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丫头！大佬轻哄住家暑期工》 第1章 躁动群租房 嘎吱嘎吱—— 入夜的群租房里，释放着夏日的荷尔蒙，躁动又热烈。 忙碌了一天的年轻男女在这一刻不管不顾，只想要让自己快乐，最原始的快乐。 眼睛看不见的人影交叠，恍惚就悬浮在逼仄的隔间天花板上。 躺在小隔间里的苏欣欣，承受着隔壁床板撞击墙壁的震动，如果那也叫墙的话。 耳朵里全是男女之间缠绵不清的情话和喊叫、浪荡而放肆。 “能不能小点声，操！”有人骂道。 “天天这么搞，就不能出去开个房！” “饱汉不知饿汉饥，有女人了不起啊！” 显然陷入其中的男女根本无所顾忌，那喊叫声反而愈发响亮，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苏欣欣戴上耳机，声音已经开得很大了，依然不能将自己同外面的男女隔绝。 今天，是苏欣欣在群租房里的第一个晚上。虽然才躺下十分钟，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周围充溢的激情让她无处可逃。 要不是交了今晚的房租，而且现在实在是有点太晚，她一定拎上行李箱就走。 她的行李箱都还没有打开，就塞在床头。里面装着她几件简单的衣物，书本，电脑。幸好还没有打开，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反正她跟房东说好的，暂时住一晚，合适就住两个月，直到开学。 苏欣欣是晓城师范学院大三的学生，下学期就大四了。 学校放暑假，同学们都回家了。苏欣欣和几个要考研的同学都没有走，她不考研，她只是没有家可以回，更准确的说，是有家回不去。 她的家就在晓城，父母在春节后跟老年团出游，大巴车出了车祸，医生到达车祸现场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走了。后来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但这笔钱一到手就被她的嫂子赵海霞捏在手里，不拿出来。 父母入土为安之后，赵海霞就往外赶人，她不仅完全霸占了这笔钱，而且放话出来，以后苏欣欣的学费生活费哥哥嫂嫂一概不管，家里已经没这号人了。 第2章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她被安排在沙发上等，hr专员就带上门出去了，办公室只有她跟坐在办公桌后面忙碌的男人，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还不时地在手机上打字。 苏欣欣抬头打量办公室，顺便看一下老板，眉眼冷峻，双眸漆黑如墨，整张脸散发着睥睨一切的英气，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和不羁，原来还真的是个美男子，公司简介上的照片根本没有修过，甚至本人还要比网上照片好看一些。 她更是有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见过这人，看这俊朗的长相，按理也不是猥琐那一类的，希望他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苏欣欣还在神思，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盖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手上拿着一份简历，简历上贴有一张一寸照片，那是苏欣欣，蓝底的背景下，一个清纯秀美的女子，不同于现在流行的大眼双眼皮，却是一对小眼睛，不像大眼睛那般明艳，却胜在清新耐看，并不缺乏立体感。 苏欣欣又在心里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默了一遍，这个介绍她准备了一分钟版本、三分钟版本，甚至还有英文版。这些她都是从网上学的面试攻略，以备不时之需，有人说，其实很多公司根本用不上英文，但是为了筛选面试者，非要应聘的人用英文，纯属没事找事。 “苏欣欣，晓城师范学院物理系？”男人读到这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女生，随手把简历扔在茶几上。整个简历做得朴实无华，一看就是没什么水分的那种，跟很多包装过度的简历大不一样，除了那张一寸照以外，谈不上什么亮点。 “知道工作内容吗？” 原来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也根本用不上英文。 “不好意思，不是很清楚。简介上写得不是明确。” “工作内容都不明确，这样就敢来面试，我是该说你胆子大呢还是——”，“没脑子”三个字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过，男人已经想结束面试了，在心里把hr骂了一顿，筛选简历的时候是不是光顾着看照片了，自己要找的是带孩子的人，家庭教师兼保姆，不是选妃，提前也应该跟候选人有个简单沟通才好。他可能已经忘了，他的要求也没有下达到人力资源中心，hr们也是比较懵的状态。 好在他今天心情不错，而且时间紧急，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工作。 原来，生活助理并不是在公司做事，而是帮他带两个月的小孩，准确地说，是带孩子上各种课外班，不上课的时候就在家陪孩子玩。 第3章 美女帅哥ABB 苏欣欣在大学有两个死党，女生董晶晶，男生秦臻臻。三人在大学第一天就成为了好朋友，他们在报到花名册上看到彼此的姓名，就觉得有缘，全班一共30个人，他们仨的名字都是ABB形式，当天三人就建了一个群“美女帅哥ABB”，一直用到现在。班上很多同学都叫他们ABB，或者叫他们秦董苏，或者苏董秦。 苏欣欣，温婉安静，性格倔强。 董晶晶，家境优越，父亲是晓城上阳地区的一把手，家教非常严厉，但她个性极强，一头短发，泼辣凌厉，敢爱敢恨。 而秦臻臻却是个富二代，家里住着大别墅，他也有自己的跑车，每周上学的时候，就开着自己的跑车来，司机再给他开回去，别提有多拉风。加上长长相帅气，妥妥的阳光校草。三年以来，学姐学妹同学追过他的人都不少，他不为所动，因为他喜欢苏欣欣，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 有时候秦臻臻公然就喊苏欣欣媳妇，每次都会被苏欣欣和董晶晶制止。 苏欣欣：“臻臻，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董晶晶在旁边帮腔：“就是，欣欣喜欢成熟的，你太嫩了。” 秦臻臻问苏欣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董晶晶一边喝奶茶一边抢着对秦臻臻说。 董晶晶确实喜欢秦臻臻，从进校军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白白净净的脸蛋，五官精致，眼神清透，身材瘦削。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之后，更是吃惊，看着一副鲜肉的模样，硬是扛下了军训的所有。 “老子不喜欢你这种！我只喜欢欣欣。” “啪”，脑袋上被董晶晶拍了一下：“跟谁充老子呢，姐可是比你还要大。” “成熟的有什么好？我小舅就是我见过的成功人士里最成熟的，30多岁了，连个老婆都娶不到，没有人喜欢他。” 秦臻臻喜欢苏欣欣，多次表白被拒，依然如故。玩笑归玩笑，秦臻臻一点都没有逾矩行为，苏欣欣乐意跟他做朋友，她也喜欢秦臻臻，但绝非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正因为秦臻臻的存在，苏欣欣大学三年少了很多麻烦，爱慕她的男生都被秦臻臻赶跑了。 从高中起，就有不少男生纠缠她，若不是哥哥苏霆护着，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她很苦恼，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完全不是那种巴掌脸大眼睛的精致美女形象，怎么就老是有人给自己递情书。 第6章 叔叔？我有那么老？ 今天周五了，轩轩上完轮滑课，苏欣欣带他回家，没想到这天气比来的时候更热了，太阳挣脱了乌云的掩盖，放肆地炙烤着大地，高楼大厦在阳光的照射下，玻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是加重了流动中的热浪。空气中都是沉闷气息，道路两旁的树叶都无精打采地低垂，全然没了平日里生机勃勃的绿色。 街道边的门店都掩着门，生怕一丝空调的气息窜了出来，白白浪费了电。热浪裹挟蒸煮着人们，不得不在户外的人们，都猫在阴凉下，大口大口地喝水，只想逃离这酷热的天气。偶尔一阵微风吹过，都带着逼人的炎热，没有一丁点的凉爽。 苏欣欣一手撑伞一手牵着轩轩，轩轩手里拿着小风扇不停地对着脸吹，小脸热得红嘟嘟的，细密的汗毛闪着亮晶晶的光，牵着的大手和小手都黏腻不堪。 因为离家很近，两人便走路回去，在苏欣欣看来，小孩子本来就要磨练一下，不能因为风吹日晒三步远就打车。 “苏姐姐，我要吃冰淇淋。” “可是，姥姥说了不让吃。” “姥姥不让我吃，我妈妈也不让。不过，我都快热死了，你不说我不说，她们就不会知道。”轩轩眨巴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苏欣欣。 苏欣欣其实也热得嗓子都冒烟了，买了瓶水一口气喝完，瞬间变成了汗，迫不及待地冲出每一个毛孔，如细雨般涌出，在衣服上留下一团一团的汗斑。 其实，林彦华并没有说不能吃冰淇淋，只是说尽量不要吃，在家偶尔也会给小外孙吃一个。 “那我们吃个最小的，怎么样？” “姐姐万岁！”轩轩拉苏欣欣蹲下来，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感觉嘴里都是咸的。 轩轩吃得慢，一个小小的冰淇淋，直到出电梯进屋前才吃完。 一进到家，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轩轩脱掉鞋就往客厅跑，一边大喊“我回来啦，热死——”，后面的声音忽地隐没了。 因为他看到了沙发上的舅舅，小脚丫立马顿住，没说完的话也憋了回去，慢慢挪到姥姥怀里去，眼睛还不停地瞟了瞟舅舅。 随后进来的苏欣欣也一眼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男人，实在是太耀眼了，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但她没工夫欣赏对方，因为她的震惊远远胜过轩轩。 这不是自己去面试那家公司的老板吗？当时知道他是“顾总”，后来来到林彦华家也多次听到“顾枫”“顾总”，但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巧，他竟然就是林彦华的儿子。 而且他说的是帮他带孩子，跟他住，没有其他人。她对他印象很不好，事后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查询一下，也没有在秦臻臻面前提过那家公司的名字。 好在她并没有很失态，很快就反应过来，便对顾枫点头问好，“枫叔好，我是轩轩新来的暑期保姆，我叫——” “苏欣欣。” 顾枫几乎是跟苏欣欣同时说出这个名字，林彦华不由得脑补了一出大戏，儿子未卜先知还是二人之间有故事？她转而又想，应该是秦臻臻带她见过顾枫，所以两人认识，或者在他跟前提起过，怪自己一天到晚想儿娶媳妇当婆婆魔怔了。 苏欣欣心里却是不由得跳了一下，他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已经过去一周了。 看来，这种学霸的记忆力确实惊人，连面试过的人都还记得，而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岗位的重要人才。怪不得自己考不上晓城大学呢，光是记忆力就差了人家十万八千里远。 顾枫一听这称呼，挑眉又问：“叔叔？我有那么老？”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苏欣欣，也奇怪自己为何还记得她的名字，当时对她印象算不上好，只觉得她笨兮兮的，没带脑子一样，还总以为自己对他别有所图。 他这一反问，把苏欣欣也弄得不好意思了。看年纪看外貌，确实不能叫他“叔叔”，可是自己本来就是依着秦臻臻的辈分叫的，而且叫了林彦华“姥姥”，只能叫他叔叔。她觉得在家还叫他“顾总”，实在是别扭得很，自己又不算他公司员工。 林彦华连忙说：“小欣是臻臻同学，叫你叔也没什么。老不老，自己心里清楚。”她总是时刻敲打自己儿子，让他正视自己年龄，再不结婚就老了。 “妈，你又来？我才31岁，怎么就老了，45岁以下都是青年！” “你跟小槿一样大，轩轩都4岁了，你呢？老婆在哪里，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你看人家臻臻，才21岁，多疼女孩子。欣欣就是臻臻介绍来的，给我说了多少话，生怕我刻薄欺负人，让欣欣受委屈。” “小小年纪，就只会这些，有什么用。”原来是秦臻臻那个臭小子介绍来的，怪不得兜兜转转还是来带轩轩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啥会忍不住贬损外甥，其实他自己在大学期间比秦臻臻疯狂多了。 是啊，那时候他多疯狂啊！ 帅气出众、成绩拔尖、美人在怀、校外同居、创业有成、春风得意……妥妥的优质人生模板。 可是，一朝失恋，却将他打入低谷，若非因缘际会的一次救人，不知道将要如何跋涉出来。 往事不可回味。 第7章 只要你未婚，我就一直喜欢你 上次苏欣欣去晓枫科技面试离开后，他就跟江劲宇出差了，后来找了机会告诉林彦华，说自己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人选，林彦华说已经有了让他不用找了，他还疑惑老太太去哪里找的，要知道林彦华眼光毒得很，一般的人可入不了她的法眼。他也没有管，反正不用他费心就行。 “连江劲宇那个技术宅男都结婚快要当爹了。”林彦华一说起顾枫的个人问题就来气。自己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不能让儿子让步，他从来不干涉自己的单方面努力，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始终稳如泰山，完全不配合。自己一直在唱独角戏。 “我看那个黄悦也不错的，大大方方的，能说会道。” “妈，你再这样，我回我自己家了。”顾枫虽然冷着脸，但对母亲的吐槽并不抗拒，也知道林彦华的苦心，被说急了就只想逃避。 黄悦是晓枫科技的公关总监，兼政府关系，也是江劲宇的高中同学，一直恋着顾枫。 当初江劲宇介绍她过来的时候，她是很瞧不上晓枫科技的，本身她是在大公司做公关，已经做到了经理的职位，待遇很好。江劲宇非要拉她过来，一边给她洗脑，说她现在的行业已经是日暮西山没几年好光景了；一边给她画饼，说晓枫科技是朝阳行业，在风口上，别看现在规模小，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她现在加入的话，还是初创团队，跟做大了之后再加入的人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不拂老同学的面子，她也就半推半就说过来看看，转了一圈，更是心寒，办公地点偏僻不说，人员没有几个，一个个忙得灰头土脸的，一点高科技公司的光鲜感都没有，她便打算彻底拒绝江劲宇了。 但她看到了顾枫。 因为顾枫对江劲宇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他也就相信黄悦的能力，面试也就是简单的聊了几句而已，并告诉她晓枫科技给不了现在她那么高的薪水，而且在早期可能要做很多工作，一专多能。 黄悦见到江劲宇，只是问他顾枫结婚没有。 江劲宇疑惑地摇了摇头。 “女朋友呢？” “没有。” “成，我加入。” “想清楚了？薪水可比你现在低，而且要干很多活。”这时候江劲宇又犹豫了，不知道这老同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加入跟顾枫单身有什么关系，工作又不是相亲。 “你知道我的，外貌协会的终身会员。天天能看到顾枫那张脸，就是最好的福利，只要能生活，我就成。”说完，她还不忘打趣一下老同学，“劲宇，你一直以来成绩都是我们班最好的，得过的奖励荣誉无数，至今都是我们班主任的骄傲。要是你长得有顾枫一半的好看，我绝对会追你。” “我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吧？我现在还是单身，你有的是机会，尽管放马过来。”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多年同学了，我对你下不去嘴。”说完还拍了拍江劲宇的肩，以示安慰。 “我给你打个预防针，顾枫对女人不感兴趣。”江劲宇对这种只看颜值的行为不屑一顾，但也没有办法，谁让顾枫长那么好看呢。 “他喜欢男的？” “那应该不至于，他原来有女朋友的。” “他现在不行了？” “没听说。” “那就行，我有机会。再说了，就算他不行了还可以治疗嘛，我又不介意。” “……” 就这样，黄悦加入了晓枫科技。毕竟是大公司过来的，工作能力是保证的，只是她经常堵着顾枫表白，顾枫一开始就严辞拒绝了。 她也不气馁，工作照样干得很卖力，对顾枫也没有放弃。顾枫不理她，她倒是也痛快，只是说：“顾枫，只要你未婚，我就一直喜欢你。你要拒绝我，除非你牵着你老婆过来。” 顾枫拿她也没办法，要不是有江劲宇这层关系，任她能力再强，顾枫也是不让她在公司继续干下去的。 江劲宇说，黄悦是绝对不能走的，除非她主动离职，否则这种行为就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会让员工寒心。“顾枫，你不能这么小气，员工喜欢你，你就让别人走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好看。你看看我，想要这种烦恼都没有。所以，只能是你自己的问题。” 林彦华知道黄悦，也是江劲宇大嘴巴说的，林彦华在跟着公司出游的时候也见过黄悦。这次，她还特意关照过秦臻臻，让他帮忙留意一下黄悦，看看顾枫在公司跟她是怎么样的。 一听林彦华又提起这茬，顾枫是只想离开。黄悦是喜欢他，但他只认她是同事，两人连单独一起都没有过。 “这就是你的家，轩轩需要你！”林彦华立即否决了儿子。 虽然她经常吐槽儿子，但她最清楚儿子的优秀，身材长相自然不必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事业上也是大有作为。女儿顾槿打小就抱定了学医这条路，一路读到医学硕士，跟大学同学祝之铭结婚生子，夫妻俩琴瑟和鸣志同道合。顾枫则选择了九死一生的自己创业。 他在大学期间就小有所成，不过终究是小打小闹。毕业以后，凭借着敏锐的市场洞察力、领先的创新能力、过硬的技术支撑、晓枫科技在细分跑道上遥遥领先，具有高速增长的业务模式和巨大的市场潜力，虽然有过寒冬，但最终都挺了过来，多次进入独角兽企业榜单，在晓城，名校毕业生都以能进晓枫科技为傲。 女儿女婿都远在非洲，轩轩需要陪伴。而且外甥像舅舅，言行举止都会受到舅舅的影响，这也是对轩轩的良性培养。另一方面，让顾枫多跟小孩一起，说不定就能唤醒他心中的父爱，在反向作用下，唤活他那颗对爱情死掉的心，想找个人结婚生子。只要他肯主动，远比自己天天在网上跟人聊天有效。 “妈，轩轩才不需要我。”转头问外甥：“轩轩，你需要舅舅吗？” 轩轩大眼睛扑闪扑闪，心里斗争，照他本意，肯定是不需要这个舅舅的，但姥姥的意思他听得明白，便大声说：“需要，轩轩最喜欢舅舅了！”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顾枫捏了捏轩轩的小脸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轩轩立马会意，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你吃冰淇淋了？嘴这么凉？”顾枫盯着小外甥。 “没有，家里空调太低了。” “第二次说谎了。” 顾枫的语气让轩轩吓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搂住姥姥的脖子不停地抽搐，“姥姥，我太热了，就跟苏姐姐一人吃了一个最小的冰淇淋。” “姥姥，以后我会注意，不带轩轩乱吃东西。”苏欣欣也只好表态，这个顾枫不好惹，万一他要求换掉自己，又要出门找工作。像林彦华这样的雇主可遇不可求，轩轩这个小精灵更是招人喜欢。 “没事没事，欣欣。不过轩轩，你可不能说谎。”林彦华笑着说，又瞪了一眼儿子，“在家不要摆你老板的谱了！吃个冰淇淋而已，我们都热，不像你，自身就带着凉气，卖空调的遇见你算是倒霉。” 缩在林彦华怀里的轩轩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小脸偷偷瞄顾枫，还对苏欣欣挤眼睛，像是在跟她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吧，没有人喜欢我舅舅。” 顾枫想伸手去捏轩轩的脸，小家伙赶忙躲开。 “妈，你看轩轩，他哪里需要我？” “你别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每天下班就按时回家，他自然就亲近你了。” “距离产生美，我回自己家，周末见一次就行，你们自在，我也舒服。”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跟一堆女人小孩住一起，他实在是不喜欢，太聒噪了。 “我需要你住在这。小枫，我在你爸面前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在你妹妹出国这半年，必须要让你娶妻，你的订婚宴就是给小槿和之铭的接风宴。” “没两个月了，那你输定了！” “那你就不是我们儿子了！” “那他就不是我舅舅了吗？”轩轩贴着姥姥耳朵悄悄地问，林彦华又笑又气，直揉小外孙的头。 “妈，我去睡会。你们走的时候我要是还没醒，就来叫我。”顾枫自知说不过林彦华，站起来进了自己房间，出差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他要好好休息。一会，他们要回顾家别墅过周末，苏欣欣不去。 全程旁观的苏欣欣，走过去坐到林彦华旁边，拉过轩轩，“姥姥，我带轩轩去玩。” “欣欣，你别管顾枫，也别怕他，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没有恶意的，只不过跟人不亲近。” “嗯，小欣，顾总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不用怕，我刚见他还摸他了，后来有点怕他，再后来也不怕了。”陈艳也在一旁帮腔，刚刚林彦华跟顾枫这种对话她见得多了。 “姥姥，我不怕。刚刚看你们那样，我其实挺羡慕的。” 林彦华知道，苏欣欣父母双亡，唯一的亲哥哥也跟没有一样，原本幸福的家庭变成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对亲情的渴望和想念是异于常人的。自己跟顾枫之间看起来说话僵硬，但处处都是温情。她疼惜苏欣欣，不由得把她搂在怀里。 “臻臻说他最怕的小舅，是不是枫叔？” “不是他还是谁，总是板着个脸。把家里人都当他员工了。” “那他说的上班——” “就在晓枫科技，可怜的臻臻，苦日子要来咯——” 第10章 千万不要喝太多水 今天是苏欣欣来了之后，顾枫在晓城壹号过夜的第一个晚上，两人就感到了极大的不便和别扭。 晓城壹号的这个四居室最早是林彦华贷款买下来的，那时候顾枫和妹妹顾槿都还在上大学。后来顾枫给父母在郊区买了大别墅，林彦华便跟丈夫顾力诚住到了别墅去，顾力诚有了时间有了地方，一门心思伺候起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菜园子，退休生活过得不亦乐乎，身体反倒比上班时候越发强健了。 顾枫也单独买了房子，这套房子却留着一直没有卖。顾槿怀孕之后，为了上班方便，就住到了离医院很近的晓城壹号，一直到现在。 顾槿跟丈夫祝之铭去了非洲之后，林彦华带着保姆陈艳就住了过来。轩轩上的幼儿园在这附近，平时上的一些兴趣班也都在附近。顾力诚舍不得他的花草蔬菜，便独自留在别墅，林彦华每周五带着保姆和轩轩回去过周末，顾枫有时候去有时候就回自己的家。 在家里，林彦华住主卧，陈艳住保姆间，这两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卫生间。苏欣欣和顾枫各住一间相邻的次卧，轩轩基本上都是跟姥姥睡，有时候又要赖着跟苏欣欣睡，顾枫经常出差不在家，林彦华想让轩轩去舅舅房间单独睡觉，轩轩只说“舅舅凶”，死活不肯去，轩轩上厕所都在姥姥房间，有个专门的儿童马桶。 上周，顾枫出差没在家，苏欣欣也相当于一个人使用公卫。现在，顾枫在这里住下，苏欣欣就不得不跟顾枫共用一个洗漱台和卫生间。 两人在洗漱台上摆放的东西，泾渭分明，好似隔着楚河汉界一样。 顾枫看着另外一边的用品，皱了皱眉，有种被侵扰的感觉。 其实，苏欣欣的洗漱用品很少很简洁，他是见过一个对自己脸蛋格外用力的女人是怎样的，瓶瓶罐罐一大堆，洗漱台边上还有个架子，放着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用品，但他知道，那些东西都很贵。 他理解不了，就巴掌大的一张脸，怎么承载得下那么多东西，一层又一层地往脸上抹。但那时候，正是热恋如胶似漆，看着对方每天洗洗涂涂抹抹的在脸上花那么长时间，他也无话可说。 但谁让他现在讨厌女人呢？苏欣欣的东西只有那么一点点，香皂、牙膏牙刷、洗面奶，还有不得不挨在一起的两条毛巾，跟自己那个当医生的妹妹顾槿倒是有点像。 这一切，尤其是那条橘红色上面还绣着一只长颈鹿的毛巾，时刻都提醒他，屋子里还有个女人，他很不喜欢，觉得自己的生活被外人闯入。 上一次跟一个女人共用卫生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再往前，那就是跟妹妹顾槿了。那种感觉都不一样，苏欣欣是突然闯进来的。 苏欣欣每天晚上都要给轩轩讲故事，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也乐意做这件事，要等到轩轩睡着后再洗漱。今天，她一边给轩轩讲故事，一边听着顾枫的动静，她在纠结，要不要抢在顾枫前面用卫生间。反正不管先用还是后用，总是会有对方的气息和痕迹，怎么都很别扭。 等她讲完故事轩轩睡着，林彦华也忙完了她的事，看来又是一无所获，陈艳则是早就睡了，卫生间里还有人。 她不得不回到房间，虚掩房门，等了好久才听得卫生间开门和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一个大男人，洗澡竟然要洗这么久，在身上绣花呢。 其实这个卫生间是家里的公卫，洗漱台和马桶是隔开的，马桶和淋浴间是在一起，专门有一道门，洗漱间是没有门的。但她不可能顾枫在里面洗澡，她在外面洗漱。 又再等了一会，确定隔壁房间的人不会再出来，苏欣欣才开门进去，她已经憋得不行了。 看来，以后只要顾枫在家，千万不要喝太多水。 熬过了晚上，早上就更尴尬了。 林彦华跟陈艳每天都起得很早，两人一早要去小区转一圈，回家后陈艳开始准备早餐。苏欣欣和轩轩都维持了上学的作息时间，七点左右起床，洗漱完毕就差不多吃早饭。 苏欣欣起床，顾枫已经在洗漱间刷牙了。苏欣欣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顾枫就赶紧吐掉嘴里的泡沫，对着镜子里的苏欣欣说了一声，“你用吧，我去我妈那屋洗脸。”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因为着急，吐出来的牙膏泡沫，溅了一两滴在苏欣欣的牙刷上。 苏欣欣不好意思：“枫叔，我不着急的，你慢慢用。” 顾枫也不理她，两口刷完牙，已经拿着洗脸用品进了主卧。苏欣欣赶紧洗漱、关门上厕所，速度比以往提高了不少，跟打仗一样。用完以后，还用纸把卫生间擦了一遍，抹掉自己用过的痕迹。 顾枫从主卧出来的时候，苏欣欣已经收拾完毕在客厅了，他想，“这丫头倒是利索，一张脸弄得比我还粗糙。” 她却在心里叫苦，顾枫要是一直出差到暑期结束，该多好啊！ 第11章 大姨爹还没走 一家五口人坐桌上吃早餐。 林彦华跟陈艳在讲话，说早上在小区碰到的那个老太太多有意思，硬是在退休之后跟老伴离了婚，嫁了一个打麻将认识的男人，男人比她还小十来岁，还是头婚。 “林姨，她肯定很有钱，那男人吃软饭的，打麻将能认识什么好人，50岁都没结婚。” “这你可说错了，那男人有钱，就她现在住的房子，比我们这个还要大，都是那男人的。” “这可奇怪了，这图啥啊，儿女都成年了，还非要离婚。那男人就更是奇了，男人不都喜欢年轻的吗，他倒好，娶一个大自己10岁的，又不能生娃，娶回来给她养老？”陈艳拿着一个饼咬不下去，感觉这个问题实在是想不通。 “谁知道啊，她儿女都不理她了。她跟这个老公，倒是每天乐呵呵的，看上去好得很。这男人，我估计就是年轻时候太挑了……” 其余三人就听着她们聊这些八卦，倒也有趣，都不言语，只有轩轩不大听得懂。 “今天有课吗？”顾枫怕林彦华又借机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还是先下手为强，冷不丁朝问轩轩一句。 “舅舅，你从来不关心我上课的，今天怎么想起问我了？”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下午有钢琴课，上午姐姐要带我去图书馆。” 顾枫点了点头，“多看看书好，省得一天就知道疯玩。” 轩轩一脸委屈，自己已经是个十全小孩了，舅舅还是不近人情，胡乱下定义，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水晶包，敢怒不敢言。 林彦华一看来了机会，马上接着话题：“白静这孩子真不错，人如其名，肤白貌美、性格文静。小枫，你见过的？” “没有，不认识。”顾枫一听就知道母亲又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心想还是没有躲过去，后悔自己没事找事问这些干什么。林彦华一会又是黄悦，一会又是白静的，这是掉颜色窝里找儿媳妇了？ “舅舅，白老师是教我钢琴课的，可漂亮了，姥姥说，她要是我舅妈就好了。”林彦华跟陈艳闲聊的时候说起过，轩轩记住了。不知道他是报复舅舅刚刚胡乱说自己，还是什么，特意把后面一句话说得很大声，特别是“舅妈”二字，遭到了顾枫强烈的白眼。 轩轩得意地吃了一口水晶包，又看了看苏欣欣，“不过，我觉得白老师没有苏姐姐漂亮，连她自己都这么说。” “哦，白老师怎么说的？”其他人都还没说话，陈艳开口问，她八卦的心按捺不住。而且，她很喜欢苏欣欣，把她当女儿一样看。 “轩轩，你苏姐姐真好看，她有没有男朋友？”轩轩学着白老师的口吻，手上还做出弹钢琴的动作，把大家都逗乐了。 “那轩轩怎么说的。”林彦华也乐了。 “我说，苏姐姐当然漂亮了，苏姐姐可是我臻臻哥哥的女朋友，以后就是我的表嫂。” “小鬼头，懂得还挺多。”顾枫瞪了外甥一眼，继续吃饭，但又觉得东西吃到嘴巴里没有味道，一点都不好吃，怀疑陈艳的厨艺退化了。 苏欣欣反而有点尴尬，想反驳否定，但本来就是小孩子的话，如果还非要解释一番，就显得做作小气，她只能闷头吃饭。想着要找时间给轩轩讲一下，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表嫂。 …… 顾枫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小舅早！”的声音就飘了过来，秦臻臻站得笔挺，嘴里还包着没咽下去的包子，脸上一本正经地笑。 顾枫发现，秦臻臻果然阳光帅气，他很少去注意别人长什么样，今天不由得认真打量起自己这个侄外甥来，小伙子比他记忆中还要好看，印象中的婴儿肥和青春痘全部褪去了，现在就是一张干净俊朗的脸。 “小舅，你看什么，我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早上起晚了，没洗脸。”秦臻臻终于把包子咽了下去，用手抹了抹脸。 “毛手毛脚，认真工作！” “是！”待顾枫进了办公室，秦臻臻暗自吐槽，自己就是个打杂的，有啥工作可干，要怎么认真，认真就能打出花来？ 他从小就是聪明的孩子，学习好长得帅家境好，加上性格狂放，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父母忙着生意没时间管他，进入高中后，他超级叛逆，凡是学校禁止的他都干了一遍，早恋打架逃课全都有他。到高二下分流的时候，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分流名单里，妈妈顾菲才发现儿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顾菲跟老公秦伟是没办法管教他，软的硬的都不行，秦臻臻说了，考了大学又怎样，反正家里有矿，他就算从现在开始就一个字不学一分钱不赚，混吃等死，他这一辈子过的都是人上人的日子。 “我和你爸要是死了呢？” “我就把你们埋了呗，反正也活不过来了。你担心秦家无后，放心，我就是现在想结婚，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女生。” 顾菲没办法，把儿子带到堂弟顾枫面前，秦臻臻从小就怕这个舅舅。也不知道顾枫用了什么办法，秦臻臻老老实实回到学校，完全变了一个人，戒掉了所有的坏习惯，一门心思认真学习，从高一的课程开始补。一年的时间，虽然没能考上最好的晓城大学，但总算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也是秦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顾菲在自家酒楼大摆宴席，硬按着顾枫坐了首位，秦臻臻真心诚意地敬了顾枫三杯酒。 进入晓城师范学院物理系之后，他的优势愈发明显。其他同学都是努力学习才考进来的，他相当于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进来了，所以大学成绩一直保持第一，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班上的同学都喜欢问他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去上自习，但为了跟苏欣欣在一起，总是跟着苏董二人一起去自习，哪怕他就坐在旁边玩手机。苏欣欣有时候看不过，说他在教室里玩游戏影响别人自习，他就装模作样拿出书来看。 秦臻臻虽然觉得打杂再努力也出不了花，但坐在办公室里面的顾枫却没工夫管他的心思，反而咋看他咋不顺眼。 “臻臻，进来！” “小舅，叫我什么事？”秦臻臻弹跳起来，两口把包子吃完，再大大地喝了一口水，冲进了顾枫的办公室。 “给我讲讲你的大学生活。” “我的大学生活有什么好讲的，你可是晓城大学的高材生，考进去的全部都是学霸。小舅，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上次我去晓城大学找我高中班长，在学校展板里见到你了，晓城大学计算机系的知名校友，你排在首位，太帅了。把我那哥们羡慕得——” 讲得眉飞色舞的秦臻臻，顿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受到了顾枫冷冷的目光。 “我让你讲你就讲，哪那么多废话。” “晓城师范学院是一所普通高等师范院校，以培养光荣的人民教师为己任，坐落在——” “说其他的！” “小舅，我比你晚上十年大学，跟你们那时候估计也差不太多。学习、社团、青春、恋爱、兼职、实习、找工作……不就是这些吗，这都是你玩过的，还都没你玩得精彩， 实在不值一提。” 顾枫盯着他，秦臻臻感受到了锋锐，知道又说错了话。索性把手一摊：“小舅，你想听什么，吃穿住行、经史子集、学术氛围、帅哥美女、硬件软件、校风校纪……你给划个重点。” “算了，你出去吧。”顾枫挥了挥手。 “莫名其妙，肯定是大姨爹还没走！”秦臻臻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到了工位。 第12章 男科医院 最初的尴尬，也在逐日的相处中渐渐消散，尤其是卫生间的使用，苏欣欣对时间差可谓是精准掌握，基本上不会再撞上。她把自己的毛巾从中间对折了一下，跟顾枫的毛巾拉开了距离。 而且，顾枫回家都晚，很少在家吃饭，都要八九点钟才到家，她只要早点洗漱，两人之间就相安无事。早上的时候，她起床之后，先是要顿一下听听卫生间的响动，如果里面有人，她就目不斜视地快速通过，生怕顾枫又以为她要上厕所。如果里面没人，她就进去，抓紧时间高效率地使用完，好给顾枫让位腾地方。顾枫也是同样的心思。 这天，苏欣欣带着轩轩上完课回家，轩轩今天很开心，老师特别地表扬了他，还奖励给他一个大大的贴贴纸，是所有小朋友里面最大最好看的。 路上有大妈在发广告扇子，年轻人基本都拒绝绕着道走，就算推脱不掉拿了也转手扔垃圾箱，一些老年人倒是很喜欢，反正也很热，不要白不要，买一把扇子也要好几块钱。 轩轩见了上面的图案，便问大妈要了一个。 大妈看苏欣欣这么年轻就带着个小孩，小伙子长得可爱又精神，教养很好，拿到扇子后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她们这种发广告的，受尽了冷眼，别人都避之不及，哪里还会说谢谢。 不用说孩子爸肯定很有钱，大概率是老夫少妻组合，正好是她们的目标客户。 大妈忽地一笑，跟着苏欣欣旁边：“小姐，你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保养得可真好，人又这么漂亮，基因这么好，就该多生几个，有儿有女才叫好。带老板来我们医院看看，我们的医生都是专家，来的客户全部是大老板，就算没病也可以做做保养，保证啊，龙精猛虎的，男人嘛，谁不想精壮一点呢。咱们女人，也幸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妈又神秘地压低声音：“像美美集团的王总、诚实集团的刘总，晓枫科技的顾总……这些都是我们的客户，全部是他们的妻子带过来的，你放心，客户的信息我们都严格保密的，一个字都不会外露。甭管你有什么要求，都能满足的，年轻人嘛，就爱玩得花一点。” 说着还摸了一把轩轩的脸，又塞给苏欣欣一把扇子。 苏欣欣接过来，拉着轩轩走了，轩轩用手在脸上擦了又擦，他讨厌那些大人都爱摸他的脸。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信口开河，别人难说，这顾枫怎么会？再说，他哪里来的妻子？ 大妈还在后面喊：“小姐，带老板来啊，提我的名字可以享受vip特价，我叫温蒂，保你幸福，想生几个生几个——” 扇子上是男科医院的广告，绿色扇面上面红色大字印着“前列腺炎，前列腺增生肥大，阳痿，早泄，功能性障碍等男科疾病科室——” 她知道，大妈肯定以为她是傍上大款的小姑娘，老夫少妻的关系，所以才一直跟她说，希望自己带老公去。 她们宿舍有女生去过这种医院兼职，就是做网络销售，有客户在搜索引擎上搜过相关关键词，就会自动推送他们医院的广告，可以直接跟客户进行联系，诱导消费。 说到底，就是利用男性“面子”，夸张宣传，广告暧昧，暧昧揽客，狂轰滥炸的营销，套路很多。 苏欣欣本想把扇子扔了，但轩轩要留下，她看到上面穿白大褂的人，格外亲切，反正那些字他也不认识几个。 欣欣想了想，也就拿着，一路扇着小风还怪凉快的，带回去便随手放在茶几上。 她想起了陈姨的话，枫叔还是个挺好的人，就这么地白白做了“太监”也是可怜。更不用说姥姥为了儿子的婚事着急，给顾枫约医生而他本人又讳疾忌医，管它套路不套路的，至少先让他慢慢接受自己的病，这些病都能堂而皇之地印在广告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是很容易医治的。 为了保证顾枫能看见，她只用了一点小计谋，就让轩轩跑去把自己那把扇子放在了顾枫房间。 顾枫回家，看到茶几上的扇子就皱着眉头扔进了垃圾桶，他以为是陈艳拿回来的，便走到厨房门口：“陈姐，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不要往家里拿。” 第13章 给我当儿媳 日子燥热，但也特别温柔，滋润着凡尘中的男男女女。 轩轩在房间里上钢琴课，因为有音乐声，苏欣欣无法学习，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洗衣服或者帮着陈艳干一些家务活。今天林彦华没有出门，在客厅沙发上看似打瞌睡。 洗完衣服，苏欣欣轻手轻脚地去客厅喝水，怕吵醒林彦华，却听见林彦华叫她，“欣欣，来，陪姥姥聊会天。” “姥姥，我以为你睡着了，陈姨呢？” “她去超市了，轩轩说晚上要吃牛排。” “姥姥，您是不是要问白老师了？”苏欣欣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只不过她的语调却有点发涩，听起来又不太开心，带着微不可察的情绪。 林彦华笑着看了看苏欣欣，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我直接问她，会不会太突兀了？她今天来的时候给我说，她连今天就只能给轩轩上两周课了。” “白老师为什么忽然就不教轩轩了？” 莫非，是她也对枫叔有意思，玩欲擒故纵？ “她考进了晓城一中，就辞掉了在机构的工作，说是要趁着最后的一个月，出门去看世界。那是好事，我也不能强留她不是。” 晓城一中是晓城最好的公立中学，秦臻臻和顾枫兄妹都是晓城一中毕业的，苏欣欣毕业后的首选也是去晓城一中任教，她真心为白静高兴。 “丫头，你说，我会不会吓到她，我现在是拿不准年轻人的思想咯？” 苏欣欣觉得白静虽然性格文静，但气质不俗，思想并不守旧古板，是一个大气的女孩子。她想了想说：“白老师挺好的，姥姥可以直接问问她，如果她对枫叔也有意思，说不定姥姥你的心愿就完成了呢；如果她对枫叔没那意思，也好过姥姥你在这自己想。” “我也矛盾，白静是我见过的不错的丫头，比网上那些就知道问家底的好多了。她马上就辞职了，所以想趁现在问问她。可惜，我家那个死心人，我最害怕的是，如果白丫头有心，顾枫却没心，这不是白白害了人家姑娘。” 苏欣欣安慰林彦华，这种事本来就要讲究两情相悦，就算枫叔没那个意思，也不至于就害了白老师。她实在是太清楚了，她们好朋友三人之间就是。 林彦华又拍了拍苏欣欣的手，笑着说：“欣欣，你要是单身多好，我说什么都要让你给我当儿媳妇，押着顾枫也要去民政局。可惜呢，你只能给我当外孙媳妇。我那个儿，没那个福气咯——” 她叹了口气，压着声音，一脸遗憾地对着苏欣欣：“丫头，不管白静还是黑静，都不如你中我心意。” 苏欣欣想再次重申，自己跟秦臻臻之间没有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在这个话口上说出这番话来，就显得太急切，而且很容易让林彦华误会，自己想要给她当儿媳妇。 她可不喜欢顾枫，那个明明有病却不愿意看医生的男人。 而且，都什么时代了，还要押着去民政局领证，这不成了包办婚姻，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更是无法想象，自己跟顾枫领证，顾枫那冷冷的样子，估计民政局的还会以为他是欠了自己多少钱，以身偿债呢。 想到这，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林彦华以为她不信自己，温柔地说：“你不信姥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外表清新好看、性格温和平静、个性独立，跟小枫挺般配的，小枫外冷内热，早些年他可不是这样子的，只是你先认识臻臻，那孩子又那么喜欢你。” 说到这，林彦华又是一声叹息，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知道的人以为顾枫是端着老板的架子，但他本就不是那样的性格。只希望他能遇到一个真心人，能融化他那颗冷冰冰的心。 那一段时间，既是顾枫的晦暗时刻，林彦华和顾力诚的生活又何尝不是黑地昏天呢？顾枫重情义，开始一段感情不容易，一旦开始就是全身心地投入，跟沈晓本来就奔着要结婚的路子去的，却遭遇对方的背叛，简直就是剜心剖腹的痛。偏偏他又如此优秀，这种郁结的情绪更是将他击垮摧毁，走不出来。 苏欣欣也从陈艳那知道了顾枫的过往情史，知道顾枫大学时有个女友沈晓，又曾经因为沈晓颓废绝望，但陈艳并不知道顾枫怎么突然就又重振旗鼓了？ 既然说到这，苏欣欣就好奇地问了林彦华。 “小枫原来性格跟秦臻臻差不多，也是阳光开朗得很。后来不是闹那一出吗，就整个人性情大变，你不知道我跟他爸那时候有多担心，小槿在医学院，学习任务繁重，我们实在是劝不动，怕他出事，就拉秦臻臻来看着他，缠着他打发时间。” “枫叔是怎么走出来的？” “他不肯说，只是说他救了一个人之后就忽然想通了。” 枫叔竟然是救了一个人？ “姥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彦华也没在意，苏欣欣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就告诉她那是十年前，就跟苏欣欣现在差不多，顾枫上大四。 心里默默一算，时间对得上，那会不会那么巧呢？ “枫叔救的是个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林彦华呵呵一笑：“大概是救了个仙子吧，上天来拯救他的，看我和你姥爷无能为力了。问他他不说，详细的经过只有江劲宇知道，江劲宇就是他大学同学好朋友，现在也在晓枫科技。说起来，我们一直都念他救过的这人的好呢。也不知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苏欣欣心里燃起的火苗也熄灭了，自己想太多。自己阴差阳错跟顾枫住一个屋檐下就已经很凑巧了，哪里还能有那么凑巧的事，他正好就是那位大哥哥。 退一万步说，就算枫叔真的是那位大哥哥，她又能怎么办呢？ 当初救人的大哥哥只是因为生性纯良，自己在枫叔身上可没有看出一点那种品质，企业家最是狠辣凌厉、善恶一体的。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早就今非昔比，忙的都是大事，说不定早就把这件小事忘得一干二净。 第14章 您定会儿孙满堂 二人正说着，钢琴声戛然而止，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轩轩率先跑了出来。 苏欣欣给了林彦华一个眼神，找个理由就带着轩轩出门去了。 白静背着包来到客厅，“林姨，我走了。” “白静，来，坐会，我问你个事。” 白静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想着林彦华也就是问问轩轩的学习情况，顺便再帮轩轩推荐一个新老师的事。 她虽然早就在准备考试，但一直结果没有出来，她也不好对雇主言明。好不容易盼到了想要的结果，她忽然提出要辞职，自觉对不起雇主，也是很用心地在帮轩轩物色一个合适的钢琴老师。 最早轩轩试课的时候顾槿都还在家，她的合约也是跟顾槿签的，后来顾槿出国之后，支付酬劳和交流这些就是林彦华了，她觉得林彦华是那种很好相处的学生家长，得知她退休前是搞学前教育的，一点也不奇怪。 “林姨，实在是对不起，我忽然提出辞职，这并非我本意。实在是这些年一直这样奔波，我觉得太累了，想趁着这段时间出去走走。” “没事，能考进晓城一中，我要恭喜你才对。” “轩轩很聪明，林姨您也特别好，我会给轩轩推荐一个很不错的钢琴老师。” “没事没事，我们不说那个，我问你几句话，”见白静在等着自己，她把心一横，反正自己这几个月的重要任务就是这个，连在网上谈对象的事都干过了，还有什么问不出口的。 “那个，你今年是27岁了吧？” 见白静点了点头，林彦华继续问：“有男朋友了吗？” 白静显然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林彦华会问这个，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之她摇了摇头。 “那你记得轩轩舅舅吧，就我那个儿子顾枫，你们打过几次照面的。”林彦华一鼓作气，推销起了顾枫。 白静已经预感到接下来有什么话了，她后悔自己刚刚应该撒谎说有男朋友的，反正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在林彦华的注视下，她只得点了点头，她确实见过顾枫几次，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交流过，但他是那种一见就会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 “小白啊，你也给轩轩上了半年的课了，我觉得你挺好的，你看，你对顾枫有没有一点好感？” “林姨，你莫不是想撮合我跟顾总，让我给您当儿媳妇吧？”白静笑了，一点都没有忸怩之态。 林彦华内心一喜，觉得这事有门，点了点头，听着白静继续说下去。 “顾总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大好男人，但他不适合我。” “怎么，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喜欢他那种？” 白静坚决地摇了摇头。 “哎，别说你了，我要是个年轻女孩子，我也不喜欢他那个臭样子。”林彦华自嘲，儿子优秀是不假，但现在他那个讨厌女人的样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白静见林彦华的吐槽和无法掩盖的失落，感觉于心不忍，想了想，索性摊了牌。 “林姨，非是我眼高于顶。顾总的条件，无论是外形、修养、能力还有财富，随便哪一项，放在整个婚恋市场都是金字塔尖尖上的，而且我相信林姨您也一定是个千里挑一的好婆婆。”她顿了一顿，才坦然开口，“实在是，我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兴趣，不管他有多优秀。” 说完，她双手交叠，直直地看着林彦华。 林彦华仔细琢磨了几遍，才明白白静话里的意思。 她望向白静，眼神里是心照不宣的询问，白静笑着眨了眨眼，点头。 沉默，还是沉默。 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都会尴尬。 白静也看出了林彦华的震惊，她并不介意，年轻人都难以接受的事，何况林彦华已经60多岁了。 从小她就觉得自己跟别的女生不一样，虽然她外表文静秀气，内心却是十足的男子汉。中学的时候，女生都喜欢看帅哥了，情窦初开的也有人开始递情书，她却对那些男生一点都没有兴趣，在她眼中，帅又如何，不帅又怎样，她都不喜欢。反倒是喜欢跟男生凑一块，一起看校园里的美女，说起女生来也头头是道。 直到上了大学，她上的是艺术院校，思想相比其他学校要前卫很多，作风也开放。她才确认下来，自己是真的不喜欢男生。 想起那时候，她对父母坦白，真的是差点被打断了腿，母亲哭天抢地地闹着要跳楼，父亲更是要跟她断绝关系，说她让他们的脸都丢尽了，还非要将她送医，说她脑子出了问题。 足足两年过后，她才敢给家里打个电话。只不过她留在了大学所在地晓城，再也不愿回到家乡。 “林姨，不好意思吓着您了，我走了。您也别太着急，顾总那么优秀，一定会遇到一个适合他的好女孩，您一定会儿孙满堂。” 林彦华没有接话，只说：“那个，你下周还来吧？” “下周还有一节课，我再送轩轩一节，就是最后两次了。林姨，我走了。” 苏欣欣带着轩轩在小区里转悠，小区游泳池已经开放，陆续有小朋友往泳池那边去。 “姐姐，这么热的天，你带我出来干嘛？” “姥姥有事跟白老师说，我们在那不方便。” “不就是让白老师给我当舅妈吗，我都知道。姐姐，咱俩回去吧。要不我回去换泳衣，你带我去游泳。”轩轩拖着苏欣欣的手，指着游泳池，“姥姥成天忙着给我找舅妈， 我今年还一次都没有游泳呢。” 听到游泳，本来还很热的苏欣欣打了个冷战，紧接着就是一身冷汗：“姐姐不游泳——” 那段经历让她对水产生了巨大的恐惧，为了克服这种恐惧，她甚至还去心理系旁听了一个学期的课，但依然是不敢下水，连浅滩小溪都会让她觉得心慌。 两人在小区银杏大道下的椅子上坐下，这里有很多遮阴的人，见轩轩噘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她说可以带他吃冰淇淋，轩轩的小嘴立马笑成了一道上扬的弧线。 当一大一小吃着冰淇淋进小区的时候，正好碰到离开的白静。 第15章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听见关门声响起，林彦华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她觉得刚刚的信息量太大，对于一个60多岁年纪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适应不过来，需要去睡觉消化消化。 白丫头这么文文静静的一个漂亮女孩，却不喜欢男人，是不是小时候有过什么伤心经历？苏丫头哪哪都好，直接满意，但她又是自己的孙辈。还有晓枫科技的那个黄悦，开门见山地表白过，可是顾枫理都不理。 天哪，那个大冤种儿子，啥时候才能娶到老婆？究竟什么样的人，他才看得上。在她看来，这几个女孩子虽然都没有沈晓漂亮，但都比沈晓要好。何况，美貌这种事，本身就是见仁见智的，都是美女，还非要分出什么等级来不成？ 直到顾枫下班回家，林彦华还在床上躺着，听小外甥说姥姥不舒服，顾枫便进去问候。 林彦华靠坐在床头，没有什么表情。见到顾枫走进来，忽地唉声叹气起来。 “妈，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躺着干啥”，顾枫抬手想摸一下林彦华额头，却被粗暴地打开。 顾枫一听这语气，看林彦华的神情动作，好似冲着自己来的一样。 “妈，你在生我气？我可没惹你啊。” 林彦华没有说话，就哼了一声，翻了儿子一个白眼。 “真冲我来啦？”顾枫在床边坐下，歪头看着母亲，“说吧，又是哪里惹到了母亲大人？儿臣给母亲赔礼道歉。” 心想老小孩老小孩，林彦华根本就不老，怎么脾气就跟小孩子一样了。 “少来这套，油腔滑调，别用在我身上。”接着又是一声长叹，就像心里有吐不完的气。 顾枫知道了，又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 “怎么，又在婚恋网上跟人置气了？给你说过，那上面不靠谱，照片是修的、家世是编的，性格是装的、要求是离谱的……你这整个就是花钱找罪受。” 林彦华瞪大眼睛：“你就是说我活该呗？” 顾枫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林彦华的手。 这种时候，还是沉默比较好，自己说一句，林彦华就有十句等着。 第16章 纨绔子弟 顾枫在这边饿着肚子，另一边，秦臻臻跟董晶晶在一块大快朵颐。 今天快中午的时候，秦臻臻忽然被顾枫安排，让他去上阳参加一个会议。他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去参加会议怕不是耽误事了，给公司丢脸。 顾枫却说这个会没什么重要的，是上级政府主管部门组织的例行会议，只是需要出个人头就行，让他去相当于点卯打个卡而已。 好吧，不就是凑个人数吗，装样子谁不会，当群演，他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群演。 到了会场以后，他找到“晓枫科技”的座位标牌，虽然桌子上已经放了纸和笔，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携带的笔记本和笔。 这个会议是政府组织的，定期召集行业内企业一起，学习上级下达的精神和各种规范，主要是加强行业的自律性。 是圆桌会议室，领导和与会者围成一个圈。 晓枫科技的位置就正对着主位的领导，一点马虎眼都不能打。 参会者签到之后，会议就直接开始了。 领导只是强调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文件下发的背景和意义，之后便让参会者畅所欲言。 秦臻臻把拿到的会议文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还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他对于行业的东西了解不多，但他在总裁办也有一段时间了，参加过几次会议，学习能力强，这份文件看完，他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见没人主动说话，秦臻臻想着要抢占先机，通常而言，如果是开放性发言，第一个发言的都是占优势的，后发言难免会受前面人的影响，本来就是一知半解，如果还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就只能拾人牙慧了。 他便把自己临时抱佛脚总结出来的东西说了出来，还针对性地介绍了晓枫科技在这方面的一些已经或即将要施行的措施。 领导点了点头，盯着他问：“汪海今天怎么没来？” “汪总助今天有事，由我来参加会议，领导放心，我一定把这次的会议精神向全公司进行传达。” 秦臻臻心里有点打鼓，怕自己刚刚说的一点边都不沾，这不就丢公司的脸了么。好事不出门，坏事都是传千里的。无论是人还是企业，总有人喜欢看站在高处的那位跌下来摔跟头。 小舅是真坑人，说好的只是来凑人数的，为啥还要发言。 领导和善一笑：“你跟汪海是两种风格，不过发言都很精辟。行业的向好，需要所有参与者共同的努力，晓枫科技是行业领头羊，要做好表率作用。” 秦臻臻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还说到了点子上，他知道领导的意思，汪海跟这些领导及同行都很熟了，平时喜欢拽个文，正式场合发言也不例外，大家都习惯了。 听领导这么一说，他立即表态，称这是企业义不容辞的责任。能参与其中，与有荣焉云云。 其他与会者也纷纷附和，同行这才开始注意秦臻臻，参加这个会议都要求至少经理或办公室主任级别，说他这么年轻就做到经理位置了，不简单，关键还那么帅，一些人不免多看他几眼。 会议结束后，有好些人要求加他微信，说是常联系，互相学习之类的，他也来者不拒。 等他应付完会议上的人之后，才匆忙赶过去跟董晶晶见面。 跟往常一样，董晶晶在家没什么事，爸爸出差去了，妈妈在上班，她自己在家，除了刷手机就是看看书。 接到秦臻臻的电话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可以出趟门了。这么热的天，除了秦臻臻和苏欣欣，还没什么人能将她叫出去。 她给妈妈杨倩打电话报备，说秦臻臻来上阳了，晚上要跟他一起吃饭。 “就你跟他？在哪里吃？他来上阳干什么？欣欣来了吗？”杨倩很警惕，一下子蹦出了好几个问题。 “妈，就我跟他两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吃了。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还跟他出去干嘛，让你爸知道，又得说你了。” 董志强不喜欢秦臻臻，杨倩本来没觉得，但受丈夫影响，也有点觉得秦臻臻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妈——”董晶晶每次跟爸爸说起秦臻臻就会不欢而散，但她觉得跟妈妈可以采取不一样的策略，便撒了个娇，“我天天在家多无聊啊，我跟他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就算是纨绔子弟也得吃饭不是，你咋不说，别人还叫我官家小姐呢。”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让你爸知道，小心揭了你的皮。”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董晶晶继续撒娇，“好了，妈，我挂了，晚上你一个人吃饭咯。”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总算是征得了杨倩的同意，董晶晶骑了个车就出了门。 到了地方，秦臻臻已经点好餐在等她了，天气炎热，两人吃的冷锅串串，已经上桌了。 “大小姐，我从市里面来的，还要我等你？” 董晶晶一赌气坐他对面，哼了一声：“要不是我爸出差去了，就这样我都还不一定能出得来呢！” “是是是！大小姐委屈了，令尊看不上我这个纨绔子弟，是我不知好歹。”他给董晶晶递过一串鸡翅尖，还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杯果茶，“为了给你买这个，我可是在烈日下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呢。” 董志强对他的评价，董晶晶告诉过他，他都知道，也不介意。心想，反正我又不娶你的女儿，你看不惯我又怎么样。 董晶晶见他一脸贱兮兮的笑，也不跟他置气了，只要见到他，她心情就好极了，哪里有工夫去生气呢？ 何况他还排队这么久给自己买饮料，这可是她最爱喝的百香果柠檬茶，百香果香醇浓郁、柠檬清新爽口，二者结合，整个味蕾都感受到了世界的温柔。 “你喝什么？” “一会还要开车，酒不能喝，其他的都不想喝。” “你来上阳干什么？”董晶晶咬着吸管问他。 “想你了，专门来看你。”秦臻臻收起脸上的笑，故意压着声音，听起来很深情的样子，忽而又恢复了不正经，“你信吗？” “干嘛不信啊，你就是想我了，要不巴巴跑这么远。”要不是她性格大条，很能自我安慰和自我催眠，又怎么会独独喜欢秦臻臻三年之久。 “我来开会，主管部门开的行业会议。你别说，我进大楼的时候还真怕遇到你爸。” “你真这么怕他？以后怎么娶我？”董晶晶心情很好，故意逗他。 “咳咳咳——”秦臻臻刚吃了一串泡椒牛肉，本来就被辣到了，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呛住，不停地咳嗽起来。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瓶冰水。”董晶晶刚要起身，秦臻臻已经拿过她的果茶，含住吸管就喝了一口。 董晶晶看着他那么自然，眼睛都瞪大了。 在她记忆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吧，以往秦臻臻贱兮兮的要喝她跟苏欣欣的饮料，都是要拿杯子倒出来的。 这，算，接吻了吗？ 直到吃饭完，秦臻臻开车将她送回家，她都还在想这个问题。 一会笑一会伤的。 第18章 难得毒舌 十点钟，黄悦和江劲宇准时坐到了顾枫办公室，秦臻臻也拿了个笔记本进来，挨着顾枫坐下。 “小帅哥，又见面了。”黄悦眼波盈盈地在秦臻臻脸上划过，“怎么，有兴趣做政府关系？” “学习学习嘛，何况是跟着姐姐这样的大美女。” 江劲宇忍不了了，办公室四个人，就他颜值低，听他们帅哥美女你来我往的简直就是煎熬，这不是歧视人嘛。 “说正事说正事，帅哥美女也不当饭吃。”他跟黄悦坐一块，扭头对她说：“臻臻是顾枫的外甥，连汪海都不知道。” “怪不得，长得帅原来是家族优势。”黄悦本来是很吃惊的，政府关系方面的工作汇报，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人，最多再加一个汪海，为什么秦臻臻一个实习生可以来旁听，而且还坐在顾枫旁边。 她喝了一口咖啡，眉眼带笑，冲秦臻臻扬了扬眉：“以后别叫我姐姐了，我怎么也算你的长辈了。” “叫姐姐多亲啊，姐姐这么年轻，不能叫阿姨。咱们一码归一码——” “油嘴滑舌！”顾枫打断了秦臻臻。 “顾枫，劲宇，这次我去B市出差，见了科技、教育、交通几个部门的人，他们对跟我们合作很有兴趣，这些方面的合作我们在晓城都有案例，做起来也不难，只是要考虑到地域性和差异化，而且我们的竞争对手也跟得很紧……” 收起了调笑和戏谑，谈起工作的黄悦头头是道、思路清晰、把问题和解决方案都讲得明明白白。 “我跟对方约好，邀请他们到我们公司实地考察，他们也希望顾枫和劲宇能去B市同他们见面详谈，尽快敲定合作，尤其是教育口，希望在新学期开学后就能上马这个项目，时间非常紧。” “对手跟得紧没有用，他们在数据挖掘上跟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在这一块我们是老大。”江劲宇一边在手机上忙碌，一边肯定地说。看着手上在忙着别的事，还能抓住讨论的重点，聪明的人，一心可以二用。 “嗯，劲宇你再拨人配合黄悦，把方案做仔细，各种可能性都要想到。”顾枫敲了敲桌面，“我近期没时间出差，劲宇去就行。” 江劲宇是大吃一惊，放下了手机，像不认识他一样：“这可是下半年的大项目，你有什么事？你不是喜欢出差吗？” “我有事。”顾枫只是简单地说。 “顾枫，你是不是不敢跟我一起出差了，怕酒后乱了性，控制不住自己，跟我滚床单？”黄悦端着咖啡杯，挑衅地看着对面的人，“我说过，我不要你负责的，滚了床单也不用怕！” 第19章 我要正式追求你 黄悦是一个懒得动的性格，生活中，除了在看帅哥想睡顾枫这件事情上很积极之外，其他事都不那么有动力。 但当她发现自己肌肉不再紧致，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20来岁的年纪的那一天，忽然下定决心，毫不犹豫地就去家附近办了张健身卡。 下班后去玩一玩跑步机，做做健身操那些，动动自己的胳膊腿出出汗也是好的，反正回家也是没什么事。 喜欢看帅哥，想睡顾枫，就得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负责。。 她个高腿长，肤白貌美，明艳照人，在健身房跟她搭讪的人不少，她是重度颜值党，对那些秀肌肉的猛男没有任何兴趣，只会觉得他们脑子不好使。 直到遇见了李子均。 李子均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的青春气息。皮肤白衣品好，带着温暖的亲和力，像是落日余晖般的美丽画卷，尤其是那清晰的唇线让人想咬上一口尝尝滋味。不用特意展示自己的腹肌，就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李子均每次也是独来独往，没有私教，只是自己玩，也不像其他顾客那样跟她搭讪，这反倒激起了黄悦的好奇心，想着自己主动出击一下，交个朋友也好，搭伴健身总好过一个人苦哈哈地跑步，实在无聊得很。 在瞥见他的胸肌和腹肌之后，黄悦咽了咽口水。 别看他他不健身的时候还戴着眼镜，别有一种斯文温润的气质，赏心悦目，但穿着紧身衣的时候那肌肉藏都藏不住，也就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有一天，李子均背着包离开，在跟黄悦擦身的时候却开了金口，说她那样在跑步机上运动容易伤膝盖，黄悦还想多问几句，他却早已走了。 之后，两人虽然总是在健身房遇上，还是形如陌路。 黄悦有时候朝他点头，李子均都像没看到一样，黄悦只当他没戴眼镜看不见。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晚上，两人又在健身房遇上，还是全然没有交集，各玩各的。 哪知道，没一会的时间，健身房线路跳闸忽然就停了电，除了应急灯以外整个房间和楼道都黑乎乎的，黄悦一声惊呼，听着像是跑步机忽然停下导致她摔了一跤，语气里是清晰可见的恐惧和害怕。 李子均走过来，打开手机手电筒帮她照亮，把她扶起来，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出了大楼。 “受伤了吗？”李子均的声音很是温柔，一如他这个人一般。 黄悦摇了摇头，她可没那么脆弱，小时候她就跟着男生下河挖螃蟹、上山爬树，现在还敢徒手拍蟑螂。刚刚那一声惊呼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不知所措下的应激反应。 左右没事，黄悦为了表达谢意，便提议请他吃饭，李子均也没有拒绝。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便加了微信，逐渐熟络了起来。 李子均26岁，刚刚研究生毕业半年，现在一家公司做项目经理，家中独子，晓城本地人。自己一个人租住在黄悦家隔壁小区。 黄悦问他，为什么他不跟她搭讪。 李子均脸微微一红，挠了挠头笑着说：“我不敢。”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见你害怕，我担心。” “你喜欢我？”黄悦见他说得诚恳，想到哪就直接问了出来。 “喜欢。”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黄悦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拍了拍李子均的肩：“弟弟，知道我多大了吗？我比你大6岁，姐姐我也有喜欢的人，我追了他好几年了，可是他不喜欢我。”她有了几分醉意，斜睨着他，眼睛里又是哀怨又是风情，“你知道吗，我这个人看脸，只喜欢帅哥，你恰好也是。只可惜，我心里有人了——” 见她还要喝，李子均拿过她的酒杯，给她换了一杯水，平静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冲他勾了勾手指头，低下头去显得无比亲密，一口酒气吐出来：“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倒是个情种，跟姐姐我有一拼。” 李子均送她回家，她在小区门口停下：“送到这就好，我怕你到了我家，我忍不住，把你睡了。” 李子均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说，看她进了小区，依言转身就离开了。 之后，李子均对黄悦倒是热络了很多，经常跟她聊天，天气不好还提醒她记得带伞。 第20章 跟臻臻是一对？ 算起来，苏欣欣已经来家里两周了。 林彦华跟陈艳每天也没什么事，林彦华一门心思忙着给顾枫找对象，线上线下都在行动，还去公园相亲角看过，至今仍是一无所获，好不容易看上个白静，竟又是个，哎。 陈艳除了干家务以外，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 两人聊的也是每天的见闻，有的就是身边的，有的是刷手机刷到的，真真假假、道听途说的。 顾枫总嫌她们聒噪，苏欣欣却并不反感，尤其是听林彦华说她帮顾枫相亲的那些经历，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林彦华觉得苏欣欣每天除了带轩轩，在房间学习之外，就是跟自己和陈姨这两个中老年妇女在一起，着实没什么意思。有时候，让她出门去逛逛也不去，只说外面太热，懒得出门。 “那叫臻臻来家里吃饭吧，你们年轻人也在一起玩玩，省得整天在家，除了老的就是小的，我都怕你发霉了。”林彦华扭头看她。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她又过去抱了抱林彦华，“姥姥，我喜欢在家里待着，不会发霉的。我喜欢轩轩，也喜欢您和陈姨，你们对我都很好，让我有家的感觉。” 林彦华见苏欣欣的那种神态，一点扭捏都没有，确实是纯纯的友情，无关一点男女朋友的关系，心里不免一阵叹息，这丫头连臻臻这么优秀的男孩子都不喜欢，又难免泛起了旖旎的心思。 另一边，在工位上得到消息的秦臻臻和顾枫就完全是两种反应。 秦臻臻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自从放暑假起就没见过苏欣欣，虽然每天都在聊天，但总是见不到人，自己约她她也不出来。 她知道，苏欣欣从不单独跟自己出门。他嘴上虽然经常贱兮兮的，总以苏欣欣的男朋友自居，但对她从来没有逾矩行为，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爱护，还不如跟董晶晶那样随便，有时候就直接上手。 他郁闷，自己跟她，一个人打杂，一个人带娃，咋就不能见面去路边吃个麻辣烫？ 而顾枫则皱着眉头看着林彦华发过来的消息。 “下班带臻臻回家吃饭，饭有什么好吃的，他家开酒楼的，缺他吃的了？天天上班看见他还不行，回家还要看到他。”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老老实实给母亲回了一个“好”字。 “你在说什么？”江劲宇正好在顾枫办公室。 “我妈让我下班带臻臻回去吃饭，不知道又是闹哪一出。” “姥姥想见外孙不是正常吗？” “家里有个亲外孙还看不够？” “顾枫，我寻思，阿姨是不是想通过秦臻臻了解一下你在公司的情况。”江劲宇笑了笑，露出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看我们的顾总有没有可能在公司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那她只会更失望。再说，她已经把汪海发展成眼线了，若是有女同事在我办公室单独超过10分钟，晚上就会追着我问。她倒是特意关照臻臻让他留意黄悦，昨天又问了我你老同学的事”，顾枫一脸苦笑。 “哪有女同事能在你办公室待10分钟？除了黄悦，还要每次都拉着我。”江劲宇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着，门被推开，探进一个脑袋，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探头探脑的，像什么样子！”顾枫是一见到秦臻臻就有股无名之火，出言总是很重。 “江总。“秦臻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越紧绷越掩盖不了，更显得贱兮兮的，讨好似地对顾枫说道，”小舅，下班有劳你了。” 江劲宇大学期间经常去顾枫家里，那时候就见过秦臻臻，是公司里唯一知道他们关系的，在江劲宇面前，秦臻臻都是叫顾枫小舅。 “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我也才刚刚收到消息。” “嘿嘿，是欣欣刚刚告诉我的。” 顾枫无名之火更大了：“还不回去上班！” “小舅，我进来是想跟你请个假。” “请什么假？” 秦臻臻挠了挠头：“我想去酥品店买些糕点，给欣欣带过去。”说完，他又赶忙加了一句，“还有姥姥和轩轩。” 第23章 霸王硬上弓 第二天，在总裁办公室内，刚找顾枫签完字的助理汪海被叫住。 “汪海，你等一下。” 汪海又再度回到办公桌前，“顾总，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一下，”顾枫抬头看了看汪海，对方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等着他问下去。 顾枫一直以来都是自信冷静、杀伐果决、游刃有余的。汪海可没见过顾枫这样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从来没有。 顾枫的双手握了握拳，又舒展开来，拿起一支笔，又放下，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问你，男女之间，差十岁算不算很夸张？” 汪海有点懵，谁知道顾枫会问这样的事，不过他反应很快：“一般来讲，如果女的大10岁，我们称之为傍富婆吃软饭，也可以叫抱了3块金砖。” “如果是，男大女小呢？” 汪海眼珠一转，口无遮拦：“别的不知道，男的一定很有钱！” “怎么讲？” “顾总，你想一想，10岁的差距，还没有钱，人家图一个老男人啥？” “谁告诉你大10岁就是老男人了？”顾枫的语气有点急促。 汪海顿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看了看顾枫的表情，有点开窍地问：“顾总，如果这男人是你的话，当然不是老男人，而是精英中的精英，活脱脱一翩翩佳公子。别说小你10岁了，就是小你20岁、甚至大你10岁、20岁也正常。” 收到了来自顾枫的鄙视之后，他知道自己又说错了，比顾枫小20岁的，现在还是小学生，这不是亵渎老板让老板犯罪吗，大20岁，那就更夸张了。赶紧转移话题：“顾总，这事黄悦姐知道吗？” “这里有黄悦什么事？” 汪海摸了摸鼻子，这不明摆着的吗，黄悦喜欢顾枫，两人差不多年纪，这十岁的差异肯定是另有其人了。嘴上还是笑着问道，透露出无限的关心：“顾总，你这是进展到哪一步了？” 顾枫指尖不由得敲了敲桌面，轻咳一声：“不是我！哪一步都没到。” 汪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看破不说破：“那可得抓紧了。顾总，您这么优秀，哪有你拿不下的女生。” 顾枫加重了语气：“不是我！” “行行行，不是顾总。毕竟，任她是小姑娘还是风韵犹存的老嫂子，都得排队追我们顾总。” 汪海想了想，又道：“顾总，大文豪苏东坡写过一句话，你肯定听过，‘一树梨花压海棠’，白发压红颜自古有之。10岁而已，根本不是事。关键在于——” 汪海平常就喜欢拽个文，引经据典，他觉得这样说省事省心。 “在于什么？”顾枫急于想知道后面的答案，问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过于心急，实在是出卖了自己，又仰靠在椅子上，面朝天花板。 汪海憋住了笑，故作神秘地说：“关键在于两人之间，是不是真心相爱。” 顾枫实在忍不住了，在桌上抓起一张纸团成一团，砸向了汪海：“滚！全是废话！” 汪海捡起纸团扔到垃圾桶，并没有滚出办公室。 跟了顾枫这么久，难得今天老板有问题请教自己，他一定不能错失这个指点顾枫的机会，他更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女生。 对顾枫的感情状况，作为助理，他是知道一点点的，都是他从顾枫和江劲宇的对话中自己总结琢磨出来的。而黄悦那种直接的作风，他也是叹为观止，顾枫也因为江劲宇的关系，对黄悦格外网开一面，不同她计较。 一个女生，比顾总小10岁，那就是说才21岁，正常的话还应该在读书。 “顾总，其实大学生很简单的。别人说，追一个女生，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你照着这个路子，准没错！” 顾枫又变成了坐姿，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大学生？” 汪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顾枫问完之后就明白了，他觉得自己忽然就变笨了，脑子少了一根弦，这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汪海又靠近了一点，吞吞吐吐地说：“顾总，如果你胆子大，还有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什么？”顾枫狐疑，倒是希望汪海能说出一个好主意，省得他一天患得患失犹豫不定的。 “直接到最后一步，霸王硬上弓，最好让她怀孕把她变成孩儿娘。快进到这里，你抱得美人归，再也不用怕家里催婚催生了，老太太高兴了，也能饶了我不是？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汪海，我问你，你有女朋友吗？”顾枫笑了，一字一顿地问。 “没有啊，老板，你还不知道我？我整个身心都在工作上，哪里去找女朋友。余之终身，乃无暇顾及也。” 顾枫手指着门：“看见了吗，滚！你这样永远都别想找女朋友，全是馊主意。我警告你，要是我妈知道了这次谈话的只言片语，这个月奖金就一分没有。” 霸王硬上弓？这种事，他永远都干不出来，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做这种下作之事。 汪海这次真的滚了，溜得很快。 走出办公室后，用手拼命拍打胸口，长舒一口气。为了老板的个人问题，要面对老太太不说，现在好了，还被逼做双面间谍，挣个钱太不容易了。 他担心自己“忧极心劳血气衰，未年三十生白发”，又用手抓扯了一把头发。 “海哥，你怎么了？”就在办公室门口的秦臻臻第一次见汪海这么不稳重，好奇地问。 “没事。”汪海马上换上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走了。老板的私事，他可不敢随意八卦。 “哼！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助理。笑是犯法的吗？整天一张严肃脸。还自诩为才子，这种才子，找得到佳人才怪。” 秦臻臻放下手里转着的笔，把目光放在电脑上，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看起来小舅今天心情不太好，而且自己昨晚在饭桌上还将他一了军，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但他实在是没事做，想了想，那就看看餐饮行业的最新报告，权当为以后工作做准备了。 在办公室的顾枫，却还在回味汪海的那句话。 “涉世未深和心已沧桑？这不是废话嘛！” 大学生应该就是涉世未深吧，但是又听说她家里发生了变故，那是不是已经沧桑了？哪里有那么简单，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晓。 自己不仅陪她坐了旋转木马，也带她看尽了世间繁华，就差点把命都掏给了她，结果呢？ 自那以后，顾枫只工作不恋爱，对所有试图靠近自己的女性都是物理拒绝，甚至对女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林彦华多次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他坚持自己没有病。 时间真快，曾经那个颓丧绝望的青年早已蜕变，频频登上财经、商业、科技领域的媒体，俨然是大家口中的“成功人士”。 晓枫科技的高管都知道，这一路走来，公司穿越了多少黑暗和荆棘，有多少次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晓枫科技有多少次差点夭折。 而作为公司掌舵者的顾枫，在这条艰辛的道路上，带领着大家一路披荆斩棘，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直到现在，全公司上下，也没有人敢歇一口气。领域的竞争早已是一片红海，缓进则退不进则亡，如果不努力，很快就会被对手超越，甚至被时代抛弃。 没有任何人可以永远被命运垂青，无一例外。 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曾经的巨头悄无声息就倒下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所有身在其中的奋斗者都只能感叹一句“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在媒体记者的笔下、在业内同行的口中、在拥趸者的心中，他被塑造得战无不胜，甚至被一些人“神化”。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改变全部来自于一个小女孩，来自她那纯真的笑和不带一丝杂质的感谢。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也许，就一直颓丧到底，也许浑浑噩噩过着日子，最好的情况就是，自己可以像绝大多数人一般，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个温馨的小家，一位贤妻一双儿女。 这件事，林彦华顾力诚和顾槿知道一点点但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江劲宇，他像生命一样守护着这段经历。 “不知道，那位小妹妹还好吗？按照时间，她现在也差不多20来岁了，如果没上大学，早就步入社会，说不定都为人妻为人母了，自己可还是孑然一身。”顾枫脸上难得地显出了温柔之色，这是他珍藏在内心深处的慰藉和柔软。 遗憾的是，当时自己心灰意冷，没有顾得上问小妹妹的名字。 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之际，在感念机遇之时，他都会想起那个温暖纯真的笑容，还有那声甜甜的“大哥哥。” 人海茫茫，谁知道又在哪里呢，就算相见也许都不相识，希望她一切顺遂吧。 自己救了她，她又何尝不是救了自己呢？ 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 第24章 互救（1） 天气阴冷，顾枫坐在市政公园的长椅上发呆，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有修剪一样，身上的校服特别扎眼。晓城的人都认识这身校服，普普通通的红白校服，象征的是智商高地，也代表了主人的锦绣前程。 不过，顾枫看起来是很颓丧的，他的瞳孔震颤着，微微抖动，看着眼前的湖水，有点呼吸不畅的压抑感。 他已经大四了，现在没有课，同学们都在实习、准备毕业论文。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是特别简单的，他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创业并且小有所成，如果他要想找个地方上班，那大公司的橄榄枝得把他压死，他已经拒绝了很多企业的邀请。 毕业论文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操上，他可以写的东西太多了。 但他现在对这两件事都没有兴趣。 因为，自己交往了3年的女友沈晓跟他分手了，转投了别人怀抱，那人是个老外。 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 顾枫跟沈晓是同班同学，能考进晓城大学的都是学霸，而计算机是最热门的专业，录取分数是所有院系中最高的，学生更是学霸中的学霸。 这个专业历来就女生少，不像文科专业女生多，美女也多。 没想到，沈晓却是其中的另类，就算放在文科院系，也完全可以“艳压群芳”。 她，很耀眼，光彩夺目。 开学第一天，顾枫就注意到了沈晓。 学院迎新会，沈晓和顾枫是主持人，两人在多次彩排中越走越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顾枫还带沈晓回过家，虽然林彦华并不喜欢沈晓，但既然顾枫把人带回来了，就表示他是打算跟她结婚过一辈子的，所以也没有干涉反对，因为顾枫自主性很强，他很爱沈晓。 顾枫从大二开始就跟好友江劲宇一起合伙创业，创业都围绕着服务在校大学生来的，最开始局限在晓城大学和旁边的晓城师范，慢慢地业务覆盖到了晓城所有的高职院校。 在两年中，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日进斗金吃香喝辣，入不敷出吃糠咽菜都有过。 第25章 互救（2） 没走多远，忽然听见有人叫救命，他想都没想，又折转身冲刺着跑了回来。 落水的是个小女孩，手里抓着水面上的一把枯草，另一只手紧攥着拳头，似是握着很重要的东西，还在拼命挣扎，但越挣扎越往下掉。旁边有两个小女孩，着急地呼救，没有办法，一个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树枝，想要递给水里的女孩，却总是够不着。 今天天气阴冷，公园里人不多，附近都没有什么人。 顾枫想都没想，脱掉外套跳进湖里，把小女孩捞了上来。 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四五年级吧，好像跟侄外甥秦臻臻差不多高。 女孩被救上来，冻得发抖，眼睛泛红，唇色苍白，不停哭泣，两个小伙伴手忙脚乱地安慰。 顾枫见附近也没有大人，想着估计是小学生逃学溜出来玩，可能什么东西掉水里了，不知轻重下去捡结果掉水里了，他也懒得问。 但看小姑娘明显是吓着了，便想办法安抚她的情绪，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在椅子上的校服口袋里摸到一颗棒棒糖，他愣怔了，那还是以前跟沈晓在一起的时候给她买的，她喜欢吃棒棒糖，只吃草莓味的，口袋里这颗就是她不要的苹果味，为此还跟他大吵一架，说他心里没有她，连她爱吃什么口味都不知道。 这件校服他已经很久没穿了，今天一大早出门，随便抓来穿上，他把棒棒糖递给小女孩。 看她冷得直发抖，身上还在滴水，两个小伙伴也在帮她拧衣服上的水，手都因为用力和寒冷而发白，地上湿哒哒地流了一圈。 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转身就走了。 “大哥哥——”后面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含混着吮吸糖果的声音，他转身。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宽大的校服罩在她瘦小的身上，已经洇出了水渍。 小女孩脸上挂着泪珠，眼睛不大，眼神如碧波一样清澈，冻得惨白的脸上漾开一层笑的涟漪，纯洁干净。 兴许是恐惧已经过去，她正在吃的那颗糖真的很甜，而且他的大外套也真的很暖。 顾枫不由得内心被强烈地撞了一下，这段日子那灰扑扑的心猛然间射入了阳光，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柔软。 他走了回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赶紧回家吧！以后小心点，别再掉水里了。” 第26章 妖姬误国 苏欣欣利用时间差的方式，避免出现跟顾枫抢卫生间，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现在难度明显在增加。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枫基本上都按时回家，也不见他再出差。 她必须要比以往更加精细，眼耳并用才行。有时候她就白天洗澡，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都一身汗，黏黏的。 “姥姥，枫叔他们也有暑假吗？”苏欣欣不明白。 林彦华没想那么多，顺口回答道：“他们哪里有，恨不得是7乘以24小时的在岗，寒暑假是奢侈品。他们还算是人性化的了，薪水给得高，年假这些都是按照劳动法来给的，而且员工每年享受两次集体出游。” “哦。” 林彦华摘下老花镜，放下手机，告诉苏欣欣：“丫头，我给你说，你以后啊，就好好当个老师，别想着要挣什么大钱的，有寒暑假，千金不换。” 林彦华退休前是个幼儿园园长，对老师这一行有着格外的偏爱。她跟顾力诚退休后，除了住在别墅，在其他用度上跟以前差别不大，虽然都是很好的，但并不奢华。 “嗯，我会的，再多的钱不也是一日三餐。再说了，枫叔他们那些高科技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吃不了那碗饭。笨人就要干笨活，不能好高骛远。” 林彦华呵呵一笑：“丫头，你不笨。” 晚上，一切如常。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顾枫问轩轩明天有什么课。 “舅舅，我明天没课，姐姐预约了科技馆的门票，陈姨跟姐姐带我去科技馆。”轩轩又扒拉了一口饭，抬头望着顾枫：“舅舅，我的课表就在墙上贴着的，你怎么从来不看，每次都要来问我。” 顾枫被小孩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好像确实没怎么留意过那张课表，他只是觉得轩轩学的东西有点太多了，一个4岁小孩子，就应该撒欢了的玩，学这个学那个的干什么，很多都是被社会上的焦虑情绪裹挟，家长自己都没搞明白，见到别人学自己就忍不住了。 以前他为这事说过妹妹顾槿，但妹夫祝之铭说，人丑就要多读书。顾枫只得回他那句话用在他身上适合，轩轩一点都不丑。顾槿就只是看着他们乐，不仅顾枫说祝之铭丑，而是全家人都说他丑，因为他确实不好看。 自己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让他暑假都还在上课。 自己会有孩子吗？有孩子就得有孩子妈。 顾枫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苏欣欣，光是低头吃饭，都扰得人心痒，一颗石头投入了内心，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轩轩还在继续说：“下周就没有钢琴课了，白老师这周给我上了就不来了。” 林彦华想起苏欣欣问的话，便随口问了问：“小枫，最近公司是不是不忙了？” 第27章 定位 第二天中午，顾枫在办公室靠窗坐着，望向远方。一个通体白色的建筑物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晓城科技馆，当年落成的时候也成为晓城的地标建筑，轩轩和苏欣欣在那，还有陈艳。 他知道，轩轩聪明又贪玩，家里有很多益智玩具，而且因为父母都在非洲，他便喜欢在电脑上看一些国外的纪录片，各个领域的都爱看。在同龄段的小朋友里面，懂得算是多的了。 科技馆全是好玩的，轩轩一定会玩到闭馆才会离开。 他想起来，轩轩是有电话手表的，每次出门都会戴着，这样林彦华才放心，自己当然也在轩轩的联系人名单里。 他把秦臻臻叫了进来。 “小舅，你找我？下午是要开会吗？”秦臻臻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有没有轩轩的电话手表？”看秦臻臻这样萎靡不振，顾枫语气就透着不喜欢。 “有啊，他还经常给我发语音消息。” 顾枫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秦臻臻：“给我也弄一个可以跟他对话的。” 秦臻臻一脸惊疑，又是了然于胸，还有幸灾乐祸：“是不是姥姥逼你的？” 顾枫哼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这么幼稚的小心思怎么能说。 秦臻臻就当他默认了，他一边安装一边说：“小舅，轩轩可是个小话痨，经常给我说一大堆，全是语音，还会用表情包，一发就是一长串，你不怕他烦你啊……好了，装好了，我看看，咦？” “怎么了？” “轩轩去科技馆了？他的手表定位在科技馆。” “不知道，也许吧，小孩子都喜欢那。” “怪不得哦，今天欣欣一条信息也没回。”秦臻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每天都会在小群里跟苏欣欣和董晶晶聊几句，三人天天说话，也没什么紧要的，就是闲扯。好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聊点八卦、吹吹牛皮，哪里来那么多大事可说的。 “你上班很闲？” “很忙的很忙的，偶尔发一条而已。晓枫科技是人性化的高新企业，怎么会禁止员工正常交往——” 第28章 狗头军师 办公室内。 汪海给顾枫把周末会议演讲文件让顾枫过目了一遍，其实没什么要看的，本来顾枫演讲也不需要文件。 接着向老板汇报完领域国外最新技术成果，在这个领域，国外始终走在前面，应用层面也更成熟，所以晓枫科技都是紧盯国外。 “史蒂夫是这个领域最权威的大神，你把他昨天的讲座整理出来，尤其是他对未来的思考，让大家学习，周末会议里也可以加上。另外，x大和Q大的计算机团队论文刚刚在国际会议上获得大奖，去跟这两个团队接触一下。特殊人才引进，我们的步子可以再大一点，让人力资源拟定一个方案，要有吸引力，能吸引到最顶尖的人才和团队。” 晓枫科技的人才招聘是有门槛的，员工基本都是名校生，光是顾枫的同门师弟师妹就有很多，但这一条从来不是死规定。 作为行业领头羊，晓枫科技是在创造行业标准。所以除了常规招聘，对于特殊人才，对那些乐于探索未知、渴望从事最前沿的研究、有志于成为技术领军人物的人才，历来都不惜用最好的条件吸引过来。这在行业已经成为了美谈。 “好的，老大。我出去干活了。” “你，等一下——” 汪海一听顾枫的语气，又惊喜又忐忑。 他知道，老板又要咨询自己感情问题了。最近以来，顾枫问过自己好几次，看来自己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情感顾问了。 作为一个除了工作，热爱拽文嚼字，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为了顾枫的感情问题，他每天晚上都泡在问答论坛上，还专门去女性用户为主的社交媒体注册了账号。 “老大，你是不是有进展了？”汪海的眼睛里闪着光，急切地问。 顾枫面无表情，想了想要怎么启齿：“汪海，你说，一个人喜欢上的女孩，原本是他晚辈的同学，这是不是很离谱？”他斟酌了半天，到底没有把“乱伦”两个字用上，这帽子扣上就太大了，容易陷入进去。 本来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倒自己就给自己判了刑。 汪海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掩盖内心的震惊。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晚辈？如果是他的子女，那是万万不能地，就是禽兽。这是要上社会新闻被千夫所指痛骂的。” 这是汪海面对顾枫情感咨询特意总结出来的说话方式，他知道，顾枫到现在也没有直接说那人就是他自己，但也并不否认。 于是，汪海总是先将最离谱的情况说出来直接否定，因为顾枫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情况，他哪里来的子女。接着再试探性地说出他可能的情况，就可以对症下药。 就像这个问题，顾枫才31岁，他的晚辈只会是侄子侄女辈，而且还是堂姐表姐孩子这样的关系，单从他跟晚辈的关系上就在三代了，说难听点，他就算是喜欢上这个晚辈都是没有问题的。 汪海一边思索，又理了理血亲关系，又不敢肯定对不对，一头雾水，怪自己当年学生物，只知道专注于某一章节，去猎奇当禁片来看，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清楚，现在抓瞎。 但是他知道是很弱的关系了，而且他肯定不是晚辈本人，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血亲问题了。 他顿了顿，见顾枫并没有生气，便继续说：“但如果是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这样的晚辈，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当然，这里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就是这个女生不能跟他的晚辈有情感纠缠。” “什么样才算有情感纠缠？”顾枫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他在情感上已经空白了10年，打算重新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变得畏首畏尾、战战兢兢，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比如订过婚、结过婚，至少要双方正式确认过关系，正儿八经在一起交往过才算。” 顾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整个面色都柔和轻快了很多。 汪海暗自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说中了，将这个关系的阈值定在了双方之间，而不是单方面有想法的情况。 顾枫陷入沉思，苏欣欣和秦臻臻显然没有正式在一起过，只不过秦臻臻一直以苏欣欣男友自居，这就是他纠结的地方，更何况，他对苏欣欣是否喜欢自己都没有一点把握。 “顾总，没事我就出去了——”汪海见顾枫不理自己，试探性地问，得到应允后准备离开了。这下有点眉目了，那个女孩竟然是顾总晚辈的同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亲戚当助攻，看顾总的表述这种可能性为零。 莫不是，要跟晚辈抢对象，这也太狗血了吧？ 顾枫，莫不是被人下了蛊？ 汪海觉得自己这个狗头军师已经难堪重任，还是找机会把这事推到江劲宇身上去。 他忽然狡黠一笑：“顾总，你怎么不问江总呢？他经验丰富。”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江总，他从相亲到结婚都是被动的。他比你还没有经验。” “那你抓住机会，多制造惊喜。” 第29章 想结婚了？ 说曹操曹操到。 汪海前脚刚走，江劲宇后脚就进来，他往沙发上大咧咧地一坐，靠着头看着天花板，摘下眼镜用力地揉捏着太阳穴。 顾枫也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 这个技术宅男能有什么经验？ 大学入学的时候，两人是上下铺，江劲宇话不多，但谈起数学就立马变了一个人，他在高一就获得了数学竞赛全国金牌，当时可以保送进晓城大学的数学系，但他硬是要自己考，还是进了晓城大学，专业选了计算机，是想在应用的前沿领域有所建树。 两人不仅志趣相投，而且同时喜欢上了计算机系系花沈晓，只不过这段三角关系没有一丁点狗血，因为江劲宇主动退出到了朋友的位置，跟沈晓也是很好的朋友。沈晓跟顾枫分手之后，唯一联系过的人就是江劲宇。 之后，两人合伙创业直到现在，形成了情比金坚的战斗友谊，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任何人都要长。 江劲宇总说顾枫是爹，他是娘，晓枫科技就是他俩的孩子。这孩子如此珍贵，也如此沉重。不仅是几百人为之努力奋斗的方向，是产业上下游几千人的饭碗，也是晓城新兴产业的排头兵。更是顾枫和江劲宇的心血和一辈子的信仰。 如今，这孩子健康茁壮地成长，孩子娘也马上就要当爹了，只是这孩子爹还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只，让林彦华操碎了心，连江劲宇都提了好几次要不要让小雅帮忙介绍介绍。 提起江劲宇和小雅，顾枫忍不住笑了。 江劲宇一门心思在工作上，而他一个技术大拿接触到的女性很有限，就算有接触聊的都是冷冰冰的程序、算法、代码，完全不沾一丝风月。 他的团队里女同事本来就不多，即便是这样，他对女性也谈不上温柔，发起脾气来，女下属照样骂，骂哭了也得赶快去干活，根本不存在怜香惜玉。 好在，跟随他的人都知道他、了解他、崇拜他，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就算是被骂也是一种学习。 30岁那年，他像顿悟了一般，忽然觉得自己该成家了，买房买车一气呵成，开始了相亲之路。 后来由家里亲戚介绍，认识了小雅。 小雅比江劲宇小3岁，在图书馆工作。 两人约好晚上6点钟，在小雅租房附近的咖啡厅见面，江劲宇到的时候都9点了，下班以后他又加班，直到家里人打电话问他觉得小雅怎么样，他才想起这件事，急忙忙地赶过去。 第30章 自惭形秽 “十周年同学会！大家都在等你消息！” “让班长安排，我直接去就行。” “你最忙，大家都看你时间。” “时间真快啊，都毕业十年了！” “是啊，班长说这次同学会让大家都带家属，要在外面住一晚上，顺便交流一下育儿经。” “育儿经？大家都结婚生子了？” “基本上都有孩子了，毕业就结婚生子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你没看群里多少人在聊学区房。我这种已经算晚的了，现在就只有几个人还是单身。” “还好，我是班上最小的。”顾枫在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所以比班上的人都要小一岁。 “那也不顶事。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免不了又要被牵红线的。” “那我带一个女朋友去，省得事多。” “你有女朋友了？”江劲宇很吃惊，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但多年的同学情，还有共同创业的经历，两人的友谊是铁打一样的牢固，顾枫在感情上的事不可能瞒着自己。不管是沈晓还是黄悦，他都是见证者。 “没有，雇一个总可以吧。参加同学会，只叙情谊不谈别的，我不想总是把话题引到给我介绍对象，催婚上面。在家被老妈催就已经够了，不能再被同学催。” “你有人选吗？那个研究生要不要考虑下？真的不错，我见过。” 顾枫没那个心思也没有兴趣，只是说道：“不需要。你还去吗？” 江劲宇老婆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顾枫才有此一问。 “为啥不去，十周年的同学聚会，一生就这么一次，小雅没那么娇气，她特别支持我去，到时候我看情况，大不了我不过夜。”江劲宇又看了看顾枫，这个直男技术副总也转过了弯。 “你是不是有目标了，想要假戏真做？” “没有的事。”顾枫看向窗外，玻璃上映出他的俊脸，光影间一张清新的笑颜浮现，他走神了。 外面骄阳似火，从办公室看下去，路上不见人影，人们都躲在空调房里。办公室里冷气很足，只不过，他的心，燥热无比。 “你这种眼神，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了。你肯定恋爱了！”江劲宇出门前，留下一句话。 “也许吧。”顾枫自言自语，语气轻得只有他的心可以听到。 这一次，对自己的好朋友兼工作伙伴，顾枫没有透露真实想法，这跟大学时期的他判若两人。 他迟迟不敢迈出实质性的一步，虽然内心的那个声音异常强烈。他反复地问自己，相差十岁的年纪，有可能吗？ 而且，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外甥秦臻臻在那杵着，自己动的这个心思，是不是横刀夺爱，还是夺了自己外甥的爱。 顾枫继续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身姿挺拔，宽肩窄腰，个高腿长，棱角分明的脸，任谁都会喊一声“帅气”，但他只看到了眼角的细纹。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忙于工作，都没有认真看过自己这张脸。 虽然，他知道，在网络上，总有人把他称作“智性恋”的天花板，就是说他不仅长得帅，更重要的是他聪明、在科技领域始终像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读书时是学霸，创业以后，多了份冷峻。 他低调、自律、干练、务实、激情；反应敏捷，总能比行业快一点点。更多的时间在思考。 前年，整个行业陷入寒冬，很多同行都裁员或者转行去赚快钱。他也曾动摇过，想把公司卖给别人套现离场，也想过利用合理规则在灰色地带赚一些钱，在那段晦暗至极的日子里，他跑到山上，在一个寺庙里住了几天，听大师傅讲经、读书，思考，想起记忆中那个小妹妹的笑。 如果自己赚了不该赚的钱，要如何面对千千万万那样纯真的笑颜。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顶住压力负重前行，即便最后失败，也要奋力一搏，体面离场，坚决不做违背自己价值观底线的事。 最后，坚守的晓枫科技迎来了行业利好，顾枫带领全体员工走出那段荆棘岁月。他本人，赢得了所有员工还有业内人士的一致好评。 在重压之下不失优雅，不卑不亢，矜而不争，冷峻又有亲和力。在那一刻，他的气质、头脑超过了他的相貌，帅气的外表成了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30岁之前，他是“30位30岁以下”魅力Ceo，当他满了30岁以后，便进入“40位40岁以下”魅力Ceo名单，在名单的榜首，是晓城赫赫有名的荣耀添。 他更加老成、更加有见识、他的内部讲话会被业内无限放大，去解读去参考去讨论。 不管是光鲜还是晦涩，他都没空注意自己容颜的变化，年华的老去。他始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在科技领域开疆拓土，在这个领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科技发展越来越快，智能发展飞速前进，他是晓枫科技的掌舵人，他是战略官、他是产品官、他是体验官…… 如今，冰封的心再度复苏，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年纪，想起自己已经过了30岁，终于开始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爬上眼角的细纹。 林彦华现在的心思全部在这上面，线上线下全面出动。他虽然不为所动，但内心也觉得对不起母亲。 且不论双胞胎妹妹的孩子已经可以打酱油了，就是从小受的教育还有家庭责任心，他也一定会结婚生子的。 他根本不愁结婚对象，如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这件事该有多容易。 可惜的是，感情不是买卖交易这么简单。 猛然间，他发现，那个朝夕相处的苏欣欣已经在自己心里扎了根。 第一次，他对感情这么忐忑，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外貌、财富还有性感的大脑，他样样都有。对方，只是一个普通院校的大学生，被生活所逼，在自己家里做着保姆的工作。 但是，她那么年轻，不穿金戴银却光彩照人，性格平静却让自己过目不忘。 他好怕，怕自己的想法亵渎了对方；他好怕，怕自己的行动会吓坏对方，怕苏欣欣会就此消失，自己连看都看不到她了。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身铜臭的商人罢了，在她面前只感到自惭形秽。 同学会也许是个机会，只不过自己要怎么做呢？ 不自觉地，他竟然在网上搜索“30+男人怎样显年轻”，随便看过两篇以后，他放弃了，太不靠谱了。如果照网上的说法去做，不是显年轻，而是显弱智低能。 “她一定不会喜欢一个很蠢的男人。”他想。 第31章 来见白老师？ 汪海说，要制造惊喜，那该怎么制造？狗头军师虽然总是出些馊主意，偶尔这些馊主意也能起到奇效。 当初跟沈晓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虽然忙于创业，但也尽可能地制造惊喜，沈晓对这些并不是特别在意，但让她不顺心的话是会吵架的，就像买错了棒棒糖都能大吵一架。她最大的惊喜就是看着账户上的金额变大，每次有大额进账，她都会特意下厨，还会在床上极尽媚态地让顾枫开心。 在他看来，苏欣欣跟沈晓是不一样的，她纯真又倔强，眉宇间有一股傲气。 想到这些，顾枫不由得腰腹间一紧。 十年了，弹指一挥，时间过得真快啊。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要不是父母给的这一身皮囊撑着，在这个年纪，也就只能被小姑娘唤一声“大叔”了，再也有钱也一样，充其量被赞一句“凭亿近人”。 跟时间一样匆匆的还有着夏天天气变幻。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忽然之间，乌云密布，天空中炸出几声闷雷，暴风雨要来了。 算了，今天先回家吧，不等下班了。 出门前把演讲的ppt给了秦臻臻，让他校对一下。 “小舅，你演讲还要用ppt啊，我以为你们这种大佬都是脱稿的。” “那是方便别人拍照用的。好好校对！” “海哥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嘛。”秦臻臻一边嘀咕一边打开文件，而顾枫已经走了。 顾枫知道，林彦华拉着陈艳去公园相亲角了，最近林彦华更多是从线上转战线下了。觉得还是白纸黑字把条件写在纸上更加靠谱，虽然条件也都是真真假假，但大部分都是父母在替儿女相亲，大家一起更多的是交流经验。 他要赶在母亲回来之前到家，但又要在轩轩钢琴下课之后十分钟到家，只是为了避免和白静见面。 客观地讲，白静很漂亮，他最多就见过白静三次。但林彦华有心撮合自己跟白静，他没有那个心思，那就最好不见面。他也不管白静心里想什么，不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两人不见面，这事从理论上就是不成立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二人都没有心。 还没到家，就已经大雨倾盆，看来林彦华跟陈艳要被截在公园了。车行缓慢，他却又把沈晓和苏欣欣想了一遍，偶尔还会想起白静和黄悦。 “欣欣啊——”哪怕只是想到她的名字，心里就格外的不一样。 这几人林彦华都见过，林彦华不喜欢沈晓，很喜欢苏欣欣，看上了白静，甚至觉得黄悦也可。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家，结果屋里空无一人。 他又去客厅墙上看了一下轩轩的课程表，确实是有钢琴课，已经下课了。 苏欣欣和轩轩去哪了呢，外面还下着雨。 太阳已经冲破云层冒了个头，在乌云的周边发出万丈金光。映照着雨丝也染上了一层颜色。 一边下雨，一边出太阳，空气中都是黏腻的热乎劲，顾枫松了松衣服的扣子，想给苏欣欣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对方的电话，微信也没有。 再看一眼轩轩的手表定位，就静止在家里，那二人肯定离家不远。 在屋里转了两圈，路过苏欣欣房间，他推开半掩的房门，朝里面望了望，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进去看一看的冲动。 他随手拿了把雨伞，关上了房门。 内心跳动不安，那就到雨中冷静一下吧，大自然总是有这种魔力，按压住思绪的狂澜。 他胡乱地在小区走着，随意看看。晓城的富人区虽然早已易主，但晓城壹号，丝毫没有露怯，保持住了初代富人区的体面和尊严。 小区里没什么人，远不如晚上那样喧嚣热闹，能听到雨水滴落的声音，能呼吸到水滴润进泥土的气息。 雨水浇灌着花草树木，每一滴雨水落下，树叶都会低垂，但总是很快又扬起头，一切都洋溢着欣欣向荣的生命力，他不由得感叹，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开疆拓土大杀四方的，已经太久没有停下过脚步了，忽视了很多身边的美好。 身边的人、身边的物。 “舅舅——” 寻声望去，只见轩轩穿着雨衣雨鞋在一个洼地里蹦跳得起劲，旁边一把红色的伞，伞下正是苏欣欣。 “枫叔——” “舅舅，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轩轩停住了脚步，用手抹了一把小脸，仰头看向顾枫，眼珠滴溜溜一转，“舅舅，你是不是回来见白老师的？白老师已经走了！我们跟白老师一起下楼的。你明天再早一点回来，白老师特别送我的最后一节课。” 雨水又顺着雨衣帽子的边缘流到了他那软乎乎的小脸上。 “下雨还在外面玩？”顾枫抬手擦掉轩轩脸上的雨水，顾枫又看了眼苏欣欣，补充道，“我就是回来见你——的，我不见白老师黑老师”，差一点就把“们”字带出来了。 “我说我想玩水，苏姐姐就带我来了。” “玩水好啊，我们小时候都跳泥坑下河去玩的。这比你上什么课都有意思”，顾枫说完，又看了看苏欣欣，对方只是微笑地看着轩轩，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他顿觉尴尬，像是这出孩童游戏的局外人，突然闯进来，格格不入，说的话更是不伦不类。怎么在这个小丫头面前，自己就忽然变笨了。 “苏姐姐，你也来蹦，像小猪佩奇那样。”轩轩不理顾枫的说教，只是用手扯了扯苏欣欣的衣角。 “枫叔，你帮我拿下伞。”苏欣欣收起小红伞，牵着轩轩的手，在小洼地里跳了起来，泥浆翻沾起来，挂在她白皙的小腿上。顾枫平时没注意，她的小腿纤细漂亮，肌理细致光滑，雨水和泥浆打在腿上，竟也漂亮了起来。 她笑得十分真心，俏皮又自然，像一只小鹿一样灵动，让人怦然心动。 拿着伞的顾枫，瞬间有了参与感，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脚下也感觉轻便了很多。苏欣欣少有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刻，顾枫看得有点痴了。 心被狠狠地戳中了，撞得他站立不稳，快要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