是比较吸引火球的。 “哟，小贼鸟这是不服气？居然敢这么看着我，让你倔强，找打！” 炎不凡伸出手指，弹在燕归额头上。她没用太大力，怕把小家伙打坏了，再惹得清玉去她夫人那里告状。可她忘记了，燕归的体型在真正的大体型羽族面前，是不够看的，包括它们之间力量的差距也是一样。没有防备的燕归被这一弹，弹飞出去，砸在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燕归从石头上滑下来，晕头转向的，看不清朝自己跑来的大家伙是谁。本能的，它朝前吐了个足有身后的石头那么大的火球，想要阻止这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大家伙。 炎不凡面色一凛，手一挥，淡红的屏障挡住火球，想要将其吸收。 如果是同属性的攻击法术，修为更高的一方，是有办法将对方的攻击完全吸收，化为己用的。炎不凡最喜欢与人比试，她是个坏心眼的赤鸟，在打击对手自尊心的时候，惯用的招数就是把对方的攻击吸收。然后再用相同的招式还回去，看着对方不敢硬接，只能闪躲的样子，在一旁嘲笑。 这一次，她没能吸收燕归吐出来的火球，反而感觉到了烫意。 赤色的火球中夹杂着一点黄，两种颜色相接的地方，又是另一种颜色。 炎不凡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很快的，又被狂喜取代。 她好像真的捡到宝了，遇到了个千载难逢……不，几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才。这个天才还和她同为羽族，还都是善用火！ 炎不凡强行吸收火球，眼看着火球越来越小，最后被她全部吸收。燕归到底是年纪还小，灵力不够支撑它用出威力更大的法术。只是，炎不凡的掌心被烫伤，掌心还有点焦黑。她给自己施了个治愈法术，看不出伤痕之后，才捡起晕乎乎的燕归。 小家伙还想攻击她，被炎不凡拎着后颈皮，另一只手轻轻扇了鸟脸几下，把燕归打清醒了。 “小小年纪，本事真不小。是我看走眼，竟然会以为你这么个绝世天才，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鸟。怎么，现在清醒了，知道我是谁了？你可知，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燕归摇摇头，眼神清澈，没了刚才攻击炎不凡的时候的凶狠。 炎不凡瞧着她，把燕归放在肩上，走到桌边，亲自喂燕归吃肉。 “多吃点，长得再快一点，我好教你更厉害的法术。小家伙，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羽族，只要好好跟着我学，别走歪路，将来打十个上神都不是问题。” 炎不凡说得狂妄，燕归专心吃着各种肉，只记住了自己很有天赋。 消耗灵力之后，燕归觉得自己变得很饿，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觉得不够。 “是觉得不够吃吗？没关系，你想吃多少，我就能给你变出多少。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跟着我修炼，对体力和灵力对消耗也很大，多吃不会变胖，只会让你的体质变好。” 炎不凡又变出两道菜，有荤有素，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们赤鸟大多都喜欢吃辣，所以我带来的菜肴有大半都是辣味。你要是吃不习惯，就和我说。” 燕归欢快低吃着，吞下一口辣椒，喙上沾着辣油，说道：“我喜欢吃辣，等我吃完，师父再教我一些法术。” 炎不凡更喜欢这个小家伙了，看着它，觉得顺眼了很多。 想着培养出一个能和大多数神仙叫板的灵兽，炎不凡不留余力，倾囊相授。 燕归学习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不论是简单的，还是难的法术，至多看三遍，它就能有样学样地施展出来。 虽然威力和形态上不如她施展的那样好，却也让她激动万分。 寒来暑往，四季变换。一年接着一年，在炎不凡的悉心教导下，十年后的燕归，已经能和有着几百年修为的灵兽打成平手。 “打赢它也不要骄傲，它这个种族，比起攻击法术，更擅长治愈。” 炎不凡培养燕归十年，清玉就看了十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看燕归修炼。只是她不出面，躲在暗中一边保护燕归，一边见证它的成长。此时，清玉解开结界，让特意找来的嘴巴特别严的灵鸟离开。 燕归绝非池中物，它年纪越大，展现出来的不凡就越让清玉心惊。身为灵主的她，早在十年前，就派出了信得过的灵兽，帮忙调查燕归的身世。可是一无所获，它的存在就好像被谁抹去了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灵界，来到了她的身边。 清玉觉得，这一切绝非巧合。 清玉拿出商量大事时才会展露的样子，对炎不凡说道：“燕归成长的太快了，这不是好事。” 清玉指了指天，炎不凡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去春又来，百岁的燕归，修为再没有丝毫长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6 00:14:21~2023-03-28 22:4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0-90 第81章 时间对于灵兽这种长生种来说, 虽然漫长，却也觉得过得极快。至少清玉是这么想的，她想起初次遇见燕归的那天, 想起那个被枯叶堆压在下面的刚出生没几天的幼崽, 忍不住笑了笑。 一晃就是百年, 和燕归相处的每一天, 清玉都觉得要比相遇之前的几千年都要令她愉快。小家伙小时候不懂事, 长大一点了也没有多让人省心。尤其是在它学会了法术之后，忍不住想要和长辈还有小伙伴们显摆。 长辈们到还好说，惊叹于它的天赋的同时, 会适当的夸赞, 之后告诉燕归, 比它要厉害的生灵,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切不可骄傲自满。既满足了燕归, 又让它保持清醒。 起初，燕归沉迷于和已经学会了法术的小伙伴较量，后来它发现, 同龄的伙伴中，除了那条小黑蛇以外，竟然没有能与它打完三个回合还不落败的。 燕归觉得无趣，注意力都放在了小黑蛇身上。为了能次次打赢小黑蛇, 它修炼更加刻苦，进步的速度快到让炎不凡害怕。 炎不凡告诉燕归，成长太快不是好事, 不仅不利于往后的修炼, 还容易引起心术不正之人的嫉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燕归，你可得记住这个道理。适当藏拙，对你和清玉灵主，甚至是整个灵界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燕归觉得她说得太夸张，有些不高兴。 小鸟一百岁了，虽然还处于幼兽期，但和从前相比，也应该懂事点了。因此，本就不喜欢惯着幼崽的炎不凡板起一张脸，和燕归说了一些对于幼兽来说，有些难懂的道理。 “难道你想连累你的姐姐吗？她是灵主，其他五界，甚至是灵界，都有看她不顺眼，想要害她的家伙存在。就算你不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剑，一块盾牌，你也不能成为她的弱点，让别的家伙从你这里入手，陷害于她吧？别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任何灵兽犯了错，可都是要算在她的头上的。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与寻常灵兽的不同之处。还有你那来历不明的身份，无法查清的种族，都有可能在有心人的运作之下，成为攻击你的姐姐的一种手段。” 炎不凡正经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是很能唬兽的。她善于抓住小家伙的弱点，不停地提到它的姐姐。果然，在知道自己的存在可能会害到清玉之时，燕归的那张鸟脸充满了惊讶，还有恐惧和愤怒。 炎不凡就喜欢看小东西被她吓到，这几十年来，她也没少吓燕归。一是为了考验燕归的反应能力，而是为了好玩。有一次把燕归吓得哭出来了，就被清玉一状告到了炎月那里。 炎不凡被温柔大方的夫人关在家中，教训了一天。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捂着屁股。那么大一只成年鸟，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就知道哭了很久。 之后，清玉问炎不凡，你都经历了什么？ 炎不凡痛斥清玉，不情不愿的，还是告诉清玉，自己被趴在炎月腿上，露出两个白馒头，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天。就算是力道不重，一天下来，也是不易久坐。 清玉抿唇轻笑，燕归站在木墩上吃果果，听见姐姐的笑声，也跟着笑了几声。 炎不凡哼了一声，“小东西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就会遇到对手，我看你还狂不狂！” …… 某一天，墨瑶带着小黑蛇来找清玉叙旧，把取名为墨夜的小黑蛇放到地上，让它和燕归一起玩。 小黑蛇一开始并不叫墨夜，而是叫小黑。墨瑶很多方面都堪称完美，但在起名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天赋。 清玉一听小黑这个让人只能露出礼貌的笑容，并不好说些什么的名字之后，一言难尽地看向墨瑶。 墨瑶了解自己的好友，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好在墨瑶谦虚，让清玉帮她想个好点的名字。 清玉想了想，起了墨夜这个名字。 墨夜跟着燕归又去了树屋后的那片菜地，已经百来岁的它们，变乖很多，不会像幼时一样，把好好的菜地弄得乱糟糟。 过了几十年，燕归还是最喜欢吃清玉种的辣椒。它咬一根，慢慢吃着，问墨夜：“我姐姐种的灵果和灵植，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 墨夜吃着果子，认同地点头。它一直跟着墨瑶，生活在天界。那里其实也挺好，就是好吃的东西不多，尤其是果果和各种蔬菜，根本没法和灵气最为充沛的灵界比。还有就是，好东西都会送到天帝和一些地位高的神仙那里，层层筛选下来，送到与世无争的墨瑶那里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东西了。 墨夜喜欢自家姐姐的好脾气，喜欢她的各方各面，除了她因为不喜欢争抢，被其他神仙有意无意的欺负这点。哦，还有一点，它的姐姐不像清玉对待燕归那样，对它投以过多关注，并没有清玉灵主那么爱自己的小灵兽这点。 墨夜是条渴望被爱的小蛇，它喜欢墨瑶能多看看它，而不是在自己找上它的时候，才知道它不开心了。它不喜欢墨瑶公事公办一样的照顾自己，不喜欢墨瑶按时按量的地给自己投喂，它也想像燕归那样，窝在姐姐怀里，看着姐姐的笑脸，吃着姐姐亲手喂的果果。 这些，它从来都没和别人说过，包括它唯一的玩伴，燕归。它十分羡慕燕归，这种羡慕，隐隐有变成嫉妒的迹象。 燕归对此全然不知，只在墨夜面前没完没了地说着自己的姐姐有多好。末了，一句“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谁都比不过她。”成功让墨夜不乐意了。 “乱说，我姐姐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有谁能和她比，清玉灵主只能是第二。” 燕归一听，震惊地转过头，喙里叼着的半截辣椒掉在地上了，都没发现。 哟呵，瞧瞧它都听见了什么？这小黑蛇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呢！ “你才乱说，我姐姐才最好，墨瑶现仙子才是第二！” 两个满心满眼都是姐姐的小灵兽吵了起来，自家姐姐才是最好的这个观念在它们幼小的心中生根发芽，任谁来了，都没法将这根挖起。 越吵越凶，到了最后，甚至动起手来。 燕归挺起长满蓬松的白色羽毛的小胸膛，和墨夜支起的疑似是胸膛的位置的地方碰撞在一起。两个小家伙谁也不服谁，即使撞得身子都在抖，时不时往后退一步，都不肯停下来。 它们一边激烈碰撞，一边说着自家姐姐的优点，竟然没有一句重样的。 这动静实在太大，引起了清玉和墨瑶的注意。 两位姐姐看见这一幕，惊讶之余，一个觉得好笑，一个无奈叹气。 就在她们要过去阻止两个小家伙之前，墨夜想到这几十年来被燕归坑到哭的种种往事，一怒之下，一口咬在了燕归的翅膀上。 燕归吃疼，另一边翅膀将墨夜扇飞出去。 看着小家伙们打急眼了，两个姐姐才变了脸色，朝着自家的小灵兽的方向跑去。 清玉捧起燕归，看着它被咬秃了一块的羽毛，还有光秃秃的地方上的两个压印，有些心疼后悔。 本以为只是玩伴之间的小打小闹，她看着还觉得可爱，也就没有马上出手阻止。灵兽和凡人不一样，适当的打闹碰撞，对它们来说并不会怎么样。尤其是近百岁的灵兽，开始变得没那么容易受伤，也就更不用害怕它们打闹。 “疼吗？” 清玉有些凉的指腹抚上翅膀上的牙印，冰蓝色的灵光包住伤口，移开手指的时候，牙印没了，伤也全好了。 这就是法术和修为带来的好处，无论是伤还是毒，修为越高，习得的治愈法术等级越高，应付起来就越轻松。 到了清玉这个级别，除了传说中的那几种毒，别的都影响不到她。 燕归本来也没觉得多疼，它跟着炎不凡修炼的时候，受过的伤可比这个重。只是这次伤到了翅膀，还是被最喜欢的小伙伴给咬的，心里有些难过委屈。它想哭一哭，好让清玉抱着自己安慰一会儿。因为它长得大了一些的缘故，姐姐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抱它了。它贪恋那份温暖，还有那份柔软，时不时就耍赖，想要抱抱。眼下有这等好机会，它怎么会错过！ 于是，燕归故技重施，用着早就用烂了的手段，成功获得了清玉的抱抱。 另一边，墨夜的伤也被墨瑶治好了。 “以后要小心一点，打闹的时候也不要下重手。我带你去和燕归道个歉，你们是几十年的玩伴，好好说一说，会和好的。” 墨瑶以为墨夜是因为和小伙伴吵架动手了才低着脑袋，以为墨夜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她说出来的话没有合墨夜的心意，反而伤了墨夜的心。 这让墨夜再次意识到，墨瑶的心里没有它，眼里……或许也没有吧。 毕竟它的姐姐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问它怎么样了，也没有安慰它。只是告诉它小心一点，应该去做什么。 这和清玉对待燕归的方式完全不一样，墨夜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 如果没有看见燕归有多幸福，有多么被重视，那它还不会这么难过。它好想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爱啊。 羡慕终于还是变成了嫉妒，渴望却得不到导致的结果就是，墨夜厌恶起了拥有很多爱的燕归。因为它没有办法讨厌墨瑶，它就只好去讨厌燕归，这个让它知道了什么是嫉妒的小鸟。 即便如此，它还是最爱它的姐姐，它的姐姐还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个。 无法替代，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8 22:43:31~2023-03-29 23: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燕归躲了起来, 自打那天和墨夜吵架之后，燕归便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各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无论是墨夜还是燕归, 都没有得到来自对方的道歉。原本, 燕归在清玉的劝说下, 还打算去和墨夜道个歉。可是一连数日, 都没有等到墨夜来灵界, 燕归越想越委屈，一怒之下，不打算道歉了。 它想的很简单, 因为是墨夜要和它吵架的, 还是墨夜先攻击它的, 它才不要先道歉呢。这个时候的燕归, 在清玉的提醒下，也想起了自己在无意中坑了墨夜数次之后也没有道过歉这件事。清玉告诉它, 本来是想让它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没有插手。可现在想来，这个决定是错了。在灵界, 幼崽之间打打闹闹，吵个架，再正常不过，成年灵兽很少参与调节, 都是等幼崽们自己想明白了，和好道歉。 清玉看惯了这些吵闹打架的发生，下意识的, 觉得燕归和墨夜最终也会和好, 它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变得更好。 这下好了, 墨夜有几个月都没来灵界，两只幼崽的矛盾越来越大，谁也不肯低下头服软。清玉不想看燕归难受，想着去找墨瑶商量商量，怎样才能让两个小家伙和好。 燕归听清玉说了很多，还是一声不吭，小鸟团子藏在果蔬架子和米桶之间，即使被清玉找到了，也不肯出来。它就这么躲着，等清玉再寻它的时候，燕归换了地方，躲到了菜地里。它还是那么喜欢吃辣椒，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吃上一根辣椒，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你还要像这样躲起来到何时？炎不凡可是来找我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她那里继续修炼。” 燕归把自己缩成团，转动日渐圆润的身体，翅膀挡住大半张鸟脸，只露出一双金色的鸟眼看着清玉。 这幅倔强模样，让清玉没辙了。 “也罢，是我将你捡回来的，自然要负责到底。” 清玉去了一趟天界，找到了墨瑶。 她说明来意，墨瑶张口想要回答，被墨夜抢了先。 “清玉灵主大人，你带我去灵界吧，我想见见燕归。” 墨夜的样子，看上去和几个月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整条蛇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清玉看着它，忽然明白了。区别还是有的，只是不在外表，而是内在。 比如它的眼神，就要比几个月前冷了不少。曾经那条软软的脾气好的小蛇不在了，现在的它，稳重了，还带着一点阴狠。 清玉想起自家的小鸟，不想道歉，颓废了几个月，修炼都耽误了。可墨夜呢，不仅变得更成熟了，修为也有了进步。 清玉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她过于溺爱燕归，让它变得脆弱。她是想让生来就孤身一鸟的燕归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因此当燕归犯错时，惩罚并不算重。结果就是，燕归变得脆弱，经历些小事，不想着去解决，反而选择逃避。仗着她的疼爱，虚度光阴不说，在她和它说话的时候，也不回答。 清玉想起燕归挡着脸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笃定她一定会帮它解决这件事。 “好，我带你去。” 清玉想明白了，要想让燕归真正长大，她必须狠心一点。无论燕归再怎么撒娇卖惨，这次，她也不会宠着它。 到了灵界，清玉直奔自己的住处。 燕归仰躺在木墩上，晒太阳。直到它发现清玉回来了，才赶忙从木墩上跳下来，想要躲起来。 “我看见你了，别躲了。墨也来了，你和它好好说说。” 墨夜打老远就看见了懒洋洋的燕归，本就讨厌它的墨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它勤勤恳恳日夜不停地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和它不相上下的燕归按在地上打，打到燕归求饶。可燕归不这么想，燕归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浪费时间在这里晒太阳，一副懒骨头，看上去蠢钝如猪。 墨夜觉得自己也挺蠢的，居然会认为燕归不肯道歉，是因为它也在努力修炼，想要把自己打服。 距离燕归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墨夜就从清玉怀里窜了出去，黄金色的蛇眼紧盯燕归，像是在看猎物一般。往日的情谊都化为了云烟，随风消散。 墨夜张开嘴，口中吐出一道水箭，射向燕归。 燕归浑身一激灵，它感觉到了杀气，来自小伙伴墨夜的。不解和愤怒，带着委屈席卷了燕归。它下意识躲避，没有选择回击，微胖的身体砸在地上，草屑纷飞。 墨夜没有停下，深蓝色灵力涌动，风变得凌厉起来，小型的龙卷袭向还躺在地上的燕归。 与龙卷一起到来的，还有墨夜的蛇尾。 蛇尾如鞭，狠狠地抽向燕归。 每一招都不遗余力，每一招都是杀招。 清玉和墨瑶在后面看着，墨瑶有些难以置信，她完全不了解墨夜，不知道墨夜从何时起，一点一点变成了如今模样。她想要阻止，被清玉拉住了。 清玉就这么看着，忍下了想要去帮助燕归的冲动。墨夜的修为，在它这个年纪来看，令人惊叹。可以说，上万年都难有这么一个天才。可在年长者看来，还完全不够看。只是看上去唬人，实则威力不足，并不能造成致命伤，想要杀个刚出生的灵兽是够了，想要杀燕归，完全不可能。所以她没有阻止，甚至准备看好戏。 清玉有种预感，燕归经历此事，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它们两个的友谊，怕是就要走到头了。 清玉有些犹豫，又觉得这样也好。墨夜的种种表现，清玉是看不惯的。如此善变，小小年纪就这般阴狠，对待曾经的好友毫不留情，轻易就将珍贵的情谊抛到身后，这样的灵兽，不结交也好。 更何况，墨夜身份成谜，是不是灵兽还难说。 清玉看着燕归一边躲，一边叫墨夜停下，一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觉得自家的小家伙有些过分善良。重情重义是好事，过头就不好了。她没急着教育燕归，而是和墨瑶聊了起来。 “墨瑶，你是该好好管教墨夜了。我知道你忙，知道你性子冷淡，不喜欢在其他生灵身上浪费时间。但这么下去，墨夜很可能走上不归路。倘若有一天它成了你眼中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会不会后悔现在没有好好管过它？” 墨瑶被清玉说得心中一动，她曾亲手斩杀无数作乱的妖魔，天生无情的她，从来没有怜悯过，也不曾愤怒过。这只是天帝派给她的任务，完成了便好。而现在，当清玉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曾经被她斩杀的妖魔变成了墨夜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忍，她看着出手越来越凶的墨夜，眼中有迷惘闪过。 “我……试试吧。”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墨夜今后会变成什么样，清玉管不了。身处六界之中，就连她的命运，都是由天道一早就写好的。 墨夜尽情发泄着，凡是它想到的攻击手段，都用了一遍。它在天界待着的时间比较长，不像燕归，是有专门的师父教导过的。所以它修习的法术，要么是从书中看到自己领悟的，要么就是偷跑出去，在别的神仙那里偷师的。一些刚晋升为仙的下级仙不够机警，很容易就被善于隐藏的墨夜偷学了去。有些发现的，知道它是墨瑶上仙的灵兽，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这样，墨夜学得多，也学得杂。路子野，不容易被找到破解执之法。 燕归一味躲避，在墨夜眼里，成了彻彻底底的懦夫。 “这下你知道了吧，我比你厉害得多。你跟着清玉灵主，还这么弱，真给她丢脸。还是说，我家姐姐更厉害，我跟着她，自然要比你厉害！” 墨夜知道燕归听不得别人说清玉不好，怎么说都不行。它偏要这么说，为的就是激怒燕归。 燕归轻轻松松就上了当，开始攻击墨夜。 火球和水柱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一时之间，火蒸干不了水，水也灭不了火。 墨夜唤出数支水箭，与燕归的火剑碰撞，两只灵兽谁也不甘示弱，毕生所学都使了出来。 它们还小，学的比较多的，都是些简单的攻击方式。所以无论怎么变换形式，都没法将对方打倒。 到了最后，懒惰的燕归灵力不支，被墨夜抓住机会，一支水箭射穿了燕归一边翅膀，将它钉在地上。 墨夜也没好到哪里去，它爬到燕归身边，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中有得意还有厌恶，它用蛇尾拍拍燕归的鸟脸，“你这家伙，有点本事，就是太懒。如果你能勤奋点，今天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可惜没有如果，我就是赢了，今天的你，就是失败者。败者就要躺在地上，被胜者狠狠欺负。” 这个时候的墨夜还不太会羞辱别的灵兽，它能想到的就只有欺负。 墨夜用尾巴弄了点土，丢到燕归身上，告诉它：“你以前把我摔在泥地里，这是我还给你的。” 墨夜走了，跳到墨瑶怀里的时候，它又变成了那条温顺无害的小蛇。好像方才阴狠耍横的蛇不是它一样，好像它从未改变过。其实墨夜是有些害怕和后悔的，尤其是在看到清玉看它时的复杂眼神，还有墨瑶一声不吭，只是深深地看了它一眼，仿佛在探究它是什么生物一样。 怎么办，它是不是被讨厌了？ 那点因为打败燕归的喜悦，荡然无存。 而燕归，在得到清玉的救治之后，完全改变了。 第83章 清玉对待燕归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只是在燕归犯错的时候，变得更加严厉。 起初，燕归还想撒个娇, 想让清玉放过自己。可这个办法突然就变得不好使了, 若是小错到还好说, 清玉的惩罚并不重。可一旦它犯了大错, 还不知悔改, 只想着怎么躲过惩罚的时候，清玉就会对它动真格。 惩罚的方式有很多种，清玉最不喜欢的就是体罚。直到燕归和燕豆切磋之时, 一百多岁的小鸟下手不知轻重, 伤到了燕豆, 清玉才彻底变了脸。 她先是让燕归给燕豆道歉, 之后带着燕归回了树屋，禁足一日, 只给一点灵果和水。小鸟饿不着，一点也不害怕，吃完喝完就躺在床上, 呼呼大睡。反正它的姐姐只是吓唬吓唬它，不会真的把它怎么样。 燕归醒了就发现了门外放着的晚饭，享用之后，发现已经有大半日都没见过清玉了。它觉得清玉小题大做, 它都已经道过歉了，怎么还要罚它？别家的幼崽也没少犯错，不如说这个年纪的灵兽不犯错才不正常。基本都是口头上教育几句, 这事也就过去了。 “姐姐也真是的, 不就是不小心伤到豆姨了嘛, 真要关我一天啊？” 燕归觉得无聊，它除了吃吃玩玩就是修炼和睡觉，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可以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现在闲下来，便觉无聊。 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的小鸟在房间里修炼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清玉透过门缝，看了它许久。 燕归一直记着墨夜对自己下手有多狠，它也是只记仇的小鸟，这个仇，它是一定要报的。 “哼，臭蛇，竟敢伤我翅膀，看我不把你烧成烤蛇！” 燕归说着从话本里看过的内容，换了几个字，全当是对墨夜的不满宣泄。它一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一边朝着吃剩的果核喷火。这果核被它当成是墨夜，下嘴不留情，一把火过去，果核连灰都不剩。 “可怜的小蛇，被烧成灰烬了吧，让你得意！” 越听越不像话，清玉推开门，走了进去。 燕归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去，看到清玉的那一刻，它张大的鸟嘴中，还冒出一小撮火苗。 “你要烧谁？这些话又是跟谁学的？” 清玉前所未有的严肃，整个人冒着一股寒气儿，她站在那里，整个房间都开始结上了一层冰霜。 燕归的羽毛还算厚实，可还是冻得打了个寒颤。 “我……没要烧谁，姐姐你听错了。” 它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鸟爪上在薄冰上留下不甚清晰的脚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我。” 燕归有点怕了，清玉从未这般对待过它，如此大的反差，让它颇不适应。除了害怕，还有些生气。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为什么要为了别的灵兽，升生它的气！ 撒娇不好用，小鸟就想耍横。它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就算有错，道过歉了也就算完了。清玉这样不依不饶，让它很不高兴。 “姐姐你监视我，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说了什么？” 燕归想反客为主，清玉却不给它这个机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本来是想看看你反省的怎么样了，如果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决定减轻惩罚的力度。谁知道，你不仅没有悔过之心，还在这里对着假想敌耍横，想要把别的灵兽烧成灰。燕归，我不记得自己有教过你这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的你很善良，喜欢打抱不平，惹点小事犯点小错我都可以接受，也愿意帮你处理麻烦。结果就是，我的所作所为变成了纵容，让你变成了如今模样。是我的疏忽，没有早早发现你已经长歪了。” 清玉看上去有些悲伤，燕归不喜欢看她这样，更不喜欢她说的那些话。 “我才没有长歪，是姐姐你不懂！我不小心伤到了豆姨，是我的错，可我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你还要罚我？还有，墨夜就因为一点口舌之争，就把我伤成那样，你不来救我也就算了，为何还不许我反击？它分明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一点旧情不念，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罚它？我只是嘴上说说，又不是真的想要烧死它，姐姐你都不问清楚就来质问我，我还不高兴了呢！” 小鸟越说越激动，飞起来就想冲出房间，离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坏姐姐远一点。 “是，你说的不错，我是没有做好。可你认为自己就没错吗？燕归，你一日不认错，就一日别想从房间里出来。” 清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音色冷了许多。她离开了房间，燕归则被布置在门口的结界挡了回去。屋子里的薄冰还没有融化，燕归摔在上面，打了个滑，屁股在冰面上转了好几个圈，尾羽都被沾湿了才停下。 门关上了，门外的清玉，再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失败的养育者。燕归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小家伙说的也不完全错，从它的角度出发，确实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最喜欢的姐姐没有出手帮助它，只是在一旁看着墨夜伤害它。事后，对墨夜连句说教都没有，只知道罚它。换了谁，都会不服，也会伤心。 她只看到了燕归越发不服管教，却没有深究原因。只知道燕归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终会闯下大祸。今日它只是嘴上说说，难保以后不会真的做出那种事。现在是因为打架就有了要把别的灵兽烧成灰的想法，以后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别的生灵打打杀杀？ 清玉不想看到燕归变成那样，被她或者其他人以斩妖除魔的名义斩杀。所以她只能严厉一点，狠心一点，让燕归吃点苦头，冷静一下。 “唉，教养幼崽，可真难啊。” 出了树屋，清玉抬头看着月亮，万般忧愁。 燕归被关了三日，期间不断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想要冲出去。可每次都被结界挡了回去，摔在地上，这让它渐渐认清事实，它还很弱小，姐姐要比它厉害很多。 在寒冷的屋中，燕归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冷静下来一想，这事姐姐有错，它也有错。 光是被关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即便有吃有喝，它都受不了了。屋子里的寒冰让它感到不舒服，这还只是最低程度的不适。那被它伤到翅膀的豆姨，肯定更难受了。它只是敷衍地道歉，甚至没有等豆姨原谅它，就转身要走。 “豆姨该有多伤心啊，它对我那么好，我还如此没心没肺，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为了惩罚自己，燕归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冻得它直哆嗦。 “姐姐说的对，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燕归想着想着，就想明白了。因为它身边的长辈们对它都很好，不舍得打骂，犯了错都是装装样子的小小惩罚，不痛不痒。尤其是它的姐姐，只要撒个娇装可怜，很多时候，惩罚都能免了。 久而久之，它就变得肆无忌惮，因为它知道，犯错也不会被清玉她们怎么样，大不了受点小罚，完全不当回事。 小鸟望着窗外的夜色，咬一口没吃完的灵果。它低头看着篮子，发现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根辣椒。 金色的鸟眼瞬间就睁大了，它将辣椒叼出来，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果然，它的姐姐是最好的，她还是心软了。 一根辣椒，让燕归感动之余，不停反思自己。 它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包括那日对着假想敌说出的那些话，它也认为自己的确是不应该那么说。因为墨夜没有真的下杀手，不然就以它们当时的距离，墨夜是可以对着它的要害出手的。或许是因为姐姐在一旁，它忌惮清玉姐姐，才没有真的杀掉自己。也可能是认为，就算下手了，也会被清玉姐姐及时阻止。 而它的姐姐，也是明白这点，才选择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两只幼崽的打架。 “看来我还是只蠢鸟呢，怎么会认为，姐姐会不顾我的安危，袖手旁观呢？” 燕归哭完了，辣椒也吃完了。它要去和姐姐认错，要和姐姐和好。 走到门口，燕归用翅膀抚着胸口。 还好，还好它没有一时冲动，说它讨厌姐姐。 小鸟兴冲冲地往前一跳，忘了还有结界，被弹了回来。 在快要把屁股摔成八瓣之前，一股柔和的灵力托起了它，把它带到了清玉面前。 燕归看见清玉，忍不住哭了，它扑在清玉怀里，说了一大堆。认错之后，才敢说它有多想姐姐，说这屋子有多冷。 清玉的心不似坚冰，更不像她弄出来的这些冰那样，不会融化。她早就心软了，燕归能在这个时候被她救下，也是因为她决定来看看燕归，就算还要罚小家伙，也得先把冰弄走。 巧的是，燕归知道错了，在她彻底心软，决定要停止惩罚之前。 “知错便好，燕归，姐姐还是喜欢你的，看你受罚，也会心痛。可是若我不罚，你意识不到错误，万一哪天犯了大错，错到我都保不了你，那个时候，你要我怎么办？姐姐不想你死，只想你能一直陪着我。” 清玉不想和幼崽说太多关于死亡的话题，尤其是她知道燕归和她不同，寿元不可能无穷无尽。所以她骗了小鸟，没有告诉它，它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燕归抬起头，泪珠还挂在眼角。 “我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也最喜欢我吗？” 清玉摸着燕归的头，“姐姐也最喜欢燕归了。” 这天以后，燕归勤勤恳恳努力修炼之余，学习了各种技能。比如做饭，比如种菜。它有了很多乐趣，其中最喜欢的，还是看书。 燕归要比同龄的灵兽聪明太多，不仅学会了六界文字和六界通用语，还学会了灵界古字符。认字多的好处显而易见，清玉在得知它喜欢上读书之后，把它带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灵界的藏书楼，里面有自灵界的文化形成以来，所有的书籍。” 燕归看看四周，这里处了一座三层高的小楼之外，就只剩下高耸入云的巨树。周围没有灵兽栖息，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十分安静。 燕归知道清玉从不说谎，更没必要对着一只小鸟说谎。燕归还是有些疑惑，抬头看清玉：“姐姐，灵界的书这么少吗？一座三层小楼就够装了？” 清玉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咔嚓一声，锁开了。 “三层小楼，当然不够装。” 话音刚落，三层小楼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座九层楼，要比原本的三层小楼大上许多。 这片天地的树有一小半都消失了，空出来的地方，一座座九层高楼拔地而起，好像从一开始，它们就在那里，只是看不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这才是灵界的藏书楼，进去之后，要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大。这就涉及到一个知识了，也是法术的一种。” 清玉走进去，燕归跟着。正如它的姐姐所说的那样，里面别有洞天。数不清的书放置在环形书架上，抬头一看，竟然望不到头。 燕归有些难以置信，忙退出去，抬头，是九层楼没错。再进去一看，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 燕归吃惊的嘴巴都没闭上，眼睛闪闪发光。这幅样子，让清玉感到很满意。除了吃的，她的小鸟竟然也会对别的东西如此感兴趣。喜欢读书是好事，它想看多久都没问题。 “每一层楼都有十个房间，里面同样摆满了书。所有书都已经分门别类摆放好了，所以你每读完一本之后，都要放回原位。” “我知道了。姐姐，你刚才说的法术是什么啊？这里为什么看上去要比外面大那么多？” 清玉笑着给燕归解释，说这里面用的是一种叫做芥子空间的法术。她拿出一枚戒指，一个口袋，放到地上。 “简单来说，这藏书楼是由特殊材料制成，虽不是法器，却能在里面施加法术。这种法术，作用就是容纳各种各样的多到你数不清的物品。将这种法术修炼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容纳活物。和它有些相似但又不一样的一种法术更加厉害，施术者可以撕开虚空，到任何地方。” 燕归听得入迷，问道：“那姐姐会吗？” 清玉点头，“我会，但是不能用。但凡成了六界之主的，除了人皇，就没有不会这个法术的。只是第一任天帝曾立下规矩，不可随意使用这个法术。除非情况特殊，或是得到其他界主的允许，才能使用。若是大家都随意使用，那六界还不乱了套？她提了出来，其余五位界主都认可，这个规矩延续至今，未曾被打破过。” “第一任天帝做得好啊，听上去是位厉害人物。” 清玉的眼中有怀念之色，笑容也愈发温柔。 “是啊，她是位很厉害的人物，至少我活了几千年，还没见过比她要厉害的存在。就算是现任天帝，也不及她万一。” 燕归有些崇拜那位素未谋面的天帝，又问清玉：“姐姐，现在还能见到第一任天帝吗？” 燕归实在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让它的姐姐夸出花来。 清玉听燕归这么说，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她苦涩地笑了笑，“见不到了，因为第一任天帝，在我还是朵小花的时候就化为天地万物的一部分，寻觅不到了。” 清玉的悲伤，传递给了燕归。它突然不崇拜那个让它的姐姐伤心的第一任天帝了，隐约的，还有点嫉妒和讨厌。 好奇还是有的，它对这位天帝好奇的不得了。究竟有多厉害，才能让姐姐念念不忘。哪怕过去几千年，燕归也能感受到，清玉是思念着那位天帝的。 “那这两个是什么？” 燕归不想看到清玉露出伤心的表情，想要转移清玉的注意力。 清玉收起悲伤，给燕归讲解。 “这两个都是法器，用处和藏书楼一样，都是用来装物品的。你最近表现不错，加上你都一百多岁了，也是时候送你一样法器了。自己选一个吧？” 清玉拿起两样法器，放在手心，递到燕归面前。 燕归没有犹豫，选了那个银白色的，中间有一圈黑色的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 那蓝色和清玉的瞳色差不多，燕归喜欢这个颜色。 “我知道这个叫戒指的东西其实是一种饰品，姐姐快帮我戴上。” 燕归小小年纪，就有些臭美。它觉得自己聪明可爱，长得不赖。等成年之后化成人形，也肯定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人。就像它姐姐那样，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迷倒万千灵兽。 清玉两指捏起戒指，有些为难地看着燕归，比划了几下，最后把戒指放到它的喙上。 “只能放在这里了，你小心一点，别丢了。” 燕归看了看自己的翅膀，有些丧气。 没办法，谁让它是只鸟呢，只有翅膀，没有手指。 收好戒指，燕归问清玉，去哪里可以看到有关第一任天帝的书。 清玉指了个方向，那是第一层楼的位于正中的房间。 “那里放着的是有关天界的书，数量不多，只有几百本。你慢慢翻阅，总会找到你想看的内容的。” 清玉并不打算直接将燕归想看的书找出来，她推荐燕归按顺序阅读。 “多学习一些其他五界的知识，对你而言，也有帮助。用饭时间我会过来，你慢慢看。” 燕归目送清玉离开，藏书楼的门合上之后，它飞到中间的房间门前，轻轻推开。 她知道了，第一位天帝，是条白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3 23:16:39~2023-04-04 23:4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燕归的生活很简单, 起床之后用过早饭，就去炎不凡那里学习新的法术。它学得快，更多时候, 炎不凡都会要求它巩固修为, 不要急着突破。 炎不凡告诉它, 要学会藏拙。所以每当燕归有所突破, 炎不凡都让它装成没有突破的样子。还和清玉一起, 在它身上加了数道枷锁，锁住了它的真实修为。除非比清玉和炎不凡加起来的修为还要高出不少的存在以外，其余的, 都看不出燕归的真实修为。 就这样, 曾经的天才小鸟, 渐渐变得平平无奇, 只比别的幼崽厉害一点。天才的名号，已经不能放在它身上了。和它玩得好的小伙伴对此感到惋惜, 一些看不惯燕归的幼崽倒是松了一口气，它们感到很开心。燕归没那么厉害了，它们才不会天天被双亲拿去和燕归做比较。 燕归毕业比较早, 不在学院里的它，只能从龟小弟的口中得知，曾经的同窗有多么嫉妒它。 “老大，它们说, 你现在比它们厉害，都是因为有灵主大人的帮助。灵主大人天天给你喂灵果灵植，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修炼速度快也不奇怪。要是它们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肯定比你还要厉害。” 龟小弟吃着燕归带来的小零嘴, 把从学院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它看着燕归的表情，想着待会儿要不要阻止老大，别去惹是生非。 “它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很忙，没空理它们。你也别理，好好学习，让它们酸去吧。” 燕归读书成痴，坐在木墩上，用翅膀翻着书页。 藏书楼里的书不能随便拿出来看，它现在看的，是燕豆去了一趟人界，从那里带回来的书籍。大多都是些讲情情爱爱的话本，没什么营养，用来消遣还算不错，就是不能把里面的内容当真。 燕归明白这个道理，却忍不住向往。 它虽然只是幼崽，心智却要比别的幼崽成熟。在别的幼崽还喜欢玩泥巴的时候，燕归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伴侣长什么样了。 “老大，你看的什么啊？好看吗？” 龟小弟放下小零嘴，挪了过去。 燕归一伸腿，爪子抵住龟小弟的头，眼睛还盯着话本子。 “看史书，你看不懂，好看。等你长大之后再看，吃你的去吧。” 燕归信口胡诌，把单纯的龟小弟骗得团团转。它崇拜地看着燕归，坐回去吃完了小零嘴，和燕归道别。回去之后，发愤图强，成了这代幼崽里的理论派优秀毕业学子。 燕归结束一天的修炼之后，就去藏书楼，在里面泡到晚上再回去吃晚饭。清玉不忙的时候，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陪着它，和它说说六界的奇闻异事，一些引人发笑的故事。等燕归再大一点之后，清玉讲述的内容就成了六界里的一些小人物和大人物都做过什么，谁做的是好事，谁又做了坏人。 三百岁的燕归，虽没有离开过灵界，却知道了人生百态，仿佛它一直在天上看着六界的生灵，知道了这些生灵的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大事小事。 等燕归五百岁的时候，天帝在一次界主大会结束之后，留下清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听说清玉灵主收养了一只灵鸟？” 清玉心想，终于是瞒不住这个笑面狐狸了吗？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笑容，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天帝对我养的灵鸟感兴趣？” 天帝摆摆手，“只是好奇罢了，算不上感兴趣。清玉灵主，你养的这只是什么品种？我对灵鸟的种类知之甚少，想要养一只乖巧可爱的都不知道该选哪种好。灵主对此是有经验的，还望不吝赐教。” 清玉这几百年来，一直在想办法查清燕归的种族，可惜一无所获。为了应付别人问起时的麻烦，清玉仗着自己的灵主身份，在灵界的史书上，加了一笔。 “是点金燕的变异种，展金燕。” 加上这一笔，灵界物种史上，就多了这么一个种族。除非问起的人有办法绕过她去藏书楼找到物种史书，通过特殊的手段阅读百年前的史书，否则根本发现不了物种史书已经被她悄悄改过这件事。 天帝果然没听说过展金燕这个种族，他若有所思，说道：“我还真不知道灵界有这么个变异种。” 他盯着清玉的眼睛，想要从里面发现些什么，好证实他的猜测。 清玉平静地回视天帝，笑着说：“方才天帝也说过了，自己知之甚少，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天帝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转移了话题。 “都过去几百年了，妖界还是没有选出新妖王，没有新妖王的管理，妖物和魔物勾结起来，时不时就跑到人界去作乱，搞得人界怨声载道。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人皇都希望我尽快想个办法，解决妖魔作乱之事。清玉灵主，你是六界之中的中立派，你做事最公平，此事以你之见，要如何解决？” 溯昊，也就是天帝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好像真的希望她能想出个万全之策。 清玉深知天帝野心，也不想完全顺了他的意，想了想，说道：“新妖王是一定要选出来的，只是此事不是我等能决定的。妖王是妖界之主，选谁，怎么选，还得看众妖的想法。天帝，你也是大家眼中最无私最公正的界主，想必不会过多插手此事。” 溯昊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 魔界，魔尊算了算时间，问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五百年了吧，小家伙还待在天界？” 身着黑衣的魔回道：“小殿下还在天界，由墨瑶上仙抚养。” 魔尊玉临抿唇一笑，眼神有些轻蔑地看着红色天空，说道：“差不多了，等墨瑶再被派到人界斩妖除魔的时候，就把小家伙接回来吧。妖界需要新王，就算它还不能完全胜任，也得接下重担。子夜，我听说咱们这边有魔和妖勾结，时不时就去人界作乱，你管着点。必要时候，把它们逐出魔界，杀了也行，别让天帝那混小子抓到把柄。” 魔界和妖界是最乱的两界，不服管教者众多，有些妖魔根本不怕死，连它们的界主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服从管教。 子夜领命退下，带上一批精锐，四处搜寻这次作乱的魔。 又是过去了三百年，妖界的王还没有选出来。鬼藤王曾被选出来担此重任，可妖界的王石没有亮起，这也就说明，鬼藤王并不是新王人选。 天帝一边管理着天界，一边处理着人界和妖魔的矛盾，还要暗地里派心腹去查那颗蛋的下落。一天找不到那个野种，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天帝的，他身上藏着的怎样的不能被发现的秘密，他比谁都清楚。 就在溯昊忙于公事之时，一上神前来禀告，说是作乱的妖魔再次跑到人界，这次妖魔数众多，已经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尊上，它们这次是有备而来，规模不小，已经不能再随便派几个小仙去解决了。” 天帝也是这么想的，他放下笔，手指敲在脸上，面色凝重，眼神带着怒气。 “此事由你全权处理，叫上墨瑶等一众有经验的上仙，再带上两个武神，合力围剿妖魔。见到就杀，不用留活口。不论是不是这支队伍里的专门祸害凡人的妖魔，只要是妖魔，就别留着。” “尊上，当真一个不留？或许这支队伍的领头魔可以当成人证，帮您将魔尊一军呢？” 溯昊冷笑，拿起刚收到不久的玉简，让上神自己看。 “玉临这忘恩负义的叛徒，早就算好了，先本尊一步，将那些魔逐出魔界，甚至连魔籍都消了！” 溯昊的一双墨瞳里充满怨毒，玉简被他拍在桌上，上面出现了一丝裂纹。 上神也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匆匆告退，去集结斩妖除魔的队伍。 这次的领头魔是个有着万年以上修为的大魔，放眼整个魔界，都没几个对手。他对玉临这个半路杀出的新魔尊颇为不满，却又打不过人家，只好带着愿意跟自己离开的魔，想去人界抢夺地盘。最好是能斩杀人皇，把人界变成新魔界。 领头的如此强大，愿意跟着他的妖魔越来越多，粗略一数，竟有千余。 上神找上墨瑶的时候，她正在教墨夜一种仙法，可以保证它在危难之时通过快速移动的保命之法。 “墨上仙，别来无恙。” 上神简单寒暄之后，和墨瑶说明来意。 墨瑶早就知道妖魔要为祸人间之事，也早就想到天帝肯定会派人来找她去斩妖除魔。 她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这次有什么特别。 “上神先去找别的神仙吧，集合时间到了之前，我会过去的。” 上神见墨瑶爽快，夸了墨瑶几句，急匆匆走了。 墨夜跳上桌子，尾巴缠上墨瑶手臂，说道：“姐姐，带我一起去。” 墨夜已经长成了一条巨蟒，黑色的鳞片上隐隐有彩光流过。它能自如变换大小，在墨瑶面前，它还保持着小时候的样子，为的就是博得墨瑶的同情。它希望墨瑶多看看它，也觉得长大之后的自己有些丑，不太愿意展露真实的样子。 墨瑶不同意，她告诉墨夜，此行有多危险。 “万年大魔，凭我一仙之力无法将其斩杀，需得三五个上神一起才行。更何况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几千年修为的妖魔，其余小妖小魔数量也不少，我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照顾你。墨夜，你听话，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墨夜一听，更加坚持。 “我不愿意，这么危险，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我要保护你，我已经长大了！” 墨夜说着，变成了黑色巨蟒，它将墨瑶围在蛇身形成的圈里，蛇头贴着墨瑶脸侧，伸出信子，在墨瑶脸上碰了几下。 “姐姐，你看，我已经变得这么大了，修为也比一般的神仙要高。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不必为我担心。” 墨夜是有些开心的，它的姐姐终于开始担心它了。可是，她还是没拿正眼瞧它，哪怕它一下又一下地舔她蹭她，她也不为所动。 八百岁的墨夜，已经懂了什么是爱。它见过墨瑶拒绝别的神仙求爱的样子，那时的它感到窃喜，过后又开始为自己担心。 墨瑶拒绝了那么多比它还要厉害的神仙，它除了可以厚着脸皮粘着墨瑶，与墨瑶朝夕相处之外，别的是一点优势都不占的。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你从小就不喜欢听人劝，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听。如果我不带着你，你怕是也会想办法跟着。先说好，战成一团的时候，我没法护你。顶不住就自先离去，教你的保命法术，都学会了吗？” 墨瑶少见的露出了温柔神色，墨夜看呆了眼。 巨大的黑色蛇头蹭着墨瑶的头发，将她的发丝蹭乱之后才肯罢休。 几个时辰后，一众神仙到了人界，于荒郊野外，将一个百魔队伍拦下。 几位上神和墨瑶等仙组成一队，目的就是拦住大魔带的这支队伍。 大魔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神光的神仙，废话都没多说，一个眨眼的时间，将带队的那位上神打飞出去。他看穿了这些神仙的修为，深知自己不能被这些神仙围住慢慢消耗，索性先挑一个杀了，削弱对方战力。 墨瑶看穿他的意图，吩咐修为低些的神仙斩杀其余妖魔，和几位上神一起，与大魔战斗。 墨夜也被墨瑶扔了出去，让它杀几个小妖魔。 墨夜变回原型，巨大的蛇尾扫过，将只有千年修为的妖魔一一扫飞，一尾巴砸下去，将它们砸得吐血。 大魔见势不好，想要速战速决，双臂一伸，天地变色。暗红色的天空闪着紫色雷电，周围的树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飞沙走石遮挡住神仙们的视线，浑身赤红的大魔体型变大数十倍，一双赤红长臂伸展开，抓住了两个上神。 墨瑶眯着眼睛，以灵力护体，一剑斩开碍事的风沙。剑气没有阻挡，朝着大魔的手臂袭去。 大魔丝毫没有畏惧，手上用力，想要捏死渺小如虫的道貌岸然的神仙。 被他捏在手里的上神们拼死抵抗，拖延着时间的同时，嘴里念着锁魔咒。 两条由灵力化作的金色锁链缠绕上大魔的手臂，魔瑶和其他神仙抓住机会，飞身上前，合力挥出数剑。 剑斩在大魔手臂，留下数道血口。 大魔嘶吼着，加重力道，浑身上下魔气暴涨。 手臂上的锁链断裂，被大魔捏着的上神口吐献血，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快，伏魔阵！” 领头的上神率先飞到大魔身后，其余神仙快速飞到自己的位置，把大魔正面的位置留给了墨瑶。 这是最危险的位置，一旦伏魔阵失败，大魔反击，第一个死的就是墨瑶。 就算伏魔阵成功，大魔在临死前也肯定会选择自爆。而伏魔阵的正前位，就是阵眼。魔气会率先从这个位置溢出，攻击在这里的墨瑶。 除非神仙们可以在大魔自爆成功之前，就将其斩杀。否则，在场无论神仙妖魔，非死即伤。 墨瑶怎会不明白其他神仙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承担危险，保住他们的性命，让她来做这个英雄。 墨瑶不怕死，也不觉得为了斩妖除魔而赴死有什么错。只是……或多或少，有些不舍。 飞到大魔面前，墨瑶念着天界古文字，金色的古字符一个个冒出，与其他古字符飞到大魔身边，将其层层围住。 古字符像是一座塔，要镇住此间妖魔。 伏魔阵成的前十几秒，两位上神被捏死。 大魔露出獠牙，将化为血水的上神吞吃。 “我逃不掉，你们也别想活！” 大魔血红的双眼盯着正前方的墨瑶，自爆之前，下了个诅咒。 他咒墨瑶，虽重伤不死，却要受万虫噬心之苦。 “呵，没有感情的小姑娘，等你明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之后，再受受爱而不得之苦吧。” 伏魔阵灭了大魔，大魔自爆溢出的魔力被墨瑶等神仙合力挡下。 就在众神仙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墨瑶发现不对，喊道：“散开！” 众神仙下意识飞到高空，几道黑雷劈在他们刚才待着的地方。 “墨瑶上仙，小心！” 带头的上神伸出手，想要挡下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攻击，还是慢了一步。 由至纯魔气凝聚的利箭在碰到墨瑶之前，被一早就察觉到墨瑶有危险的墨夜挡了下来。 墨瑶只看到了墨夜被魔箭射穿，想要抓住它的时候，数道黑雷落下，劈开大地，闪光强迫墨瑶等神仙齐齐闭眼。 墨瑶睁开眼，看见了墨夜坠落，被无尽黑暗吞噬。 而先一秒睁眼的墨夜，濒死之际想到的是，它的姐姐在它最后的时刻，也没有正眼瞧它一次。 墨夜闭上了眼睛，错过了墨瑶眼中闪过的慌张。 斩妖除魔的任务完成了，墨瑶也永远失去了墨夜。 那个会想出各种办法，拼尽全力只为讨她欢心，只想吸引她注意力的小黑蛇，再也不会出现在天界，不会再出现在她的住所。更不会，出现在她眼前，留在她身边，期待地看着她，然后喊一声姐姐。 回到天界，向天帝复命之后，墨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去。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热闹了几百年的住所，再次变得冷清。只是少了一条小蛇，就会让她感到不适应。让她觉得，这里不该这么冷清，她已经不习惯了。 墨瑶与墨夜同住，甚至是睡在一张床上。墨夜无论变得多大，都会以小蛇的姿态出现在墨瑶面前，然后在她的枕边蜷缩起来，与墨瑶一同入梦。 生活的地方，到处都能看到墨夜存在过的痕迹，有的时候，墨瑶会眼花，以为墨夜还在这里。 墨瑶去了一趟灵界，将神仙妖魔大战时发生的事说给清玉听。燕归就在旁边，当它听到墨夜被魔箭射穿，掉到裂缝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墨瑶姐姐，你有去找过它吗？” 燕归不相信那个厉害又嚣张，隔三差五就来找它比试，来嘲讽它给它使绊子的小黑蛇就这么死了。理性告诉燕归，墨夜十死无生。情感上，燕归认为，墨夜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墨瑶愣了一下，她摇摇头，神色不太自然，似乎是在愧疚。 “没有，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都没去过。” 燕归有些生气，虽然它已经不喜欢墨夜了，但还是替墨夜感到不值，感到伤心。因为它和墨夜都很喜欢自己的姐姐，有这个共同点在，燕归对墨夜，还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那你应该去找它，墨夜救了你，你不应该放弃它。” 燕归很没礼貌地跳到桌子上，鸟眼里带着怒意，看着墨瑶，十分严肃。 “我相信，如果这次失踪的是你，墨夜一定会没日没夜地寻找。无论是生是死，它都会找到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墨瑶捂着胸口，那里面的一颗心，正在承受着万虫噬心之痛。而现在，似乎有另一种感觉涌了上来。没那么强烈，却也被她察觉。 大魔的诅咒生效了，墨瑶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真的能拥有寻常生灵自出生起就拥有的情感吗？七情六欲，她会慢慢感受到吗？ 得不到答案，那就去寻找。 就像墨夜生死不明，需要去寻找那样。 “清玉，你教养的这只小鸟很好。” 墨瑶和清玉道别，踏上了寻找答案之路。 清玉看着墨瑶离去的方向，把已经学会了变大变小法术的只有小奶狗那么大的燕归抱在怀里，亲昵地给燕归顺毛。 “我家的小鸟，的确很好。” 燕归被清玉顺毛顺得没了脾气，享受着清玉用手指给自己挠痒痒带来的舒适感，闭上眼睛，差点睡着。 “姐姐……贴贴。” 半睡半醒之间，燕归迷迷糊糊地说着，动了动小脑袋。 清玉托着燕归，额头贴在燕归前额。 燕归睁开眼睛，看着尽在咫尺的清玉的脸，鸟脸有些烫。好在有羽毛的遮掩，清玉看不到小鸟的脸已经红了。 清玉和燕归就这么贴了一会儿，清玉才带着燕归，回了树屋。 燕归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翻看着燕豆新买的话本。 和别的话本不同，这本是讲女子与女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这是第一卷，后面还有十几卷。燕豆告诉燕归，去人界一趟，它算是开了眼界。人界的发展要比灵界快得多，尤其是在话本这方面。燕豆几十年才去一次，话本店的老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更别说话本的题材了。 每次去，流行的题材都会发生变化。燕豆先是按照老规矩，搜刮一堆喜欢的老题材话本，再去时下流行区挑选新话本。 说来也巧，这回去的话本店的老板虽然换了人，可上一任老板还健在。他认出了燕豆这张脸，颇为激动地走了过来，问燕豆认不认识燕巧。 燕巧是燕豆在人界的化名，用了几百年都没换。 燕豆说，我认识啊。老店主让孙子去拿一本封面上画着两个面容昳丽的女子的话本。 “你应该是燕巧的后人吧？她几十年前问我，有没有写两个女子谈情说爱的话本，那时候自然是没有的。可你看，现在不就有了吗？这一部出了十几本，现在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新卷，是时下最火的两个女子谈情说爱的话本。你拿去给燕巧，她一定喜欢。” 燕豆没想到这个老店主还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有些感动。随便翻阅几下之后，双眼一亮。 “我都买下了，你这店里还有没有其他同类型的话本？” 老店主叫孙子都拿出来，燕豆十分大方，打包全收不说，还多给了老店主一个银锭。 燕归手里的话本就是这么来的，燕豆看完一本就借它一本，如今放在燕归房间里的，有十来本。 “果然啊，好看的女子会喜欢上好看的女子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那它喜欢姐姐，也不奇怪。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4 23:41:41~2023-04-05 23:1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还是小鸟的时候, 燕归就没少跟着燕豆混，从它豆姨那里得到新奇玩意不少，大多都是从人界的商贩那里买来的。 其中, 除了吃的, 燕归最喜欢的就是各种话本。 小时候看个乐, 看到感人的地方还会哭一哭。长大一点之后, 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伴侣长什么样。再大一点, 觉得男男女女的话本有点无聊了。它看了太多，最开始还会因为男主虐女主的故事内容而感到气愤，和燕豆一起喷了这种类型的男主三天三夜。到现在, 已经见惯不怪, 发现故事不合口味, 直接下一本。 还好燕豆找来了不一样的话本, 让它开心之余，也发现了自己喜欢清玉这件事。 再有一百多年, 它就要成年了，这个年纪的灵兽们，会有喜欢的对象一点都不稀奇。就说它收的小妹和小弟们, 有的都已经找到伴侣了。 燕归暗下决心，等它成年了，能够幻化人身之后，就要去和清玉姐姐说清楚, 它不准备当她的小鸟了，它要当她的伴侣。 若说燕归为什么有了这个念头，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当燕归还一心一意做着清玉的小鸟的时候, 有一位从天界来的上仙找到清玉, 说是应天帝的命令, 从今日起，要来灵界选一批能力优异的血统高贵的灵兽去天界当各位上神和上仙的灵宠。 那位上仙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清玉，燕归发现之后，有些不高兴。换做是从前，它还能仗着年纪小不懂事，小小地收拾一下这位上仙。可是现在的它已经长大了，不能给它的姐姐添麻烦。于是只好盯着这位面容俊秀的男仙，用眼神给这个不懂礼貌的家伙施加压力。 男仙也发现了清玉灵主怀里的小鸟在瞪着自己，想起临走之前，天帝嘱咐的话，说完正事之后，注意力放到了燕归身上。 他和别的神仙有点不同，虽然修为极高，在天界地位也不低，却不是个高傲的性子。速素来喜欢可爱的小灵兽的他，自己养着几只灵兽，也颇受灵兽的喜爱。 “清玉灵主，你养得小家伙很可爱，它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摸摸它吗？” 男仙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站在离清玉有三步远的地方，微微弯下身子，与眼神凶狠的燕归对视。 燕归讨厌这个男仙，听他说想摸摸自己，微微一愣，回过神来之后，眼神更加凶狠。小翅膀抱住清玉手臂，探出半个身子，啄了两下空气。它在警告对方，别太过分，你看见我这锋利的喙了吧？等下啄哭你。 清玉给燕归顺着毛，把快要掉下去的小鸟给顺了回来。 “子君上仙，你能不能摸燕归，要看它的意思。” 子君“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清玉和燕归。 “是这个道理，灵兽虽为我等的灵宠，却也并非低我们一等。不愧是清玉灵主，深知众生平等的道理。是我唐突了，应该问问燕归小家伙的意思。” 子君十分客气地询问燕归，他认为，以自己对灵兽的吸引力，应该是可以摸到燕归的。 天帝之所以派他来灵界，是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因自小喜欢灵兽，他在修炼之时，只要条件允许，就喜欢去灵兽栖息的地方。外出游历的时候也是，喜欢去寻找各种灵兽的踪迹。久而久之，他身上沾染了许多灵兽的气味，很多灵兽会觉得他身上的气味熟悉，也就喜欢亲近他。凡是愿意亲近他的灵兽，他都会摸一摸，是培养感情，也是加深对灵兽的了解。 活了几千年的他，已经锻炼出了一种只要亲自摸一摸灵兽，就能判断出它们的种族的能力。前提是，他曾摸过那种灵兽。 这个特殊的能力没多少人知道，除了与他交好的友人以外，就只有天帝知道。 子君不知道天帝为什么要让他来查清燕归的种族，也不想知道。他只要瞒过清玉灵主，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务就好。 清玉似是一无所觉，并没有察觉到子君上仙的真实意图。 子君很有耐心，在燕归思考的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 视线有一瞬间落在了正微微低着头，淡笑着抚摸燕归羽毛的清玉身上。子君想，清玉灵主还真是溺爱灵兽。就算是他，也从未这般宠爱过任何灵兽。 清玉灵主，果真是有些特别。 燕归可没看漏他视线移开的瞬间，越看越觉得这个叫子君的上仙不是好东西。它往后一仰，靠在清玉怀里，哼了一声，翘起小爪子，没拿正眼瞧子君。 “只有姐姐能摸我。” 意思就是，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摸我？ 当然，一般人可解读不出来它的真实想法。所以这话听上去，就只是娇纵的小鸟不愿意被别人摸而已。 子君自然不懂燕归的全部意思，也就没生气，只是觉得这叫燕归的小鸟，恃宠而骄罢了。比不得他养的灵宠听话懂事，长得嘛……也就那样。灰色的羽毛带着点黑，除了眼睛，别的地方可不算好看。 子君有些好奇，这么只看上去就不好看也不厉害，似乎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小鸟，是怎么得到清玉灵主的喜爱的？想必是有他未能发现的过人之处，或者说，在这只小鸟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能摸到燕归，他一身本身都无法施展，只能说几句好话，哄着燕归。 燕归并不领情，全程没把子君当回事。子君维持着亲和的笑容，对燕归不喜起来。同时，又认为清玉灵主实在是不会养灵兽，怎么能把灵兽惯成这样？ “你看，这是什么？” 子君拿出他做的灵兽小零食，是用多种食材配上中等品阶的灵药混合而成的小饼。无论是味道还是巩固修为的效果，都很不错。 燕归的鼻子可灵，它常年在清玉种的菜地里和药田里出没，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是隔着距离闻一闻，就知道这上仙拿出的东西也就那样。骗骗别的没见识的灵兽倒是管用，骗它，门都没有。 无论子君怎么哄，拿出什么样的吃的玩的，燕归都没上当。 就这么耗了一刻钟，清玉给燕归喂了一颗高品阶的灵植。 这下，子君明白了，小鸟这是瞧不上他做的小零食。不仅是小鸟，就连清玉灵主，都开始不耐烦，当着他的面给燕归喂食，不就是觉得他太烦，想让他识趣一点吗？ 子君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也不知道他方才的表现，有没有被清玉灵主发现真实意图。 “我家的这只小鸟，被我惯坏了，遇到不喜欢的，无论是谁，都不肯妥协。子君上仙，天色还早，我先带你去寻白月，它会从旁协助，帮天界选出一批适合的灵兽。” 话说到这份上，子君怎敢再留？只能说好，跟着清玉，先把明面上的正事办了。 当天夜里，燕归就说了好多子君上仙的坏话。清玉出奇的没有批评它，甚至还笑着告诉燕归，这话和她说说可以，可别当着子君的面说。 “姐姐，你没发现他别有用心吗？” 清玉当然发现了，她凝视燕归，问道：“没想到我们小燕归也发现了，看来，他的演技实在是糟糕。” 燕归扑向清玉，眼里满是崇拜。 “我就知道姐姐能看出他心怀鬼胎！” 姐姐果然厉害，不用它明说，就发现那个子君上仙的觊觎之心。 清玉点了一下燕归的喙，“心怀鬼胎，这个词用的好。” 可不是心怀鬼胎吗？当然到底是谁心怀鬼胎，她也自有计较。只是这事还不适合现在就告诉燕归，一是因为她也没有弄清楚天帝要查明燕归种族的原因，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燕归的来历。二是因为，除非逼不得已，她还不打算和天帝翻脸。 但有些事，不能不早做打算。 误会了彼此意思的清玉和燕归，相视一笑。 打那以后，燕归时时刻刻提防着时不时就过来的子君。清玉在提防他的同时，也在提防天帝。她不能和其他界主结盟，她和他们的关系一般，加上一直处于中立，但去天界次数最多。其他界主也防着她与天界站在统一战线，好来对付他们。 清玉只能加快速度解开燕归身上的谜团，还得培养灵兽们，好让灵界在即使没有灵主在场的情况下，也能不被其他界主趁虚而入。 燕归看着小小的一团，有点圆，却在子君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着伸手去摸的时候，都能灵活躲过。 直到子君办完正事离开之后，都没能碰到燕归一根羽毛。 燕归特别讨厌他，尤其是在他不请自来的时候。 已经没有任务在身的子君在不忙的时候也会到灵界，说是想向清玉讨教种植方面的事，还有就是想选一只羽毛鲜艳的羽族来养。 燕归觉得子君没话找话，没事找事，目的就是为了在它姐姐眼前晃悠。燕归的敌意也很明显，只是子君无视了它，觉得小家伙只是太爱主人了。 因为天帝的催促，加上他自己的私心，对清玉表明了心意。 清玉自然是拒绝了他，可子君并没有因此退缩。 在燕归看来，子君就和话本里的男主一样，明明被拒绝了还死缠烂打，听不懂人话。 子君问清玉，喜欢什么样的仙。清玉告诉子君，她并不想找谁当伴侣。说出这话的时候，清玉神色淡然，一副对情爱之事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模样，成功地让子君收了心思，也让燕归感到失落。 小鸟把自己关起来，借着修炼的名义，实际上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落。直到燕豆拿来了话本，直到它发现燕豆和鹿先生亲亲的那一刻，八百多岁的燕归才明白，自己对清玉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变化。它不满足于只做清玉的小鸟，更不喜欢在被清玉介绍给别人的时候，对方把它当成清玉的灵宠。 从前，它是喜欢做清玉独一无二的小鸟的。现在，独一无二可以，但要换种身份。 燕归看话本看到了深夜，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话本成了被子，盖在它身上。 清玉轻轻推开门，看见燕归果然没有盖好被子，甚至连话本都没有放好。向来宠燕归宠到有些过度的清玉给燕归收拾了一下屋子，拿起了盖在燕归小肚子上的话本。 清玉本来没想仔细去瞧燕归看的话本，她尊重燕归的喜好和隐私，只是眼睛无意间瞄到了封面上的画，神色一滞。 清玉看了看熟睡的燕归，想了想，走到叠放好的一堆话本前，找出了第一卷。 清玉在燕归的房间里，读完了这一系列话本。她阅读速度很快，却也仔细。在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之后，清玉有点震惊，却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算算，燕归也快成年了，加上灵兽之间的同性伴侣不算少数，她身边就有几对，见惯不怪。就连她自己，非要有一个伴侣，也希望对方和她一样都是女子。 清玉把话本弄乱，按照记忆中那样放好，最后把手上的那本翻到燕归看到的地方，小心地盖在燕归身上。 关上房门，清玉喃喃自语：“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早熟了。” 早熟的燕归做了一个梦，它梦到自己成年了，变成了一个梳着高马尾，英气俊美的女子。她穿着红色的衣衫，走向自己的伴侣。正如她期望的那样，她抱得美人归，和清玉姐姐做了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梦里，她和清玉做了很多事，一同管理着灵界，几千年后，身边还多了只和它有几分相似的红色小鸟。 小鸟张开喙，喊着：“娘亲。” 燕归被吓醒了，身上盖着的话本掉在地上，都忘记查看有没有损坏。 它摸着自己的头顶的那根翘起的羽毛，觉得梦果然是离谱的。 它怎么可能允许一只像它的小鸟待在清玉姐姐的身边呢？更何况，那只小红鸟还胡乱叫娘！ 它和姐姐都是女子，怎么可能有小鸟。 燕归看着窗外的天色，把话本收好，下地洗漱。 刚出门，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清玉。 清玉手上提着一个布包，看上去里面装了不少方方正正的东西。燕归有些好奇，飞到清玉肩膀上，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清玉把布包放到一边，神色有些躲闪，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燕归的问题。 “这是一些从人界买来的书，我最近不忙，闲暇时间便想看看书，解解闷。” 清玉并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去了一趟人界，从人界买了不少书。只是这书都是话本，还是关于女子之间谈情说爱的话本。 孩子快成年了，清玉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她的小鸟喜欢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5 23:17:32~2023-04-11 23:1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最近, 燕归觉得清玉有点奇怪。 首先是她时不时就会去一趟人界，回来的时候，手上会多一个布包。每每问起, 清玉都会告诉它, 是一些书, 却从来不告诉它, 都是些什么书。 燕归从小到大都是只好奇心旺盛的小鸟, 清玉越是不告诉它，它越是好奇，想尽办法想要知道。 就这样缠着清玉问了几年, 清玉终于告诉它, 她买来的都是话本, 还是讲女子之间的故事的话本。 燕归先是感到惊喜, 然后开心地蹦跶了几下。它的姐姐既然对这些话本感兴趣，对女子之间的故事看的津津有味, 那是不是说明，她能接受这种感情？毕竟灵兽们挑选伴侣，大多都不介意对方的性别。除了那些血脉高贵的灵兽, 为了繁衍血脉纯正的子嗣，才会介意对方的出身和性别。 燕归已经变得沉稳不少，可在清玉面前，还是很容易暴露内心的想法。就比如现在, 清玉将它的反应看在眼里，想到的不是自家的小鸟暗恋自己，而是自家的小鸟应该是喜欢女子的。知道自己能接受, 不会反对它找同性别的灵兽结为伴侣, 为此感到开心。 清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告诉燕归，只要它喜欢的是一只善良的好灵兽，她就绝不会反对它们在一起。 小鸟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没说什么，留给清玉一个略显孤独的背影，飞走了。 清玉有些疑惑，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燕归了。她把这归结为，孩子长大了，有心事了。身为养育者，也不可能完全读懂孩子的想法。清玉觉得这很正常，只是难免会感到寂寞。 燕归出了一趟门，去找自己的小弟小妹们取经。它们这个年纪，半数以上的小伙伴都已经有了伴侣。虽然只是简单地结伴，没有做别的事，也已经让燕归足够羡慕。 一只同为羽族的小雌鸟揽着另一只小雌鸟，讲述了它追求它的爱情故事。 “不是我吹，我主打的就是一个坚持不懈。无论是清晨还是夜晚，我都会去摘一朵花，送给我最爱的它。” 白羽的小雌鸟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花，送给了它的另一半。收到花的小雌鸟一脸甜蜜，虽然从它的鸟脸上看不太出来，但是燕归觉得，它肯定是很幸福的，感到甜蜜的。因为从它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那双褐色的鸟眼里，是满到溢出的爱意。 别的小伙伴七嘴八舌，有调侃的，有夸奖的，还有分享自己的经验的。燕归听了一下午，挑了点认为有用的追求办法，开始实践。 它认为，自己追求的最难的一点就是身份转换的问题。它是被清玉从小养到大的，通俗来讲，清玉是它的养母。不过清玉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所以对内对外都说自己是燕归的姐姐。 燕归认为姐姐妹妹的总比养母和养女要好一点。追求的难度，因为一个称呼，变得轻松了不少。讲述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妹妹的爱情话本很多，燕归非常喜欢这类故事，它自己攒了一点钱，拿去给燕豆，托燕豆帮自己选购这类话本。 燕豆没往别处想，只说燕归口味有点特别。鹿白月也知道这事，某次，燕归去燕豆那里拿话本的时候，鹿白月看着它的眼神，耐人寻味。 燕归有些心虚，故作镇定，鹿白月没有挑明，它也就当没发现。 回树屋的路上，燕归在路边摘了一朵花，它挑选了半天，选出一朵最好看的，叼着飞回树屋。 清玉正在处理公务，翻看着手底下的各族族长上报的大事。看着看着，皱起眉头。 燕归回来的时候，清玉抽空看了它一眼，发现小家伙喙里叼着的一朵白里偷着淡淡冰蓝色的小花，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是送给我的吗？” 清玉接过小花，放到鼻下闻了闻，花香很清新。 燕归飞到桌上，问道：“姐姐，你喜欢吗？” 清玉点头，露出笑容。 “我很喜欢，谢谢你。” 干燥的手掌抚摸着燕归的羽毛，燕归得到鼓舞，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整只鸟都有些飘飘然。 燕归蹭着清玉的掌心，发现她在忙，懂事地的没有继续打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纸笔，写了好几张纸。这是它总结出来的追求计划，在送花这条的后面，画了一朵小花。这表明，这个办法有用。 燕归照着计划，一条条试。白天去炎不凡那里修炼，结束课程之后，去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讨清玉欢心。 清玉这段时间格外地忙，但她也没有忽视燕归的变化。她没有搞清楚燕归为什么要讨好自己，只当是长大的孩子懂得回报，为此感到欣慰。 “姐姐，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天，燕归跳到清玉肩膀，用小爪子给清玉捏肩。清玉已经忙了几个月，燕归看着她从早到晚都在忙，根本没时间休息，有些担心。但是它又不能劝说清玉多休息一会儿，不能说出事情是忙不完的这种话。因为它看到了，清玉都在处理的是什么事。 自打魔界有大魔去往人界想要兴风作浪之后，魔界变得更加动荡，一些对玉临这个外来者成为魔尊这事本就不满的魔族开始反抗，死伤无数也没能阻止它们作乱。有的觉得打不过玉临的魔族趁乱逃到妖界、人界和灵界，在当地引起许多麻烦。 清玉享受着燕归的按摩，放下了手中的笔。 “不累，只是觉得，没有纷争的日子果然短暂。” “是有坏家伙来灵界了吗？” 燕归只在书中学到了关于其他种族的知识，对于妖魔的印象，并不深刻，统一把它们叫做坏家伙。 “嗯，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偷偷来到灵界的魔族可不少。” 清玉眼神微冷，她是没想到，魔族竟然会趁着她去天界的时候，趁虚而入。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平日里太过和蔼，给异族一种她很好欺负很好对付的错觉？ “姐姐，我们是不是得把它们赶出去？” 燕归很讨厌这群坏家伙，因为它们，清玉变得忙碌，灵界变得不再安全。 清玉感受到燕归的愤怒，把小鸟捧到手心，耐心安抚，她告诉燕归，她是准备将魔族赶出去。不仅如此，还得去寻魔尊，要个说法。 清玉看着燕归，想起了另一件事。 关于燕归的身世，查了几百年，总算是有了点眉目。清玉翻遍记载着羽族种族分类的书籍，将其特点记下，一一比对，再派出心腹去调查。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燕归是什么鸟，也能大致确定了。 尤其是在看到燕归的尾羽，尖尖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橙红色的时候。 次日，清玉去了一趟魔界，在那里，与魔尊玉临商讨一番之后，被魔尊送出了万魔城。 “清玉灵主，在下多嘴一句，你最好是防着点那位。” 玉临指了指天上，他一脸无所谓地笑着，眼中闪过愤恨。 清玉不懂那恨意从何而来，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 “多谢魔尊提醒。” 清玉转身之际，在玉临的袖口里，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她觉得有些熟悉，想要再细看一眼的时候，玉临抬手挡住，笑着说了道：“慢走不送。” 清玉识趣地离开，玉临看着暗红色的天空，回到了居所。 袖中的小家伙钻了出来，黑色的小脑袋上，有一对小角。 “父亲，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妖界？” 玉临看着它，眼里多了几分慈祥。 “不急，你才刚化龙不久，修为不稳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再等等，等妖界再乱一点，需要一位正统大妖出面解决问题的时候，再去不迟。这位子总归是你的，你急什么？枕风，你得再沉稳一点。” 玉枕风看着父亲的眼神，败下阵来，把自己缩成一团，有些不服气。 玉临笑了笑，留下几本书，走了。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玉枕风一条小黑龙，它才探出头，飞到床上，翻看起书来。 每一本，都能让它快速提升修为。 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金黄色的龙眼里带着忧伤。它想回到她的身边，去问问她，有没有感动过，有没有为它担忧过，有没有因为它，伤心难过。 灵界，清玉带着善于战斗的灵兽，去往了灵界与魔界交界之地。 两界交界之处，被一条岩浆形成的红河分割。 燕归跟在清玉身后，看着对面来势汹汹的数不清的魔族，有些紧张，还有点害怕。 魔族长得很丑，它们不屑于维持凡人的外形，一个个的都长着獠牙，肤色各异，有的长着角，有的背生双翼。无一例外，都身形高大，比起大体型灵兽，都没差多少。 “燕归，我们就是要和它们战斗。害怕的话，你可以先回去。” 清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大魔，根据她昨日得到的情报来看，这大魔藏得很深，到了这个时候，才露面。清玉庆幸，还好她来了，不然只凭那大魔一个，身后的灵兽就得死伤无数。 燕归摇头，飞到清玉肩膀，变回原样，身体变大数十倍。 它张开一边翅膀，将清玉护在怀中，锐利的鸟眼盯着不怀好意的大魔，警告意味十足。 大魔冷笑，“一只低贱的小鸟，也敢这么看着我。别说你了，就你们的灵主，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清玉太过低调，几千年来也没有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比她活得还久的大魔，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清玉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办法谈和。在大魔动手的那一刻，把燕归留在原地，飞身与大魔斗在一起。 灵兽与其余魔族缠斗，燕归也没闲着，解决了想要靠近清玉的魔族。 一些活了几千年的魔族一开始并没有把燕归这个一看就没成年的小鸟放在眼里，直到其中一个魔被燕归的翅膀削去了半只手臂，才发觉自己轻敌。 燕归乘胜追击，口吐火球，砸向那个受了伤的魔。 此魔善用水系法术，虽失去半只手臂，也全然不惧这个只有水盆那么大的火球。不过先前是他大意才受了伤，这次没敢轻敌，用了七成魔力，唤出巨型水盾。他不仅要将火球吞噬，还要直接用水盾砸死这只小鸟。 其他魔与灵兽缠斗之际，也敢分出几分注意力，想要看看这小鸟是怎么被弄死的。只可惜，水盾并没有让火球熄灭，反而被火球烧穿一个洞。 让魔难以置信，巨大的水盾竟然被火焰吞掉了，只在几个呼吸之间，整个蒸发。 而那因为过于震惊，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的魔，被一道裹挟着火焰的风刃，砍掉了脑袋。 燕归是用了全力的，加上对方还是轻视它，才能将活了几千年的魔斩杀。 想要看热闹的魔纷纷回神，彼此之间眼神示意，其中几个踹开纠缠的灵兽，朝燕归袭去。 灵兽们发现群魔的意图，想要去救燕归，却被几个魔拦下。两边数量不对等，但魔的修为比它们高，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去救燕归。 清玉与大魔打的有来有回，清玉手臂受了轻伤，不影响发挥。大魔浑身上下有数道伤口，但他越战越勇，没有眼白的纯黑的眼睛里，充满暴戾疯狂。尚未凝固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大魔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白色的尖牙上也带着血色。 此前从未与大魔这种级别的魔族交战过，清玉也搞不清他准备施展的是什么招数。直接告诉她，绝不能让大魔使出这个法术。 清玉抬手，念着灵界的古文字，冰蓝色的古字符在上空汇聚，形成了一条巨龙虚影。 天降飘雪，温度骤降，在场的所有灵兽和魔族，都感觉到寒冷。 片片玉色花瓣乘着风雪，想要将那污秽的魔物包裹，还天地一片澄净。 大魔面无惧色，反而开始疯狂大笑。他看都没看将自己围住的花瓣，还有那条白色的正怒视他的巨龙。他只是指了指被数只魔围住的燕归，说道：“你的小鸟就要被我的手下逼进岩浆里去了，你不去救它吗？” 清玉闻言，心瞬间慌了一下，下意识朝着大魔指着的方向看去。 她看见了羽毛都被血打湿的小鸟，无助地往后退去。 大魔继续道：“救你的小鸟，它可能会活下来，但是其他灵兽必死无疑。不救你的小鸟，看起来更划算。” 清玉咬着牙，愤怒袭卷而来，她有几千年没这么生过气了。 “闭嘴。” 燕归的确被逼上绝路，几只魔不急着杀它，只是将它的退路都封住了。它们十分有序地攻击着燕归，不致命，也不在乎是否被燕归挡下。它们是玩弄猎物的狩猎者，更在乎猎物在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燕归是害怕的，但并不打算表现出来。 它抬头看了一眼正望着自己的姐姐，看出了她的犹豫。 虽然它不是那种话本里的大英雄，虽然它害怕再也见不到最喜欢的姐姐，虽然它其实是只没那么乖，甚至还有点小坏的小鸟，但它也知道是到了自己帮姐姐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它的姐姐一定能消灭坏家伙，帮它报仇。 所以，它应该会被姐姐一直记在心里，说不定还能被记录在灵界的史书中。 赴死之前，燕归朝着清玉喊道：“姐姐，燕归喜欢你！” 燕归没有犹豫，向后一倒，掉进满是岩浆的红河里。 清玉目眦欲裂，贝齿咬破了嘴唇，都没发现。 她的小鸟，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离开她了。 白龙将大魔咬个粉碎，片片冰莲将大魔冻结。他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而燕归，成了灵界的大英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1 23:19:29~2023-04-21 22: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十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沐云然是在一张略显老旧的铺着白色床单的木床上醒来的, 她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就是门的另一边的世界吗？这里又是哪里？ 最重要的是，和她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在哪里？她的路清染姐姐呢？ 沐云然想要下床去寻找路清染, 刚挪动了一下身体, 就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抓着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 发现是件红色的外衫。这衣服手感很好, 颜色也很正, 是沐云然很喜欢的那种红色。比血色浅，比火焰的颜色深。 沐云然确定自己从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却莫名觉得熟悉。除了这件外衫,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熟悉。 沐云然觉得好笑, 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的不是被子, 而是一件衣服？ 放下红衫，沐云然从床上下来, 环顾四周，想要找点线索，看看能不能知道自己所处何地。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 一张靠墙的床，床的上方连个床帘都没有。床对面是一张还算宽的桌子，桌上有镜子，还有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桌前, 还有一把椅子。除此之外，角落里还堆放着或大或小的厚厚一摞书。 也不知道书的主人是爱惜它们还是不够爱惜，书下是一大块蓝布, 将书册和地面隔绝。保护书册的, 就只有这块布。沐云然把书的事放到一边, 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去推窗。 窗户禁闭，无论用多大的力，都推不开。沐云然调动灵力，还是没能将窗户推开哪怕露出一道缝隙。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屋门，沐云然竖起两根手指，指尖红光汇聚，一柄火焰小剑朝着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门刺去，在与门相触碰的瞬间，四分五裂，化作点点红光，被木门吸收。 沐云然神色一凛，冷笑一声。 她是不明白，秘境为什么要困住她，又不对她做些什么。凤凰秘境内的一切都不简单，哪怕这里看上去和人界的屋子和摆设没什么不同。 沐云然又是一番试探，用了七成功力，都没能破门破窗。 “算了，既然你不想放我出去，那我就省点力气，先看看书解解闷。” 沐云然坐在椅子上，先没去看桌上的那本，而是从地上拿起一本来看。 只翻了几页，沐云然神色镇定地合上。 原来是一本小说，也就是这个世界常说的话本。还是那种不能通过某些网站审核的内容，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带有颜色的书。 沐云然放下它，又看了好几本。很快，她就发现了，左边的是带有颜色的，大约占总数的三成。右边就比较清水了，是沐云然还是个现代人的时候，经常看的那种。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讲述两个女子的故事的话本。 “这房间的主人，还真是博览群书。” 沐云然调侃了一下之后，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这本。 “这本总不会还是话本吧？那这屋子里还有什么线索？” 沐云然有些疑惑地翻开书册，上面的文字和话本的不同。 “这文字，和四方阵上的有点像？” 沐云然试着阅读，不自觉地念出了声音。 “这是我在灵界生活的第一千零一年，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到姐姐的身边。” “姐姐看到我之后，竟然愣住了，是不是没想到我不仅大难不死，还成功化为人形？” “我对姐姐的那点心思，也不知道她发现没有？” “从传承中得到的记忆，让我不得不去天界，去天帝的身边转悠。” “我其实是凤凰这件事，姐姐应该早就猜到了。那个让我感到厌恶的神，也知道了。” “我一边防备着，一边想要得到答案。关于我的双亲，关于那个恶神，关于我为什么在还是幼崽的时候，被送到了姐姐的身边。” “我很开心，姐姐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哦，现在不能这么称呼她了，那要换一个什么样的称呼？还是直接叫她的名字，清玉？” “平时我唤她清玉，特殊的时候，我还是唤她姐姐。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她很喜欢我这样唤她。” “还是没能防住所有暗箭，我还是被那个恶神算计了。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把姐姐牵连进来。” “我获得了全部传承，包括记忆。我知晓一切，却无力挽回，我失去了她。” “没能诛杀恶神，他虽受重创，却仍然能为祸六界。他想要斩草除根，可没那么简单，我会回来的，直到把他从神位上拉下来，直到将所有怨仇，悉数奉还。” “他很着急，哪怕自己都需要数千年才能恢复元气，还是不停派着神仙来追杀我们。竟然还冤枉我，说我杀了姐姐。恶神先告状，给我等着，等我回去，一定把你烧成一条虫。” “呵，我找到了传说中的那位神，它答应我了。这次，我应该能如愿以偿了。” 沐云然越看越心惊，她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的内容让她瞪大眼睛，心底一凉。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想知道我的故事的你，不妨亲眼见证？” “别怕，我知道你是谁，不会害你的。” 书册无风自动，疯狂翻动，最终停在第一页。 沐云然想要跑，却还是慢了一步。 沐云然眼前，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就和电视会播放电视剧一样，这本书册，也在将书中内容一一播放。 画面里的女子身穿红衣，长着和她一样的脸。 …… 一只火红小鸟上了岸，它抖抖身体，将换掉的灰黑色羽毛抖落。只有几根尚未被红河中的岩浆吞噬的羽毛掉在地上，告诉它，它以前是什么模样。 燕归不知道自己在红河里待了多久，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它觉得它死定了。直到它被充斥着火元素的红河包围，直到它发现自己可以将里面的灵气炼化，它才发觉自己与众不同，因此感到欣喜。 它不用死了，它可以回到姐姐身边了。 泡在红河里的这段时间，燕归处于昏睡状态，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它发现自己的羽毛有了变化，发现自己长大不知道多少倍，直到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之后，这种变化才停了下来。就好像它本应该在成年之后是这副模样，这是它这类羽族的必经之路。至少，在得到传承之前，燕归是这么想的。 红色的小鸟望着天际，金色的鸟眼里，带着疑惑和一丝恨意。 虽然它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怎么死的，但是可以确定，和天界的神脱不了关系。 燕归一屁股坐在地上，思考着怎么回到清玉身边。它顺着红河一路漂流，现如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身处何方。更不知它的姐姐是不是以为它死了，她找了它多久，又难过了多久？ 燕归一边梳理羽毛，一边消化着传承带来的力量和记忆。直到空中挂上了太阳，它才找准方向，化作一个红色光点，转眼之间，消失在远方。 燕归离开后，地上的羽毛也消失了。又过了一阵，一个戴着半块黑龙面具的男人来到燕归待过的地方，发现了什么，他用脚在上面碾了几下，顺便消除了燕归在此地留下的所有痕迹。做完这些，他满意地笑了笑，面具之下的那双眼，温和中带着欣慰。 他总算是盼到这天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复仇成功。 “父亲，你为什么要帮它？” 在他的袖子里，钻出一条黑色的小蛇。它飞了出来，变成了一名身着黑衣的高挑女子。 女子的头顶，长着一对龙角，身后，黑色的龙尾左右摇摆，似乎是不受控制，更像是宣泄不满。 “它身份特殊，与我有些渊源。我知道你不喜欢它，但是你要记住，玩闹可以，切不可真的伤它，更不能叫天上的恶神仙伤它。还有，你这龙角和龙尾快些收回去，连这都做不到，还想上天去找女人？” 女子哼了一声，反驳道：“我可以做到，就是还不太熟练。老头，别这么称呼她，她才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女人。而我，要去找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为我伤过心罢了。她也和其他神仙不一样，我不喜欢你对她抱有的这种偏见。你要是再这么说她，我可就去欺负那只小鸟了。” 女子变成一条小黑龙，趴在男人头上，小尾巴不客气地拍着男人的头。 男人笑道：“不孝女，你先有我这老头的本事，再口出狂言吧。” 男人带着小黑龙离开后的第二天，这里迎来了第三位客人。 他什么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怀疑是不是那位搞错了，才会让他来这里找什么凤凰。 别说是凤凰了，连根鸟毛都没有。 神将嘀咕着，他不知道那位在想些什么，既然想要找凤凰，那为什么不去凤凰一族的栖息地呢？那里，少说也有百来只凤凰。 燕归不知道成年后的第一次危机已经消弭于无形，它开开心心地回到了灵界，没叫任何灵兽发现。 如今的她，修为已经远高于其他灵兽。除了清玉，还真没灵兽是她的对手。 燕归觉得，这可能就是种族优势。毕竟生活在中心区域的灵兽，都是爱好和平的又战力较弱的那类种族。像是她这个级别的灵兽，自有独属于族群的栖息之地。在那里，灵主的身份都不一定很管用。 燕归想好了，等到她再厉害一点，和清玉姐姐商量一番之后，就去寻找凤凰一族。 小红鸟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番翻找，找到了清玉一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几套衣衫。 在恢复凤凰真身之前，燕归就最喜欢红色，所以这里面的衣服，半数以上都是红的。 燕归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它变成人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是因为它并不清楚清玉的喜好，二是因为，它想让清玉看到它原本的样子，接受最为真实的它。无论是已经有所变化的真身，还是幻化的人身。 燕归站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跳着燕豆教过的舞蹈，摇身一变。 这是属于小鸟的仪式感，第一次变人，总得特别一点。 黑发金眼的女子赤脚站在地上，肤色白皙。她找到了镜子，从头到脚照了一遍，对自己的这副模样还算满意。 “长发及腰，发质还不错，束发披发应当都是好看的。嗯，高马尾应该很适合我，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肤色嘛，挺白的，就是没有姐姐白，这是不是和种族有关？” 燕归一边念叨着，拿起一件红色外衫就往身上穿，穿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清玉愣在原地，看到了屋内的陌生女子，还有她雪白的后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1 22:49:05~2023-05-15 00:2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ili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燕归发现有人进来了, 那人身上的气味是她最熟悉的，都不用转身去看，就知道那人是谁。 燕归毫无防备之心, 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没穿好衣服, 坦荡荡地转过身去, 她露出欣喜的表情, 一声“姐姐”都到嘴边了, 还不等她喊出来，就被清玉打断。 “你……先穿好衣服！” 清玉还没有看清这个陌生女子是谁，只觉得有点熟悉, 来不及细想, 红着脸背过身去。 她什么都看到了, 红色包裹下的, 那不可忽视的片片雪白。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突然的事，她猝不及防, 她毫无防备，她……没想看的。 清玉活了几千年，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不说别的, 她刚能幻化为人身的时候，就和几个关系还不错的灵兽去了一趟灵界有名的温泉之地。在那里，大家坦诚相见，普普通通地泡着澡。 可这次和泡澡不一样, 她也是第一次感到羞涩。 清玉内心有些复杂，她本来是想到燕归的房间休息一下的，想要在这里寻找一丝属于燕归的气息。燕归失踪太久了, 久到其他灵兽都觉得小家伙肯定是活不成了, 久到就连最宠燕归的燕豆都想要放弃了。可是清玉不想放弃, 直觉告诉她，燕归一定还活着。哪怕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哪怕其他灵兽都在劝她节哀顺变，劝她好好休息，不要再把休息时间全都耗费在寻找燕归这件事上。 清玉只是随便听听，没有把这些劝告当回事，更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直觉向来都是准的，哪怕这次不准了，她也不会放弃。找了这么久，从一开始的不愿相信，变成了执念。 她的心情，从燕归掉进红河的那一刻，再没有好过。时间久了，清玉连强颜欢笑这种事都懒得再做。处理公事的时候，强势了不少。她去过魔界，警告过魔尊好好约束魔族，也不再听对方的开脱之词，只说这是界主分内之事，管不好不如换个魔来管。 魔尊听了也没生气，笑着送走了清玉。 之后，清玉又去了天界，和天帝商议再三，决定组建一支由神仙为主力，灵兽为辅助的，专门斩妖除魔的队伍。 总之，燕归不在的这段时间，清玉一刻都没有休息过，直到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她得来看看和燕归有关的东西才行。唯有如此，才能得到一点慰藉，才能继续努力下去。 清玉等了一会儿，觉得那女子应该是穿好衣服了，想要转身问问她是谁。没想到的是，那女子非常大胆，朝着她扑了过来，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 “姐姐，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清玉想要挣脱，都已经准备动手教训这个登徒子了，手抬到一半，又停住。 直到此时，清玉才察觉到，身后女子的气息，是她熟悉的。但是气味有点不一样，比记忆中的那个小家伙，多了花的香气。 毫无疑问，这是她的小鸟。 她的小鸟回来了，还是以女子之姿。就是……还是那么大大咧咧，不太懂规矩。 清玉鼻子一酸，缓缓吐出一口气，借此来平复自己，眼泪终是没有落下。 没有得到回应，燕归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瘪瘪嘴，认为姐姐没有认出自己。她都离开这么久了，姐姐不认得她了，也不是那么让鸟难以接受的事。 好吧，确实让鸟难以接受。 燕归变回小鸟，身上的红衣瞬间掉在地上，燕归从衣服底下钻出来，衣领挂在身上，小翅膀勾着衣服，急冲冲地往前走了好几步。走到清玉面前的时候，燕归挥挥翅膀，叫道：“姐姐，我是燕归啊，我是你的小鸟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刚成年不久的小鸟，还是那么爱哭。泪珠已经一颗颗滑落，沾湿了羽毛。 清玉有些惊慌，她急忙蹲下，连鸟带衣服一起搂进怀里。 “怎么会呢？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我最爱的小鸟啊。失而复得，我只是太开心了，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想说的太多，想告诉你的太多，已经不知从何说起了。” 清玉闭上眼睛，泪水还是顺着她无暇的脸上划过。她一下下摸着燕归，整颗心都被喜悦充斥。 从燕归失踪至今，无数个日夜，她没敢来到燕归的房间。今日之前，最近的一次，也只是走到房门前就停下。抬起的手没敢推开门，她怕自己触景生情，会被更大的悲伤淹没。若不是今日撑不下去，也不会过来。不过来，就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小鸟已经回来了。 这是个惊喜，于清玉而言，也是最珍贵的礼物。说点俗套的，拿什么都不换。 抱了好一会儿，燕归才从清玉怀里退出来，把衣服丢到一边，在清玉面前转了好几个圈，甚至还高兴地跳了个舞。它尽力卖弄着，将完全不一样了的自己展示给清玉看。 燕归变成小鸟的时候，整体看上去圆圆的，头顶有一根冲天红羽，随着它的动作，左右晃动。金色的鸟眼比起从前，大了不少，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清玉是擅长调节自己的，燕归已经回来了，她的悲伤散了八分。还有两分，掺杂着后怕和后悔还有力所不能及导致的自责。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清玉猜到了答案，只是需要证实。于是她问了出来，想听听燕归是怎么回答的。 没有得到夸奖，燕归有点不高兴，它跳进清玉怀里，清玉抱着它，坐到床边，听它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 燕归毫无保留地讲述，说完之后，它骄傲地挺起厚实的胸脯，问清玉：“姐姐，我好看吗？” 小鸟总是更在意自己的本体是不是符合姐姐的喜好的，当然，她变成人类女子模样的时候，在清玉眼里是不是美的，有多美，它也在意。 清玉本在思索，听到这话，抽空摸了摸燕归的羽毛，笑着说道：“好看。” 燕归觉得清玉在敷衍自己，又觉得是不是它没有魅力，才会得到这样普普通通的回答。燕归觉得不行，它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清玉，它想和清玉在一起，想成为她的伴侣。既然如此，就得早日摆脱小鸟的身份。它虽然还想做姐姐的小鸟，可却不满足于此。小鸟只能负责可爱，然后被摸一摸，得到几句夸奖。伴侣可以得到更多，它是贪婪的鸟，想要清玉的一切。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燕归想，它要展现出与平时不同的一面，让清玉姐姐重新认识自己，直到将可爱的小鸟这种印象完全替换。直到有一天，清玉姐姐会因为她，意乱情迷。 小色鸟想到了什么，脸一红，不敢去看清玉，翅膀捂着喙，在偷笑。现如今，更没人能发现它是不是在脸红了。 燕归想了给绝妙的主意，动了动翅膀，地上的那件红衣在碰到它之前，就变得干干净净。等燕归变成人身，那衣服服服帖帖地穿在她身上。这次，她将衣服穿得很好，只能看到露出的锁骨，引人遐想的地方是完全看不见的。 燕归知道，清玉活了很久都没有伴侣，所以她想，不能一上来就给清玉带来太大的刺激。要慢慢来，一点一点改变，她享受着改变清玉带来的乐趣。 没了羽毛的遮挡，燕归脸上的表情就好懂多了。只不过清玉没往那方面想，只当燕归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突然变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清玉还是不太适应燕归的新形象，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在墙上的时候，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燕归用手往前挪动着，察觉到清玉对这样的自己不太适应之后，也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在清玉腿边，一只正好放在两条修长之间。 阅书无数的燕归自然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小白花，不过刚变成人，对距离感的掌握并不好，包括一些常识，她也没能完全融会贯通。因此，这样的举动，还是让清玉感到了不悦，甚至是有一丝冒犯。 但眼前的女子是燕归，是她百般纵容的小鸟，清玉也就默许了对方的一些行为，只当是孩子还小，不懂事，也不会像她这样想太多。 清玉心想，孩子应该是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是习惯性地亲近自己罢了。她还是小鸟的时候，不就经常这样吗？亲亲蹭蹭抱抱，总是找她讨要。而她，也总是在它不犯错的时候，尽可能地照做。 “你现在是人身，有些事就不能做了。你要搞清人身和原身时的区别，把握好距离和接触的程度。” 清玉一如既往地教导着燕归，把她当做懵懂的孩子，眼神慈爱，格外宽容。可这些，却不是燕归想要的。 还不如骂我一顿呢，燕归如是想着。 身份的转变很难，思想的转变也是。 燕归见好就收，她不想引起清玉的反感，想着之后再试试别的办法。 燕归坐在清玉身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清玉。 “姐姐，你肯定也有很多疑问吧？比如，是谁把我送到了这里？还有我是凤凰这件事，是在谁的帮助下，才能隐瞒这么久。其实我也不知道，传承带来的记忆并不完整，我只知道得去寻找凤凰一族，得去天帝身边，才能找到答案。姐姐，你可以帮我吗？” 在知道燕归是凤凰之后，清玉就联想到了很多。上任灵主就是凤凰，包括灵主夫人也是，一对凰鸟十分恩爱，生出小凤凰……或许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清玉没有告诉燕归。倘若燕归真的是她们的孩子，那记忆告诉她的线索，也就说得通了。 只要是活了几千年的都知道，现任天帝在成为天帝之前，是上任灵主和灵主夫人的养子。这不是秘密，却在灵主和灵主夫人失踪之后，成了六界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秘密。 天帝溯昊，和灵主以及其夫人的失踪脱不了干系。现在，清玉从燕归口中得知，二位已然身死。 那么，溯昊就是那个最值得怀疑的家伙。 “天帝确实可疑，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和他硬碰硬。就算想要混到他身边，取得信任，也绝非易事。首先，你得有自保能力，在你能与我打个不相上下之前，这事还是别想了。一界之主要比你想象中的，厉害的多。更何况，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表明，天帝就是凶手。就连他与你双亲之死有关这事，也是凤凰传承中的记忆告诉你的。你拿不出任何证据，你送上门去，无异于送死。” 清玉板着脸，严肃的吓人。 因为她想到了，天帝一直在寻找什么的原因。 他在找小凤凰，一只和两位养母有关的小凤凰。 想到此处，清玉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5 00:29:54~2023-05-17 23:0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ili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清玉看着才刚成年的燕归, 觉得她太过稚嫩。天帝的修为有多高，就连她都摸不清楚。界主无疑是该界最强的存在，就连人皇, 都受紫气庇护, 常人伤不得半分。除非帝星将陨, 紫气稀薄, 才会出现人皇被害之事。 “去那边坐好, 我来看看你如今有几斤几两。” 清玉指着床的另一边，轻轻推开快要贴自己身上的燕归，正襟危坐。 燕归有些不甘不愿, 但看着隐隐有生气迹象的清玉, 无奈只好照办。 燕归盘膝而坐, 闭上眼睛, 身后是一本正经的清玉。感受到背后有指尖在顺着经脉游走，燕归呼吸一滞, 分了心。 独属于清玉的灵力带着股凉意，在燕归的体内小心地探查着。 “专心。” 燕归不敢再胡思乱想，她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那股灵力, 惊讶地发现，清玉在帮她拓宽灵脉。 “你我的灵力属于完全相反的两种力量，我能帮你的不多，只能助你在日后修炼之时, 轻松一点。燕归，有些时候，比起努力, 先天条件更为重要。你是凤凰, 一出生就站在了火属灵兽的巅峰, 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本身带有的力量，都要远超其他灵兽。这一点，你在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了。但你还太年轻，与你有同样条件的但比你年长的生灵，可以轻松治你于死地。更不要说，先天条件比你还要优秀的存在。我是天地间仅此一株的冰玉莲花，天赋不在你之下，又与你相克。你觉得，什么时候能胜过我？” 清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无非就是看透了燕归急于找到真相为双亲报仇的想法。她的小鸟惯用的伎俩就是，嘴上满口答应，却从不照做。 摸清燕归的实力之后，清玉帮燕归制定好修炼计划，叫她好好休息，离开了房间。 燕归望着关上的房门，苦笑。 “果然还是瞒不过姐姐。” 清玉找到鹿白月，她正在照顾因为过度思念燕归而病倒了的燕豆。 “燕归回来了，现在在树屋。” 清玉坐下之后，品了一口鹿白月泡的花茶，不紧不慢说道。 鹿白月端着茶点的手一抖，本能地往身后看去。 原本病得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燕豆闪现到鹿白月面前，龙精虎猛，看上去半丝病气也无。 “灵主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燕豆顾不得坐下，着急忙慌地问着，人已经跑到了门口。只要清玉点头，那她立刻就会飞到燕归身边。 鹿白月放下茶点，跑到门口就要去捞燕豆。清玉的回答来的更快，鹿白月只感到一阵风刮在脸上，燕豆已变作一只黑鸟，飞出去老远。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鹿白月头上，她沉默着拿下来，转身往屋里走去。 清玉放下茶盏，好奇地跟着走了进去。她看到鹿白月端起燕豆没喝完的汤药，浇进了一旁养着的花上。 “她看上去挺精神的，想必说不用吃药了。灵主大人，让您见笑了。” 鹿白月放下碗，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清玉在此处布下结界，将燕归的身世和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白月，倘若灵界真有大乱的一天，灵主又莫名失踪，怎么都找不到，你该当如何？” 鹿白月少见地慌张起来，她忙站了起来，对着清玉行了礼，低着头，说道：“灵主大人，您这是？” 清玉拍了拍她的肩膀，“白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早做准备。思来想去，你最值得信任，也最稳重。” 鹿白月委婉拒绝着，她当然知道清玉是为了什么才会将灵界托付给自己。但她觉得，清玉所想未必会成为现实，而她修为不高，当不了下一任灵主。 “灵主大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聪明再稳重也是没用的。觊觎灵界的，又何止天帝一个？” 清玉脸上的笑意渐淡，她抬手点了点鹿白月额头上的那个月牙，“白月，你的修为，可不低吧？” 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凉意，鹿白月听了，打了一个激灵。她忍住退开的冲动，眼底闪过犹豫之色。 “灵主大人，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鹿白月直起身，她还带着三分恭敬，给人的感觉却不像从前那样。 清玉笑了，她说，从一开始就知道。之所以不提，是觉得没必要。 “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站得高的，还有生来就与众不同的。白月，你被赐下这个名字，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月鹿一族，几千年才得一位能够继承先祖鹿月神之能的后代。能够继承并且长至成年还活得好好的，万年才有其一。而你，鹿白月，就是这万年才有的神选之子。” 说到这里，清玉忍不住笑出来。 “抱歉，我这用词是不是有点那个？是我话本看多了，不知不觉就被影响了。” 鹿白月可笑不出来，她生来就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却不想做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存在。她喜欢普通的日常生活，只要能做点喜欢的事，与爱人一起，平平淡淡的再好不过。可她想要的平淡生活，恐怕要在今天结束了。 “白月，你符合所有要求，我希望你能在灵界大乱之时，站出来。别让灵界成为其他界主碗里的那块肉，更不能让灵界就此消失。” 清玉很坚决，而鹿白月还在犹豫。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鹿白月，这是灵主给你的命令。” 清玉留下这句话，撤了结界，回了树屋。 只留鹿白月一个，面露难色。一声叹息，鹿白月摇头苦笑，她别无选择。 燕归回来了的消息很快在灵界传开，认识燕归的，不认识燕归的灵兽都赶了过来，想要见一见这个一战成名的大英雄。 原本还因为燕归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的一众灵兽变得欢欣雀跃起来，不谋而合地提出要给燕归办个庆祝会。 燕归被许多灵兽包围，它们不约而同地变成原本的样子，好奇地讨论着。 燕豆站在燕归肩头，它让吵闹的灵兽们安静一下，可是灵兽们根本不听它的。燕归看着燕豆吃瘪，没良心地笑了笑，不厌其烦地回答着灵兽们的各种问题。 直到一个关于燕归可有婚配的问题被抛出来之后，灵兽们安静了一下，之后更是热火朝天地讨论。 燕归老老实实地说了没有，就见同为羽族的几只颜色各异的鸟飞了起来，打量着燕归，时不时碰碰燕归的脸。不会飞的灵兽也没闲着，它们有的碰碰燕归的腿，有的点了点燕归的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孩子可真不赖啊，不仅长得好，身板也结实，适合我家那弱不禁风的小女儿。” “胡说，明明适合我家健壮英武的大儿子。” “放屁，就你家那个丑八怪，也能配得上小燕归？还是我家儿子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面若冠玉！” “哟哟哟，睁眼说瞎话呢？小燕归啊，还是大娘家的女儿最好，和你同为羽族，她的羽毛色彩鲜艳，人身也不差！保准你喜欢！” 事情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着，燕归有点混乱，她搞不清楚，这不是她的庆祝会吗？怎么变成相亲大会了？ 燕豆越听越火大，把趁乱要摸燕归屁股的一只小雌鸟一翅膀打到一边，怒道：“没完没了了是吧？我家小燕归刚成年，你们可别惦记她了！” 众灵兽这时候才想起这个看上去比很多同龄灵兽更高更强壮的小家伙刚成年，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继续惦记着燕归。尤其是那些家里还有单着的适龄灵兽的家长们，它们看燕归，就是在看女媳和儿媳。 不说别的，就是单看燕归这张脸，灵兽们就喜欢得不得了。灵兽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很俗的兽，就喜欢长得好看的，无论是本体还是人身，越好看越喜欢。想到此处，有个胆子大的燕归奶奶辈的灵兽问道：“小家伙，你的本体长什么样了？变一下给奶奶看看？” 燕归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鸟奶奶，她很有礼貌地应下，没管燕豆在旁边说个不停，变成了一只红色的小肥啾。 变回真身上不可能的，她是凤凰这件事，能瞒多久就多久吧。至少在普通灵兽群众面前，不能太炫耀。 低调的小红鸟头顶冲天羽，抬头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一段路。围观的灵兽很上道地给它让路，燕归逼着眼睛走着，看上去有点小得意。 它真身有多美丽自不必说，就连这故意变出来的幼鸟体型都十分可爱，至少可以说是憨态可掬。它这么可爱的小鸟，没有人会不喜欢。 燕归得意忘形，燕归没注意到周围的声音消失了。燕归刚觉得有些奇怪，就闻到了熟悉的冷香。燕归睁开眼，发现清玉站在不远处，身边还有个看上去面目可憎的男神。 燕豆屏住呼吸，翅膀塞进喙里，想着要不要去护住燕归，至少得去堵上燕归的嘴才行，毕竟小家伙从小就是个爱憎分明又语出惊人的鸟。 燕归在努力回想着，这个它主观觉得非常丑的男神是谁。它觉得他碍眼极了，简直不配站在清玉身边。美女和丑男，站一起真是瞎了它的鸟眼。 清玉身边的那位男神并不知道自己被一只小胖鸟丑化了，他好奇地看着它，觉得这小家伙很可爱又很好玩。 他问道：“这是清玉灵主您的新宠吗？它是什么品种？红色的小鸡，难道是最近人气很高的火焰鸡精？” 燕归怒视着男神，它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臭不要脸、死皮赖脸缠着它的姐姐的子君上神吗？咦，是上神还是上仙来着？管他呢，是什么都讨鸟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7 23:04:35~2023-05-26 22:4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ilive、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燕归觉得自己变得成熟了许多, 比起从前，更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它已经是只成年鸟了，它会调节自己, 不会轻易骂人。除非, 有个瞎了眼的神仙当着它的面侮辱它。 燕归张开喙, 鸟眼里满是愤怒, 眼瞅着就要怒喷子君上神几个回合, 让这个错把它认成是鸡精的傻瓜付出点代价。一旁的清玉最是了解燕归，她不可能让燕归在这里把子君上神怒骂一顿，更不可能让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小肥啾暴露身份。清玉一伸手, 燕归就被一阵风带到了她的怀里。她的手指缓慢抚摸着燕归的小脑袋, 是在给气到发烫的燕归顺毛。末了, 还摸了摸那根冲天羽。 燕归背摸舒服了, 气消得差不多，它惬意地往后靠了靠, 半眯着眼睛，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那儿的火焰鸡精，有我这么可爱吗？你仔细瞧瞧, 我可是鸡精？” 子君感到怪怪的，他怎么觉得这小红鸟，是在鄙视他？他仔细看着燕归，在与燕归眼神交汇的刹那, 他明白了，那并不是错觉，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鸟, 真的在鄙视自己。 子君好歹是个上神, 平日里也是备受尊敬的存在。现在被一只下等灵兽鄙视, 心情不算愉快。他瞧了一眼还在给小鸟顺毛按摩的清玉，对清玉的评价低了三分。 如此溺爱灵宠，就这么任凭它得罪上神，清玉灵主，也是个拎不清的。 子君揣测着清玉的想法，他知道清玉是准备护着灵宠，考虑到天帝交给自己的任务，便不打算为难燕归。 “倒是本尊眼拙了，本尊常年待在天界，识得的灵兽不多，故而认为你应该是天界最近颇受欢迎的一种灵宠。它就是方才提过的火焰鸡精，天界的神仙们特别喜欢它们，一有空闲，便放在手里把玩。” 子君没给燕归道歉，反而说起了火焰鸡精。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灵兽，也把被清玉抱在怀里的燕归与那只能被神仙把玩的火焰鸡精相比，态度之傲慢，在场的灵兽都看出来了。 清玉按住想要回嘴的燕归，把它放在肩上，冲着子君淡笑，说道：“子君上神真是谦虚，千百年来，都是你负责把灵界的一些灵兽带往天界，叫它们在那里繁衍，好让天界多些新生的原住民。这样的你，认识的灵兽种类，可不能说少。就连它们，都没几个能比得过你的。” 子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跟着清玉到了一处清幽之地，这才谈起正事。至于燕归，它被留在原地，和灵兽们开欢迎会。 子君不在，灵兽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它们一致对外，得出一个结论。 “天界的神仙就是傲慢，长得丑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坏东西，呸！” 燕豆先开骂，其余灵兽控制着音量，变着法的骂天界的神仙。 另一边，子君打了个喷嚏。 清玉动了动手指，一阵风挡在自己面前，将她与子君隔开。 子君尴尬之余，还有点羞恼。可表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的，他道了歉，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说道：“清玉灵主，我此次前来，其实是受天帝之托。千年一度的承泽会就快要召开了，您知道的，每到这个时候，都需要请凤凰一族前来。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凤凰一族都只会派一只凤凰过来走个过场，并不承担百鸟祈福之责。天帝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出面，请凤凰一族派百来只凤凰参加承泽会，为六界祈福。” 清玉面露为难，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子君看她有些犹豫，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于是问道：“灵主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忙解决。” “子君上神方才也说了，凤凰一族是从何时起开始敷衍参加承泽会的，那么就一定也知道，就算是灵主，也很难说的动它们。凤凰可不是普通灵兽，它们是古神兽之一，族中佼佼者，实力比之上神也是不差的。几千年前的那对凤凰，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在如今的六位界主之上。她们神秘失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冥界找不到她们的灵魂，六界之中也找不到她们的身体。这么多年过去了，凤凰一族也没有放弃寻找。它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它们想要知道真相，它们想要查清楚，那对凤凰是被谁所害。一天不能得到答案，它们就一天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它们，哪里有闲心去参加什么承泽会？有些事，不是界主说一声，就能解决的。” 子君更加为难，叹了口气，“可是，天帝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个任务，本届承泽会，一定要有一百只凤凰出席。如果找不来这么多凤凰，他老人家可是要拿我问罪的。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子君求助地看着清玉，他这副模样，让清玉忍不住发笑。清玉一如既往地笑着，她问：“非要一百只吗？就不能降低一下要求？据我所知，往届承泽会，也有过不能找来一百只凤凰的时候。那时，是由血统最纯正的九只凤凰带头，各自领着八只修为已达半神境的凤凰，参加了承泽会。它们顺利地完成了开会仪式，据记载，那日的天空，降下斑斓神光。次年，真的有祥瑞降世。我想，是不是可以降低对数量的要求，改为追求血统和实力？” 子君若有所思，琢磨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朝着清玉行了半礼，回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找天帝商量。灵主大人提出的办法很好，我想，天帝多半是会同意的。若是不同意，那还得劳烦您去栖凰之地走一趟，帮忙说服它们。” 清玉答应了，目送子君离开，回了树屋。 天帝比她想的还要心急，他断定灵主妻妻诞下的那只小凤凰一定还活着，也断定小凤凰一定会接受传承，会变得比它的双亲还要强大。他害怕小凤凰知道真相，害怕小凤凰来寻仇。所以他急了，他想尽办法，多次试探，疯了一样地寻找，不惜暴露自己，只为尽快找到小凤凰，斩草除根。 清玉一声冷笑，她现在可以断定了，天帝就是凶手。只是目前搜集到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她不止一次这么想，究竟要搜集多少证据，才能让天帝得到惩罚？恐怕，得要人赃并获才行。比如，找到失踪的凤凰们的身体和灵魂。最好还是在天帝的居所，但那个家伙，应该不会这么蠢。 她望着天空，心想，心术不正的神明啊，再害怕一点吧。不妨多思考一下，这个世界，憎恨你的家伙有多少。 “想让你跌落神坛的，又何止一个小凤凰？” 树屋前，欢迎会还在继续，清玉调整好情绪，融入其中。 燕归早已变回人身，她穿着红衣，头上系着红绳，长发扎了个高马尾，此刻正闭着眼睛，任凭燕豆给她修剪额发。 “豆姨，还没好吗？不会剪坏了吧？我可是要刚过眉的长度，然后朝着右边倾斜的。” 燕豆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你豆姨自己剪了多少年额发？不就是个斜刘海吗？别说就你这么点要求的，就是更难的，照剪不误。别啰嗦了，就快剪好了。” 燕豆落下最后一剪，帮燕归梳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清玉，得意地问道：“灵主大人，您瞧，我这剪的怎么样？” 燕归一听，猛然睁眼，视线落在清玉脸上，有些紧张。 “嗯，挺好的，很适合燕归。手艺不错哦，燕豆。” 清玉的夸奖让燕豆有些飘飘然，变回鸟身，一头扎进谷物做的吃食里，一边吃一边自夸。 燕归站了起来，走到清玉身边，抬起一只手挡在唇边，斜靠着清玉，凑近对方的耳朵，“我这样，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很显然，燕归并不满足于“适合”这样的评价。 清玉发现，自从燕归成年了，成功化形之后，变得更喜欢粘着她了。曾经只能做鸟的燕归无论怎么亲近她，她都接受的挺自然的。因为那时候的燕归只是可爱的小鸟，被小动物亲近，她已然十分习惯。可现如今，燕归是以人的姿态亲近她，人和小鸟，总归是不一样的。倒不是说感到排斥，只是有点不习惯，特别是由燕归主动靠近的时候。因为从没有过任何人形生物，能靠她这么近。但换做是她来主动，倒是和从前一样，自然又顺手。 重逢的喜悦渐渐淡去之后，清玉才慢慢感受到，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她得去习惯，去接受燕归的改变。或许，她应该快点改变对燕归的看法。她不再只是自己的灵宠，她不再只是一只小鸟，她已经能变成人了，未来还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强大。 清玉的心情有些复杂，这就是看着孩子长大了，但大人还觉得对方是小孩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弯的感受吗？ 清玉将燕归的身子扶正，摸了摸燕归的头，手指顺着额发的弧度向下，最后落在燕归的眼尾。 “自然是好看的，你长得好，就算是不太适合你的发型，都不会难看。更不用说，这个发型非常适合你。你这副模样，就和话本里写的那样，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燕归听得开心，除了最后一句。她撇撇嘴，看上去有点委屈。 “可我是女子，才不是什么少年郎。” 清玉抿唇一笑，手指在燕归的脸上点了点。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的少年郎，是女郎。多读点书，少年郎也可以是女郎哦。不过呢，你成年了，这么说就不太准确了。可只是看你如今的样子，确实很适合这三个字。” 燕归有多受欢迎，她是知道的。不说别的，单看这张脸，就很难不让年纪小的灵兽们心动吧。 她的小鸟，终归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6 22:48:13~2023-08-08 00: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iliv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0-100 第91章 过了几日, 子君又来到灵界，和清玉商量承泽会的相关事宜。 “那日回去之后，我便向天帝传达了清玉灵主您的意思, 他老人家欣然同意, 还说清玉灵主就是聪明, 要比他懂得变通。” 子君说得真情实感, 表情有点浮夸, 清玉没把这些话当真，天帝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能这么痛快地答应, 肯定也提出了条件。 果不其然, 子君上神说了一通夸赞的话语之后, 停顿了一下, 又继续说道：“不过他老人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天帝说, 凤凰的数量不可少于八十一只，领头的那只的血脉，也不能比书中记载的那只低。” 子君这么说着, 看着清玉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些有趣的反应。很可惜，清玉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叫他看不出别的想法。 “我会尽量去做, 但能不能说动这么多凤凰前来，能不能找到一只血脉纯正的凤凰，我不能保证。至于原因, 相信子君上神也知道。” 子君一噎, 他当然知道, 因为直系血脉的凤凰，每代就那么几只，而如今还存活的，恐怕已经没了。至于为什么没了，他也知道。 子君在心里叹了口气，关于凤凰和天帝的那点仇怨，他可不好说。 “您说的是，天帝的意思也是这样的，您只管尽力去做就好，能做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天帝他老人家心宽，不会因为这个就与您为难的。” 清玉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毕竟我与他同为界主，地位相当。” 所以不存在谁比谁高贵，谁能控制谁，谁能踩在谁的头顶这种说法。 子君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难看，想起自己还在灵界，于是满口应和着，又聊了几句，借口自己有事，走了。 应付完子君，清玉思索了一会儿，去找了燕归。 天帝比她想得还要心急，燕归在她这里，藏不了多久。不如说，小家伙能安然无恙躲到成年，是她运气好。可这运气是抓不住摸不着的，凭一时运气，可不能一直安稳。 燕归正在树屋前修炼，自打她接受了传承，实力提升了许多，炎不凡已经没法教她了。燕归又急着查明真相，给双亲报仇，索性不眠不休，将传承带给她的那些东西吃透。不得不说，凤凰一族的传承是个好东西，传承中的一小部分，就比许多灵兽这一生学到的东西都要多。 清玉看着盘膝而坐的燕归，没去打扰，她就这么陪着燕归，等燕归将传承带来的力量又吸收了一点之后，才走了过去。 燕归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发现了清玉。一双金眸中带着惊喜，从地上站起来，足尖一点就到了清玉面前。 “姐……清玉，你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清玉很忙，若是没事，不会过来寻她。她们已经超过一天没有见面了，燕归很想她，想到恨不得下一秒就过去寻她。可是她也有很多事要做，最要紧的一件就是努力修炼，早日为双亲报仇，向天界讨要一个说法。 清玉已经开始习惯称呼的转变，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燕归，于是问她：“怎么不叫姐姐了？尚未成年的你，整日都在姐姐姐姐的叫着，如今不叫了，我倒是有些怀念了。” 燕归张了张嘴，轻轻地“啊”了一声，无奈地叫了一声：“姐姐。” 叫完之后，她就发现清玉在看着自己笑。燕归反应很快，明白自己这是被骗了。 “你又逗我，就这么有趣吗？” 清玉点点头，抬手摸了摸燕归因为赌气而鼓起来的脸颊，“是啊，很有趣。因为燕归你很容易就当真，之后呢会选择妥协，很快会发现自己被骗，然后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没有很生气，却会鼓起脸颊，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这样的你，很可爱。” 清玉戳了戳燕归的脸颊，指尖陷进去的那一刻，她听到燕归说：“那是因为，我很在乎你啊，才会上这种当。” 戳脸的手指停了下来，清玉感到愧疚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怪怪的感觉。她没去细想，因为燕归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孩子善于表达，又太过直白。换做是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误会些什么吧。 这不好，会招来不必要的桃花的，会很麻烦的。 “燕归，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倒是可以，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你说话需得含蓄一些。不然，可能会招来很多小桃花哦。” 燕归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必担心，这种话，我只会对你说。” 她又不喜欢别人，也不会对不熟悉的家伙太热情，什么小桃花，不存在的。就算有，她也会剑斩桃花，一个不留。 清玉想了想，笑了。 “如此，也好。” 二人回到树屋，清玉抬手设了个结界，将外界的一切都阻隔之后，和燕归说起了承泽会。 “看来，清玉知道的比我多。” “我比你年长，有些事是亲身经历过的。不瞒你说，我能成为灵主，也是多亏了你的双亲。她们于我有恩，其中一位又是上代灵主，于公于私，我都必须找到她们，查明她们失踪的原因。冥界找不到她们轮回转世的记录，听鬼君说，她们的灵魂甚至都未曾到过冥界。所以我想，她们可能还活着，也可能，肉身已经消亡，灵魂被困于某处。” 燕归攥紧拳头，恨意如有实质，压得一旁的清玉都有点不舒服。 清玉站起来，将燕归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六界的生灵，只要灵魂不复存在，都逃不过鬼君的眼睛。所以，你双亲的灵魂一定还存在着。只要灵魂还在，她们就能轮回转世，或是苦修数万年，重塑旧身。无论是哪种方式，她们都可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重逢的那一天。” 燕归回抱清玉，将凤凰一族的传承秘密和盘托出。 “也就是说，除你之外，没有其他凤凰知道，传承带来的不只有知识和修为，还有记忆。” “对，除了每代只有几只的直系血脉凤凰，其余的，都不知道。而这一代，只有我。” 清玉提出异议：“你怎么能保证，以前的直系血脉凤凰，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其他生灵？” 燕归一听，笑了，她的笑容有些渗人。 “因为，从前的直系凤凰，都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其中一个有次犯了蠢，在得到传承之后将传承的秘密告诉了同伴，下一刻，同伴就在她的面前死了。之后她才从母亲那里得知，非凤凰一族直系血脉的生灵听到传承的秘密，就会死。为了避免悲剧发生，活着的几位直系凤凰合力，下了禁制。此后的直系凤凰再也无法将秘密宣之于口，就连写出来，用别的意思表达出来都不行。” “那我为什么没事？你又为什么能将秘密说出来？” 燕归开始思考，她一脸严肃认真，过了一会儿，耸耸肩，“你为什么没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死，因为记忆里有一道声音是这么告诉我的。传承带来的一切都不会骗我，知道你不会有事，我就决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燕归看着清玉，眼里满是真诚。 “我想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对你，毫无保留。” 静默无言，燕归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能说出来，因为禁制消失了。为什么消失不知道，但它消失的很凑巧。没了禁制，我才能做到不对你有所隐瞒。” 清玉喃喃自语：“毫无保留吗。” 燕归没听清，清玉坐了回去，直视燕归，“那我也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这也算是我的秘密，活着的生灵应该都不知晓。燕归，你对我毫无保留，我很开心。我也想让你感受一下，被在乎的人信赖，有多开心。” 清玉说得很慢，只有在极为认真的时候，她才这样。燕归坐直了，听清玉一一道来。 很久以前，一朵冰玉莲花生长在极北之地的一座冰山的洞穴之中。那里特别冷，冷到除了它，方圆数百里，都没有生灵。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它没有自己的想法，它甚至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它就和普世间的所有未开灵智的花花草草一样，虽然活着，但不会动不会叫的它，更像是死物。 让它“活”过来的，是一条寿元将尽的白龙。 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洞穴中来了一条不平凡的白龙。 白龙没有变成人身，只是将自己缩小数百倍，躺在洞穴中休息。它有意避开了这朵小花，用身体将它圈了起来。 白龙在洞穴中待了数日，期间一直闭目养神，某一日它睁开眼睛，看着这朵如薄冰般透明的小花。 洞穴中偶有风来，将小花吹得摇摇晃晃。白龙看着它，发现这朵花变得没那么透明了。过了一小会儿，花变成了冰蓝色。白龙知道，这是小花突破了瓶颈，因为修为的提升，它成长到了下一个阶段，外形也有所改变。可距离开灵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白龙动了动身体，龙首贴在地上，在距离冰玉莲花还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下。它知道自己还能陪伴这朵努力生长的小花一个月，它看着不会说话的小花，有些寂寞。于是，白龙决定帮帮这朵花，它点化了它，助其开灵智，让它有了护体灵力。 白龙很大方，在不伤及冰玉莲花根本的前提下，将自己的灵力灌输给它。如白龙所愿，冰玉莲花长大了一点，它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学会了思考，也能开口说话。 一龙一花在这寒冷的洞穴中互相陪伴，白龙告诉小花外面的世界的样子，教给它许多知识，也按照这朵花的意思，给它起了个名字。 “你说你叫羽清，那我也要起个和你差不多的名字。” 羽清想了想，问道：“清玉如何？你的本体是冰玉莲花，你又想和我的名字差不多，我思来想去，只想得出这个名字。” 羽清从未给其他生灵起过名字，因此，它有些期待小花的反应。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我，谢谢你，羽清！” 小花非常喜欢这个名字，从它的话语中，白龙能听出来。可惜小花还不能化形，白龙看不到它的表情。 到了最后一天，白龙才告诉清玉，它要离开了。 “你要走了？你不陪我了吗？你不想看到我化形之后长什么样吗？你为什么要走，可不可以不走？” 清玉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白龙支起身子，龙尾扫过来，在快碰到花瓣的时候，停下。龙尾落下来的时候，动作很轻。白龙学着人的动作，用龙尾抚摸着还很弱小的花朵。 “很抱歉，我必须得走。这世间生灵，无论多么长寿，都会迎来大限将至的那天。不是不想离开，就能真的不离开。所幸，这个世界有轮回，生灵的魂魄会去往冥界，在那里进入下一个轮回。清玉，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就努力修炼吧。你足够强大，才能走出这冰窟，去往外面的世界。只有那样，我们才会重逢。” 清玉急忙问道：“那轮回之后的你，还会记得我吗？轮回之后的你，还会是这个样子吗？我该怎么找到你呢？” 白龙叹息一声，支起身体，将护心鳞剥了下来。它将这鳞片送给了清玉，而后躺在地上，缓缓说道：“轮回之后，我不会记得你。不光是你，羽清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记得。别难过，羽清会离去，但它留下的东西不会完全消失。这鳞片送你，可助你尽快化形。等你与它合二为一之后，说不定还能听听我的声音，再见一见我的身影。关于你的下一个问题，很遗憾的告诉你，轮回之后，我的一切都会改变。或许我会成为凡人，也可能像你一样，成为一朵花。至于你如何才能找到我，这就要看造化了。如果我们之间缘分未尽，总能相见的。清玉，不必太过想念我，你的一生会很漫长，你一定会遇到于你而言，更重要的存在。” 白龙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变成一个个光点，汇聚在一起。 如雨幕一般，光点降下，将清玉笼罩。 这是白龙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馈赠给这位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陪它解闷的朋友。 “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它给予的。如果没有它，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多亏了它，我才能和你相遇、相识、相知。” 清玉的眼中透着怀念，燕归看着她，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还有相恋。 燕归知道那不是爱，但她还是有些嫉妒那条叫羽清的白龙。可她又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不应该嫉妒那条好龙。 “那后来呢，你没有找到它吗？” “没有，当我能够幻化人形之后，我一直都在找它，甚至还去过冥界。很神奇吧？冥界没有关于它轮回之后的记录，只有它确实轮回了的记录。所以我找不到它，无论怎么努力，羽清都不存在了。此后我就没再找下去，想它的时候，就施展一下法术，听听龙吟，看看龙影。” “这样啊。” 燕归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好在清玉率先开口，和她说起了怎么参加承泽会一事。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凤凰一族的领地，让我通过它们，顺利参加承泽会？” 清玉抿唇一笑，“没错，主动要比被动好。溯昊想见你，那就让他瞧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8 00:05:54~2023-09-28 22:3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ilive、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计划进行的比预想中要顺利, 凤凰一族的现任族长接待了她们。 清玉原本以为，避世不出的凤凰一族会抗拒外来者的到访，却没想到, 包括族长在内的一众接待人员, 很是热情好客。 “不知灵主此次前来, 所为何事？” 族长亲自为清玉斟一杯茶, 而后坐到清玉左手边。坐稳之后, 看了一眼清玉右手边的燕归。 清玉抿了一口，将茶盏放下后，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几位凤凰族的长老, 但笑不语。 族长很上道, 站起身, 走过去和几位长老说了些什么, 将长老们请了出去。 “如此，灵主可说与我听了？” “凤族长先别急, 在我说明来意之前，我想先问问族长，你对先族长的看法。还有先族长及其夫人失踪一事, 你是怎么想的。” 凤玄盯着清玉，目光往不知来历的燕归身上扫了一下，表情严肃了几分。 “果然，灵主大人前来, 这事情就简单不了。在下只问，可事关灵界未来？此子，值得信任？” “自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 凤玄带清玉和燕归去了凤凰一族的圣地。 在那里, 立着一块石碑。 “这是能够预言祸事何时而来的宝物, 自打凤凰一族在此栖息之时，便有了这石碑。据说，这是凤凰一族的祖先与一条活了数万年的白龙在外出游历之时找到的。多亏了它，凤凰一族才能避祸。也是因为它，我才会选择接见灵主和这位小友。” 凤玄看着欲言又止的燕归，笑了笑。 “你是想问，既然着石碑能避祸，为什么先族长和族长夫人会失踪，直到现在都寻不到踪迹吗？” 燕归咬着牙，点了点头。 不止是燕归有此疑问，清玉也很疑惑。 凤玄解释道：“因为这石碑不是万能的，它有限制。每次预言，都需要间隔一段时间。很不凑巧，先族长她们出事的时候，这石碑还在受限期。” 燕归差点骂出声来，她努力控制好情绪，说了句：“还真是不凑巧啊。” 这话听上去有写阴阳怪气，凤玄听了，也没不高兴。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凤族长，这石碑能够预言祸事一事，是族内尽知吗？” 凤玄摇头，“不，除了我，只有几位长老和核心成员知道。这算是个秘密，又不完全是秘密。” 清玉若有所思，“这样啊，那石碑有限制，都有谁知道？” 凤玄身体微微一颤，眼里是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只有族长和长老知道。我说的是，历届。” 清玉没去管陷入恐惧和怀疑之中的凤玄，将来意说清。隐去燕归的真实身份，还有关于溯昊的一切。这事急不得，她们需要拉拢凤凰一族站在自己这边不假，却也不能在摸清对方之前，事无巨细地告诉对方。 “凤族长，为了凤凰一族，乃至整个灵界，我请你，站在我这边。” 清玉说得十分郑重，凤玄整理好情绪，答应了清玉所托之事。 当凤玄知道燕归其实是只凤凰的那一刻，隐隐有些猜测，但她知道清玉和燕归有意隐瞒，也就没问。她与失踪的族长交情颇深，对方失踪之前就没少说，要将族长之位交给她。只是当时的凤玄不想做那个“抢”好友位子的家伙，也就没答应。 一想到往日种种，凤玄看着燕归，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无论发生什么，凤凰一族都会尽可能帮助灵主。” “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但有一个前提，无论发生什么，保全凤凰一族是最重要的。” 清玉拍拍凤玄的肩膀，“我是灵主，你是族长，你能明白吧。” 凤玄点头称是，她一定会护全凤凰一族。当然，有个前提，是没做过背叛行为的族人。 次日，凤凰一族的栖息之地，多了只外来的年轻凤凰。 有不少凤凰认出了她就是昨日跟着灵主来过的女子，只是那个时候，凤凰们没有去想这位的真身，只猜测她和灵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在是什么关系也没那么重要了，因为这女子已经在灵主的拜托之下，认祖归宗了。 总之，她和灵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比起继续八卦女子和灵主的关系，凤凰们更关心这位究竟是真凤凰还是假凤凰。 凤凰一族在经历过那事之后，族内的老家伙们十分重视族人，生怕族人再出什么事。于是一起找上凤玄，让她下了命令，所有在外的凤凰，必须回到栖息之地。 这命令下达至今，已经过了一千年。期间，陆陆续续有凤凰回到栖息之地。凤凰们以为，再不会有没回到栖息之地的凤凰了。哪成想，还真有。 而且，这凤凰的年龄也很微妙。一千年前，这只新来的凤凰，还是只不会飞的小家伙呢。因此，这命令也就无法传达给刚出生不久的它，它没回来，再正常不过。 在外对成年凤凰肯定会护好自己的孩子，它们回来之时，有不少都带着幼鸟。而燕归，一只没有成年凤凰待在身边的幼鸟，其身份来历就十分引凤凰遐想。 有岁数大的凤凰稍一琢磨，有了大胆的猜想。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前任族长和族长夫人失踪多年，怕是已经化成灰了，而且族长夫人当时还没下蛋，那她腹中的凤凰蛋应该也跟着灰飞烟灭。凤凰下蛋到幼鸟破壳而出，最少需要百年。这么一想，年龄又对不上了。 凤凰们只觉得悲哀，那只小凤凰，若是能平安长大，怕是能带领凤凰一族，再次于六界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现如今，凤凰一族早不似当年那般有底气，没了前任族长及其夫人，实力大减。直系一脉逐渐凋零，族内的小凤凰们谁都没能继承那股力量。 无论族中凤凰都在想什么，燕归留在栖息之地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留在栖息之地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认祖归宗。凤玄带着几位长老，通过特殊方式，验明了燕归确实是凤凰。之后便带着燕归去了古树前，通过这树，前往圣地。 不同于先前去过的那处，眼前的这处天地，更符合燕归对于圣地的想象。 脚下是如云的桃色雾气，就连天空的颜色也是如此。天地之间仅有一物，那是一片巨大的赤中带金的翎羽。 “只要将你的一滴血滴在那片翎羽上，你就会被先祖认可，你在这里，就有了身份。你的名字会刻在族谱上，你就是凤凰一族重视的族人。” 凤玄指着那翎羽，她说这话的时候，燕归能明显感觉到，她很自豪。除了自豪，还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感。 燕归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她觉得凤玄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并对此深信不疑。所以这位现任族长，是在告诉她，她会对她关怀备至，会处处照顾自己。 燕归并不讨厌被关照，她需要在这里尽快站稳脚跟，她必须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只有地位越来越高，只有变得有用，才能在溯昊面前变得有底气。 尽管她从未和溯昊打过交道，她也毫不怀疑，溯昊会是那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无良神仙。 两位母亲的记忆中，有不少都是关于溯昊的。燕归看到他在两位母亲对帮助下，从一团灵气化为人形。看到母亲们收他为养子，给他起名，教他知识，教导他如何做一位好神仙。 溯昊在她的母亲们的帮助下，一天天长大，直到成年。再之后，关于溯昊的记忆就很少了。燕归只知道，那个一直挂着淡笑的少年很虚伪，他在笑，笑里藏着刀。 至于如今的溯昊，燕归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无妨，她终归要和溯昊打交道。 燕归照着凤玄说的那样，将血滴在翎羽上。有位长老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挠。 凤玄看着燕归，实际在观察那几位长老。她没有错过那须发皆白的长老微微抬起的手，那意思分明是对燕归认祖归宗一事上有所不满。 会是他吗？他是之一，还是只有他？ 凤玄当做没看见，在场众凤凰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那光芒大涨的翎羽上。 赤红的翎羽周围，升腾起火焰。光芒散尽之时，火焰熄灭。 燕归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不知道这一幕对凤凰一族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以为，翎羽会有这些变化，是很普通的。 翎羽变成了金色，这出乎在场所有凤凰的意料。包括对燕归很有信心的凤玄，也惊得张开嘴巴，不可置信地说道：“返祖？” …… “就是这么回事了，因为我有返祖现象，所以成了凤凰一族的宝贝。” 燕归回到了树屋，给清玉讲述了自己在圣地发生的事。 燕归咬了一口红薯饼，一只手撑着脑袋，满脸生无可恋。 “都变成宝贝了，怎么还不高兴？” 清玉不笑还好，这一笑，惹得燕归更是无语，就差翻个白眼。 “你是不知道，这些个老凤凰翻脸有多快！不知道我有可能返祖变成金羽凤凰的时候，一个个对我都没有好脸色。除了族长，就她一个对我挺客气。” “那知道你可能返祖之后呢？” 清玉猜得出来，但她就是想听燕归亲口说出来。她觉得燕归现在的反应特别有趣，特别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燕归，想看看燕归还能有什么反应。她越发好奇了，这只被她养大，她却越来越不熟悉的凤凰的一切。 燕归露出嫌弃的表情，说道：“知道之后，围着我不停地转，几只凰鸟还上手了，什么地方都敢摸！最后还让我变回真身，连我的羽毛都没放过。” 清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8 22:35:46~2023-10-16 23:3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2112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你的这些长辈, 倒是热情。” 燕归听清玉这么说，品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陷入爱情的小鸟总是会往自己喜欢的方向想，她觉得, 清玉应该是吃醋了。想归想,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的确, 毕竟能返祖的要厉害许多。这些长辈变得更加重视我, 情理之中。” “那你准备怎么做？你能返祖这事, 恐怕已经被谁禀告给溯昊了。” 清玉自己没注意到方才所说的话有何不妥，燕归也没去提醒她。现在还不是时候，燕归知道自己还不能完全吸引清玉, 因此并不着急点醒清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 是怎么混入天界。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在承泽会上出出风头, 让六界众生, 知道燕归的名字。” 燕归与清玉对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自信, 还带着一点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傲气。 “我要让溯昊，亲自任命我为讨魔军的一员，还得是有仙职的那种。” 清玉举起茶杯, 唇角微弯，“口气不小，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你成功。” 燕归也举起茶杯, 和清玉碰了碰。饮尽清茶，桌上的红薯饼也被燕归吃光。 二人相聚的时间不算长，燕归歇了片刻之后, 回到了栖息之地。回归之后的凤凰是不能长时间在外逗留的, 这是规矩。 “就送到这里吧,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燕归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她的语气里依依不舍，眼中也有牵挂，可转身离去的背影却带着一丝凉薄。 她甚至没有等清玉说些什么，就走了出去。 清玉捏了捏手指，握紧成拳又松开。她叹了一口气，心情变得复杂。 无论是指尖还是掌心，都还留有属于燕归的温度。那个要比其他灵兽的手热一点的小家伙，带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清玉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多多少少的，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她还没有往燕归期望的那个方向去想。 “这次分别，倒是叫我分外不舍了。” 明明距离承泽会还有一段时间，她们还能见好几次面。可就是，会觉得寂寞，会觉得只有她一人在的树屋，格外冷清。 清玉把这一切归咎为“孩子长大了，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上。 长大的孩子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表达的方式变得隐晦，甚至不去表达，叫人难以捉摸。 “燕归，你也变得让我不容易猜透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小时候的你了，那时候你可是会热情地叫我姐姐呢。” 哪像现在，明明舍不得我，却不肯说出来，还走得那样果断。 兀自烦恼的清玉绝对想不到，那个让她逐渐变得奇怪的家伙，是故意的。 燕归回到栖息之地，心里还在想着与清玉分别之时，感受到的自背后传来的视线。 直到她走出去几十步，离得很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清玉还站在那里。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而后加快速度离开。 适当的保持距离，能让人产生心理落差。燕归觉得自己就是太粘清玉了，才会让对方一直把她当孩子看。分别一段时间，相处的时间短一点，或许会产生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房门被敲响，燕归的思绪被打断，她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凤玄的声音传来，“是我，你在忙吗？” 一听是凤玄，燕归来到门前，给凤玄开了门，将她请进屋内。 “原来是族长，有失远迎，见谅。” 燕归在这里还挺乖的，在别的凤凰面前，惯会露出一副虚心好学、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知道她真性情的凤凰，皆被她的表现出来的假象欺骗。 除了凤玄，这个在接待之初，就已察觉出几分燕归的真面目的凤凰。 但她也不戳破，因为连同她在内，她们都在演戏给那个不知名的叛徒看，还有那个叛徒背后的自以为正在操控一切的傲慢虚伪的天帝看。 凤玄深知天帝神力无边，知道自己带头反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她还是要做，因为她更明白，不去反抗，任由天帝肆无忌惮下去，灵界会迎来毁灭的终局。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 凤玄先开了话头，燕归点点头，“请讲。” 凤玄告诉燕归，族内打算于明日，开始选参与承泽会的凤凰。以往都是按照血统和实力、外形等条件综合考虑之后，选出适合参与的凤凰，这次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族长要我明日准时参加，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你不仅要参加，还得选上。不能锋芒毕露，也不能太过平庸。” 燕归瞬间理解凤玄的意思，笑着答应。 “族长放心，燕归并不完美，性格上也会有缺陷。” 燕归早已想好如何塑造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并一步步加深这个印象。她是要乖一点没错，但不能太乖。过度顺从不行，完全不听话也不行。她要傲一点，要告诉溯昊，她没那么好拿捏，却可以利用她性格上的“缺陷”达成他的目的。 “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塑好能容忍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总之，尽量快一点吧，在那家伙忍不住宁可错杀之前，找到双亲。” 燕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传承带来的东西被她渐渐吃透，现在，她可以不用规规矩矩地坐好，只要闭上眼睛，睡个觉做个梦，在梦中就能修炼。 次日，凤玄带着几位长老，坐于高台之上，依次说了些鼓励的话语，让两千岁以下的小年轻们踊跃参加选拔。 下面议论纷纷，凤凰们都在猜测，先前还对这事没个好脸色的族长，怎么突然变了脸。难道说，是准备卖天界一个面子？避世不出这事就此作罢？ 更有离谱的未成年小凤凰大胆猜测，族长这是要向天帝谄媚，要带着凤凰一族做出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灵界的事！ 小凤凰正要高呼不可，就被一旁的同伴捂住嘴，告诉她不要乱说话。 小凤凰：“小奇，你会读心？” 大她几岁的凤凰回道：“不会，只是比较懂你。还有，叫姐姐。” 小凤凰瘪瘪嘴，装作没听见。唤作小奇的凤凰叹口气，带着她远离了围观凤凰群。 燕归就在她们不远处，把这两只凤凰的谈话听了个全。心想，这年头喜欢同性的灵兽真多，还都喜欢莱姐姐妹妹那套。 想到这里，燕归有些想念她的姐姐了。虽然不喜欢被一直当孩子当妹妹看待，但她却一点都不讨厌姐姐这个称呼。有段时间没叫了，她倒是习惯了，就是不知道她那位好姐姐习惯了吗？ 台上，凤玄说得卖力，台下，燕归一句都没听清。只是在身旁的凤凰都在叫好的时候，跟着附和，装装样子，显得她很热情一样。 凤玄一眼就看中了凤凰群里的燕归，她开心地指着燕归，“那好，就让这只凤凰第一个参加选拔！” 燕归停止欢呼，燕归开始思考，燕归忍住没有左右环顾。 凤玄一眼看出这家伙绝对没有听她演讲，虽然不生气，却想逗逗她。于是半提醒半催促地说道：“怎么还不上台？你可是从数十只踊跃举手的凤凰里脱颖而出的，不是想第一个参加选拔好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吗？快来，别害羞，让我们看看你的身姿有多伟岸，羽毛有多美丽！” 燕归差点骂出声来，她关注的重点是，凤玄竟然用伟岸来形容凰鸟的身姿？笑话，她又不是傻大粗的凤鸟，她窈窕着呢。还有，她伟岸不伟岸，羽毛美不美丽，这些老家伙不知道？ 燕归想起那天被台上的凰鸟们摸来摸去边摸边夸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这其中还混入一个明夸暗讽的，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不如她羽毛美丽。 燕归在周围的鼓励声中一步步向前，走上高台，接受老凤凰们的选拔。 老凤凰们对她这只小凤凰很满意，凤玄一声令下，众凤凰给燕归腾了地方，燕归站在空地上，显露真身。 燕归是不怕被其他凤凰看见真身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足够美丽。不说惊人的羽毛量，就看她这凤首，这喙，这翎羽的长度，就比别的凤凰好多了。 燕归的羽毛橙红，靠近眼睛的羽毛隐隐泛着金色光泽。 老凤凰们越看越喜欢，尤其是在看见那一点金色的时候。 底下的年轻凤凰群中爆出一声惊呼，“天呐，新来的脸上有杂毛！” “这下完了，它有杂毛，颜色不纯，定是选拔不上了。” “它选不上，不是少个竞争对手？” “屁嘞，谁愿意去啊。” 燕归讲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金黄的瞳仁冒出火来。赤红火焰自它身上冒出，一股股热浪席卷了还在讨论的凤凰群。 凤凰们哪里知道新来的是个脾气臭的家伙？原本以为，她是个脾气挺好的乖乖鸟来着。 “行了行了，都安静下来！燕归你也是，把你的火收一收，都是凤凰，你还指望这点火能吓到它们？” 凤玄发话了，燕归没有不听话的道理。 站在前面的凤凰松了一口气，虽然它不是很想承认，可方才，它真的被那来自燕归的凤凰火给吓了一跳。 因为，它真的感受到了热度，要比它的凤凰火热上不止一倍。直觉告诉它，这样的火焰，或许真能把它烧成秃毛凤凰。 它没有生燕归的气，也不敢生气。因为就是它，说燕归有杂毛。理不直气不壮，它慢慢后退，将自己藏在凤凰群里，不敢说什么。 台上的一位长老站起来，冲燕归摇摇头。 “都是同族，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好。你来到栖息之地也有一段时间了，见你乖巧，我才同意将你留下。燕归，若你只因一点小事就动怒，就会威胁同族，那么这里并不适合你。听我一句劝，别太容易动怒，不然会吃亏的。” 燕归变回人形，她看清说话的凤凰是谁，想了想，露出虚心接受的表情。 “长老说的是，燕归知错了。” 这位，就是觉得自己羽毛更好看的长老。燕归承认，光看人身，确实长得不错。就是没她好看，更比不上清玉。 那长老见她认错态度良好，没再揪着不放。燕归转身，对着凤凰群行了半礼。 “诸位同族，方才是我不对，还望见谅。” 凤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和燕归差不多年纪的凤凰站出来，说道：“没事，我原谅你了，相信诸位同族也不会因为这个和你过不去。我们凤凰一族是最珍惜族人的，大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彼此之间相处和睦。只要你可能融入进来，我们大家肯定欢迎，对吧？” 其他凤凰陆陆续续附和，这事就算过去了。 凤玄看的真切，那先发话的小凤凰，明显是看上了燕归。 瞧瞧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究竟要骗多少小凰鸟啊？不过她倒是乐得看见燕归能够快速融入集体，也就觉得长得好不是坏事。 由燕归开始，报名的凤凰一个接一个完成了选拔。 凤玄告诉大家，名单在三日后贴在告示板上，叫大家分时间段去看。 毫无疑问，燕归被选上了，但她不是领头的那一只。领头的那位，是族中明面上血统最纯正也是实力最强的凤凰。按照凤玄的意思来说，选最优秀的族人来领头，是为了给天帝看看，它们是很有诚意的。真实目的却是，引导天帝，让他认为凤凰一族是想和天界交好。 燕归觉得，天帝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避世不出的凤凰一族会突然转性，选择“投靠”天界。尤其是在灵主来过，族内又多了个来路不明的凤凰的时候。 凤玄表示信不信都行，她们只需做出样子，自会有人愿意相信。 “你若是能在天界谋得职位，这表面上的交好，就能让他有所顾忌，不敢直接对你下手。” “可他一定会对我下手，不论怎么讨好都没用。” “话虽如此，可终究是能让他费些功夫不是？你去了天界之后，就得多做些让他不敢再明面上动你的事。就算狗急跳墙要给你降罪，他也得寻个能说服众人的理由。记得多交些朋友，多条路。” “看来族长想明白了很多，知道我要做什么，也知道我为何而作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天界，溯昊看着凤玄送来的名单，食指指尖一遍又一遍地划过中间的那个名字。 燕归，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清玉养的那只火焰鸡精的名字。按理说，这只灵宠应该已经死于那场灵魔大战中了。如果这只凤凰真的是清玉的灵宠，那这一切可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会是你吗？我素未谋面的妹妹？” 溯昊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就要找到了，那颗被养母拼尽全力传送出去的凤凰蛋。哦不对，应该说，蛋里出来的小凤凰。 溯昊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不然为什么他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那只小凤凰？每次找到的都是疑似小凤凰的灵兽，要么就是假消息，就好像有谁在护着那只小凤凰，不想让他找到一样。 “算了，管你是不是，既然你敢来，杀了便是。” 他不是第一次对灵兽下手，第一次是他的养母们，第二次是只别的小凤凰，要怪就怪它不听话，非要离开栖息之地，学别的灵兽离家出走。杀了之后，才知道不是他要找的那只。再然后，一切疑似寻找目标的灵兽，都被他杀光。他做的很隐秘，时至今日，那些死掉的灵兽，都没被其他灵兽发现尸体。更不会有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六界之主做的。 “溯昊，你只是一界之主。” 在脑海中响起的，是一个不同于溯昊本音的声音。 “闭嘴，你没资格说这些。要不是你不肯被我吸收，非要尝试分离出去与我作对，我早就是六界之主了！” “你以为，靠力量就能一统六界？溯昊，活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清醒。在你破口大骂之前，我要提醒你，是你鸠占鹊巢，在我成型之前，混了进来。我们本应该是两个个体，你是至浊，我是至纯。我们本就不同，思想、能力、性格都不同。换做是我，我会修成女性的身体。而你，你看，你从一开始就选择男身。截然不同的我们，是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体的。” “溯昊，我早晚会脱离你的，到了那时，我会亲手将你从这不属于你的位子上，推下去。” 溯昊猛地用手点了一下眉心，将那声音驱逐出去。他知道，这么做也只能将那个名为“锦”的家伙从脑海中驱逐片刻。他始终做不到，将至纯之气炼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弱小的一方。 “锦，你说得对，但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你好骗，现在占据主导地位的也不会是我。你别急，我已经想到了能将你彻底吸收的法子。” 溯昊拿出一本缺了页的书，指着上面的字说道：“冰玉莲花，用血脉纯正的凤凰的凤凰火炼成丹，服下可助神力大增。其他材料我都凑齐了，就差这冰玉莲花和凤凰火了。锦，你说，六界之中，哪俩位能为我提供材料，助我彻底吞噬你呢？不错，就是清玉灵主和那位极有可能是娘亲们的孩子的燕归哦。” “住口，别提娘亲她们！你也配？” 溯昊惹怒了锦，他变得愉悦起来。开心了一会儿，突然伤感起来。 溯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无悲伤地说道：“锦，等我成为六界之主之时，你肯定就不在了。想到这里，我还真是难过。你不能和我一统见证了，不能在那个时候听到你怒不可遏的声音，真是不够爽。” 锦不说话了，因为溯昊在压制它。它只好听溯昊一个神自言自语，一边想听它反驳一边压制，又问它，你不说点什么吗？ 溯昊说累了，又开始盘算怎么名正言顺地除掉燕归。 正在训练的燕归打了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心想应该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站她后边的一高女子问道：“偶感风寒了？燕归，承泽会就要召开了，你得注意身体。” 这女子是燕归在训练时认识的，叫雨遮。为鸟热情，算是个自来熟。 燕归并不讨厌她，一是对方确实在训练时帮过自己，二是雨遮无论是真身还是人身，都长得不差。燕归承认自己在某方面还是挺俗的，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生灵，无论是□□人还是做朋友。长得好看，自会带三分好感。 “凤凰很少感染风寒，应该是有人在骂我。” “那这家伙真是不长眼睛，你又没做什么坏事。” 两只凤凰说了会儿悄悄话，在带队的老凤凰发现之前，止住话头。 直到承泽会开始前一日，凤凰队还在训练。清玉一边忙着，一边数着日子，她和燕归已有十多日未见了。这并不是她们相处至今分别最久的一次，却让清玉感到不适应。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承泽会召开之日，而燕归那边还没有消息。清玉有些等不下去，想着要不要去一趟栖息之地？仔细一想，又觉不妥。她发觉自己似乎对燕归产生了分离焦虑，就像娘亲对久未归家的孩子那样。 “我又不是她的娘亲，只是将她带大罢了，怎么会感到焦虑？” 树屋外，鹿白月的声音打断了烦恼中的清玉的思绪，“灵主，天界派神仙来催了，问您何时启程赶往天界。” “不急，承泽会开始之前我自会赶往，让天界来的使者放心。” 鹿白月离开之后，清玉觉得更心烦。 “催什么催，现在过去，是想让我在天界住一晚不成？” 那种地方，清玉并不想多待。 次日一早，清玉带着几位灵兽族长，前往天界参加承泽会。 除却人界，其余四界皆有代表前来。凡人之身入不得天界，而有紫气庇护的人皇可以。但人皇表示他国务在身，分身乏术，只说多谢好意，回绝了天界。溯昊对此并不在意，他本就看不上凡人，就算是人皇，也只是凡人。六界最弱的种族，即使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不过是在天界混个闲差，当个下等仙。 溯昊认为，生来就带有的东西是最重要的。比如他，从有意识开始，他就站在了诸多生灵穷极一生都到不了的位置。他认同着这一点，也痛恨着这一事实。如果他不是污浊的那个，如果他是天地间最纯净的那团灵气就好了。这么想着，溯昊变得嫉妒起来，变得认为努力也很重要。 如果他不努力，那么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就会是锦。 溯昊坐于高位，天界是他的地盘，在这里，他才是最尊贵的存在。哪怕其他界主在场，也只能坐在比他低一阶的位子上。 这是在溯昊成为天帝之后，才定下的规矩。以前的天帝在时，并不是这样。 其他界主来了，天界只派上神前去迎接，态度虽然恭敬，却也叫人不满。 妖界还没有选出来新的妖王，只好让话语权较高的鬼藤一族的族长带队，加上其他妖力强大的大妖前来。魔界倒是难得给了面子，魔尊玉临带着一条黑色小龙过来。鬼君嘛，身边跟着莺莺燕燕，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那阵仗，不像是来参加承泽会的，更像是出门踏青。 天界的神仙对这三位或是鄙夷，或是幸灾乐祸，但无一例外，都十分警惕。 新上任的还不知道脾气如何的鬼君，虽然没少打交道但为妖老谋深算的鬼藤王，还有最令神仙厌恶的叛出天界后摇身一变的魔尊。 神仙们都不希望，在这么重要的承泽会上，出什么乱子。但神仙们又希望，三位心怀鬼胎的家伙，能搞出点事来，这样就方便给他们按个罪名。各界互相看不惯，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清玉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鬼君和魔尊，三位界主在一位上神的引导下，落座。鬼藤王不是界主，就算他代表妖界前来，也不能和界主坐在一起。几位重要角色依次落座之后，溯昊才开始热情招待。他懒得做表面功夫，又不得不做。 承泽会准时开始，由凤凰一族率先入场，开始祈福。 几十只凤凰按照规定的路线，在层云之上展翅飞翔。由深到浅，几十只凤凰按照羽毛颜色的深浅度排列，在淡金色光芒照射之下，为天空染上赤橙之色。 光芒在凤凰飞过之后化作星点落下，在碰到虔诚的生灵之时消失。 嘹亮凤鸣响起，百鸟跟着响应。 这便算是祈福成功，之后还有不少来自其他生灵的祈福活动。 溯昊笑着说了几句祝词，其他界主效仿。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因为界主作为代表，需得感谢天地以及最初的神明降下的福泽。 之后的祈福活动，清玉看得心不在焉。她还在想着之前看到的一幕幕，想着九天之上的凤凰。 清玉一眼就认出了燕归，她看见在光辉之中的凤凰，变得更加耀眼夺目。落在她身上的金光，好似染了上去，为橙红色的凤羽镀上一层金。 这可能不是错觉，毕竟她的那只凤凰，的确能够返祖，变成金羽凤凰。 清玉饮了一杯玉酿，思考着完成任务之后的燕归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大多数生灵都在认真观看祈福活动，少数几个在想别的事情。魔尊和鬼君以及鬼藤王就是为数不多的在想别的事情的家伙。 这几位看得清清楚楚，那代表天、地以及最初神所降下的福泽的星点，可没有落在溯昊身上。这说明，现任天帝没有得到认可，它们并不想赐福与他。这可是稀罕事，一界之主不被认可，可是很有说道的。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只有一位生灵存在，那便是最初神。这位神明感到寂寞，于是创造出了其他生灵。时间流逝，生灵们不断繁衍，最后变成了六大种族，不同的种族不喜欢生活在一起，于是分割成了六界。 为了更好的管理，最初神在每界之中各选出了一个统治者，这就是延续至今的界主。可以说，身为界主，是一定会得到赐福的。而不被最初神认可的界主，溯昊是第一个。 简单来说，德不配位。 “玉老哥，你在笑什么？” 鬼君小声问道。 玉临看她一副想看乐子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憋着坏呢。 “没什么，只是想到带来的魔都有被赐福，感到高兴罢了。” 鬼君吃了颗女鬼喂的葡萄，回道：“可不是嘛，你带来的这条小龙也被赐福了呢。” 那是谁没被赐福呢？他们都知道，他们都不说。 承泽会结束之后，溯昊大发雷霆，和锦对骂一阵之后，想了个主意。 几日之后，溯昊借着祈福有功的名义，给了参加祈福的凤凰一族成员赏赐。 燕归便是得到赏赐的凤凰之一，她成为了一名神将。说是神将，并不是说凤凰一跃成为神仙，这只是属于天界的一种官职。 得到赏赐的人员众多，因此，除了早知道溯昊会做些什么的一些人之外，其余的都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燕归半跪在天阙金殿之上，与数十只凤凰一起。她接过一名上仙递来的玉牌，那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还有官职。 神骁将，不高不低的职位，没有实际的统领权，还得受高一级的神尧将管理。 燕归低着头，在心里嘲讽溯昊。想把她留在天界，又不敢给能掌握实权的官职。而且这赏赐一事，他也省了很多流程，直接在天阙金殿任命。 也太着急了，就这么急着想要杀了她？ 燕归并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但无论是否暴露，溯昊惦记上她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顺着溯昊给她铺好的路往上爬，在溯昊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他不敢随便下手的存在。 燕归知道这有多危险，实施起来有多难。可她必须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和不知身在何处的双亲。她还有很多想要保护的对象，溯昊对这些生灵来说，太危险了。因此，燕归的目的又多了一个。 在被溯昊杀死之前，杀死溯昊。 燕归始终低着头，表现得不卑不亢。她能感觉到来自溯昊的炽热视线，心中对溯昊更加鄙夷。 最后一只凤凰接受完赏赐，数十只凤凰一起谢过天帝，便尽数离开。直到踏出天界，燕归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溯昊的时候，燕归再次感受到什么叫如芒在背。溯昊的危险程度，要比当年对战的大魔还要厉害。 “你怎么在发抖？” 雨遮从后边走过来，拍了拍燕归的肩膀，有些担忧地问她。 “是不喜欢赏赐吗？也对，官职这种赏赐比不上各种宝物，不划算不说，还伴随着危险。换做是我，也会觉得是不是被针对了，不然为什么要安排这种需要上前线与叛乱的异族厮杀的官职？” 燕归一把捂住雨遮的嘴，将她带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神仙追过来，才松开雨遮。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要是被有心的神仙听了去，小心遭到报复。” 雨遮有些后怕，声音也小了，“你说得对，神仙都是又傲慢又小心眼的家伙。还好我只是得到宝物，不用去天界当假神仙。燕归，你去了之后要小心。” …… “燕归，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战场外，都要小心。溯昊绝非善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有可能在你上战场与叛出魔界的魔族厮杀之时下手。” 清玉面沉如水，话里话外都带着无尽的担忧。她想过要不要换一种更稳妥的方法去寻找燕归的双亲，可这么多年来的失败经历告诉她，深入虎穴才能得到她们想要的结果。 这种方法，无疑是把她的小凤凰推进龙潭虎穴，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姐姐，你说得我都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无需担心。明日起，我就要去天界当差了，这一去，再见不知何时，恐怕遥遥无期。所以我在来见你之前，决定好要做一件事。” 燕归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让清玉心跳加速，她难得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沉重了一点。 “什么事？” 清玉坐得更端正，她有种预感，今天过后，她和燕归的关系会发生变化。这变化的大小，或许取决于她的态度。 金色的眼瞳一如往昔，燕归的那双眼里始终藏着爱意。从前是依恋，现在是爱恋。 清玉忽然懂了又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懂，她发现自己有些害怕，还有些困惑。除去这些，还有一点她觉得不应该存在的期待。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了，从此以后，我会在私下里直呼你名。在人前，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地位，记住自己还无法与你平起平坐，我会老老实实地称呼你为灵主。” “清玉，在那场灵魔大战之前，我就喜欢你了。不是幼兽的依恋，不是对长辈对姐姐的喜欢，而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想要与她相伴此生想要独占她想要做最最亲密的事的喜欢。这种喜欢，我们一般称之为爱情。” 燕归想，被拒绝也没有关系，比起被拒绝，她更害怕到死，清玉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对死亡的恐惧是在被封为神骁将之后产生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在达成目的之前，就被溯昊轻而易举地杀死。她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足够的时间去等清玉喜欢自己。一点点引导清玉喜欢自己实在是太慢了，尤其是在她要去天界，不能时不时与清玉见面这个前提下。 那么她要做的就很简单了，直接表明心意，其他交给清玉。 这一刻，清玉才明白，自己养大的小鸟，对自己怀抱着怎样的感情。回想起往日种种，燕归会喜欢她，原来早就有迹可循。尤其是灵魔大战，燕归自己跳入岩浆之前说的那句话。 燕归说，她喜欢她。 或许是她一直都在小看燕归，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把她当做孩子。可即便是孩子，也有长大的一天。她和燕归并无血缘关系，灵兽寿命长，差个几千岁的伴侣也不是没有。她们之间也不会因为地位高低而产生嫌隙，可以说，若是她愿意，她们是不会遇到无法跨越的阻碍的。 可是她不愿意，至少现在并不想和燕归变成伴侣关系。那么她要做的事也很简单，要明确地拒绝燕归。 “很抱歉，我还不能答应你，至少现在不能。老实说，你会对我产生爱情，让我感到意外。先别急着伤心，我并不排斥你对我的感情，相反，我的内心涌上了一丝欣喜。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我还没有爱上你，却会因为你的表白感到开心。我现在感到很矛盾，怕拒绝你会让你伤心，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表情。可若是我不拒绝你，我又不能答应你，让你空欢喜一场。你留给我的思考时间太短了，所以我只好为这个拒绝加上一个限定词。燕归，灵兽呢，是可以活得很久的。现在的我选择拒绝，未来的我不一定会拒绝你。” “所以，我们給彼此多留些时间吧，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成为你的伴侣。为了那个可能性，你要活得久一点，至少你不要，在我离开之前就离开。” 清玉知道自己的回答很狡猾，也知道这样会让燕归很难办。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说得话不无道理，她也确实希望燕归能长命万岁。所以即使这样会被燕归讨厌，她也这么说了。这是一个属于她和燕归的约定，也是一句咒语。 “燕归，为了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16 23:31:17~2023-10-22 21:5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鼓起勇气的表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燕归欣然接受，并对未来抱有期待。正如清玉所说的那样，未来的事, 未来再说。燕归暂时放下对清玉的执着, 优先解决眼前的事, 比如在上任的第一天, 要如何应付来自顶头上司的刁难。 这次选上来的神骁将不止燕归一个, 无论是凤凰一族的还是非凤凰一族的，加起来共有几十个。而负责训练新来的神骁将的，是名叫峥铉的武神, 也是神尧将之一。 峥铉扫了一眼站的笔直的新兵们, 拿出一件法宝。 “老规矩, 新兵要测一下灵力, 不合格的就回去。合格的留下参加训练，直到完成入队测试。之后就可以跟着我上战场, 讨伐叛乱的魔族。” 整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法宝抛在半空，让新兵们自己测试, 自己则是闭上眼睛开始修炼。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任务，对待新兵不但不热情，还很露骨地做出了瞧不上新兵的表情。 几十个新兵都看出来了，但只有几个人在意。其余的, 都并不想做什么神骁将，只是得了赏赐，加上族中逼迫, 只好来走个流程。至于能不能选上, 这些新兵并不在意。 燕归也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达标，溯昊也会想办法把她留在天界。因此，到了她去测试灵力的时候，燕归隐藏实力，在一众新兵里，测了个中等水平。 而这份测试记录，完整地出现在溯昊面前。 关于燕归的一切，溯昊都没有漏看，他始终怀疑燕归在隐藏什么，真实实力是其中之一。不过不要紧，上了战场，就会有藏不住的时候。在燕归成为神骁将一个月之后，便跟着峥铉一起，赶往人魔交界地，与妄图侵占人界的魔族交战。 自从第一批魔族选择背叛之后，越来越多的魔族不服管教，觉得玉临这个新魔尊实力配不上位置，想要他下来。一个接一个魔族前去挑战玉临，更有实力不亚于玉临的大魔联合在一起，想要置玉临于死地。然而没有任何一只魔能杀死玉临，明明实力更甚，也未能伤到玉临根本。眼看着魔族内斗越来越不像话，活得最久的大魔站了出来，告诉还不死心的魔族，玉临是被上任魔尊所认可的新魔尊，他这位置来得光明正大，也就有了最初神的庇护。除非他以后做出了对不起魔界之事，不然会一直被庇护，同族无法杀死他。 杀不死玉临，又不想低头，魔族们选择叛出魔界。叛魔们没有去处，主意就都打在了人界上。于是不堪其扰的人皇向天界求救，溯昊答应的爽快，这才有了一支支讨魔大军。讨伐没有时间限制，叛魔的数量多到数不清，没有人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将叛魔尽数铲除。 燕归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六界总会一次又一次迎来腥风血雨，不能活下来的会被替代，活下来的也会被替代。她做不了那个改变六界的存在，她只能做好她自己，无论何时何地。 燕归听从峥铉的命令，和几个新兵一起绕后，企图包围叛魔。临行前，峥铉告诉他们，这次的叛魔实力不强，是他们这种新兵也可以解决的。于是，峥铉就只带了新兵，想要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 燕归没有全信，尤其是战场这种瞬息万变的地方，之前的情报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假消息。事实证明，燕归是对的。 “不是说实力不强吗？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都要比我们厉害吧？” 燕归身后的一个新兵的声音变得颤抖，她身上戴着的能够测出对手魔力的吊坠应声而碎。碎裂声吓得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新兵叫了一声，身边的同伴急忙捂住她的嘴，却也来不及了。 燕归看到，那个在她们眼前，将同族吃掉的魔，朝她们躲着的地方走了过来。 直到拿魔出手，也没有援兵过来，峥铉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所幸，这魔的实力不如燕归，也没有到非要暴露实力才能解决的程度。燕归是庆幸的，在看到一只陌生的大魔之前。 没有任何神仙说过，会有大魔前来参战这件事。燕归没时间思考，带着两个吓傻的同伴，勉强躲过了与那只魔融合的大魔的攻击。 而没那么幸运的新兵，则被黑色的液体腐蚀殆尽，成了一滩黑水。 会被杀死，燕归有这种感觉。她是得到了传承的力量不假，可年纪尚轻的她，还远不是大魔的对手。要想杀死大魔，至少得是上神实力。如果对方是个在大魔之中还处于上位的家伙，那得是界主才能将其斩杀。也就是说，她只能带着活着的同伴逃，去找峥铉，这个有武神之名的上神。 那么那家伙去了哪里呢？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大魔过来，所以一早就躲起来，想要看着她被大魔杀死，好向溯昊交差？可这么着急，这么不计后果，又不像是溯昊的作风。 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这也是一场测试，只是想要测试的那一方也没想到，会有突然闯入的大魔。 燕归背后生出双翼，带着同伴飞上高空之后，变回本体，背着同伴飞行。在后面追赶的大魔杀意很强，却也不想失去逗弄猎物的乐趣，所以只在后面进行攻击，没有直接要了燕归等人的命。燕归将同伴护得很好，自己却中了几次攻击，双翼和腹部以及翎羽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拼命飞着，终于在被大魔击落之前，看到了峥铉。 峥铉从燕归眼前飞过的时候，燕归看到，一直都摆着一张臭脸的峥铉，难得有些慌张。 看来，这家伙也不知道。 之后的事，燕归是从活着的同伴那里听说的。峥铉斩杀了大魔，以损失千年修为为代价。 这一战，死了十来个新兵，有在遭遇大魔之时就被杀死的，还有被峥铉与大魔交战之时的余威波及到的。 至于受伤者，没有一个新兵能够一点伤都不受的回来。和以往的大魔遭遇战相比，这算不上惨烈。与叛魔交战至今，死伤不计其数，很多神仙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神仙会为了死去的新兵感到悲伤，尤其是在对方并非天界原住民的前提下。 燕归伤势较重，没能参加送别仪式，还是回来的同伴告诉她，仪式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只有一位上仙负责主持，将装有死去的新兵的遗物的匣子还给他们的族人。遇上大魔，这十几个新兵，遗骸都没能留下。 同伴说得伤心，燕归在这些话语中，还听出了恐惧和愤恨。是啊，被天界这样对待，初步接触到真实的新兵们，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燕归，你怎么想？” 燕归抬头望向虚空，“我只觉得悲凉。” 这场战斗，自然也传到了清玉的耳朵里。她的一颗心，在听到没人能够毫发无伤回来之时，觉得空落落的。体温迅速下降，心跳逐渐加快，这种变化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清玉就调整好自己，问墨瑶：“那我养的那只小凤凰呢？” “她伤得比较严重，不过已经醒了，正在恢复。你放心，凤凰一族的回复能量很强，过几天她就能下地了。”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是养了一千多年的灵宠，还是放心不下的。” “我懂，就是懂得太晚了。” 墨瑶笑了笑，表情有些落寞。她没能找到小黑蛇，尽管她很努力了，墨夜也回不到她身边了。 “墨瑶，你真的变了很多。” 最终，清玉只说了这么一句。墨瑶离开之后，清玉想了想，去了一趟魔界，以要求魔尊看管好自己的子民的名义。 …… “清玉去了魔界？真可惜，还不能从魔界那里打听出点有用的消息。” 溯昊让一个神仙退下，不无可惜地说道。他现在是真没办法把手伸到魔界了，自从魔界出了很多叛魔之后，玉临就筛掉了不少魔，就连上任魔尊留下的心腹都没能逃过。现如今，玉临身边只有两个魔跟着，在商讨要事时，更是一个魔不留。因为无法打探到消息，溯昊也就不能准确地猜到清玉所想，他估摸着，应该和燕归有关。 “无论如何，燕归都是要死的，这次让她侥幸逃过，算她运气好。” 你就这么想她死？在这个时候？ 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溯昊笑了笑，“怎么会？燕归刚来就死，那我的嫌疑岂不是很大？真以为我不知道，清玉已经对我有所不满了？她对灵宠要是在送来天界没多久就死了，肯定会找我的麻烦。就像我怀疑她那样，她也怀疑着我，只是我们都没有证据，没法把某些事摆到明面上罢了。所以呢，就算我想燕归快点死，也不能这么快就动手。再等等吧，等燕归变得再厉害一点的时候，我就把她派去更加难以解决的战事中，让就连界主都感到头痛的对手，替我除掉燕归。” 你想把她派去哪里？那个家伙在的地方吗？溯昊，你觉得，她得成长到什么样，才能让你的判断变得合理？才能让清玉无法指责你？ “至少得是个神君吧？毕竟上一头，就是被某位神君斩杀的哦。” 溯昊无视了正在谴责他的锦，派某个仙为正在养伤的新兵们送去疗伤的丹药。 这位仙子把东西送到之后，特意嘱咐正在看护新兵的小仙童，这几瓶疗效特别好的要送去燕归那里。 小仙童送走仙子之后，回了屋，偷偷拿出几颗仙丹，把剩下的装好，送去了燕归那里。 燕归一听这仙丹是怎么来的，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等小仙童走了，颇为嫌弃地放到了柜子里。 又过了十日，燕归已经能够下地，路过某位新兵的住处的时候，听到她在和另一个新兵说着什么。燕归走了过去，和她们打招呼。正巧，这两位就是被燕归救下的新兵，和燕归关系很好。 看见燕归来了，二人热情欢迎，也不隐瞒，将已经算不上秘密的事如实告知。 “那个小仙童死了？他前几天不还好好地给咱们送药？” 燕归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这几日过来送药的小仙童换了，原来是死了。 “据说是吃了仙丹死的，估计是那仙丹大补，他修为不高，根本承受不住药力吧。” 具体死因没有传出来，但有人看见这个小仙童在仙子送药那日先是抱着仙丹回了屋，出来的时候一脸笑容，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仙童藏药这事以前也有，只是那仙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敢吃，只拿去换了别的用得到的东西。被发现之后，被贬下凡，要做够好事才能重返天界。 “这样嘛，看来药还真不能乱吃，尤其是天界给的仙丹，毕竟咱们也没多厉害，万一承受不住，你们说是吧？” 两个新兵颇为认同，三只灵兽聚在一起，心照不宣。经此一役，再天真的家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对于天界，都变得多加提防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燕归回到住处，拿出原本放好的仙丹，打开一看，果然不是满瓶。上面发下来的仙丹不一定是满瓶，要不然那仙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偷拿。但她手里的这瓶还不到一半，就很像说被偷拿过的。看来，溯昊给的东西是有危险性的，她没吃就对了。 只靠着普通的疗伤草药，燕归凭着凤凰与生俱来的强大恢复能力，在一个月之后彻底养好了伤，回到了训练的队伍中。 一晃又是数百年，燕归在一个又一个神尧将的带领下，立下不少战功。这期间，她得到了许多赏赐，自己留下几个，其余的送给了结交的好友。燕归出手大方，又很会说话，凭这两点，不少神仙都成了她的好友。去其他几解办公的时候，燕归也没放过机会，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就这样，燕归这个名字在六界之中变得不再陌生，她也成了一般人不敢动的存在。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溯昊。 溯昊并不介意燕归拿他赏赐的东西巴结神仙，因为她再怎么巴结，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神仙是天界的神仙，他们总要听天帝的话。至于燕归去巴结其他五界的家伙，溯昊也不是很在意。灵界本来就向着燕归，人界始终保持中立，其他的嘛，与天界对关系算不上好。再加上燕归的职位越来越高，就更需要避嫌，若是与其他几界交往过密，说会被拿来大做文章的。这样更好，他完全可以制造出些事来，全推给燕归让她顶罪，除去她就更名正言顺了。 溯昊算计着，只要燕归继续努力，再过几百年，一定会成为神君。他期盼着，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燕归完全长大的那天。清玉也想看到燕归，因为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机会见到对方了。 燕归升为神尧将之后，变得越来越忙，她的身份特殊起来，相见就不是那么容易。为了避免口舌，也为了避免溯昊起疑，燕归和清玉十分有默契地降低了见面的频率。 数年不见，清玉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燕归的消息，听到她的成长。 正如数百年前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时间会带来改变，尤其是在不能时常相见的如今，她对燕归真的产生了某种情感。 清玉还不能断言那就是爱情，就算能明确了，也不打算现在就和燕归在一起。她只是迫切地想要见到燕归，这种心情，应该算不上爱。清玉是这么想的，她固执的不想将其归为爱。顶多就是，喜欢而已。 夜幕降临，月色下，清玉抬起头，发现空中有一个不明物体正朝着她飞来。清玉警觉，想要飞起来去探明来者身份。 “清玉，是我。” 鸟未至，声先到。 清玉停了下来，她看见熟悉的小肥啾在离她还有两步距离的地方变回人身，然后身披月光，脚步轻盈落地。 第95章 “清玉, 多年未见，我很想你。” 燕归凑近了一些，背着月光, 清玉也能看清她的表情。那双金色的眼一如既往地明亮, 看着她时带着喜悦, 还有再未隐藏过的爱意。 自从燕归向她表白之后, 这鸟在喜欢她这一点上从未改变。这让清玉感到安心,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专注地看着燕归，想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变化。 明明已经过了成长期, 燕归看上去要比几年前高了一点, 如今, 燕归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还要多。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话, 在上次见面时她也问过。 清玉似乎格外在意燕归的成长，这一点, 燕归也注意到了。心上花这么重视自己，她怎么能不高兴？高兴之余，又有点委屈。 燕归这么多年学会了很多, 其中之一就是装委屈，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以此达成目的。她撇撇嘴，委屈巴巴地问道：“清玉, 你都不想我吗？你就只在意我有没有长高？” 燕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清玉的脸色，在对方脸上闪过无措之时, 燕归上前一步, 与清玉贴合, 两只手摸上清玉手臂，抱在怀里。 要比清玉高不少的燕归做小鸟依花状，什么话都不说，只眼巴巴看着清玉。 “我也很想你。” 清玉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被燕归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有点不自在。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心里痒痒的，让她有一股冲动。于是她就这么说了，说出燕归想要听到的回答。这没什么不好的，满足燕归的同时，她心里也觉得畅快。 或许是真的开始喜欢燕归了吧，明明在见到这鸟之前，她还不这么想。现在的她的喜欢，多半是可以和爱情扯上关系的。她依旧不打算将这个变化告诉燕归，就像她不打算告诉燕归自己有多想，到底怎么想她一样。 活了几千年，清玉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燕归都对她用了什么伎俩？那她夜反过来让燕归着急一下吧，给出一点对方期待的反应，却不会说出“我也爱你”这样的直白回答。这样一来，才算得上是反击。谁让燕归一开始想让她着急，想要靠冷落她，让她对她产生依赖，产生别的感情呢？虽然她们现在是被迫不能时常见面，但清玉觉得，燕归肯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除了想要小小的“报复”燕归之外，清玉也觉得还不到时候。她要给自己一个适应的时间，直到她认为这就是爱情了，她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从未爱过谁的她才能走出这一步。 清玉对待感情就是如此慎重，她和别的老家伙们不一样，几千年来都没有和谁结为伴侣不说，更没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谁有过感情纠葛。就连玩一玩或者是露水情缘这种事，她都没有做过。这事要是说出去，恐怕很多生灵都不信。谁会信一个年龄很大的人没有过感情经历呢？谁会信老家伙也有很纯洁的呢？ 清玉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还是燕归发觉她在走神，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清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燕归早就站直了，此时将清玉半抱在怀里，看上去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清玉意识到自己和燕归的距离过于近了，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些距离，本能告诉她就这样，不要推开燕归。因为她不想看见燕归伤心，哪怕对方有时候是装出来的，也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未曾体验过爱情的时候，清玉还觉得画本里写的有些夸张。现如今她一只脚迈入爱河，才知道非但不夸张，还有点不够。 “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清玉淡笑着摸了摸燕归的头，指尖偶尔扫在脸上、耳朵上，痒痒的。 “清玉，我从小就很粘人，长大了也没变。也不对，我变了，小时候和现在粘你的原因不一样。” 燕归的眼神透着一股迫切，甚至染上了一丝情，欲。二人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只要再往前一点，燕归就能碰到那曾出现在梦中的，柔软似云的唇瓣。 稍微靠近了一点，燕归突然清醒了，在清玉决定拉开距离之前，自己先退后几步。 燕归张着嘴，支支吾吾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用手摸着后脑，脸红得和变回原型时的羽毛颜色差不多。细碎的声音停下了，燕归低着头，不敢看清玉。 “你想做什么？是……想亲我吗？” 此话一出，清玉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的本意可不是想这么快就戳破这种会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的事的，然而就像是没过脑子一样，完全没有犹豫，这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燕归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清玉，直到发现清玉的耳朵有点红之后，惊讶变成惊喜。 “是，刚才那一瞬间，我是想亲你的。可是我很快就清醒了，我认为，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和你还不是伴侣关系的时候，是不应该对你做那种事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燕归，亲吻，尤其是唇与唇的亲吻，是不能和不相爱的人做的。我是这么认为的，这么想很固执很老古板，对吧？” 燕归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怎么会？一点都不固执，更不老古板！这种事，当然只能和伴侣做！” 燕归这么说，清玉就这样相信。她的小凤凰也和她一样在这种事上不懂变通，始终保持着一份于其他生灵而言可以称之为古板的纯洁。 清玉觉得，这样的燕归很可爱。 再月色下，燕归和清玉又聊了一会儿，她们坐在树屋前，像从前那样。 燕归还是没有留下来，因为她明日还要带领队伍，前往下一个战场，清扫与叛魔勾结的妖族。这几百年间，六界发生了不少事。首先是妖界终于迎来了新任妖王，是一条名为玉枕风的黑龙。妖族得到了统一，对新任妖王不满的妖族选择离开。似乎是对人界很感兴趣的样子，有的妖变成人的样子，在人界过得不错。有的就没那么客气，在人界作乱不说，还和叛魔勾结，成为了一支妖魔大军。 燕归回到天界，次日准时讨魔。 又是一次得胜归来，燕归俘虏两名领头的妖族，被溯昊请了过去。 “燕归，你这次做得很好，论功行赏的话，当得起头赏。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溯昊对待燕归的时候，总会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旁的神仙看了都会认为燕归算是溯昊面前的红人。 燕归自然不会上这种当，一开始还会在心中犯恶心，现在倒是习惯了，无论是表面还是心里，都已经变得风轻云淡，看溯昊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很可笑。 “这本是末将职责所在，岂敢讨要赏赐？” 升为神尧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面见天帝的时候，不用跪地。此时此刻燕归只是微微欠身，摆出一副谦卑姿态，就不算没了规矩。 “无妨，虽说这是你应该做的不假，可要是立功不赏，我这个天帝可是会叫别人说闲话的。我记得上次就没有给你奖赏，这样吧，两次算作一次，你可以要一个大点的赏赐。” 燕归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在溯昊觉得不耐烦之前，试探地问道：“末将斩妖除魔数百年，未曾得过趁手的兵器。如今看着别的神将手持法器，不无羡慕。这赏赐，不若送件趁手的法器与末将？” 溯昊答应得痛快，又说：“一般法器可不能跟着你斩妖除魔，这样吧，你跟随墨瑶仙子，让她带你去万器山，我相信在那里，肯定能找到足够与你适配的法器。” 万器山这地方，燕归听说过。很多神仙的法器都是出自那里，据说，当某个拥有足够实力的生灵踏入万器山的那一刻，这座山就已经完全了解你，山就会自动生成一把完全契合主人的法器。品阶高低，长什么样，有何厉害之处，全看主人自己。因此，去过对生灵无论带着什么法器回来，都没有心生怨言。而这带回来的法器，也成了验证主人实力的一个证据。 燕归马上反应过来，溯昊这是想看看她如今实力如何。老实说，溯昊能忍她几百年，她觉得已经很厉害了。现在怕是开始担心她修为猛增，不好对付了。所以才借着赏赐的名义，想要她去万器山。 行吧，那就如他所愿。 燕归谢过溯昊，跟着墨瑶去了万器山。 溯昊根本不给她思考应对办法的时间，直接下了命令，说万器山何时去说很有讲究的，碰巧，下一个整时去最合适。这话燕归不信，却不能不照做。她一只鸟进入万器山，在里面走了很久，心想天也该暗下来了。可这山中天色还如来时那般，一点变化都没有。周围的景色倒是变了，从一开始的林间，变成了两边山石峭壁中夹着一道小河。 燕归在峭壁上行走，似有所觉，朝着那小河一看的时候，没注意脚下，整只鸟滑了下去，掉入河中。 这河似深渊，不见底。 燕归水性很好，又有灵气护体，这河根本奈何不得她。不知道向上游了多久，燕归看到了天空，在触碰水面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映照在水面上，一柄细长的剑如同浮木，飘在河面上。 燕归抓住剑柄，一用力，冲破河面，再次呼吸到空气。 一柄剑身银白，剑柄深蓝如海的长剑有了变化。剑身浮现水色浪涛纹，很淡，不细看发现不了。 燕归上了岸，蒸干衣服之后，用剑划了一下手，血滴在上面被剑吸收，这剑就算是她的东西了。 认主之后，燕归的脑海中出现了三个字。 如临渊，是这把剑的名字。 走出万器山的时候，燕归手里拿着如临渊，腰后挂着另一把剑。 第96章 “原来如此, 这柄剑是在你出山的前一刻，自己出现在你的腰上的。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该说不愧是神兽一族吗？自远古至今, 就有不少关于神兽获得天地馈赠的传说。” 溯昊看上去有些激动, 燕归眼力好, 只一眼, 就发现这家伙有点颤抖。似乎是发现了她正在偷瞄自己, 溯昊笑了笑，控制住了身体，不再颤抖。他对这柄突然出现的剑很好奇, 想了想, 还是问燕归：“燕归, 不知我可否借此剑一看？” 燕归心说你假装客气什么呢？你可是天帝, 我说不想借，你会就此作罢？ 燕归两手托着剑, 回道：“既然是天帝想看，末将岂敢拒绝？” 溯昊收起假惺惺的样子，动了动手, 那剑就飞到了他手上。用神力探查过后，他发现这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产生剑灵，就和许多从那座山里带出来的法器一样。溯昊还是不信这剑真的平平无奇, 一手握住剑柄，将剑抽了出来。 长剑出鞘，剑身赤红如火, 靠近剑鄂的地方, 绽放一朵莲花。无论怎么看, 这柄剑从内到外，都不特别。 溯昊细细看去，又用神力探测几番，皆无所获。不得已，只好承认这剑只是天界中万千俗物的一种。 溯昊随便夸了两句，又借来如临渊，再次从里到外“看”了几遍。他得出结论，如临渊比那柄不知名的剑好一些，但也只是威力更强，并无其他特别用处。溯昊有些疑惑，难道燕归真的就只是普通凤凰中的一只？和那两位没关系？也不对，燕归身上已经出现了返祖现象，她绝不可能是平平无奇的。百思不得其解，溯昊只能暂时断定，所得法器并不和主人的实力有直接联系。 看着燕归日益强大，溯昊觉得是时候换个方法，借刀杀人。 “燕归，你这两柄剑定是威力不凡，有了它们，我也可以放心，让你去做些更危险更不容易完成的任务。” 燕归收好被归还的剑，心想终于要有下一步行动了。她仔细听着溯昊安排的任务，在溯昊问她是否愿意接下任务的时候，她回道：“末将遵命，定会全力以赴，还六界众生一个太平。不过，末将能力有限，只能尽力而为，不敢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 托大这种事，还是不要做比较好。在给溯昊打工几百年之后，燕归越来越擅长对付溯昊。如果你说一定能完成，那这家伙一定会给你使很多绊子，让你尽可能无法完成。到时间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给你处罚。当然，不保证也会给你使绊子。 出任务之前，燕归趁着夜色，又一次来到树屋前，与清玉密会。自上次相逢以来，二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虽然没有结为伴侣，可说的做的，都像是已经成为伴侣那样。就比如现在，燕归自信满满地变出一个三层食盒，将里面的精致小点一份份拿出，并未清玉一一介绍。 “不执行任务的时候，除了修炼和发展人脉，我就是在学习如何制作小点心。前阵子去了一趟人界之后，我在那里吃了不少凡人喜欢的食物，觉得很美味，所以就花重金买下了食谱。试做几次之后，我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你快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面前摆放的都是只有一块的小点心，清玉本来就喜欢精致的小点，这些还是燕归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拿起一块莲花形状的小点，清玉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软糯的外皮微甜，里面是自带茶香的流心内馅。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很合她心意。她喜欢甜的，却不喜欢过甜的东西。为了验证猜想，清玉将手里的小点吃净之后，喝了一口清水，拿起另一块酥皮点心，尝了一口。 咽下去的那一刻，清玉笑了。 清玉就在燕归紧张兮兮的注视下，吃完了所有点心。一共就只有九个，个头还不大，吃完也不会撑。不如说，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很合我的口味。燕归，你有心了。知道我不喜欢太甜的食物，却又戒不了甜，才准备这些吧？” 燕归收拾好盘子和食盒，收回去之后，用手指搔了几下脸，“因为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嘛，这种事，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不会只知道这个吧？” 清玉两只手交叠，撑住下巴，身体前倾，带着些探究地看着燕归。 她明明是一副认真探究的表情，燕归却觉得她似乎在逗自己。 “我当然知道很多啊，只要是你愿意在我面前表露的，我都知道。” 你不愿意展现给我的，我也想知道。 这话燕归没敢说，她怕清玉会觉得她窥探欲望太强，她怕清玉讨厌甚至害怕这样的她。但她不能否认，她就是想完全了解清玉。 “那不妨说出来听听？燕归，你知道吗？现在的你看上去很紧张，唇抿得有点紧，眉也微微皱着，肩膀也是，在绷着。这样的你看上去很认真，也很可爱。我想大多数生灵都希望得到重视，尤其是被在意的生灵重视。今天的小点都很好吃，这是给你的谢礼，所以我会坦诚一点。” “我很在意你，燕归。这句话，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燕归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觉得清玉是不是看了什么书？还是无师自通了？要不然她为什么变得这么会说了？还是说清玉本来就知道她想听什么，想得到怎样的反馈，只是出于种种考虑，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不得不说，她很吃这套。她很喜欢听清玉说这样的话，要是能再多说一点，再多做一点她喜欢的就好了。 “比如，你喜欢种辣椒，但不能吃辣，吃一点点没关系，稍微多一点就会脸红。所以你种的辣椒都是为了给我吃，我说的对吗？” “对，还有呢？” “还有，你早就发现我在看话本子，但是一直没说，还拿我的话本子去看。不仅如此，清玉，你有试着写过话本吧？” 这下换清玉愣住，只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区区一个写话本被发现而已，不慌。 “这你都知道了？” 一点都不慌是不可能的，她写的东西要是被燕归看到了怎么办？虽然不是以她自己为原型，但那也是两个女子的故事。 等一下，原型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清玉仔细回忆，发现似乎是有一点点关系。她写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加了点与自己有关的内容。 “我是不是不说这个比较好？” 清玉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她有点慌。这应该是清玉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吧？她就这么说了，清玉会生气吧？ 还不等燕归熟练地道歉，清玉开口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会知道这件事。” 又是一阵沉默，燕归尴尬又忐忑，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清玉又开口了。 “那里面的内容，你看了吗？” “怎么会？那是你写的东西，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看的。你放心，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因为你放在桌子上，我只看到了书名。”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说些正事吧。你来找我，肯定不会只想和我说这些。” 一提到正事，燕归坐直了，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原来如此，溯昊这是想借你之手，以人界为借口，除掉那些他早就看不顺眼的存在。这是想让你成为大众眼里的天界的走狗，想让你被记恨，从而破坏你好不容易建立的人脉。” 清玉眼神发冷，“溯昊，好手段。” “你想怎么做？” “我只能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力保全他想除掉的人。当然，我是说确实没有为祸六界的。一次完不成任务还能找借口，但溯昊不会只让我做一次这种事的。只能尽力周旋了，然后加快寻找双亲的速度了。” 提到双亲，燕归笑不出来。在天界待了几百年，她的地位不低，已经可以去很多地方了。可无论怎么寻找，还是没有半点线索。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她的双亲可能被溯昊藏在身边。也就是说，她们很可能在溯昊的居所以及他经常出现的地方。 说完正事，清玉发现燕归情绪低落，便想转移话题，问起了那两柄剑。 “它们叫什么？” 燕归暂时将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抛到脑后，回道：“蓝色的这把叫如临渊，红色的这把叫莲。” 清玉觉得这两把剑的名字很好听，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第二柄剑的名字和她的本体一样，都带了个莲字。 是她想多了，才会觉得冥冥之中，有关燕归的一切总能绕到她身上。燕归也注意到了这点，想了想还是告诉清玉：“这柄剑确实喝莲花有关，不单单只是名字有关。你是冰玉莲花，这柄剑是红莲，都是莲花，能力却不一样。这柄剑，可以让我再度浴火重生。” 凤凰浴火便可重生，却不会次次都能重生。修为不足者，仅有一次机会。而每次重生之后，修为便会大涨，甚至是脱胎换骨。 “也就是说，你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燕归，不要铤而走险。” 燕归在这个时候将莲的秘密告诉她，清玉就已经猜出了燕归想做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它的。” 这并不是承诺，燕归就没想过自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灵界。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溯昊将她派去的地方越来越危险，有那么两次，险些丧命。就这样帮着溯昊解决了一个个麻烦之后，燕归又升了官。 在天界打工一千多年，燕归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族神君。她的晋升是有预兆的，再加上燕归从不吝啬，没少给各路神仙送东西，因此，对于她破格成为神君这件事，天界众神仙并无异议。 溯昊对此事格外重视，亲自参加登神仪式不说，还亲手为燕归戴上了象征着神君地位的羽冠。 每个神君的发冠各不相同，燕归是凤凰，这发冠自然会凸显出这一点。 在发冠戴好的那一刻，燕归站起来，习惯性假笑。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才没有夺走溯昊手里的冠给自己戴上。 溯昊问燕归，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作为神君的封号？燕归随口回答了一个，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过了几个月，灿羽神君逐渐取代了原本的名字，除了亲近之人以外，大家都只叫燕归为灿羽。 别的神君也是这个待遇，燕归也不好说什么，尽管她本人非常讨厌这个天界给她的名字。 又是一年春，燕归被派去妖界，劝说鬼藤一族不要执迷不悟，快些将与叛魔勾结的族人交出来。 燕归心知这只是塑昊栽赃嫁祸的手段，却不能不执行任务。带着神兵神将赶到妖界的时候，被一队妖族拦下。 为首的妖告诉燕归，妖王有令，天界来的神仙想去鬼藤一族的领地可以，但是只能派一个过去。 燕归没说话，跟在她身后的一位神将不太高兴，质问那妖，为何只能放一个进去？难不成是想阻拦天界的神仙执行公务，还是说前面有陷阱等着我们？ 这话可不好听，不止妖族，就连燕归也听的眉头一皱，阻止了口无遮拦的神将。 “话我是带到了，至于神仙们愿不愿意听，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妖摆出一副笑脸，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可太像是早早布下陷阱，等着猎物往里钻的样子。 “可以，我前往鬼藤一族，其余兵将原地待命。” 燕归如此爽快，倒是让那妖皱了皱眉。 “神君不可！妖族这是摆明了要和天界对抗，我等应禀报天帝，听听天帝有何安排。” “没那个时间了，不早点将那妖抓回去，延误战机，我可担待不起。” 燕归可不想给溯昊仔细思考的时间，她想保住鬼藤一族，至少不能伤了妖界根基。现在还有谁不知道，鬼藤王成了妖王的心腹，在对抗天界渗透一事上，没少出谋划策。少了鬼藤王，溯昊就能更容易地掌控妖界。 六界就应该一直维持制衡状态，绝不能一家独大。 燕归是神君，其余神兵神将不敢不从，只好目送她只身一人前往鬼藤一族领地。 引路的妖保持沉默，燕归跟着她，观察着四周。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妖界，却觉得很陌生。想了一会儿，燕归发觉妖界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风中有着潮湿腐朽的味道，却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就连这片土地，都已经产生了干裂的细缝。 这很矛盾，燕归心想，妖界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领路妖将燕归带到之后就走，燕归站在一棵奇形怪状的树前，开口：“我是燕归，前来拜访鬼藤王，还望不要拒绝。” “燕归？来者难道不是天帝的左膀右臂，战功赫赫的灿羽神君吗？” 低沉的老者声音，燕归听过，知道发问的妖就是鬼藤王。她心想，果然，自己现在的形象就只是天帝的走狗了。所以除了真正了解她的人以外，都会忍不住嘲讽一句。 “非也，现在站在这里的，就只是燕归。鬼藤王，我带着诚意而来，见或不见，全看你的意思。” 奇形怪状的树上浮现出人脸，他大张着嘴，一根藤蔓缠住燕归的手臂，把她往里拉。 “这就是入口，敢不敢进？” 燕归轻笑，挑眉，“有何不敢？” 终于是进入了鬼藤王的家，燕归与他客套了几句，直奔主题。 “天帝要我来，是为了除妖。” 鬼藤王把茶盏狠狠砸在桌上，哼道：“除妖？我看是想将我鬼藤一族消灭殆尽吧？燕归，我不信你不知道溯昊的真面目，以老夫看来，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助纣为虐？溯昊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当他的走狗当了一千年？难道你不知道他害了许多无辜生灵，不知道他害过你的同族吗？” “我知道，但是知道的不全。比如说，他都残害了我的哪些同族？” 鬼藤王的火气下降一些，他审视燕归，决定赌一把，就赌燕归还有良知，是个可信之人。 鬼藤王将他知道的关于溯昊残害凤凰的事说了个清楚，他不污惋惜，甚至忍不住垂泪。 “前代灵主和她的夫人失踪之后，不少人都怀疑到了溯昊头上。可大家没有找到证据，便不能对他怎么样。那小子也是聪明，知道大家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前代天帝同意将位子传给他。溯昊成了天帝，天界就是他的后盾。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明面上讨论此事。” 燕归垂眸，额发挡住了她的眼睛。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两位就一定是溯昊害得？议论、怀疑天帝有罪，无论是哪个，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燕归的声音很冷，语气也很差，鬼藤王却不在意，他变得激动起来，告诉燕归：“因为现任魔尊就是当事人，他目睹了溯昊毁了凤凰的肉身，将她们的魂魄装进琉璃瓶中，上了轮回锁！” 轮回锁这三个字一出，燕归觉得头很痛，耳朵里嗡嗡响，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样。 魂魄强大者没了肉身也可以选择逃走，只要去往鬼界，就有办法重塑肉身。但是被上了轮回锁，就只能困在容器之中，不入轮回，在生死簿上的状态也不会有变化。 轮回锁，锁轮回。 “此话当真？” 一千年，燕归学会了忍耐。即便得知双亲被这样对待，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看上去就只是在对这个回答抱有怀疑的样子。 “老夫以鬼藤一族的未来保证，绝无半点虚言。魔尊玉临，以前是天界的神仙，与两位凤凰交好。他变成如今模样，也是因为误打误撞知道了溯昊的秘密，又被溯昊发现，追杀到了魔界。这是他亲口告诉老夫的，我信他，也想相信你。” “所以说，鬼藤一族的王，确实勾结了魔族。” 燕归抬起头，眼中是不再抑制的杀气。 鬼藤王心头一跳，他发现自己似乎，斗不过这个小辈。 到底还是老姜辣，鬼藤王没有动，只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给老夫扣帽子？也对，溯昊本就想除掉鬼藤一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鬼藤王直视燕归的金瞳，“告诉老夫，你是燕归，还是灿羽。” 燕归冷着的脸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下一刻，寒冰产生了裂缝，她笑道：“自然是燕归。” “鬼藤王，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也感谢你将知道的秘密告诉我。燕归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所以我也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鬼藤王放松身体，一口浊气还没吐出，就卡在了喉咙。 “鬼藤一族，今日必将覆灭。天帝下了死命令，也做了多手准备。不论我有没有找到藏在这里的妖，他都会以合理的方式，铲除你们。他到底会怎么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在人与妖的身上做文章。” 燕归说完，鬼藤王就感觉到了鬼藤树外，自己的心腹正在以商量好的方式，向他传递信息。 燕归发现鬼藤王的脸色愈加凝重，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 鬼藤王颤抖着，低笑几声，“你说得对，他果然动手了。妖界来了大批人类修士，声称有妖为祸百姓，害死数百人后逃走，他们是来捉妖的。” 燕归懂了，“那只妖，是你的族人。” “一切正如你所言，燕归，鬼藤一族是躲不过了。呵，说是捉妖，实际是想引起战乱，趁机除掉我们！你带来的神将神兵护着人类修士，正在尝试闯入妖界。” “妖王不管你们吗？其他妖族呢？” 鬼藤王苦笑，“妖王前日就离开妖界，亲自去抓与叛魔勾结的妖族了。至于其他妖族，燕归，这里不是灵界，妖，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弱小的妖想要团结，也无法阻止天帝，强大的妖也不想因为无关的妖，惹恼天帝。” “那些妖就不怕天帝将它们逐个击破？” 鬼藤王摇头，“六界主也受天道制约，无缘无故杀害其他生灵，是会被最初神降下神罚的。比起普通生灵，界主得到许多，限制也更多。因此，只要不被找到错处，天帝也不能对妖族大肆捕杀。更何况，妖有它们的王，妖王总会主持大局，保住大多数妖族。” “燕归，老夫方才还觉得奇怪，如果只是妖族害了数百人，人界是不会闹成这样的，至少不会是人类修士集结，前往妖界讨要说法。原来这数百人，不只有百姓。我的心腹和我说，为首的人类修士是当今皇帝的大皇子，他告诉阻止人类的妖族，那鬼藤妖还杀害了几十个皇族，其中就有太子。太子逝去，人皇悲痛欲绝，已经昏死过去。不仅如此，那鬼藤妖还偷了皇族的宝物。你说，这些罪加在一起，还不足以让天帝名正言顺地处置了鬼藤一族吗？人皇这蠢货，给天帝递刀而不自知！” 凡人是最弱的生灵，因此也会得到天道的偏爱。其他五界的生灵，但凡敢对凡人下手的，判罪之时，都会从重处罚。像那个鬼藤妖所做之事，累及全族并不过分。 “像是溯昊能干出来的事，自诩正义，喜欢站在高处审判其他生灵。也最喜欢利用凡人，铲除妖魔。” 燕归嘲讽完，给鬼藤王想出一个办法。 “以我的能力，只能帮你保下几个妖。但妖的数量少了，一定会被发现。鬼藤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把少了的数量补上？” 鬼藤王点头，“有，老夫可以用本体的一部分制造两个假妖。燕归，我有两个女儿，你来之前，我将她们藏了起来。” 鬼藤王将两个女儿的藏身之处告诉燕归，他希望燕归能遵守承诺，还希望燕归能趁人类修士和神兵神将打过来之前，先一步将鬼藤一族烧尽。 “若是到了溯昊手中，鬼藤一族能不能轮回都难说。只要先一步成为鬼魂，鬼藤一族全员就归鬼君管，生死轮回之处，是连溯昊都无法将手伸过去的地方。” “我明白了，你要我配合你演一出戏。” “这事对你没什么好处，在不知情者眼中，你又帮天帝做了一件事，更坐实了你走狗的身份。燕归，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帮忙。” 燕归想都没想，直接回：“但我在另一些人眼中，就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神君。凡人会感激我，说不定还会给我塑金身。鬼藤王，这买卖我不亏。凡人会敬仰我，我的传说会在人界流传。得到了来自人界的香火，天道也会逐渐偏向我，说不定还能得到护体金光。” 燕归说得轻松，好似真的很想要得到这些好处一样。鬼藤王却看透了这个交情不深的小辈，他认为，燕归并不在意这些。 “老夫在此谢过，燕小友，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燕归摆摆手，走了出去。 “那你得活着才行。” 燕归离开之后，鬼藤王正要做出两个假妖蒙蔽天界，便被身后传来的响动吸引。 两个小女孩走了出来，她们抓住鬼藤王的衣服，问：“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叫你们在密室里好好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因为外面很吵，我们担心您，就出来了。父王，是不是有坏神仙打进来了？” 鬼藤王看着她们，心中万般不舍。他只想保全两个女儿，所以他做下一个决定，他撒了谎。 “没有坏神仙打过来，是父王不好，有人类修士误闯我族领地，父王以为他们是来除妖的，一时失误，错手杀了两个。这事被天帝知道了，他很生气，于是降罪我族。孩子们，记住父王的话，一切都是父王的错，所以你们不要去怨恨，更不可迁怒。不要与天界为敌，更不能伤害凡人。你们要做的就只有，好好活下去，然后藏起来。” 姐妹俩拼命摇头，在被鬼藤王推进密道的之前，还在挣扎。 “我们不要，我们要和父王待在一起！” 鬼藤王用力将她们推入密道，在墙壁上触碰几下，掌下出现符文，印在了墙面。如此一来，他的两个女儿应该安全了。燕归那么聪明，一定会破坏一切线索，这符文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鬼藤王走出鬼树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小女孩。 燕归正揪着一个鬼藤妖的领子，问他那藏起来的祸害在哪里。 鬼藤妖回答不上来，他愤怒至极，手变成藤蔓，想要缠住燕归的脖子。 燕归鄙夷不屑，将他丢到空中，随手一挥，那鬼藤妖便被凤凰火烧成黑炭。 落在地上的时候，连个人形都没有，只能看到像是树枝的轮廓。 “灿羽神君，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会替老夫在天帝面前求情吗？” 燕归乐了，心说老家伙演起来了，那她这个小家伙也得跟上。 “鬼藤王，你包藏祸心，还想让本神君替你求情？鬼藤一族不交出罪魁祸首，便是罪加一等。我身为天帝亲封神君，有资格代替天帝，铲除为祸人间的妖族！” 鬼藤王气急，手上多出藤蔓一样的鞭子，抽了上去。 燕归一时不察，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漏在外面的手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那伤痕无法自愈，还有腐蚀血肉的迹象。 燕归动怒，不再留手，和鬼藤王打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一个神将是趁着人类修士闹起来的时候溜进来的，他将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之后消失不见，回天界去向天帝汇报。 溯昊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加派神将神兵赶往妖界，与鬼藤一族开战。 密室中，鬼藤姐妹正通过机关，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事。她们看到一个黑发金眼的女子手持一柄长剑，将她们的父王诛杀。向来疼爱她们的父王，被剑钉在地上，临死前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被那玉面恶神发现了，她也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金色的眼眸满是默然，可她明明在笑啊？ 姐妹俩觉得很冷，那冷从内心深处来，传遍全身。她们抱在一起，看着恶神对她们的父王，对她们的家园，做下恶事。 天空乌云密布，好似在为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感到悲伤。鬼藤姐妹没有看到雨，她们也没能等来滋润万物的雨。 她们动弹不得，只能用眼去看，然后记住一切，向恶神复仇。 火焰将天空照亮，乌云随之散去。天降流火，无差别地砸向地上的生灵。姐妹俩看不到那恶神了，她们看到的只剩下无法熄灭的火焰，到处都是火，还有被火烧成灰的族人。 到最后，火也看不见了，因为她们的家园彻底消失了。 鬼藤一族，除她们之外，无一幸免。她们只记得自己走出密室之后，熟悉的一切都不见了，她们浑浑噩噩的离开，走了很久，到了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她们忘记很多，只记得仇恨，还有那如同恶鬼的神。 …… “这可不好办啊，灿羽老妹，你把鬼藤妖族加上领地都烧成灰了，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啊。” 赶来的神将挠着头，他是真没想到，燕归脾气这么暴躁，只是被打了一鞭子而已，就直接和鬼藤一族开战了。虽说是趁鬼藤族不备才将它们全灭，但这位的实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也是，都当上神君了，比他们厉害也正常。凤凰还天生克制这些个植物变成的妖怪，倒也说得过去。 总之，燕归再怎么厉害，也威胁不到天界。 神将得出这个结论，放松不少。 燕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管我什么事？是你们来得太慢。鬼藤一族包庇犯下祸事的族人，还对本神君大打出手，藐视天界。来之前，天帝也说了，若是发现鬼藤一族负隅顽抗，我可以出手。怎么，觉得我下手太狠，还是抢了你们的功劳？” 神将忙说不敢，给燕归赔笑之后，他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平时挺温和挺好说话一神，怎么变得这么不好惹了？ 他上下打量燕归，发现这位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延伸进袖子里的鞭痕，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水与腐蚀性液体。 怪不得，这是把对鬼藤一族的气撒他头上了。 “神君消消气，和妖物生气可不值当。您看，您是先回去疗伤，还是在这里指挥咱们负责收尾？” 燕归扬起一边嘴角，“现在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你负责就好，看看有没有活着的，没有就清点一下数量，看看有没有趁乱逃跑的。” 燕归飞回天界，溯昊第一时间叫她过去，说是要给她奖赏。 燕归领完奖赏，溯昊又叫来一位医术高明的仙子，吩咐她要帮燕归治好鬼藤王留下的伤。仙子领命，当着天帝对面医治。 溯昊看了几眼，没让燕归闲着，问她在妖界发生的事。燕归早就想好了说辞，隐去不能告诉溯昊的部分，将鬼藤王所犯之“罪”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当然，有些只是我的猜测，还未得到证实。” 燕归露出一副是自己考虑不周，冲动行事的样子，溯昊安慰她不必自责，鬼藤一族正如她所言那般，做尽坏事。 “灿羽你应该还不知道，人皇醒过一次，他让大臣写好降罪书，希望我能还人界一个公道。而被他降罪的，便是鬼藤一族。所以你说的应该没错，你做的也并无不妥。” 被溯昊大打发回去之后，燕归闭门不出，说自己要休息。实际上，她整日都在整理得到的线索，推断出几个可能藏着装有她双亲的灵魂的琉璃瓶的地点。 是夜，燕归又偷溜去灵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清玉，包括她之后要做的事。 “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溯昊会在那些地方设有埋伏？就算没有，你怎么能保证不被巡逻的神仙发现？擅闯天界重地，被抓到就是重罪。” 燕归知道，就是知道，也要去做。她在天界忍辱负重千年，目的就是找到双亲，还有为双亲报仇。 “清玉，我本来是想再等等的，可是你也听到了，溯昊在对一个又一个与他对立的生灵下死手。鬼藤一族不是第一个牺牲品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溯昊肯定还会让我去做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谁又能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身边的亲朋好友？我不想再沾染无辜生灵的血，即便我保住了几个小家伙，也不能改变我确实在做溯昊的刀这一事实。” 清玉上前抱住发抖的燕归，将燕归的头按在胸口。她看到了，燕归正在崩溃的边缘。这样下去，她会走向灭亡。 “我还是不同意，却也不能否定你说的。溯昊在加快速度清除异己，现在只是把手伸向魔界和妖界，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用别的办法，向灵界和冥界找茬。如果不阻止他，除了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界，我们都会被馋食殆尽。” 清玉轻抚燕归的长发，像是在安慰幼鸟一般。 “去做吧，记住要小心一点，然后活着回来。燕归，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能活着，我都期待着与你再见。燕归，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等你安然无恙回来之后，我就和你在一起。” 清玉捧着燕归沾染泪水的脸，吻在了她的眼角。 第97章 燕归依旧在天界干活, 溯昊并不想让她闲着，因此没少给她派任务。 没有时间，也就没办法逐一排查。就这么又拖了一段时间, 燕归终于得空, 在夜色的掩护下, 找到了第一个有可能藏着装有她双亲魂魄的琉璃瓶的地方。 这里是溯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此沐浴休息的地方, 守卫比其他地方要松一些。此时, 七人一小队，共有三小队围着冒着热气的足以容纳百人在里面泡澡的池子巡逻。池子周围有屏风，形成遮挡。 燕归躲在暗处, 记下了巡逻队伍碰头之前产生的空隙时间, 而后变成一只鸟, 以最快速度, 飞了过去。 巡逻的兵士没有发现她，燕归抓紧时间寻找, 把池子旁边摆放的架子上的东西翻了几遍，没有收获。这里有什么，一览无余。燕归用灵力探查了一下, 没有发现能用灵力催动的机关。基本可以确定，琉璃瓶不在这里。 趁着下一个空隙时间，燕归离开，没有留下来过的痕迹。 次日, 溯昊传唤燕归，说冥界最近也出了事，许多未到阳寿之人被勾魂的鬼差带走, 强行送入轮回池。这事已经被人皇知晓, 已经闹到他面前了。 “鬼君是个明事理的, 脾气也不错，灿羽，你去了之后要客气一些，不可冲动。你是去调查的，不是去打架的，惹恼了鬼君可没好处。” 燕归听出溯昊这是在怪她将鬼藤一族烧成了灰，认为她贪功，这是在提醒她。 燕归领命去了冥界，鬼君竟然亲自迎接，热情招待了她。这样的态度让燕归感到意外，暗自防备的同时，与这位年轻的鬼君谈着正事。 “我一向是公正的，不会徇私的。所以神君要找的鬼差，我已经派鬼带来了。” 鬼君拍拍手，黑白无常一鬼压着一个，将两个面相可怖的鬼差带了进来。 “这是被他们无故带走的凡人名单，神君放心，只要肉身还好好的凡人，我都已经送他们还阳了。肉身已经不存在的，下一世会投胎到富贵人家。人皇那边我会亲自去说，就不劳烦天帝帮忙了。至于这两个鬼差，任凭天界处置。这是我搜集来的证据，包括他们的口供。天帝可以随时传唤相关人员，冥界一定会配合到底。” 目送燕归回到天界，鬼君嘲讽了一句：“这么急着把手伸到冥界，也不怕身陨之后被我送去做猪？” 燕归将鬼差带回去之后，把鬼君所言复述一遍。溯昊嘴上夸着鬼君果然公正，心里却恨透了这个不给他机会的小崽子。 本以为老鬼君卸任，冥界就能好对付一点了。 锦趁着机会嘲讽溯昊，惹得溯好更是厌烦，脸上漏出不耐的表情，挥挥手让燕归退下。 燕归有些奇怪，溯昊平时最会假笑了，怎么今天破功了？ 一连数日，溯昊都在处理那两个鬼差生出的事端，没功夫骚扰燕归。 燕归再次出门寻找琉璃瓶，皆一无所获。引起怀疑的地点一个个被划掉，最后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是溯昊的住处，还有一个就是溯昊平时召见她的地方。这两个地方都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溯昊发现，功亏一篑。 燕归筹划几日，行动前，回到了凤凰栖息之地。她一来就拉着凤玄去了圣地，将来意说明。 “你果然是她们的孩子，你去吧，我会护好凤凰一族。如果溯昊借机将凤凰一族牵扯进来，我会带着凤凰们躲进圣地。那是溯昊也触及不到的地方，你不必担心我们。” 凤玄这么说，燕归就放心了。她看着凤玄，觉得有这么一位能够支持她的同族长辈真好。 两只凤凰在圣地里聊着，关于从前，关于她们不曾提起过的秘密。还有，那个从始至终没有被揪出来的叛徒。 “凤姨，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你把叛徒也带进了圣地，那这个叛徒会不会找机会传信给溯昊？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能在凤凰一族中隐藏这么多年，我不信那个叛徒没有绕过其他凤凰传信的手段。万一那个叛徒可以从里面打开圣地入口，又该怎么办？” 燕归的顾虑也正是凤玄的顾虑，“你放心，等会儿我就会以族长才有的权限，为圣地加一道锁。除我和你之外，其他凤凰无法打开圣地，也无法自由出入。至于那个叛徒，暂且留着，总会露出马脚。我相信，只要我将凤凰一族全员都要进入圣地闭关修炼百年的消息放出去，就该有人着急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嗅觉灵敏的叛徒一定会起疑，一定会忍不住上报溯昊。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把叛徒揪出来。 “燕归，我建议你去看看清玉灵主，把这些也和她说一说，让她也早做准备。倘若你被溯昊发现又未能逃脱，以他的脾气，绝对会追究一切与你有关的生灵的责任。和你关系最亲近的，就是清玉灵主。溯昊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他会歪曲事实，会给你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你擅自闯入天帝的私神地盘，这是没法开脱的。” “我的一切，早已告知清玉，我相信她会做好准备。祝我成功吧，凤姨。” 凤玄留在圣地，看着已经空了的座位，了然一笑。 “小燕归，你和灵主，还真是那种关系啊？” 燕归从溯昊经常召见她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幸运的没有被发现。等她回到住处，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听到了溯昊的秘密，一个关于一体双魂、侵占与夺取的忘恩负义的秘密。 直觉告诉她，应该快点离开天界，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她相信直觉，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走。 燕归前脚刚迈出天界，身后就传来了呼喊声。燕归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速度。她暴露了，溯昊早就发现她在寻找琉璃瓶，先前没直接抓她，也是设计的一环。 她怎么就忘了，溯昊在收网之前，是最能沉得住气的。他也最喜欢栽桩陷害，屡试不爽。 身后，没能叫住燕归的神将带领一队神兵，朝着燕归离开的方向追去。 燕归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跑比较好，去凤凰一族领地？不可能。去找清玉？也不行。无论去哪里，她都会把麻烦引到对方身上。 “灿羽神君，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还请神君跟我回去，我相信天帝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啊，神君，您怎么会偷取秘宝呢？” 燕归心知自己绝不能和他们回去，因为溯好肯定已经伪造好了证据，就等着处罚她。 偷取天帝的东西，不是小事。偷取之后用来做什么，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同伙，偷的东西价值几何，都可以按照溯昊的意思来判定。 回去就必死无疑，燕归不信溯昊回从轻处罚。或许他已经证实了她的身份，在她被发现的那一刻。 燕归一边逃，一边思考溯昊会对凤凰一族做些什么。族内的叛徒应该已经把她白日里去找凤玄这事告诉了溯昊吧？还有清玉和灵界，溯昊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她早就应该和清玉解除主宠关系的，这样就不会将清玉牵扯进去。 怎么办，还能逃去哪里？ 夜幕昏沉，银月被遮挡在层云之后。身后传来一道厉风，将这云劈开，也要将燕归劈成两半。 杀意随月光而至，燕归躲闪回身，发现是溯昊。 “燕归，我可以理解成，你要叛出天界吗？” 溯昊手中出现一根羽毛，赤红的羽毛上有一抹金，燕归看着那羽毛，震惊过后，放声大笑。 “天帝，你忍不下去了，对吧。”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给你听，燕归，你在天界待了一千年，功劳不小，本以为你和其他异族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个心思不纯的。然，念你立功无数，只要你肯回去，我会亲自调查清楚，尽量从轻处罚。” 燕归冷笑，“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是因为什么要抓我，你比谁都清楚。今日，我插翅难逃，你也别想好过。” 燕归指着溯昊，怒而发问。 “天帝溯昊，你可认罪？数千年前，尚未继位的你谋害两位养母，毁去她们的肉身，将灵魂……” “一派胡言！” 溯昊震怒，挥退神将神兵，朝着燕归攻去。 燕归且战且退，逮到机会就要说出溯昊的罪行。只可惜，神将神兵躲得远远的，不参与他们的战斗，也听不到燕归都说了什么。就连燕归一开始说的那些，他们也没听清。 溯昊在意识到燕归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展开结界，将自己与燕归困在一处。 结界内，风不止，云尽散。 火光与雷光闪烁，不同的灵力与神力碰撞，此消彼长。 如临渊割破溯昊皮肤的时候，溯昊反手握住剑刃，任凭它割破手掌。浑浊的气从伤口冒出，灰黑色的浊气如同活物，攀附剑身，将其吞噬。 燕归拽着剑，想要挣脱，没发现自己也被浊气沾染。直到背后的莲剑发出提醒，燕归才惊觉，自己身上多出了数道无法自愈的伤口，以及身后那由浊气凝聚而成的打大手，正要将她捏住。 溯昊趁她分心，拉近距离，就要一爪掏空燕归的心。 恰在此时，如临渊光芒大涨，蓝色的光变成了海，洗净了燕归身上的污浊。包括她身后的黑手，身前的溯昊，一同卷进深海。 燕归得到一丝喘息的时间，正想着打碎结界，就被破海而出的溯昊一手捏住肩膀，另一只手上金光汇聚成刃，捅进燕归后心。 在光刃要破胸而出之前，燕归变回凤凰，靠着一瞬燃起的凤凰火，暂时击退溯昊。 溯昊在空中悬停，他看着自不量力的燕归，没了戏耍的心思。 “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就会有援兵救你了。” 他和燕归在天上打着，双方都不打算保存实力，斗在一处的时候，结界逐渐产生裂痕。溯昊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一边维持结界，不让同为界主的家伙们发现，一边还能轻松杀死燕归。他不是法力最强的那个，若真是和清玉打个两败俱伤，肯定会让其他界主占便宜。更不要说，对他虎视眈眈的界主不止一个。 他庆幸自己喜欢早点下手，这样才能占据先机。比如，无论燕归有没有偷盗，他只要先扣帽子逼得燕归出手，那燕归身上自然会多一个对天帝不敬，甚至是意图杀死天帝的重罪。比如，燕归身上的返祖现象越来越明显，再让她成长下去，真的进化成古神兽，那就不是他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了。最重要的是，杀不死燕归，就会给其他敌人留出时间，他们会推翻他定下对莫须有的罪名，还会联合起来怀疑他，要他自证清白。界主，从来都不是不能推翻不能换人的，也从来都不好做。 溯昊十分讨厌这种提心吊胆、受制于人的生活。从他还是一团浊气的时候，他就讨厌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只有把强大的家伙都除掉，他就可以掌控一切。 燕归也好，其他界主和最初神也好，都要除掉。 陷入怨恨中的溯昊的身边，雷光凝聚，紫色的雷光巨刃好似断头台上的铡刀，一齐指向燕归。 凤凰高鸣，火焰围绕周身，与两柄铡刀相撞。 这是放手一搏，燕归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她以为溯昊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原因有很多，无论怎么想，就算她能在那一击中活下来，溯昊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活了下来。铡刀斩断了她的翅膀，无翼之鸟无法再次拥抱天空。 她从高空坠落，没有落到爱人的怀里，而是被仇人拽住衣摆，捆住手脚，像是猎物那样被带了回去。 曾经收过燕归的礼物的神仙目睹这一切，他们心中疑惑，纷纷猜测燕归为什么会偷盗宝物。凭心而论，他们中的一部分，不相信燕归会做出那种事。就算真的是偷盗了宝物，天帝也不应该在查明真相，公审定罪之前，将燕归打成这样。 而本就不看好燕归的神仙也没有幸灾乐祸，他们开始考虑，该如何应付之后会传起来的流言蜚语。 无论如何，天帝都会被不知情者和有心人说成是滥用私刑的德不配位的界主。 墨瑶站在人群之外，悄然离去。她没能留住墨夜，所以不想自己的好友失去燕归。 只是去灵界做客，没人会因为这个与她过不去。 墨瑶到了灵界，正好撞上匆匆而来的清玉。 “墨瑶，你为何而来？是有什么急事要说？”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清玉，冷静一下，想想该如何救燕归。” 墨瑶不再耽误清玉的时间，说完就走。清玉站在原地，双眼放空。 燕归和灵界，是时候做出抉择。 清玉去找了鹿白月，没有灵兽知道，灵主做了怎样的决定。 鹿白月目送清玉离开，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乔装打扮去了魔界。 魔界入口，鹿白月遇上了妖王。 “妖王大人，还请您让个路，我有事要找魔尊大人。” 玉枕风摇摇头，啧了一声，“怎么还这样称呼我？你不是已经成为灵主了吗？真不知道清玉在想什么，怎么把灵主之位传给你了？你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自己的子民吧？” 玉枕风的那双黄金瞳，轻易看破了鹿白月身上的变化，这让鹿白月有一瞬的慌乱。她想起清玉走之前说的话，决定相信玉枕风。 “这点不劳妖王费心，我自有办法护住灵界。倒是想问问妖王，你是怎么看出灵主已经换人了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首先你我离得足够近，其次我的法力远在你之上，看破你不算难。最重要的是，清玉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一个关于界主易位的印记。同为界主，我自然看得见。回答完了，你该告诉我，来魔界所为何事？清玉去了哪里，她要做些什么？” 鹿白月没回答她，而是提出要见到魔尊之后，才能如实相告。 玉枕风嘀咕几句，带着鹿白月去见玉临。 清玉的计划和所托，两位界主全部知悉。 “她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玉临板着一张脸，握住扶手的力度加大了一点。他不明白，清玉为什么要孤身一人去救燕归，甚至还抛下了灵界。要是溯昊发现她已经不是界主了，做出些出格的举动该怎么办？ 对魔界并无归属感的玉临不会明白，清玉并不想因为私事而连累整个灵界的想法。 玉枕风比她这个半路跑出来的爹要聪明，只是她也不认可清玉的做法。 “清玉不想连累魔界，您老也就别强求了。真想为您的恩人做些什么，不如好好想想琉璃瓶在哪儿。” 玉枕风看向鹿白月，“你们的灵主，还真喜欢逞英雄。” 她可以预见，清玉无法救下燕归，还会搭上自己。 玉枕风猜对了一半，清玉的确没有从天界出来。但是燕归，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活着出了天界。 燕归不知晓清玉来救自己，更无从知晓，清玉和溯昊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将她换了出来。 定下的罪责没有撤销，只是在宣判的时候，溯昊“大发慈悲”没有要了燕归的性命。 神仙们在赞颂天帝的慈悲，没有神仙敢与有罪的异族扯上关系。 燕归没有回灵界，而是去了火海。 这里与凤凰栖息之地连通，传承带来的记忆告诉她，凤凰可以在这里疗养生息。只是绝不能跳进去，因为这里的火，可以将如今的凤凰烧成灰。一旦掉进去了，就会浪费掉转生的次数。 一只凤凰只能转生一次，火海可以烧死凤凰。这不是秘密，除了凤凰，外族也知道。 正悄悄靠近燕归的这人也知道，他把手伸向燕归，猛地一推。 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交差了。 第98章 欣喜刚涌上心头, 这人就发现燕归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进了火海。 这里埋葬着数不清的无知者，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自己很强大的家伙。当然, 也包括不那么幸运的人, 以及像他这种害人终害己的蠢货。 燕归在火海里二度重生, 这多亏了她的莲剑。而非凤凰一族又没有能够让其转生的法宝的家伙, 已经完全成为火海的一部分。 甚至没有惨叫, 燕归也无暇顾及这个从她出了天界就偷偷跟在身后的人。只是在掉入火海之前，燕归看清了他的脸。他们不熟，只有一面之缘。 “溯昊, 你果然没想放过我。” 燕归不知道溯昊为什么放了她, 现在能猜出一二。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她死在天界, 才将她放走, 再派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神仙暗中处理她。 只可惜，溯昊派的这位, 小瞧了她，以为她身负重伤，就没法还手。 燕归平静望向火海, 那里面的火元素灵气已经变得稀薄，若有生灵不幸掉入，实力强劲者应该能够活下来。 燕归动动手，给自己变出了一身红衣。身上的伤全好了, 包括她被溯昊斩下的双翼，也重新生了出来。 重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她已脱胎换骨, 除了灵魂, 从里到外都已经焕然一新。身体是新的, 拥有的力量也是新的。 灵力幻化出双翼，将燕归包裹，她看着金色的羽毛，十分满意。她想不到，浴火重生之后，竟让她返祖成功。虽说因为毫无准备，她得到的力量不完全，比不上全盛时期的古凰，但也有了与界主一战的实力。 大不了，就与溯昊同归于尽，燕归这么想，奔赴天界。 天界入口，负责守门的天兵发现入侵者，刚想拦下，就被燕归打晕。她随意将天兵丢在一边，四下寻找着能够告诉她溯昊身在何处的神仙。 碰巧，她发现了一个与她关系还可以的神仙。该神仙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拔腿就想跑，却怎么都跑不远。最后，她认命，如实告知溯昊现在何处。 燕归道谢，刚想走，被该神仙拦住。 “燕归，我不知道你和天帝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还是想劝你，别和天帝大打出手。你不知道的事很多，轻易出手或许会让你后悔。” 燕归拿开她的手，金色的眼眸中染上一抹红，似升腾的火焰，宣泄着她的愤怒。 “多谢好意，可我不会后悔。溯昊不是好东西，跟着他，你们这群神仙才会后悔。” 女神发现自己怎么都劝不住燕归，无奈只好告诉燕归，清玉还在天界。 “你什么意思？” “你被关起来之后，清玉灵主来了天界。然后你就被放走，而清玉灵主再没出来。她现在，应该和天帝待在一起。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燕归，不要冲动。” 女神说完就走，她匆匆离开天界，或许是因为怕自己说的太多，惹恼了天帝。 而她走后不久，一群天兵天将赶了过来，将燕归团团围住，他们戒备着燕归，又不敢上前。 在这群天界的神仙的眼中，燕归是戴罪之身，而溯昊却是宽宏大量的天帝。 “燕归，天帝有请。” 人群之中，一老翁样貌的神仙走了出来，他看向燕归的眼神无悲无喜，并不警惕也不害怕。好似燕归只是来天界做客的，而不是要与天界为敌的。 “带路。” 燕归的语气谈不上客气，那老神仙也不生气，十分悠闲地在前面走着，也不去管燕归有没有跟上。他此番态度，别说燕归，就连一众天兵天将都猜不透。但他们不敢妄言，因为这老神仙地位太高，就连天帝都不敢轻易处置他。 快要到的时候，老神仙停了下来，被浓密的白眉遮住的眼睛露了出来，他的眼神，带着欣慰。 “燕归，做你想做的，别因为害怕失去，就畏首畏尾。你若是退缩，将会失去更多。还有，这不是你的终点，你和她，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至于寻觅不到的琉璃，会有人帮你解决的。” 老神仙化作云雾，飘然散去。他留下这么一段话，叫燕归捉摸不透。燕归并不信任他，因为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直觉告诉燕归，自己应该听他的，放手一搏。 于是，燕归就这么做了。在她知道是清玉将自己换出去时，燕归只是震惊和觉得溯昊卑鄙。可当她看见清玉身处万化丹炉，正一点点被剥夺灵力，要被炼化成仙丹的时候，无尽的愤怒涌入，充斥着、叫嚣着，要把眼前这个正无所畏惧还面露得意之色的男人撕碎。 燕归无从得知清玉在把自己换出去之后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溯昊为什么这么大胆，敢把同为灵主的清玉炼化。 然后她就知道了，在她被疑惑困扰的时候，溯昊说他是个慈悲的天神，会为可怜的小鸟解答。 “你对清玉来说，还真是特别。她为了你，竟然一个人来了天界，还要和我做交易，就为了把你换出去。她可真是，爱你胜过自己呢？” 溯昊是不屑的，他认为世间情爱都逃不过一个字，那就是蠢。 为了爱，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以及尊严。溯昊自问，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谁，爱这种感情，从不会在他心中滋生。所以他不会被感化，他可以毫不犹豫为了自己，除掉一切阻拦他的存在。 比如将他养大，待他极好的养母们。比如那个愿意接纳他，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他一部分的锦。 那么为何背叛呢？很简单。 养母们不愿意为他奉献全部，如果只是不愿意把力量都给他也就罢了，他没那么残忍，不会因为这个就要她们的命。究其根本，是因为她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亲子，养子就没那么重要了。她们一定会抛弃他，她们拥有的东西也会分给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他。很显然，这样的养母没有价值，而那个还在养母肚子里的小凤凰，更是碍眼。 锦的话，在和他唱反调的时候，就不得不解决了。本来，在他眼中，锦就只是一个提供养料的存在。就算锦没有反对他，他也会将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吞噬干净。 “本来呢，因为她是界主，我还不敢这么快就把她炼化。只是提出，天界想与灵界联姻，让两界亲如一家，共同抵御妖魔。没想到，这就把清玉激怒了。也可能，她就是为了杀我，才假意留下的。我与清玉交手，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法力还是很强，却不如从前。变化虽小，却也被我发现。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不妨猜猜看？她为了保住灵界，又为了杀我，做了什么？” 燕归没回话，溯昊只好接着说下去。 “这真是太好笑了，怎么会有人，甘愿为了别人，放弃界主之位呢？是得来的太轻易，不懂得珍惜吗？她知不知道，有的人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 溯昊的表情有点扭曲，嫉妒、怨恨、不理解，在那双眼里倾泻而出。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燕归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情绪激动的溯昊更加疯狂，他用手一指，万化丹炉底下的蓝火烧的更旺，而在炉中的清玉表情变得痛苦，显然，她开始撑不住了。 “不愧是拥有龙鳞和龙力的冰玉莲花，本来就不好烧，现在更麻烦。不过没关系，直到把你炼化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看着。” 燕归出手了，烈风在殿内卷起，将里面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 万化丹炉也被吹到半空，下面的蓝火却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溯昊在狂风中站得很稳，他嘲笑燕归，竟不自量力，以为自己可以吹灭不熄的火焰。 燕归不怒反笑，腾空而起，一手扶住万化丹炉，一手扫过蓝火，引蓝火入体。 狂风止，凤凰降。 燕归在溯昊没反应过来之前，徒手碎裂丹炉，将清玉救出。 “我就不该听你废话，害得她在里面多待一会。” 燕归抱着清玉，心疼又后悔。她将自己的灵力渡给清玉，帮她疗伤。 浅金色灵力形成茧状，把清玉裹在里面。肉眼可见的，清玉正在恢复。 溯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搞清楚状况，果断出手。 陷入情爱的生灵最是愚蠢，她们会因为对方对存在变得迟钝，这正是最好的偷袭机会。 燕归返祖成功就够棘手了，这家伙还吸收了蓝火，变得更难对付。若是再让她治好清玉，二人逃回灵界，那可就不好解决了。 他的所作所为不能暴露，不能被其他神仙和其他界主知道！ 溯昊一出手就是冲着杀死燕归去的，他用了全力，却没能得手。 燕归在他动手的时候，就把清玉护在身后，变回原身，一翅膀将溯昊扇了出去。 溯昊飞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好歹是界主，在非完全体的古凰面前，不至于轻易落败。 殿中发生的一切，外面的神仙无从知晓。因为溯昊早早布下结界，请君入瓮，想要瓮中捉鳖。只可惜，现在这个鳖，是谁可不一定。 场地有限，燕归只好变回人身，与溯昊打得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二人都在顾及清玉，一个怕伤到清玉，一个怕清玉背波及，伤到根本可就损坏药性了。 溯昊招来九天雷霆，再次凝聚两柄铡刀，想要把燕归砍成两半。燕归则是不慌不忙地念着古文字，手心升腾而出两种颜色对火焰，一蓝一红，交织成一朵莲花。 溯昊周围四个角的地方，各出现一个符文，两两符文之间有一条线，将溯昊困住。 溯昊抬头，发现正上方出现一朵双色莲花，正在极速膨胀。 心道一声不好，溯昊调转铡刀方向，与落下的莲花抗衡。 铡刀边缘与莲花的底部同时出现裂痕，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对抗，拼了命地想要摧毁对方。只可惜，它们谁也打不赢谁，若无第三股力量相帮，只会两败俱伤。 溯昊正想腾出一只手做些什么，发现自己的处境变得不妙。那四个符文没有消失，四条线也没有消失，它们形成的方形正在缩小，与他的护体神力摩擦着。 “古怪的东西，从哪里学来的妖法！” 溯昊怒喝，手臂一用力，向上丢出铡刀，侧身翻滚的同时，挣脱了方阵。 “妖法？这是灵界的一种术法，没见过是你没见识，可别乱说。” 燕归嘴不饶人，手上也没停，她是想杀死溯昊的，所有学到的法术直接丢在溯昊身上，不死不休。 二人打了太久，没有分出胜负。倒是在一旁疗伤的清玉伤好了一半，清醒过来就看到了燕归正和溯昊打得不分你我。 清玉也出手了，因为这无疑是最可能杀死溯昊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机会，谁都不想被对方杀死。 战局因为清玉的加入发生变化，溯昊看着自己处于下风，吼道：“燕归，你是那两只凤凰的孩子对吧！你想她们魂飞魄散吗！” 燕归犹豫了，灵力输出跟不上，被溯昊抓到空隙，一道雷光穿身而过，燕归喷出一口血，身体晃了晃。 “卑鄙。” “说得好，我就是卑鄙。你不卑鄙，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卑鄙，才能在关键时刻要挟你，扭转战局。清玉，你也不想燕归的双亲魂飞魄散吧？那就赶紧杀了燕归，然后被我炼化！” 清玉低着头，问道：“这样你就能放过燕归的双亲吗？” 溯昊满意地看着，他觉得这招屡试不爽，就和嫁祸一样。 “当然。” “真的吗？这只是你欺骗我们的说辞罢了，我们死后，你也不会放过她的双亲。” 清玉抬眼，冰蓝色的眸如万年不化的冰，穿透人心。 “本来，你留下她们的灵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要挟所有在乎她们的人。尤其是，那个可能还活着的小凤凰。” 清玉冷厉果决，让尚在犹豫的燕归清醒。她想起了那个老神仙说的话，如果不使出全力，才会后悔。再者说，为了她的双亲，而要她牺牲清玉，她做不到。 不是双亲不重要，而是她没资格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更何况，溯昊如此卑鄙，她怎么能相信他？就连一时的犹豫，都是对溯昊的卑鄙的不认可，对她所爱也是爱着她的清玉的不尊重。 三个人的混战继续着，另一边，须发皆白的老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一处密室。 他看到了琉璃瓶，终于笑了。他学着市井小偷的样子，姿态滑稽地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还在里面加了点佐料，从外形上看，根本不会发现这瓶子和里面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老翁去旅行了，他变作魔族，成功混进魔界。他身份尊贵，魔尊大人前来接见。 他们做了个交易，琉璃瓶归魔尊，什么时候处决天帝，老翁说了算。 “天界暂时还得让溯昊代管，他死了，天界会乱成一锅粥。六界互相牵制才好，我可不想看见第二个霍乱。至于新的天帝嘛，她还要很多年才能归位呢。小玉啊，你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提前找他算账。更何况，最想杀死溯昊对不是你我，我们无需抢了他人手刃仇人的机会。” “一切都听神使的。” 老翁偷摸回了天界，谁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溯昊没功夫管他，倒是叫他顺利完成任务。 殿内，溯昊终于下定决心，借用天界未来千年气运，尽可能吸收天界灵气，化为己用。 “你疯了！你这样做，天界会迎来不可预估的祸事！” 清玉曾是界主，她最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往后千年，天界不会有后起之秀，现有的神仙们也会因为灵力稀薄，神力难以增进。溯昊这是断送了天界千年的未来，包括始终信他尊他敬他的神仙们。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不这么做，我现在就会被你们杀死！” 金雷落下，燕归变成凤凰将清玉护在怀里，冲破结界。 溯昊哪里想放过她们？正追出去，却被一众神仙拦住去路。 天界在金雷落下的那一刻就发生变化，神仙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寻天帝。于神仙们而言，天界是最重要的，所以那个金色的影子去了哪里，他们也没去关注。 只有几个神仙想去找，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云雾拦住去路。他们在里面迷路，出来的时候，回到了天界。如此反复几次，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去找天帝汇报这等怪事。 燕归支撑着身体，一遍遍唤着清玉，却得不到回应。她和清玉都伤得极重，尤其是清玉，即便有她护着，那金雷也似有了意识一样，无孔不入，攻击着清玉。燕归血脉特殊，自愈能力比清玉好上数倍，所以现在还能动。 二人衣衫破烂，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燕归勉强调动灵力，想要治好清玉，可是没有用，清玉的气息变得更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归一直在输送灵力，直到她也灵力枯竭，无法支撑。灵力一断，清玉维持不住人身，变回了一朵冰玉莲花。 这样的清玉，燕归第一次见。她曾求过清玉，可不可以让她看看她的真身。清玉每次都会拒绝，说自己会害羞。这次终于得见，燕归开心不起来，她先是大脑一片空白，而后陷入癫狂。 在这个时候变回真身，那就是要死了。她不想看见清玉死，一定要找个办法才行。 “谁来，救救她。” 微弱的呼唤引起了路过的老翁的注意，他慢慢走过，留下一句话。 “向着你想去的方向走，她若想见，自会来见。” 燕归抬头，想问那人是谁，却发现周围根本没人。是她幻听了？或许吧，但总要试试。因为她别无他法，她只能去找一找可能救活清玉的人。 燕归按照记忆的方向，动身前往灵界。蓝色的莲花被燕归揣在怀里，她一步步走着，速度并不快。灵力枯竭，恢复的速度也很慢，她现在飞不了，也加快不了行走的速度。内心焦灼，浑身上下都在痛着。燕归所过之处，留下点点血迹。 凤凰血的气味被风吹远，引来了想要分一杯羹的妖魔鬼怪。 它们的实力有强有弱，无一例外的，只要发现了燕归，就上来攻击。 又无一例外的，被燕归打了回去。她用着恢复的灵力，对抗着要比现在的她厉害许多的妖魔。这个时候，燕归无比庆幸自己是返祖成功的凤凰，因为她每被撕下一片血肉，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也是因为这惊人的恢复速度，她才能活下来。 痛无所谓，流血也无所谓，只要能回到灵界，只要能救清玉就好。 可是，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回灵界呢？她走了几天几夜了，日升月落，时间在流逝，脚下的路无比漫长，看不到尽头。 周围的景色几经变化，入目所及，是一片红。没有血那样红，也不像火焰。这红中掺杂了紫？还是粉？燕归认不清了，她走不动了，也开始饿了，觉得累了。 奇怪，人类修士修为到一定境界都不会饿，也不会累，她可是凤凰啊，怎么会又饿又累？ 走不动了，那就爬吧，但是要记得，挺起上半身，不能压到怀里的莲花。 肌肤被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地上的石子时不时会划伤她，流出血来。自从景色变得奇怪之后，燕归发现自己的恢复速度也不如从前。好在这时候没有妖魔出来，她还能继续向前。 再次看到月亮的时候，景色又发生了变化。 就连空中的圆月以及夜色也变了颜色。 是一望无际的土色，风沙漫天，将天空也染成了一半土色一半灰黑。 周围怪石嶙峋，间隔较远，并不影响燕归继续爬行。她觉得自己不是鸟，而是只会爬行的动物。那她是什么呢？她是清玉的凤凰，是一生只认一人的凤凰。 “你见到我了，你可以许愿了。” 风沙中，一道声音传来，那是属于年长女性的声音。燕归四处望着，还是没发现有人在。 “不必寻找我，因为我没有形体。” 燕归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听，但她要试一试。 “您是谁？我可以许什么愿望？” “你可以称呼我为，最初的神明。而你的愿望，只要不是太贪心，我都会为你实现。但是你要记住，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你所付出的代价，取决于你的愿望。”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那就试试吧。 是真的神明还是骗子，试试才知道。 “我想让您帮我救活她。”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实现。相对的，我要从你这里收取代价。燕归，救活她之前，我想问你，你还想与她相见吗？” “当然想，您这么问我，是想收取我的性命为代价吗？” 神明说，是也不是。 “我对你的性命并不感兴趣，也不会用你的命换她的命，这很无趣，不是吗？我喜欢有毅力的人和有趣的故事，你千辛万苦找到了我，你满足了第一个条件。接下来，我希望你和她，能为我提供有趣的故事。” 蓝色的小花飘到空中，燕归不用再支撑，索性躺在地上休息。 “那什么样的故事才有趣？” “当然是一个关于女子之间的爱的故事，我不希望你们相爱的太容易，我想看到你们重来一次之后，还会不会爱上对方。尤其是在我设下许多困难的前提下，身处两个时空的你们，还能找到对方吗？” “燕归，让我看看吧，你们是不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燕归乐了，这神也太喜欢看故事了吧？还特别喜欢折腾人。 “您也太喜欢命运论了，我也是。” 她和清玉的相遇，本就是命中注定。燕归一直如此相信着，所以再来一次，她也觉得，自己会找到清玉，清玉也会找到她。 最初的神明履行诺言，救活了清玉。 而燕归，被神明治好之后，投入了海水之中。 蓝色的海中，燕归的样子发生了变化。一会儿是她本来的样子，一会儿换上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衣服和长裤。她一会儿是长发，一会儿又变成了只到脖颈的短发。两种样子交替着，燕归缓慢下沉，最终淹没于黑暗。 清玉始终没有醒来，她被最初的神明送往冥界，步入轮回。 溯昊应付完神仙们，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燕归和清玉。无奈，溯昊只能分出一部分神力，幻化数个小人，将他们送入其他五界。 锦没有反对，因为她早就趁着三人混战之时，利用燕归之手，从溯昊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而她，去往冥界转生。 第99章 最初的神明并无慈悲, 她选择帮助谁，全看心情。 她并不喜欢让被帮助者活得太轻易，她喜欢让故事更富有戏剧性。于是, 她没有告诉燕归, 去了那个世界之后要怎么回来。也没有告诉燕归, 她清除了她们的记忆, 并剥夺了燕归的人魂、天魂, 以及喜、怒、爱这三魄。她将人魂化作一颗珠子，送进人界的灿羽神君像内。剩余一魂三魄，被她随机送往别处。运气好的话, 人魂可能会吸引其余魂魄, 在找到人魂之时就能全部回归本身。 至于清玉, 她在与归来的变得陌生的爱人相遇之前, 会在这个世界一直轮回下去，她的新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神明都不会干预。就算清玉在转世之后遇到了溯昊的分身，被迫害致死，也和她无关。 做完这些, 最初神成了一名合格的旁观者，她看着燕归和清玉在两个世界里，从出生到死亡，一遍遍体验不同的人生。在不知道过去多少世之后, 最初神有些厌倦，她看腻了像个机器人一样不会生气也不懂得爱的燕归，于是, 她捏了个小人, 送到燕归身边, 成了她这一世的损友，名叫谢添。清玉那边，最初神没有给她增加难度，因为溯昊的各个分身始终折磨着她，叫她每一世都活得辛苦，有几世干脆被害死，下场凄惨。 最初神偶尔会感叹自己老了，看不得善良的女子被小人害死，她给清玉加了点气运，从此之后，虽然活得辛苦，但能长命百岁。 某一世，溯昊的某个分身突然怜惜起清玉，最初神觉得蹊跷，便一直关注他的动静。这一观察，发现这小子居然起了色心。这可不行，她虽然喜欢看这俩人吃苦，却不喜欢看别人掺和进她们之间。最初神决定捍卫燕归和清玉的爱情，她不做旁观者了，她引导已经活了千年的锦找到了那个分身，看着锦解决分身并夺回了一部分本就属于她的力量之后，心满意足。 再然后，最初神终于等来了她最想看到的部分。在谢添的帮助下，以小说为媒介，转世成为沐云然的燕归，回到了她的世界。 早就变了样的六界和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的两人再次相遇，燕归还是比清玉要小，她们之间，一个不懂爱，一个对情爱之事并不关心。可她们是彼此的命中注定，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始终将她们绑在一起，所以冷心冷情的路清染先爱上了沐云然。 那么另一个主角，沐云然呢？ 最初神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她一支笔，她才能记录好她们的故事。 沐云然当然也会爱上路清染，毕竟她们才是一对，不可能会有第三者打扰到她们。遇到对方之前的每一世，二人都是单身。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她们重逢了，她们会携手渡过难关，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 沐云然回到凤凰秘境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路清染腿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记忆全部找回，连同燕归的力量，以及她丢失的其他魂魄。如果把她比作一副拼图，那么现在的她，已经完整了。除了她现在还是人身，而非凤凰之外，她和燕归没有区别。 沐云然只记得两世的记忆，燕归的，还有现在的她的。记忆融合之后，沐云然认为，自己就是燕归，燕归也是沐云然。无论哪个她，都一样爱着清玉和路清染。沐云然以前从未爱过谁，因为她是残缺的，她没有爱人的能力。现在有了，她也只会爱路清染一个。凤凰只认一个爱人，变成了凡人，也一样。 “清染，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沐云然枕着路清染的腿，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久别重逢，她想多和路清染亲近一会儿。 路清染看向沐云然的眼神有些恍惚，她在透过沐云然，看着另一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沐云然空着的那只手已经捏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姐姐，我回来了。” 沐云然的眼神带着眷恋，还有一丝紧张。 “这样，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这样的动作，她们以前做过很多次。燕归很喜欢清玉的手，她喜欢被抚摸，所以总是牵着清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不是说，再也不叫我姐姐了吗？” 路清染捏了捏沐云然的脸，就像数千年前，她曾做过的那样。 “不一样，以前怕你不喜欢我，怕你一直把我当孩子，当妹妹，所以我不想再叫你姐姐了。现在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也愿意承认爱我了。我们和从前一样，又不完全一样。身份、经历都在变化，只有我爱你，你也爱我这件事没有变。我说的对吗？” 沐云然在向自己求证，她看上去很自信，实际上也会害怕。严格意义上来说，转世之后就和前世没有关系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们从出生到长大，不同的经历成就了如今的她们。已经不同的她，还会像清玉爱燕归那样，爱着沐云然吗？ “你说得对，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早在你找回记忆，再次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着你了。” 路清染伸出拇指摸了摸沐云然的唇，眼含深意。 “你不要太得意。” 沐云然笑得弯了眼睛，侧了一下头，唇印在路清染掌心。 “终于亲耳听见你说爱我，我就得意一会儿。” 二人默契的暂时忘记仇恨和外界的纷争，在秘境里寻求片刻安宁。 她们将自己还记得的关于前世，关于重逢之前的所发生的事说给对方听。 “你现在真的很不一样了，脸还是那张脸，却比从前要听话很多。没那么嚣张了，却保留锋芒。” 路清染记得，以前的小凤凰多不乖，表面上听话，实际上已经在盘算怎么唱反调。 “那你更喜欢哪个我呢？” “当然是都喜欢，燕归是你的起点，我们的初遇，也是那个时候。现在的我和你相处没那么久，我还不能完全舍弃对燕归的感情，因为我也是清玉。你用这个问题刁难我，有点坏。那我反过来问你，你能分得清吗？” 路清染戳了戳沐云然的脸，好似在撒气一样。 “是我坏心眼，不要生气。” 沐云然坐到路清染身后，将她环住，把手里的书摊在她面前。 路清染拍了拍沐云然抵着自己肩膀的脑袋，与她一起看这本不知道写着什么的书。 沐云然和路清染会一直幸福下去，因为这是我想看到的。 “书上是这么写的，这上面甚至为我们写好了结局。” 沐云然觉得文风有些熟悉，她翻找了一下，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是谢添写的，她是这本书的作者。这里还写着，谢添的个人简介。让我看看，她说自己是最初神捏的小人，所思所想代表着最初神的想法，是最初神在现代世界的意志执行者。” 沐云然完全明白了，她在现代世界经历的一切，在遇到谢添之后的生活，都离不开最初神的操作。 “怪不得她那么坑呢，毕竟最初神她老人家，就很喜欢给主人公增加难度。” 路清染若有所思，她指着谢添的名字，问道：“这就是你那个损友，她把你写进了小说，还在后续内容里面把你写成了原书女主，也就是我的原配？” 沐云然想起那个糟心的家伙，有些嫌弃。 “就是她，现在看来，原身是炮灰，而我是原配。炮灰和原配中间，得隔开。” 路清染转动身体，看着沐云然，并不赞同。 “我得纠正你一下，我们不是原配，清玉和燕归并没有结为伴侣，我和你也没有。” 沐云然突然委屈起来，睁大眼睛，像被遗弃的小动物那样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清玉。 这模样，像极了装可怜博得同情的鸟形态燕归。 路清染觉得自己和清玉最大的不同是，她比清玉还要容易心软。找回记忆并不代表她像清玉那样，历经数千年岁月的沉淀，能够比较容易抵抗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路清染移开视线，沐云然也跟着移动，不论路清染怎么动，沐云然都紧追不舍。直到路清染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沐云然才停了下来。 就在路清染以为沐云然没办法了的时候，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她的眼皮，向上一拉，动作很轻地，将她的眼睛打开了。 原来是沐云然的手指，这家伙竟然……用手指拉开她的眼皮，就为了装可怜！ “不是原配吗？” 那可怜的眼神和软下来的声音颇具杀伤力，杀得路清染溃不成军，无奈只好妥协。 “唉……” 路清染叹气，“是原配。” 沐云然感到满足，不再缠着路清染浪费时间，态度端正地与路清染一起，翻看谢添写的书。 看完之后，沐云然拿上凤血草，吃了下去。 这东西才不是什么解毒的草药，而是能够让她重塑凤凰真身的重要之物。 凤血草蕴含的灵气被沐云然吸收，她与这座秘境，建立了联系。 “既然是凤凰秘境，那这里面的东西自然都是燕归留下的。燕归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当然也是你的东西。清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沐云然狗腿地凑上去，把秘境里的宝物献给路清染。 路清染笑了笑，随便拿了几件于她修炼有益之物。 “我们该出去了，外面那位怕是已经等急了。” “不急，让她再等会儿。我说怎么看见她就烦，想起来了，这不是墨夜吗？身上那股阴湿味儿和她还是小黑蛇的时候一样。” 还是燕归的时候，她就觉得总有什么东西偶尔跟着自己。那股气味，和墨夜一样。原以为她已经挂了，哪里想得到这位摇身一变，成了妖王。 不会错，那股属于界主的力量掺杂着妖的气息。 沐云然就地打坐，吸取秘境内的灵气，搜刮走全部宝物之后，牵着路清染的手，走了出去。 她们要一起，再睹人间月。 第100章 走出凤凰秘境的那一刻, 身后的门迅速合上，从边缘开始，化作点点赤光, 如同火星一般消散在空中。 至此, 世间再无凤凰秘境。因为秘境的主人重返现世, 秘境内的所有东西都被主人带走, 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玉枕风坐在椅子上, 悠哉地喝着茶，她向下一瞥，看到沐云然和路清染紧紧相牵的手, 心下了然。 燕归回来了, 清玉也回来了。这两位算不上老友的老家伙, 刚一出现就在她面前秀恩爱,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烦人。 玉枕风没了品茶的雅兴，抬起手, 手心里多出一个小药瓶。 “给你的，解药，吃了吧。” 随手一丢, 药瓶稳稳落在路清染手里。 她本就没想要路清染的命，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给路清染下毒，是因为她想把路清染和沐云然引到这里。她的计划里，沐云然和路清染必须得到前世的记忆, 以及前世的力量。 老实说，除去幼年时期与燕归闹得那些不愉快，她和燕归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与那个真正的仇人相比, 燕归看上去要顺眼很多。她向来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不会放过坏人, 但这也不妨碍她逗一逗好人。 以前，她对燕归是非常嫉妒的。现在她明白了，那嫉妒是丑陋的，是可笑的。因为墨瑶谁都不喜欢，就算是燕归去讨好她，她也不会喜欢燕归。既然如此，玉枕风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嫉妒燕归。不嫉妒归不嫉妒，她对燕归的感情没那么简单。简单来说，她并不想让燕归轻轻松松就事业爱情双丰收。 “怎么不吃？是怕这解药有假？我说清玉啊，我要是想害你，你还能活到今日吗？快吃吧，再晚点，就该有客人过来了。” 沐云然拿过小药瓶，倒出一颗，自己吃了。过了一小会儿，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她才放心把解药交给路清染。 “啧，酸臭。” 玉枕风用扇子挡住半张脸，金黄色的眼眯起来，眼中是赤果果的嫌弃。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给伴侣试毒这种戏码？ “哼，知道你凤凰一族百毒不侵，就不必秀出来了。” 沐云然没搭理她，目光一直落在路清染身上，看着人把药吃完，原地打坐运功，灵力运转正常之后，才终于肯把视线分给一旁已经酸到压根痒的玉枕风。 “哟，舍得看我了？” “别和我耍嘴皮子了，有时间嘲讽我，不如说说你的计划。墨夜，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没计划好之后都要做什么。” 玉枕风冷哼一声，变出一根辣椒，朝着沐云然丢去。 “别叫那个名字，墨夜是蛇，本尊是龙，不一样。小黑蛇几千年前就死了，而我，是现任妖王，是大黑龙。” 玉枕风想了想，还是变回原身，只不过缩小了一些。龙尾将沐云然和路清染圈在里面，在她们面前狠狠炫耀了一番。 “看见了吗？这才是我如今的真实模样，无论是真身还是人身，燕归，我都不比你差。” 沐云然拍拍她的尾巴，将灵力汇聚于掌心，赤色灵力凝聚成火焰，烫了黑龙一下。 “我不叫那个名字，你也别叫我燕归。我们都应接受过去，也应该和过去作别。再说了，你老是叫我燕归，万一在修士们面前说漏嘴怎么办？” 玉枕风觉得沐云然说的很有道理，答应不再叫她燕归。之后，玉枕风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二人，她态度很强硬，不论她们答不答应，她都要实施这个计划。 “非得把我带去魔界不可吗？” 路清染发问，她不是很能理解玉枕风都在想些什么，她留在人界，一样可以寻找法子，快速提升修为。然后一边在人界修炼，一边躲过溯昊的分身们。 “以你现在的速度，再过一千年，你都去不了天界找溯昊寻仇。更不要说，到了那时，溯昊已经更进一步，你们两个更加不可能复仇成功。跟我去魔界，我有法子让你成为魔尊。你曾做过界主，理应知道界主在修炼一事上要比其他生灵快很多。等你与魔界的气运、灵气相连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取回属于清玉的力量。” 玉枕风只说好的，不提坏的。为了让路清染答应，她还告诉二人，几千年过去，溯昊被燕归打出来的伤已经痊愈，天界的气运也已经恢复如初。现在的溯昊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们怎么没有趁着天界衰弱，溯昊受伤之时攻上天界，除掉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几千年过去，他的手一定伸得更远了。怕不是不想担责，不想做那个引起神魔妖混战的罪人？于是费尽心思让我们恢复记忆和力量，让我们去做那个罪人。毕竟我们和溯昊之间有深仇大恨，是一定会寻仇的。” 沐云然说着说着，心里升起一股火。她最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也不喜欢做别人手里的刀。哪怕她和对方目的一致，她也会向对方预料的那样行动。 玉枕风摇摇扇子，她一派轻松，并不因为沐云然的抗拒而不满。 “你说的对，我们是不想当那个罪人，也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可有一点你说错了，你们去向溯昊寻仇，是师出有名，只要做法得当，不会成为罪人。这些年来，天界也有不少神仙对溯昊产生不满，他做的那些事，也被有心人提起、调查。我敢说，除了人界，其他五界都有对其中的某件事深入了解的家伙存在。只是他们不敢去挑战溯昊，需得有人带头揭穿溯昊的本性，以及他的所作所为，这些人才会一个个冒头，将事情闹大。罪君之名一旦坐实，其他界主就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审判溯昊。如此一来，最初神也不会插手，不会为了维护六界安定而护着溯昊。” 沐云然和路清染还在犹豫，玉枕风嫌她们浪费时间，扔出最后一个筹码。 “燕归的双亲现在在魔界，她们还被锁在琉璃瓶内。想要解开轮回锁，要么是锁的主人去解，要么得靠三位界主合力。现任魔尊，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倒是愿意帮忙，可是还差两位呢。你们说，这两位要去哪里找呢？我猜你们一定想到了鹿白月，不错，她算一个，可还差一个。只要你们肯听我的，我会帮忙。未免你们二位生气，我还得解释一下。这被锁住的琉璃瓶以及瓶身上的轮回锁，就是溯昊害死两位凤凰的证据。因此，我才拖了几千年都不肯帮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沐云然和路清染没有理由不答应。溯昊不死，谁都别想安生。 “你能保证不会对我出手，能够保证我在魔界是安全的，我就和你走。” 路清染看着玉枕风，对方也在盯着她的眼睛。 玉枕风想，除了那双眼睛的颜色不对之外，路清染和清玉长得一样。只不过因为经历不同，路清染没有清玉那样从容不迫，她看上去总是会紧张一点。还有一点不同，清玉严肃起来的样子是威严的，符合她界主的身份。路清染的严肃，更像是用来武装自己，不让自己在与人对视之时，落入下风。 玉枕风感叹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清玉怕她了。 不对，这世间已经没有清玉了，也没有燕归。 玉枕风突然觉得无趣，脸上的笑意都收了起来。逗弄两个比自己弱小那么多的人，太没意思了。 无法报复燕归和清玉，只好冲着转世之人撒气，倒显得她小气了。正因为她是这样的妖，天上的仙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玉枕风平淡地给出许诺，“无需担心，我会帮你坐稳魔尊的位子，你会成为现世最强的魔族。如果那样的你都保护不好自己，那你可就太没用了。” 路清染并没有因为玉枕风说的话而生气，因为她不会那样没用。 三人商量着计划的细节部分，没多久，玉枕风的耳朵动了动，她看向远方，“他们快到了。” “和你们说一个情报吧，还记得那个村子里的活死人吧？” 沐云然和路清染神色一凛，她们当然记得。 “修仙界要变天了，许多修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感染，算算日子，也该发作了。这活死人是楼内的副楼主干的好事，他和龙傲翔一样，都是溯昊的分身之一。他们虽没有记忆，却会被溯昊的意志影响，下意识就想针对你们，还有搞乱人界。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龙傲翔没死透，他的魂魄原本被我看管起来，现如今已经被楼内的叛徒放走。我猜，这事应该也是副楼主干的。至于他的魂魄会被带去哪儿，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沐云然看向还有脸笑的玉枕风，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给溯昊多加一条罪名，你竟然放任他的分身为祸人界。” 路清染也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即便她清楚，身为妖王，无需替人界操心。 “沐云然，有时间生气，不如好好想想，回清云宗之后，怎么力挽狂澜，拯救人界吧。这事做好了，大功一件，说不定人皇还能给你立个金身像，让你能吃到凡人的香火呢。” “不劳妖王替我费心，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 就算玉枕风不说，沐云然也会去拯救人界。就算没有好处，这事也非做不可。当然，她不是圣人，不会拒绝好处。 不一会儿，各路人马齐聚，人类修士聚在一起，他们建立了同盟，准备与妖魔大军决一死战。 玉枕风站在两个阵营中间，笑问为首的人类修士，为何而来。 被推选出来的盟主正是清云宗宗主萧自在，他向前一步，回道：“我等齐聚在此，一是为凤凰秘境，二是听说妖魔勾结，意欲为祸人间。我等身为修士，理应斩妖除魔，护一方平安。” 萧自在身后，站着不少清云宗的人。他们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沐云然和路清染，大多数人不解二人为何在此，猜测她们或许也是为了秘境中的宝物。同宗之人没有恶意，其他人可有。他们只知道有两个修士模样的人站在离玉枕风不远的地方，开始怀疑这二人是否与玉枕风是一伙的。 修仙界，又有几个不知道玉枕风是俱摩楼的少楼主？此人阴险毒辣，不算正派。与她一起之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人有的认识沐云然和路清染，于是把目光投向萧自在。 萧自在感受到了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的氛围，看向沐云然和路清染，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站在那里的话，会被误会的。” 沐云然和路清染反应过来，顺从地走了过去。 盟主的态度显而易见，为了大局考虑，暂时没人发难。 玉枕风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这些妖魔都不是熟面孔，身上还都散发着一股怪味儿。这股气味，是吃过凡人才有的。 也就是说，这些妖魔不是她这边的，那她就管不着了。她退到一边，准备看戏，顺便偷偷给自己手底下对妖传信，告诉她，先别带妖过来了。 “少楼主不准备参与此事了？” 萧自在还在警惕着玉枕风，他怀疑着玉枕风是否与妖魔勾结，这些妖魔是不是玉枕风带来的。修仙界之中，早有人猜测俱摩楼里的人可能都不是人，而是伪装成人的妖魔。只是没有证据，俱摩楼又在帝都，深受皇室欢迎，不好责难。 萧自在希望，这事最好与俱摩楼没关系，因为他不想与玉枕风为敌。实力差距有多悬殊，萧自在这段时间已经思考清楚了。 “我是想参与，不过很可惜，我不与吃人的妖魔为伍。至于你们这些个道貌岸然的修士，比起妖魔，也没好到哪里去。无非是族类不同，力量、天赋不同，导致选择不同罢了。” 人群之中，一白胡子修士哼了一声，“少楼主年纪轻轻，就这般嘴上不饶人，小心以后吃亏。” 玉枕风说话不好听，喜欢嘲讽别人，这是修仙界的常识。很少会有人因为这个就与玉枕风打嘴仗，因为他们都知道玉枕风喜欢记仇，还喜欢当场报复回去。也就是没有玉枕风打过交道的年轻修士容易还嘴，老家伙们可没几个不惜命的。 “至少在这里，可没人能让我吃亏。” 玉枕风纵身一跃，飞到半空，坐在椅子上看戏。她带起来的风不偏不倚朝着那白胡子老头吹去，半点没碰到别人。白胡子修士被吹出去几里地，摔落之时骨头散架。与他同宗之人赶忙追出去，再不见回来。 “盟主，这……” 萧自在摆摆手，“随他们去，临阵脱逃者，留下也起不了大作用。” 没人会为了不相识之人就与玉枕风闹不愉快，萧自在更不想为了那几个人就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们的敌人是对面的妖魔，少楼主目前没有要祸乱人界的意思，也就不是我们敌人。” 没人再说话，修士们暂时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妖魔身上，大战一触即发。 两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谁都没有留手。战局混乱，任何一方都没有处于优势，直到修士之中爆发出一声怪叫，局势发生改变，妖魔逐渐占据优势。 “怎么回事！” 萧自在一边抵御妖魔，一边大声质问。后方，传来其他修士不可置信的惊恐声音。 “是……是有人突然变得奇怪，他……不对，是他们，他们变成了怪物！” “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攻击我！” “盟主，有好多人开始不分敌我，攻击同伴。” “灰色的皮肤，双眼空洞赤红，嘴里流出臭气熏天的涎水，错不了，这些人变成了活死人。” 沐云然和路清染斩杀着靠近的妖魔，退到了萧自在身边，用对方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活死人？是你们传过来的消息里提到的那个？” 路清染：“不错，我们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向您汇报。现在看来，那个村子里的活死人虽然被我们处理干净了，可在我们去那个村子之前，应该还有别的修士去过。我怀疑，那些修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感染，然后传染给了其他人。现在，正是爆发之时。” 路清染隐去玉枕风的名字，将有关活死人的消息说给萧自在。 “收到消息之后，我有派人去查，可是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人界其他地方出现这样的状况。先解决敌人，其余的回清云宗之后再说。” 越来越多的修士变成活死人，人类这边能够战斗的人数锐减，战局愈发不利。 一开始，活死人还会进攻妖魔，修士们还有喘息的时间，可没过多久，活死人不攻击妖魔了，它们专心攻击修士，企图把修士变成它们这边的。 在活死人和妖魔的包围之下，修士损失惨重。前一秒还在并肩战斗的同伴，下一秒就是你的敌人。重情重义者不愿斩杀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同伴，却被对方咬伤，同化之后向其他修士挥剑。 沐云然挥舞着归鸿剑，试图用凤凰火净化活死人。 火焰落在活死人身上，没能让其重新变成人，而是将其烧成灰烬。 沐云然明白了，自己虽然继承了燕归的力量，但她不是凤凰，她只是人。 人用不了至纯凤凰火，她发挥不出燕归的全部力量。所以她只能烧死活死人，送他们的灵魂往生。 恍惚之间，被一魔钻了空子。它是这群魔的头领，论实力，不在萧自在之下。 它挥向沐云然的利爪没有碰到对方，就被呼啸而来的冰龙咬住。 冰龙卷起魔族，飞腾云霄之上，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冰剑，刺向坠落的魔。 疲于应对的修士们也注意到了战场发生的变化，他们看到活死人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烧成灰，听到了龙吟。 萧自在没有错过沐云然和路清染出手的一幕，他欣喜若狂，清玉宗后继有人。可他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又一群妖魔参与进来，开始了对人类修士的屠杀。 这一战，沐云然成了修仙界的新秀，萧自在身负重伤，修为被废，被带回清云宗之后，召集各门门主，在各门主的见证下，传位于沐云然。 而那个本应该继位的清云宗大师姐，在战场上被魔族偷袭，沾染魔族之血，成了半魔。 数月之后，路清染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已然成为魔尊。 【终章】 第106章 沐云然下意识去看路清染, 她发现路清染也在看着自己。 所以她们之间能有今天，是因为很早之前就结缘了啊。从最初神嘴里听说了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即兴奋又无措, 还很尴尬。尤其是沐云然, 她特别尴尬。 还是燕归的时候, 她就吃过那条白龙的醋。直到清玉说她对白龙并无爱恋之心之后, 她才松了一口气。现如今她得知自己的前世就是那条白龙, 尬的脚趾抠地，脸刷一下就红了。 路清染也想到了这点，她抬起手, 掩唇轻笑。 最初神没有放过打趣沐云然的机会, 阴阳怪气了一会儿。 沐云然难得没有回嘴, 听完之后, 和路清染一起回家。她们一个是天帝，一个是魔尊, 每日有多忙自不必说。可无论再忙，她们都会在忙完之后，需要休息的时候, 去到对方身边。天界和魔界，都有她们的住处。而那颗凤凰蛋，大多时候由她们的祖母，也就是沐云然的双亲照顾。 说到这颗蛋, 还是在几百年前，两位凤凰找到仍处于热恋中的二人，提议要不要生个小凤凰。 沐云然觉得生不生都行, 路清染倒是很感兴趣。在询问完流程之后, 果断答应。通过秘法, 融合了路清染和沐云然的精血的凤凰蛋成型，二人一有时间就会抱着凤凰蛋，和未出世的孩子交流感情。交流完了，沐云然会变成凤凰，开始孵蛋。 两位凤凰说这是必不可少的必须要做的事，小凤凰在蛋里也能感应到娘亲的存在，孵蛋最能让小凤凰熟悉大凤凰。破壳的小凤凰能有多健康，能够继承多少力量，也和孵蛋有关联。 “娘亲，我们回来了。” 天界，两位凤凰正围着凤凰蛋，仔细观察。沐云然这一嗓子差点把她们吓一跳，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点声，小家伙似乎要破壳了。” 路清染凑上去：“这么快？不是说还要一百多年吗？” 两位凤凰指了指沐云然，“说不定和她的娘亲一样，都想早点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凤凰蛋上出现不规则红色裂纹。在场的四个大人一声不敢出，她们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凤凰蛋。 直到蛋壳碎了一小块的时候，沐云然才想起，她们似乎还没给小凤凰取名。 小家伙破壳的速度很快，比当年的沐云然还要快。她似乎是个特别健康活泼的孩子，在蛋里挥动还没长毛的小翅膀，用嫩黄的喙去啄蛋壳。 谁都不敢去打扰她，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在亲人们的期待中，小凤凰降世。 长大一些的小凤凰听起她当年的破壳故事，眼神懵懂。她记不得那时的自己都干了什么，只看到娘亲沐云然动作夸张地比划着，说有一只小凤凰特别不乖。 “那只小凤凰一脚踹碎蛋壳，连站都站不稳呢，就想冲出来。它把蛋壳弄得稀碎，一口不吃，还十分嫌弃。这时候，人群之中窜出来一个大凤凰，她想要捧起自己的孩子看看。你猜怎么着？” 小凤凰歪歪头，“啾？” “小凤凰毫不留情地啄了大凤凰一口，还用小翅膀扇她。” 路清染回答了小凤凰，她把端来的水果拼盘放在沐云然头上，坐在小凤凰身边。 小凤凰看见娘来了，顿时激动起来，热情地挥舞翅膀。要不是她还小，羽毛还少，肯定已经飞过去要亲亲了。 小凤凰特别喜欢讨要亲亲，这还得归功于沐云然。某日，二人忙完回到寝殿，一时没注意到小凤凰坐在床上，当着女儿的面，沐云然凑到路清染身边，弯下腰抱住路清染，故意撒娇要亲亲。 路清染向来宠着沐云然，这个小要求都不需要考虑就答应了。小凤凰目睹了双亲无视自己，看见了娘亲在被亲之后得意的表情，哭了。小凤凰不是爱哭的孩子，可她的哭声很响，还特别不容易哄好。两人忙活半天，哄好孩子之后，反思自己。那之后，她们回到住处一定第一时间查看小凤凰在不在。如果在，那得先去亲亲小凤凰才能亲对方。 路清染拿起切的很小的果肉，喂给小凤凰。这是她们难得的休息日，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一家三口出去旅行。 她们还不到退休的时候，就没少商量以后都要去哪里。 “小白团子还得历劫多久啊，这又过几十年了，她是不是又轮回了？” 沐云然瘫坐在椅子上，无奈望天。她已经做够天帝了，她想退休，然后和路清染一起去六界旅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回到现代世界，让路清染切身体会现代生活。 “这一世的小白团子刚出生，你别太心急了。” 自从路清染得知小白团子就是未来的女媳，她对小白团子格外关注。每一世的小白团子都是在她的注视下长大，她对小白团子的了解一点不比自家小凤凰少。越是了解，路清染越是满意。无论是投胎到富贵人家还是贫苦人家，无论是过得幸福还是凄惨，小白团子都没有走上歪路，从始至终她都是善良的。这就够了，路清染觉得，善良又不屈服的孩子，做她家小凤凰的妻子，足够了。 小凤凰吃完水果，啾个不停，她总是听双亲提起小白团子，一开始以为是好吃的，后来才知道这是个人。她对这个人充满好奇，她想快点长大，然后跑去见见那个人。 沐云然听懂了女儿在说什么，一时之间醋意大发。什么小白团子，让她的妻子和女儿都这么关注。 本不想搭理小白团子的沐云然抽空下界，去看已经长大成人的锦。此后每一世，沐云然都会关注，她发现这孩子的名字无论怎么变化，都会带一个“锦”字。或许是因为，这是她的开始。 几百年过去，小凤凰耐不住心中好奇，偷跑去人界，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一世的锦。她记住了锦的模样，时不时会梦到她。 等到快成年的时候，小凤凰提前化形成功，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经过双亲同意，小凤凰去了人界，找到了已拜入某宗门下的小白团子。 这一世的小白团子，名叫熊成锦。她的出身还不错，可是后来的运气算不上好。十几岁，家破人亡，性情大变。 二人不打不相识，成了嘴上不说明却心里清楚的朋友。 正如最初神说的那样，小凤凰和熊成锦对彼此心生好感，走到了一起。那之后，小凤凰告诉熊成锦，自己其实是天帝和魔尊的女儿，真名叫沐羽清。 熊成锦意识到自己和小凤凰的差距，并未气馁。她只要努力修炼，只要能飞升，就可以多陪她一会儿。 她们不知道，再过几年，锦就会功德圆满，历劫结束。 沐云然和路清染一直注意女儿和熊成锦的动向，有时候，沐云然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剧。而路清染呢，觉得自己在看一个故事。 故事的结局，两个主人公在历经磨难之后，一个飞升成神，一个跟着去了天界。 沐云然看着成神的熊成锦，激动的哭了出来。 “有你在，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熊成锦本来还很紧张，因为她一飞升，就碰到了爱人的双亲。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吐出一个字：“啊？” 毫无疑问，熊成锦成了新任天帝。她确实没有想起属于锦的记忆，包括此前历劫的记忆也是如此。现在的她，就只是熊成锦。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对她提起以前的事，沐羽清也是。她并不在乎熊成锦以前是谁，因为她确定自己爱着的，只有熊成锦。 就在沐羽清以为自己只要陪在熊成锦身边，时不时出去玩玩混日子就好的时候，她的祖母们找了过来。 她的双亲跑路了，新任魔尊已经确定，就是她沐羽清。 沐羽清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吐出一个字：“啊？” 此后，新天帝和新魔尊继承衣钵，忙得只想退休。又是数百年，她们效仿前人天帝和魔尊，迎娶彼此的同时也是嫁给彼此。 跑路的两位呢？她们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在其他四界旅行。 她们扮作普通人，骑着白马，去往世界任何角落。 “盼一生尽逍遥，天涯任我游。” 沐云然朝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呼喊，惊起成群飞鸟。 路清染牵起沐云然的手，她没有喊，用平时的音量回应：“卿常伴身侧，哪里都可去得。” 前几天，她们又遇见了最初神。 这位神明似乎很闲，竟然跑来问她们，要不要换个世界旅行？ 沐云然瞬间猜到了最初神的意思，问道：“你是说现代世界吗？” 最初神：“对呀对呀，难道你不想带着你的爱人去瞧瞧？这可不行啊，小鸟。你去过那里，知道那里有许多这里没有的东西。你享受过的美食、游戏、漫画和小说等一切美好事物，你不想分享给路清染吗？” “停一停，我没说不想。不如说，我特别想带她去看看，只不过我只是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存在之一，还不能自由穿梭不同的世界。” “你不行，我可以。我只问你们，想不想去？” 最初神总是喜欢给自己找乐子，她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她在现代世界的分身，也就是沐云然的损友谢添。 那何不把她们送去现代世界，让谢添折磨她们对同时也被她们折磨？ 沐云然没有回答，她征询路清染的意见。 “怎么样，你想去吗？” 路清染没少听沐云然提起那个世界，她很早就想去看看，沐云然出生以及长大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想去，想和你一起去。” …… 沐云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她手边，趴着一个熟悉的人。 这鸡窝一样的头发，是谢添吧。 沐云然想了想，自己应该是被最初神送回现代世界了。那路清染呢？她被送到哪里了？ 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肯定不是梦，她很清醒，那里才是她原本的世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能证明，她是回来了而不是做梦。 神力还在，她这幅身体是原本的身体，不是最初神捏的那个小人。也就是说说，她还是凤凰。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烧掉谢添的鸡窝头。 “醒醒，别睡了。” 沐云然不客气地拍了一下谢添的头，睡梦中的谢添惊醒，呆傻地看着沐云然，然后……哭得稀里哗啦。 “小云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写那种剧情，也不会引来疯子把你给捅了！你放心，医药费我出，那个疯子也被抓起来了！” 沐云然推开她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问道：“今天几号。” “呜……x月x日。” 沐云然想了想，是她被捅的第二天。身上的伤口不深，看来是最初神改写了她的遭遇，让她在现代世界继续以原本的身份活下去。 谢添还在叭叭地说个没完，全然没有注意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沐云然第一时间听到了声音，这个脚步声，是她。 猛然向声源望去，她看到了她的爱人，正拿着果篮，前来看望她的路清染。 “好久不见？云然，终于找到你了。” 沐云然越过谢添，奔向路清染。二人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