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 1.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岁总,这个人怎么处理?” 五十层宽敞的私人办公室内,穿着黑色狐皮长裘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玉瓷碗,忽而薄唇微微勾起,手松开。 玉瓷碗掉落在银灰地毯上发出闷响,跪在地上的人随之跟着心一颤,连头也不敢抬,紧张地直咽口水。 “胆子不小,敢从我手下抢东西。” 这是他进门后第一次听见男人开口,冰冷的、轻蔑的却又伴有笑意的声音。 如同被宣告了死刑,让他忍不住起身就跑。 肩膀被一边站着的人按住,他不停挣扎,嘶吼着:“岁聿!你敢动我!生意你想不想做了!” 被唤的男人毫不在意,蛇纹满布的拐杖轻抵在玉瓷碗上,在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目光下用力一按,过于脆弱的稀世珍宝瞬间瓦解成一堆不值钱的碎片。 “岁聿……岁聿你……”他舌头打结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眼泪顷刻涌出,片刻像是刚反应过来,脸筋止不住抽搐,“你骗我……你玩我!岁聿你他么玩我!” 假的!这是个赝品! 岁聿就这样抵着碎片缓缓起身,转身一步步朝着落地窗走去,阳光下方才看清他的长相,刀削版的下颚棱角分明,眉眼锋利露着蛇一般的精光,眼角那颗痣长得刚刚好,这张脸的贵气让身上的狐裘大衣都黯然失色。 红玉尾戒碰到银制拐杖发出清脆声,幽深的黑瞳让人摸不透心中想法,若有所思道:“王老板入手的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连这种货都看不出了呢,是该重头做起了。” 骨头断裂声先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中年男人痛苦地喊叫。 岁聿倒了一杯红酒,打开留声机,对着窗外轻举杯:“拔。” 等音乐再停时,他放下杯子,屋内咸腥气还未消散,银灰的地毯有三颗沾着污血的牙齿,他看也未看,踏着走过去。 背叛,总是要付出一些小代价的。 “表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吗?”董思阳扔掉手中的拔牙钳,凑过来嬉皮笑脸道,“要我说只是三颗牙对这种‘小偷’来说未免太轻了,怎么也得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断掉才行。” 黄白挑染美式发型下,是一张过于天真的脸,黑色方框眼镜下棕瞳清澈干净,两耳打满了耳骨钉,一种极致撕裂的反差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跨洋的小小合作商竟长了熊心豹子胆,想要私扣他们的商品,要不是岁聿这人警惕心一向重,这次恐怕损失惨重。 “这孙子倒是识货,一下子看中方瓷琉璃杯。” 董思阳觉得今天岁聿心情不错,不然平时绝不会草草了事,让姓方的捡了个便宜。 “岁总,回国的飞机已在天台等候。”安秘书见他出来立刻递上手套,然后在一旁快速翻动手中文件一件一件捡着关键词复述,等到岁聿走到天台,巨大的飞机引擎声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深吸了最后一口美国的冷气,“岁总,还有一件事,夫人……” 岁聿极淡的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安秘书识趣闭上嘴。 董思阳咧咧一笑,胳膊肘抵了一下安秘书:“怎么回事,我那新嫂子还没拿下我哥?” “表少爷还是别多问了。”董思阳常年定居在美国,对国内的事了解甚少。 “不应该吧,难道那女人长得奇丑无比或是不通情趣?”他摸摸脑袋,就算有点残疾,一年的时间也该勾引到岁聿这家伙了吧。 不顾安秘书疯狂提示的眼神,他跟着岁聿一同踏入私人飞机,不顾死活地开口:“表哥,你和嫂子上过床没,她在床上会叫吗?” 螺旋桨与发动机的声音几乎盖过所有声音,可安秘书却在这一刻觉得无比死寂。 下一秒私人飞机卷起飓风在天台起飞,随之还有一身嘻哈的少年从近五米的空中掉下。 安秘书强作镇定地上来搀扶。 董思阳摔得龇牙咧嘴,但眼中笑意并未褪去,他扶着安秘书的肩膀语气微微上扬:“安秘书,你说表哥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女人?” “表少爷今天回国的航班已经没有了。”安秘书不想和他探讨这么危险的话题,只是头疼接下来董思阳能不能不要再出意外,顺利回国。 回想起一些他以为早已成为过去的往事,意味深长道:“真有意思,表哥这样自私冷漠的人竟然也有放不下的人,看来这趟回国的决定是对的。” 岁总与夫人关系不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像岁聿这样的人早早娶了个聋子当夫人,不论在哪都是匪夷所思的。 — 平海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细雨,温度跟着日益寒凉,多日不见阳光让人的心情都难以舒畅。 女孩长得像个白玉娃娃,杏眼翘鼻,微微震惊而露出细白的牙齿,一侧的小虎牙增添了一份稚气,明黄色大衣过膝裙乖乖巧巧,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哪来的学生。 只是这样的装扮站在这里格外突兀,来来回回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好女士,请问有事吗?”终于,门口的接客员看不下去了,撑着伞走过来,虽然语气礼貌,但话外之意是在轰她离开。 平海市最大的酒吧,进出的人非富即贵,她在这实在碍事。 景昭缓过神,紧张地滚动了下喉咙,撑着伞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低着头朝里面走去。 “哎……咦?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她成年了吗?”接客员看着那个跟着人群快速窜进去的瘦小身影忍不住挠了挠头,但像是她这样的学生妹来这里打工的也不在少数,索性没多追究,继续站回去,他今天可是要接待一位很重要的贵客。 正这么想着,一辆车牌号“海A?11111”的黑色迈巴赫停下,小哥眼睛一下亮起来,忙拿着黑伞走过去。 车门打开,墨镜下看不出来男人的面孔,将伞撑在车门口,小哥笑得谄媚:“岁总,您的其他朋友已经都到了,还是您原来的专属套房,您小心。” 金秘书从另一侧下来,接过他手中的伞,顺手塞过去五百,笑眯眯道:“辛苦。” 小哥摸着那五张红钞票笑得脸都要控制不住,站在原地使劲鞠躬:“谢谢岁总!岁总辛苦!” 撑个伞就能拿到五百块的小费,这个肥差终于落到他头上一次了。 酒吧灯光闪耀,不同于她印象里格外嘈杂的环境,正相反,耳边是舒缓的英文乐曲,舞池偶有几个年轻女孩跳着舞,烟酒缭绕,时不时还能看见地上红红绿绿的钞票被人左一脚右一脚。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局促地在人群中寻找想要找到的身影,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时不时举着酒杯到她嘴边,要不是跑的够快,她都要怀疑这群人会不会直接倒她嘴里去。 “景博主!” 雀跃声把她吸引过去,转头,一个板寸男人举着酒瓶朝她的方向挥挥手,见她看过来还吹了声口哨。 她赶快低着头小步跑过去,气喘吁吁地开口:“商,商老板?” 凑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一大桌人,男男女女十五六个,满桌的烟酒瓜子和两打红钞票,见她过来均抬眼上下打量起来。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本以为直播镜头下多少会有点儿差别,毕竟这年头美颜这么强大,没想到不仅没遇 2.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喝的酒再多此刻众人也请醒了大半,都是些小有名气的富二代富三代,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手腕上戴的理查德米尔腕表,心也跟着沉下去。 “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板寸男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掏起桌上的酒瓶就想动手。 眼前还没来得及看清,腹上一痛整个人又被踢了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地扭曲,其他跟着来的朋友就算有顾忌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下去了,刚想开口,等看清人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他么的你真不想活了是不是!”一米八七的光头男人不知何时过来,肩上拎着西服,一脸痞相。 几人中还是有眼尖的,瞧见事情走向不对立刻站出来:“顾,顾哥,这是误会啊,今儿哥几个喝的有点儿大,闹了笑话,您何必当真。” “是啊顾哥,我们几个可是店里的常客,哥你跟我们较什么真!” 被一口一个“顾哥”叫着的男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扭了一圈脖子,把嘴里的泡泡糖吐到一旁,拧眉道:“较什么真?你们几个狗崽子惹了岁总,你跟我说我该较什么真?” “岁总……?” 金秘书好心地上前,一边帮他们把凌乱的桌面重新收拾好,杯子摆好,一杯杯倒满,一边耐心解释:“‘酩皇’只是岁总手下一个小小的娱乐场所。” 平海市唯一一个年纪轻轻继承6700亿家业,不仅做到一年稳住家族集团并重新开拓了全新领域,祖上五代古董行业领头羊,圈子里真正意义上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岁聿。 在明白的霎那间,几个人脸色煞白一片,慌慌张张想道歉却一个都不敢开口。 顾哥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赔笑道:“岁哥,嫂子有没有受伤,这事我让他们排着队向嫂子道歉到满意为止,几个人都没长眼,岁哥你看……” 岁聿低头,怀里的人似乎还在努力理解发生了什么,既乖巧又警惕地站在他怀里盯着对面的几个人。 “喂……喂!” 听到声响景昭抬头看去,杏圆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惊恐,只剩下一个助听器,辨别声音变得更加困难。 还没开口,下巴一酸被强迫昂起头,她看见男人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不满地“啧”了声,刚想道歉,就看见他说:“一人耳朵上打十个孔不难吧。” 七上八下悬着的心松了松,顾哥呼了口气,赶紧笑道:“没问题!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喝一个谢谢岁总!” 其他人哪里敢说话,一边道谢一边跪在地上,慢慢一桌的酒,几个人顾不上能不能喝了,使劲往嘴里送。 “岁哥你看……” 姓顾的举着酒还想亲自赔礼,看到金秘书从怀里掏出来的家伙事儿后吓得直接愣在原地,以至于大厅内尖叫声四起时他才反应过来。 “岁岁岁…哥……” 右耳清晰地听到了巨大的声音,紧接着是各类人的叫声,景昭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僵硬地转头,地上的板寸男抖成骰子,左耳淌血,□□有一滩不明液体。 视线回收,他的手臂直直架在她的头边,灯光闪烁,黑皮手套中,一把小型钢针枪格外唬人。 下一秒手腕微转,景昭刚想开口阻止,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打在那个女人的耳朵上。 不顾面前一张张崩溃的面孔,岁聿将手中的钢针枪放到姓顾的大衣口袋里,沉声道:“十二个人,一百二十个洞,我让金秘书跟你送一百二十枚针,你来打,少一个洞、一根针,我就亲自打到你身上。” 一米八七的光头肌肉男现在如同一个不知所以的普通青年,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岁聿斜了斜另一边同样站在原地出神的人,淡淡开口:“走。” 金秘书心领神会,朝众人点点头,最后来到景昭身边,熟练地打手语:夫人,我们可以离开了。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黑色大衣把她整个人裹住,随即打开黑伞撑在头顶,景昭低着头跟着金秘书快步朝外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知道坐进车内,感受到暖流的一瞬间,她才整个人软在座椅上,胸口起起伏伏,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哼笑从头顶传来,她跟着一抖,警惕抬头看向他。 男人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扯了扯领带,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藏于衬衫下,偏头看她,眼中更多是嘲讽:“这点胆量也敢去陪酒?” 她虽然听得困难,但凭借看他的唇语也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小声反驳:“不是陪酒……” “不是陪酒是做什么,太寂寞了去找乐子吗?” “……也不是。”她受不了他说话的方式,这次先他一步开口:“对不起,我下次不去了。” 岁聿面色平静地盯着她,不以为然:“你要是太寂寞,我回头叫杜明君给你私下找几个干净点儿的,比这种场合的人好些……” “都说了不是!”景昭面红耳赤地大声出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地冲她说这些话,耻辱感在心中蔓延,衣袖下拳头紧握,避开他的眼神闷声道,“我要拉赞助。” 她参加了M站举办的百大盛宴,这次盛宴有一个极其吸引人的噱头就是以博主拉的赞助人民币总值排名,获得第一的博主可以获得五百万元由平台提供的慈善基金。 那是她上半年答应给粉丝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么多年她最想争取到的生日礼物。 明显,岁聿眼中浮现出一丝怀疑,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结婚一年以来他们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对她,他也只能勉强记住她长成什么样,更不用提她在平海市做什么。 但不影响他看见她这副模样时的不屑,直言:“你没做生意的天赋。” 那种地方拉赞助?他三岁那年有人和他说或许会信,但现在也只有这种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蠢小姐才信。 而且景家并非没钱,她要是想要直接找景家开口岂不是更容易。 景昭听得出他话中对她的贬低,可还是转过头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倔强道:“可我需要。” 她不是没怀疑过,不然不可能下着雨在酩皇门口来回徘徊犹豫了一个小时才进去。 乱蓬蓬的头发散在耳后,都说五感有一处不好的人,其他四官会更加漂亮,岁聿觉得也许有道理,他印象里景昭长得普普通通,乖巧安静的气息根本让人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车内灯光明亮,她微微蹙眉认真地看着他,黑瞳星目,睫毛长长弯弯像把小扇子倒映在眼中,尖尖的下巴,尤其瘦弱的身材,可脸颊两侧还有一团婴儿肥,看起来更显清纯。 他眼神暗下去,垂眼看她:“他给你多少。” “十万。” “……十万?”岁聿还以为他听错 3.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岁总……”金秘书刚拉开车门就看见男人拧着眉从车上快步走下来,面红耳赤的模样……难不成和夫人吵架了? 错愕地看向车里被剩下的人,果真耷拉着头一脸失意,景昭咬咬唇,想不明白地下了车,难道是她刚刚亲的不好吗? 金秘书从一旁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为了缓解压抑地情绪故作轻松道:“夫人,这是岁总让我买给你的。” 一张粉色创可贴,景昭看向他眨眨眼:“给我?” “嗯。”金秘书从口袋拿出随身镜给她,指了指自己的耳垂,“伤口不算严重。”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耳垂有一道小小的创口,估计是刚刚他们抢她助听器刮伤的,原来岁聿那么早就发现了。 金秘书手里只有一把伞,撑在她头顶,那个男人在前走着,薄凉的雨丝挂在毛裘上像是镶了碎钻,犹豫了下还是小步跑上前。 “岁……”天边扬起一阵惊雷,景昭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失去意识倒下去。 “夫人!”耳边是忽近忽远地惊叫。 再度醒来,一股消毒水味弥漫鼻尖,嘴巴好苦,她忍不住蹙眉。 睁眼,是她的房间。 “醒了?”年轻的私人医生站在她床边,手中正拿着针管往输液瓶中注射,微哑的磁性声音很好听,“你们年轻人是真不要命,烧几天了?再继续烧下去恐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景昭以为他在责怪她,低声道:“对不起。” 这几天一直忙着拉赞助的事,还以为只是太忙了才身体不舒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后脑勺摔得好痛。 听她这么说,那个医生愣了一下,闷笑着把口罩扯下来,冲她扬了扬唇:“不是吧,不记得我了?真的还是装的?” 一脸懵懂地看着他,男人颇为失望地转头看向房间里另一个方向,抱怨着:“我说岁大少,我来你家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你家这位现在说不记得我,你确定她坏的只有耳朵没有脑袋吗?” 听他这么说,景昭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睁大眼睛跟着看去,金秘书站在一边正盛粥,而昨晚还在发脾气的人此刻穿着一身黑装西服,靠在她的电竞椅上闭目养神,修长的脖颈青筋凸起,喉结滚动,听到声音才缓缓撩起眼皮看向这边。 “你不是医生吗,这种问题应该我问你。”他懒懒开口,眼下似有疲惫。 “小聋子,你可得记清我,我跟岁聿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是我的电话,他的电话背不下来可以,我的必须记下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早点给我打电话,以防某人又半夜打扰我睡觉。”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顺便冲她挑挑眉,“想离婚也可以打给我,我还有个律师朋友和岁聿是死对头,他肯定……” “杜明君,牢没坐够吗。”冰冷的声线打断他要说的话。 杜明君耸肩无奈撇撇嘴,向后退了一步靠着桌子:“开个玩笑。” 景昭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她和岁聿说话的方式,他们应该也是很好的朋友,紧了紧手中的名片,认真看了眼那串电话号码,悄悄将它放在枕头底下。 金秘书朝她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虾仁玉米粥,神情柔和:“夫人,吃药前先吃饭。” 她坐起来,想要抬手接过来就被杜明君在一旁阻止:“你血管太细,好不容易把针扎进去,最好别动,不然疼得是你自己。” 金秘书随即转头想要寻求上司的指示,但那人又闭上眼。 没法,他只好端着粥无奈道:“我来吧夫人。” 他舀了满满一勺送到她嘴边,景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没经历过吃个饭既有人喂又有人在一旁看,脑子来不及多想,张嘴含住冒着热气的粥。 “嘶!”舌头碰到滚烫的粥一下子缩回去,她疼得一抖,手不小心磕到床头柜把针磕偏到一旁,烫的她瞬间眼眶红了大半。 “啊!对不起夫人!我没注意!”金秘书慌慌张张地找纸。 “别乱动!”杜明君看到跑血的那刻眼前一黑,她这个血管扎起来是真的很麻烦! 这边三人各自慌慌乱乱,没看见那边的人有又一次睁开眼定定看向这边。 “喂个饭都不会吗?” 听到这句话,三个人同时僵了下,景昭一动都不敢动,安静地任人摆布。 安秘书额头隐隐要冒冷汗,咽了口口水:“我会注意。” 他重新舀了一勺,这次没急着往前送,而是放到自己嘴边。 景昭也做好了准备,这次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发出声音。 就在一切就绪时,电竞椅滚角转动,岁聿撑着桌子的手轻轻一推,顺着惯力的方向向床边靠过来,黑西装的总裁装扮精致,坐在粉色的单人椅上显得有些局促拥挤,他靠近时景昭下意识朝安秘书的方向靠了靠。 看在眼中的男人眼神暗了暗,并未显露,而是对着安秘书说:“你吹脏了,她怎么吃。” “岁大少,你这样未免太为难打工人了吧?”杜明君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岁聿的性子和想法就算是他也摸不准。 岁聿扫了他一眼,拿过那碗粥,冷笑道:“庸医一个,连输液都输不好,还敢定这么高的价格,活该坐牢。” “你丫的……嘴真他么臭!”杜明君被他气得眼都瞪大了,心中盘算给他打哪个剂量的药才能让他死的更快。 面对身旁人的暴怒,岁聿至若未闻,舀起一勺米粥淡定吹了吹,送过去。 不止杜明君,连景昭都愣住,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手紧紧攥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口饭是考验吗?她是该吃还是不吃? “你,这……”平时吵吵嚷嚷的人这时也摸不清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岁聿竟然亲自喂她饭,杜明君发誓,这件事说出去没一个人会相信。 见她不张嘴,他不耐烦地用勺子在瓷碗上敲了两下,似警告。 生怕被牵连到,景昭赶紧乖乖张嘴含住喝下去,鲜香软糯的米粥把嘴中的苦味儿冲淡了不少,温乎乎刚刚好。 “谢,谢谢。”咽下后她软软开口,小心看他的反应。 杜明君逮着机会开口讽刺:“还说别人,你不是也用嘴,就你嘴香?” 不解气一般,他踢了踢床脚:“小聋子,你说他嘴臭不臭?” 景昭被这个问题问的怔了一下,瞬间想起昨晚那个不愉快的吻,清凉凉的薄荷味儿…… “咳!咳咳!”米粥呛得她满脸通红,猛烈咳起来,羞耻为难的回忆像根鱼刺卡在嗓中。 岁聿长腿一伸狠狠蹬了杜明君一脚,语恶劣开口:“滚远点儿。” “不是,又不是我的原因,开个玩笑……” 咳嗽的声音更大了。 “Suprise!” 门被撞开,白黄挑染的男生冲进来,穿着红色卫衣和黑牛仔破洞裤,外面松松垮垮套着一件黑长款羽绒服,黑框眼睛看起来学生气十足,怀里抱着一捧向日葵。 他突然的出现让屋内所有人都措不及防,还是金秘书率先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说:“表少爷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他明明为他订的是今天下午才到平海市的机票,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董思阳也没想到一开门是这副场景,恍惚了一下才随意笑道:“你订的太慢了,我坐我家飞机来的。” 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那个生面孔,跟本无心和金秘书解释,像找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猎物般一步步朝床边走去 4.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被他吓到,景昭害怕地甩开他的手,使劲摇头。 那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拒绝,反而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屋内回荡,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不解道:“真不明白,你比那女人有意思多了,表哥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她不再说话,十分警惕地看着他,像一个随时要反击已经准备好利爪的猫。 董思阳识趣地拍拍手起身,环顾了一圈房间,自言自语:“怎么给你安排了这么小一个房间?他人虽然怪讨厌的,但我记得他没这么小气吧?” “我自己选的。”闷闷小声开口。 “你选的?你傻啊,你不能选他卧室吗,最差也是他卧室旁边那间吧?”董思阳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蠢的,忍不住低声嫌弃,“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勾引到,就这样怎么和景寻昭比。”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朝他飞来,要不是他及时躲开,恐怕就要直愣愣砸脸上了。 床上的女人气鼓鼓看着他,不知是太热还是急的,一张脸憋得通红,狠狠瞪着他,难得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关!你!屁!事!” 末了还不解气,用手指了一下前额,两只手指尖对在一起拉开,最后一只手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手腕。 神经病。 董思阳看着她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单挑眉道:“骂我?” 没等景昭回应,他直接两手各伸出拇、小指,由两旁向中间靠近,而后潇洒地冲她行了个美式挥别礼,大摇大摆地朝外面离开。 他竟然懂手语。 景昭微微震惊地张嘴,那自己刚刚骂他岂不是让他看出来了? 疲惫地靠在床头,看着点滴有些出神,她并非完全不在意董思阳的话,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在意,也不知道那捧向日葵怎么样了。 咬了咬下唇,她犹豫地拔出针管,穿上棉拖外套朝楼下走去,绕到别墅后岁聿扔花的位置,向日葵散落一地,有两朵已经摔得七零八碎,花瓣磕的满地都是。 她蹲下来收拾着遗骸,还好有五朵没什么事,前两天花园翻修,想着来年种些新鲜的花,反正现在也用不着,景昭用手刨出来五个小坑,一朵朵插进去再埋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插进土里的向日葵开得似乎更加旺盛,阳光暖暖撒下来把花枝衬得很是娇艳。 无根之花倘若真的活不了,盛开一时也是好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外面的冷气,尝试把刚刚董思阳说的话都抛到脑后。 重新扬起微笑,今天也是他们结婚一周年,是个好日子,昨天没成功的事也许今晚可以再努努力! 这么想着,她脚步轻快地回屋,准备晚上做一些小惊喜缓和一下最近的气氛。 — 另一边,一个胖得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中式皮草,咧开嘴笑得时候一颗金牙明晃晃的显眼,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手中的珠子一下一下盘着,试探性开口:“岁老板,这批货不是我吹,就国内来说,你尽管去打听,近十年不会有比我更好的货了。” 岁聿靠在另一边的沙发,神情恹恹,银蛇拐杖象征性地在皮箱里逛了一圈,懒懒应了个声。 这下可把中年男人弄迷糊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茶杯放下,脸上的笑也僵了僵:“岁老板,恕我直言,鄙人就是一个玩古玩的粗人,不太会猜谜,能不能给点儿明示?” “明示?”岁聿笑笑轻声开口,眼角下的痣意外张扬,进屋以来他头一次抬眸正眼看向合伙人,也只是扫了一眼,随后收回银柺,“降八个点我就收。” “八个点?岁老板你别开玩笑了,这批货就算再涨两个点都有人要,你这……” “送客。” “不是,生意哪能这么做,我们再好好看看货,这么好的货降两个点还好说……” “聋了吗。” “岁老板!岁老板你听我说!五个点行不行,就五个点,我全卖给你!” 岁聿睁眼,金秘书跟着松开扯人的手,等他指示。 他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用银柺挑起箱子里一条珍珠项链,语气轻慢:“宋老板,你知道上一个和我讨价还价的人怎么了吗?” 宋老板头一次在一个小青年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压迫感,他不受控制地摇头。 金秘书慢条斯理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啪嗒”一声打开,灯光下,一排处理得很好的骨骼整齐摆放在格子里,大小、完整度皆不同,看起来不像是来自同一个人。 他踉跄了一下,捂着心脏的位置跌坐回沙发,颤巍巍掏出手帕擦汗,说话时嘴唇都在抖:“岁,岁老板,我有心脏病,你可不能和我开这种玩笑。”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在房间回荡,西装革履的男人摇摇头,盯着他轻声威胁:“岁某嘴里无玩笑。” “犯,犯法……”宋老板语无伦次不知在和谁说话。 只是听到他这话,金秘书把盒子扣上,冷冷开口:“宋老板,做我们这一行你有什么资格提“法”,在这个行业,岁家就是“法”,没有犯不犯法,只有触不触岁家的霉头,你想想清楚。” 他闭上眼睛捂着胸口大口喘了喘,扶着墙再度站起,那张肥脸煞白一片,声音虚虚道:“八个点…就八个点。” 金秘书转而为笑,金丝眼镜下的脸虚伪得很,帮他打开那扇指纹电子门,弯腰引路:“谢宋老板,合作愉快。” 中年胖男人一步一颤地走出门外,再看见自己助理的那一刻,脑中如洪水决堤,再也撑不住,靠着墙蹲下来。 “老板!”高高瘦瘦的小青年立刻跑过来,被自家老板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是今日的阳光还算好,照在身上很快回暖了不少,宋老板被小助理掺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刚刚出来的方向:“一个才二十七的小屁孩竟敢这么猖狂,他也不看看岁家是谁架起来的,没有他爹他连个屁都不是!今天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树敌,来日必有他苦头吃!” 岁家交到岁聿手上不过一年,尽管战绩赫赫,但只能说他赶上了好适 5.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老金!”挥挥手,掩去了眼中的心事,甜甜地挥手大喊了声。 金秘书快步走过来,接过行李,礼貌笑道:“景小姐,一路辛苦,欢迎回家。” 景寻昭朝他眨眨眼,声音清朗:“回岁哥家一点儿也不辛苦,谢谢金秘书!” 金秘书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这分明就是曲解他的意思…… 景寻昭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甚至不用他动手,直接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原本欢喜的脸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孔,眼眶湿润,手慢慢攀上车内男人的手,微微哽咽:“岁哥,好久不见。” 她靠得很近,头发甚至落在他肩上,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眼周红红,好不可怜。 金秘书从副驾驶进时看到的就是这么暧昧的一幕,只能装作无视地坐好。 “这么久不见,你一点也没变。”恰到好处地露出苦涩的笑容,又往前贴了贴,彼此靠得更近,身上属于初冬的冷气几乎带到他身上,“过得好吗,听说你前不久去美国了,怎么没去找我?” 红唇就要蹭到耳垂,下一秒手中一空,岁聿淡然地收回手,搭在腿间玩着红玉尾戒,垂下的长睫不曾因她的轻佻而动作,扬了扬唇开口:“景寻昭,你也没变。” 不冷不淡的话语拉开他们的距离,从刚刚上车或者更早,她站在车外,他都没抬头看过她一眼,眯了眯眼,她抽身坐到一旁,扬扬眉:“你不喜欢吗?” “更喜欢高中的你。”他毫不掩饰地回答。 明明开足了暖气,可景寻昭一点也不觉得暖和,只有一身冷意,大红的指甲陷入肉中,她强撑笑颜,从很早之前岁聿就是这么说,他们从初中就在一所学校长大,实在不知道她高中时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一直记到现在,明明和高中时期是同一个人,可他每次提起高中时的她都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没人比景寻昭更清楚岁聿想在她身上找到谁的影子,都怪那天那个女人的出现…… 她出国一年本想让他发现她的重要性,没想到他还是这副反应,甚至比以前对她感情更加冷淡,难道她离开的这些时间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眼皮轻跳,她勾着头发缓缓道:“那她呢,你喜欢吗?” 他手中的动作停下,半撩眼皮扫了扫她,冷笑:“你觉得呢。” 松了口气,她点点头:“也是,一个聋子岁哥你怎么可能看得上……” 她这话戛然而止在一道刺眼的远光灯朝这边射来。 “岁总!小心!!” “啊!!!” 担忧声和女人的惊叫同时响起。 司机飞快地调转方向,但前面那车如同失控的疯牛横冲直撞过来。 这条路上根本避无可避,黑色宾利车在路中间打了个转,被狠狠撞撞出去在沥青路面留下一道长长的黑痕。 两道黑烟涌向天际,还好把车横过来减少了不少冲击,不然不敢想刚刚直接撞在一起会是什么下场。 “岁总,您没事吧?”金秘书捂着头向后确认情况,额头肿了个青青紫紫的大包。 岁聿稳住身形,眉眼压低,沉声:“下车。” 景寻昭被刚刚那一下吓得不行,躲在他的怀内感觉到右手麻麻的,下意识看去,差点把她吓得哭出声,抖着声音:“岁哥,我的手……” 跟着看去,女人如玉般保养精致的手腕此刻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折着,目测应该是断了。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根本没受过这种委屈,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我的手呜呜呜,我的手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用了,岁哥怎么办……” 本来就不爽的心情现在更加烦躁,他一把扯开她,凝着她:“要我现在给你接上吗?” 说罢,松开她的衣领,一脚把门踢开走出去,景寻昭面色狰狞,不甘心地跟着下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不长眼,她定要扒了他的皮! 比金秘书还要快一步,她冲过去用左手直接拉开驾驶侧的门,安全气囊下看不清那人的脸,顾不上理智,直接扯着那人的外套往外拽:“滚下来!” 被她这样晃晃,里面的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反握住她的手腕,借她的力气从车上滚下来坐在地上。 头上被划开一个口子,血流了半侧脸,景寻昭刚想开骂,就听见那人痞里痞气开口:“景寻昭,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她愣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金秘书在身后惊讶地喊了句:“表少爷?!” 景寻昭才觉得眼前这张脸过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董思阳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晕乎乎地撑起身子,靠着跑车笑得晃眼:“还记得下一句吗—— 我、不、会、放、过、你。” 他每蹦出一个字,景寻昭的记忆就清楚一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个早就遗忘的名字此刻脱口而出:“董思阳?!” 她还没来得及确认,身边一阵疾风而过,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金秘书率先反应过来跑上来拦住:“岁总!冷静!” “哈哈哈哈!”董思阳吐出嘴里的血,拉着他的裤脚,“表哥怎么这么大的气,怪就怪那个女人,谁让她非要跟你在一辆车上的!” 岁聿对他的耐心已经几乎耗尽,黑瞳幽深:“嗑了?” 他赶紧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这又不是美国,我单纯送她一个见面礼而已。” 眼看局面就要不受控制,金秘书赶紧拉开董思阳,插在二人中间:“岁总,我已经报警找人来了,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景小姐的手还……” 两辆银色迈巴赫先后停下,岁聿把弄脏的大衣脱下来扔地上,皮鞋踩过,冷声:“这件事回头找你算账。” 景寻昭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和这疯子待一块,赶紧跟上岁聿一起进去。 金秘书无奈叹了口气,扶着董思阳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进车里。 这副盛景别说医院里其他人,就连杜明君看见时眼珠子也快瞪出来了。 一行四个人,女的捂着胳膊哭得一抽一抽,头发凌乱,后面额头鼓着大包的金秘书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最招摇的还属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西装扣子崩开,鼻梁淤青,黑着一张脸进来就跟进自己家里一样,拍了拍前台的桌子,语速很快:“叫杜明君去他办公室。” 前台的实习生被吓了一跳,呆呆点头,等人走远才后知后觉和身边的人感叹:“好帅啊!” “帅是帅,但你别想了。”旁边那个小女孩也眼巴巴盯着没松眼,颇为失望地说,“看见他那条领带了吗,Stefano 6. 潮汐 《潮汐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董思阳掐断烟,翘着一只腿蹦蹦跳跳转过身,朝她挥挥手:“嫂嫂?来的真早,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消毒水的味道在楼道蔓延,她站的有些脚麻,这一摔突然把自己摔懵了。 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慌慌张张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惨状,闷闷道:“对,对不起……” “景昭?” 景寻昭没想到她会来,一年没见这个蠢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看来之前她白担心了。 杜明君也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换了个姿势站,清清嗓子出声:“小聋子你不用收拾,那些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就行,你先过来擦擦手。” 景昭强行憋回去,抽抽鼻子,低着头闷声“嗯”了句,然后站起来低着头往前走,路过四人时定了定,杜明君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不行,就算是再聋,刚刚那些话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而且现在岁聿还半夜三更和景寻昭在一处,很难让人不多想。 她抬起头看向他,杜明君直接站直身子,刚想解释就听见她软声:“很严重吗?” 他听董思阳说他们出车祸了,这才急匆匆跑过来。 “啊?啊…不严重,岁聿还是比较完整的。” “谢谢。” 景昭努力忽视另一道凝视自己的视线,看向站在最后的女人,小虎牙露出,甜甜笑道:“姐姐你回来了,要不要我叫爸爸妈妈来?” 景寻昭冷冷扫了她一眼,说:“和你没关系。” 她没生气,而是轻轻点头,转身问看起来最严重的人:“董思阳你怎么样,今晚要去我那里休息吗?” 他摸不透女人现在在想什么,跟想象中歇斯底里地怒声完全不相符,翘着打了石膏的腿晃了晃:“不用,一会儿有人接我。” 她又一次点头,然后轻呼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地笑容:“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鼓起勇气抬头,她解释:“煮了些梨汤,但我不小心撒了,家里还有,我们回家吧?” 熟稔地问候好似他们是相处已久的夫妻,只有景昭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 多紧张地表演。 手慢慢伸过去,小心地碰到男人的衣袖,下一秒就被无情脱离。 “滚。” 强挤出笑容:“岁聿,我们……” “让你滚就滚。” 原本安静的走廊反反复复回荡这句话,冷若冰霜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本来紧张的景寻昭此刻松了口气,轻轻蹙眉走到一边:“岁哥别生气,我妹妹比较急于求成,这么晚了我也不习惯睡医院,不如去你家借宿一夜?” “不要脸。”董思阳看得厌烦,他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几个动作疼得龇牙咧嘴。 招招手,景昭愣了一下,下意识走过去,那人胳膊搭她肩膀上站稳,“嫂嫂我们走,一个床而已,谁没有。” 她本想说什么,董思阳在背后偷偷戳着她,咬牙低声道:“别回头,直接走。” 咽下想说的话,不明所以地带着他转身离开。 她沉默地低着头向前走,纤细的身体半扛着高出一个头来的人,董思阳的眼神一直打量在她身上,嘴巴没停过。 刚迈了几步手腕就被人狠狠握住,僵直在原地,她保持好表情,转头看着拉住自己的人轻声:“岁总还有事吗?” “有。” 稍一用力,她整个人被拖出来。 “等……”好像要把手腕掐断了一样,她使劲从他手中脱离。 景寻昭瞪大眼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杜明君,他只是同样不明所以地耸耸肩,无奈,她只能也跑着跟上,见准时机插在二人中间,顺势柺住岁聿的胳膊,娇滴滴开口:“岁哥去哪我就去哪。” 说完还朝景昭的方向颇为炫耀地看了眼,有种小孩子成功抢到糖的幼稚感。 董思阳不耐烦将她拉出来,“你有病?没看出人家夫妻要回家?” 眼看那两人越走越远,景寻昭气恼地推了他一把,看着摔倒的人毫无愧疚,反过来警告:“少管闲事,我们之间没完!” 他疼得根本来不及反驳,早已在心里把她千刀万剐许多遍。 电梯合上的上一秒赶上,彼时她和岁聿各站电梯一边,景寻昭借此站到中间,许久不见,她还是与以前一样。 打量了一下景昭,笑道:“妹妹,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穿这种衣服,怎么现在穿成这样……该不会是觉得岁哥喜欢吧?那你可能猜错了,妹妹努力方向未免太偏了。” 她本不想同她计较,结果景寻昭跟不过瘾一样在电梯里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岁哥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我们一起躺在操场看星星,当时我们说好了要那样看一辈子星星,可惜……世上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好。” 电梯打开,医院一楼大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唯有寒凉的夜风灌进来让人抖一抖。 清清楚楚听到她说什么的景昭兀自笑出声,也学她自言自语:“躺在操场上应该很硬吧姐姐?有时间你可以来我家的床上躺一躺,不愧是岁总亲自挑选的家具,躺一次就让人再也下不去。” 桃色十足的语言让人遐想翩翩,平时景寻昭定是不会信的,但今天岁聿未反驳,她不得不信话里有几分真。 她还没来得及坐进去,一双手巧妙地将她拉开,景昭眼睛弯成一条细细的月牙,清脆出声:“姐姐,再见。” 那副得意洋洋的小人模样和她当初在祖父病床前拉着岁聿手的神情一模一样,两次,整整两次,她从她手里抢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景寻昭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愤愤地看向刚刚拉住自己的人,毫不客气:“金秘书,别忘了你的身份!” 金秘书面上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淡淡地笑道:“景小姐,这是您的专属乘车,请。” 眼看前面那辆车已经越行越远,她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就算她嫁给他又怎样,岁聿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也更不可能爱上她。 一个聋子,怎么敢和她争,她会让她后悔! 另一边车内。 车窗关上,她的笑容也随之消散,坐在座位上自顾自扣手指,车内安静得可怕。 “你……” “没听见。”她抬头看向他眨眨眼,好奇道,“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吗,看你们看到我来的表情都挺紧张的。” 岁聿没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长睫轻撩,他哼笑出声:“少装。” 而后毫不在意地靠在座椅上,一字一句地恹恹道:“你要是没听见我就再说一遍,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与我也无关。”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听没听到,也根本不在乎她心中怎么想的。 景昭感觉到胸口处一阵抽痛,酸酸涩涩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只是顿了两秒,很快点头:“我明白的岁总,没有任何人该和别人捆绑在一起,岁总不想和初恋待在一起,今晚我也帮忙了,岁总还满意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淡定,甚至还在这游刃有余地和他谈条件,轻佻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景昭:“要是岁总愿意,就不会主动拉着我要求回家,后面我反驳景寻昭时也在一旁没出声,更不会让金秘书带她上另外一辆车,如果我没猜错,岁总会把她送回景家。” 她淡定又毫不费力地复盘猜测,明明在他面前放低姿态,可这时候却像是纵观全局的局外人,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岁聿歪歪头,凌乱的发丝搭在眉骨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倾颓,低沉而微扬地开口:“要是我把她接回家呢?” “有我在,岁总也不必担心她会怎样。” “我是说你。” “我?” 景昭被他说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刚刚和景寻昭说她睡在岁聿的床上,要是把她带回家,那她岂不是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