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提灯》 第一章 春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红彤彤的落日像一头投奔怒海的凶兽,无比辉煌,大地上的峰峦阴影光怪诡谲,似有未了情殇。 时起的风沙呼过,寸草不生,放眼处尽是起起伏伏的荒凉。
山坳里一群矿工忙碌不停,将地下深处开挖的土石排出,就近的山沟沟填了一条又一条。 日暮,光线逐降,炙烤的热感渐温和,秘伏在山谷工地周围的警戒人员陆续有了冒头张望迹象。
一张破木料拼凑的简陋躺椅被两人抬上了山顶放下,躺椅上一脸冷森森的清瘦中年人未老先衰,面对夕阳眯眼,抬手挥退左右方露惆怅神色,风掠花白须发,病恹恹倦态,身上衣着却是这里最得体的。 也只是一套正常人的衣裳,其他人,那些矿工,包括周围的守卫和刚抬他上来的人,说是穷的没裤子穿都不为过,大多都是几块破布之类的东西遮住羞处,脏兮兮的身子干瘦,蓬头垢面,这里找不到胖的人。
守卫和矿工的区别,除了手上有武器,再就是脸上罩着一只草编面具,加以胳膊上绑了黑布条来区别。以整块黑布撕成布条的行为,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流放之地已属奢侈。 山沟里倒掉土石,挑着担回归矿洞的矿工,肤色古铜是最浅色,像躺椅上的中年人那么白、那么干净的没有,大多赤脚。部分是真的没鞋穿,部分将草鞋挂在了腰上,不是特别硌脚的路宁愿磨脚皮也不愿过多磨损鞋,好在都习惯了,脚底板的皮厚。
当中有一高一矮两人则显得有些另类。 高矮只是相对来说,矮的对比旁人并不矮,只是个高的那人确实比正常人高的有点多。
时起的风沙呼面,偶吹开蓬头遮脸的垂发,哪怕露出的面容很脏,加之久未打理的胡茬,也掩盖不了两人脸上的青春气息。 其他矿工脸上是劳累后的麻木,另类的两人却盯上了山顶上的那个中年人,遥遥打量着,以至于走到矿洞口时,洞内有人迎面走出都未曾察觉,其他矿工都主动分开让路靠边走了,两人却是差点撞上。
来者甩着大袖快步而出,是个面带横肉的男子,名叫申尤昆,尽管上下衣裳不配套,还有不少补丁,却是这里唯二有整套衣裳穿的人。 申尤昆是此番矿洞开挖的主持人,就是脾气不太好,动辄打骂,受召而来的矿工都有点怕他,奈何人家有实力,能让大家每天有两顿干饭吃,还许诺了事后的报酬,一笔粮食!
申尤昆之前一直是这里的头号人物,直到刚刚不久前那个躺在躺椅上的中年人来了后,角色似乎立刻弯腰成了惟命是从的属下,所以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才会特别留意观察那个中年人。 他们不认识那中年人,在这流放之地也从未见过,但却和申尤昆彼此认识,甚至是有过恩怨。
双方当面撞上后,两人不免有点紧张,确实也没想到会这样直接撞上,赶紧低头,让蓬乱的垂发遮面,大高个更是点头哈腰状,借机屈膝,企图掩饰一点自己的身高,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申尤昆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他们身上,一到洞口就在四处打量外界,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侧山顶上的中年人,不耐烦地一把拨开两人,一声毫不客气的“滚开”,径直从两人中间而过,快速朝目标方向大步赶去。
麻木的矿工们只是回头多看了一眼,没耽误继续前行,磨磨蹭蹭会有偷懒的嫌疑,监工的鞭子不会留情。 尾随的高矮二人相视一眼,皆暗松了口气,挑着担的大高个更是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庆幸状。
山无草木,山体则不固。 上山的申尤昆脚下不时有沙石哗啦啦滚下,爬到孤零零的躺椅旁时,已是气喘吁吁,“舅舅,您怎么跑到了山顶吹风?您修为刚废,身体还很虚弱,风邪易侵,多多将养保重才是。”
气喘吁吁的他又何尝不是修为被废后,才被贬到了这流放之地自生自灭,只不过比他口中的舅舅早来几年而已。 舅舅名叫祁自如,盯着天际最后的辉煌走神般,似呓语,“你说要将这东九原给清场后才能行事,人都清干净了吗?”
下意识就要满口保证的申尤昆忽察觉到舅舅的话里似有深长意味,看了眼早已开工忙活了好些日子的山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咽,嗡声道:“差不多了。” 祁自如无动于衷的样子,“之前是你说东九原的人很难办,不清场难以保密行事,你说需要足够的物资才能清场,你应该知道把东西弄进这流放之地有多难,连张纸都很难进来,可我还是想尽办法帮你把物资渗透了进来。现在你已经开挖了,却告诉我说清场的差不多了,这个差不多是差多少?”
申尤昆垂首,有些吱唔道:“基本已经清空了,还差两个。”复又抬头道:“区区两人,不足为虑。” 祁自如依然盯着天际,依然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区区?你捏着这么多人手,却能让你无法完成清场的区区两人,我想知道是怎样的‘区区’两人。”
申尤昆有点尴尬,话说到这个地步,却也不敢隐瞒,老实交代道:“一个是东九原的大当家师春,一个是他的铁杆跟班吴斤两,他们在这东九原的一百多号人马,已经全部在我的预料计划之中送 进了城,如今整个东九原就剩他们两人,没了耳目,这么大地域上,凭他们两人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动静。” 祁自如缓缓偏头,冷冷盯向了他,“也就是说,没被清场的刚好是东九原的两个最大头目,这两人什么出身?”
申尤昆不屑地嗤了声,“本地土著,祖辈什么情况早已不可考,父母辈都在抢夺水源的打斗中丧了命,两人是在东九原吃百家饭长大的,两个臭要饭的贱种,没饿死算是命大。” 语气中似有恨不得践踏成烂泥的恨意。
祁自如掀了掀眼角,意识到自己这外甥被贬至此后,跟那位大当家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愿启齿的过结。 外甥不想说的,以他如今的精力也不想多问,对已交代的也自有 第二章 雌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祁自如:“那个女的传了他修行法门?” 申尤昆:“这倒没有,跟外界不同,这里不缺流放的修士,为了在此求生总得拿出点东西,所以本地土著倒是不缺修行法门,师春的修炼路数是打小就开始的,那女的仅仅教他识了些字。可笑那厮至此后,却装起了斯文,还真把自己当做了文人,后不知从哪弄了套襕衫,常做文人打扮,十分恶心…”
祁自如忽打断道:“说重点。” 申尤昆哑了哑,“凭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诈,此獠修为有成后快速掌控了东九原,成了东九原的大当家。当家后放言,说自己打小是吃东九原百家饭长大的,不会辜负大家,后来倒也真卖力将东九原的人陆续送了不少进城。我就是抓了他这个漏洞,投以诱饵,清空了他的耳目。”
祁自如有些讶异,“有脱离流放之地的机会,他为什么不离开,是投作诱饵的资源不够吗?” 话毕风又起。
说到这个,申尤昆嘴角略抽,俯身提袖,为舅舅挡了挡吹来的风沙,“算稳当了的,只会多,绝对不会少,积攒的功德绝对够他离开,鬼知道那厮吃错了什么药,我当时也被他搞懵了,有机会出去为什么不走,手下又没了势力傍身,不怕夜长梦多吗?事后思想,十有八九是因为女人。 有件事不是秘密,那厮看上了城里‘博望楼’老板娘的女儿,能在流放之地城关开铺做买卖的人家,那是何等背景,怎么可能看上他,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除了这事,我想不出他还能因何留下,这鬼地方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再留恋的。”
说出定论后,他观察了一下舅舅的神色,见没丝毫反应,又继续道:“至于那个吴斤两,是个大高个,平常喜欢扛着一把大的有点夸张的大刀耀武扬威,实际没什么名堂,靠着做师春的走狗仗势欺人,为虎作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据说刚出生时倒是又小又瘦,差点没能养活,因此得了个‘斤两’的名,后来也是师春识字后有意卖弄,给他加了个‘吴’姓。吴斤两,没份量,哈哈,舅舅,从那厮取名的水准,就能看出那厮是个什么货色了。”
连这些背后的说头都能道来,可见是下过工夫了解的。 他说他的,祁自如静静听着,也不吐露任何意见,听后又问,“那个师春修为几何,高武?”
已经估算的够低了,可申尤昆还是乐呵道:“舅舅,您也太抬举这流放之地了,修行资源几近于无,连吃饱都难,修为能突破到高武的,放眼整个流放之地也是屈指可数的,有那实力谁还愿在这里蹲苦窑,早就出去了。初武吧,离高武应该还有点距离,力有千斤,在这里也算是个能打的。” 说到“力有千斤”字眼时,脸上露出了几分自嘲,以前他修为尚存时,哪会把这“斤斤计较”的事放嘴上,如今的他却不得不承认“力有千斤”是颇具实力的。
所谓的初武,其实就是不入流,够档次的修行境界分高武、人仙、地仙、天仙四大境界,再上就不是“仙”的事了。 当然,这世上不入流的人多的是,众生芸芸。
祁自如语气里当即有了质问的意味,“既未入高武,你招来的众多人手中,实力与之相近的应该不少,为何留着他们两个不清除,莫非是藏了起来,找不到他们在哪?” 申尤昆这才明白了舅舅问修为的意思,下意识回话:“倒也不是找不到…”说到这,面露些许尴尬。
不过也不是外人跟前,旋即又鼓起了勇气解释,“舅舅有所不知,师春此獠着实狡诈难缠,生于斯长于斯,打小就是从打打杀杀的争夺中一路滚出来的,悍不畏死,若要对其动手,则不能有失,打蛇就要打死,否则很容易被其反缠着不放,那厮一贯是吃了亏不回咬上一口不罢休的主。 我等所行之事保密要紧,不宜与此等小人纠缠不休,这也是我为何要下足了血本将其给诱离的原因。此间事大为上,本想暂不与之计较,待其出去了再慢慢收拾,到了外界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从长计议之下,本该万无一失,谁知此贼却赖在了这不肯走,我也着实意外。”
祁自如斜睨,“既有意外,你何以确定他发现不了这里的动静?这里毕竟是他盘踞已久的地盘。” 申尤昆忙弯腰放低了身段保证道:“舅舅大可放心,他们在哪我一清二楚,已布置有人暗中盯着,目前尚在老巢里打坐修炼,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绝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此间异常。”
祁自如看向了下方山沟里来往忙碌的人员,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了意义,岔开了话题,“你招的这些人稳妥吗?” 申尤昆又弯了弯腰,“稳妥,都是从其它地域招来的,基本互不相识,他们来之前都不知道是来东九原,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此间事不可外泄…”徐徐言语的祁自如又慢慢看向了天际余晖,稍顿,又病恹恹补了句,“事后一个不留。” “舅舅放心,后手都准备好了。”申尤昆贴着他耳边回了句,略起身又想到了问题,奇怪道:“舅,那地下挖到的龙骨究竟是什么,一堆骸骨能有什么用,值得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自 然知道自己舅舅不是真的因为犯事被贬来此地,而是上面对自己没信心,怕自己撑不住局面,担心有失,遂派了更得力的人来主持。这流放之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的地方,代价便是故意犯事,然后按规矩废了修为贬入。 那可是废掉一身多年苦修的修为啊!
“鬼知道能有什么用。”祁自如竟自嘲了一声,又目露些许哀色,抬了一手迎向夕阳,迎向虚空抓拿,似喃喃自语,“自古以来,对古圣开天辟地的说法便有各种质疑,不少人认为世间压根没有天地之分,混沌依旧在,我们本就一直活在混沌中,只是我们肉眼凡胎,看到的少 第三章 误会所致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黢黑的矿洞内并非完全无光,习惯了外面的光亮再进来,乍一下无法适应而已,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简易油灯,光线昏暗,勉强能看路。 挑着担的,一高一矮的两人有意放慢了脚步,不时前后打量。
这暗地里鬼鬼祟祟的两人,正是申尤昆口中咬牙切齿未清空的那两位,从身高上就能区分出二人谁是谁。 与前面的矿工拉开了距离,确定后面也无人靠近后,大高个子的吴斤两依然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声嘀咕着朝旁抱怨,“好险,差点被申尤昆认了出来,我就说这样搞很危险,不让来,你偏要来凑热闹。”
师春嘀咕着回,“这不没事嘛,已经从舌头口中再三确认了的,都是一群外地来的生面孔,除了申尤昆,应该都不认识我们,刚才之所以当面撞上了他纯属碰巧,不可能老是撞上。” 吴斤两瞪眼提醒,“我说春天,你别在这侥幸,咱们这样搞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吧,万一又撞上了呢?他又不瞎,不可能老是看走眼,他对我们俩怕是恨之入骨,就我这身高,太明显了,你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怕呀!再撞上的话,十有八九会被他给认出来,到时候他一声喊,我们立马就得被围殴…”
师春不屑打断,“喊什么喊,认不出我们则罢,真要当面撞破了,你让他喊一声试试,就他一个废了修为的货色,掐来当人质很难吗?只要我发现不对,随手的事,有什么好怕的?放心大胆的干,别疑神疑鬼吓自己。” “呃…”吴斤两哑口挠头,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姓申的若再当面撞上是挺好抓的。
然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忙道:“不是,真的没必要再冒险了,人家毕竟这么多人手。东西咱们已经看到了,就一堆埋了不知多少年的骨头,咱们摸也摸了,探也探了,也没发现那骨架子有什么特别的名堂,关键那堆骨架子太大了,就算值钱,靠我们两个也弄不走,再看下去也是白看,时间久了容易暴露,赶紧撤吧。” 以前他也不会这样苦口婆心的反复劝拦这位大当家的决定,可如今毕竟是不同往日,他们已经攒到了足够的“功德”,东九原上担负的责任也全部卸下了,就算想再见城里那位老板娘的女儿一面,也完全没必要再冒险了,静候见面,然后就直接以“功德”兑换自由,犯不着再自找麻烦。
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也跟他们刚攒够的那笔“功德”有关。 简而言之就是抢到了一大笔物资,真正的好大一笔,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很意外,一伙人高兴的不行,而这位大当家当时则皱着眉头对他嘀咕了一句,说感觉有些不对劲。
护卫的力量跟物资的数量似乎有些不匹配,意思是得手的似乎过于轻松了。 他觉得没什么,只要东西到手了就行,可这位大当家却在抢劫的地点留了个心眼。
后来东西送到城里,成功出手后,这位大当家又觉得不对,又觉得出手得太顺利了。 说是能在流放之地筹备到这么多物资的人,实力和势力应该不弱,不想办法抢回去也就罢了,居然连找来理论的勇气都没有,换了是他们东九原被抢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没能力抢回去,也会放出风声让被抢的大笔物资引来觊觎,给对手添点麻烦,可事情顺利的连一点异常风声都没听闻。
之后,抢劫地点预留的心眼也带回了消息,守了几天,没见任何人去抢劫现场勘察和追查。 而那大笔物资按照行价兑换的“功德”,恰好足以换来他们东九原所有人的自由,面对这个数目,这位大当家皱眉沉默了很久。
面对兴奋沸腾后再也按捺不住的大家,只怕任何理由都拦不住他们要离开的心,这位大当家没有多说什么,公平公正地把“功德”分给了大家。 一番喧嚣后清净了,就这样把大家给送走了,这位大当家目送着,忽拱手朝大家离去的背影献上了一个长长久久的鞠躬。
他发现这位大当家红了眼眶,当时似乎流泪了。 大当家扭过了头,好像不想让他看到,然后他也就装作没看到。
最后就他们两个没走,他以为他能理解大当家的为何不走,博望楼老板娘的女儿,差不多每三个月会来就近的城里盘一次账,大当家的喜欢人家算是人尽皆知的事。 三个月才能见一次,留下来等着见一面也能理解,毕竟就要离开了,就算要不到人家外面的联系方式,起码也要见面告个别吧,不然怕是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谁知大当家的却跟他另做了布置,说他们留下兴许能做饵,说若真是有心人想送他们走,发现他们没走,必然要来查探。 他觉得大当家想多了,这鬼地方谁能有那好心给这么多物资送他们离开?
后来真的有人来了,然后这边逆向溯源,把幕后的申尤昆给摸了出来。 申尤昆干这好事干嘛?简直匪夷所思,两人自然是想尽办法逮着查,离老板娘的女儿来盘账还有不少日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结果查着查着就成了眼前这样。
而眼前任他怎么劝,师春还是决定继续冒险,前行的步伐不停,道:“这么多人每天的吃用,还有暗中送给我们的大量物 资,我不信花费这么大,会搞没名堂的事。只是暂时看不懂而已,相信看到最后一定能搞清他的花招。” 吴斤两急得想跺脚,跟上了他的步伐再劝,“就算这骨架子有什么花招,我们啃不动,拿不走,也就跟我们没关系,为这冒险不值得。”
师春扭头问他,“姓申的突然间拿出这么大笔的物资,你觉得是哪来的,是他攒下的吗?” 说攒下的,吴斤两是不信的,他们在东九原当家了几年也不过往城里送走了几十号人,而申尤昆流放至此也就两三年,光之前假意被他们抢走的物资就能把他们百多号人全部给送走,何况还有眼前这么多人的花销,都不是这贫乏之地能轻易攒下的。
那是怎么来的呢?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问题怕是出在城关那道卡子上,毕竟被流放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类似的事情算不上稀奇。 不过又能怎样,他们这些蝼蚁有资格去质疑掌控城关的人吗?想给自己找麻 第四章 大事化小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人,磨磨蹭蹭做甚?” 陡然一声喝从前面岔路口传来,一个戴着编织面具的身影也从岔口转了出来,昏暗光线下遥指向了一高一矮的两人。
这貌似矿洞的坑道里不止一条通道,因一开始发掘并不知目标的确切位置,一群土著修士们是在地下到处乱挖了个把月的,直到挖到了目标物后,才专注了一个方向挖掘,故而洞里有不少岔口。 能惹来监工的质问,自然是因为暗中嘀嘀咕咕的两人光顾着聊天,脚下过于磨蹭,拖拖拉拉偷懒的样子太明显。
用吴斤两之前的话来说,咱们这样搞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 总之两人闻声一怔,一瞅是监工,立马腰板一弯,就要摆出舔狗样跑上前去认错,不约而同的动作是如此的一致。
然那监工也着实恼了二人的明显偷懒,也太不把他们监工放在眼里了,竟一个闪身而来,挥手就是一鞭子照着师春的脸门抽去,要给点教训。 人的性情脾气,有时就是这么自我。
此举令师春很是不爽,据他所知,不管矿工还是这些监工,都是申尤昆招来干活的,大家只是分工不同罢了,谁端的都不是长久饭碗,大家搭伙共事一场,干嘛这么较真得罪人? 愣怔的吴斤两也没给予任何反应,没有帮助或出手劝阻的意思,这点小意思,他相信这位大当家自有处置。
师春下意识反应是想闪身躲避的,甚至想还手给对方点颜色看看,肩头的扁担差点没顺手砸过去,然想想目前的处境,还是忍住了,不想激怒对方,免得把动静搞大了。 遂决定让对方出口气息怒,站在了那没动身躲避。
不过也不能丝毫没反应真让对方照脸门来一鞭子,万一破相了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将来还有靠脸吃饭的可能。 他抬了一手,隔挡在前。
呜啪,一声鞭响,痛的师春呲牙咧嘴,迅速缩手一看,手臂上的一道鞭痕正以可见的速度冒血,顿火冒三丈,没想到对方直接下了这么重的手。 半层皮没了,吴斤两也跟着呲了牙,咧了嘴,看着都痛。
暗中冒火的师春还是硬着头皮忍住了,对闪到了跟前的监工点头哈腰,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磨蹭什么?”监工的鞭子戳在了师春的胸口,转手也戳在了吴斤两身上质问,“不想吃这碗饭了是吧?”
师春忙道:“没磨蹭,没磨蹭,壮士息怒。”亮出了臂上的血淋淋给对方看可怜,希望对方差不多就行了。 监工却未消气:“当我眼瞎吗?”
吴斤两忙道:“真没磨蹭,是我扭了脚,故而走的慢了。” 监工指了自己耳朵,“看来不仅是当我眼瞎,还当我耳聋是吧,你们一路嗡嗡聊的快活,当我察觉不到?行,嘴硬是吧,行,我不为难你们,我让你们站这慢慢聊个够,只要别人没意见就行,聊,你们继续聊。”
此话一出,一高一矮两人皆脸色微变,他们本就是在这里到处钻空子的,哪能站在这里任由此间来往的人欣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们吗?回头申尤昆来了更麻烦,真要绑了人家不成?不到万不得已,犯不着绑人家做人质。 师春当即拱手相求道:“这位壮士…”
“别动!”监工喝声打断,鞭子指了师春意图挪步上前行礼的脚,“让你们站那慢慢聊没听见?聊啊,继续聊你们的。” 师春没了动静,垂发后面的目光盯住了对方,然后偏头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
吴斤两肩头的担子哗啦撂在了地上,在监工骤然盯去的目光中,噗通跪地,瞬间涕泪俱下,“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这趟报酬了,求先生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一回吧……” 边哭边跪行到了监工跟前,抱着监工的腿泣声哀求。
骨头这么软?监工也很意外的样子,嘴里喊着“让开”,手也要推开对方,却被对方抓住了。 哭哭啼啼的吴斤两一路抱了上去。
监工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发现不知不觉间两只手都被一起拦腰抱住了,重点是用力都挣脱不开。 他察觉到了危险,刚想用膝盖撞开缠抱的人,脖子上却骤然一凉,目光瞥到了下巴上的金属光泽,昏暗灯光下依然寒闪闪,他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的裂痛。
受此威胁压迫,顿不敢动了。 师春手上不知从哪捞了支小刀出来,架在了他脖子上,肩头那副担子也落了地。
监工顿紧张道:“你们想干什么?” “闭嘴!”师春警告。
监工又小声道:“万事好商量…” 挪步到他身后的师春抬了那支被打出了血痕的胳膊,一把捂住了他面具下的嘴,用行动让他闭嘴,架在他脖子上的锋芒更是干净利落地拉出了一道喷射的血花,不给对方任何狗急跳墙的喘息之机。
吴斤两未卜先知般,先一步从喷出的血花下滚身躲开了。 拼尽一身修为挣扎的监工被摁翻在了地上,师春膝盖顶死在他的后腰上,捂嘴的手顺势带出一声咔嚓,拧断了脖子。
监工趴着的身子还在抽搐,擦干刀上血迹的师春已经站了起来,看向了矿洞深处,有脚步声隐隐传 来了,他低声道:“来人了,快弄走。” 这也是他果断对监工下杀手的原因,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旦被缠住,他在这里转圜的空间就没了。
不容犹豫,吴斤两赶紧抱起身子还略有动静的监工跑了,闪向了监工刚才出来的岔路口。 师春快速将小刀藏进了大腿遮羞布下,又迅速从担篓底下摸出了一只编织面具戴脸上,胳膊上迅速系上了黑布条,监工的鞭子捡到了手上,两副担子紧急摞在了一起靠边放,转身又是旋腿扫地,浪起的尘土覆盖了地上的鲜血。
刚挥手施法荡平掀起的烟尘,便见两名监工装扮的人快步而来。 经过时两人本没有跟师春交流的意思,哪怕边上放着两副摞一起的担子,也没当回事,可异样气息却让两人陆续止步了,鼻息皆在翕动。
一人沉声道:“血腥味!” 另一人点头四顾,两人迅速看向了路边的师春。
师春不慌不忙,抬起了血迹未干的胳膊,压了点嗓音,“耍鞭子玩,不小心弄的。” 他不是 第五章 事不宜迟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矿洞尽头的通道已经挖掘成了“T”形,因挖到了一具骨架的中段,然后顺着体态横卧的骨架左右开挖而导致,骨架的尾端已经全部挖了出来,目前的挖掘状态是在发掘头部。 根据骨架的体型规模来判断,以目前的挖掘速度,预估还要小半天的时间。
此时的挖掘动静已经暂停,一群人围堵在一块嗡嗡议论的声音,疾行而来的师春和吴斤两远远都能听到,两人穿行在骨架的两肋中间。 骨架很大很长,至今未发现脚爪之类的,看体型似乎是一种巨型蛇类,仅凭已经挖出的长度就有近三十丈。
骨架的颜色也有些奇怪,半黑半透,有种墨玉的感觉。 “还发光,到底什么东西?”
“要挖的不会就是这发光的东西吧?” “你们说这玩意会不会很值钱?”
一高一矮两人跑到人群后面,听到纷纷议论声,见有的好奇交谈,有的嘀嘀咕咕咬耳朵,似乎有什么想法。 总之前面被看热闹的人堵死了,有人垫脚翘首,有人甚至像长臂猿似的跳起,吊在了上面骨架上看,反正就是堵的后来者难以看到前面的名堂。
师春当即一个个拍肩膀,“让一让,借过,让一让……” 有人让路,有人反应迟钝,有人磨磨蹭蹭还摊手,表示人挤人不好让,有些甚至上下打量他,一副大家都挤着凭什么给你让路的样子。
临时凑起的团伙,规矩方面确实不太尽如人意。 见一伙人如此反应,师春不惯他们毛病,手上鞭子直接抽了过去,呜呜抽打一通,打出一阵哎哟声或怪叫声,也有怒声斥责询问的,问凭什么打他们。
师春懒得回答,只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有时候暴力确实比客气管用,至少纷纷赶紧让路了,哪怕挤也要挤出一条路来让他通过。
这鞭子一出手,的确抽出了东九原是老子地盘的气魄。 跟在后面的吴斤两心弦略颤,可谓小汗一把,之前偷摸动手也就罢了,当众这样搞是不是太过了?
他发现这位大当家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呐,一点都不客气,一点贼人偷偷摸摸的觉悟都没有。 一开始决定要混进来的时候,他以为全程要躲躲闪闪个惊心动魄的,进来后却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感觉画风有点被大当家的给带歪了,眼前更是歪的有点离谱了。
拥挤在一块的人确实太多了,跟在大当家的后面也未能跟到最前,被前面排挤过来的人给重新堵住了,还好他个头够高,到了这个位置后,大概能看到前面是怎么回事了,稍一打量,两眼瞬间瞪大了! 师春自然是一路闯到了前面,站在前面的监工们听到后面的抽打动静,也就是回头看了看他,见是自己人,注意力又回到了斜上方。
看向上方的师春,眼睛也瞪大了几分,有难以置信的意味。 肋排龙骨似的骨架上,竟然又多出了一尊骨架,搁在龙骨上,没有完全发掘出来,虽是半埋土中,依然能从其半露的狰狞轮廓上看出是一只蛇头,也不知是不是这条龙骨的头颅。
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蛇头上除了两处眼窝外,眉心处似乎还有一窝,不知是不是眼窝。 令所有人瞩目的是,那貌似第三只眼的凹骨眼窝内有一团虚浮的紫闪闪雾气,似无数细微紫闪闪星辰组成的小型星云一般,且内部不断幻变形态,时而像流云飘荡,时而像无数颗眼睛凝视,时而像数不清的魅蝶翩翩扇翅,煞是漂亮。
紫闪闪星云的规模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高大,因为蛇头骨上站了个人,正在星云旁尝试着伸手触摸,可作比照。 也确实好大的胆,都不知道这紫闪闪星云有没有害,就敢乱摸,不少人屏气凝神紧盯。
能看见的都知道,这星云绝对不简单,不知是个什么宝贝,这恐怕就是雇主开挖的主要目的了。 有人暗暗好奇,这雇主有够心大的,放着这样的奇珍,人居然敢不在现场盯着,这是笃定了没人能抢走吗?
蛇头骨两边还有人在兴奋挥镐破土,意图将整个蛇头骨给挖出来,土石不断哗啦啦掉落,好在地下这个深处的湿气重,没什么尘土。 那触摸星云的监工,手在星云里挥过来又挥过去,各种搅动,似乎不能给星云带来任何影响,口中还不时发出惊奇的“咦咦咦”声。
师春被他给“咦”的心痒痒,心里在问候他祖宗,咦个屁呀,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出来呀。 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手上鞭子往腰上一别,就要蹦上去亲自上手试试。
谁知前排的一个监工突然出声喝道:“都下来,都不要挖了,你也不要再摸了,全部下来,等申先生来定夺。” 手在星云里挥动的监工,还有几个挥镐的矿工,当即都陆续跳了下来。
此举无异于往心痒难耐的师春头上浇了盆冷水,他盯向了那发话的监工,见他发出这般号令的话来,有点不知这人几斤几两,真要是个头目的话,他当众抗命是有点不好,容易暴露。 然他和众人的想法一样,从看到这紫闪闪的星云第一眼,就认定了这才是此番挖掘的主要目标,毕竟早就 亲手查探过那骨架子,未发现什么名堂,之前还有点疑惑,原来答案是这。 虽说流放之地是个传奇之地,有过许多牛闪闪的人物沦落至此,他也听过许多可歌可泣的传说,可眼前紫闪闪的星云奇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看就知道是非同凡响之物。
此物的出现,令师春想当然的认为,留给自己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之前误以为申尤昆的目标是那巨大的龙骨,那玩意带走难办,有得搞,可目标若是这个星云,收走怕是不难。
也就是说,目的达到,这番挖掘怕是要结束了。 结束的后果是,停活收工,之后人员必然收拢,人一收拢他见缝插针、东搞西搞那套就玩不下去了,少了人也立马就能发现。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其次的,他敢来就有直面撞破的勇气,真正的问题是他混进来的目的并未达到,这就要收工了? 他知道申尤昆是来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此行并未抓到申尤昆的把柄,离开流放之地后人家不会放过他。
地下挖个宝算什么把柄?流放之地的人为了赚钱,在地下挖矿的人多 第六章 侵入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很快,堵在一起的一大帮子人就疏散一空了,现场变得清净了,甚至有阴森冷清感。 昏蒙蒙摇曳的油灯火苗,晃动着所有的影子。
现场只剩下了两人,一个人盯着上方的紫闪闪星云,一个则盯着另一人。 前者是师春,眼里只有那星云。
发号令的监工打量了他几眼后,还是感觉有些眼生,目光在其胳膊伤口上顿了顿后,再次问道:“你是哪一组的?” 师春压根就不搭理他,不但不搭理,还一个闪身跳到了肋排骨架上,脚踩龙骨稍微借力,又轻飘飘蹿到了獠牙狰狞的蛇头骨上,蹑两步站在了紫闪闪星云跟前,近距离好奇打量着。
发号令的监工见状略惊疑,斥问道:“你干什么?” 他问他的,师春问自己的,各问各的,“这东西是什么?”
发号令的监工:“我哪知道,这个怕是只有申先生才知晓。” 时间不多了,师春不敢再犹豫下去,稍作观察便伸出了手去尝试触碰紫闪闪星云。
那监工见状顿又沉声道:“你干什么,你不是说要等申先生来吗?” “这不是还没来么。”师春扭头看向了下方的他,蛊惑道:“你觉得申先生来了会让我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监工略怔,忽也一个闪身跳到了龙骨上面,盯着他,时而又盯向了那紫闪闪星云。 师春与他目光对了几次,见其不再说话了,当即不再犹豫,伸出的手终于缓缓触没进了紫闪闪星云内。
监工目光紧盯,偶尔还回头看看后面通道,似乎比师春还更担心申尤昆会突然出现。 手在星云里反复搅动了几次后,师春也忍不住“咦”了一声,终于理解之前那个触摸的监工为何会咦咦咦的,因为无感,手看似伸进了紫闪闪星云内,却无任何感触,而星云也如同虚无的幻觉,不因异物的搅动而有任何动静。
他使劲呼呼吹了几口气也没用。 龙骨上旁观的监工回头看了看后面通道,确定没人后,也闪身落到了紫闪闪星云另一边,也伸出了手进去触碰,跟师春一左一右的在那搅合。
之前对师春的那点疑虑也已经抛到了脑后,至少暂时是抛到了脑后。 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人家一起同流合污了,人家都没怎么劝他。
两人此时妥妥的监守自盗感。 见无触感,师春又上下打量,另一只手也忙了起来,双手去摸星云四周的虚空,想感察这紫闪闪星云虚浮于此的力量来源。
突然,一左一右两人几乎同时“咦”了声,因发现紫闪闪星云动荡了一下,似乎被搅动了。 那监工还有点不知所以。
师春却迅速盯向了自己的左臂,盯住了左臂上的那道伤口,有冰凉感,又有刺痛感。 两手摸来摸去时,这只受了伤的左臂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也摸进了紫闪闪星云中,好像是这只左臂搅动了星云。
他又试着晃动了一下左臂,果然,紫闪闪星云再次晃动了,如云雾翻涌。 那监工也透过星云看到了,发现了,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鬼知道…”师春惊疑了一声后,忽又嘶声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猛然刺痛又出血了,那股冰凉刺痛感猛然直透他全体神经般,整个人哆嗦颤抖了一下,那一瞬间有灵魂出窍感,顿感不妙,哪敢再迟疑,赶紧收手后退。 那监工被其反应吓一跳,也赶紧收手,从星云前退开了一步。
退开的师春越发惊恐,发现那紫闪闪的星云竟如同布幕般,被他伤口带着牵扯出了一角。 师春右手立刻连连拨拉,想断开星云和伤口的连接,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体内钻,然右手却如之前一样,再多的动作也丝毫影响不了星云。
他立刻运功施法,却无法斩断那牵连,未知所带来的恐惧感充斥内心。 突然,星云似因鲜血的滋养而激活了一般,陡然焕发出了新彩,从师春左臂的伤口开始,一路迅速蔓延整片星云,像扫去了星云的蒙尘和晦色,瞬间变得越发紫闪闪清亮,清新亮目的活力感绽放。
更恐怖的是,师春的身体似乎成了一只漏斗,星云如流水般灌入其左臂的伤口。 “嗯…”师春当场仰头,发出痛苦闷哼。
他虽戴着面具,监工却能感觉到他的痛苦程度,惊吓的不轻,担心受到连累,避之不及地从蛇头骨上跳下,从龙骨肋排中间落了地,后退了两步仰头观望着,目中满满的惊疑不定。 紫闪闪流云很快便全部收尾进了师春体内。
胳膊上再次鲜血滴答的师春只感觉整个脊椎在被无数虫蚁侵蚀,脑袋更是痛的要裂开成千万瓣似的。 极为痛苦的撕裂感令他脚下不稳,从本就倾斜不平的蛇头骨上滑了下来,咚声砸在龙骨上,继而又从肋骨中间落下,咣声砸落在了地上。
砸落在地的痛苦对此时的师春来说,足以忽视,难以承受的痛苦来自体内,已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抱头在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的沉闷喘息声,眼珠子痛瞎了一般,瞪大着眼睛,却什么看不见。 旁观的 监工着实被惊着了,想上前搭救一下,又不敢靠近,像是怕被传染。 就在师春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完了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恢复了意识,对,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他立马清晰感受到了,那股难以承受的痛苦正如潮水般消退,来的突然,去的也很快,但给身体带来的后果却无法转瞬即逝,身体像是撕裂过后不属于了自己。 一旁的监工惊疑着,他发现这位同事似乎没那么痛苦了,可面具下的右眼似乎隐隐有冒淡淡紫光,不过那紫光正在慢慢隐没。
躺在地上的师春恢复意识后,也发现自己视力出了问题,看不清了东西。 慌忙感察,发现也不是看不清,闭上了右眼后,左眼的视力正常,矿洞里的情景和之前一模一样。
可左眼一闭,右眼看到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朦胧画面,各种色彩远远近近混合的一种通透感,偶有灵逸的流光溢彩从眼前划过,也有闪烁或蠕动的,整体画面背景是一种缥碧色,大气深沉。 这种幻觉画面 第七章 打草惊蛇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师春从人群中经过时,给了吴斤两一个眼色,先独自脱群离开了。 稍等,吴斤两也在自便的人群中靠了边,主动劳动,借着挑拨油灯灯芯一路走远了。
避开了众人视线后,他立刻快速闪身追赶,也没赶出多少路,便见到了扶着洞壁低头喘息的师春。 看着有些不对,吴斤两立刻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具体怎么了,现在不是细聊的时候,师春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右眼能看到的奇怪景象已经渐渐消失了,视力似乎恢复了正常,身体也在慢慢缓过来中,比之前强了不少,但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他摇了下头,“玩砸了,申尤昆一到就得露馅,得赶紧走人。我身体要缓缓,你得背我一程。”
吴斤两略惊,“被人打伤了?” 边说边将人背在了身后。
师春:“不是,回头再说,快走,小心撞上申尤昆,他应该已经进来了。” 吴斤两当即背了他快速离去。
不出所料,这矿洞虽然挖的够长够深,申尤昆还是赶来了,吴斤两背着人没有跑出多远,便又调头往回跑,跑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岔路口,迅速闪进了岔洞内噤声凝气。 很快,一队人哗啦啦闪过,两名轿夫抬着躺椅上的祁自如,申尤昆也被人背上了跑。
没办法,修为被废,没修士帮助的话,这么深远的矿洞内,地面又软硬不平,跑不快。 之前去报信的人和两名提供挖掘意见的也跟在后面呼啦啦往回跑。
一行过去后,吴斤两迅速背着人闪出,继续往外跑。 师春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跑来不及了,全速冲出去。”
吴斤两嗯了声,当即全力冲,在矿洞内唰唰疾蹿。 趴他背后的师春一路挥手扇灭所经之处的油灯……
一行抬着简陋躺椅冲到了大堆挡道的人群前,拿人当马骑的申尤昆见一帮干活的家伙懒散着就不舒服,可谓火大,大喝道:“滚开,让路!” 见是他来了,或站或坐的人纷纷起身让开到了左右,明显比那些监工的威慑力强多了。
申尤昆一行快速通过。 没人注意所谓去报信的师春在不在、有没有回来。
过了拐角,一路冲到矿洞尽头,申尤昆等人见到了搁在龙骨上的巨大而狰狞的蛇头骨,也看到了头骨上的第三个眼窝,但是并未看到所谓的紫闪闪星云。 跳落在地的申尤昆立刻扭头看向报信的监工。
那监工立刻指着头骨强调道:“之前就漂浮在那,有一张大桌面那么大,绝无虚言,大家都看到了的。” 祁自如相信这人没必要说谎,他在躺椅上回头看向了后方那个靠墙坐在血泊中的监工。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这个死人身上,申尤昆快步走了回来,伸手揭开了那人的面具,确定了是自己招来的人,他扭头看向来处,才发现就他们过来了,刚才那一堆人居然没一个跟过来,什么意思,眼瞎吗? 他当即一声大喝,“来人!”
声音在矿洞内嗡嗡回荡。 不一会儿,跑来了几个监工,本就是犹犹豫豫不敢确定的样子靠近的,见到还杀了他们同事,越发心惊,不知道申尤昆为何要下此毒手,有点自危。
然后,他们发现那紫闪闪星云消失了,认为自己明白了什么。 谁知申尤昆指着死者问:“怎么回事,谁干的?”
几名监工顿显错愕,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一人试着问道:“不是先生你杀的吗?” 申尤昆顿暴跳如雷,“放屁,老子到时,他已经死在了这。”
躺椅上的祁自如更是出言打消了几名监工的疑虑,“伤口已停止了流血,地上的鲜血也停止了流动。” 此话出,几名监工才幡然醒悟,若是申尤昆几个刚动的手,鲜血必然还在流淌。
申尤昆又怒道:“你们千万别告诉我说不知道谁杀的!” 几名监工相视一眼,眼神中透着惊疑,都有了相同的猜疑,一人道:“先生派来下告令的人呢?他刚才和头儿单独在此处了会儿。”
申尤昆火大,“什么下告令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 躺椅上的祁自如伸手安抚几名监工,“不要急,慢慢说,下什么告令,怎么回事?”
几名监工自然不敢隐瞒,互相补充着把之前的事发经过讲了出来。 听完后,不消多言,申尤昆大怒着指向来路,“一群蠢货,被人耍了不知道吗?还不快带人去追!”
祁自如又补了句,“追到洞外,若不见人,就不要追了,封锁住洞口便可。” 几名监工当即看向申尤昆,有点不知道该听哪个的好。
申尤昆欲言又止,宝贝被人偷了,这还不得一路追杀,哪能说罢就罢,然被祁自如冷眼一睨,只好附声道:“就这么办吧。” 几名监工当即领命快速而去。
他们一走,申尤昆又想问原因,谁知反而先遭了祁自如的怒斥,“让你在现场亲自盯着,谁让你跑出去的?” 申尤昆又是一番欲言又止,也有些委屈,舅舅突然驾到,巡看了挖掘现场后嫌有点闷就出去了,而他想 不找出去都难,有些话在洞里一堆人跟前又不好说,他肯定是想找这个舅舅问清状况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祁自如也不跟他啰嗦,抬手示意起驾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蛇头,嘀咕自语了一句,“竟挖出了别样宝物…”
来回多趟,已熟悉矿洞地形的师春见快要到出口了,一路煽灭油灯的动作停了,临近出口一段的油灯留下了未灭,顺手拍了拍吴斤两的肩膀,“停,我缓的差不多了。” 他自己也挣脱跳落了地,深呼吸着再次感察了一下身体。
吴斤两再问:“不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就要露馅了?” 师春:“回头说,做好强行杀出去的准备!”
“啊!”吴斤两吃惊道:“不用来的办法混出去吗?” 师春:“没那时间,来不及了。”说着又抬手用力一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抹去了糊住的泥土,故意弄了个血淋淋,痛的嘴角微扯了一下,旋即带血的胳膊送到了吴斤两面前。
不需要解释,吴斤两当即伸手沾血抹到了自己 第八章 跑不掉的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不管是不是真心来平叛的,起码是因平叛而来,见到洞里一群人冲来,立刻稀里哗啦拔出了武器。 洞里冲出的人见到外面跑来的对他们拔了武器,有家伙的也立马抄了起来对付,那些矿工脸上的紧张清晰可见,不知什么情况。
洞外来的大喊,“放下家伙!” 同来的纷纷附声威吓。
洞里出来的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人群分开,申尤昆走了出来,指着外面冲来的一群人喝斥,“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尽管修为没了,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兵,横劲依然不改,可见有多不把这些土著给放在眼里,也是这些土著给惯出的毛病,譬如东九原大当家不惯他毛病,他就有些怕了。 见到他,洞外来的一伙,手中锋芒纷纷下垂了,打头一人惊疑道:“申先生,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不在外面守着,跑进来干嘛?”申尤昆怒斥,他还指望这帮家伙拦住逃跑的人呢。 两边这么一对质,情况可想而知,申尤昆那叫一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群蠢货!”
确认没有危险,祁自如也被抬上了前,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压住了急躁的申尤昆,“闯出去的,就一个人吗?” 他想确认一下,若真是一个人的话,敢只身犯险将大家耍成这样,那他还真得高看一眼。
“是,就一个人。” “我们看到的就一个人。”
“不对,入口不远处还躺了一个貌似重伤昏死的矿工,也有可能是假的。” “咦,没错,若矿工造反是假,那个可能重伤昏死的矿工也可能是假的。”
众声回应之际,本在洞口站岗的一名守卫也附和道:“那个矿工就是个头最高的那个大高个,很显眼,几番进进出出我记得。” 此话一出,申尤昆忽怔怔自语,“大高个,两个人…”
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之前在洞口差点跟一大高个撞上的情形,啪一声,他忽重重给了自己一耳光,越发气急道:“是他们,舅舅,是…” 祁自如断然出声打断,“闭嘴,先去封锁住洞口。”
申尤昆急道:“舅舅,我知道是谁了,是…” 祁自如骤然厉声道:“我让你闭嘴!”
“……”申尤昆当即哑在了那,舅舅真的动怒了,他也只能是乖乖闭嘴。 现场人员旋即在祁自如的指挥下迅速追了出去。
等一群人哗啦啦冲出矿洞,天已暮色,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祁自如也不让大家四处去追寻、搜查,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说谁敢保证凶手没有故布疑阵,实则还躲在洞里?谁敢保证凶手没有趁乱混在大家当中?
现场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五个监工。 祁自如也没有揭开戴面罩者的面具一个个查看。
有些赚这份报酬的人也是某种名声在外的,让申尤昆知道了自己是谁就行,却不愿在众人面前露真容,不过祁自如却并非这个原因不去查看。 那些原本秘伏在周围的守卫,祁自如也没让他们再回去,只留了少部分人在洞口封锁,其余的人力全部充入了挖掘队伍当中,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将矿洞内骨架的剩余部位全部挖出来。
他接受了那两名监工的建议,土石不用排出来了,往就近的坑道里倾倒,总之就是挖掘速度要快。 布置好了这一切后,祁自如才费力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抬手阻止了抬轿的人陪同,漫步在了山谷间,唯有申尤昆一人跟着。
申尤昆明显有些紧张地打量四周,知道是谁在捣乱后,此时脱离了保护圈,他确实有点怕凶手突然蹿出来。 近旁无他人后,祁自如停步了,瞄了外甥一眼,瞅向了暗沉沉的天际,“不用紧张,人家东西已经到手了,忙着逃命去了。”
闻听此言,申尤昆确实得了安慰,回头看了眼洞口,思索舅舅的意图,笃定凶手已经跑了,为何又说凶手可能在洞里并封锁了洞口。 祁自如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是那位大当家来光顾了吗?”
申尤昆顿振作道:“没错,就是‘思春’和‘无斤两’来了,经洞口守卫提醒,我才想起,吴斤两在洞口应该和我照过面,之前顾着找您,一时竟疏忽了。” 祁自如啧啧而叹,“竟真是他们!区区两人,就敢明目张胆混进这么多人当中肆意妄为,连那么明显的大高个都敢混进来,简直视我等如同无物,这是何等胆魄!将我等戏耍的团团转不说,夺宝更如同探囊取物,真是个人物!
难怪你宁愿不惜血本将他们弄走,也不愿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原来你早就深刻领教了,可你事先却不肯吐露,若早知是有如此手段的人物,岂能让你轻易操持,岂能让他轻易得逞?” 申尤昆有些心虚的嘀咕道:“之前矿洞里,我就猜到了是他们,就想告诉您来着,您又喝斥我,不让我说。”
言下之意是,你看看吧,有些事情,想说的时候你不让我说,不想说的时候你又怪我没说,我也很难把握的好不好。 身体精神不便的祁自如本不想动怒,此时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开 口骂,“蠢货!你说的还不够多吗?就凭你说的那些,有心人只要多做了解,就能猜到夺走宝物的人是谁。 在我们没抓到他们之前,决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是谁抢走了宝物,只能是我们这边的力量去追拿,否则你我没办法对家族交代,你还想惹来别的势力夺宝吗?今天听到了你话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哑口的申尤昆凝噎再三,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脑子缺了根弦。 心虚之下转移话题道:“舅舅,那厮很狡猾的,让他带着宝物跑了,想再抓到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祁自如没好气地甩了他一眼,旋即又负手远眺着徐徐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跑不掉。” 申尤昆一怔,“跑不掉?”
他不知道是指现在,还是指迟早会落网,看舅舅悠然从容的样子,似乎又是指前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看向了四周。 祁自如哼了声,“家族交代的重任,你觉得我能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不成?在你招揽人手的同时,我已经在这里另外联系了一批人马备用,你行则罢,不行随时有人顶上。
接到你确定找到了东西的消息赶来此地时,我顺便把周围的地形勘探了一遍,一些可能的必经之路上都让人埋伏上了。我早已下令,任何未经我允许从此地离开的人,一旦发现,绝不放过!” 对如此布置,申尤昆倒是能理解,防备这里有 第九章 断尾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么一说的话,看看毫无异样的来路,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但吴斤两还是找到了理由,“矿洞里的宝物应该比我们重要吧,对他们来说,先顾着宝物也没什么不正常吧?” 师春正儿八经告诉他,“那紫闪闪的星云在我身上。”
“啊?”吴斤两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那宝物给弄走,真是绝了,当即就伸手去撩他的裤裆,“哪呢,哪呢,拿出来看看…” 啪!师春一把拍开他的手,“回头再说。”
缩回手的吴斤两讪笑,看了看天色,倒是脑补了原因,“也是,天都黑了,这发光东西一亮出来,很容易暴露。”转而又神情凝重,“是啊,你把人苦心费力的宝物给抢了,居然连个抢回去的意思都没有,何况人家实力上还占了上风,确实有点不正常。” 何止是有点,而是非常不正常,一脸警惕的师春再次环顾四周,认定了这事绝没那么简单,阴暗暗的四周似暗藏恐怖,越是不明所以,心神越发紧绷了起来。
摆明了打打杀杀的,他倒不怕,未知没底的事情反而让他感到紧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至理。 这精神刚紧张到一个度,他突然“嗯”一声闷哼,手上刀都顾不上了,两手骤然抱了脑袋,之前那种脑袋要撕裂成千万瓣,无数虫蚁啃咬脊髓的痛感又出来了。
这次不知是因为经历了一次较为适应了,还是烈度较轻了,倒没有痛到上次欲要昏死过去的程度,但也足够他受的。 没变的是,眼前又出现了那奇奇怪怪让人不明所以的画面,似乎又置身在了一个光影虚幻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很奇怪,好像不受任何光线的影响,矿洞内的灯光和此时的天地光景对其光暗程度没有任何改变。 闭右眼看到的是正常天地,闭左眼看到的则是光怪离奇的画面,他搞不明白这因痛疼导致的视力幻觉是怎么回事。
如此明显的异常,吴斤两不可能发现不了,吃了一惊,伸手把住了他,“春天,怎么了?” 谁知痛得直哆嗦的师春却一把拨开了他,翻身躺在了斜坡上喘息,只见紧咬着牙关,十指紧抠在掌内,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硬生生坐了起来,闭上了左眼,颤抖着扭头扫视四周。
扔下了武器的吴斤两跪地扶了扶他,就要给他把脉检查,“春天,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师春一个肘击撞在了他的胸口,从哆嗦的牙缝里强行蹦出几个字来,“闭嘴,躺下,别挡着。”
被撞翻的吴斤两本要顺势爬起,闻听此言,刚翘首欲起的他又顺势躺下了,两眼忽闪地盯着,很想问问,闭着一只眼到处乱瞅是什么意思。 师春也只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矿洞内中招后逃离时,在拐角处看到一群人的情形。
对四周不安的强烈预感,碰撞上了脑海里闪现的矿洞画面,让他强撑了起来,闭上了左眼,用右眼试试。 呼吸依然紊乱,右眼视线慢慢扫过那光怪离奇的画面,慢慢转动的脑袋忽然定住。
他只是试试,谁知真看到虚空中浮着两个白蒙蒙的雾状体,两个雾状体并不在一块,一个在向另一个慢慢靠近。 注意力一转移,人感觉都没那么难受了。
他闭上了右眼开左眼,白蒙蒙雾状体消失了,对应所在位置,并非浮在虚空,其中一个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们要前往方向的那座山头上。 再闭左眼开右眼,两个画面对比,确实就在那个位置,另一个白蒙蒙雾状体已经与之靠在了一起。
这番动静变化对比早先在山洞内看到的群像,令他意识到了,真的有可能看到了两个暗伏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边山头上也确实暗伏了两个人,两个黑布巾蒙面的人,他们也盯上了师春二人。
得亏这里寸草不生到处光溜溜的,有人晃动在视线内容易察觉到,真要是山林中的话,就算修士的眼力异于常人也难发现。不过天色毕竟暗了,距离又略远,不从近前过的话,他们也看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两人。 从对面暗伏点后爬到山头的蒙面人,低声问原地的蒙面人,“什么情况,这两人怎么坐那歇上了?”
原地的悄声回:“我怎么知道。” 后来的:“那这算是离开此地的,还是不算?”
原地的:“难不成你觉得他们是跑来玩的,还会折返不成?” 后来的轻轻嘿笑了声,显然也意识到了此问有点多余。
原地的解下了腰间一个拳头大的编织笼子,打开了盖子,抓出了一只小鸟,只见小鸟身上隐约涂写有“四七”字样,然后往后方山谷里一扔。 那小鸟立刻顺势穿过山谷飞了去。
师春右眼看到了那只飞走的小鸟,只不过是一小团白蒙蒙雾状体,但是能从形态动静上隐约感觉出是什么,大概也能猜到这个时候放飞的小鸟有什么作用。 他目光闪烁着,已然忘了疼痛,再次打量周围,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形的白蒙蒙雾状体。
隐约看到有,但所处位置似乎较远,换左眼视线对比,确实较远,隔了几个山头,看方位,与这里应该是同一阵线排 布的,换右眼想再看远一些,也不知这视力到底能看多远的距离,反正没有再看到其他雾状体。 而右眼里这种奇怪的景象也在慢慢淡化,视力正在慢慢恢复正常。
他迅速施法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还好,这次的痛感对自己身体机能并无太大冲撞。 一旁干等了会儿的吴斤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道:“春天,闹哪样啊?”
师春看向藏人的山头,“有人埋伏在那山头上。” “啊?”吴斤两扭头看去,这光线,这距离,哪看得到遮掩了身形的潜伏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我病了……”师春说着就躺下了,并顺手揪了吴斤两的耳朵过来,在其耳畔嘀咕了一阵。 吴斤两不时点头,然后就解开了师春衣裳结的包裹,将衣衫盖在了师春的身上,旋即把自己的大刀当床板,将师春放了上去,然后连人带刀一起横抱了走。
从潜伏者山脚下过时,师春手在覆盖的衣衫下紧握刀柄,手中刀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防备可能扑来的偷袭。 他也在装病示弱,希望能引二人来主动袭击。
他们两个在东九原混到现在,与人单挑或二对二还真不会轻易胆怯。 结果并未让两人如愿,两人通过时,暗伏的二人并无出手的意思。
然躺在吴斤两臂弯里趁机关注后方的师春还是发现暗伏的两人晃了来,一 第十章 塌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话锋转的猝不及防,吴斤两倒也迅速听懂了,瞬间两眼放光,“他废了修为,这荒山野岭的,就算要灭口,身边也不可能不留人保护,你想的倒是美,不过左右都不会放过咱们,有机会肯定要试试看,万一成了呢?” 显然也是个亡命徒,有搏一把的机会,就不想轻易错过。
“他们已经报信了,不出意外,很快会有人赶到,绕开走。”师春指了峡谷出口,示意从外面绕开走,边说边闪到了口子边伸头向外查看。 吴斤两扯下了绕脖子上的衣裳,胡乱塞进了自己背的包裹里,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扛着刀跑到了师春跟前埋怨,“你说你,既然要回去,干嘛还费这事要他们的命,不嫌累吗?”
“他们死在这更能证明咱们逃了出去。”师春扔下话便蹿了出去赶路。 吴斤两一怔,想想是这么个理,只有让人误以为他们跑了,才能更安全的摸回去,届时就算没机会动手,也能更安全的悄然脱身。
他嘿嘿一笑,亦闪身追了去。 两人没有走来时路,师春带路,凭着之前右眼离奇画面中看到的潜伏人员位置,另觅路线钻了回去,主要怕会与接到报信赶来的敌方援兵碰上。
事实上敌方的援手确实来的很快,已经赶到了两个毙命者之前的潜伏点。 为首是一个体态健硕的蒙面大汉,是个有全套衣裳穿的,脚上居然还穿着靴子,身后跟着十几个蒙面人。
见现场没人,转一圈看到了荧光指印标记,一群人立刻呼啦啦追了去。 凶杀点离这边其实并不算远,重点是师春之前怕夜长梦多,不敢拖长了时间,就近动了手。
十几个蒙面人很快便赶到了事发地的峡谷,因闻到血腥味而稍停,然后便发现了尸体。 蒙面大汉从腰间摸出了一支精致的火折子吹燃,亲手揭开了两颗脑袋上的蒙面巾,照清两名死者面容后,深呼出了一口气,又检查了一下打斗地的环境后,走到峡谷外面盯着夜幕中起伏的旷野凝望了好一阵。
不知凶手去向,知道瞎追也无意义,回过身扔下一句话便独自走了,“你们善后。” 一路飞掠的他,没去别的地方,直接赶到了矿区。
一轮明月已在夜空熠熠生辉,清冷的光,如水银泼洒。 矿洞外的躺椅上,祁自如闭目养神,左右是两名轿夫守着,洞口有七八名监工封锁把守着。
申尤昆不在这里,被洞外的舅舅赶进了矿洞里面亲自盯着。 一道人影从山上直接飞身跳落在了山谷内,洞口守卫纷纷看去,有人喝道:“什么人?”
守卫们纷纷拔出了武器,祁自如也睁开了眼看去,只见一个体态健硕的蒙面大汉正不疾不徐走来,他当即出声安抚左右,“无事,自己人。” 蒙面大汉并未走到这边,隔着数丈远便停下了,对祁自如微微点头。
祁自如撑着起了身,拒绝了左右轿夫的搀扶,也阻止了两人跟随,独自走了过去,到了蒙面大汉身边未停,后者立马跟了过去。 洞口的守卫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申尤昆这边力量的强大,居然还另有人手。
走到了大概能避人窃听的位置后,祁自如才停下了,没说话,等着。 蒙面大汉凑近了低声禀报道:“有人从我们外围冲了出去,还杀了我们两个人。”
“我以为你是来报喜的。”瞬间脸色阴沉的祁自如扭头看向了他,“连我给你的东西也降不住对方?” 蒙面大汉:“没派上用场,对方下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有点不正常,我以最快速度赶到了现场还是晚了,没看到凶手是什么人,有几个人。
从案发点的位置来看,我们的人手跟上凶手没多远就被发现了,现场甚至没发现一丁点多余的打斗痕迹,可见打斗结束的很快。 从毙命方式来看,两个人应该是同一人杀的,其中一人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武器,所以凶手要么是实力太强,令我们的人连反击和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要么就是偷袭。不管是哪样,这个凶手都不简单,是从这里跑出去的人吗?”
说完便静候着。 祁自如脸色不太好看,他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外围的精心布置竟如此的不堪一击,那厮竟如此轻易就脱了身,倒显得他们甥舅二人都挺可笑的。
之前就担心后手可能会拦不住,谁知果然漏网了,看来这事只能是上报给家族了。 他之前也想过要隐瞒,后来想到知情者还有跑掉的那位大当家,谁知夺了宝是干什么去了,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抖出来,权衡后打消了瞒报的念头。
几个呼吸平缓了情绪后,他徐徐道:“这里事快完了,收拢人手到这附近来候命吧。” “好。”蒙面大汉略点头应下,旋即转身而去,几个飞掠蹦上山顶消失了。
附近山坳里的师春和吴斤两紧贴在山体阴影中不敢动弹,看到了蒙面大汉离去的身影。 他们才刚刚赶到。
没错,先出发的还不如蒙面大汉先到,后者敢直线全速奔赴,他们更小心些。 等他们悄悄摸到山谷边缘,能看到山谷内及矿洞口的情形时,祁自如已回椅 子上躺下了。 “怎么感觉这山上的守卫都没了,不会这么快就灭口了吧?”吴斤两微声好奇了一句。
师春对他做了个噤声闭嘴的动作,虽然躲的较远,但还是小心为上。 接下来便是枯等,观察之余,师春也在暗暗施法观察自己体内,终于有了时间琢磨紫闪闪星云进入自己体内的异变是怎么回事。
星辰挪位,明月也渐渐去了另一边,时间渐渐到了后半夜时,快要打哈欠的吴斤两忽然眼睛一睁,胳膊肘轻轻碰了下师春。 不用他提醒,师春也看到了,申尤昆从洞内走了出来,手上似乎有点什么发光的东西。
是一支燃香,申尤昆走到了躺椅前,“舅,已经完工了,都挖出来了。” 祁自如看了眼他手上香,问:“都点上了?”
申尤昆点了点头,悄悄瞥了瞥洞口的几名守卫。 祁自如对一旁的轿夫道:“喊人来抬东西吧。”
很快,一颗流星从一名轿夫手中砰的弹射而出,又在空中砰一声炸开成焰火。 趴在山上阴暗处的师春二人抬头看着。
不多时,一群蒙面人从矿洞一侧的山上冲了下来,足足有差不多三百号人。 吴斤两看的呲牙,又推了把师春,对他做了个咱们没戏的手势。
带队而来的蒙面大汉走到了祁自如跟前听令状,祁自如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乌布小口袋给递给他,道:“不好装就拆开了装吧,一根骨头都不许漏,全部装上。” 大多本地土著 第十一章 定身符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师春亦跳起拔刀,快速冲去,前者刀太重,不多时被他追过。 两人冲出来后的毫不掩饰,加之踩的石砾哗啦啦的动静,顿令前面几人陆续回头。
吴斤两的个子,还有吴斤两的刀,都太明显了,哪怕看不清面容,申尤昆也一眼认出了是谁,当即没忍住惊呼,“是师春和吴斤两,快跑,快跑!” 他真的有些慌了。
竟是那两位?祁自如也是一脸讶异,原以为那两人已经跑了,没想到竟又窝在了他眼皮子底下等机会,大概也猜到了师春二人趁机杀出的意图,真正由衷而赞,“好胆!好手段!既有客来访,岂能拒而不见,停轿,会客。” 两名轿夫停止了奔跑,调转方向落轿,守在了轿子左右。
蒙面大汉也停下了,同时松开了挣扎的申尤昆。 申尤昆竟吓得滚下了小山坡,连滚带爬地仓惶而逃,边跑边不时回头看,脸都吓变了色,显然不认为这边几个是师春他们的对手。
见到追击目标竟停在了小山坡上恭候,师春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然申尤昆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又不像是演的,顿释疑不少,呼啦啦全速不停,冲到了对手跟前,借势跳起,腾空就是一刀,瓢泼寒光当空劈下,狠且果断! 两名轿夫挡在了祁自如身前准备应战,蒙面大汉却静候不动,竟不管师春劈来的一刀,而是盯向了吴斤两。
吴斤两也已冲来,哇哇叫地兴奋大喊,“吃我一刀!” 那大刀挥出的呜呜破风声吓人。
等到他也近了些,蒙面大汉终于出手了,双手一抖,在月色下弹出了两道黄色影子,一道射向了师春,一道射向了吴斤两。 师春刀锋凌空一偏,欲劈开射来之物,眼前却陡然晃出一股眩晕感。
怎么回事?暗自心惊,紧急定神的他发现不是眩晕,而是眼前虚空波荡出了一股扭曲感,同时也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迟滞之力笼罩其身。 他发现自己狠冲强劈的攻击动作居然变成了慢动作,斩出的刀锋慢了,错过了那道飞射而至的黄影,近距离之下他看清了,竟是一道黄皮纸符,上面布有朱红色的繁复符文。
视线下垂,眼睁睁看着那道符文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动作迟缓,想躲避都来不及,隐约感受到符文中似有一股莫名力量在释放,然后他便无法动弹了。
人并未落地,而是定在了空中,还保持着刀劈的动作。 人虽不能动,脑子却是清晰的,瞬间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定身符!
竟遭遇上了传说中的定身符! 对他来说就是传说,以前没见过,只听说外界有这玩意,没想到眼前这伙人居然连这玩意都弄进来了。
此刻可谓悔青了肠子,恨自己见识短,也不想想,人家连那么多物资都能弄进来,弄张符箓进来很难吗?自己跑都跑了,还兜回来,这不是撞上门的找死么。 想到被申尤昆逃跑的行为打了眼,他心里在问候申尤昆祖宗。
不过也从吓得逃跑的申尤昆身上看出来了,这绝不是申尤昆的手笔,申尤昆甚至有可能都不知道,应该是躺椅上从容淡定那位的手笔。 后面的吴斤两也没了动静,也被定在了那,眼中有惊恐神色,嘴巴还张着,清楚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死倒没什么,玩命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天,就怕会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想问师春怎么办。 他知道师春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可眼下他除了找师春想办法还能找谁?
逃跑中不时回头的申尤昆停下了,认真查看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难怪舅舅说什么就算是高武境界也跑不了,原来是这样,顿又一脸狞笑地往回跑。 这一幕,师春看到了,他被定住了,眼睛却不瞎,眼皮子想闭也闭不上,深知申尤昆必然要报仇雪恨。
他落谁手里都不想落申尤昆手里,遂拼尽全部修为抗争,意图挣脱束缚,然开始还能撼动些将其定身的力量,之后便如同被浇筑在了钢铁中一般,倒也没多大压迫感,就是无法动摇分毫。 更恐怖的是,连一身的法力都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施展到体外作为。
也算混在修行界多年,对他经历的打打杀杀来说,就是个人修为实力的硬拼,对上这种符箓手段,完全不知区区一张黄皮纸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封锁住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重要的是他没有丝毫脱困的办法,想耍嘴皮子也只能发出呜呜声,压根说不出话来,而申尤昆却是越来越近了,月光下甚至能看到申尤昆面露的狰狞。
这次,他是真的紧张了。 然那紧张状态一出,他脑袋里面便如同被人捅了一棍,忽感一裂,脊椎瞬间如同被万千虫蚁啃咬,那种经历过便不想再经历的可怕痛苦感觉竟又出现了。
这次,他无法再抱头,也无法再用翻滚来缓解痛苦,只有剧烈喘息,和喉咙里的嗬嗬声。 不出意外的,那种痛苦一来,右眼视线中又出现了那光怪离奇的画面。
不同的是,自己身上似乎长满了发光的触须,又像透明的须发,丝 丝缕缕向四面八方须张着,长长的,飘摇着,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煞是好看。 此时他视线也难以转动,因眼球也被压制着,一转动就会与虚空中的未知物发生摩擦,很难受,怕瞎了,不敢妄动。
但挥手劈刀的动作还在眼前,能看到胳膊和刀上缠了许多丝线似的须子,可以想象自己看不到的身上其他部位定也类似。 奇怪的是,这些须子能缠住他,他身体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些须子的存在。
但他可以肯定这些束缚自己的须子没有那么强的压制力,因他能感受到和看到真正的压力来自于哪。 右眼光怪离奇的画面里,那个如画面底色的缥碧色,其存在感和存在量就像现实世界里随处可见的大地和山川,稳当固定着,之前觉得是虚幻,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此时相当一部分却在那些须子散发出的淡淡蓝光感召下迅速集结,凝结在须子上。
形态变动后,如同介入了现实世界,包裹在师春身上如同实物一般,一身的法力也被实物压制着。 四面八方展开的须子还在继续蜿蜒变长,也在吸引更多的缥碧色物质凝附。
那些须子和凝结的缥碧色物质甚至穿过了祁自 第十二章 哇哈哈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此时此地,也没什么别的好问,无非就是想从师春手上拿回其偷走的宝贝。 宝贝长什么样他们还没见过,之前只是听矿洞里的监工提及,意外之喜的宝物,如今又失而复得,甚是欣喜。
跑了回来的申尤昆也很是兴奋,是那种带着狰狞的兴奋,欲让师春好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舅舅恶狠狠的冷眼给瞪了回去。 祁自如猜到了自己这外甥想说什么,并非想阻止其发泄,而是在未拿回宝物前不想让外甥口无遮拦。
道理很简单,现在还未确定宝物在不在这位大当家的身上,若是藏在了哪,一旦自己这外甥说出的话令对方觉得左右都是死的话,万一惹得对方豁出去了,岂不坏事。 家族让他亲自来主持局面,也算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他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领命的蒙面大汉点头,又转向了师春,纵身跳起,伸手就要在师春身上种下禁制,先控制住人,再解开定身符。 吴斤两在师春后方,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可谓阵阵哀鸣,知道兄弟两个这回惨了,真的栽了。
心里也忍不住抱怨,早就反复提醒了早点走的,春天这厮就是不肯,非要跑来这边冒险,现在好了吧。 正满心哀凉之际,两眼目光忽又一亮,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被定在前面的春天好像动了。
伸手点向师春的蒙面大汉也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什么鬼,好像看到被定住的人动了。 他还来不及定神细看,眼中的错愕神色便转变成了惊骇,定住的人真的动了,清清楚楚地扭头盯向了他,其手中的刀也扭转了方向,其眼神更是令他触目惊心。
躺椅上淡定从容的祁自如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脸上略显的微微笑意骤然僵住,转化成惊愕。 目露狰狞兴奋的申尤昆直接懵了,嘴巴哦在了那,刹那瞪大了眼,活见鬼了一般。
不是他们的错觉,师春确实动了,目中脱困的惊喜瞬间化作狠厉,刀锋一颤,劈向了蹦来的蒙面大汉。 大惊失色的蒙面大汉发现自己躲无可躲,人刚蹦起在空,无处借力,而刀锋已至,仓促之下,紧急扭身避开要害。
脑袋是躲过了,刀锋却从肩颈斜劈了过去。 毫无征兆的突变,一颗脑袋和一块连同胳膊的肩,随喷洒的鲜血一起飞了出去。
师春刀出脚踢,一脚踹上蹦起的喷血残躯,凌空借力,扭身后扑向了后面的吴斤两,须趁对手不注意先救人要紧,否则被定住的人就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活靶子,别说掷出的刀剑,随便掷出一块石头都有可能要命。 翻空伸展身躯,先扯掉了自己胸口的符纸,又探手抓住了吴斤两胸口的符篆扯掉。
他那只右眼的离奇景象中,清晰看到扯掉的符篆如同拔出了树根般,拉出了许多发光丝须。 这一幕,在电光火石间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印象,那感触不到、介于虚幻与现实间的发光丝须,这种符纸却可以如同拿捏实物般拿捏到。
也不难理解,毕竟这种符纸本就是那种发光丝须的容器。 符篆一扯掉,眼睛一亮的吴斤两顿感脱离了束缚,整个人迅速落地时,顺手抬臂顶了师春一把,又见师春扭身翻空砸来,并飞出一脚跟他打招呼,当即横刀承接上了,两人不需言说的配合,极为默契。
师春脚蹬其刀面,被吴斤两双臂推送了出去,整个人又飞扑向了那两名持械戒备的轿夫。 虽不能飞,杀人、救人等一连串动作却是在空中一气呵成。
瞬间毙命的蒙面大汉,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喷洒的血水中身首异处了。 祁自如脸色大变,惊的猛然站起,满眼的难以置信,很想问问这怎么可能,他带来的这些符篆品级可不低,其威力连一般的高武境界都能轻易压制,怎么会压制不住一个修为不入流的修士?
按理说,这符篆威力起码能维持半个时辰才会自行散去,难道遇上了以次充好的劣质符? 一旁突然响起一阵哗啦声,申尤昆又仓惶逃窜了,因过于慌乱,又没踩踏实,又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山坡逃命。
他知道东九原大当家的厉害,但真没想到能厉害到如此地步,居然连定身符都降不住,这还怎么玩?太恐怖了,脸上直接吓没了血色,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悔不该跑回来看热闹。 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下外甥怂样的同时,祁自如顾不上其他,先紧急从袖子里摸出了两张符篆。
身在此地,这种符篆可应付紧急情况,他不可能倾囊给人,除给了蒙面大汉两张外,他自己身上还备了两张以防急用,没想到还真遇上了派用场的时候。 然事发实在是太过突然,师春一连串的动作又太快,明眼人一瞧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就知道是个从厮杀中滚出来的老手,瞬间完成了杀人、救人的过程不说,反击也如行云流水般衔接上了,完全不给对手任何从容之机。
导致他摸出的两张符都没来得及交给两名轿夫。 刚想给,两名轿夫便已闪身到了他前面抵挡,而他修为被废,法力全无,又无法施展此符。
他只能随机应变,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避免 成为累赘,先迅速转身从躺椅前离开了,紧急跑下山坡,同时挥动手中符篆喊道:“来一人!” 他意思是,一个先缠住对手,另一个过来拿定身符。
两名轿夫却一时无法收手,已经并肩子联袂出手,齐刷刷挥剑刺向了冲来的师春。 飞身扑击的师春凌空变招,竖刀背于眉心,面对刺向自己面门的两道寒光竟是不躲不避,要硬生生撞上去一般。
此举连出手刺杀的两名轿夫都略有意外,但都知道事情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刀势骤然前出,送至两剑之间的刹那,陡然转刀如太极,搅乱了两剑合击,顺势弃刀,另一掌给出,击中刀背,一路压迫至刀剑交叉处,五爪猛地抓了三件兵器叠加处,竟欲强行夺走二人手中 第十三章 从未来过这里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祁自如听到了,也看到了,看到了外甥那慌不择路的身影,心中一声叹,知道基本上不可能逃出那大高个的魔爪,事已至此,自身难保,也顾不上了外甥。 他目光又回到了师春脸上,微微颔首,似由衷而赞道:“以你和他们的修为,居然只一掌便把他们给打残了,好霸道的掌力!难怪申尤昆屡次说你能打,他们两个联手居然未能在你手上扛过一个照面,不愧是东九原大当家,是我自大眼拙,当落得个如此下场,不冤!”
师春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目光盯上了他手里的两张符篆和一只紧抓的乌布小口袋,闻言又盯在了他脸上,“你是什么人?” 祁自如淡定道:“还重要吗?”
对这回答,师春眉头略挑,以示不满,“看样子,你是新来的。此地也不是随便什么罪名都能进来的,听说申尤昆是因为什么‘百童宴’进来的,你呢,你又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所谓“百童宴”不是什么好事,也是申尤昆当初被他软禁时自己交代的。
可能是好东西吃多了,就想吃点特别的,于是申尤昆那厮品上了“脑豆腐”,后来为了追求鲜嫩,干脆对孩童下起了手,宴请一帮狐朋狗友时,竟搞了百对童男女来设宴,结果被人捅了出来,导致进了这里。 申尤昆对此颇有怨言,自家地盘上的东西,吃点怎么了?自家地盘上的东西不都是自家说的算么,又不是我一人特立独行。
他对被罚没什么怨言,怨那捅出去导致风声扩大的人。 祁自如依然是那句话,“还重要吗?”
见对方如此敷衍应付,师春语调沉了下来,“当我不敢杀你?” 祁自如淡定以对,“你去而复返,不就是为了来杀我的吗?”
此话倒是说的师春有些无言以对,没错,他就是跑来灭口的。 很快,申尤昆“啊啊”哀嚎的声音传了来,人也来了,是被吴斤两揪着头发拖回来的。
明亮月色下的吴斤两一手拖刀,一手拖人,跑的飞快,不把人当人,不多时,人拖到了师春跟前一甩,翻倒在了师春脚下。 申尤昆抬头对上师春垂视的目光立马爬好,对着跪,脑门子抵在了地上,哆嗦着,真正吓到了瑟瑟发抖的地步。
一旁的祁自如有些没眼看了,遗憾闭目,憾不该为了这外甥介入流放之地的事,不值得。 吴斤两上前,一脚踩在了申尤昆的背上,嘿嘿训话,“姓申的,你还真是打不怕呀,有没有告诉过你,再惹我们不会放过你?”
埋头在地的申尤昆立马呜声辩解,“我没惹你们,是你们自己跑来的。” “呃…”拄刀在地踩着人的吴斤两忍不住挠头,对师春干笑一声,“春天,这次好像确实是咱们主动凑过来的,咦,不对…”他突然抬脚照着申尤昆后背跺了两脚,将人给跺趴下了,“明明是你弄一堆物资勾引在先,还敢说没招惹我们,分明是拿我们的话当放屁,竟敢偷偷摸摸送东西给我们,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敢狡辩…”
师春抬手掸了掸,示意他打住靠边,吴斤两这才罢手了。 师春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问道:“谁来告诉我,为何要挖地下那副骨头架子?”
呜呜哼哼的申尤昆立刻安静了,悄悄侧头抬眼偷看舅舅。 祁自如也蔑了他一眼,淡淡道:“申尤昆,他们冒险回来,就是来灭口的,我们说不说都得死,明白吗?”
他就是在提醒申尤昆闭嘴。 申尤昆浑身一颤,明白了。
“狗东西!”吴斤两不满了,盯着祁自如恶狠狠道:“春天,我拎一个走,分开了审,不怕不开口。” 师春却盯向了地上的申尤昆,答非所问道:“也就是说,真相你也知道。”
此话一出,祁自如眉头一颤,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结果不出他所料,那位大当家骤然拔了地上的刀,在他眼前划过一道寒光,唰的一声,他的视线便翻飞了起来。 噗通,一颗脑袋掉在了申尤昆面前,他猛然瞪大了眼,甥舅二人以如此方式面对面,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紧跟着是溅洒的热血泼在了他的脸上。
“啊!”申尤昆陡然发出了犹如女人般的尖叫,猛然后翻起,坐在地上蹬腿后爬,亲眼看到舅舅的残躯抽搐着倒下。 惊魂未定,带血的刀锋又递到了他眼前,师春对他更了解,也更有信心,威逼道:“说还是不说?”
申尤昆喉结连连耸动,干咽着颤声道:“我说了你也会杀我灭口。” 师春刀锋架在了他的头顶,“你能用大笔物资引诱我,想必你家里那边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我是真不希望出去后被你家里找麻烦,我的担忧,申兄不傻,想必是能够理解的。”
闻听此言,申尤昆眼中顿闪过希望之光。 只听师春继续道:“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何况呆在这里也不安全,你家里的手已经伸进来了,我希望申兄为我等好好周旋一二,只要申兄能好好配合,大家都能有条活路不好吗?我的意思应该说清楚了,申兄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申兄不妨赌一赌。”
这番在情在理的话,连吴斤两都听的暗暗点头, 看向申尤昆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有点指望上了。 最终,申尤昆决定赌一把。
不管舅舅如何警告提醒,也不管说出来后家族会不会放过自己,他还是决定先争取到眼前的活命机会再说,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若没了眼前,还谈什么以后。 于是他把自己和祁自如的关系,还有此番挖掘的目的交代了,有问必答,把自己知道的都统统抖了出来。
结果让师春很意外,这甥舅二人居然不知道那紫闪闪的星云是什么东西,而这又是他迫切想解开的谜。 不过倒也因此解释了为何挖掘如此重要的东西,甥舅二人为何会没一个在现场盯着,确实有可能是因为不知道。
“混沌,混沌…”这个答案也让师春反复嘀咕了多次。 他联想到了右眼里看到的奇怪画面,刚刚还能看到,现在已经消失了,他想再看看,可无论怎么想、怎么施法都没用,无法再触发那幻境般的离奇画面。
已经站了起来答话的申尤昆眼巴巴看着他,等着他给个安心的话。 回过神的师春与之四目相对,心里有些惋惜,也不知这厮是不是隐瞒 第十四章 生狱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时起的风在呼呼,卡在地面石缝里的纸张发出奇怪的拍打声,打伞的男人偏头看去,那张纸便飞了出来,飞到了男人跟前,翻转着供其欣赏。 是一张三品定身符的符纸,看符纸上的法门破口便知是已经用过的。
看后,符纸又自己飞了回去,重新卡回了石缝内。 打伞的男人继续走走停停查看,走过了一具具尸体和刀兵,最终停在了祁自如跟前。
尸体手里抓着的符篆和乌布口袋也自动脱手飞了起来,在男人面前稍作翻转后,乌布口袋的袋口突然一松,从里飞出一座座放大的骨架子,飞舞在旷野的上空,反复拼凑后,组成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骨龙。 骨龙犹如活了过来一般,在空中一阵摇头摆尾后,狰狞蛇头冲着地上打伞的男人飞了去,临近时停在了男人跟前,任由观赏。
男人面露疑惑,好一阵,骨龙方再次游动,一头扎入了小小的乌布口袋,须臾间一路缩小而没,全部滑入了袋中。 男人伸手拿向口袋,指尖即将触及之际,顿住了,目光微微闪烁,手收了回来,放弃了拿走的打算。
旋即见那袋口一紧,袋子连同符篆又一起自动塞回了祁自如的手中。 而打伞男人的身影忽又凭空消失,转瞬又出现在了山谷里的矿洞口。
站在洞口能看到矿洞里已经塌了,没了再进入的必要,他抬手对着洞口虚抓状,虚空涟漪一路波及进了洞内,渗入进了坍塌处的石头缝隙里。 稍后,他挥袖收手,不再留恋此地,如一道虚影升空,瞬间远逝天际,唯留明月清辉……
流放之地分布有十二座城,离东九原最近的城名唤执徐城。 十二座城的款式各不相同,夜幕下的执徐城并不大,甚至还显得有些简陋,确实配得上流放之地的气息,唯独城内居中的一座宫楼有着雕梁画栋的华美,气势卓然。
城头有甲士荷戟执戈,城门上“执徐”二字威严森森。 大晚上的,城门依然洞开,月色下的城内外依然是人来人往,有人空手来往,有人驮负重物,来这的基本都是为了兑换累积“功德”,也有为了生存物资来的。
城内只有一家商铺,或者说整个流放之地十二城都只有一家商铺,也是唯一一家能在流放之地做买卖的铺子,名为博望楼。 城内除划分有一块区域给博望楼经营外,其它区域都是不对公众开放的,故而进城人员的聚散基本都在博望楼区域内,除非是累积够了“功德”要脱离流放之地的人,才能凭此机会进入其它区域。
外界人想要进入流放之地,也要经过这一座座城,进入的要求很严格。 此时城内一处非公区域的厢房内,就有一位外客暂住。
屋内宝珠光照明亮,陈设简单而不俗,住客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妇人,眉眼间的清高韵味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锦衣华服,环佩叮当,慢慢踱步在小小空间内来回,思虑甚重模样。 妇人是来探监的,探的是其弟弟和儿子。
她弟弟和儿子不是别人,正是祁自如和申尤昆,她名叫祁月如。 正常情况下,这里是不允许探监的,但总有人能获得非正常的准许。
就算是来探监,这里也是不许外人久留的,能在矿洞里的龙骨快要挖出的时候恰好来到,探监的时机可谓把控微妙。 外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令其顿步侧耳,很快,敲门声响起。
祁月如当即应道:“有请。” 门推开了,一名腰束锦带的汉子走了进来,面目深沉,盯了盯妇人,又回头看了看门外,明显存了多加小心的样子。
他那条腰带上的纹饰有内涵,代表了他在天庭序列里的品级。 祁月如当即含笑欠身,“城主亲临,可是我儿他们传唤来了?”
来这里探监是不能任由出城去找的,不但严格限制了禁足区域,甚至不允许随意与人接触,只能等着犯人带到。 汉子正是执徐城城主巴应山,他压低了嗓门,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祁家到底要在流放之地搞什么?”
祁月如轻笑摇头,“这话问的有点过了,您觉得呢?” 巴应山深吸了口气,有强忍怒气的意味,换了个问话方式,“你们是不是在东九原搞出了什么事?”
祁月如淡笑应对道:“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不该问的不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巴应山显然有些急眼了,竟一把抓了她的手腕,用力扯起,极力压低着嗓门怒道:“你只需告诉我是不是在东九原搞事,否则待会儿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有些吃痛欲甩手的祁月如僵住,听出了别样意味,顿凝重道:“怎么回事?” 巴应山没遮掩什么,“巡狱使来了,说东九原那边出了事,死了不少人,并指明了具体位置在东九原南边的沟壑区,命我亲自带人赶赴现场督查。这鬼地方打打杀杀死人的事多了去,没人在乎,什么时候能惊动巡狱使亲自发话了?有什么事你赶紧跟我交代清楚了,晚了谁也兜不住。”
听到对方点出的事发地点,祁月如已是心惊肉跳,急问:“巡狱使怎么会关注 到那无人烟的犄角旮旯去?” 巴应山怒极反笑,“你问我?应该是我问你吧,到底搞出了什么事能引起巡狱使的关注?你快点扯清楚,我马上就要出发了,没时间拖延。”
祁月如一把甩开他的拉扯,低声道:“什么事你别管,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我现在要去事发地点一趟,你立刻安排我出去。” 巴应山惊了,“你疯了吧,这是什么地方?外人不得擅自出城,否则触犯的就是天条,你想死别连累我!”
祁月如来了脾气,“我不管,你必须送我出去一趟,这是你的地盘,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已经意识到儿子和弟弟那边可能是出了事,否则暗中行动的事怎么会让那位巡狱使知道?
想到儿子可能有事,她一颗心便悬上了,何况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加之此行肩负的责任,无法忍住不去确认一下。 巴应山又急又恼,真恨不得掐死这贱人,看看门外,又不敢大声,咬着牙根恶狠狠提醒道:“你知不知道谁在城里?你知不知道巡狱使平常是跟在谁身边的? 第十五章 大吉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她下意识警惕观察四周,根据之前的探查,四周未见有埋伏迹象,越发感到蹊跷,又看向了手中的乾坤袋,更加意识到有人可能不仅是在等着人带出此物,也许还在等着看是什么人会在放行检查时“走眼”,放任此物被人带出去。 她越想越是后背发凉,若非巴应山告知了内情,自己铁定要将此物带走的。
此时自然是如同拿到了烫手山芋,当即转身将乾坤袋塞回了弟弟冰凉的手中,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旋即快速离去。 没等太久,巴应山带着几十号人呼啦啦赶到了,找到事发地,勘察现场,几具死尸不消说,重点是探挖坍塌的矿洞。
一直忙到天亮时分,巴应山才带了部分人先返回了执徐城禀报。 之后,内城空旷场地上,一群人将乾坤袋内取出的龙骨就地拼装。上面有话,这副龙骨要以盘龙状搭好固定,以后就放在这里做执徐城的标志性摆设。
场地边,最高的阁楼上,那名身罩紫罗兰色纱衣的男人负手在一扇窗后,眸光平静,盯着下面场地上搭建的骨龙。 在他边上,是一名气魄雄浑、体态健硕、方面大耳的青衣汉子,目含虎威,开阖间绽露精芒,正是流放之地的巡狱使,杜火官。
杜火官陪同恭敬的意味明显,只因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生狱执掌者,名字只有一个“聂”字,人称“牢头”。 两人盯着骨龙的搭建,一声不吭。
巴应山带着几个人来到客院厢房敲响了门。 门开,门后的祁月如露面,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还带了微笑,“巴城主,可是我弟弟他们找到了?”
巴应山心中暗赞一声,神情凝重地微微点头,伸手邀请状,“申夫人,请跟我来。” 祁月如含笑应允,跟了一行离去。
兜兜转转到了一处屋外,要进门时,巴应山侧身在门口让路,再次郑重道:“申夫人,请节哀。” 一听这话,祁月如顿脸色大变,匆忙跑进了屋内,很快,屋里便响起了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陆续入内者,见到祁月如抱着儿子尸身伤心欲绝,皆唏嘘不已,跑来探监,本是好事,谁知却变成了送终,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等了那么一阵后,巴应山方对身后众人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你们都退下吧,先让她发泄发泄再说。”
众人遵应了离去。 没了外人,巴应山走到了祁月如边上,这次是真心劝道:“节哀。”
虽然人家的儿子和弟弟死了,可他心情却轻松了不少,不管人家昨晚跑去咋处理了一趟,反正确实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不但把儿子和弟弟的尸首留下了,还有那乾坤袋和骨龙也一并留在了现场,他在现场看到东西回味过来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倒觉得这女人还是懂事的。 哀痛不已的祁月如哽咽着问了声,“查出了什么吗?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巴应山扫了眼放一排的尸首,“矿洞里中毒后被埋的人不算,目前还在清理中,就你弟弟这五人,都是被斩首的,仅凭此想找出凶手不易,不过经过仔细勘察伤口,有了大概的论断,他们五个的脑袋应该都是被人用刀砍下来的,综合来看,有可能是同一个刀手所为,现场痕迹也证明了打斗的人不多。” “刀?”抱伏在儿子尸身上的祁月如猛然抬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刀砍的?我想起来了,我儿子在东九原好像有个仇家,就是用刀的。”
巴应山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们弄那么多物资进来后不久,东九原的人就刚好得到了一笔物资,你儿子跟那个地头蛇的恩怨,在你们找到我时,我就上心做了解。 据实而论,应该不是那地头蛇干的,从现场勘察来看,你弟弟他们动用了至少两张三品定身符都未能定住对方,这可不是东九原那地头蛇的区区修为能做到的。
矿洞里死的那些人,你别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东九原的人基本走光了,依你弟弟他们的阵势,你告诉我,那地头蛇得吃错了多少药才会跑去杀你弟弟他们?就那帮穷疯了的家伙,杀了人还留着宝物不拿,你觉得可能吗?” 言之有理,祁月如也陷入了思索,旋即又一脸泪光道:“帮我查一下他们事发时在哪。”
巴应山本能的想拒绝,然对上她满脸的泪痕和哭红的眼,知道这女人情绪不稳,激怒了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只能是默然点头答应了,心想着随便走个过场就好。 然现实是,结果得来的有点出乎意料的顺利,他暗中安排去的人,当天下午就带回了可靠消息。
他也没想到申尤昆居然在目标老巢附近还安插了眼线盯梢,刚好被他派去的人发现了,拿下一问,什么都招了,他们可以证明东九原仅剩的两个地头蛇事发时没有离开老巢,据说一直呆在老巢修炼。 按理说有了证人,祁月如应该放心了,然其又有了新的疑惑,拥有了足够的功德,为什么不离开流放之地,仅剩两人还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炼,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巴应山听后差点发笑,不过想到人家刚死了两个至亲,强忍住了,正儿八经解释道:“换做别人也许值得怀疑,放 那小子身上反而正常,你大概有所不知,那小子想攀高枝,竟看上了兰巧颜的女儿,这事在城里也算是个笑话。 兰巧颜女儿每三个月会来这城里盘一次账,那小子基本次次都会赶来看人家,离开之前怕是还想着再见一面。初六,兰巧颜女儿每次基本都是初六来,算算时间也就后天了,那小子后天应该会进城。”
尽管解释的合情合理,可祁月如眼中的疑色并未完全释去。 对她来说,有几个条件是明摆着的:东九原,跟她儿子有仇的,还是用刀的,似乎没有比那地头蛇更吻合的人。
死的是她亲儿子和她亲弟弟,面对可能指向,她能轻易放过才怪。 她心中早有定论,不管是不是,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何况还是儿子生前的仇人。 所以她让巴应山继续盯着,以免让人跑了,在杀掉那地头蛇之前,她肯定是要先审一审的,若确定不是那地头蛇干的,还得想办法把真正的凶手挖出来!
巴应山内心厌烦,论身份地位和实力,他在祁月如之上,轮不到对方来使唤他。 可是没办法,也不知那个已死的祁自如生 第十六章 娘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既然好兄弟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反正也要离开了,这位大当家的也就把真相吐露了出来。 “……”吴斤两当场惊呆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想想也是,流放之地要出去的人多了去,随便去个土鳖找到博望楼让捎一程,博望楼能答应才怪,别说不会答应,只怕连理都懒得理你。 想通这个,他忍不住乐了,面对申尤昆的背景原也有同样的担忧,没想到春天这厮早就做了应对准备,只是这应对办法确实是有点搞笑。
想起春天追求那位苗姑娘的往事,也越发感到好笑,乐不可支道:“你不早说,还真以为你看上了苗姑娘呢。” “看是真看上了,人家苗姑娘长的好看,人又好,看上她不是很正常吗?关键是我看上了没用,人家再好,也是你说的教养,看不上我们这种土鳖,在一起也习惯不了我们的,何必让苗姑娘那么好的人为难。”师春喃喃自嘲一番,又伸湿漉漉的手拍了拍吴斤两的脸,“咱们命贱,活下去要紧,别想太多。”
说着又闭上了眼,嘴里说着苗姑娘,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一抹的风华永远镌刻在他的记忆中。 那还是他少年时的际遇,当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东九原时,他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那是他遇到危险来袭时的样子。偷看中,只觉得来的是个年轻好看的女人,感觉上让人很舒服,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风情。
当那个女人握住他抓着树枝的手,半拥着他,手把手的教他在地上写出第一个“师”字时,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嗅着对方身上的体香,带给他的怦然心动,刹那永恒。 两人坐在山崖上踢荡着双脚看晚霞时,他很惆怅,明天有一场打杀要参加,担心自己不能够活到成年,像大多数本地土著一样,为前途充满苦难的未卜命运惴惴不安,是那个女人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我即命运,命运不能凌驾于我之上。
晚霞中,她长发飘扬浅笑的样子真好看,少年不时偷看。 大风沙来时,别人都会找地方躲避,那女人却像疯婆子似的笑着冲去,在风沙中恣意跳舞,哪怕最后注定会狼狈,也要裙袂飞舞。
有时候又像个游侠,敲击着石头作歌,也会拔个草根别在耳朵上,风情万种的问大家好不好看。 很喜欢洗澡,让他放哨时,还在洞里喊话,问他想不想偷看。
明明修为被废,却活得那么的洒脱迷人,那份坦然而卓越的气质,不为逆境所束缚的智慧,他那时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之后他陆陆续续见到过许多的女人,形形色色的,包括那个很好的苗姑娘,却再也没见过那么迷人的。
沐浴过光辉又不以圣洁为高尚,能俯身泥土,侧躺在沙地上支个脑袋向你俏皮地眨眼。 惊艳了他的少年时光,也给了他追求美好的方向。
后来有一天,那个女人说走就走了,没人有资格挽留,悄然而来,挥一挥衣袖而去,直到她离开时,大家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然后少年的名字里就有了个老师的“师”为姓。 然后师姓少年不再畏惧命运,奋勇向前,渐渐成为了东九原大当家,但那不是他的终点。
他希望当自己有一天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时,有实力也有资格站在对方面前,能坦然的告诉对方,那个少年曾有多么的爱慕她,至今未变。 他不想再见到对方时,因为自己的不体面,不敢也没必要说出自己的爱慕。
他相信那样的女人不会是寂寂无名之辈,用不着太过刻意寻找,只要自己有了真正的实力自然有机会见到。 他现在泡着的水缸,就是那个女人曾经用来泡澡的。
有些人就算看不见,也会像风一样,随时可能会撩拨人。 想着脑海中的那个身影,似闭目享受沐浴的他,忽冒出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吴斤两听的话,语气异常肯定而坚决,“一定要出去!”
吴斤两:“那是,外面的花花世界还等着我们呢。” 师春忽睁开了双眼,瞅着他,“我说,你老掏我头发干嘛,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确实,吴斤两总是借着帮他刮胡子去探摸他头发,见捅破了,也就不掩饰了,干脆问道:“那紫闪闪的星云你到底藏哪去了,你身上没见有,头发里也没藏呀,屁股?” 师春白了他一眼,“我说怎么上赶着伺候我洗澡。你老实说,你如果知道了藏在哪,万一有一天你被人抓了,逼问之下会不会出卖我?”
“嘿嘿……” 吴斤两嘿嘿复嘿嘿,嘿嘿了好一阵后,才吱吱呜呜道:“那得看情况不是,若真是不交代会丢小命的话,那还是保小命要紧吧。”
“哼!”师春一声冷笑,“那就别再问了。” 唉声叹气的吴斤两只好作罢。
然过了一阵后,师春忽抬起了左手,鞭痕伤疤亮给他看,“手碰它的时候,从伤口钻进了身体里……” 他把当时矿洞尽头的事发经过讲了遍,甚至告知了之后导致的异常情况,包括右眼看到的怪相,尤其是对方问过多次的你是怎么破解的定身符,他把破解经过和详细方法也告知了。 > 最后更是再三提醒:“马上要出去了,记住了,别忘了,再碰到定身符,就按我说的方法破,大概是行得通的。这法子千万别外泄,否则咱们可能小命不保。” 吴斤两兴奋地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揭了人家的底,就是断人财路,那肯定要被人弄死,放心,这个是要命的事情,打死我都不会外泄。”
“你手上刀别在我眼前乱戳行不行?”师春盯着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刀锋警告。“水有点烫了。” “好说,撤火,撤火。”吴斤两乐呵呵绕到了一边,俯身撤走石臼下的柴火。
二人花了一番工夫泡洗,完后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人虽然刚洗过,可看起来还没衣裳干净。
两人脸上,尤其是手背上,有因条件有限,长期洁净不到位的黑沉,伴有一道道的干裂血口子,嘴唇上也有干裂。 不过师春衣裳相对来说还是体面的,一袭有点洗得发白的襕衫,配上梳理整齐别着发簪的发型,有没有斯文气息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奈何刚迈步走了两步,便听脚下有“刺”一声,低头一看,左脚鞋掌布面上捅出了大脚趾,脚趾翘了翘。 才走两步就钻出了洞,盖因这鞋时间久了。
怎么办?之前出去的,能让大家带走的,都分给大家带走了。 也不算很麻烦,针线缝一缝就好,这些小玩意是有的,就是找不到合适颜色的布料。
最后只能是随便找了块布片三两下缝了上去,为了同色,烧过洗澡水的石臼底下刮了锅底灰,将两双鞋子一起搞成了黑色的穿回了脚上。 第十七章 姑娘不在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有些事不知真相还好,知道了差点没给气乐了。 至于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喊成了娘,她也算是记忆深刻。
记得当时也是不要脸的拍自己马屁来着,说自己长的多漂亮来着,又没读过什么书,翻来覆去也夸不出什么新花样,听多了反而膈应,她就让这大个子省省,说自己都能当她娘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这大个子就扑通跪下了,干净利落的朝她喊了声娘。
怪吓人的,当时就把她给喊麻了,她本意是想让对方嘴巴放尊重点,可没说要认个儿子,忙说不是这个意思,让以后不要再喊了,然而以后的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见面,人家都不改初衷,反正就这么喊上了。 然后每次都是一个喊,一个让不要喊。
要不是流放之地的规矩摆着,执徐城内不便动手,她觉得自己就算不将这便宜儿子打死,也能把其舌头给拔了。 她就不明白了,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想攀关系,哪有什么真心在,死皮赖脸的拉这种关系有意义吗?
然后就是最近,也不知下面人是操的哪门子闲心,送货出去时,特意向身在外界的她禀报了一下师春他们的情况,说东九原这一帮子弄到了大量物资,一伙人都弄到了脱离苦海的资格,一下就出来了一百多个。 这在流放之地绝不是小数目,而是极为庞大的数目,害她也有些好奇了,什么情况?
于是从出去的东九原人员中找了两个利索的,说要推荐两人进博望楼干活,问两人愿不愿意。 指的是外界的博望楼,博望楼在修行界的产业很大,她兰巧颜只负责流放之地的买卖。
对刚出流放之地的人来说,能进博望楼,那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哪能不乐意,一万个乐意。 可天下哪有这样白白的好事,自然是有条件的,结果这两人立马就将师春他们给卖了,把得到那批物资的经过讲了遍,而且为了套近乎,那是远的近都讲了不少。
其中就交代有吴斤两对很多女人喊过娘的事。 喊娘都是其次,问题是被吴斤两喊过娘的女人基本都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更过分的是,其中就有吴斤两亲自下毒手干掉的。
当面喊娘,背后捅刀子,这能是人干的事? 如今还敢跑来喊娘,她不气才怪,也只能是以执徐城内不宜动手来安慰自己。
好在她的气量似乎还可以,对发懵的吴斤两甩完脸色后,目光又落在了师春身上,语气稍微正常了点,“这是要出去了?” 也看出了跟往常不一样,吴斤两身上背了包袱行囊之类的。
师春文静颔首,努力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道:“正是。” 对他这德行,兰巧颜可谓是皮笑肉不笑,老是缠着自己女儿,她岂能不了解一下这位东九原大当家是个什么货色,东九原自从这厮接手后,在这一带的赫赫凶名可不是装斯文装出来的,那是杀出来的,这厮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腥,是个十足的杀人不眨眼的货。
她表面上还是尽量不以为意道:“出去了也好,不过外面的规则和这里放任打杀的规则可不一样,自己多加小心吧。” “是。”师春又拱手谢过,并顺口问道:“老板娘,苗姑娘呢?”
这话问的兰巧颜有些无语,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孽缘不成? 把女儿放在生狱十二城跑着圈的盘账,是为了让女儿学习练手,将来想在博望楼有所作为,不会看账怎么行。她也没想过让女儿一辈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流放之地,加上眼前这小子死皮赖脸的追求,花样挺多,还真怕时间久了女儿家的会扛不住。也没什么看得起或看不起,就是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了,真不合适。
于是三个月前,也就是女儿上次来此盘过账后,她就把女儿弄出去了,给女儿在外界的博望楼谋了事做。 好嘛,一回头,眼前这厮就把东九原一伙人的离去问题全部解决了,自己也要出去了,这不是赶巧的不能再赶巧了吗?搞的她好像在为两个小年轻提前铺路似的。
问题是博望楼并非儿戏之地,也不是说她把女儿调回来或再换个地方会有什么问题,她要调的话问题也不大,只是这随意调来调去不合适,才刚调过去多久?成了势的地方自有规矩,做事得有讲究,整个博望楼又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 所以她不愿告诉对方自己女儿的下落,遂敷衍道:“有事,这次盘账没来。”
一旁跟班的老汉,身着朴素,一张精明与温和兼蓄的脸,人称老谭,是兰巧颜的得力助手,向来是比较沉稳的人,此时听闻兰巧颜的话,竟也未能憋住笑,似乎猜到了老板娘的心思,嘴角勾出了一抹明显笑意。 他知道老板娘讨厌眼前俩小子,可又有某种欣赏,若非如此,哪有眼前对话的资格,更不可能有屡屡轻易接触苗姑娘的机会,有些事情还就是他这个旁观者清。
没来?师春多少一愣,他本想专门跟苗姑娘辞行告别的,虽说出去了不用再继续演戏追求了,可之前毕竟演了那么久,事情要结束了反而露馅不划算,让人怎么看? 调戏人家女儿玩,当人家是好惹的?博望楼的势力可比申尤昆背后的祁家大得 多。 再说了,还想跟那位苗姑娘说一下让博望楼出货队伍捎带他们出去的事,以苗姑娘的温柔善良,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这没来可就麻烦了。 还能怎么办?师春略带盘算的目光盯上了兰巧颜,叹息道:“可惜了,要走了,见不到苗姑娘最后一面,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万分遗憾,此心甚憾,终生抱憾。”
继而又拱手道:“老板娘回头见到苗姑娘,还望代师春转告一声,就说师春去了,有缘再聚!” “好的,记下了。”兰巧颜大方地掸手,暗藏调侃道:“去吧去吧,安心上路吧。”
被人捅穿了老底的吴斤两嘚瑟不起来了,老 第十八章 指证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执徐城毕竟是巴应山的地盘,真要有心,一些明面上的风吹草动瞒不过他。 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去了客房,见到祁月如,当面告知情况,“确定了,今天就出去,要不了多久,博望楼的货整顿好了就跟着一起出去。”
听到前半段,祁月如立马就要准备走人,后半句一出,愣住,问:“什么意思,怎么扯上了博望楼?” 巴应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去了趟博望楼那边,可能是提了出去的事,博望楼的送货队伍会顺便带上他们。”
祁月如瞬间怒了,“有博望楼的人护着,出去后我还怎么动手?不行,你得想办法把他们两个扣下来!” 巴应山一听也有些火大,“那俩小子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我在这动手?我动手扣他们岂不是要惹人怀疑,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人出去了,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他们,想怎么收拾都行,眼下‘牢头’他们都在,明显对龙骨的事起了疑心,我岂能为所欲为?”
祁月如反问道:“他们心里若是没鬼,为何要找博望楼庇护?外面天大地大的,阻碍又多,一旦被他们借此钻空子溜了,我一时间到哪找他们去?”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越发觉得那东九原的地头蛇可疑,若真有问题,找博望楼庇护就是做好了打算的,必然计划好了逃逸方法,这是她决不能容忍的,决不能出此漏子让人跑了。
巴应山不客气道:“出去后怎么找到他们,那是你的事,该帮的不该帮的我都帮了你们,总之在这里动手扣他们绝对不行。我告诉你,这里绝对不能再搞出节外生枝的事来,你们赶紧出去,有什么恩怨你们出去后想怎么解决都行。” 看出他是动了真火,是认真的,祁月如沉默了一下,思绪急转后,忽反问道:“若杀我儿子的凶手真是他们呢?”
巴应山不屑道:“是不是都是你的事。我说了,出去后,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后续跟他无关的意思很明显。
祁月如逼近了他,目光灼灼,与之对视道:“若凶手真是他们,为何要在现场留下宝物不拿走,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我儿子,他们早就得罪了,多一次少一次都一样,却舍弃如此重宝,他们在怕什么?我不敢保证我弟弟临死前有没有被撬出什么不该说的。” 巴应山眉头跳了跳,冷冷道:“什么是不该说的?牵强附会,少来这套!”
祁月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巴城主真愿拿自己的身家跟这么个小杂碎去赌不成?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我手上尽快一了百了,如此一来,你放心,我祁家也放心。你也知道‘牢头’他们已经起了疑心,稍微传出任何风言风语对你而言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巴城主,任何可能存在的漏洞都要及时堵上才行!” 巴应山皱了眉,脸上神色似有些意动,但更多的是顾虑。
察言观色后,祁月如再加了把火,“巴城主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在这里动手扣人确实不合适,但可以适当变通一下,找个理由临时扣住,等博望楼那边出货的队伍走了,再以误会或什么理由的把人逐出便可,这样也惊不起什么风浪。执徐城内,这点小事,对巴城主来说,应该有的是办法吧?” 祁家能派她来这里接头,不仅仅是因为探监儿子和弟弟名正言顺,更重要的是具备一定的应变能力。
巴应山目光一阵闪烁,什么话都没说,忽一个转身而去。 目送的祁月如面露得逞的戏谑,然转念想到身故的儿子,顿又难掩悲伤……
叮叮当当火星四射的铁匠铺里,赤膊虬须的壮汉指挥着几个徒弟干活,师春和吴斤两进了这里打招呼,也是来告辞的,要走了嘛,跟这里的老熟人打个招呼。 两人的武器也都是在这里打造的。
铁匠铺在博望楼的一排门面最尾,也属于博望楼,算是为了解决流放之地人员所需。 师春真的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想去博望楼正门那边看看苗姑娘是不是真的没来,老板娘明显不喜欢他跟自己女儿搅和在一起,是有可能蒙他的。
吴斤两不想跟去,借故留在了铁匠铺跟那虬须铁匠瞎扯,因不愿再去看老板娘的脸色。 一排铺面一间间分门别类,家家门口都有顾客,有各色人送来各色物品估价,奇石或矿物居多,出手后拿到的是一张写在纸上的数额,凭纸面上的钱数就可以在博望楼买东西,找钱找回的也是重新写的数额。
这个数额是带不出城的,只要走出城门,纸上的数字就会消失,所以离开前都会在执徐城内登记到自己的名下,也就是所谓的累积“功德”,下次来如果要用,也可以取出来,不会克扣。 也有许多人会因为各种意外再也回不来了,而这种意外在流放之地很多很多,然后那些个无主之钱便自然而然的归了执徐城所有。
楼馆正大堂是专门出售物品的地方,进进出出的客人略少,比起卖东西的要少很多。 堂内角落里的长案上堆了不少账簿,一个少年郎正坐在案后咬着笔头划账,写写画画后,正要搁笔,忽咦了声,发现无处落笔,桌面上到处找看一番后,迷惑挠头,“笔架呢,笔架哪去了?” /br> 朝这走来的师春看的好笑,他是认识这少年郎的,还挺熟的。 少年郎是这博望楼的学徒,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年纪不大就跑进了博望楼做学徒。
人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脑子有时好像不太灵光。 师春已经看到了笔架在哪,不正压在那堆账簿上么,十有八九还是少年郎自己放的。
近在眼前,少年郎就是找不到,师春正要出言调侃着提醒一下,忽见少年郎横笔往嘴上一咬,空出手拿了张纸,反复折叠成了多重的“川”字形放桌上,嘴上笔拿下顺手就搁在了瓦立的纸上,然后继续翻看账簿。 一张本柔薄无力的纸张,就随便折了几下,折成了瓦沟状而已,顷刻间承受力就不一样了,稳当当托住了一支笔。
这一幕令师春如遭雷击,顿步在原地,愣愣怔怔看着那张改变形态后就能受力的纸。 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晚被定身符定住的一幕。
那缥碧色物质对人来说,原本 第十九章 介入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别说他,连吴斤两也猛然反应了过来,大声道:“春天,有人要搞我们!” 嗓门大没用,为首的甲士一个挥手,立马有两名冲出来拿师春。
师春阴着一张脸,倒也没有反抗和逃避行为,知道反抗也没用,这些甲士修为都是高武起步的,随便拎一个出来他都不是对手,在这执徐城内反抗的下场只会更惨,只能是任由被押了,被硬生生拖下了台阶。 不过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正色道:“我们不认识这痞子,也没偷过他什么东西,他在诬陷我们,还望诸位天将明鉴。”
那脏兮兮汉子却叫嚣道:“肯定是他们偷的,他们撞了我之后,我身上的蓝玉精就不见了。” 为首甲士手一挥,“搜!”
麾下人手立马动手,当众对师春和吴斤两搜身,结果并未从两人身上搜到什么可疑物品,然搜查吴斤两携带的包裹时,却翻落出一块蓝汪汪如冰魄的石头。 师春和吴斤两顿时脸色大变,都知道这不是他们的东西。
那脏兮兮汉子立马喊道:“没错,就是这块蓝玉精,这是我采矿挖出来的,许多人都知道。” 围观者立刻响起了一阵指指点点的嘈杂议论,不少人戏谑调侃,嘲讽师春二人胆大找死。
有认识二人的,反倒不敢作声,嘲笑早了怕被师春记仇,反正都是事不关己看热闹。 吴斤两急眼大喊,“春天,有人陷害我们!”
喊声中更多的是愤怒。 他说陷害没用,至少大庭广众之下的人证、物证是明摆着的,为首甲士挥手一喝,“带走!”
师春却回头看向了博望楼大堂,想找寻老板娘的身影。 事到如今,都不需要另做他想,猜也能猜到是申尤昆背后的势力出手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他知道申尤昆背后的势力把手伸进了流放之地,但毕竟是触犯天条做贼心虚的行为,以为对方不敢太过放肆,却没想到竟会公然在执徐城内向他们动手,竟连出城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到了这个地步,放眼整个流放之地,唯一有可能帮到他们的,只有他们认识的博望楼老板娘了,其他人都是蝼蚁,连跟执徐城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大堂门口被拥挤的人群堵着,压根看不到老板娘的人影。 可他坚信,这么大的动静,又事发在老板娘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没有惊动那位老板娘。
他当即朝着博望楼大喊道:“老板娘,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马上要出去了,何必在此时节外生枝,若偷了东西,又岂敢在此慢慢游荡,必然早已离去!”回头又向吴斤两喊话,“快求你娘!” 吴斤两立马梗着脖子歇斯底里呐喊道:“娘,救我,娘,我们是冤枉的,救救我们,娘…”
押解的守卫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冒这么一出,意外之余,也嫌他们呱噪,迅速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直接让二人闭嘴了,还当众踢了二人几脚。 “娘?那大个子喊谁娘呢?博望楼的老板娘不成?”
围观人群中又响起了纷纷议论声,不少人扭头看向坐落于此的博望楼。 而这也是师春此时此刻穷尽所能可想到的唯一自救之法。
他还是那个判断,助申尤昆背后势力在此搞事毕竟是触犯天条的事,否则一系列的行事犯不着偷偷摸摸,也犯不着拐弯抹角编造借口来抓他们,把动静搞大了,兴许能让黑手投鼠忌器。 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是搬出紫闪闪星云来自救,虽后患无穷,真到了没办法的地步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总之他绝不允许自己倒在这里。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二人,就这样被押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门口台阶上的少年郎嘴角还有墨痕,之前衔笔时沾染的。
他盯着师春二人被带走的方向愣了一阵,忽转身就跑,跑到了后堂,跑上了楼梯,跑到了二楼的堂内,立马看到了要找的人,兰巧颜和老谭就站在临街的窗棂前,隔着窗格看着外面渐渐恢复平静的场景。 少年郎快步到二人跟前,道:“老板娘,春春和大个子被守城兵抓走了。”
兰巧颜回头,倒没顾他说什么,而是从袖子里扯出手帕走了过去,帮他拭了拭嘴角的墨痕,才道:“知道了,去看你的账本去吧。” 少娘郎欲言又止,最终在老板娘笑吟吟的凝望下乖乖哦了声,转身走了。
兰巧颜也回到了窗边看着师春被带走的方向,人被带走时,她就在这里,过程看的清清楚楚,可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出面阻止城卫人马抓人。 “真偷了东西吗?”她自言自语了一声。
老谭迟疑道:“其实师春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苦熬到如今就要出去了,还在执徐城内偷东西,偷了东西还不赶紧走,还在城内慢慢晃悠,确实有些不合情理。” 兰巧颜看着窗外,问道:“跟师春有仇的,是祁月如的儿子吧?”
老谭:“是的,叫申尤昆。” 兰巧颜:“祁月如还在城里吗?”
老谭:“在的,没走,据说还在处理儿子和弟弟的后事。” 兰巧颜思索道:“祁月如刚进城,她儿子和 弟弟就死了,师春和大个子要出去又被抓了,如果真是被人栽赃陷害,敢在执徐城内明目张胆陷害,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老谭补充道:“凶杀现场是巴应山亲自带人去勘察的,听说有个矿洞里被埋了好几百人,好像埋没前就已经中毒死了,死的很是蹊跷。带回的不知什么东西的骨架子,如今就盘在宫城内当摆设,杜火官还在,那位‘牢头’也迟迟没离开。”
兰巧颜抬了抬下巴,“给杜火官投个帖吧,好久没拜访过他了。” 老谭略怔,“老板娘,您要介入这事吗?咱们博望楼有规矩,在这里,不介入跟咱们无关的事,尤其是那边的差事。”
兰巧颜淡笑道:“怎么会无关呢,在我博望楼门口抓人,还吵吵闹闹连我也给嚷上了,我去过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总可以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老谭只能作罢,略欠身离开了……
内城的一座小门楼上,居高的巴应山亲眼看到师春二人被押去了监牢方向,见未出任何意外,方慢慢转身,继续在 第二十章 诬陷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杜火官手上宝石隔空点入池内,背对着问道:“你在为两个贼偷求情?” 兰巧颜:“也谈不上什么求情,若确定真是他们偷的,要杀要剐都是他们自找的。”
杜火官停步在一只高脚盆前,一根手指在盆里拨拉挑选宝石,边问道:“那两个贼偷跟你什么关系?” 兰巧颜停步在他跟前,“就两个本地土著,跟我能有什么关系,经常到博望楼卖东西,时间久了面熟,仅此而已。”
杜火官两手夹起了一颗宝石端详,“到博望楼卖东西的人多的是,你跟巴应山很熟,这点事犯得着来找我?兰丫头,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 兰巧颜忙赔罪状,“岂敢!那两个相比其他的土著,我确实更熟悉一些,也算是我女儿的朋友吧。”
面无表情的杜火官陡然两眼放光,转身面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就是你那个什么准女婿?” 此话出,兰巧颜脸色下意识绷了起来,没想到连这位都听说了,想到自己女儿的名声,脸色越发不太自然,语气也不太那么恭敬了,“巡狱使,谣言不可信,我女儿还未嫁人,你们到处传谣,会坏我女儿清白的。”
杜火官有点憋笑,“这有什么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话又说回来,若真是你的准女婿,反正小偷小摸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对失主该赔的赔偿到位,只要失主没了意见,为你破例一次又如何?” 兰巧颜以强调的语气道:“旁人愚见尚能理解,巡狱使又何须拿我寻开心,小女虽非天之娇女,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杜火官正眼问道:“既然看不上,何故多此一举?” 兰巧颜略显沉默,稍后徐徐道:“确实看不上,身份地位和现实差距摆在那,不是‘情愿’二字能抹平的,他给不了我女儿需要的,我也不可能让他误了我女儿终身…”
言及此低了低头,顿了顿复又抬头道:“虽看不上他,但那小子身上有我欣赏的地方,就四个字,有情有义!人生在世,除了现实要面对,总得留点念想,能遇到一个能让我来开口的人,我觉得是他成全了我!” 杜火官目光闪烁不停,宝石在手指间翻来翻去,良久后,他嘴里冷冷蹦出五个字来,“我要听真话!”
兰巧颜凝噎,实在是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话已经足够发自肺腑了,她说的就是真话,可人家压根不信,实在是令她无语。 偏偏她又能理解。
心绪略转,她收起了脸上感情用事的情绪,就事论事的样子道:“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巡狱使的法眼,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那小子是东九原所谓的大当家,一个月前,东九原出现了一件怪事,突然在博望楼出手了大量物资,一笔大到一次性将东九原一百多号人给送了出去的物资。 最近听闻东九原出了点怪事,今天又抓了那位大当家,我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一大笔物资有关。
我知道不少人都在传他跟我女儿的关系,不管外人怎么误会他跟博望楼的关系有多亲近,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巡狱使澄清一点,他那一大笔物资绝不是我博望楼从外界给他们偷带进来的。我还是那句话,东西真要是他们偷了,要杀要剐是他们自找的,但我绝不希望是有人在故意栽赃,进而往博望楼身上做什么牵连。” 话毕,言尽于此的样子欠了欠身,多话没有,转身款款而去。
跨过门槛,重新面对外界的天光,神色淡定从容,甚至透着某种漠然。 既然有些话人家听不懂,那她只好以人家能听懂的方式来说。
杜火官目送着离去的背影,手中翻覆的宝石已静止,思绪明显还沉浸在对方突然提供的消息中。 不一会儿,醒过神来的他,随手将宝石扔回了高脚盆里,一个闪身到了堂内的楼梯上,又接连几个闪身上了层楼之巅。
楼顶的雅致空间内,光线敞亮,主要陈设就一张案椅。 身罩紫罗兰色纱衣的男人没坐在案后的椅子上,反而坐在了案前的台阶上,守着一张大黑伞,执笔在伞面上画着春宫图,画的惟妙惟肖,一旁的桌案成了摆放颜料的地方。
杜火官到了他跟前,瞅了瞅伞上不堪入目的画面,对这位的恶趣味早已习以为常。 他犹记得当年问对方,为何要在伞上画春宫图。
这位手中画笔指了指天说,如果有人喜欢看,那就让他看个够。 不过不得不承认,还真是熟能生巧,现在这画工确实远非当年能比。
等到对方停笔沾颜料时,杜火官方开口道:“狱主,兰丫头说的那两个贼偷和那大笔物资,可能与眼前事有关联,值得一查。” 聂一声不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落笔在伞面上,专心致志画自己的画。
见他没任何表示,杜火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弯了弯腰退下了。 另一边,正要离开内城的兰巧颜目光一瞥,只见巴应山刚好从侧面一条路上走了出来,两人恰好“偶遇”了。
巴应山很意外的样子,看了看她的来路,问道:“老板娘,这是去见了狱主不成?” 兰巧颜笑道:“巴城主说笑了,狱主之尊,天人共仰,岂 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前来找巡狱使问点事而已。” 巴应山哦了声,问:“什么事还用去找巡狱使?”
为什么不来找我的意思很明显,也是在打探。 兰巧颜也没过于遮掩,“城卫这不刚在我门口抓了两个人么,刚好这两人跟我算是比较熟悉,偷东西什么的我是不信的,恰好听说巡狱使也来了,这么巧?我担心是不是冲我博望楼来的,遂找他问问。巴城主放心,我绝没有其他意思,只要与我博望楼无关就行。”
巴应山面色绷了绷,微笑道:“在你门口抓人?还有这样的事?我立马过问一下。老板娘,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来问我便可,没必要打扰巡狱使。” 兰巧颜笑回,“许久没见他了,没事也照样是要打扰的。我那边还在盘账,巴城主若没其他吩咐…”抬手示意了一 第二十一章 罕见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很快,缉捕七道湾大当家的一队人马从城门口飞掠而出。 这队人马一出,整个执徐城虚晃了一下,如幻影般波动着淡化,偌大个城池突然就凭空消失在了虚空中。
外面赶往城门口的人陆续止步,纷纷傻眼,城没了,天地空旷,唯有远山和空荡荡四野,若不是看到还有其他人也是朝这来的,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许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有人知道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种状况,那就是执徐城关闭城门彻底封了城。
这是很罕见的事,许多人从未见过,大多人只是听说。 城头上的守卫看外界光景没有变化,依然如故……
客居厢房,貌似淡定的巴应山再次来访,见了祁月如一开口就是低声急催,“快走,你不能再留了,快点离开这。” 祁月如也从他反应上看出了不对,肯定是要问一下的,“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巴应山就忍不住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信了你的鬼话去抓那两个地头蛇,此事已令巡狱使起了疑心,巡狱使已接管大牢,正亲自参与审讯。” 祁月如难以置信道:“抓这么两个人能惊动巡狱使?这可是你的地盘,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这也能搞砸?”
“谁能想到,兰巧颜那娘们居然也插了一脚……”巴应山当即把事发的大概情况讲了下。 祁月如听后很是无语,没想到竟能出这样的意外,居然会让兰巧颜误以为是冲她去的,这到哪说理去?
若说兰巧颜是为了救未来女婿,别说巴应山,连她也不信兰巧颜能看上这种蝼蚁,将心比心,她也是女人。 如此说来,这还真只是一场误会。
现在也顾不上了是不是误会,事已至此,杜火官亲自介入了,虽然巴应山说线索已经掐断了,可她也不敢再逗留了,真要向准了那两个地头蛇深挖,一些事情是很容易做联想的。 当即遵了巴应山的意,迅速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之前她还磨着这边想把儿子和弟弟的遗体带出去安葬,然这边有规矩,死在这里的流放者,一律在此尘归尘、土归土,但凡事都有例外,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了这个,生怕晚了想跑都跑不掉。 一起走不方便,巴应山出了厢房先走一步,然才出门没几步,便骤然停步,仰头看向上方虚空,变了脸色。
屋内向外张望的祁月如见他还没走,停在那迟迟没反应,当即走了出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刚要开口询问,巴应山已经先开口了,“你暂时怕是走不了了。” 祁月如有些紧张道:“什么意思?”
话刚落,给她答案的便来了,巴城主的那个心腹手下匆匆来到,对巴城主低声禀报道:“城主,巡狱使下令封城了,通往城外的所有通道全部切断了!” 巴应山面色凝重的嗯了声,让其先退下后,回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祁月如,轻轻给了句,“这回你满意了?”
明显在嘲讽她之前的不听劝,非要搞事。 此时巴应山也不好多说什么发泄,示意了她回屋里安心等着,便快步离开了。
详细了解了下城内目前的情况,他直接找到了杜火官。 杜火官依然在围着地坑里的那幅星图打转转,悠哉落子。
巴应山行礼后,请教道:“巡狱使,何故封城?” 杜火官瞥了他一眼,明确告知,“师春二人是被诬陷的,在抓指使者,七道湾的一个什么大当家。”
“诬陷?竟有此事!”巴应山一脸震怒,当即拱手请命道:“卑职亲自带人去拿!” 杜火官两指夹着宝石摆了摆,盯着星图道:“可能有内贼,你避嫌。”
话简单,且直白,这就是底气的力量,堵的巴应山无言以对,只能牵强称是,乖乖配合,然后乖乖告退。 傍晚时分,有人送来杜火官指定的东西,师春和吴斤两的口供,还有些与之相关的详细情况。
杜火官翻看后,思量了一阵,然后又上了顶楼。 顶楼空间内又有了变化,多了一张锦榻,高枕了个脑袋的聂,正侧卧而寐。
那撑开的黑伞就扔在地上,案上的画笔和颜料也是随手扔的样子。 杜火官走到榻旁,对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 第二十二章 奇葩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杜火官:“没错。他这一手也确实凝聚了人心,东九原上下因此也信服听调于他,上下齐心合力,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横扫周边,屡屡击败侵犯者,打得周围势力不敢再轻易冒犯。” 聂对他这说法没任何感兴趣的意思,淡淡问道:“数年间,数十次离开的机会都放弃了,这样的,你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杜火官还真的是很认真地低头思索了一阵,最终徐徐摇头道:“短时间内迫于形势放弃几次有可能,这么长时间,放弃几十次的,恐怕不会再有,至少我没听说过第二个。 您也知道,想办法离开这里,是本地土著的最大愿望,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只要有机会,基本没人愿意放弃。
而这里所谓的各路大当家,哪有什么真心想长久扎根于此经营势力的,几乎都是轮流坐庄摇旗,这个走了那个上,各怀鬼胎,否则东九原也没那么容易横扫周边。” 此地的人心和情况,聂也知道,毕竟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正因为眼前的异常让他感到意外,才会引起他的关注,之所以问杜火官,也是怕自己不太过问世事,可能有什么不知之处,因此确认一二而已。
得到了确认,手中的一叠纸张又递了出去。 杜火官赶紧双手接上,见榻上人又闭了眼,似乎没了再关注的兴趣,当即继续诠释道:“综合所有情况来看,东九原得到的那一大笔物资太可疑了,结合东九原那数百人的灭口情况,像是有人在利用那一大笔物资把东九原给清场,以免被那些地头蛇发现。
迟迟未离开的师春二人被陷害,有可能与此有关。 祁月如的儿子和弟弟被杀,她自己还在城里,如果与师春二人被陷害有关,祁月如很有可能怀疑上了他们是凶手。
也确实有怀疑的理由,下面验尸报来的说法是,其子和她弟弟等人都是死在刀下,而师春二人正是用刀。事发在东九原,凶手用刀,又与其子有仇,很难不被怀疑。不过有一点颇为奇怪,若真是她,祁月如为何不等人出去了再动手?” 闭目假寐的聂,忽又淡淡给出一句,“让诬告的失主和师春打一场,有仇报仇,活下来的释放。”
若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这位亲口点出,师春怕是要感到万分荣幸。 杜火官凝噎,旋即道:“根据收集到的情况,师春倒是很能打,那个失主是他对手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之前审问那位失主时,已经许诺了人家,只要老实招供,便既往不咎,他还大言不惭的笃定自己的保证是有用的。 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这一回头就打自己的脸,多尴尬呀,让下面人怎么看?
聂不管他有什么想法,紧跟而出的交代反而越发苛刻,“鼓响十声分胜负,十声后见生死,只许一方活着离开,若双方都活着,就一起处决掉。” 这是几个意思?突然来这一出,杜火官有满头雾水的感觉,十个数的时间让双方见生死?师春那边可是被诬陷的。
好吧,师春的生死他并不在乎,至于对失主的许诺,他也准备打自己的脸了。 没办法,鬼知道是怎么回事,狱主连那可能有内奸的事都不太当回事,居然会积极插手这种小人物的破事,甚至还具体交代了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办?
回避不了的,只能照办,他也不能去抗拒和质疑,别看狱主很平和,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 “许久没见过这般空手肉搏了。”聂又补了句。
杜火官虽不明所以,却听懂了这位狱主想看那打斗,于是更没了借口,当即应声而去,立刻安排。 他走后,侧卧的聂,睁开了眼缝,似喃喃自语,“难怪听不懂那丫头的话。”
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并非是因为不懂,并非是因为不能理解,也并非是因愚笨而导致不开化,而是因为太理性,习惯了理性思维去面对一切问题,或者说高高在上太久了,对一些人性已淡漠。 “有情有义…”似无心再寐,喃喃着兰巧颜那四个字的聂,从榻上起来了,踱步到了一扇窗前,眺望城外的荒凉旷野,天高地阔,却没什么生机。他眼神里似有朦胧,呓语着,“荒漠中开出了一朵花, 第二十三章 肉搏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好在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流放之地,各类蛮横的事情师春早已习惯,故谈不上什么愤怒,只是没想到连执徐城这讲天条的地方也乱了套。 至于单挑决斗,他是不怕的。
他担心的是这次的决斗规则,十声鼓响,十个数内若决不出胜负,交手双方就要一起被处死,给这么短的时间,这算哪门子的决斗? 问题是他这边处死的不止是他,只许一方活着离开,他若败,吴斤两也要跟着一起丢掉性命。
决斗他不怕,可规则上有个致命漏洞,一旦对方发现不敌采取躲避策略,拖过十个数很容易,可以拖大家一起死。 他一边思虑对策,一边趁着身上禁制解开了,赶紧施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还好受刑的时间不长,表面看起来伤的不轻,实则都是一些皮肉伤,未伤到筋骨,对他这种以前经常受伤的人来说,早已习惯了。 真正痛苦的是,受刑的时候,右眼的离奇幻景又发作了一回,又把他熬了个够呛。
事发那晚之后,他一直想试着重启一次右眼的幻象,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不想无意中又开启了一回。 就在他默默调节自己身体状态的时候,那个诬告他们的失主也被带来了,依旧还披着那块脏兮兮不知缝补了多少次的破布,面上神色明显透着不安。
不安自有来源,诬告在先本就心里没底,杜火官又说话不算话,承诺的不兑现,这次就算自己打赢了,这边能兑现吗?会不会再次食言? 由不得他多想什么,直接被推搡到了空地上,推到了师春的对面。
确认了要与自己对决的是那个诬告者,师春某种程度上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之前最怕的还是申尤昆背后的力量把手伸进了城卫中,真要是由那股力量来操控自己生死的话,那自己这次铁定在劫难逃了。
见到了诬告者与自己拼命,说明之前察觉到的审讯风向变了是对的,暗中那股力量已经失去了对此事的操控。 然而不管判断对与否,都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咚! 就在对决双方眼中渐出现敌意打量对方时,场边守卫已经操起鼓槌敲响了架子上的鼓。
这一声鼓响,敲的双方忍不住跟着心跳了一下,没想到决斗竟开始的如此草率,连一点准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殊不知看客们可没心思看他们慢慢准备。
两人几乎同时目露凶光,像饿狼一般盯向了对方,只能有一边活着,都没得选择。 两人都没有武器,因为有人说了要看空手肉搏。
咚! 又一声鼓响,十声已去其二。
如此紧迫感,能将人给逼疯,对峙双方无一再敢犹豫,几乎同时唰一声冲向了对方,逃或躲?不可能! 冲击对撞的刹那,诬告者顺势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脏兮兮破布甩出,如一道布幕般扑向了撞来的师春,难怪一直披着块破布当衣裳,原来还有这作用。
惯用这手,必有玄虚! 师春瞬间目闪警惕,他是从小一路打杀出来的,经历了太多的凶险,深知对手一旦有抛先手的动作,就要担心是否有后手。
然冲撞刹那间,再做躲避已来不及了。 “破!”他陡然提气一喝鼓劲,竟拼尽了一身的修为,合双掌狂轰而出。
砰! 一声沉闷的炸响声和敲响的鼓声同时响起,乱影翻飞。
从诬告者手上抖出的布幕竟如数百只纷飞的蝴蝶般飞舞开了,碎布爆飞,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闪闪寒芒。 楼上窗格后面窥看的杜火官轻赞了声,“霸道!”
到了他这种修为的人很清楚,别看初武修为开碑裂石都轻而易举,可若要将一块软的布匹当空给轰碎成这样却是件极难的事,轰破撕裂都简单,整块全面轰碎的话,初武修为基本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若不是这边抓了师春查探过,清楚师春的底细,恐怕要误以为师春已到高武境界。
他赞声的同时,眉头也略挑了下,看出了碎布中夹杂的寒芒是什么,那块脏兮兮破布中竟暗藏了许多细针暗器,看那寒芒颜色,恐怕还喂了毒。 这一手可谓歹毒。
暗器也是武器,交代了要看空手肉搏的,一方竟带了武器,杜火官眼角余光同时瞥了下身边人 第二十四章 真是他干的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杜火官扭头看向他,知道狱主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强自立定的诬陷者嘴角和鼻孔开始渗血,突感觉体内不痛了,迅速失去了对五脏六腑的感知,他怀疑是自己毒针的麻痹效果已经显现,可身体的其他部位又还有感知。
然后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无法呼吸了,他抬头看向了师春,满眼的难以置信。 刚才四臂较劲时,他能感觉到,双方的修为相差应该是不大的,凭自己的防御力怎么会连对方的一掌都吃不住?
咚!又一声鼓响,已是第六声鼓响。 几乎是鼓响的同时,师春已经蹬腿冲来,飒沓如流星,旋身一记鞭腿落地,横眉冷眼,乱发飘动。
怕对方不死在规定时间内,又紧急补了一脚。 咔嚓,诬陷者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两圈半,后脑勺对着师春,不肯瞑目,身躯颤动着,摇摇欲坠着。
咚!第七声响起,诬陷者带着满脸的不甘慢慢倒下了。 城卫手中扬着的鼓槌也慢慢放下了,显然没了再继续敲下去的必要。
师春也缓缓吁出一口气来。 他如果消息灵通,如果知道那晚亲手打死的几具尸体已经被城卫弄来了这里,他“也许”不会动用刚才的杀招。
在他看来,那晚的事发地点只有申尤昆背后的力量知道,就算跟城卫这边暗中勾结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些尸体暴露到这里来,毁尸灭迹的可能性最大。 在不知内幕的情况下,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尸体出现在这的经过。
但也仅仅是“也许”,实际上他现在没得选择,十个数内击毙修为相差不大的对手,不出杀招过不去这个槛。 就在诬陷者的身躯慢慢倒下的同时,其背后的骷髅血印已经被扩散的皮下出血给晕染没了,背后出现了醒目的大块鲜红。
见到这个印记,窗格后面的杜火官略有失态,脸上有难以置信的动容,“真是他干的!” 在牢中刑讯时就失去了发簪体面的师春,披头散发地环顾四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场除了一个击鼓计数的城卫,居然没有第二人,裁判呢?击鼓的兼裁判不成?
窗格后面的杜火官已回头盯向了狱主,最后的结果可以解释之前的过程,他终于明白了狱主要看这场决斗的用意。 之前他不是禀报说,祁月如完全有理由怀疑师春是杀他儿子和弟弟的凶手吗?
现在自然明白了狱主的意思,既然怀疑是,那就验证一下,看看跟凶手的出手特征相不相符。 至于为何要击鼓计数十下,还要不给武器看肉搏,如今已是明摆着的,就是要不给师春退路,要逼师春出杀招。
杜火官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狱主抬起了手,一根食指如利刃般虚空劈出。 眼前的窗格无任何破损,眼前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尸体淌血的决斗场内却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纹,如一道发光的丝线在渐渐涨大,变成了一道裂缝。
过程无声无息,直到裂缝内吹出了一股带着香气的旋风,师春猛然察觉回头,才看到了这异象。 哒,一声回荡全城的敲击声响起,声音其实不大,但全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城内许多人四顾,不知声音来源,仿佛就在自己耳边敲击着。
牢内坐在墙角抚慰伤口的吴斤两愣了一下站起,他还不知道有决斗。 师春一边警惕着空间裂缝,一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处。
唯独杜火官看到了声音来源。 狱主的一只手放在了窗台上,食指指尖轻松惬意地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的哒哒声,或快或慢,节奏或紧或松,每一下似乎都敲在了所有人的心房上,让人心跳有忍不住想跟着节奏跳动的感觉,这感觉导致心慌,令人很不好受。 好在那哒哒声没多久就消失了。
师春刚想喘口气,忽怔怔盯住了那空间裂缝,只见裂缝陡然膨大裂开,宛若一道巨大竖眼一般,是被一双利爪从内部给撕开的。 里面似乎有耀眼的血光在闪动,一股恢宏的妖气磅礴倾泻而出,似要瞬间席卷天地般,师春首当其冲。
这惊吓谁受得了,起码师春吃不消,哪还顾得上此地的什么规矩,先逃命要紧,他跳起身来扭头就跑。 谁知刚蹦起一尺来高,人便无法动弹了,一股席卷而来的强大 第二十五章 浴魔功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在他的右眼中,扭动的狐狸脑袋是一团灰蒙蒙的雾影。 狐狸凑近了嗅他,鼻翼翕动,嗅了又嗅。
师春也嗅到了香气的来源,正是眼前的狐妖,他笑容越发谄媚,混合体内煎熬的痛苦,笑的确实不太好看。 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了脸上,那青狐大妖竟向他露出了可怕的獠牙。
师春慌忙喊道:“狐仙娘娘…” 他看不出公母,但估计是母的,刚才听到了女人声音来着。
然想要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一条粉红滑腻腻的大舌头从狰狞獠牙中撩了出来,往他身上脸上唰唰舔了几下,然后便嫌弃地扭开了脑袋,同时发出了银铃般的女人哼哼声,“你血是臭的。”
忽然一个低头,直接咬上了诬陷者的尸体,咬的血水爆出,一口嗦进了嘴里叼走,把近在咫尺的师春吓了一哆嗦。 青狐大妖的脑袋也就此缩进了空间裂缝内,磅礴妖气也如潮水般退回,扒拉的爪子从裂缝上一收走,空间裂缝迅速弥合上了,转瞬愈合如初,城中还有大量妖气在飘荡,但那给妖气助威的骇人威压感已骤然消失。
博望楼上的兰巧颜等人,城内所有惊疑莫名的人,几乎都在盯着同一个方向。 师春落在了地上,摸了摸脸上和身上,有湿漉漉的口水,不过这都没什么,看了看四周,至少确认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依然是心有余悸,吓了个腿软,毕竟那诬陷者就是在他眼前被一口吃掉的。
那个还拿着鼓槌的城卫,喉结咕嘟耸动了一下,很显然,刚才也被那强大威压给吓到了。 他刚才是想跑的,奈何他知道有什么人在旁边看着,不敢擅离职守。
楼上的杜火官倒是平静无波,毕竟知道那青狐大妖是狱主放出来的,可多少还是有些不解,提醒道:“狱主,死者身上的伤痕可当做证据,当晚的事发经过师春应该清楚。”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放出狐妖把证据给吃了?
聂却淡淡给了句,“几具尸体还想摆到什么时候?处理干净吧。” 杜火官愣住,眼下除了祁月如儿子他们的尸体也没别的,目光一闪,又扭头看向了一地血迹却不见尸体的现场,瞬间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他眼睛看到的事实,狱主故意放出狐妖把证据给吃了,把师春是杀祁月如儿子的证据给吃了! 那么狱主让把那几具尸体处理干净的意思就不难猜了。
他两眼瞪大了几分,狱主要保楼下那吓得腿软的小子不成? 他有些难以置信,狱主是何等人物,居然要保一只素不相识的“蚂蚁”?
“是。”他嘴上应下了,眼中的惊疑却未消,在想这狱主为何会有如此惊人之举,不由想到了狱主刚才认出后吐露的什么魔功,第一个字的读音他不好把握,同音字太多了,但诬陷者皮肉上被打出骷髅头印记的情形他记忆犹新,那绝不寻常,遂试着问了句,“狱主,这师春修炼的是魔功不成?” 问这句话时的内心是忐忑的,正邪不两立,狱主要保一个修炼魔功的人干嘛?
聂斜了他一眼,本不想解释什么,但有些误会没必要,牵涉到正邪不两立的事被误会了不好,罕见的开口做了解释,“浴魔功,沐浴的‘浴’,第一个创修此法的人,上古神魔大战时,重创群魔,斩杀了魔祖。” 此话一出,杜火官惊撼不已,失声道:“斩杀魔祖?”
目光骤然投向了窗棂外,看向师春的目光中满是异样,这小小蝼蚁修炼的竟是斩杀魔祖的功法,难怪初显端倪就有如此霸道的掌力。 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同样是不希望误会,聂再次解释道:“此法的存在,早已如同鸡肋,甚至鸡肋不如。首先极为挑人,具体怎么个挑法不清,据说不易入门,若能修炼入门,初时倒是比一般功法霸道,如你眼前所见,但他迟早要换修炼功法,否则将止步于初武,连高武境界都很难迈入。”
杜火官不解,“为何?” 聂:“此法练成后虽霸道,其修炼过程却如其名,无魔不盛,需吸纳魔气修炼,修为进阶越高,所需吸纳的魔气也越庞大。魔道肆虐的时代早已过去,魔迹凋零,根本不可能再支撑起‘浴魔功’的修炼。”
“原来如此。”杜火官释然,看向楼下的师春,又有不解,“生狱居然还有‘浴魔功’的传承。” 如此顶级的修行功法,不该寂寂无名才对,他却连听都没听过,可见绝迹已 第二十六章 释放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有必要做这么草率吗?杜火官不得不提醒道:“狱主,祁家自身实力虽然有限,但其背后的靠山在天庭却不容小觑,杀人家女儿不给理由,确实说不过去,天庭那边也无法交代。” 聂转身坐在了锦榻上,问:“师春是什么理由抓进来的?”
杜火官:“盗窃。” 聂:“那就盗窃吧。”
“……”杜火官凝噎无语,祁月如跑来探监顺手偷东西,然后城卫皆是摆设,还有劳您亲手击杀,这理由说的过去吗?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呐。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其用意,理由说不过去就对了,说不过去才能保住人。
反正罗织罪名的事待会儿还得他亲自去操办。 想明白后,他又提醒道:“祁月如应该知道内奸是谁。”
“查内奸是你的事。”聂一句话撇过,明显已觉得啰嗦的太多了,双脚一抬,又侧身往榻上卧倒了,另附交代:“师春可以放,偷盗的案子不结,告诉他们,若发现了新的线索,随时会提审他们。” “啊?”哪怕是杜火官那一身气势的派头此时也有些傻眼,放了人自由,让人离开了流放之地,还能随时逮回来,哪有这样搞的,流放之地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担心是自己会错了意,不由确认道:“是放出城,还是放出生狱?”
问出这话后,立马又感觉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多余。 果然,狱主已是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狱主,为何要保师春这么个小人物?” “你能问出来,就没了解释的必要。”聂淡漠回应了一句,缓缓闭上了眼。
不想再理会的意思摆在这,杜火官无奈,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了。 决斗场内的师春一直在东张西望,无聊了,寂寞了,不知现在是几个意思,好像没了人理会自己,他看向那个敲鼓的城卫,后者站鼓架旁不动,偶尔也会看他一眼。
其实师春已经发现了楼阁顶上还有两人,右眼离奇景象消失前看到的,不过他却装作了什么都没看到。 对他来说,最大的发现不是右眼看到的东西,而是确认了如何才能激发右眼的能力。
紧张!对,就是紧张,只要自己情绪进入了紧张状态,右眼的奇异能力就会被激发出来。 之前一直在琢磨的问题,牢内受刑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了。
初入执徐城大牢,面对刑讯,他还真做不到一点都不紧张,结果一紧张右眼能力就出来了,这让他隐约捕捉到了几次特异能力激发时的共通点,只是不敢确定。 他也没想到让自己得到确认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青狐大妖的突兀出现,瞬间让他紧张到位了。
最终也让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紧张能激发出右眼的异能。 楼下门口,杜火官走了出来,师春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之前在牢内见过面。
杜火官抬手招了击鼓的城卫过去,交代其将师春给带走做备案。 没办法,狱主说了不结案,这里得留点随时提人的依据,否则将来凭什么把人从外界给提回来,生狱对外界没有任何管辖权,别人的权力范围内也不可能允许你生狱随意插手,反过来你生狱会让外界随意插手吗?
客院厢房,几名城卫来到,敲开了房门。 惴惴不安的祁月如开了门,见到门外几人,略有警惕,问:“什么事?”
为首者道:“你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巡狱使有令,要将你逐出去,带上你的东西走人。” 祁月如正巴不得快点出去,当即遵令而行,捡了自己的物品出门。
被带到瓮城关口后,要执行最后一道措施,对其进行搜身,因她是女人,自有城卫中的女人出手。 祁月如对此乖乖配合,然刚转过身,整个人便遭遇了猛烈的重击喷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人摁翻在了地上。
有人第一时间捂她的嘴,有人抓住她胳膊和腿直接一只只咔嚓弄断,痛的她呜呜惨叫。 那是真下了狠手,绝非儿戏,尤其那捂嘴的行为,立刻让她意识到了,她暴露了,巴应山想灭口!
她不甘心,立马就想喊出声来捅破,可话到嘴边还是强忍住了。 捅出了巴应山,她也活不了,而巴应山还会把祁家给供出来,祁家那边还有她的至亲家人。
来之前,家族那边就暗中交代过,她此行若败露,所有的责任要她一人去扛,都是她的个人行为。 若非死死牢记这一点,刚才她还真有可能直接嚷出了巴应山的名字。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祁月如闷声呜呜,惨叫 第二十七章 歪打正着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看热闹被问话的人,见他们是从内城走出来的,又像是挨过收拾的样子,不知什么行情,不敢多说,只随口提了下,“说是在内城偷东西,被狱主亲手斩杀了。” 又一个偷东西的?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皆有不寒而栗感,他们就是被扣了偷东西的罪名抓进去的。
女尸死因所带来的关注度,令大多人没太注意内城出来的二人。 来往执徐城的人大多都是进进出出的状态,之前见过二人被抓的,早就走了一波又一波,少有人会守在这里一直等两人出来,在这里的也不是为了等他们。
“哟,师大当家出来了,没事了?” 有人诧异发问,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师春瞅着面熟,想不起来是谁,耸肩给了个很无奈的手势,便领着同样破破烂烂的吴斤两离开了现场。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兰巧颜。
被博望楼几人护在中间看热闹的兰巧颜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先转身带着人走了,师春二人跟了去。 等两人走了,方有人对旁人道:“居然活着出来了,幸好咱们之前没当面幸灾乐祸,不然以这俩货的尿性,非得找咱们麻烦不可。”
旁人:“既然没事了,以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回东九原了吧,执徐城解封后,两人应该是要离开流放之地了。” 前者摸着下巴颔首,“也是。”
博望楼,兰巧颜一行刚进去,师春二人便尾随着登了门。 穿堂而过时,坐在角落里守着一堆账簿没心思的少年郎眼睛一亮,蹭一下站起,快步跑到二人跟前上下打量。
吴斤两嘿嘿道:“沙糖,想我们了没有?” 边说边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塞手进去掏啊掏的,摸出了一块层次分明的五彩石递给对方。
这是两人的老习惯,每次来见苗姑娘,都会搜罗一些奇石当礼物送给这少年郎。 当初能接触到苗姑娘,就是先把这少年郎给“贿赂”到位了。
“沙糖”是苗姑娘给少年郎取的外号,因少年郎姓沙,爱吃糖,师春他们就跟着喊了。 看到一层层颜色如此分明的石头,极具视觉冲击力,少年郎握在手里很是喜欢,再次打量二人道:“没事就好。我就知道老板娘进了内城后,你们肯定会没事的。”
此话出,师春目光一闪,之前审讯的画风一变,他就有所感觉,有点怀疑是不是老板娘出手了,毕竟被抓走时,他拉着吴斤两鬼哭狼嚎的喊娘,就是抱了那期待的。 现在无异于肯定了他的猜测。
“小沙。”老谭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只见已经进了后堂的老谭又转身冒了出来,正以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少年郎,显然是怪他乱说话。
对博望楼这边来说,他们除了在这里做买卖,是不会干预流放之地任何事情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少年郎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吐了下舌头,倒也没见多怕老谭,反正赶紧跑回了案后翻账簿。
师春则快步走到了老谭跟前,刚要开口请求通报一下,老谭已略点头道:“来吧。” 师春忙拱手谢过,吴斤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去。
经后堂转楼梯,在二楼的厅堂内见到了端坐泡茶的兰巧颜,那份优雅享受,流放之地的人看了只有羡慕的份。 “谢老板娘救命之恩。”师春上前拱手便拜。
兰巧颜翻手隔空一托,便令对方无法再拜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盗窃的事情查清了?” 见对方不肯受礼,大概也能猜到点原因,恩情记在心里便行,当即作罢,摇头道:“没查清。”
此话一出,兰巧颜和老谭都愣住了。 老谭插话问了句,“没查清怎么就放你们出来了?”
“唉。”师春很是无奈地一叹,旋即又保持斯斯文文的风度道:“那个诬告者被我打死了。” 他觉得兰巧颜能救自己,跟自己一贯展现的斯文风度多少有关,自己跟那些大老粗明显是有很大区别的,否则一直以来人家也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啊?”吴斤两失声,傻眼,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现在终于明白了给自己备案的城卫说的失主死了是什么意思。
另两位也愣住了,老谭惊疑道:“你在内城把那失主给打死了?” 话里明显有另一重询问,你如此妄为,内城那些个怎么没把你给打死?
师春当即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决斗,说是上面发话了,一点屁事懒得啰嗦,让我和诬告者决斗,输的处死,赢的放走,结果我赢了,然后我们就被放了出来。” 静,厅堂内静的落针可闻,兰巧颜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这么任性的吗?”
心里也在嘀咕,闹了半天,原来自 第二十八章 六千功德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师春和吴斤两的眼睛眨呀眨,一个听的面有疑惑,一个听得满头雾水状。 没一个好东西,都在那装。
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何况他们还知道真正的内幕,岂能不懂。 都明白了祁家忌惮的那个点在哪,两人心里还挺高兴的,没想到被人诬告一趟后,坏事居然变成了好事,运气竟这么好,前途乌云居然这样散去了。
现在看来,被抓进牢里遭了顿刑讯的罪还是值的。 正这时,有楼里伙计跑了上来,扫了眼众人,禀报道:“老板娘,执徐城解除了封禁,通往外界的通道也重新畅通了,咱们盘好的货随时可以发出去。”
兰巧颜微微颔首,站了起来,发出号令道:“那就出发吧。” “是。”老谭应下,又看向了师春二人,“二位是继续一起走,还是准备留下来继续玩玩?”
吴斤两忙道:“走走走。” 师春也点头道:“一起走,一起走。”
这鬼地方,该了结的都了结了,该遭的罪都遭了,两人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外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两人向往已久,此时眼里都忍不住放光的。 好在还没高兴糊涂,师春又摆出刻意练过无数遍的温和微笑,对兰巧颜行礼道:“多谢老板娘这么多年的关照,师春就此告辞,大恩容后再报!”
“那个…”也行礼的吴斤两犹豫了一下,最终竟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出来,“娘,我走了,您保重。我也一样,大恩容后再报!”然后有些害怕地低了头,捡起了地上刚放下的大刀,不敢抬眼看。 还敢喊娘?兰巧颜听的又翻起了白眼,本想训斥,可是莫名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被这大个子的一声“娘”给喊的鼻子有些发酸,嘴角抿了抿,自己都觉得是活见鬼了。
她罕见的没有再骂这大个子,转过了身去,移步到了窗边,背对道:“外界的生存条件是比这里好,可人呐,总是想要的太多,以后的路,你们且顾好自己吧。好了,都走吧,老谭,带他们去吧。” “是。”老谭应下,旋即伸手邀请那两位。
师春二人陆续对着窗口的女人背影再次躬了躬身,这才转身随了老谭去。 博望楼送货的人也不多,就十人,看起来两手空空,身上也没带东西。
老谭将师春二人交代给了他们,亲自送行,一直将众人送入了瓮城入口后,才返回了。 一回头,发现兰巧颜也来了,边上还有那个赤膊虬须的铁匠。
老谭有些意外,老板娘不放心货物也就罢了,铁匠跑来干嘛? 他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兰巧颜先开口解释了,“铁匠说他要来送送大个子。”
老谭顿时奇了怪了,盯着铁匠上下打量,“送吴斤两?你跟那大个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铁匠吹胡子瞪眼,“屁的交情,当年他打造那把大刀的时候,我说他用料太多武器太重,在流放之地打打杀杀是找死,他却说我说反了,说不但不会找死,反而蕴含了活命的奥秘。我当时不信,他便跟我打了个赌,说等到他活着离开的那天就会信了。赌注便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要亲自给他送行。”
这下好奇的不止是老谭了,兰巧颜好奇道:“所以你输了?” 铁匠没好气道:“输给了这大个子的无耻。”
老谭忍不住了,“快说说,他那大刀究竟暗藏了什么活命的奥秘。” “呵。”铁匠露出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之前他来铁匠铺打招呼辞行,听说他要走了,我让他解密时,才发现那混账早就忘了那赌约,亏我惦记了这些年,经我提醒他才想了起来。
可恨的是,那厮想起来后居然反悔了,他不想吐露大刀的活命奥秘,说是开玩笑的,让作罢。我岂是那么好耍的,自然要算他打赌输了,要算惩罚他的账,他吃不住了,才吐露了真相。” 说到“真相”二字,他神情竟有几分扭曲。
这胃口吊的,兰巧颜亲自催道:“快说,怎么回事?” 铁匠又冷笑着呵了声,直摇头道:“他说他这些年岂止是身经百战,每次两帮人马冲杀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喊打喊杀冲锋在先的,谁不夸他一声彪勇,可实际上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冲到的,没办法,大家都能理解,谁叫他的刀太重了,跑不快。”
兰巧颜和老谭顿时凝噎无语,瞬间都懂了。 尤其是兰巧颜,忍不住一阵恶寒,这就是喊自己娘的便宜儿子,亏自己刚才还酸了鼻子,还忍不住顺便跟着铁匠跑来送了一下。
“他说,跑在最后面就能避开强敌,就可以挑对自己有利的对手交手,说自己能活到现在,那把宝刀居功甚伟。 他居然还让我帮他保密,说以后在这流放之地碰到了能看顺眼的什么人,可把这保命方法教出去。
这无耻之徒,我算是服了他,我认赌服输遵守赌约来送他,他居然又忘了,我跑来连背影都没看清,就看了个屁股。” “算了算了,别气了。”忍俊不禁的老谭赶紧劝他消消火,“可能也不是他忘性大,他之前被城卫那边抓去折腾了一趟,一身的伤,也算是遭了不小的罪,一时想 不起这茬也正常。” “哼。”铁匠甩手而去。
兰巧颜抬头看了看天,也绷着一张脸离开了。 唯独老谭还在这边门口盯着,防备有什么不能正常离去的事发生。
回到博望楼的兰巧颜发现屋里多了个贵客,杜火官独自一人负手屹立在窗前,窗格阴影在他脸上。 兰巧颜挥手屏退下面人,笑道:“什么风把巡狱使吹来了?”
杜火官没有转身,背对着淡淡道:“这生狱十二城内的大事小情,真要论起来,可能连我都未必有你清楚,这也算是你博望楼的本事。买卖之外的事,你一般不会插手,尤其是涉及到城卫。你是不会不知深浅冒然开口的,你既然开口提了那笔物资,应该已经知道了那笔物资是怎 第二十九章 照天城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漆黑的通道内,刚领取的檀金发挥了作用,紫色焰气照亮了一定的范围,途中通道不知是不是幻觉,不时隐现虚波晃动,还有吴斤两那响亮的声音在回荡。 “听说外面的姑娘都长的跟苗姑娘一样白……”
背着包袱、扛着刀的吴斤两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尽管一身的破烂样,却无法掩饰他无比激动的雄心壮志,在大谈特谈女人,嚷嚷着出去了要去逛青楼。 想想传说中的青楼旖旎风光,师春差点就接了这话,还好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警惕性并未完全丧失,及时想到身边都是博望楼的人,自己好歹也是追求苗姑娘的人,怎能聊那不知羞耻的话题。
过河拆桥的事不能干,何况现在还未完全过河。 不过流放之地的女人确实太黑了,跟他们一样脏,一样黑,一样的潦草。
当着博望楼一干人的面,师春不但表现的不像吴斤两那么庸俗,还彰显出了自己的斯文,强调自己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买书看,第二件事才是给自己买一身好衣裳。 看看这境界,爱书胜过爱自己,体面可以不要,书不可少。
吴斤两心中是鄙夷的,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很仰慕大当家的样子,谁叫人家拳头更大。 聊到买书买衣裳,发现出来安身立命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尤其是修炼资源的花费,更没个深浅,顿感手头紧张。
直到此时,像他们这种从流放之地出来的土著,才能感受到生狱对他们的一丁点友善,出来时给他们的一笔钱意义挺重大的,能让他们避免因手头窘迫干出铤而走险的事,给他们预留了一段适应期。 虽然带出来的那笔钱是他们自己拼命赚来的。
当出口那道白光越来越大,甚至能看到外面的光景时,师春和吴斤两已是激动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颤抖,手也是颤抖的,担心自己是在做梦,怕美梦醒来。 博望楼一伙人已经走出了洞口,都停下了回头看。
洞口左右身披甲胄的守卫也同样回头看向了洞内,他们还好,类似的事情见多了,习以为常。 博望楼领队的喊话道:“你们不想出来也晚了,那里面不会再收留你们,以后你们就算犯了事,也未必是罚入此地。”
话刚落,便听一名守卫喝斥:“出来!” 破破烂烂的师春二人这才屏着呼吸慢慢走到了阳光下,满脸的局促。
在他们眼前是蓝天白云,还有青山连绵,远处飞瀑哗哗,青草植被的芬芳冲击着他们的嗅觉,一切的一切放大了他们的眼睛,也让他们产生了一些不舒服的眩晕感。 是真的眩晕,两人有种喝醉了的摇摇晃晃感。
守卫知道这是正常现象,流放之地的空气其实是较为稀薄的,不习惯外界的人一出来确实有醉晕感。 好在两人是修士,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再回头,发现是一座镶嵌在山巅上的城楼,洞门上刻着冷森森骨感的“十二城”大字,城上明显驻扎了一批守卫。
“你们走不走?”博望楼领队又催了声,他们才没心思在这里看风景,早就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 哪能不走,两人赶紧跟上了,一身破破烂烂跟着飞掠下山。
两人这山下的一个慢,时而搂着路旁的一棵树亲昵摩挲;时而抓了把草往嘴里塞着嚼,苦得吐出来,一路不知吃了多少次又吐了多少次,难吃也还是忍不住要去用味蕾感受;时而摘一朵鲜花欣喜若狂;时而跳进溪水中哇哈哈狂呼。 远山薄雾,呦呦鹿鸣,耳畔空灵鸟鸣,虫蚁乱钻,蜂蝶点缀花蕊,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美好过头了,过头到屡屡不受控,一不小心就疯狗一般,博望楼那些人都喊不住他们,时不时就失控的样子。 两人跳进一座清澈水潭互泼了一通水后,一个眼神看对了眼,忽抱在一起埋头呜呜痛哭。
拳头砸着师春的后背,吴斤两哽咽着埋怨,“早就该出来了,让你早点出来的,喊多少次了,就是不走。” 师春也在那呜咽,“又不是不让你走,你早就可以走的。”
“你不走,我不放心呐。” “呸,我用得着你操心?我还…”
话还没说完,两道人影闪来,将他们扯开了,直接拎出水潭,带着飞掠而去。 两人磨磨蹭蹭,讲话如同耳边风,博望楼一伙人实在是忍不了了,加上两人修为低,本就跑不快耽误时间,一伙人干脆动手带他们飞好了。
要不是离开前老谭有交代,他们真想扔下两人不管了。 刹那,一伙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自在了。
没清净一会儿,后面有人嚷了声,“弄这么大的刀做甚,你牲口啊!” 是后面捡了师春他们行囊的那位,发现捡了个大累赘,吴斤两的大刀太重了,起码得顶两三个人,按规矩又不好跟博望楼的货物混装,这负重跑长途肯定不舒服,忍不住破口大骂,要不是看老谭的面子肯定得扔。
吴斤两缩了脖子不吭声。 师春却问提溜着自己飞的领队,“咱们去哪?”
领队道:“把你们扔到就近的城里,我们就算完事了。” 师春又问:“你们去哪? ”< 第三十章 借钱的男人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原是一说书人开了堂,一段开场白听的师春暗暗感慨不已,这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来公开说的呀?由此可见目前修行界的一些名堂。他看了看堂馆的招牌,是“闲听堂”三字。 他正听的入神时,却又听边上响起咽口水的咕嘟声。
吴斤两的声音跟着响起,“果然都很白呀。” 此话立马引的师春回头,顺着吴斤两的目光看去,只见三个白白嫩嫩长相一般的女人带着一阵香风有说有笑地从两人边上走过,且走过了一波又一波。
两人现在停的位置,刚好在沟通两岸一座桥的桥头拐弯处,故而来往者不少。 两人的破破烂烂倒也没吸引什么人注意,大多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修行界什么稀奇事都有,旁人看来这两人身上明显有伤,可能是遭遇了什么事。
“春天,走,找地方去。”吴斤两挤眉弄眼偏头示意。 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他说找什么地方,师春一听就懂,皱眉道:“你身上才几个钱,胡乱折腾什么?”
吴斤两嘿嘿道:“这些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再世为人,花点钱不算什么。” 也不指望征求师春的意见,回头就找人问路去了。
因为他知道师春不好这口,原以为是苗姑娘的原因,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回事,纯粹就是没兴趣。 不一会儿问明了地点,立马回头向师春招手,示意快来。
师春虽没打算要去干什么,不过也好奇传说中的烟花之地是个什么样,遂跟上了,决定去旁观旁观开开眼界。 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声,“咱们是不是先去买身衣裳?”
这里没外人,谁不知道谁呀,犯不着说先买书的那种话。 吴斤两笑脸开花的样子道:“不用,这点小事,花钱的地方自有人去跑腿帮忙。”
“呵,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师春算是服了这厮,人还在流放之地,便连这些个都打听清楚了。 闲话少说,两人是一路东张西望,一路开着眼界找那烟花之地。
对比刚出流放之地时的激动,现在的情绪已经是稳稳当当了。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照天城大名鼎鼎的“丽云楼”,琼楼玉宇的高楼嵌在石壁内,层楼的凭栏处站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浓眉大眼的吴斤两又笑开了花,恨不得一口好牙把自己大刀给啃了一般。
只是楼外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竟然围了一堆人堵在门口,明显在看什么热闹。 初出生狱,有热闹自然是不能错过。
二人倒是很容易就挤了进去,因二人身上脏,旁人不愿挨上,听到“借过”,扭头一见,立马下意识主动避让。 到了前面丽云楼台阶下,只见一痛哭流涕的男子正跪在地上面朝众人哀泣,手边还把着一只箱子。
“五万金,就借五万金,一定会还的,我一定加倍偿还……” 泣声哀求众人的男子不时磕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
师春二人自然是好奇,难道还有人因为好丽云楼这一口不惜到如此地步不成,五万金未免也贵的太离谱了吧?当即就问旁人怎么回事? 经人小声讲述才知,原来这泣声磕头的男子名叫边惟康,是无亢山宗主的儿子,因不务正业,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到处花天酒地,干了不少荒唐事,还欠了一屁股债。
无亢山是个炼制符篆的大门派,而且主打炼制的就是打打杀杀中使用较多的定身符,所以还蛮有钱的。 其父边继雄,倒是帮儿子把那一大笔债给还了,不过却怒不可恕,赏了儿子一顿宗门家法不说,一怒之下还将儿子逐出了无亢山,并以宗主的身份下了令,不许宗门内任何人接济资助,并公开宣布断绝了父子关系。
没了钱和势,边惟康也就没了好朋友,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立马做了猢狲散。 落魄的边惟康后来流落到了这里,和丽云楼的花魁象蓝儿好上了,可惜象蓝儿的卖身契在丽云楼手上。最麻烦的是吕太真,照天城内地位仅次于城主的人,看上了象蓝儿,要出五十万金买人,丽云楼今晚就要将人送去。
象蓝儿不肯,边惟康也无法接受,一对苦命鸳鸯求来求去,丽云楼的老鸨算是松了口,表示成全他们两个也可以,但不能让她亏那个钱,只要边惟康能抢在吕太真前面拿出五十万金来,就如两人的愿。 边惟康落魄如斯,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十万金,结果又是象蓝儿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的全部家底,还把能借的姐妹们都给借了遍,才凑了四十五万金送给边惟康,让边惟康在外面再想想办法。
于是边惟康到处求人借钱,奈何这可不是小钱,一般修士收入较好点的,一年酬劳也就三千檀金的样子,五万金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有个发财的机会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其实边惟康落得如今地步,背后就是她们在做手脚,那些将边惟康带入歧途的狐朋狗友都是他们安排的,本想经由边惟康逐步将无亢山宗主拉下水,进而控制无亢山。 谁知边继雄处事十分果决,竟直接将自己儿子逐出了宗门,还断绝了父子关系,搞的这边白忙了一场。
不过他们却坚信一点,这父子关系没那么容易彻底断绝,何况边继雄的夫人还在,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这边又随机而变,顺势往另一条路上推。 见她如此果决,凤池轻叹了声,“就怕圣女您如今的身份不太方便,边继雄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儿子娶一个风尘女子,您过去后怕是会很难。”
“谁说我要嫁了?”象蓝儿放下梳子,起了身,面对道:“动手吧。” 凤池苦笑着抱歉,“圣女,那我就得罪了。”
得到对方允许后,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了对方身上,力度上没讨巧,将对方打了个头发散乱,脸上也留了鞭痕,足见狼狈不堪才罢手。 象蓝儿转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后,微微点头道:“待会你先下去骂他一顿,待你喊人赶他走时,我再冲出去挡在他身前,我会以匕首自刎来要挟,表示非他不可,绝不委身他人。”
凤池放下鞭子道:“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还会继续劝你,把边惟康和吕太真做比较,骂你糊涂之类的。” 象蓝儿:“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若死了,别说四十五万,你一粒金沙都得不到…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凤池颔首,“嗯,见你以死相逼,我只好收下那四十五万放你们走。现在下去吗?” 象蓝儿却坐回了镜子前,看着自己道:“再让他多绝望绝望,不能让他轻易得到。”
凤池噗嗤一笑,“那是,当让他知道得之不易,才能珍惜。” 楼下的吴斤两对门口的破热闹渐渐没了兴趣,火热的目光盯上了层楼凭栏处的姑娘们。
他正要脱身这边进丽云楼时,忽有熟悉的乐呵声响起,“我就说了,大个子来了这里肯定第一时间往这跑,你看吧,一点都不带偏的,一找一个准。” 这声音确实很熟悉,师春和吴斤两迅速四处张望,只见两个带着软帽,一副伙计打扮的两个男人正站在一方台阶上朝他们乐呵呵挥手喊话,“大当家,斤两,这边。”
两人眼睛一亮,因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九原先出来了个把月的弟兄。 年纪看起来比师春他们大不少,也确实大很多,都有四十多岁。
脸长的叫老东,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透着狡猾。 脸宽点的叫大石头,因为东九原还有一个叫石头的,年纪小一点,大石头算是人如其名,看着要沉稳许多。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故人,师春二人兴奋地离开了人群。 人群外一碰面,老东和大石头竟还有模有样地对师春一起拱手行了个礼,齐刷刷整齐的很,一起喊道:“见过大当家。”
有了些见过排场的范。 啧啧有声的师春和吴斤两上下打量着他们,发现两人穿的人模狗样,明显发福了不少,而且还白了不少,可见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师春二人很快就愣住了,因老东他们衣服领子上的银丝绣,那是一个“博”字,两人对这套衣服不陌生,这不是博望楼的服饰吗? 吴斤两指了他们领子上的字,惊疑道:“你们?”
大石头微笑道:“出来后,运气好,遇上了老板娘,推荐我们进了博望楼。说来还是要托大当家的福…”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因老东悄悄伸手扯了下他背后衣裳。 已经瞒不住了,吴斤两的眉毛已经飞扬了起来,杵着的大刀更是慢慢抬起,哼哼冷笑,“我说老板娘怎么知道我到处喊娘的事,原来是你们两个畜生出卖了我!”
呼,挥刀便拍。 那两位也不像是乖乖受死的,立马弹簧式的弹开了跑人,被吴斤两提刀追的到处跑,这一幕倒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敢在这里动手打架?
群居的地方一般都有规矩。 “斤两,这里不能打架,会被抓的,大当家,你快拦住他呀……”老东边跑边怪叫。
好在吴斤两手上刀确实重,追人也确实有点难。 师春还有事找那两位,当即出声制止道:“斤两,有正事。”
此话出,吴斤两这才罢手了,大刀杵地上,指着二人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和春天赔套衣裳先。” 大石头立马一口应下,“赔。”
老东亦连连点头,“绝对赔,再请吃顿好的。” 师春抬手把两人招了过来,问:“我们来了,是博望楼送货的人告诉你们的?”
老东:“是的,领头的车四见到我们顺口说了一嘴,我们一听,立马就告了假来找你们了。大当家,见到你终于出来了,我很高兴。”说这话时,眼角有湿润的光。 大石头的笑容也有酸涩,用力点头,确实很高兴的样子。
激动归激动,该 第三十二章 借钱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买…卖……”喃喃两声的吴斤两品味出了其中真谛后,瞬间瞠目结舌状,惊讶到难以复加的夸张表情。 后又慢慢回头看向丽云楼门口围了堆人的地方,脑子突然有些不好用了,他忍不住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出五万两就能把那个头牌弄出丽云楼,然后二十万两卖出去,刨除成本,能赚十五万!
十五万是什么概念?大多人三百金一个月,一年三千六,也别什么大多人了,就他们这种刚出流放之地的,能顺利找到三百金一个月的事干都不错了,这一单活就足足能抵四十年呐! 老东他们投入四万,翻倍拿八万走的话,二十万春天还能得十二万。
那么一大笔钱,花着不要太开心,只怕马上就能找到人上人的感觉。 有没有得罪丽云楼?没有,头牌自己赎身要走的,丽云楼五十万照样到手,不亏。
有没有得罪吕太真?没有,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一根汗毛都不少,本来要花五十万买的,突然省了三十万不香吗? 何况美人不愿跟他,差点就跑了,是他们棒打鸳鸯代做恶人帮忙送回去的,还帮他省了一大笔钱,吕太真应该感谢他们才对吧?
这帐算的吴斤两舌头都关不住,差点瘫了出来,果然是一笔好买卖,这买卖也太黑了,不过他很喜欢。 再看向师春的眼神闪亮着,充满了畸形的崇拜光辉,发现真不愧是东九原的大当家呀,离了流放之地也照样做大买卖,不服都不行。
看围那的一堆人,包括他在内,想的都是看热闹,想的都是事不关己不惹麻烦,都是活脱脱的睁眼瞎呀,一堆钱放那都看不到。 看来自己没提前离开流放之地是对的,这里捞一笔肥的,得抵早出来多少年?
没什么好说的,他立刻翻包袱,拿出了刚从流放之地带出来的六千金,那真是硬往师春手里塞,“兄弟有事,我自当尽绵薄之力。六千金。春天,你知道的,我就这点钱。” 师春往回推,“不用,我说了,四千就够了。”
“别呀。”吴斤两有点急了,翻倍还的话,出四千和出六千,获利差很大的,当即又硬塞回去,“大当家,兄弟跟你出生入死的,你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弟兄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着这位热衷送钱的兄弟,师春呵呵冷笑一声,真想拿镜子让对方看看自己的小人嘴脸,嘲讽道:“你不是要进丽云楼玩么,没钱怎么玩?”
吴斤两这时也不矫情,实话实说,“赚了钱想什么时候玩都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还要用人家,师春也没多说什么,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行了,先放你那,要的时候再拿。”
吴斤两立刻笑开了花,“好,听大当家的。” 于是两人哥俩好坐一排,破烂乞丐样的等啊等的,不以为耻。
等了好一阵,才看到老东和大石头回来了,还多了一人,也算是他们的熟人,之前博望楼送货队伍的那个领头,手里还提了只匣子。 师春二人如今已知这人叫做车四,有些奇怪,这位甩下他们就走了,又跑回来干嘛?看了看人家手上的匣子,有点怀疑,送钱来的不成?
再见面,老东和大石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师春刚想跟车四客套,车四先开了口,“是你要借四万金?”
师春略怔,看向老东二人,两人去弄钱,怎么变成了他借?不过说是他借也没问题,当即点头,“是。” 车四指了下老东二人,“他们说你三天内就能还回来,是这样吗?”
师春也没否认,点了头,“不出意外三天内就能还上,我争取更快。” 车四当即把匣子递给他,“四万金,你点点看。苗姑娘说了,及时还本金就好,不收你利息,当做你脱离生狱的贺礼。”
“苗姑娘?”师春瞪大了眼,很意外道:“苗姑娘在这?” 吴斤两亦满脸错愕。
车四立马回看向老东二人,同样意外道:“他们没告诉你吗?” 这下,老东和大石头的神色就别提有多尴尬了。
师春迅速反应了过来,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两个贱人打着他的幌子找苗姑娘借钱去了,却不告诉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笔投入亏了,他们不想承担任何损失,可以全推到他师春头上,赚了那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赚了。 而苗姑娘应该是奇怪他师春借钱为 第三十三章 巨刀现身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哀求了好久,脑袋抵在地上悲泣的边惟康已经喊哑了嗓子,不时挥拳砸在地上,那是无尽的懊悔,更是对自己的强烈恨意,恨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拳头都砸出了血。 以前的他,身为无亢山的大少,只怕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五万金难住,今天的反省恐怕值得他铭记终身。
边上看热闹的人群,没人对他表露有任何的同情,看笑话和鄙夷的反应居多。 甚至有人对身旁同伴小声嘀咕:一个大男人连尊严都舍得放下,还有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就去抢啊!
事情没发生在他身上,若真发生在他身上,他会不会真的铤而走险去抢,谁也不知道。 总之在旁人看来,边惟康这种行为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为个青楼女子,真是把无亢山的脸都丢尽了。
看热闹的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丽云楼老鸨来了。”有人提醒了一声。
众人陆续朝丽云楼大门口看去,只见指间叼着手帕的老鸨凤池扭着腰肢一步步拾阶而下,台阶下拦了几层的人立刻纷纷往左右让开了。 步下台阶的凤池还没站稳脚,闻声转身的边惟康便连跪带爬着到了她的脚下,先磕了几个头,再抬头哀求道:“老板娘,还差五万,就差五万,您先放了蓝儿,我一定会还您的,会加倍还您的,不,会十倍的还您。”
垂视的凤池轻蔑道:“十倍?你若还是无亢山的少主,这话我信,可你现在拿什么还?” 一脑门殷红血迹的边惟康面露煎熬苦楚道:“我明白,我懂,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我才得到消息,一时间到哪找这么多钱去,再给我两天,不,再给一天的时间就行。”
凤池忍不住笑了,突然来这么一出,不就是让你来不及么,否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曾是无亢山少主,还真保不住会从哪找到关系借出点钱来。 她提着手帕捂了捂嘴上笑意,感慨而叹道:“边惟康,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我说了,只要你能拿出同等的钱先一步给我,看在蓝儿的份上,我愿意言而无信舍下脸去接吕爷给的难堪。
毕竟喊了我这些年的‘妈妈’,为了女儿的心愿,受点罪也是应该的,也算是成全了这一场情义。 可你拿不出钱,还不让我今晚把人送去,那不是让我把吕爷往死里得罪吗?丽云楼以后在照天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边惟康,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蓝儿对你一往情深可以惯着你,别人没人惯你的。 你自己说你能有什么用吧,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这么长时间一直是蓝儿养着你,那是她卖艺陪笑看人脸色赚来的钱,你一大男人花着就这么安心吗?那傻姑娘甚至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送给了你,让你帮她赎身。
连她手头都空了,你们什么都没有了,她锦衣玉食惯了,以后靠什么活哟?还指望她继续养你不成,难不成又要让她出来卖?那姑娘傻呀,哪知道这世道的艰辛,吕爷有什么不好的,依我看比你强百倍千倍,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了。边惟康,你若真是为蓝儿好,就放手吧。” 一番话,讲的众人唏嘘摇头者不少。
边惟康更是泪流满面地摇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苦的,我带她回无亢山。” 此话出,凤池眼中微微闪亮了一下,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
重新挤入人群的师春一听这话顿就不乐意了,你老老实实回无亢山是对的,带个青楼女子回去算怎么回事,老边家的脸面不要了?无亢山的脸往哪放?能接受你重归无亢山才怪了。 对师春来说,边惟康本就是被逐出了宗门的,带了这个丽云楼的头牌回无亢山,无异于增加了边惟康重归无亢山的难度,他也就不好跟着混进去了,那他就白忙活了。
所以呀,越发坚定了他要将这丽云楼头牌给卖掉的决心! 刚好了,手头上缺钱,那几千金够什么用的?
修炼需要大量资源,靠找活干,拿几百金一个月得熬到什么时候?他心中有所念,有着成为人上人的志向,是要矢志向前的,既然撞上了这个丽云楼头牌的事,那就顺手捞一笔。 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已经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修炼都无进展,有点奇怪,估计是流放之地缺修炼资源的原因,准备钱一到手,就去买点修炼资源试试。
而内心一喜的凤池,表面上却寒下了脸来,冷哼一声道:“回无亢山?说什么梦话呢,既然好话听不进,那就别堵我门口哭哭啼啼,妨碍我做生意。来人呐,将他给我叉出去,给我叉远了。” 此话一出,后方台阶上立刻哗啦啦跑下两排人手。
小偏室内,侧耳倾听的象蓝儿也抬手解开了斗篷,顺手扯下扔到了一旁,快步到门口就要开门冲出去。 谁知陡然一声厉喝传出,“我看谁敢,住手!”
很有胆气的一声喝,楼里的人也听的明明白白。 象蓝儿一怔,心头一紧,莫名感觉有些不妙,立刻退回到琉璃窗前,伸头一角,偷偷向外窥探。
岂止是她,刚起热闹的现场也是瞬间一静。 已经有两名看场子的汉子左右架起了边惟康的胳膊,闻声下意识暂 停。 一群跟着如狼似虎冲来 第三十四章 行侠仗义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贵客谈不上,穷酸而已。”师春也不避讳,指着自己的破烂样自嘲了一句,旋即又手指边惟康,“放开他!” 凤池眼睛眨了又眨,没接这茬,款款上前,走到了边惟康跟前,问他:“你熟人?”
边惟康略感尴尬,他哪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一身破烂的人是谁,自己的熟人里肯定没这号人物,不过看到了希望,人家已经摆明了在为自己出头,当即朝师春喊道:“还请公子助我,来日定涌泉相报。” 之所以喊‘公子’,是看出了对方年纪也不是很大。
师春没理他,回应凤池的话,“是不是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太过分了,他的身份你们心知肚明,你们这样折辱他,扫的是无亢山的颜面,我看不惯!” 他相信这里的事,无亢山那边迟早会知道,自然是要帮无亢山讲话,来日好相见嘛。
看不惯?许多人奇了怪了,莫非这人与无亢山有关? 凤池笑了,也看出了边惟康不认识这人,当即摇了下手帕,“贵客这话严重了,一码归一码,可不敢往无亢山头上扯,我们对边少可没有半分逼迫,是他自己自取其辱,和无亢山没有分毫关系。
我楼里的姑娘,他想帮其赎身,却掏不出钱来,不但不让别人赎走,还堵在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我们实在没了办法,才请他到一边去。贵客您给评个理,究竟是谁过分?” “再给我一天时间就行,再给我一天。”边惟康急着接了话,复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朝师春喊道:“公子能否先借我五万金,回头我一定加倍偿还。”
师春还是没理他,对凤池道:“事情经过我已经看到了,不就是差五万檀金的事么?” 此话一出,车四、老东、大石头的脸色皆微微一变。
而师春已经从凤池跟前走开了,走到了边惟康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赏道:“师某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情有义之人,世人若皆无情,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义,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能为挚爱舍弃颜面,你才是真男人、真汉子,五万檀金,我借你了!” 边惟康顿激动的嘴巴直哆嗦,泪珠瞬间夺眶而出,那种被全世界给放弃了又突然有人伸手拉一把的感觉,旁人无法理解,他激动到感谢的话想说都说不出口。
师春已回头朝吴斤两喊道:“五万金有吗?” 吴斤两嘴巴都快裂到了脑后,乐呵呵回应道:“有,刚提过来的,还热乎的。”
师春:“给他们。” 吴斤两大刀往肩头一杠,一手领着匣子走出,咣当放置在了边惟康的那口箱子上,豪气地挥手示意,“数数。”
这辈子还是头回这么豪气,他自我感觉也很爽。 车四脸有点绿,又有点搞不清是什么名堂,看起来师春倒好像是在行侠仗义,在帮无亢山争颜面,话里话外那狼狈公子哥似乎和无亢山关系不浅,搞他现在也有点不知该不该出手将那四万给追回。
不过转念一想,无亢山那可是炼制符篆的大派,有钱人家,借钱不还的话,无亢山也丢不起那个脸,何况那位公子哥刚才也说了,会加倍偿还。 念及此,他也就没吭声了。
老东和大石头则死死盯着吴斤两的言行举止观察,两人也许不知道别的,但是了解吴斤两啊,一看吴斤两这种货色居然把五万金不当钱似的扔了出去,越发意识到其中有名堂。 师春又转身指了钳制边惟康的二名打手,“还不快放人?敢言而无信,信不信我把你们饭碗给砸了!”
那些打手的饭碗不就是丽云楼,那意思不就是把丽云楼给砸了。 众人闻言不禁相觑,不管何时何地,公然搞这么大脂粉场子的,必须能镇住一群来玩的爷,肯定是具备一定背景的,敢当众说这话的人,不是无知就是强。
是不是无知不知道,五万金说扔就扔出来可是真,那可不是一般人手笔。 五万檀金确实不是小数目,加上穿着破烂衣裳还敢这么大底气,还有博望楼的人在旁陪着,老鸨凤池想看走眼都难。
不过还是多了份谨慎,她上前几步,顺手打开了那只匣子,立见堆积的紫色焰气冒出,一匣子的南浮檀金真正的在那,不是诈唬的,是真有这手笔,她当即对手下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 钳制边惟康的打手立刻把人放开了。
喜出望外的边惟康立刻就要对师春大礼拜谢,却被师春抢先扶住了,“诶,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容后再说,先把你的心上人带走为上。” 说着回头质问凤池,“老板娘,钱给你了,象姑娘人呢?”
“有贵人相助,看来你跟蓝儿还真是缘分天定。”凤池笑着调侃了边惟康一句,旋即又对手下偏头示意,“把蓝儿带来吧。” 那名手下立刻点头而去。
既然 第三十五章 造假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丽云楼的头牌就是头牌,一正式登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台阶下的众人纷纷看向了台阶上款款走下来的女人,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哪怕有伤显得狼狈。 吴斤两心头暗暗啧啧,难怪这么贵。
师春也觉得挺好看的,不过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出货。 边惟康却看了个双目欲裂,朝着凤池悲愤握拳道:“你打了她不成?”
凤池摇着手帕淡定道:“她不听劝,非要跟你,我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边少如果觉得受了伤不够圆满,可以不要,钱可以退给你的。” “你…”边惟康气得瑟瑟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转身又拨开阻碍的人,奔过去搂住了象蓝儿,喜极而泣。
五十万檀金的清验还在继续,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这就是使用硬通货的麻烦之处,原本是不用这么麻烦的,有等额面值的金票来做交易,然魔道屡屡在这上面做手脚,后来更是搞了次狠的,大肆伪造的一模一样,把修行界搞出了很大的乱子,在没有手段杜绝之前才又回到了硬通货交易。
当然,大额的其实也可以找相关票号解决,眼前显然没有那样做。 好在这挥金如土的丽云楼自有清验的家伙什,专门的法器,形似漏斗,清验起来也很快。
已经说明了情况的边惟康把象蓝儿带到了师春身边。 师春厮混至今,对一些异常的反应有其细腻敏感之处,隐约感觉到象蓝儿对他表示感谢之余,眼神里仔细打量他的意味颇多,这让他隐隐感觉不太正常。
不过看看自己一身的破烂模样,顿又释然了。 檀金清点完了,确认数额无误后,师春第一时间向凤池伸出了手,“象姑娘的卖身契呢?”
如果不给他,非要给象蓝儿或边惟康,那他就会向二人提借给五万金的事,是不是先把卖身契押在我这? 总之这玩意他是必然要拿到手的,不可能让自己的五万金打水漂。
好在博望楼的招牌还是够硬的,众目睽睽之下,有博望楼的人在场,凤池也没有多想,伸手到袖子里拿出了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卖身契。 师春一把拽到手,看都没看,就问边惟康道:“你有落脚的地吗?”
那是一点都不担心卖身契有假,同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不至于,无数见证人,给假的也没用。 情绪还在激动中的边惟康不做他想,连连点头,“有的。”
师春道:“走,先送你们俩过去。” 边惟康无比感激地嗯嗯点头。
几人转身就走,凤池却喊道:“蓝儿,就这样走了吗?妈妈这些年待你不薄吧,你不会怨我吧?” 象蓝儿停步转身,稍稍欠身行礼,一句话都没有,给了对方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色后,便毅然而然地跟着边惟康去了,似对此地再无留恋。
边惟康还是挺关心她的,不愿她被一群人欣赏看猴似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头上。 从人群中挤出去时,师春趁乱把那份卖身契塞到了吴斤两手中。
吴斤两顺手就收进了身上,配合默契的神不知鬼不觉,类似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路数熟的很。 待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后,他出声道:“春天,这破破烂烂的太招眼了,我去买身衣裳,你们去哪报个地,回头我去找你们。”
边惟康忙指了个方向道:“那边的‘无忧馆’,你去了报我名就能找到。” “好嘞。”呵呵一笑的吴斤两顺手拽了老东的胳膊就直接拖走,“这里你熟,带个路。”
大石头正感觉哪不对,又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是车四,将他拉到了一旁问话。 也没问什么别的,就是问怎么回事。
大石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在这边的博望楼没错,可他一个新来的,要学习的事情也很多,暂时还没关心到风花雪月的事情上来。 后来两人干脆拦了个看热闹散伙的路人,问清是怎么回事后,车四的脸又绿了,就边惟康那情况,他感觉那四万金打水漂了。
倍感懊恼的他,深悔自己没问清情况,误了苗姑娘交代的事,可问题是谁知道那厮会干出这么扯的事,现在让那个丽云楼把钱再吐出来也不太可能。 他没了再跟下去的兴趣,紧急返回了,要赶紧把相关情况告知苗姑娘,让苗姑娘自己来定夺。
大石头也很是惊疑,大当家何以笃定边惟康能加倍还上这笔钱? 心里既暗暗庆幸没冒这个险,又感到奇怪,大当家那人不可能不搞清状况就砸这么多钱下去。
看热闹的人已散去,站在台阶上的老鸨凤池却久久没进去,大中午的本就没什么客,一直目送着离去的人影。 尽管事情在意料之外出现了波折,用来套紧边惟康的苦情戏还没上演就被拆了台,但大的方向并未被改变。
她招了下手,一个脸上坑坑洼洼、神情麻木的伙计到了她身边,她低声给了句,“摸下底,看看什么来路。” 那伙计一声不吭地走了。
对于自己的来路,途中闲聊的师春并未做太多隐瞒,边惟康和象蓝儿问到后,他 就把自己刚从流放之地放出来的情况告知了。 不是他想老实,而是知道瞒不住,回头无亢山那边大概是不会轻易接纳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
很惊讶的俩情人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大石头,疑惑的意味很明显,流放之地出来的人什么时候变这么高级了,出行都能有博望楼的人作陪? 边惟康还好点,毕竟之前看到了师春的狂放,不是嚷着把人拍死,就是嚷着要砸了丽云楼。
象蓝儿则是不太相信,这看着和蔼又斯斯文文的人,能是那种粗鄙之地出来的人? 师春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也做了解释,“没看他也很黑么,比我们早出来个把月而已,以前在一起混饭吃的,他运气好,进了博望楼,知道我们出来了,过来叙个旧。”
俩情人这才将信将疑的信了,但依然好奇, 第三十六章 拜访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见卖身契撕掉了,吴斤两的嘴又差点咧到了脑后,笑呵呵的,也瞟了眼老东,见他还算识相才算放心。 其实刚才去作假时,他是真不愿带老东去的,确切的说是不想让老东看见,可是没办法,他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内想找到卖相关物品的地方有点难,何况还得找人付账。
看着化作渣渣落地的卖身契,边惟康重重松了口气,对师春拱手道:“师兄…你放心,借你的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我这就给你写个借据。”转身就要去屋内找笔墨纸砚。 师春一把拉住了他胳膊,“行啦,有那个心就行了,借据就免了,我还信不过边兄的为人吗?若不信边兄,我就不会借给你。还钱不急,慢慢来,什么时候有了再说。”
老东嘴角一勾,暗暗摇头,大当家果然还是那个大当家,憋着坏都不耽误先把好人给做了。 反正说什么都不肯要什么借据,师春手一挥,让不要送了,直接带着人痛快地走了。
可边惟康还是坚持将人送到了无忧馆外,目送良久才返回。 一回到屋内,见到佳人等候,边惟康情难自禁,上前就要来个温情拥抱,又被象蓝儿摁住了双臂推却。
“惟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青楼出身,便可随意轻薄?” 抬眼望的象蓝儿已是泪眼汪汪,千娇百媚的人儿变得楚楚可怜,谁见了都怜。
这顶帽子扣下来,顿令边惟康慌忙摆手,表示不是,让象蓝儿不要误会。 象蓝儿也不多说,抹了把泪,默默去找了东西,然后拉了边惟康坐下,很贤惠地帮他处理额头和手上的伤口,顿令边惟康沉浸在了幸福温馨中,男人就是这么好哄……
下了山崖后,大石头终于也忍不住了,问师春:“大当家,为何不要借据?那边惟康已经没了还钱的能力,再没个借据,五万金何日能还?” 此话一出,吴斤两嘿嘿一笑不语,老东亦呵呵了两声,没当面捅破,准备回头再透露给大石头。
大石头又不傻,一看这两人的坏笑,就知道其中必有内因…… 照天城的博望楼就在峡谷出口临湖的位置,同样是镶嵌在崖壁上,飞檐气派,规模宏大,来来往往的客流量也不小。博望楼的“博”,指的便是买卖的物品很广,就像一家超大的杂货铺子,除了一些卖自造品的,或专营的铺子,又或是一些特殊行业,譬如丽云楼那种,剩下的博望楼几乎都有涉及,和博望楼类同的买卖几乎没人能竞争的赢。
此时的高楼上,一间面朝湖光山色的案房内,账簿成堆却整齐,陈设典雅。 一位体态娴静的女子离案起身,走到了阳台凭栏处远眺,如画眉目间尽显落落大方气质,清丽的样貌配一袭鹅黄裙裳迎风,皮肤白净的透彻,整个人宛若一树春雪般清新,置身高楼湖光的天地美景中犹如入画般好看。
眼睛大,肖母,其母正是执掌生狱博望楼的兰巧颜,而她便是那位苗姑娘,名叫苗亦兰。 车四就在边上,将借钱给师春的过程详实做了禀报。
听完经过,苗亦兰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段话,“世人若皆无情,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义,两情相悦胜过钱财无数…”看向远方的目光中透着向往,似乎在向往找到那个能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 车四忙解释道:“说什么欣赏边惟康的有情有义,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无非是看上了边惟康说的加倍偿还,想赚这加倍的钱。”
苗亦兰扭头看向他,趣笑道:“他就不能真是因为‘有情有义’这四个字而出手相助吗?” 换了刚认识师春那个家伙时,她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因师春意图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师春是想攀附。
攀不攀附的也可以另说,关键师春表现的再有趣,再怎么想尽办法讨好她、逗她开心,她也看不上对方呀,一开始她就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 地位相差悬殊只是一方面,她内心里也实在是难以接受流放之地那些人身上的怪味,还有那种洗都洗不干净的脏,真不是什么嫌弃,平等交朋友可以,做她的男人,她确实接受不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道德观还可以,也不喜欢人与人之间有什么高低之分,但是去了流放之地后,她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穷与富之间的鸿沟真的不是道德可以填平的。 她偶尔想起这一点时,内心里还挺难过的。
而师春当时的有意接近也引起了其母兰巧颜的警惕,第一时间暗查了师春的底细,结果让她母亲很意外,给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小子是个绝了种的奇葩”,然后又感慨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自然要追问怎么回事,然后母亲便告知了师春在东九原吃百家饭长大的经历,其掌控东九原后向众人举誓,说大家牙缝里挤食之恩他一直记得,必竭尽全力送大家出去,向大家保证他一定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只要在场的还有一个没出去,他就绝不会离开。
之后数年果然言而有信,陆陆续续送出去了几十个人。 人数看似不多,可对比时间和地域范围来看,哪怕是她也知道,这个比例真的已经是奇高了。
而母亲真正要告诉她的是,这里不是外面 ,这里可是流放之地,那些饱受煎熬的土著想出去、想改变命运的欲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这个欲望下流淌的血不知道有多少,倒在这个欲望下的尸体也不知道有多少。 数年间放弃了数十次的离去机会,这意味着什么,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最近得到的消息说,东九原一次性送出了上百人,而师春真的是东九原最后一个离开的。 也就是那次查了师春底细后,母亲对师春接触自己没了那么警惕,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说,当车四讲出师春说是因为边惟康“有情有义”而帮助,车四不信,她却是有点相信的,因为母亲说 第三十七章 我不配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于是伙计又顺手摸了本扔出,还是那副不太待见的样子。 师春回过头,对陪同的大石头道:“你付钱。”
大石头瞅了眼边上的吴斤两,有点无奈,之前答应了吴斤两要请客,请客倒也无所谓,可这买两册一样的书是几个意思?估摸着是要给大个子一册。 吴斤两乐呵呵的,也以为有自己一份,谁知师春两本一起揣上就走了,吴斤两和大石头相视无语,一个跟上,一个付账。
几人没走出多远,遇上了去通报后回来的老东,老东告诉师春,说苗姑娘答应了接见。 师春表示不急,先换身行头再说。
他在流放之地时,每次去见苗姑娘都是穿戴整齐的,来了这里就更不能破破烂烂了。 老东只好劝他快一点,表示不好让苗姑娘久等。
一行直奔卖穿戴的区域,师春一阵挑选后,鞋子挑了双黑的,里面的衣服随便整了一套,最后的外套挑了件青衫。 他本来也想买件白色的,觉得白色的衣服好看更显斯文,后来见边上的吴斤两穿起来确实不好看,才作罢。
全套穿戴整齐,发簪把头发别起后,还别说,挺精神的一个年轻人,只是手背、嘴唇和颧骨部位皮肤的暗沉干裂一时难以改变。 上楼时,师春将一本书交给了吴斤两拿着,自己手里拿了本。
一路上被拦了几次,受了几次盘问,才磕磕绊绊到了苗亦兰的案房门口。 车四在门口接应了一下,几人入内时,抬头看的苗亦兰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笔。
案上的那根漂亮羽毛不见了,被她临时收了起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师春看到后会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她纯粹是欣赏那支羽毛的好看,没别的意思。 师春就地一停,身子歪靠在了边上的博古架上,双臂抱胸,书也抱在了胸口,两脚交叉,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气的样子,与苗亦兰对视了一阵,忽同时齐齐一笑。
笑归笑,苗亦兰还是盯着师春的穿着打扮上下打量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成这般人模人样。 看起来也确实更斯文了,不过她很清楚,这家伙的斯文都是装的。
倒不是她慧眼识破的,而是她娘那里了解到的不少情况也让她知道了,争强斗狠的过程不说,总之刀下的亡魂很多。 见她如此打量,师春立马站好了,然后张开双臂转了圈,任由欣赏的样子,问:“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土了?”
原来他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很土,在苗亦兰面前还是头回这么有自知之明。 “很精神。”苗亦兰赞了声,还不忘抬手朝吴斤两叩了叩玉指,绵绵腔调打招呼,“大个子。”
温柔又清爽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舒服。 吴斤两乐呵呵点头,“苗姑娘好。”
师春上前拿出了那本书,双手奉上,“也不知你有没有看过,刚买的,是我人生中买的第一部书,送给你。” 后面束手旁观的大石头顿时牙疼了,很想说,这是我买的好不好。
他也真是服了,买来送人的东西,自己都不掏钱。 吴斤两又是咧嘴一乐,有看乐子的意味,他已经知道了师春对这位苗姑娘只是逢场作戏。
冷眼旁观的车四也算是开了眼界,终于见识到了之前传闻中的事情。 苗亦兰起身接了书,轻拍着书,笑道:“你一开口就是了不得的重礼,好吧,已经买了,我就收下了。”
师春空下的双手背在了身后,踱步打量着案房内的环境,走到外面阳台,看到外面的湖光山色之美,回头喊了声,“这里果然比生狱里面好多了。” 苗亦兰也走到了阳台,四处看了看,点头:“还好。”
显然看过更好的,眼前的对她来说只能是一般般。 一脸艳羡的师春,抬手趴在了凭栏处轻轻说了声,“真好。”
苗亦兰双手也扶在了横栏上,问:“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师春欣赏着美景,“走一步看一步,借你的四万檀金,我会尽快还你的。”
苗亦兰:“要不要来博望楼,我可以帮你们两个问问,问题应该不大。” 里面的吴斤两一听就两眼放光。老东和大石头则相视一笑,又能在一起了,还挺好的。
车四则暗暗惊疑,难道这位苗姑娘对那厮真有那意思了不成? “谢谢。”师春委婉拒绝了,“我想自己找点事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讶异了。 尤其是吴斤两,略显着急,发一笔财后,又能进博望楼,多好啊,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干嘛拒绝呀?
苗亦兰不解道:“博望楼不好吗?” 师春:“不是博望楼不好,别人给的终究是有数的,我想要的太多。”
苗亦兰侧头,怔怔盯着他侧颜,忽轻笑摇头,“果然是已经出来了,不比在流放之地了,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以前只要她敢发话,这家伙立马就会摆出一副愿赴汤蹈火的架势,哪有不从之理,每次见面都是一堆肉麻的情话,如今突然不说了,她还真有那么一丁点不习惯了。
“不是装,你这么漂亮,人又好,我是真 的喜欢你,可是我不配呀!”师春说着将一只搭在扶栏上的手滑了过去,摆在了苗亦兰的手边,一大一小两只手,一只瓷白细嫩,一只粗糙黑沉还有皲裂的口子,一看就知道是两只命运截 第三十八章 物色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丽云楼,神情麻木、脸上坑坑洼洼的伙计,追上了楼梯上的老鸨凤池,后者会意,几步到了楼梯拐角,转入就近的楼道,推开了间空置的房门入内。 门一关,伙计拿出了一张便条给她。
凤池打开便条一看,顿咦了声,“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师春,哦,敢情不是那个思春…”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这个还真不好确认,流放之地也不能随意进出打探消息,除了博望楼的,也就生狱的城卫比较容易进出。”摇了摇头,“算了,这个我亲自来想办法确认。” 于是伙计一声不吭地走了……
出了博望楼,师春回头看了眼垂头丧气跟出来的吴斤两,知道这厮现在正沉浸在选择挫败感中。 也正因为这位会做出这种不明智的选择,他才会告诉对方那紫闪闪星云在他体内的秘密,才会传授对方破解定身符的秘法以备关键时刻不会有失,前提虽是吴斤两已经知道了那紫闪闪的存在。
眼下身边三个都是东九原的老弟兄,可有些秘密他不会告诉老东和大石头。 因为他很清楚,面临刚才的那种选择,老东和大石头一定是良禽择木而栖。
他不认为他们的选择有什么不对,给不了人家更好的,还不让人家做更好的选择,那是谁的问题? 不遇上类似的选择,东九原老兄弟总的来说,还是比外人可靠的,譬如此刻。
老东还是快步走近了师春,扯了下师春的袖子,郑重提醒道:“边惟康那五万金或翻倍的十万金能赚到手的话,固然是好,可苗姑娘说的也没错,在照天城还没人敢抢吕太真的女人,哪怕是城主也不会干这种破事。 这样的事,消息十有八九已经传到了吕太真那边,现在你们两个已然不便到处乱晃,随时可能会有危险。这里跟执徐城不一样,虽然也有规矩,却不容易压制住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是真敢在城里悄悄动手的。”
师春闻言奇怪道:“谁说我要赚边惟康的钱了?他穷的要靠女人养,有个屁的钱给我赚。” 老东和大石头齐错愕,一旁垂头丧气的吴斤两反倒因此嘿嘿乐呵了一下。
师春又道:“放心,吕太真现在还不敢动我。” 这话把眼前两个博望楼的伙计给说的唉声叹气,大石头叹道:“大当家,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真敢动你的!”
“至少目前不敢动。”师春伸出手指刮了下他领子上银丝绣的‘博’字,“就凭有两个博望楼的人跟着我。吕太真的人现在若真盯上了我,就该知道我已经去过博望楼的楼上,搞不清我的底细,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有权有势的人确实比我们胆大,可有的时候…比我们更胆小。” 他之所以暂时放下边惟康那边的要紧事,也要先去博望楼拜访一趟苗亦兰,该有的礼貌和感谢之意固然是一方面,也是要刻意营造他说的这一方面给人看。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苗亦兰和老东他们,既然遇上了,有便利不用白不用,能省不少弯子。 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还很弱小,去虎口抢食,哪有那么容易,除了胆大,还要心细。
“唉。”老东又忍不住叹了声,“大当家,你说的有理,可也只能是糊弄一时…” “能糊弄一时就够了。”师春大手一挥,直接撇过这个话题,看了看周围的人来人往,又招手将三人领到了湖边僻静点的地方,开始算账,“老东,大石头,之前那四万两的账怎么算?”
说到这个,两个博望楼的伙计顿感尴尬,哪怕是老东,也只能是吱吱呜呜道:“是苗姑娘借给你的,都知道了,再说就没意思了,走吧,请你们吃顿好的。” 师春挡住他邀请的胳膊,“吃东西不急,毕竟兄弟一场,事成后,四万给不了你们,给你们一人一万可好?”
两个尴尬的家伙当即眼睛一亮,旋即又一脸馁笑,老东道:“行,等你赚到了再说吧。” 见两个家伙动力不足,那怎么行,还要两人办事呢,师春朝吴斤两偏头,“斤两,这两个家伙离开东九原久了,多喝了两口外面的山泉水,连咱们两个都看不上眼了。喏,让他们开开眼,告诉他们,咱们准备怎么赚这笔钱。”
“嘿嘿,行,让你们开开眼,听好了,丽云楼那头牌,丽云楼卖也是卖,我们卖也是卖……”吴斤两贼笑着把准备将象蓝儿贱卖给吕太真的事说了遍。 “嘶…”
听后恍然大悟的两个伙计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正儿八经惊着了,皆瞪着个眼,然后面面相觑,最后又朝师春齐吐出个数,“二十万金?” 师春一副衣服上有灰的样子,掸啊掸的,嘴上还刻意谦虚着,“没办法,初来乍到,对外面的情况也不熟悉,先搞个十几万试试手吧,先将就将就再说。”
“嘿嘿…”吴斤两就喜欢他这种不要脸的劲,让人有奔头。 “……”两个伙计久久无语,脑子里算着账,神情各种变幻,其中不乏懊悔。
目的达到,师春不再绕了,惯有的大当家派头直接端上,“两件事要你们去办。无忧馆给我们弄个落脚的地方,钱你们出,花了多少都算你们投入的,我说话算话,回头赚到了,你们花多 少都翻倍返还。” “好。”
“没问题。” 老东和大石头连连点头应下,脸上笑开了花。
笑满足了后,老东又问: 第三十九章 劝归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无忧馆本就是客栈,并未客满,只要愿意花钱,自然有房间。 环境不错,价钱也不便宜,换了平常,大石头是舍不得轻易花这钱的,不过这回倒是花了个痛快,一点都不嫌贵,似乎还嫌便宜了,总之就是掏钱爽快。
师春挑了个靠边角的僻静房间。 屋内查看着转了一圈,找吴斤两要了那本《山海提灯》,放在了桌案上,有动物标领地的嫌疑。
旋即把大石头支到了客栈外的门口等人,一旦发现那个岑福通来了,好立刻通告他。 他另有事情,出了房间,轻车熟路的,溜达到了边惟康的房间门口咚咚敲门。
开门的正是边惟康,守丧似的,脑袋上裹了条白布处理伤口。 见到门外穿戴整齐的师春,多少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好在那黝黑肤色不难辨认,加上吴斤两那大个子也晃了出来,当即呀了声,“师兄…你怎么来了?二位快请,快请进。”
师春不急,斯文着解释道:“朋友已经见过了,刚好也在这入住了,过来跟边兄打个招呼,我房间就在客栈左边的最角落那间。”说着朝屋里张望了一下,“方便吗?不会打扰吧?” 一副毕竟有女眷的样子。
说话间,里间的象蓝儿已经挑开珠帘出来了,收拾起了那份狼狈,洗尽铅华,千娇百媚的俏佳人越添风华,看得人眼睛一亮。 “恩公来了,无妨的,请进。”
象蓝儿走到了边惟康侧后,双手收在腹前,神态恬静,不卑不亢地行礼。 说话声音也好听,字正腔圆的调,明显受过调教。
“啊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师春乐呵呵走了进来,吴斤两随后。 一番客套请坐后,象蓝儿像个贤良一般,奉上了茶水待客。
很寻常的事情,可师春和吴斤两却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调调,感觉不错,至于味道,两人没搞懂。 二人本想着来了这里后要大吃一顿的,可事情太赶巧了,连停下好好享受的时间都没有,一直没停,连大石头他们说的请客都得暂缓,因眼下的事情师春觉得更要紧。
放下茶盏后,边惟康主动问道:“师兄…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师春双手捂着茶盏,微笑摇头,“岂敢有什么吩咐,是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问,你俩身上好像没了钱吧,若真如此,不如从我这里先拿一些解燃眉之急吧。”
原是来送温暖的,顿又把边惟康给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于是象蓝儿开口道:“几天花销的零碎钱还是有的。”
话虽这样说,却悄悄多瞟了对方两眼,感觉这位恩公似乎有点热情过头了。 “那就好。”师春点头放心了不少,但还是不无担忧道:“不过,你们这样下去,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需要我帮忙的话,边兄尽管开口。我对边兄的为人十分欣赏,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说到打算,边惟康有点犹豫道:“还在考虑中。” 师春则咦了声,“之前在丽云楼外,我听边兄说,要带象姑娘回无亢山,莫不是我听错了?”
边惟康叹气,“我自是想带她回去,只是,想必师兄…也听说了,我是被逐出了宗门的,回去的话,也不知宗门那边能不能接受,我怕白跑一趟。” 象蓝儿闻听此言,垂首黯然模样。
师春斯文模样地轻轻放下了茶盏,正色道:“边兄此言,在下不敢苟同。都说男儿一诺千金,既然已经许诺了带象姑娘回家,为何食言?恕我直言,若因担忧,便不敢去尝试,岂不有负象姑娘的美意,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更麻烦的是,此并非象姑娘久留之地。边兄虽已为象姑娘赎身,可挡不住那吕太真觊觎象姑娘美色,权势之下,边兄可有把握保象姑娘万无一失?一旦有失,便是人财两失,悔之晚矣,当早做决断。”
此话说的边惟康骤然站起,说到吕太真觊觎,他确实有点坐不住了。 吴斤两有些意外,不知春天这厮满口拽词费这心思干嘛,但知道这厮肯定没安好心。
“可愿跟我回无亢山?”边惟康抓住了象蓝儿的柔荑问。 象蓝儿温柔颔首,“妾身心无二意,身不系二人,郎君在哪,妾身便在哪,万死不悔!”
瞬间动情的边惟康正想搂抱,却不防边上一向斯文的师春陡然拍案叫好,差点吓一跳。 “好!”拍案而起的师春又在那拍胸,“好一个万死不悔,不枉师某一片心意,你们放心,师某绝不会坐视你们有难,这一路,我兄弟二人定当全力护送,途中若有凶险,先拿我们的身体去蹚。”
吴斤两心中瞬间冒出无数个疑问,几个意思,这女人已经是到手的货,有必要扯这么远吗? 他又不好问,心中也知道,春天既然这样说了,必有缘由。
他明明不明白,还点头着嗯了声,“我第一个蹚!” 习惯性冲第一的毛病没改。
边惟康忙放开了象蓝儿,拱手道:“师兄,岂敢有劳,不敢有劳,我二人自己能回。” 师春抬手打住,“边兄不必多言,途中多一个人手多一份力量,何况你跟象姑娘的情况特殊, 无亢山未必能顺利接受你们,我们去了也好有个照应,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在嘀咕,最好不要逼我提借钱的事。
对方若非要拒绝护送的话,那他只好暗示一下,你们借了我钱,不让跟着,人跑没影了合适吗? 象蓝儿迅速瞥了他 第四十章 只能认命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暂无事的二人,随后在屋里学起了泡茶。 屋内优哉游哉了约莫半个时辰,客栈外望风的大石头快步来到,通风报信道:“岑福通来了,正在上山。”
师春立刻对吴斤两道:“你去迎一下,低调点,尽量不要让边惟康他们看到。” 虽然估摸着那俩口子应该不会在外面逛,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吴斤两应下,喊了大石头去指认人。 大石头如今的身份也不好留在买卖现场,博望楼的身份直接介入此事不好。
不多时,门开,吴斤两先进来对师春点了个头,后面跟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相貌平平,个头也中等,有股子悠闲日子养出的浪荡散漫劲,眼里有几分目中无人的倨傲。 来的也不止他一人,还跟进了两个同样锦衣华服的汉子,看那随意找地方坐的样子,不像是跟班,更像是狐朋狗友之流。
岑福通反倒没坐,屋内溜达着审视环境。 来的三人皆有内神不足感,明显纵欲过度那种。
“久仰岑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师春拱手拍了个马屁。 岑福通顺手拿了案上《山海提灯》那本书随便翻了翻,又顺手扔回了案上,这才扭头质问道:“你谁呀?”
师春道:“在下师春。”说着伸手请坐。 “师…思春?”岑福通一怔。
屋内旋即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岑福通和两个同伙笑了个手舞足蹈。 师春脸上微笑,眼神里的底色有点发沉,最烦有人笑话他名字,在流放之地一般会被他弄死。
好不容易笑毕,岑福通手一摆,没坐下慢慢聊的兴趣,对他叫什么名字也不感兴趣,直接问道:“是你请我来的?” 师春报以练习过的斯文微笑,“是。”
岑福通略挑眉,“要送我十万金?” 师春点头,“没错。”
岑福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点不信,“还有这好事?” 他那两个朋友也陆续起身,站在了他左右,皆一脸好奇,拭目以待。
师春:“以后想在这照天城立足,听闻岑兄在照天城能说得上话,故而想和岑兄交个朋友。” “这你可找对了人。”
“在这照天城,岑兄不说是说一不二,上上下下起码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姓岑的两个朋友立马跟上一顿夸。
岑福通似乎挺好这一口,一脸得意模样,表面却摆手谦虚,“没有,没有,大家看得起,大家看得起而已。” 他左边那位拍了拍他肩,对他挤眉弄眼道:“今晚丽云楼请客?”
那意思傻子都能看懂,发了财要请客的意思。 岑福通立马对师春道:“若真有那诚意,师兄…嘿,你这姓占我便宜呢?师春吧,春兄,真要有那诚意,你这朋友我自然是交定了。”
暗示别光说不练,先把钱亮出来。 师春有些犹豫,看了看他那两位朋友,提醒道:“这无忧馆外面的空中楼阁是个喝茶的好地方,二位要不要去坐一坐?”
摆明了让那两人回避一下,他觉得老东也没把事情给办好,还多弄出了两个知情者。 “哟,这是怕我们抢劫呢?”
“岑兄,敢情我们两个不该来呀。” 那两人一人一句,阴阳怪气。
岑福通刚要开口讲义气,师春立马堵了一句,“有些钱只能给一个人,是不能见者有份的,三位,你们说呢?” 三人略顿。
稍后,岑福通左右回头道:“行啦,你们先出去逛逛,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敢耍我,我让他好看。” 那两人只好作罢,悻悻甩袖而去。
师春一个眼色,吴斤两到门外看了看,回来后点了点头,表示人确实走开了。 岑福通冷眼旁观了一通,发话道:“现在可以把钱拿出来了吗?”
师春反问:“今天有人在丽云楼花五十万金给头牌赎身的事,不知岑兄知不知道?” 岑福通略有不耐烦,“刚有听说,怎么了,扯这个干嘛?”
连坐下慢慢说的意思都没有,急于见钱。 师春不疾不徐道:“给那头牌赎身的就是我。”
“……”岑福通愣了一阵,才上下打量他,“你?” 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抢吕太真女人的人?还说要送钱给他,什么情况?
他顿感觉有些危险,快速打量四周,明显有了警惕。 在照天城,他平常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敢动他的人不多,可这连吕太真头上都敢踩一脚的人自然不一样。
师春:“那女人在我手上,想烦请岑兄将她转赠给吕太真。” 岑福通神情僵住,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感觉,“你把人赎下来,就是为了送给吕庄主?”
吕太真在这一带有大片的灵植种植庄园,尊称时都会称吕庄主。 师春:“没错,我还想在这立足,可不想得罪他,所以要劳烦岑兄。”
这事,岑福通倒是愿意效劳,但想不通,“你为何不自己送,非要从我手里转一趟?” 师春:“不转一趟,岑兄到哪 搞那十万檀金去?人,我卖给岑兄,便宜,就二十万金。” “什么什么?卖给我,还二十万金?”岑福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哪拿得出那么多钱。
师春不管他有多惊讶,自己反倒很惊讶的样子,“这不是岑兄的意思吗?那头牌不愿跟吕庄主过好日子,反而想委身给一个小白脸,岑兄是什么人?岑兄自然是站在吕庄主那边的,知道此事后很是气愤 第四十一章 本性并不愚笨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呵…”岑福通乐出了声,抬手拍了下他胳膊,“春兄,你太坏了,坏的相当有水准。是明天离开吧?” 师春:“应该是明早就出发,出了城就动手,咱们路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都别做手脚,否则这钱谁都吞不下去,我若是出了什么事,照天城这里会有人爆出事情真相,届时那女人闹,边惟康要算账,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是个稳当人。”岑福通不但不恼对方的威胁,反而大为欣赏的样子,又拍了下他的胳膊,“以后多来往,一起发财。” 他很欣赏师春的能力,觉得自己身边不缺路子,就缺这种人,以后可以多多借用。
两人又对细节进行了一番沟通后,岑福通已经将师春当成了好兄弟般热情,获悉师春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后,越发稀奇。 感情再深,也得先忙正事,事情谈妥了,当即告辞,明天就要动手,他得早做准备。
将人送到门口时,师春再次交代道:“岑兄切记,我之所以在丽云楼赎人,那都是你安排的,否则恐令舅生疑,万一他不肯掏钱,那就麻烦了。你那两个朋友,我看他们头生反骨,不可靠,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此事。” 顺手给上点眼药,谁叫那两人之前笑话他名字笑那么大声来着。
其实申尤昆说的没错,这是个吃了亏就要回咬上一口的主。 读书人的话说,就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晓得,不用你说,你不要出来送了,小心被那对狗男女看到。”岑福通说着还摸出了腰间的折扇打开,左右遮挡着自己的脸离开,生怕被象蓝儿他们发现似的。 师春也不忘拍送行马屁,“岑兄稳当,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待人走后,他转身回了屋里喝茶翻书,大事已定,惬意的很。 吴斤两凑边上嘿嘿,“这下好了,有了这孙子在他舅舅那把事揽自己头上,那个吕太真也恨不到你头上了,等着收钱就好。”
“本以为要多兜点圈子,碰上这么个人物,确实省事不少。”师春一手端着书看,一手端着茶品,放下茶盏后,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考虑下吃什么吧,晚上可以放开肚皮尝尝了。” 这事,他的压力本来就不大,事情能成就大赚,不能成就老老实实想办法赚边惟康加倍偿还的借款,他就不信将无亢山宗主的儿子捏在了手里还搞不到钱,真如此的话,那他这些年的东九原大当家算是白当了。
“对呀。”吴斤两击掌叫好。 话刚说着,老东和大石头便进来了,告知岑福通他们已经下山了,问这边谈的怎么样了。
“大当家出马,自然是拿下!”吴斤两哈哈一笑,之后张开双臂搂了两人,“快想好吃什么,说好了请客,不能糊弄我们。” 他身上钱已经自行掏空了,只能是尽量蹭。
“唉,放心吧。” “保证都是你在里面见都没见过的。”
于是,师春手上的书一扔,重新碰头的东九原四人开开心心出了门,一起去城里吃吃喝喝玩乐,没到饭点也要去,实在是等不及了…… 照天城的名字,就是来自那座倒映天空的湖泊,湖中有岛,岛上有一座大院子,内里的琼楼玉宇极尽造景之能,谓之吕园,正是吕太真的府邸。
一处亭台楼阁外,两鬓有霜白的总管曹朴清对下人交代了几句屏退后,又有一人匆匆来到,轻声禀报:“总管,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去了博望楼,还去了楼上,不是楼上买卖东西的楼层,走的是内部人员通行的楼道。” 曹朴清意外道:“看来真有点名堂。”
那人又道:“两人的身份来历,目前还摸不清,不过陪同的两个博望楼的人,来路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一个叫老东,一个叫大石头。” 曹朴清:“这名字倒是有点怪。”
那人:“没错,来自流放之地。看情况,还有肤色和穿着,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也很有可能是来自流放之地,而且很可能是刚出来不久的。” 曹朴清略皱眉,“流放之地刚出来的,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去帮别人赎一个青楼女子,再探,搞清了来头再来见我。”
“是。另外…” “别吱吱呜呜的,什么事,说!”
“总管,那两人也去了无忧馆落脚,然而刚刚,您的外甥岑福通私下去与那两人会了面,还赶走了身边同伙,不知私下与那两人密谈了些什么。” 曹朴清静默住了,稍后断然道:“立刻把他喊过来!”
“是。”那人领命迅速而去。 刚好了,岑福通正好也往这边来了,人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直接招呼上带来。
甥舅两人在一间空荡荡的阁楼上见了面,曹朴清特意屏退了其他人。 没了外人,岑福通含着的腰也挺了起来,自己舅舅面前的分寸,他自小受教,知道怎么把握,这吕园毕竟不是舅舅自己家里。
曹朴清已沉声质问道:“你去见了那两个给丽云楼头牌赎身的人?” 岑福通顿时惊讶了,“舅,你派人盯着我?”
曹朴清眼皮子一抬,“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承认了?” 岑福通点头,“刚是去见了个 面。” 曹朴清:“见他们干嘛?”
岑福通:“不就是赎人的事么,我安排的。” 他还正想找舅舅说这事来着,那么一大笔钱,他是拿不出来的。
“……”曹朴清瞬间麻木了的感觉,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意外到超出了他认知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微微晃了下脑袋回过神来,不敢确定地问道:“你安排了那两个人去赎那个象蓝儿?” 岑福通点头,“是我安排的。”
得到了确认,曹朴清又懵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皮痒了?不知道那是庄主要赎的人吗?”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正派人查那两个赎人的家伙来历呢,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没想到根子竟然在自己家身上。
岑福通:“正因为是庄主要赎的人,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呀,那贱人居然不惜拿出压箱底的积蓄,也要跟一个小白脸跑,这传出去,别说庄主,连我这个仰仗舅舅您的,都感觉自己脸上无光。 那小白脸不是还差五 第四十二章 嗑药没用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有钱赚,老东和大石头这次没有吝啬,虽吃不起顶奢,那也是真正的好酒好菜招待曾经的大当家和自以为的二当家。 忆往昔峥嵘岁月,有人捧酒流涕,连同鼻涕一起喝入肚里……
游不尽的华灯溢彩,一路遇见的,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妖怪,从白天吃到天黑的师春和吴斤两带着微醺返回,屋里坐下时,腰板都不敢有任何前弯,肚子吃的太撑了。 “大意了,大意了,这要是有人偷袭就惨了。”
靠在椅子上的师春端着大肚子感慨。 “呃,挺好。”吴斤两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股浓浓酒气。
酒倒不是第一次喝,流放之地的博望楼也有卖,他们也花钱尝过便宜的酒水,如此畅饮还是头一回,而且是好酒。 两人都撑的不太愿意多说了,怕喉咙里晃荡的会吐出来。
静默着运功调息了好一阵,二人才慢慢缓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的师春从腰上解下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袋口,立见紫色焰气冒出。
里面除了一些檀金,还有几只小瓶罐,他摸出了一只两根拇指大的小瓶,打开倒出了一粒黄豆大的碧绿丹丸,名为长化丹,修行界助益修为提升的常用灵丹。 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看针对什么人,正常市价是十檀金一粒,师春一口气买了二十粒,也就是两小瓶,给了一瓶吴斤两,花了两百檀金,老东他们代付的钱。
买这玩意,自然是准备服用来试试修行效果。 感觉到房间里的焰气光芒,吴斤两睁开眼一看,又是嘿嘿一笑,“是哦,试试灵丹效果。”
立马也摘下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没见紫色焰气,因为他没钱,鼓鼓囊囊是因为齐备了一些常用伤药以防万一,反正都是老东他们积极付款的。 他咕嘟一口咽入了口中,旋即去了自己榻上盘膝打坐,大刀放在了手边不离。
师春嗅了嗅丹药的清香后,也照样如此,体验人生中的第一次炼化丹药修炼…… 博望楼最高层的楼阁内,一群负责本地事务的人员正在例行交流,苗亦兰也在其中,有人从外面进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苗亦兰转身而去,暂时离开。
外面连廊的拐角处,盯梢了一天的车四在那等着。 苗亦兰到他跟前,听他把一天盯梢的情况讲了遍后,有点讶异道:“曹朴清的外甥岑福通去见了他,还进行了密谈?”
车四:“应该是密谈,与岑福通同行的被屏退了出来,从我身边经过时听到了他们的唠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苗亦兰:“不是因为损了吕太真的颜面,去给师春他们教训的?”
车四:“看起来不像。” 苗亦兰思索了一阵后,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夜渐深,丽云楼里歌舞欢快依旧,老鸨凤池八面玲珑,于一方方贵客之间周旋。 而此时无忧馆外悬崖边的亭子里,一位身着一袭黑斗篷的人,帽子下的面目和老鸨凤池竟是一模一样。
稍候,又有一个诡秘身影从阴暗中走来,身姿曼妙,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披头散发遮颜,大晚上跟女鬼似的。 两人靠在一起后,凤池低声道:“生狱的情况特殊,一时间很难确认身份,已经将消息传给了上面,上面已经安排了人进生狱,但要时间,最快估摸着起码也要到明早。”
微风拂动面前垂发,象蓝儿道:“可以确定,这个师春绝没那么简单,绝不是好心帮助而已。” 凤池哦了声,“怎讲?”
象蓝儿:“他急于促成边惟康重返无亢山,他的目标应该也是无亢山。” 凤池顿有惊疑,“会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三脉中另两家派出的人手?”
象蓝儿:“不管是谁,我这里不许有人插手干扰,明早就要出发,出了城后,我会找机会把边惟康引开,你安排人把这两个不确定因素除掉。” 凤池:“身份不明,冒然这样做合适吗?”
象蓝儿:“得罪了吕太真,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吗?” 凤池:“好。我顺便再催下上面,看核实他们身份方面能不能再快点。”
象蓝儿不再说话,就此转身而去。 凤池则轻呼了一声,“那份卖身契当初在天庭衙司备录时,不便作假,用的都是你真身留迹,记得毁掉,免得出什么意外。”
背对而行的象蓝儿淡淡给了句,“已经毁了。” 一夜飞逝,天际已有朦胧破晓迹象。
盘膝打坐中的师春睁开了眼,拿起了放在身旁装丹药的小瓶子,又打开盖子嗅了嗅里面沁人心脾的药香,目中透着浓浓的疑色。 一般同一境界的修为也要分上中下三个档次,俗称小成境界、上成境界、大成境界。
他修为在初武中,已至大成两三年,奇怪的是,初武迈入大成境界一段时间后便再无任何进展,不管怎么勤修都毫无进展,本以为出来用上修炼资源后就能解决,谁知一夜过去依然是原地踏步,毫无进展迹象。 一颗长化丹没用,可能是药效不够,他就吃两颗,结果他一夜连嗑了三颗都 还是没用,买到了假药不成? 若真如此,那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想想又觉得可能性应该不大,他可是带着博望楼的人去买的。 起身开窗,看看外界,天还没亮,本想等到天亮再说,然攥着药瓶嗅了又嗅,最终还是心焦难耐,没能忍住,跑到了吴斤两那唤了两声,“斤两,斤两,斤两…”
随便摸出了一粒檀金,照亮了室内。 吴斤两缓缓收功睁眼,见状问道:“怎么了?”
师春问道:“长化丹你用了效果如何?” 见他这样问,吴斤两意 第四十三章 出卖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听到外面开始有动静后,师春立马就起来了,正要溜达去边惟康那边,经由小庭院连廊下过时,忽听一间屋内传来不知谁嘴里发出的“嗤嗤”声,扭头看去,只见一扇半开的窗后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岑福通。 师春连忙四顾了一下,佯装散步,无意中靠近了那窗口,低声唔嗯道:“你怎么住这了?”
“昨晚就住进来了,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按原计划行事就好。”
“行,我怕你心里没底,特意过来给你个准信。” “岑兄果然稳当,是个做大事的。”师春嘴上夸,心里骂有病,这么大目标。
随后离开了这边,弯弯绕绕的,直接到了边惟康房间门口敲门。 屋里人也已经起来了,门一敲就开了,双方碰面约定了出发时间。
之后便是各自准备,师春二人还抓紧时间体验了一下这里的早餐。 时间太匆忙,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体验,只能是大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离开无忧馆时,一行四人,除了象蓝儿穿了袭斗篷蒙住脸,其他人都没什么变化。 一对情侣不愿再多见人,师春二人也只能遵从了他们的意见,没从山下的繁华中穿过,而是直接去了无忧馆上面的山崖,随后遁入了莽莽原始山林中。
这飞掠奔行起来后,修为高低立现,四人中就边惟康一人是高武修为,其他三个都不入流,好在边惟康无论是男是女都不嫌弃,放慢了速度陪着飞掠…… 博望楼,车四匆匆来到了苗亦兰的案房外,请示了一声,“苗姑娘。”
“进来。”苗亦兰的声音传出。 车四立马入内,走到苗亦兰案前,看了眼那又重新摆上的漂亮羽毛,禀报道:“苗姑娘,师春他们和边惟康、象蓝儿离开了,看样子是离开了照天城,我不好再一直跟下去了。”
“离开了?”刚拿了本账簿打开的苗亦兰愣住,继而扭头看向他,“不是说三天内还账吗?这离开了还怎么还?” 她有点不信师春能在她这里干出如此言而无信的事来,莫不是真以为离开了流放之地就天高任鸟飞了,觉得自己奈何不了他们了?
对她来说,这些钱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想被人当傻子一样欺骗。 车四:“不知怎么回事,不过我看老东和大石头昨天与之鬼祟的行为,两人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苗亦兰想了想,暂停了手上的活,起身道:“把他们两个喊来。” “是。”车四应下离去。
昨天告假的老东和大石头已经正常回归到了自己的岗位,两人都是在库房负责入库和出库的,其实就是两个搬运工。 由不得两人愿不愿意,车四对负责库房的人搬出苗亦兰的招牌后,轻易就把两人给带走了。
两人一路问什么事,车四不答,直接将二人带到了苗亦兰的案房。 阳台凭栏处,苗亦兰在沐浴朝阳,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光辉,也是在等他们,两人到后行礼问好。
回过身的苗亦兰也不跟两人扯什么,直接问道:“师春他们今天离开照天城,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知道。” 异口同声的两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说不知道的是老东,说知道的是大石头。
老东的脸当场就绿了,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总之就是不敢看苗亦兰的眼神,有掐死大石头的冲动。 大石头的也尴尬了,他大概猜到了老车说“不知道”的意思,是不想泄密,可他说“知道”的意思也并非是要泄密,他觉得师春他们离开了照天城的事应该是瞒不住的,否则不会找他们来问这事。
言行举止向来自带温婉的苗亦兰,对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也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她真没想到两个家伙居然敢在他面前蒙骗的这么明显。 车四冷哼了一声,看向老东的目光已是泛冷,说“不知道”的肯定撒谎了。
他刚要出言敲一敲老东的饭碗,老东却突然拍了下额头道:“想起来了,大石头提醒的是,昨天喝多了,差点糊涂了,是是是,师春他们在席间好像是说了今天离开。” 苗亦兰漂亮的嘴角勾了勾,问道:“就这样跑了,借我的钱,他不还了吗?”
老东立马道:“会还的,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让人把钱给送过来。” 苗亦兰不解:“边惟康这么快就能还钱给他?”
大石头略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谁知老东却干净利落道:“边惟康哪来的钱还,师春跟吕太真那边约好了,把象蓝儿卖给吕太真就有钱了。”
大石头猛然回头看向了他,然后又迅速低头掩饰自己的吃惊反应。 苗亦兰和车四双双茫然,硬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本就是抢了吕太真的人,又卖给吕太真,没听错吧,绕这么一大圈有什么意思?
老东却是一脸真诚,我一句谎话都没说的样子。 车四忍不住插了一嘴,“怎么卖?”
老东:“具体怎么卖我不知道,交易方式应该是跟曹朴清外甥岑福通暗中商议好的,他没告诉我们。” 车四:“暗中商议?这有什么好暗中商议的?再则,他们抢了吕太真要买的人,然后再卖给吕太真算怎么回事,是他们闲得无聊,还是觉得吕太真很闲?” 老东:“那不一样,吕太真从丽云楼买要花五十万金,从师春手上买只需二十万金。”
“……” 什么鬼,苗亦兰和车四一时没转过弯来,但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稍细琢磨,渐渐理顺了 第四十四章 好拿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一开口就把兰巧颜给惊着了,什么鬼,已经算是防着防着,怎么还让那臭小子跟自己女儿联系上了?居然能在这碰上,简直了,天杀的孽缘吗? 听到那小子不肯入博望楼,要自己去闯荡,她松了口气之余,好气又好笑,自己算是瞎担心了,那小子果然是出了生狱就不装了,真要是喜欢自己女儿的话,有这机会哪会错过。
真喜欢她女儿的话,就那死皮赖脸的劲,加上手段不俗,她会担忧害怕。 知道是假喜欢后,她又有些恨得牙痒痒,我女儿不好吗?臭小子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苗亦兰惆怅道:“我成了帮凶,我不该借那笔钱的,没那笔钱,他就不可能干成这种事。” “哈哈。”兰巧颜一阵乐不可支,见女儿满脸不解地扭头看着自己,她抓着女儿手,轻拍着笑道:“兰兰,你信不信你就算不借钱给他,他也照样能把那个头牌给卖了?”
苗亦兰质疑道:“四万金不是个小数目,他初来乍到,陌生人不可能轻易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他。” 兰巧颜摇头,“兰兰,你也太小看师春了,你以为他在东九原横刀立马全靠运气不成?当时的情况,能成事的最大关键,不在于你借出的四万金,而在于他想出的办法,只要办法值钱,自然能找到人投钱,这对他那种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你这边的出现纯属偶然,在此之前他肯定已经在琢磨找钱了。
就算你这边不出现,他也会及时喊停现场,给自己从容筹钱的时间。只要他存了那个想法在现场,现场就已经不由当事人掌控了,这位东九原大当家是敢作敢为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会视情况将局势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 兰兰,论这种绝境求生的本事,十个你绑一块也不如他的。
所以呀,根本就没必要为此内疚,你借不借钱给他都改变不了结果。 至于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你要想想他们之前的生存环境,他们的道德水准本就不高,他们才刚出来,给他们点时间,他们想在这世道生存下去,会主动戴上那副普世枷锁的。
真正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居然连博望楼都看不上,野心倒是不小,试问又怎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卖身于谁。兰兰,你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是福是祸皆是他咎由自取,无须再纠结……” 对女儿从头到尾的安抚没提一句担心还不了钱的事,对她来说,这点小钱远不如她之前的愿意帮忙。
回到库房的老东重重松了口气。 尾随而至的大石头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把卖身契在咱们手上的事说出来。”
师春此去不打算再回来了,至少短期内是不打算再回来了,为了兑现三天内还钱的承诺,把象蓝儿的卖身契放在了他们手上,有人过来送钱给他们的话,就把卖身契交给对方。 拿到的钱,其中五万金要给苗亦兰,没错,不是还四万,而是还五万。
苗亦兰说不要利息,那是人家的好意,师春却不会这样做,人家虽然看不上他某方面的什么,他却最不愿欠人家的,至情至性知者自知,不知者不求。 剩下的钱才是大石头他们两个的。
老东低声回:“那怎么可能,没了那份卖身契,损失的是咱们的钱。” 话虽这样说,其实之前差点就交代了出去,是看到苗亦兰有意制止那场交易,他才忍住了没说,交易失败真的会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
此时的两人一点都没有出卖了大当家的内疚感,就这种人,苗亦兰居然指望上了他们的道德水准…… 天苍苍,原始山林莽莽无边际,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处处是低谷,时有红黄白紫色,常见飞瀑轰鸣,潺潺溪流不胜数。
一行四人足不落地,树冠上飞掠起落不停,一路惊的鸟飞兽遁。 吴斤两的大刀扛在了边惟康的肩头,后者主动帮忙的。
也是没办法,吴斤两和师春的修为本就低,再扛个大刀的话,速度更慢。 修行界有更快和更便捷的通行方式,法宝、灵禽皆可,却不是谁都配用的,只能靠自己双腿的他们这种是大多数。
一行已经远离了照天城。 前方树冠上缠着的一道打了两个结的布条,引起了师春和吴斤两的注意,两人眼色互碰了一下。
这是跟岑福通约定的信号,一旦跟上了,就派人绕到他们前面去留下这个记号,证明已经准备好了。有他们两个速度慢的累赘在,足够岑福通那边做这个手脚。 见到信号,吴斤两忽然朝前面的男女嚷道:“跑了好远了,你们累不累呀?”
边惟康回头看了眼,还没开口,他边上的象蓝儿好心道:“郎君,恩公他们可能累了,歇一下吧。” 这就要歇了?边惟康感觉并未跑太久,听她这样说了,还是停在了树梢上,回应道:“好,那就先歇一歇吧。”
他感觉可能是自己修为高,忽视了低修为的感受。 为减少象蓝儿的奔波之苦,他本想拉着象蓝儿的手助力的,可象蓝儿拒绝了,理由是两位恩公同行,不好厚此薄彼。
几人陆续落在了地面,找了处有裸露山石的空地落脚暂歇。 师春两个眼色交 流后,打量四周,正欲找个借口引开边惟康,谁知象蓝儿突然开口道:“久居楼台,多年未曾尝过山中野果的滋味,两位恩公可愿尝尝,我去采些来。” 好啊,那真是求之不得,相视一眼的师春二人正要一口应下,边惟康却赶紧站起道:“蓝儿,我不累,你们歇着,我速度快,我去找找。”
那真是对佳人呵护备至,丝毫不愿佳人受半点委屈。 师春二人又是目光一碰,这也行,一个点头,一个客气,“那就有劳了。”
象蓝儿亦绵柔道:“有劳郎君。” 于是边惟康一个闪身而去,钻入了山林深处探寻。
现场突然变得寂静,师春和吴斤两的目光则变得不同寻常。 青苔上的枯叶在象蓝儿的脚步下发出沙沙声,她缓缓踱步走开,抬手间露出一截皓臂,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花容月貌。 于是象蓝儿的后背与他正面紧贴在了一起,彼此的体温和身体曲线都能清晰感觉到,师春现在才没心思去感受她的体温和曲线,他现在感受到的是危险逼近。 象蓝儿脸上却浮现出了恼羞成怒,她虽出身青楼,却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也从未被男人这般紧搂过。
哪怕是边惟康冲动下的搂抱,也会被她迅速化解。 最让她难堪的是,这狗贼的胳膊把她胸口两团勒的好紧,把她羞愤的脸都红了,她认为师春是故意的,劫自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男女之事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莫名其妙被擒了。 真要光明正大交手,她敢保证,这些人加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可她硬是被这些人给轻易擒住了。
偏偏这些人为了防止她出声,还把她哑穴给点了,想警告都没办法出声,只能是任由轻薄,一口气怄的她难受,差点气得吐血。 一伙人也被师春的反应给搞迷糊了,不知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干嘛。
众人看了看四周,没看出任何名堂,岑福通不解道:“春兄,怎么了?” 师春紧急嚷了声,“斤两。”
两人那是多少年刀口上舔血的老搭档,吴斤两迅速会意,快速蹿到了他身边靠背,同样高度戒备四周。 此时师春才提醒其他人道:“大家小心,这娘们可能有帮手。”
之所以如此说,纯因象蓝儿刚才的反应过于异常,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也不知可能出现的人实力如何。 不管有没有,也不管实力强弱,反正第一时间先把人质给挟持在手护身就没错。
闻听此言,象蓝儿多少有些意外,眼珠子左右动了动,看不到身后的人,胸口被紧勒的感觉依旧,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让这贼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伙蒙面人也警惕四顾了一阵,然四周安静的能听到虫子爬,也能看到小鸟站在枝头梳理羽毛,就是看不到有人的迹象。
岑福通也没敢太大意,招呼道:“哥几个,四周看看去。” 他那三名蒙面同伙一声呼哨,纷纷闪身跳上了大树枝丫,散开了仔细排查四周,很快便消失在了师春等人的视线中。
岑福通左顾右盼着问道:“春兄,你是不是想多了,这娘们来帮手干嘛,算到了我们要来,对付我们?” 话刚落,不远处山腰上的一棵大树的树冠整个猛然簌簌了一下,却没什么其他声音,惹得师春几个越发警惕。
忽然,一条人影猛然从林中蹿出,腾空而过时,惊慌着嚷了声,“快跑!” 正是之前的蒙面人之一。
岑福通忙喊道:“怎么回事?” 呼呼,两道急剧破风声划空而过。
一道细长的影子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当空击杀出血雨,还有“啊”的一声惨叫,叫声就来自刚腾空而过那位蒙面人。 几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紧跟而去的细长影子又在那蒙面人身上溅开了一蓬血雨,然后一棵大树剧烈摇晃了一下,那蒙面人贴在了树干上不落地,抽搐着身体,鲜血在脚下滴滴答答。
一根儿臂粗的树枝将其给钉在了树干上,此时几人才知刚才一闪而过的细长影子是什么,竟是树枝。 他胸口上还有一个窟窿,是前一道细长影子贯穿的。
岑福通明显吓了一哆嗦,颤声道:“春兄,我这兄弟高武修为已至上成境界,你这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言下之意明摆着,一个高武上成境界的,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暗中出手的人,修为起码已达高武大成境界,就算没到人仙境界,离成为人中仙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师春哪知道是什么人,“我没惹什么人,不用怕,我们有人质在手,大不了同归于尽。” 嗓门挺大,是说给暗中人听的,表示这里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他内心里也在催促自己,快紧张起来,快紧张起来,他希望紧张后右眼的神奇能力再次爆发,好锁定暗中的人在哪。 见鬼的是,他越在意识里提醒自己紧张,反而越紧张不起来。
被挟持的象蓝儿脸上也浮现出了讥讽意味,身后家伙嘴上说着不怕,下意识将自己胸口勒的更紧的动作却无法掩饰其内心的恐惧,勒的她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提刀在手的吴斤两喉结在耸动不已,不怕才怪了,在流放之地还从未和高武境界的高手交过手,更何况是大成境界的,他足足差了三个境界。执徐城的那些守卫倒是高武起步的,可他也没资格和人家交手。
岑福通转身就要往师春那蹦,想抱团取暖,呼,一声破风,咣,脚下乱石爆炸,一根树枝插在了他脚下,警告他不要乱动的意思很明显。 岑福通当即吓呆在了那,嚷声道:“误会,朋友,咱们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舅舅是照天城的曹朴清,不知尊驾认不认识?”
显然想套关系保命。 师 春自我壮胆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动静真要闹大了不好,你们也不想让边惟康看到吧?” 事发前,象蓝儿要吃野果子,结果顺了他们的意,恰好把边惟康给支走了,如果现在还认为当时是“恰好”的话,那他脑子就进水了。很显然,那是象蓝儿故意把人给支走的,原因自然跟他们一样,不想让边惟康看到。
奈何话刚落,便有一道人影从林中飘了出来,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看那衣衫下若有的凹凸身段,明显是个女人,轻飘飘落地,手上还拎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口中刚才说的边惟康。 此时的边惟康已四肢瘫软摇摇晃晃,似乎正处于昏迷中。
蒙面人顺手将人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女人声音,“还用担心他听到、看到吗?” 赤裸裸的打脸行为。
只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想到是跟象蓝儿一伙的,师春一惊,结果不时 第四十六章 大当家英明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声喝把师春和吴斤两吓的不轻,什么鬼,还有人不成? 很快,她后方的林中有人影晃动,不一会儿便蹦出了一个穿着画风对师春二人来说很眼熟的人,可以说是衣衫褴褛,衣服不但破,料子也很老旧。
来人见到钉在树上的人,还有地上哀嚎的岑福通,显然受到了些许惊吓。 这人矮矮的个头很瘦,黝黑的皮肤,加上那穿着,对师春二人来说,一眼便能联想到流放之地。
而这人的样貌他们也熟,吴斤两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惊呼道:“瘦猴子,你怎么来了?” 被称为瘦猴子的男人咧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点头致意,还挺矜持的样子,“你们是把我给抢空了,我再起是难了,可我猴子到底是有福气的,福从天降啊,昨晚突然有人找到我,送了我一笔横财,然后我就出来了。”
此话出,把师春和吴斤两给震的不轻,这显然是找来核实他们身份的。 问题的重点在于,他们昨天才到的照天城,差不多中午才接触到丽云楼,人当天晚上就派人进了生狱,找到了他们的熟人带出来,这随意进出生狱的能量岂能一般。
这可不像是区区一个照天城的青楼能做到的,结合凤池和象蓝儿的诡秘行为,师春突然感觉自己捅到了一个大娄子。 瞬间后悔,这次是真的后悔了,知道自己应该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而且是远超他想象的人和事。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有机会不伸手在流放之地就是自绝于人,可这里不是生狱,看到机会就想伸手的毛病得改。 可他也很无奈,鬼知道青楼卖人他顺势接个手就能惹上这种破事,感觉这外面的事情太复杂了。
然而后悔也没用,眼前就如同在流放之地一般,先保命活下去最重要! 瘦猴子瞅了瞅二人劫持人质的情形,紧跟着又哟了声,“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外面还在干老本行啊,听说这在外面抓到了可是要严惩的呀,我看你们除了打劫也干不来别的什么。”
吴斤两哼哼,“春天,这傻毛不知道自己一脚踩进了坑里,要被人灭口了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是天上掉下的福气。” 故意把声音说大了,故意说给那边听的。
论蔫坏,他不输别人。 果然,瘦猴子一听这话,哪怕皮肤黝黑,也能看出脸色变了,他紧张看向凤池。
凤池不理会,问了句多余的话,“是他们吗?” 瘦猴子唯唯诺诺点头,“没错,就是他们,挟持人的就是原来的东九原大当家师春,那个拿大刀的大高个就是师春的头号狗腿子吴斤两,这人别看个高,其实心眼最小,整个东九原最坏的人其实就是他。”
这眼药上的,这是怕自己不死啊,吴斤两当即破口大骂,“我坏在不该遇见你妈,造出你这么大个孽。春天,我就说吧,当初就不该让他跑了。” 师春:“多他不多,少他不少,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啰嗦的。”
这话又刺激的那瘦猴子胆战心惊,偷偷看身边的凤池。 师春晃了下挟持的象蓝儿,朗声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凤池不理他,现在只想弄清师春他们的底细,才好决定该怎么下手,关键她不知道圣女是怎么被擒的,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暗藏了什么名堂,担心自己冒然出手会危及圣女性命。 她才不会像师春他们那么鲁莽,不管该不该伸手的都敢胡乱伸手,继续问瘦猴子:“他们跟博望楼有关吗?”
瘦猴子连连点头,“有,走的还挺近的,师春在追求老板娘兰巧颜的女儿……” 他也明白这女人的非同一般,能随时伸手到生狱里捞人的,能一般才怪了,所以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出了师春追苗亦兰的故事。
有关吴斤两喊娘的故事,他倒没有说,不是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主要是吴斤两自己在生狱也不敢打着兰巧颜招牌乱来,私下叫叫就行,可不敢乱传,他毕竟经常干着打家劫舍的事。 听完瘦猴子的说法,凤池依然心存怀疑,真就这么简单吗?就那普通身份为什么也会冲无亢山去?
此事明显还有蹊跷! 她突然又五爪一张,隔空一抓,躺在地上哀嚎的岑福通唰一下飞了过去。
百多斤的大活人,就这样隔空摄走了,这修为着实令人心惊,越发令挟持人质的师春不敢松懈。 关键就在于对方的修为实在是太高了,他连跑都不敢跑,稍有破绽,便有可能丧命的,修为到了这般地步,那真是到了弹指便可置人于死地的地步。
他脑子里在快速思索自救之法。 脸色苍白的岑福通刚自救,刚封闭了脚上伤口的穴位,避免失血过度,谁知转眼就落在了凤池的手上。
凤池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颈脖子,逼问道:“说,为何要来袭击我家小姐?” 当着外人的面,她不会称呼为圣女,象蓝儿的身份本就是极为机密的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是来提货的,是他要把象蓝儿卖给我的……” 岑福通那叫一个交代的痛快,都不需要怎么逼迫的,指着师春就把事情 的经过交代了出来。 真相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简直把凤池和象蓝儿给惊呆了,居然能碰上这样的事?
这帮家伙蒙着面跑来就为劫走象蓝儿送给吕太真? 那挟持象蓝儿的家伙之所以插手这事就只为了赚个差价?
刚从流放之地出来就搞这种事,要不要这么离谱? 怎么敢的?
她们相信岑福通说的是真的,仓促之下逻辑能自圆,而且凤池真的从岑福通身上搜出了二十万檀金的钱庄票据。 这帮家伙居然真的是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问题是,象蓝儿还真就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凤池有点哭笑不得,这要不是象蓝儿下了令要处理掉那两个家伙,有自己人跟了来,堂堂圣女还真有可能被送到了吕太真的床上。
殊不知那也不太可能。 “ 第四十七章 魔音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师春大声回应,“大方的好!” 两人一唱一和,那叫一个谈笑风生,摆明了是在气人,默契配合的同时也是为了自救。
经两人阴阳怪气的提醒,象蓝儿脑海里也回忆起了整个事发经过,那个“恩公”拿到了卖身契却并未第一时间给她和边惟康,而是立马带了他们返回无忧馆,期间那个大个子确实借故离开了一下。 身后挟持自己的家伙,当自己面提点了一下卖身契的内容,然后立马就将卖身契给彻底销毁了。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想来,处处皆存在可疑,问题是卖身契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居然不知道第一时间要到自己手里来,被销毁前起码也要看看真假吧? 可人家掏出卖身契看过后压根没给自己反应时间,直接就给毁了。
若说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她,又说不过去,从丽云楼到无忧馆的过程中,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是时间吗?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怄气,意识到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使如此低级的下三滥手段,难道就不怕识破后的尴尬吗?
都说他们魔道的人是邪魔歪道,身后这家伙简直比他们魔道的人还邪性! 虽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可栽在如此低级的手段上,实在是羞愤难耐。
凤池从她反应上看出了师春说的事情恐怕是真,当即震惊了,心里有同样的疑问,你卖身契被毁前,都不知道看看真伪的吗? 她很想问问这位圣女,你说事关重大,非要亲自出马去无亢山也就罢了,可搞成这样算怎么回事,回头有人拿着卖身契去了天庭衙司状告,天庭衙司责令无亢山把人交出来怎么办?
无亢山哪敢对抗天庭,只能乖乖交出来了,那还怎么搞? 眼看那两个劫匪在那冷嘲热讽,
凤池又摇了下岑福通的脖子,沉声逼问道:“我家小姐,你们是怎么抓的?” 脸色惨白的岑福通又怕又难受,“就这么抓的。”
凤池用力掐了下他的后颈,痛的他嗷嗷叫,再次逼问道:“我问你抓的详细经过。”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岑福通赶紧老实交代道:“没什么经过,我们冲出来,她没做任何反抗,我们就抓住了她。” 真没做任何反抗吗?凤池又盯向了圣女,目露征询。
象蓝儿顿又羞上加羞,感觉再被问下去都没脸见人了,无言闭眼。 难以置信的凤池懂了,敢情还真是束手就擒呐,也罢,可能是圣女怕暴露吧。
她又问:“小姐在他手上,是他一个人抓的,还是你们一起抓的?” 岑福通紧张道:“我没动手,不信你问你家小姐,是另外三个家伙抓的。”
不止是撇清干系,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他之前确实没动手。 凤池朝师春那边抬了抬下巴,“他们两个也没动手?”
这话问的师春他们都感到奇怪了,绕来绕去问这个干嘛,人都抓了,就眼前几个人,谁抓的还重要吗? 岑福通:“没有,他们没动手,就那三人动的手。”
凤池:“我跟在你们几个后面过来的,你们一出手,我随后就凑了过来,就看到我家小姐被他挟持着。你们是一伙的,他能无缘无故挟持我家小姐做人质不成?” 敢不老实?手上加大了掐的力度。
这也是她最大疑惑的地方,但凡局面松垮一点,以她的实力都能轻易救人, 岑福通立刻痛的鬼叫道:“我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呀,我们这里刚抓住人,他就立马把人抢了去刀架脖子,如临大敌般。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家小姐还有同伙,结果老板娘你就来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这样的事?凤池本能的认为是鬼话,又看向了圣女。 结果象蓝儿眼神中除了羞愧,别无他意,意味着给了她明确的答复,确实是那样的。
竟真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凤池惊讶了,这是未卜先知了,还是早已洞悉了她们的计划,若是后者,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不管怎样,至少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排除了,那就是眼前两个挟持人质的家伙,将人质挟持到手时并未采用什么特别手段,这样一来,她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动手了。
也不打算再等了,利刃在圣女脖子上已经割出了血,短刃在圣女腋下已经刺入了肋间,拖到现在已经是让圣女遭了罪,哪还能再磨蹭下去。 她手中的岑福通突然甩了出去,其势如排山倒海。
轰!飞出的岑福通直接撞上了躲避不及的瘦猴子,后者大惊,来不及反应便被撞飞了出去,双双喷血,又双双将一块大山石给撞了个碎裂,溅射出的血花还没落地,轰隆坍塌的碎石便将人给埋了。 那个瘦猴子临了,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下场果然不幸被言中。
弹指间又杀两人,师春二人略惊,听说外面的人比流放之地的人斯文讲理,就这?一来就杀了五个。 两人再次如临大敌。
就在二人以为即将要出现玉石俱焚局面时,凤池人影一闪,瞬间没入了山林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地上昏迷的边惟康倒还在那。 /br> “春天,这什么鬼?”吴斤两惊疑四顾,很是不解。 师春沉声道:“我哪知道。”
人看似走了,两个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越发紧绷了。 象蓝儿脸上浮现出了丝丝冷笑。
“春天,快看,周围。”吴斤两忽一声紧急提醒。 不用他提醒,师春也看到了,视觉光线突然不敞亮了,周围的山林中骤然同时弥漫起了一片黑雾,很快便让周围林木变得隐隐约约,黑雾正以可见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这似乎是障眼法,两人顿高度紧张了起来,高度戒备四周,谨防从某个方向出现的突袭。 正这时,象蓝儿突然感觉到了师春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肌肉紧绷,似乎在颤抖。
她不禁好笑,这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吗?现在知道怕了? 师春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一紧张,那无数虫蚁啃食脊椎,大脑要裂开般的痛苦感觉又出现了。
好在伴随一同出现的还有右眼的异常,那个仿若幻觉的视线画面又出 第四十八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一句你也是魔道的,一个“也”字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已经无所谓了,施展了魔功,这么浓厚的魔气,傻子也能看出她是魔道的。
搞得暗暗承受痛苦的师春多少一怔,什么鬼,老子刚从牢里出来干的第一票,就绑了魔道的人不成? 不过捅进象蓝儿身体里的刀子还是及时停顿了,对方服软了,他也不想往绝路上撞。
其实他就是凤池认知中的那个“傻子”,他是真不知道魔气长什么样。 凤池不说出来,他压根就不知道凤池是魔道的。
这一说见了鬼,把师春给搞闹心了,而且是极为闹心的那种。 而凤池之所以有此论断,是因为修为在她之下的人,基本上都扛不住她施展的魔音,此法名曰“魔吟”。
想扛住她的魔吟,一个是修为高过她才有可能,还有就是修炼了什么至阳至正的功法,有克制的属性。 可就算修炼了那般功法,修为跟她相差这么大的,多少也会受点影响,在她施展的“魔吟”下不可能一点心神受挫的反应都没有,应有的抗拒反应是起码的。
根据她的经验,唯一不受影响的可能,唯有对方修炼的也是魔功,而且是源性相近的魔功,不是杂牌魔功。 不是魔道杂牌的,那就只能是法出同源的魔道三脉之一了。
若排除这个方面,那只剩一个可能,这家伙隐藏了实力,修为远高过自己,可能吗?反正她是排除了这个可能。 闻听此言,面含苦楚的象蓝儿亦目光闪烁,倍感意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屈辱,因三脉的竞争关系,而她又是其中一脉的圣女。
至于师春,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对方的话。 顺势应承下来能保命的话,他的道德水准很低的,不介意冒充魔道的人,还可以拉着吴斤两一起冒充,总之先活下来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问题是,他对魔道的事情仅仅是听说了一二,压根不清楚,连基本的轮廓都不知道,只要就这事一讨论,他立马就得露馅。可以很正式的说,他连冒充魔道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对方提及的“连山”和“归藏”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说魔祖创立魔道后,开枝三脉,分别是连山、归藏和天易,魔道分崩离析败亡后,在正道的不断打击下,三脉早已销声匿迹了。
至于如今的魔道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是一无所知。 问题是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都能撞上?
他很想跟对方说,我把人放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可又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人家那一伙可是天庭严厉打击的存在,洞穿了人家的身份,人家不弄死你才怪了,搞不好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他在流放之地统御东九原与各方对抗,那也是尔虞我诈中扛过来的,一些名堂是懂的,深知这些躲在阴暗处的人才是真正的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就是,不小心隐隐约约已经飘到了边上的淡淡黑雾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靠近自己后,会让自己莫名有些兴奋?
那是一种天生的好感。 可他依然唯恐有诈,他施法屏住了呼吸。
可见鬼的是,他周身毛细孔竟然一个个嘣嘣嘣的自己打开了,自我大快朵颐地畅吸了起来。 他猛然一惊,以为自己着了魔道的暗手,正欲威吓对方,体内却又陡然出现了异象。
他体内法力中的某一股东西,似乎被激活一般,居然在自行运转。 细品又不像是自行运转,而是那股莫名兴奋的感觉刺激了自己下意识运转功法。
吸收进体内的黑雾随法运转消没后,极大刺激了他的身心,给了他一种舒坦得想发出呻吟的愉悦感,一种勾动灵魂的欢愉感,抚慰着右眼功效所带来的苦楚。 最令他吃惊的是,昨夜磕药过量,磕了三颗,残余在体内的药力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昨夜怎么都感受不到的药效。
一直稳固如死水般平静的修为,竟然有了撼动感,搞的他有点冲动,想撒手放了象蓝儿细细感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偏大敌当前,性命攸关,他哪敢放松警惕。
凤池等了半会儿,见对方迟迟不答话,还在那神情古怪的变幻,不由皱了眉头。 她可以等,圣女等不了,伤口一直在流血呢,想靠这下作手段故意折磨圣女不成?
不过还真别说,这厮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连青楼赎人转卖的事都能干出来,连那些个魔道都不屑的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简直是魔道之耻! 她当即喝斥道:“回话!”
好吧,师春还得博一线生机,试着问道:“你是‘天易’一脉的?” 魔道三脉,人家能问出是不是连山和归藏的,唯独不问天易,那就有可能是天易咯。
凤池惊疑道:“你真不知道我们底细?” 师春正色道:“我若知道你们底细就不碰你们了。”
凤池又惊又怒,“你不知道我们底细就敢冒然动我们?” 两人在理念认知上起了冲突。
她随后又指着对方手上在滴血的断刃,“王八蛋,你先把刀从我家小姐身上拔出 来,给她止血!三脉已约定不能再自相残杀,要凝聚力量,只能公平竞争,否则共讨之,你这算怎么回事?” 师春反问,“我弟兄怎么回事?”
凤池:“没事,死不了,醒过来就好了。拔刀、止血,你没听到?” 魔道惹不起,师春现在是真不想得罪她,还挺配合的,喊道:“你转过身去。”
咬牙切齿的凤池拿他没脾气,谁叫人家手上有人质,硬着头皮转过了身。 师春手速飞快,拔刀、点穴止血一气呵成,不过短刃最终还是抵在了象蓝儿伤口附近,嘴上道了声,“好了。”
这个时候,双方才有了那么点同道中人的味 第四十九章 见鬼的人生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就流放之地那情况,有机会离开的早都离开了,唯独吴斤两一直跟着他,上次苗亦兰给了留在博望楼的机会,吴斤两也还是放弃了,继续跟着他。 凭什么?不就是他师春有让吴斤两觉得值得的地方吗?
身边也就一个吴斤两了,既是兄弟,也是朋友,若是被吴斤两给看不起了,那他真的是太遗憾了。 面对咄咄逼问,他回应道:“不知道,我不问你们是哪一脉的,你们也别问我的,非要问,那就是散魔一个。还是说眼前这事怎么办吧,你想怎么解决?”
他语气也放缓了,既然大家都是魔道中人,他也不想搞的自己没了退路,人家只要往天庭那边一捅,自己这辈子都得躲躲藏藏,再加上又把魔道的给得罪了,那真是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了自己,没法活了。 凤池倒也能理解对方不肯吐露的原因,不知是哪一脉的暗线,擅自爆出底细的话,那一脉可能不会放过。
于是她也不再纠缠那个问题,冷笑道:“还能怎么解决,赶紧把人放了!” 师春:“我倒是想把人给放了,可我放了人,你能放过我们吗?”
凤池挑眉斥责,“你脑子进水了吗?大事在即,三脉血盟举誓,凝聚力量,不再自相残杀,只能公平竞争,否则共讨之,既是三脉中人,当同守承诺。” 师春:“约定归约定,就算你动了手,这里也没人看到。”
凤池有点怒了,“天庭贬低我们也就罢了,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算怎么回事,你以为魔道都是跟你一样的卑鄙小人不成?” 师春:“小人也好,好人也罢,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选择做什么人,你不会以为你随便砸两句话,我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去赌吧?”
凤池:“你不是说卖身契不在你身上吗?” 卖身契?自从知道对方是魔道中人后,师春莫名感觉这玩意有些不保险了,未必还能当作挡箭牌,就算有用,自己一放人,对方也有可能抓了自己逼出卖身契,过程肯定是要遭大罪的。
然一番快速思索后,又改变了主意。 刚开始遇上这种事情,任谁都是想着怎么逃脱,他也不例外,可如今发现自己也是魔道中人后,尤其是发现魔气能解决困扰已久的修行问题后,他又舍不得逃了。
道理嘛,很简单,跟这两个魔道的分开了,自己以后到哪找魔道的好汉去,总不能到处去打听吧?打听有用的话,也轮不到他,天庭早就这样干了,魔道也早就绝种了。 说到底,还是流放之地养成的老毛病,看到机会就想伸手。
于是他直接岔开了话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放了她,我怎么进无亢山?” 凤池:“你怎么进无亢山那是你的事,不关我们的事。”
“不关你们的事?”师春晃了晃怀里搂着的女人,“我把她卖了,彻底断了边惟康和她的关系,才好把功劳摆在边继雄的面前,才便于进入无亢山。 如今她也要进无亢山,那我成了什么?我愣是赎了个青楼女子给边家当儿媳妇,无亢山的脸都被我打肿了,边继雄若当面见了我,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还想进无亢山,梦都不带这样做的。
你们不进无亢山,我才能进,你们若进,我就进不了,你说跟你们有没有关?” 这也是他见到丽云楼外情况便决定卖掉象蓝儿的最大原因,赚钱只是顺带的事。
凤池和被挟持的象蓝儿同时愣怔,敢情这才是对方赎人卖人的原因。 之前岑福通已经供出了如何将这笔买卖周旋于各方的真相,现在想来,赎人卖人着实是一石数鸟的好办法,不但讨好了边惟康,还讨好了边继雄,顺带还赚了钱。
很显然,若不是撞到了她们的手上,这算盘打的还真好。 凤池自然不会认可他的说法,“怪我们?没人请你,是你自己主动把手往我们这里插的,自找的。”
师春:“凭她的身份进无亢山本就有问题,正常情况下无亢山根本不可能接受,只有一个可能,你们在无亢山早有准备,既如此,进一个是进,进两个也是进,顺便把我捎带进去如何?” 凤池拒绝:“你们走你们的路,我们过我们的桥,没必要扯一块去,恕不奉陪。”
师春:“谈崩了对大家都不好,何必逼我拉象姑娘垫背。这样,带我进无亢山,我绝不干扰你们的事,也绝不跟你们争抢什么,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能互惠互利,大家就没必要闹得鸡飞蛋打,你说呢?” 不争抢?凤池有点疑惑,难道目的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为了控制无亢山?当即问道:“你去无亢山到底想干什么?”
师春:“找人,其他的我不能再多说了。” 找人?凤池疑惑,目光投向了象蓝儿,这事她无法决断。
按理说不用答应,奈何人质在对方手上。 敢情手上这个年轻的才是能做主的,师春看出来了,当即对凤池道:“转过去。”
凤池也看出了他要干什么,当即转过了身。 师春干净利落出手,解开了象蓝儿的哑穴。
谁知立马好心办了坏事 ,憋了太久不能开口的象蓝儿一张嘴就透着寒意,“杀了他!” 凤池闻声转过了身,看着她,目露征询。
象蓝儿再次强调,“我说杀了他!” 凤池顿一脸为难,这要求太不现实了,太情绪化了。
师春乐了,这女人脑子有问题,能杀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当即在她耳边吹气道:“魔道就是魔道,什么三脉盟约,什么不能自相残杀,你自己信吗?我再问最后一次,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我立马将你扒个精光,然后再慢慢谈。” 据他所知,外界的女人很重视这方面的清白,几乎视若性命。
象蓝儿银牙一咬,一脸寒霜,“你敢!” 两人本就紧搂在一起,师春连 第五十章 意外摩擦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然令他意外的是,邋遢老头指了象蓝儿,“这小娘皮,我在丽云楼也见过,看来跟那老鸨是一伙的,小伙子不错,年纪轻轻就敢勇于跟魔道对抗,不错不错很不错,我很欣赏你。看她漂亮下不了手?来,我来。” 招了招手,示意把象蓝儿送过去。
丽云楼见过?象蓝儿紧张之余也很疑惑,这副尊荣的人出现在丽云楼她不可能没印象。 师春却是心头狂喜,看来这老头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当即挤出一脸谄笑,“老前辈误会了,晚辈是正人君子,好色不淫,之所以留她,是要对此獠深挖其底细,是要掘其根,并非其他,留着还有大用的,直接杀了未免可惜。”
邋遢老头又灌了口酒,无所谓地摆手道:“行了,你挖你的根去,我去看看刚才那个,别让她跑了。” 话毕一个闪身没入了山林中,紧接着便传来其咦咦咦的动静,“还真跑了不成?想跑?没那么容易。”
隐见其身影在雾中一番闪烁后消失的没了踪影。 师春立马从象蓝儿脖子上撤了大刀,刀身拍着后面倒地的吴斤两的脸,“斤两,斤两。”
手上短刃却未从象蓝儿身上移开,依然保持着警惕。 不拍打吴斤两的脸还好,啪啪两下后,吴斤两居然呼呼打起了呼噜,小腔小调的细呼噜,睡得蛮香的样子。
嘿,师春气乐了,这么紧张的环境下,老子差点吓破了胆,你居然还睡着了? 也由不得再磨蹭,当即重重连踢两脚。
“嗯?”骤然睁眼的吴斤两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翻身跳起,不忘顺手拖上大刀,环顾着问道:“春天,那老鸨呢?” 师春:“少屁话,赶紧把钱票捡上走人。”
一听捡钱,吴斤两目光一扫,立马发现了散落一地的目标,迅速蹿去,火速将散落于地的钱庄票据捡起。 在这过程中,师春一直挟持着象蓝儿警惕四周,不敢松懈,担心有诈,万一刚才一幕是魔道耍的救人手段呢?
象蓝儿这回倒是挺配合的,哪怕嘴上能说话了也不吭声,任由师春摆布。 忽见吴斤两捡干净了地上还要去翻那钉在树上的蒙面人尸体,师春立刻骂道:“来不及了,快,扛上边惟康,走。”
吴斤两虽不知什么情况,但知道这位大当家这样说必有原因,立马放弃了,迅速闪身过去捞了边惟康扛上,然后跟在师春背后狂奔。 两人在山林中拼命逃窜。
对师春来说,不跑不行,那老头摆明了要除魔,而他就是魔,万一凤池落网供出了他怎么办?还是逃跑最稳当。 逃啊逃的,逃了好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逃了多远,反正跑到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
“春天,不行了,歇歇,咱们歇歇先,我真的跑不动了。” 也不管师春同意不同意,吴斤两扔下大刀和边惟康,不管不顾地倒在了地上气喘如牛,身上衣服都汗湿透了。
没办法,他那把刀就能顶两三个人,再加上一个边惟康,真累了个够呛。 途中,师春想减轻他负担,让他把边惟康给过来,结果他说换个轻的就行,想把边惟康给师春,自己来扛象蓝儿。
好吧,师春立马懂了他想干什么,觉得自己不该有那好心,让他继续扛着边惟康。 不是师春不体贴兄弟,而是这女人不能给吴斤两乱玩,惹火了这女人,那后面的事也就一起玩完了。
大喘气的师春也放下了象蓝儿,走到吴斤两跟前,一屁股坐下了,拍着他的肚皮,“钱,数数。” 说到钱,再喘再累的吴斤两也有了精神,瞪大了眼努力几个深呼吸,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又喘成狗似的,从怀里掏出了钱庄票据。
师春一把抓了过来,顺手将他摁躺回地面,让他歇着,吴斤两又不辞辛劳地撑着爬起,脑袋凑近了,非要跟师春一起数钱。 关键两人都没见过这种票据,只见繁复花纹中写着可提现五万檀金的字样,共计四张,也就是价值二十万金。
两个没见识的之前还真没想到岑福通会拿这玩意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丽云楼外看到的五十万金可都是实物,若不是出了这意外的话,正常交易起来,两人还真分不清这钱庄票据的真假。 好在这玩意是凤池搜出来的,凤池肯定是识货的,凤池没表示出什么意见,那应该就是真的。
也好,总比扛着一堆檀金轻松。 问题是怎么分,师春看了眼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吴斤两,按之前说好的来算,给吴斤两两万金便够可以了,然手上的都是五万金的面值。
他拿出一张对吴斤两道:“这个还账。” 吴斤两懂他的意思,五万金还给苗姑娘,连连点头,“应该的。”
师春又拿出第二张道:“这里面的一半给他们。” 吴斤两知道所谓的“他们”是谁,老东他们,吃喝玩乐花的都是人家的钱,加上许诺了一人一万金做帮忙费用的,给个两万五完全应该,所以也点头认可了。
最后两张,师春你一张我一张的分了。 吴斤两拿到手有点难以置信,连气都不喘了,问:“五万金都给我?”
他 只投入了六千金,约定翻倍偿还的话,一万二就够了,一下给五万,他有不真实的感觉。 师春问:“够意思吧?”
若不是发现自己是魔道中人,还真不会一下分这么多钱给吴斤两,倒不是小气,而是作为大当家来说,给好处也要有方式方法,譬如丽云楼外吴斤两不相信他,一开始是捂着袋子不肯投钱的,那该怎么来教育呢? 现在之所以一下给这么多,纯粹是对吴斤两所跟非人的愧疚补偿。
吴斤两一张嘴又笑的快要裂开到后脑勺了,“够够够,大当家没得说,兄弟誓死追随。” 抱着票据亲了好几口,然后美美地塞进了新买的钱袋子里,抚了抚胸口,一脸满足的获得感,还能再跑三万里。
师春也在往钱袋里塞着钱。 靠坐在树下的象蓝儿冷眼旁观着两个家伙搂着钱当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德行,嘴角浮现不屑意味,再次开口道:“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第五十一章 兑现承诺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说辞才对嘛,得许诺好处。 见一直不松口的事情终于松口了,师春立刻来了精神,哪还管什么吴斤两的疑惑,手脚并用,爬了几步到她边上坐下,两眼亮晶晶道:“真的?”
象蓝儿凝视着他双眼,“你说的是真的,我便也是真的。” 剩下的意思自然是你假我也假。
师春大概明白,但还是确认道:“什么意思?” 象蓝儿:“你去无亢山的目的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简单,那我说的便也是真的。”
师春进无亢山的目的说是找人,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师春肯定不会承认,满口保证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呀。” 象蓝儿:“那我说的也是真的,放开我吧。”
“这…”师春还是犹豫,“就这样放开了你,你若食言,对我们动手怎么办?” 吴斤两在旁点头道:“是极,是极。”
象蓝儿:“你我合作了,也就不用再怕边惟康醒来,你可以先弄醒边惟康,让他来解开我身上禁制,有他看着,你总能放心了吧?” 师春哭笑不得,这方法他早就考虑过了,压根不稳妥,“拿什么放心?那厮恨不得趴你脚下舔,你一旦脱困了,就算当他面杀了我们,事后你想怎么说都行,他照样信你的。”
吴斤两又在旁点头,“是极,是极,还需再稳妥点。” 象蓝儿现在的情绪明显稳定多了,也不恼,平静道:“三脉盟约你不信,卖身契你不信,弄醒边惟康你还是不信,你未免太多疑,你说你到底信什么,既然左右都不信,那你还留着我做甚?”
师春心想,你当我愿意留着你不成?凤池已经没了,魔道中人也就认识你一个,我的修炼也只能是指望你了。 他一本正经道:“其他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承诺,只要你承诺保证我的安全,带我进无亢山,我便放开你,剩下的,是福是祸皆是我咎由自取,我愿拿命来赌。”
这话吴斤两听着耳熟,扭头看天,反正他是不信春天能轻易为陌生人的承诺去赌命。 象蓝儿又盯着师春凝望了一阵,最终徐徐道:“我承诺,只要你去无亢山的目的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你解开我身上禁制后,我不为难你,保证你的安全,并带你进无亢山,进山后只要互不相扰,便互不为难。怎样,满意了没有?”
“好,爽快!”师春击掌而赞,脸上也笑开了花,一路上带着这妞逃命,就是为等她松口给个许诺,剩下的他心里早有盘算,当即二话不说起身,又从钱袋子里摸出了刚塞进去的钱庄票据,往一旁走,并对吴斤两招手。 吴斤两不知道他掏钱干嘛,但还是跟了去。
两人到了一旁后,躲在了一棵树后,师春对吴斤两一顿嘀嘀咕咕的交代后,把十万金的钱庄票据交给了吴斤两。 收下钱的吴斤两从树后走出,朝那边的象蓝儿看了两眼,便飞身蹿入了山林中,再次不顾辛劳地奔波而去。
师春则慢悠悠晃回了象蓝儿和边惟康之间,然后舒坦地躺下了,捡了自己的刀枕在脑袋下抱头,翘着二郎腿晃悠,嘴里哼着野调子。 等了会儿的象蓝儿又出声了,“还不放开我,莫非要食言?”
师春:“不急,再等等,等我兄弟跑远了,我自会解开你。” 象蓝儿一听就懂了,这是把人支开做后手安排去了,回头这里若有食言,就有人揭开事发经过,爆出象蓝儿魔道的身份,铁定能搞砸她在无亢山那边的打算,这可比什么卖身契的制约作用大,也可以说是搭配卖身契做出了双重保险。
她面露鄙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只相信我的承诺?” 对方猜准了,可师春就是不承认,还一本正经道:“象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赌命,不能让我兄弟赌命,我只是让他先离开了。”
心里又补了句,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好吧,这样也说得过去,象蓝儿闭嘴了。
师春却未闭嘴,“那个脏兮兮的老头是谁?” “不知道。”
“他说在丽云楼见过你。” “没见过,以他的尊荣,见过自然记得。”
“凤池可能知道吧,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师春唏嘘了一声,以那老头的恐怖实力,老鸨凤池那条性命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象蓝儿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后,看着天色变化的师春终于爬了起来,走到了边惟康身边,一通摸索后将人给弄醒了。 爬了起来的边惟康四顾问道:“这是在哪?”
师春摇头,“不知道,突然遭人袭击,昏了过去,我也是刚醒,呀?”看到象蓝儿像看到怪物似的,蹦了过去,后背挡着边惟康的视线,快速出手解开了象蓝儿身上的禁制,并回头道:“象姑娘受伤了。” 边惟康已经闪了过来,见到象蓝儿脖子上的伤口和血迹,还有胸侧的,当即大惊失色道:“蓝儿…”
伸手就要帮她诊查伤势。 已经恢复自由的象蓝儿顺手挡开站起,摇头道:“一点皮外伤,无妨。”
没事就好,边惟康松 了口气,但还是搀扶了她胳膊,惊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找野果时突然就被人偷袭弄晕了,连偷袭的人是谁都没看见。” 师春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锅甩了出去,象蓝儿爱怎么编就让她怎么编去,他自己担心的还是自己安全,担心象蓝儿会食言出手,暗中高度戒备着。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算是提着脑袋在冒险了。 他身上也沾染有象蓝儿的血。
象蓝儿也懒得多解释什么,摇 第五十二章 无亢山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兰巧颜想了想,略颔首道:“人家也算是照天城头面人物的人,也不好让你们楼主难做,人家既然来了,见就见吧。” “好,我这就去转告。”掌柜的当即拱手拜别而去。
不多时,博望楼的一间会客厅,掌柜的和曹朴清并肩来到,分别落座。 老东和大石头已被提前带到,分清谁是谁后,曹朴清随即当面问话,也没别的,就是问两人认不认识师春和吴斤两,又问两人知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去了哪。
两人倒是交代出了和师春的关系,但是一口咬定了不知师春去向。 曹朴清听后不置可否地呷了口茶,继而面无表情地砸出一句,“听说你们前天临近傍晚时,拿着一张五万金的钱庄票据,去钱庄提现了五万金,可有这事?”
此话出,掌柜的目光骤然盯向了老东二人。 老东和大石头相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钱庄泄露了顾客消息,若是的话,那钱庄就有点不守规矩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证明了吕太真在照天城的影响力确实不小。 两个东九原老人的目光碰了碰后,老东旋即答话,“曹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大石头接着说道:“没错,确有其事。” 曹朴清眉头颤了又颤,还以为这两个家伙要矢口否认呢,他还准备好了人证,没想到人证压根派不上用场,这两人居然承认的这么干脆。
他当即追问道:“那张钱庄票据哪来的?” 大石头道:“吴斤两前天下午来过,他给我们的,让我们帮忙提现的,他用那笔钱买了一堆修炼物资带走。”
“大当家…”老东一开口接话就发现有误,立马改口道:“师春让吴斤两给我们两个带了话,说曹先生若对这笔钱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实在是不应该,说令外甥的死和他无关,但他看到了事发经过,曹先生若非要知道凶手不可的话,可以去无亢山找他。” 砰!曹朴清拍案而起,怒容满面道:“你们刚才不还说不知道他去了哪吗?”
大石头接话道:“这也是师春的意思,说我们两个是博望楼的人,有些事要跟我们分清界限,交情归交情,本分归本分,不能混淆。师春说曹先生若不深究,就不要说,免得害了曹先生,还说凶手是曹先生惹不起的人。又说若是我们两个帮忙买个东西就惹得曹先生较真,那就告诉曹先生他的去向,免得牵连博望楼,尽管让曹先生自己做决断便可。” 老东道:“曹先生,确实如此,我们就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帮忙买个东西,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的大部分是事实,至少师春转告给曹朴清的话是完全真实的。 掌柜的瞅这两人将鬼话和真话自如切换,从头到尾不慌不忙,倒是暗暗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么两个人放在库房做搬运工多少有点浪费了。
“无亢山…”曹朴清口中嘀咕,目光阴晴难测了一阵,旋即向掌柜的告辞,掌柜的亲自陪送。 至于博望楼的楼主,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以曹朴清的身份显然还不配。
不一会儿,会客厅内的人走光了,里间侧耳倾听的兰巧颜面露了微笑,“没连累别人,一个人把事给扛了,臭小子还是那个臭小子,算是没让我失望。” 回头又问身边的女儿,“看到没,他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还你的那笔钱,现在可以安心收下了吧?”
苗亦兰沉默,之前听说出了事,担心是赃款,被搞的很不自在,对师春也有点恼怒,她借出的毕竟是干净钱,还一笔扯不清的赃款算怎么回事,她借钱出去还要给自己借出一堆麻烦不成? “这种钱刚到手就敢公然拿出来用,也没几个了。那小子是个‘敢当敢做’的人,这种事敢扛下来,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坑在等着曹朴清。那个瘦猴子头天晚上刚出生狱,第二天就死在了遥遥相隔的事发现场,此事绝不简单,搞不好还真有曹朴清惹不起的存在等着,曹朴清真要一头撞上去了,怕是要好看。牢里一出来就敢跟曹朴清掰手腕,也不知那小子现在到底在搞什么。”兰巧颜轻笑摇头。
论对师春的了解,她绝对算是最了解的人之一,因为女儿的原因,早先确实关注够多。 吕园,重楼深处的一栋楼阁上,一名玉面长须的黄杉男人坐在窗前摇椅上,悠哉翻书看,正是此间主人吕太真。
匆匆上楼的曹朴清快步到了跟前欠身,“庄主,有何吩咐?” 吕太真斜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书页上,“博望楼的那位楼主让人给我传话了,对你表示了不满,还有钱庄那边。我说,你们甥舅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曹朴清顿一脸尴尬,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结果晃荡在摇椅上的吕太真自己点了出来,“转手买卖女人给我,是不是要先问问我的意思?”
曹朴清略惊,这事他交代了外甥的,事成前不要张扬,庄主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是另一方走漏了风声?忙解释道:“丽云楼办事不厚道,见您又确实喜欢那个头牌,想办好了让您高兴,我也没想到会弄出这般是非来。” 吕太真翻着书页轻轻道:“你那个外甥被你们纵容坏了,当有此劫。无亢山 财大气粗,不会给我面子,更不会给你面子,有些仇是报不了的,买卖的事情闹成笑话传开了的话,我脸上也不好看,此事到此为止,若放不下执念,我这里也不好再容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曹朴清低头不语,满脸纠结……
生洲,坐落于四部洲之一的胜神洲域内。 生洲地域浩大,无论是流放之地十二出入口之一,还是照天城,或无亢山,皆在生洲境内。
无亢山,位于一道壮阔的山脉上,是一座山上山,自高达数百丈,山体陡峭,如刀削斧劈出来的一般,成簇的峰峦尖耸,整体暗沉如锈迹斑斑的大铁块,山体上寸草不生。 更绝的是,哪怕搬运了泥土上山,也无法在山上种出任何东西,确实是个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如此不毛之地是不适宜生存的,然大名鼎鼎的炼符大派无亢山便在此山上,山因此派而得名。
山下却颇为热闹,有一座城,名为临亢 第五十三章 请客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时,高个的,蒙在斗篷里的人出声了,“会不会是那小子那边的人,在故意演。” 是个男人的声音,明显压制了自己的嗓音,做出了沙哑感,进门后也一直没露真容,哪怕戴着连衣帽,脸上还蒙了面巾,不过眼前两个女人都知道他是谁。
凤池迟疑道:“一开始也有此怀疑,可上面过问后,觉得从赎人卖人,到出各种意外,若真是设计的,短时间内的变化未免过于复杂了,有点说不过去。当然,上面也没否定这个怀疑,一切皆有可能。” 象蓝儿出声道:“不用怀疑了,我可以肯定,他跟那老头不是一伙的。”
凤池哦了声,立刻问道:“何以见得?” 象蓝儿嘴角抿了抿,她得到答案的方式有些难以启齿,最终一句话淡淡带过,“不便详说,这个论断我可以负责,可放心上报。”
她既然说了她负责,另两人也就没了话说。 不过凤池还是好奇道:“小姐,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放了你?”
象蓝儿:“还能有什么,无非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带他一起进无亢山。” “呃…”凤池无语。
斗篷里的男人沉声道:“不行,也做不到。边继雄已经知道了‘师春’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此人给他弄了个青楼女子做儿媳妇,听说茶盏都砸了几只,怎么可能让他进无亢山。小姐,你的情况进去已属不易,再搭上个他的话,只怕连你都进不去了。” 象蓝儿:“现在不是你我愿不愿意的事,首先是我迫于无奈答应了他,其次是他留了后手,我若食言,我们的身份一旦暴露,染指无亢山的计划也意味着彻底失败,如何向圣尊交代?所以,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要你想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我要你做甚?”
斗篷里的男人彻底无语了。 不管他,象蓝儿先伸手请了重伤未愈的凤池先坐下休息。
屋内安静了许久后,斗篷里的男人忽叹了口气,“有个方法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要说服那个师春配合。” 象蓝儿当即让他说来听听……
师春已经出了客栈,他才不管象蓝儿他们背地里在干什么,先把这临亢城好好逛逛再说,先熟悉下地形备用,这是他在流放之地“干活”之前的老习惯。 也不是他不想关注象蓝儿他们在干嘛,问题是人家不会给他窥探的机会,他一个人一双眼睛想关注也够呛,那右眼珠子的奇效正常情况下也使不出来,拿刀架自己脖子上也紧张不起来呀。
另则,也是要在这城里留点路标记号,方便吴斤两找来时能找到,之前跟象蓝儿他们在一起不方便做这手脚。 从客栈走回到城门口,一路留好路标后,刚背个手准备溜达个尽兴,忽听前面传来驱赶的动静,“没钱不要来,本店概不赊欠,请去,请去。”
师春抬眼看去,只见是一家酒楼,店里伙计将一个邋遢老头给赶了出来。 那邋遢老头的酒糟鼻和酒葫芦很显眼,师春只瞅了一眼,立马小汗一把,心里狂呼要命,这也能遇上?
想都不用多想,赶紧转身掉头,快步走人。 身为魔道中人,遇上这种喜欢除魔卫道的高手,不跑干嘛,等着被屠吗?
“喂!” 一声喊,还有一只手,突然从后面偷袭,拍在了他的肩头。
那嗓门和声音,令师春有些不敢转头,整个人如同瞬间冰封了一般。 他不转头没关系,后面的人自己转到了他前面,拨开脸上脏兮兮的花白乱发,一双时而迷瞪时而滴溜溜清醒的眼睛盯着师春好好打量了一下,最终哈哈一笑地拍了下师春的胸口,“我就说看着面熟,果然是你小子。”
师春假意愣了下,旋即欣喜若狂地拱手道:“原来是老前辈,晚辈失礼失礼。” 心里却在问候对方祖宗。
邋遢老头抱着酒葫芦,歪着脑袋问他,“客套话少来,就问你一句,还记不记得我救了你性命?” 师春干笑道:“记得记得,自然是记得。”
暗中则腹诽,你不救我也有办法脱身。 邋遢老头朝刚才那酒楼抬了抬下巴,“那请我喝顿酒总是应该的吧?”
师春实在是心虚,凤池能识破他魔道的身份,这种高手的眼力想必也不凡呐,为以防万一,吱吱呜呜婉拒道:“老前辈,晚辈实在是有事,要不…”他伸手摸进了腰间的钱袋子,抓了十几粒冒着焰气的檀金递予,“老前辈自便如何?” 邋遢老头斜眼道:“把我当要饭的打发?”
师春忙正色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好。”邋遢老头一把抓了他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其给拖走了,直接拖进了酒楼内落座,拍着桌子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点菜!醉凤凰、爆金丸、千翠煲、地无双、雪景羹,先点这几个吧,酒上玉珍酿,顺便帮我把酒壶给装满。”酒葫芦推在了桌上。
跑来的小二,确认师春这个冤大头没意见后,方笑脸抱了酒壶走,让二人稍等。 都已经这样了,师春也只好将就着来了,试着问道:“敢问前辈高名大姓?”
邋遢老头呵呵一笑,“谈名就是利,老 头子早就放下了,不提也罢,倒是你,长的黑炭似的,何方人士,报上名来。” 师春干笑道:“晚辈师春,师父的师,春天的春,刚从牢里放出来,那个流放之地出来的。”
“哦,流放之地出来的呀,难怪这么黑。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敢对抗魔道的,倒是难能可贵,嗯,我很喜欢。” “前辈过誉了,除魔卫道乃我辈本分,无关乎年纪大小,不甘落后的。倒是前辈您,怎么也在这?”
“没怎么,还是前些天撞见你的事,让那女魔头跑了, 第五十四章 美白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禀报,当场把象蓝儿和凤池给惊住了。 邋遢老头这个形容词,对两人来说有点刺激,凤池当即追问那邋遢老头长什么样。
伙计略概形容了一下,一听酒葫芦和红的发亮的酒糟鼻,别说凤池,连象蓝儿的脸色都唰一下白了。 “那贼子果然和那老头是一伙的,小姐,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撤。”凤池急慌慌,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
象蓝儿也有点慌乱,但感觉自己当时贴身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才对,遂细问了伙计相关详细情况。 当听到伙计说师春见到邋遢老头立马掉头就走,是被邋遢老头瞅见了追上去拉住的后,不仅是象蓝儿,就连凤池也缓了口气,也意识到了自己有失理智。
两人冷静下来细想,发觉就算伙计不补后面那通话,仅凭之前的禀报,也能看出问题所在,师春若真跟那邋遢老头是一伙的,哪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更不能公然坐在一起喝酒,真当他们魔道是瞎子吗? 理解到师春是迫于无奈后,象蓝儿追问了一下,“那邋遢老头没为难他吧?”
伙计回道:“应该没有,两人就在酒楼大堂,吃喝谈笑,处的挺开心的样子。” 凤池挥手道:“行了,你继续盯着,有变随时来报。”
“是。”伙计领命而去。 门关后,凤池道:“问题应该不大,根据上面新了解到的有关那厮的详细情况,还真不是个吃素的,刚二十岁的时候就在流放之地成了独霸一方的大当家,狡猾的很,从他一出来就弄出的赎人卖人的把戏便可见一斑,应该能把那邋遢老头给应付过去。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小姐,咱们还是要从这撤离回避一下。”
判断毕竟只是判断,凡事无绝对的,有选择就没必要冒险。 象蓝儿点头。
两人就此撤离了此地。 酒楼门口,伙计点头哈腰恭送客人离开。
酒足饭饱的邋遢老头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骂伙计一句狗眼看人低。 之后便与师春互相告辞了,他说他吃饱喝足了要去睡觉,师春自然不会挽留。
目送人走远后,师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客人酒足饭饱了,他只吃了个半饱而已,回头看了看酒楼的招牌,再进去重新吃一次? 看到那狗眼看人低的伙计一脸笑,鬼知道心里想什么,算了,别让人笑话,会丢流放之地的脸。
吐了口酒气,继续端着斯文模样逛街,不敢直接回去,怕被老头盯上。 东走西逛了一阵后,就在他经过的一个街头拐角处,踱步走出了一个漂亮姑娘。
姑娘一袭紫绡衣,眉目分明,没有画眉,略呈剑眉,眼睛明亮有神,高鼻如拱玉,素唇天然丹寇色,微微双下巴,面貌清晰分明,肤色白皙爽净无暇,是个带着几分英气的素颜,且带着几分贵气。 头发就随便扎了马尾,丝丝干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身段在女子中也算是偏高的,该丰腴的地方有料,该瘦的地方不肥,绝对是个漂亮姑娘,贵气和英气相糅出一种别样风情。 只是这姑娘的一双明眸却紧盯上了师春晃悠的背影。
边上跟出了一个清秀干练的青衣姑娘,低声道:“小姐,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师春,据说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 话刚落,又快步来了一个圆脸的青衣姑娘,近前低声禀报道:“小姐,边少被拒进入宗门,已经跪在了山门外。”
紫绡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回头道:“不用跟着我,查一下那个喝酒的邋遢老头是什么人。” “是。”两位青衣姑娘齐声领命。
紫绡衣女子则放步走出,朝着师春去向跟了去。 途径一处互贸用的大块空地时,师春发现来往客商买卖交易的是一种类似灌木形态的蓝色植物,明显是晒干处理过的,看现场的买卖规模还挺大的,动辄堆积大堆。
他走了进去,凑近其中一堆,鼻翼翕动,嗅了嗅,闻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味。 见现场也没重点保护的意思,他摘了片干叶子在手中查看,正想找人问问这是什么东西,边上突然响起一个干净利落且好听的女人声音,“此物叫‘郁蓝竹’,长于冰原峡谷之中,夜间会发出淡淡蓝光,无亢山常用来炼制符篆。”
师春闻声便已扭头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是位紫衣女子,说话声音如同其样貌一样,不含任何矫揉造作。 见长的好看,他眼睛已是一亮,随后端着斯文欠身谢过,“多谢姑娘指教。”
同时发现了一件趣事,附近客商见到这姑娘立马都停止了讲话,皆面露恭敬神色。 他当即指了指大家的反应,“敢问姑娘是?”
紫绡衣女子道:“边惟英,边惟康是我哥哥,临亢城暂由我主持,你是师春?” “……”师春愣了愣,途中倒是听边惟康提起过,旋即再次拱手道:“原来是城主,失敬失敬,在下师春。”
边惟英道:“一看你就是头回来,我刚好在这巡视,正好可以陪你走走,有什么不懂尽管问。” 好吧,在人家的地盘上,客随主便,何况师春也想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比回头闹得莫名其妙要好。 两人走走聊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边惟英显然不仅仅是尽地主之谊那么简单,她也不遮掩,直接问师春为何要帮忙赎出丽云楼头牌,还有他们来此的目的。 师春能怎么说,只能是含含糊糊,把一切都往边惟康身上推,说是边惟康喊自己来的。
很快,两人相见的消息便传至了城中的一座阁楼上,象蓝儿和凤池的临时藏身地。 “这家伙什么情况,人生地不熟的,他初来乍到,怎么比我们还忙,怎么连边惟英也跑去找他了?”
凤池表示出了大大的奇怪。 象蓝儿亦皱眉不解。
其实师春本人也搞不清边惟英到底要干什么,一路敷衍应付着,他也不自在,风度倒是没丢。 就在两人都认为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时,师春突然顿步在一家商铺门口,因看到门口的揽客牌上夹杂着一行 第五十五章 反正你也追不到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这话终于将两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二女立刻追问边惟英找他何事。 师春当即将边惟英主动找来问话的经过讲了遍,听后,凤池和象蓝儿也没听明白边惟英那些问话是什么意思。
用师春的话说,看不出边惟英的态度,对自己哥哥找个青楼女子没表示出任何厌恶感,对自己哥哥的回来似乎也没表示出任何的高兴,好像纯粹就是问问。 这些个说了也就过了,二女此来找他,另有要事。
凤池主动打开话题道:“你非要跟我们小姐进无亢山不可吗?” 顶着一张白花花大脸的师春立马如同惊弓之鸟,紧急强调道:“这可是说好了的,莫非想反悔?”
象蓝儿不置可否,低眉垂眼在旁,不关自己事一般。 凤池摆手,“反悔不至于,将你一起弄进去的办法也有了一个,不过需要你配合。”
一听能进去,师春脸上立刻笑的掉粉,“配合配合,只要合情合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配合。” 凤池:“好,即日起,你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爱慕我家小姐的样子,要积极追求我家小姐。”
“嘎…”师春嗓子眼里咕了声,目光看向凤池,又看看象蓝儿,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满眼的不解道:“老板娘,这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点?象姑娘是边惟康喜欢的女人,边惟康带着边家的儿媳妇回家了,你让我跑到人家家里追求人家的儿媳妇,让我在无亢山搞这破事,是不是过分了点,欺无亢山无人,还是怕我会死得不够惨?” 凤池反问:“你觉得边继雄会认可小姐这个儿媳妇吗?”
“这个嘛…”师春心里想说不会认,是个正常人的都不会接受,不过嘴上还是谦虚道:“我还年轻,家长里短的事真不清楚。” “肯定不会。”凤池自己做了回答后,又问道:“你觉得边继雄将那个儿子逐出宗门后,是真的想彻底断绝关系吗?”
不等师春做出答复,她又自己给出了答案,“虽然做的很像那么回事,也很决绝,连无亢山上下大多人也误以为是真,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并非如此,那只不过是边继雄铁腕教子的方式。” 师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象蓝儿,“这跟我追她有什么关系?”
凤池:“正常情况下,边继雄不可能接受丽云楼出身的儿媳,可若是边继雄想再次给予儿子重创,想让儿子眼睁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呢?” “……”师春哑了哑,他也不傻,立马明白了对方什么意思。
凤池解释道:“边惟康身上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其实边惟康的修行天赋颇高,这样的亲生儿子,边继雄原本是寄予了厚望的,何况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奈何富贵摧人。 边继雄不愿坐视,果断出手了,他要打掉儿子身上的所有荣华富贵,要将儿子彻底打落低谷,等到那个儿子真正从低谷爬了起来,也就成了。这意思,差不多就是边继雄背后的原话。”
师春听的暗暗心惊,无亢山宗主背后说的话,这边居然也能探知,看来在无亢山内部果然是早有准备。 “此时,倘若有人把你喜欢小姐的话告诉边继雄,将这个刺激儿子的办法提醒给边继雄,再有一些人为边惟康求情的话,边继雄很有可能会顺水推舟放你们进无亢山。
之后大体上他也真会这样干,真会助别人抢走儿子喜欢的女人,一是这样的儿媳不能要,二是要借此再给予儿子刺激,激发儿子向上之心。 如此一来,也解释了你为何要帮边惟康给小姐赎身,因为你喜欢小姐。
如此一来,你和小姐才能双双进入无亢山。 此法还能给予你不小的帮助,你不是要在无亢山找人吗?一旦边继雄有心助你,给你行了方便,那你在无亢山真的会方便许多。”
一脸粉白的师春听的眼睛眨呀眨,这么一说的话,他不得承认,这确实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办法,忍不住问道:“这谁出的主意,应该不是你俩吧?” 不是他看不起这两个女人,而是这办法看似简单,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出这主意的人肯定对无亢山和边继雄有相当深度的了解,这简直是号准了脉下药。
凤池:“是谁出的主意不重要,总之无亢山那边会有人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对我家小姐装出爱慕追求的样子便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办法不错,可师春却迟迟答应不下来。
他这些年的洁身自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将来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时,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自己,回头自己喜欢追求一个青楼女子的事情传了出去,算怎么回事?那一身清白可就真的被污了。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出什么主意不好,偏偏要他去追求象蓝儿,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尽管他脸上涂抹着粉,可哪怕是隔着厚厚的粉,两个女人也能看出他脸上那股强烈的不愿去追求象蓝儿的意思。 凤池疑惑道:“这很为难吗?这是最万全的好办法好不好。”
象蓝儿的嘴唇已经绷的薄薄的,脸色也彻底寒了下来,可谓当场扭头就走,“承诺我 已兑现,是你自己不愿意,怨不得任何人。” “啊这,不是。”师春快步抢过去,横身挡在了门口,又干笑的掉下一层粉,“象姑娘,不是不愿意,我是在想,我这样干的话,对不起边惟康啊,你们跟他沟通过没有,不沟通好的话,会出误会的。”
他的想法是,假如边惟康不同意,那就有理由让这边另想办法了。 凤池走了过来,“边惟康如今还跪在无亢山的山门外,连他老子的面都见不到。这事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让边惟康知 第五十六章 雷雨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入夜后的天色,没一点落日余白的过渡,骤然漆黑如墨,一阵狂风后,跟着就是一场暴雨。 噼里啪啦,渐至稀里哗啦,山中开始陆续有浑浊流水四溢。
对跪在山门前的边惟康而言,是难上加难,不仅仅是宗门,似乎连老天爷都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他跟前的台阶上摆着一粒檀金,紫色焰气在雨中不受影响,依然可照明,身上早已湿透如落汤鸡,脸上在流水,浑身冰凉,更冰凉的是那颗心,跪了这么久,父母真正是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可他又能怎么办?为了博得父母原谅,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受苦,他只能继续跪下去,跪到父母愿意见他为止。 无亢山不长草木,蓄不住水,山体上流淌的雨水很快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溪流,山门台阶旁的流水声更是发出了奔腾咆哮般的动静。
山门牌坊上“无亢山”三个大字遒劲有力,在摇曳的灯光下依然清晰。 牌坊下站着两名戴斗笠、穿蓑衣的弟子,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长跪不起的边惟康,甚至是不敢吭声。
没办法,宗主亲自发话了,此人已被逐出宗门,和无亢山再无任何瓜葛,不许其踏入山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搭理他,否则严惩。 弟子们都没想到,宗主对自己亲儿子居然如此决绝,越发领略到了门规的森严。
跪而不起的边惟康,时而抬头看向山巅灯火璀璨处,时而回头看向临亢城的万家灯火,心里也有焦虑,见自己迟迟不归,想必蓝儿已经在为自己着急了吧。 可他又不能中途而废,只能继续在风吹雨打中。
山上,阵阵雷电照亮一座座琉璃瓦面。 琼楼玉宇中,玉阶殿门深处的雅居内,檀香袅袅,灯火晦明不定。
有条件的正常照明时都不会用檀金的焰气,因照明颜色泛紫,会让物体色彩失真,让人不喜。 一扇圆形幽窗前,一名身着玄色长裙,面若桃花的美妇人,窈窕身影侧立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看着山下山门处的微弱光影。
她知道那里有她的儿子正跪在那,她是边惟康的母亲殷蕙馨。 不时有风雨飘摇入内,点湿她的衣裙,也吹乱了袅袅青烟。
周围的盆栽,不管何种奇花异草,绿的、红的、粉的都是假的,只因山上很奇怪,长不出植物,任何植物放在山上不出三天都要腐朽。 她清冷的眉眼偶尔会从窗外收回,投向正对的门外,门外正对的殿宇窗格内,有人影晃动,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与宗门高层议事,她也算宗门高层,但她没有参加,在避嫌,因为议的正是她儿子的事。
有人给丈夫提了个教育儿子的好办法,得到丈夫默许后,立刻牵头招呼了一些人,一起向她的宗主丈夫求情,让看在老宗主的情分上,再给老宗主孙子一次机会。 她在这里都能听到自己丈夫的怒斥咆哮声,话里话外都是坚决不答应,要以身作则之类的。
她知道丈夫的“拒绝”改变不了结果,结果已经预定,“拒绝”只是必要的过程。 她在这里等着结果。
后来,殿堂那边安静了,人影散去。 不多时,一个壮实的男人大步出现在门口走来,体型壮实却不够高大,略显肥硕的脸上留着短须,顾盼间有久居人上的威仪,也是一身玄色衣裳,这是无亢山高层的统一服饰。
这么晚能进入宗主夫人屋内的宗门高层,也只能是她的丈夫边继雄。 走到窗前,看向山下的山门处,飘入的雨水粘在他胡子上亮晶晶,他语气沉稳道:“我不同意都不行。他们要去父亲的关门前叩关。父亲大限不远,正值突破的关键期,能不能迈过那道坎至关重要,怎能因那孽畜的事惊扰父亲,我只好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结果,殷蕙馨依然淡定,语气如同她人一般清冷,“你高兴就好,何必在我这里表那玄虚。” 边继雄:“还在生我气?我说了这是父亲的决定,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凉薄难见真,若他自己不能真正醒悟,将来怎么担得起整个宗门,你以为宗门内的旁姓对宗主的位置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你们边家的男人都是当家作主拿主意的人,用不着向我一介女流解释,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殷蕙馨扔下话径直转身而去。 离宗主太近太久,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敬畏。
轰隆! 外面一道惊雷闪过,雷电照入了窗内,照亮了边继雄的面膛,眼睛和胡须上的雨水更是闪闪发亮,他霍然回头看向离去的妻子,大声喊了句,“让他再跪一夜,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发出的声势威严似要盖过雷鸣,却显得空洞。 因为殷蕙馨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身影静静离去,后背披着的长发被闪电照的青晃晃。
外面风雨,屋内陷入了寂静,边继雄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整个临亢城在风雨中光彩摇影,屋檐下到处是摇摆的灯笼,沟渠流水哗哗急骤,却不满溢,排水效率极高,可见是久经风雨考验之地。
安乐楼外,师春和吴斤两拉了条板凳,并排坐在客栈门口一侧的屋檐下看风景。 就此而言,他们也算是整个城中独一份。 不怪两人有这雅兴,两人是真没见过城中下雨时的景象。
一开始是打算在城里到处逛逛夜景的,现在下雨了,也只好这样将就了,反正也是没见过的景,也算是开眼界。 鞋都脱了,卷起了裤腿,赤脚去迎接瓦檐上淌下的流水,这在流放之地是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美好。
吴斤两不时摸摸自己的脸颊,后来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师春的脸颊。 师春立马扭头瞪他,“干嘛?”
吴斤两嘿嘿,“还真别说,咱们这粗糙大脸,好像是光滑了不少。” 有吗?师春当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吴斤两的,仔细摸,细品,感觉确实光滑了。
一头体型长达一丈的庞硕大野猪,獠牙森森地从两人眼前的石板路上走过,骑在野猪背上的汉子打着伞,扭头怔怔看着客栈门口两个男人互相在对方脸上摸来摸去的情形,一路走,一路扭过头回看着,愣怔中似乎又在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不多时,又有一条体型粗如大水桶的大黑蛇,鳞甲幽幽,昂首挺胸地从街道上滑溜溜而过,眼睛不时闪烁绿光,吞吐着信子,挺着的脑袋能高过一楼的屋檐。
一出又一出未曾见过的东西经过,师春目送着,风雨虽大,心头却安宁了不少,只因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吐了出来。 自己发现自己是魔道中人的事,他还是告诉了吴斤两,因为他觉得这事没必要再瞒 第五十七章 去你大爷的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能听到,湿透的边惟康回头,看到了一个打伞走来的女人,手里捻着一粒檀金照明,斗篷和裙裳的下摆已被雨打湿。 他从身形上就看出了是谁,待走到眼前,连衣帽下的动人容颜没错,正是象蓝儿。
他内心瞬间充斥温暖,忙道:“你跑来做甚,雨太大,快回去。” 象蓝儿手中伞遮在了他的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在外淋上了雨,并伸手去搀扶他,“郎君,算了,咱们不用靠谁,靠自己也能活的。”
就冲她如此,边惟康鼻子酸楚,越发不愿她跟着自己受苦,多受一日都是自己的罪过,当即拨开她的搀扶,“做儿子的跪父母,天经地义,没事的,你先回去,你快回去,听话!” 见他执意如此,起身的象蓝儿抬手收掉了伞淋雨,在边惟康错愕的目光下,屈膝跪在了一旁,与之并排而跪,收起的雨伞放在了一旁。
边惟康惊呼,“你干什么?快起来。” 忙伸手去?她胳膊,想将她拉起来。
象蓝儿摆开搀扶,“妾身不能看郎君一人遭罪,你我一体,郎君跪,妾身跟郎君一起跪。” 闻听此言,顿见边惟康嘴巴子哆嗦颤抖,深感没看错人,眼眶里泛出的泪和雨水混在了一起,他忽然朝着山上大声呐喊,“爹,娘,儿子错了,儿子来看你们了,呜呜……”
一头磕在台阶上,呜呜着嚎啕大哭。 山门牌坊下的两名守山弟子见状唏嘘,又无可奈何。
大雨并未持续不停,渐渐小缓了不少。 一条街道的两头,几辆车堵住了两头的路口,只许行人出,暂时挡住了人进。
待这条街道上没了行人,一辆马车开始从这一头向另一头驶去,速度不疾不徐,临近安乐楼客栈时,马车后面下来了一个人,走进了屋檐下,沿着安乐楼那一侧的屋檐躲雨前行。 师春和吴斤两对这场城中雨的新鲜感,短时间内还未散去,还在屋檐下欣赏雨大或雨小对这座城带来的变化,有雨滴有灯光的地方到处是亮晶晶的,这新奇的一幕让两人的感官很舒适。
“咦,春天,雨小了,这路上的行人好像反倒没了。”吴斤两打着酒嗝好奇了一声,手里拎着酒坛。 客栈伙计之前在门口抱臂倚着门框时,随便说了句,你们这么好的雅兴,当来两口助兴。
于是二人当即决定不负今宵,让伙计整了两坛酒,长凳中间再放上了一盘烤的酥脆的虫卵,有钱有闲还有美酒的好时光,比之流放之地真的是天地之别。 不过吴斤两的话还是引起了师春的注意,往街道两头看了看,刚好看到了一辆马车驶来,他手中酒坛朝马车晃了下,示意那不就有人来了么。
吴斤两也看到了,嘿嘿酒嗝,又伸手从两人间的盘子里捻了颗蚕豆大小撒了椒盐的酥脆虫卵扔进了嘴里嚼着,再一口酒,美味,享受。 到了安乐楼外的马车未停,车帘子倒是微微一动,伸出了一只手。
兄弟两个接连注意到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那只手甩出了两道黄影射向他们。 两人经历过类似的场面,还没看清黄影是什么,脑海里便闪过了定身符的画面。
微醺的感觉瞬间惊散,两人下意识就要蹿身躲避,出手方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躲避不及,而且是怕什么来什么,符咒还没袭至,一股无形的迟滞感便已经笼罩了他们。 他们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那是他们终身难忘的感觉,吴斤两内心已在狂骂,又他妈有人对他们用上了定身符!
两人就想不明白了,在流放之地也就罢了,在这外界,他们两个的修为算个屁呀,对付他们两个渣渣用得着定身符这么昂贵的东西吗?他们两条狗命有没有一张符贵都还得一说。 连两个被害人自己都觉得打他们用这么贵的东西太不值了。
两人也就刚从板凳上抬了一点点屁股而已,便彻底动不了了,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原本到处亮闪闪的可爱世界,此时在他们眼里,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马车保持着平稳速度从两人眼前驶离了过去。 那只从车窗内伸出的手迅速缩了回去,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客栈门口过时,连守在柜台内的伙计抬眼望去都没看出任何端倪,伙计不知外面坐着看景的两人已经出了事。
他抬头看了眼后,又继续埋头看一本画册,男男女女搂抱一起的画册。 马车过去了,顺着屋檐下走来的人又快步接近了安乐楼,快到板凳上的二人跟前时,手一抖,袖子里一把匕首落入了他掌中。
接近师春二人时,他手上匕首一抬,师春首当其冲,匕首锋芒已与师春的脖子齐平。 杀手的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取人性命前的凌厉,接下来的流程也迅速在他脑子里闪过,划破两个目标的脖子,他从安乐楼外离开后,会立刻追上前面的马车,钻入车内迅速离去,街道两头堵路的马车也会迅速散离消失在雨夜中。
至于被定身符定住的两人,哪怕脖子抹断了,也无法挣扎,只能是死坐在这里静静死去。 在这雨夜,连鲜血滴答落地的声音也不会有人听到 ,不会有任何人看到两人的死亡过程,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这毕竟是一座城,毕竟是大量人员的聚集地,自然有其规则,公然乱来不合适。
而这次的刺杀计划,也是根据事先侦查到的现场情况而拟定的。 花费的两张定身符品级不低,价值自然也不低,所以这是一场花费了不小代价的刺杀。可是没办法,上面下达处置任务时,提供不了目标二人的确切实力情况。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凤池他们一样有实力,能随时把手伸进流放之地探查二人的底细,师春二人才刚从流放之地出来,对外扩散出的信息也并不多,对大多人来说,短时间内的探查能力是跟不上的。 只知二人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按理说那边出来的修为大多应该都还在初武境界,可谁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呢?
既要干掉二人,还要尽量不引起什么动静,又不知二人实力如何,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用定身符了。 他摇晃着身形欲竭尽最后一力还击,却发现对手的攻势有异。 冲来的师春突然鼓起腮帮子一喷,嘴里还没咽下、带着酒水的杂物狂喷而出,射向对方的门面。
刺客已是心力不济状态,已无法正常思考,不知是何杀招,全力一掌迎着轰出。 一口杂物喷出的师春却是就地一滚再起身,躲过了头顶一击,如瀑刀光顺他起势爆发,自下而上斜挑,立见血水顺着刀光爆发喷甩出来。
摇摇晃晃的一个人,被斜开成了两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低头看,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也看到自己肚破肠流垮掉的身体。 被一击震飞的吴斤两落在了一楼的屋檐上,脚下踩碎的瓦片哗啦啦落地,一手攀住了一间窗口,回头刚好看到师春一刀将刺客给挑了。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之快,可相继而出的动静还是惊动了许多人。 大大小小的铺子门口,雨夜龟缩的人影闻声纷纷迅速晃出,有快一点的,还是看到了最后当街斩杀的一幕。
安乐楼的伙计就是其中之一,动静一爆出,立刻从柜台后面闪了出来,亲眼目击。 之前过去的马车并未走太远,车内不想暴露的人还是因为后方动静掀开了窗帘,伸头看向了后方,也看到了自己同伙被一刀毙杀的一幕,顿露满脸的难以置信。
心中更是惊呼,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两张三品定身符! 三品定身符意味着什么?
一品定普通人足矣,除非碰上天生蛮力的那种才会被崩解。 二品定初武,不过也有初武大成境界的实力过于强悍,强过正常人的那种,也有可能崩破禁锢。
三品定高武,崩开禁锢的可能性类上。 他亲眼看到两张三品定身符打在了二人身上的,以这二人看似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吧?这就已经达到了人中仙的境界不成?
他觉得可能性太不大了,那样的修行天赋整个修行界也找不出几个吧,何况还是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扯呢? 符咒确实也存在质量差,但不能两张都出问题吧?
一张出了问题,受制者及时解除了同伙身上的禁制? 反正这一瞬间,他有很多疑问,有些傻眼,城里有城里的规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继续吗?
不管他怎么想,师春却知道这辆马车对他的巨大威胁,压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逗留,一刀挑掉了刺客,他立马扭身,头都不回,直接纵身扑向了客栈大门内。 扑去的同时,压了声暗号,“闪!”
站在一楼屋檐上的吴斤两立马一头撞破了窗户,迅速提刀翻进了就近的二楼房间。 大门口的伙计一个侧身,看着师春扑进了大堂内翻身而起。
他刚想问怎么回事,起身的师春立刻甩了句交代,“是刺客,过去的那辆马车里有同伙!” 有些话他虽然没问,可他能看出来,这客栈绝对跟魔道有关,首先是象蓝儿刻意选在了这里落脚,其次是他之前跟吴斤两在门口坐了好久,亲眼见到几个登门入住的客人被拒客了,理由是客满了。
鬼的客满了,他们住在这里很清楚,虽不知其他客房是不是都是空的,却能肯定有许多客房是空的。 多话不说,他相信伙计自会处理,继而闪身直冲象蓝儿的房间,他知道凤池在象蓝儿屋内,知道凤池是高手,想寻求凤池的庇护。
途中撞上了从楼梯上跳下来的吴斤两,不需要师春招呼,吴斤两立马拖着刀跟着跑,不时回头看后面,大板刀随时戒备后方。 “没事吧?”师春还是关切了一声,指对方之前被刺客匕首震飞一事。
“没事,震麻了,缓过来了。嘿嘿,好像干掉了个高手!”吴斤两乐呵了一句。 师春懂他意思,一交手便知,对方绝不是初武境界的,肯定是高武。
两人平生第一次干掉了一个高武修士,本该值得高兴,可师春却高兴不起来,知道是己方钻了空子,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两人冲到了象蓝儿房间门口,见房门依然紧闭,便察觉到了异常,外面的动静,这里不可能听不到。
咣,师春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插进腰间钱袋子里的两根手指同时夹出了一粒檀金照明,屋内哪里有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们坐门口也没见凤池离开。 吴斤两立问,“你眼睛能看到吗?”
他觉得对方刚才应该有紧张吧,想让对方的右眼探查一下。 师春摇了摇头,刚才被定住后,第一反应便顾着施法解除禁制去了,居然忘了紧张。
现在也不是扯这个的时候,低声道:“走,先找地方躲一下,老鸨那边肯定会有应对的。” 刺客毕竟有同伙,他担心还有后续刺杀,而他们修为太低了,这一出手就砸定身符的,谁受得了?起码要躲到杀手不 容易找到他们。 “楼上有。”刚从楼上下来的吴斤两立刻招呼带路。
外面也不敢去,担心有人等着,两人又急忙忙赤脚跑回楼上,鞋都没顾上穿,还在外面门口扔着,包括师春的刀鞘 二人跑到楼上,直接钻进了屋顶的顶棚里面,坐在梁上,猫身在了房瓦下,不时还能趴到房檐缝隙间查看一下外面街道上的动静。
暂时安定后,吴斤两小声嘀咕上了,“魔道那两个娘们干的不成?” “屁话。”师春鄙视了一声,深知这不可能是凤池他们干的,凤池要杀他们,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吴斤两:“岑福通舅舅?” 师春:“更不可能,我们又不是凶手,真要是他舅舅想报仇,起码要找我们了解一下凶手是谁吧,随便杀个人就算报仇了?有病还差不多。”
吴斤两想想也是,“那就奇怪了,咱们刚从牢里出来,外界也没来得及跟谁结仇吧,外界也没什么仇人呐,就算有仇人,咱们得罪过的那些,出来后早就不知哪去了,都忙着生存去了吧,谁会眼巴巴顾着等咱们报仇啊,更不可能用定身符, 第五十九章 事情麻烦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安乐楼门口,看热闹的人彻底把路给堵死了,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来的都有意往尸体前凑一下,想看看被杀的人是谁,这些个明显都是见死人不怕的主,可见都不是头一回。 有没有人认出死者不知道,反正没人说出死者的身份,大概知道的也不会说。
雨还未完全停,细雨靡靡,屋檐路灯下,地上的血水还在缓缓入沟渠,血腥味依然清新。 不知去了哪的掌柜的回来了,面对左右邻舍的询问,只说搞不清怎么回事,要等城中监守人员来处理。
凤池也回来了,是跟那位掌柜的一起回来的,此刻并未出现在掌柜的身边,她也不敢,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邋遢老头。 她也站在了屋顶上,站在了那个枯瘦的青衣汉子身边,一袭斗篷,还蒙着面。
街道两边屋顶上,还有些其他人。 忽然,屋顶上的人纷纷回头向街道一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栗壳色衣裳的人闻讯赶来了,熟悉的都知道,那是无亢山弟子的穿着,部分驻守在城内维护秩序的无亢山弟子。
一群人马身后还跟了两辆马车。 “让开!”
阵阵驱赶声响起,堵在那头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路。 一队直接冲到安乐楼门口的无亢山弟子迅速清场,把聚在一起的人给清开了,邋遢老头已被逼得靠墙站。
有无亢山弟子蹲在尸体旁看清死者面目后,有人面面相觑,有人暗暗心惊,有人迅速招呼人控制现场。 暂停的马车旁出现了一个汉子,迅速溜上了车。
车上坐着边惟英,还有她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也就是之前施展定身符失手后去禀报的那个男子,名叫魏弁。 魏弁见来人立刻低声问道:“怎样,人还在吗?”
上车汉子低声回道:“我们一直在四周死死盯着,目前暂未发现有溜出来。” 魏弁立刻扭头看向边惟英。
散发披肩的边惟英抬了抬下巴,魏弁立刻敲了敲车窗,马车继续向前。 短短一段路后,马车进到了凶杀现场旁停下,两名汉子先后钻出跳车,下车的魏弁手挑车帘,恭迎了边惟英出来。
边惟英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四周,甚至冷眼挑向两边屋顶上的人,微微飘荡的发丝在细雨中一点点染湿。 女人又如何?她一个眼神,立刻有无亢山弟子跳上屋顶,将上面的人给驱赶了下来。
权力带给人的滋味,在此刻尽显。 凤池和那枯瘦的青衣汉子没从屋顶下来,他们不在就近,无亢山的人也没有无限驱赶,稍远一点的没管。
街道两旁的商户自然是认识边惟英的,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不少认识的。 趴在屋瓦下,从屋檐缝隙中偷窥外界的师春也看到了。
吴斤两也看到了,但他不认识,微声嘀咕了句,“这女人谁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长的还怪好看的。” 师春微声回,“边惟英。”
吴斤两哦了声,懂了,之前师春跟他提过,说这女人还挺好的,对比现在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师春之前可能是沾了边惟康的光。 两人看到边惟英带着无亢山的人马赶到了,都松了口气,估摸着刺客不敢再妄动了。
加之边惟英之前还陪着师春逛过街,算是有点交情,再有边惟康的因素,当街杀人的事应该不至于被乱戴帽子了。 不过两人并未轻举妄动,流放之地多年的生死经历令他们还在习惯性暗中观察,没有在眼下匆忙跑出去。
众目睽睽下,边惟英跳下了车辕, 边惟英走向安乐楼门口,掌柜的赶紧过来行礼拜见,“城主,您看这事搞的,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
边惟英的目光在门口一侧的板凳、酒坛、散落的残食、两双鞋、一只刀鞘和两张废弃的符纸上打量了一下,旋即徐徐问道:“凶手还在客栈里吗?” 掌柜的忙解释道:“小店可以证明,那两人并非凶手,是遇袭自卫。”
师春的判断没错,这里确实是魔道针对无亢山设立的一个便于行事的据点。 如此背景下,这位掌柜的自然是要帮师春他们说话的,“凶手”的帽子自然不能让人乱戴。
魏弁沉声道:“城主问凶手还在不在客栈里,你啰嗦那么多做甚?” 掌柜的忙道:“人还在。但小店可以作保,那两名客人真的是遇袭自卫,他们也吓到了,其他商户也能做证的。”
魏弁眉头一皱,刚要喝斥,边惟英抬手打住了,她微笑道:“明白,可毕竟是在城里杀了人,城中监守不可能不闻不问,带走询问一番不可避免。掌柜的放心,若出于自保,又有这么多人证,问清后就会放了,不会影响你店里的客人,有劳掌柜的配合一二,大家早了早自在。” 温和,客气,有礼,这份修养让人感觉舒服。
魏弁嘴角扯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之前城主说公然抓人杀人时,他还有些担心,适当提醒了一下,临亢城能存在,最重要的就是有稳定人心的规矩,咱们这样硬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对山上也不好交代。
城主却说,哪 有硬来?当街杀人大家都看到了,他们自己被抓后也承认了,杀人偿命合情合理,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然后他便懂了是什么意思,只要人死了,凶手有没有承认,由他们说的算。
外人是不会清楚内幕的,外人只知有人当街行凶,然后被城内监守处决了,仅此而已。 两个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而已,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掌柜的有些犹豫,其站位视角其实一直保持着面朝凤池那边,以便观察,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凤池身边的枯瘦青衣人低声道:“需要我出手捞人吗?”
凤池低声回道:“不用,您坐镇此地防的是那老头,能不暴露尽量不要暴露,为这事轻易出手,反而会弄 第六十章 不见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说话间,客栈内传来了伙计的喊声。 “师先生,吴先生,你们在哪?劳烦出来一见。师先生,吴先生……”
陆续还有客房房门打开的声音,估摸着在一间间客房查看。 不多时,喊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下。
脚步声离开后,吴斤两方轻声问道:“边惟英?不可能吧,咱们跟她无冤无仇的,她害我们干什么?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摸人家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那一路都在摸象蓝儿,太闷骚了。” 他清楚记得对方当时搂着象蓝儿跑的情形,那搂的位置简直没法看了,他想跟对方换着抱一抱,对方还重色轻友不同意,偏偏人家接下来还要演戏去追象蓝儿,想想都不公平,换他去追不行吗?自己这么高的个,这么好的卖相。
师春奇了怪了,自己什么时候摸象蓝儿了,这厮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都不敢大一丁点声音,这厮居然还惦记摸女人的事情。
要不是处境危险,不敢惊动人,他能大脚丫子踹这厮。 他低声道:“别瞎扯,边惟英身边那人,他手上虎口的疤,跟马车里偷袭我们的那只手,疤相似,在同一个位置,应该不是巧合。”
听他这么一说,吴斤两立刻神经一绷,瞪大了眼睛去看,然魏弁的手已经放下了,所在的角度又不好,只隐约看到好像是有疤,但根本看不清,可他很清楚,春天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心惊肉跳之余,低声问:“那怎么办?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又人多势众的,随便点几个人手也比我们强,还有用不完的定身符,麻烦了。咱们怎么这么命苦,出来事事不顺,看看人老东和大石头。”
说着又扯了扯师春的袖子,朝对面屋檐下的那个邋遢老头指了指,“不是高手么,那老头说话能算话吗?” 师春:“你问我,我问谁去?一点都不熟,人家连点底细都不肯透露,又从没试过,头回试咱们就敢把命寄托在人家手上去不成?这里是无亢山,边惟英以城主的身份在城里办事,你确定人家会干预?不到实在没办法,不能指望那老头。
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跟凤池联系上,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她们在这里经营颇深,应该有能力解决。问题是不知人在哪,不知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得找客栈掌柜的,他有可能知道在哪。 不对,这么大动静,除非不在城里,否则客栈这边应该早就跟她报信了,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只是不便露面。我们先扛着,她那边不会坐视,应该会想办法解决。”
吴斤两想了想,点头,“没错,先扛住,实在不行,再奔那老头试试。” “师先生,吴先生,你们在哪?你们出来呀,没事的……”
伙计那叫魂似的声音又上来了,晃荡过去后,又转往了楼下。 不多时,伙计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到了外面楼下。
伙计对掌柜的等人苦笑道:“找遍了,人不在,不知去哪了。” 掌柜的有些无语,质问:“都找过了?”
伙计千真万确的样子道:“上上下下都看过了,真没有。” 先不说这话边惟英等人会不会信,也不可能因为伙计随便一句话就算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边惟英冷眼扫向了一旁的魏弁。 魏弁会意,立刻对挥手喝道:“搜!”
一群无亢山弟子立马冲进了客栈大门内,散开了四处搜查。 “这,这…”掌柜的摊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也没办法,只能干看着。
事情好像出了变故,附近看热闹的人越发感到有意思了,压根不把那毛毛雨当回事。 屋顶的枯瘦青衣人偏头看向了凤池,似乎也想问,怎么回事?
凤池已在皱眉嘀咕,“不在?从后面翻窗走了不成?自卫杀人,跑什么?” 别说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就算是天条,只要界定清楚了,对自卫杀人也不会做任何惩处,这是起码的公理。
见到楼下人群冲入的动静,师春伸手捅了下吴斤两,人从屋顶角落里退开。 吴斤两迅速跟上。
挪开顶棚缺口溜落在地之前,两人的赤脚互相在对方身上蹭了下,这上面甚少打扫有积尘,这样落地后脚印才不会留在地上。 走廊上的油灯昏暗,楼下脚步声匆匆。
两人矮身,半蹲在楼道地板上,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听着下面的脚步声,听清一个个开门闯入房间查看的动静后,大概判断出了搜查模式,师春对吴斤两轻声道:“老办法,赌一把!若赌不过去,两个选择,一个直接破墙而出,往老头那冲去试试看,二还是破墙而出,冲到隔壁人家去。”
手指了下墙上的油灯,“可以放火,尽管冲,尽管烧,火越大越好,不管谁家房子,烧的越多越好,总之制造的动静越乱越大就越好,让魔道的人发现我们的位置,给魔道的人趁乱出手创造机会,我不信我们已经惹出了祸、已经开始拼命了他们还能坐视,他们可能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要逼他们出手捞我们!” 不管结果如何,俨然先做好了面对失败的准备。 br> 吴斤两点头,“好。” 师春又从袖子里亮出了那把短刃,指了指这层最角落里的客房,淡定给了句,“干活!”
也不管这把刀是不是刚捅过人,话毕便衔在了口中。 吴斤两迅速起身而去,快速蹑步溜到了最角落的客房门口,施法轻轻弄开门,进去确认里面没情况后,方从门口探身出来给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师春迅速脱了身上衣裳,用衣服里面干净的地方,擦了下地上从顶棚带下来的灰,后亦快速蹑步到了最角落的房间里。 就在两人轻轻关上门时,已有数人从楼梯冲了上来,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推开一间间客房搜查。
有带头式的人物上来后,一眼就盯上了顶棚,喊道:“上去两个人看看。” 当即有人打开了顶棚接连钻入,亮出檀金紫色焰气照明,在那需要弯着腰的空间里搜查。
不多时,便有一人闯到了师春二人藏身的房间,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就往里闯。 可就在他迈步入内的瞬间,一柄短刃尖锋蜻蜓点水般立到他头顶,然后猛然插了进去。
那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地盘,临亢城内,这客栈内,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暗杀他。 两眼一瞪,嘴巴一张,虽已发不出了声来,只有身子在颤抖 第六十一章 意外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见城主默许了,魏弁自然没了顾虑,大手一挥,人也上了台阶,“走,给我再好好仔细搜一遍!” 话里似乎都带了火气。
身为城主的左膀右臂,事情连连做不好,城主虽未责怪什么,他自己面子上却难堪。 人一冲进客栈,他立刻亲自指挥了起来,这边那边的左指右点派人,看到哪里可疑就喊人去查看,甚至自己亲自查看。
听到客栈楼下的嚷嚷动静,趴在屋檐缝隙下的师春却很平静,紧盯着楼下的边惟英,似乎忘了即将来到的危险。 明明可以躲雨,边惟英却没有,披头散发地站在雨中,堂堂城主愣是将自己搞成了落汤鸡,长发粘着脸颊垂肩,很容易被湿透的紫绡衣随便一动便粘在了身上,连胸口的两点都凸显出了痕迹,虽能更显身体曲线,可这样能好受吗?
偏偏这位城主却有淡定享受的意味,偶尔会昂首闭目,迎接冰凉雨丝的神情,不知是放纵,还是想恣意。 师春说不清这女人身上的感觉,他没见过这种感觉的女人,故而让他审视,让他疑惑。
就在这时,他目光又一瞥,见到几条人影呼呼从天而降,屋檐遮挡了角度的原因,不知几人从哪来的,落在了客栈外面,落在了边惟英的跟前,皆是无亢山弟子的穿着。 之后又有一身着玄色衣裳的人飘然落下,看服饰便知是无亢山高层人员,是一个三缕如墨长须的中年男人,尽管看似不年轻了,可人看起来还挺俊逸的,肤色白净,眼睛明亮有神,气度不凡。
围观者中一阵骚动,认识的都知道来者是谁,乃无亢山当代长老之一的夏弗离。 定睛细看的师春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吴斤两,也捅开顶棚上来了。
没办法,下面嚷嚷着再次搜查的动静太明显了,吴斤两也绷不住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凑近了低声问:“春天,什么情况?” 师春略摇头,盯着下面的动静,没顾上回他。
“夏长老。” 在场的无亢山弟子已是纷纷行礼拜见,包括边惟英在内。
行礼后的边惟英多少有些意外道:“长老,大晚上的,您怎么法驾亲临了?” 夏弗离盯着边惟英打量了一下,见她这个有失体统的鬼样子,略皱眉,又回头看了看似被针对的客栈,“带人下山巡视,刚好途经此地,见有动静,前来一看,原来是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在干什么?”
听到‘刚好途经此地’字句,师春便忍不住眉头挑了挑,听完后,目光更是一阵闪烁,旋即会心一笑,微声道:“就说不会坐视,居然是长老,难怪了,看来逼出了一条大鱼,咱们这回收获不小!” “嗯?”吴斤两不解地看向他,旋即又恍然大悟状,似乎也明白了。
下面的边惟英在向夏长老禀报事发情况。 师春没空细听,伸手拍了下吴斤两的后腰,“来不及了,我先去换身衣裳,等着。”
话毕迅速退开了,又从顶棚钻了下去。 吴斤两听了个满头雾水,但知道春天这样说必有原因,只好继续趴那等着,同时继续盯着下面的动静。
听完边惟英的禀报,夏弗离道:“既能证明是自卫,适可而止吧,搞这么大动静干嘛,你看看你自己成何体统。” 边惟英含笑道:“长老,凡事都有规矩,按例还是要把人带去问清楚的,问清楚了才好了结,客栈自己找不到人,我们只好自己找一找,并非有心惊扰谁。”
她搬出规矩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夏弗离也不好说什么,转身看向客栈,并无离开的意思,反倒奇怪道:“人在客栈,突然不见了?” 边惟英恭敬道:“兴许离开了,兴许躲在了什么地方,魏弁他们若还是找不到,正好长老来了,待他们出来,怕是要恳请长老一展神通。”
懂的自然都懂,这位夏长老已是人中仙的修为,虽只是初始小成境界,但也不是现场一般芸芸者能比的,他若施法查探的话,一定范围内很难藏住人。 夏弗离淡淡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而师春的动作也很快,又再次钻上了顶棚,爬到了吴斤两跟前,问了声,“怎样?” 无亢山的衣服脱了,已换回了自己衣裳。
“咱们怕是藏不住了,边惟英要请那夏长老施展神通搜咱们……”吴斤两小声把情况讲了下。 就这个,师春倒是不以为然,“用不着他,虎口有疤那个就能把咱们搜出来。来不及了,咱们得亮相了,等搜到了尸体,这位夏长老也救不了我们。”
吴斤两:“不破墙跑了?” 师春:“那是不得已的办法,现在犯不着了,亮个相吧。”
吴斤两伸出一根食指,顶住了上面的瓦片,见师春没反对,当即咧嘴嘿嘿一乐,手指干净利落地一捅。 哗一声,几片瓦当即从屋檐脱落,啪嗒砸碎在地,还好楼下旁观者已被清空。
数不清的目光迅速甩向了屋瓦脱落处。 夏弗离则是挥袖一甩,一道隔空狂力瞬间掀翻了目标处的一大片屋顶,现场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粉碎。
他刚还指摘边惟英他们动静搞大了,到他自己,才不管什么动静 大不大,管你谁的房子,招呼都不打一个,说掀就给人家掀掉了。 师春和吴斤两面面相觑,感受到了雨丝淋面,没想到暴露的这么痛快。
没什么好躲的,两人陆续爬起。 确实是那两个家伙,斜对面屋顶上观望的凤池很是无语,就藏那地方而已,居然没搜到?
连她都想问问无亢山那一伙搜查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楼下搜查的魏弁一听楼上动静,迅速闪身飞上顶楼,一掌轰破顶棚,破开屋顶冲出,飞身落在屋脊上,目光一扫,就锁定了站起的二人。
他瞬间目露杀机,手握剑柄一拔,不过却又顿住了,看到了腾空而起、浮空而立的夏弗离。 而魏弁轰隆冒出之际,师春也扭头盯向了他,四目相对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显露的杀机,也看到了那明显拔出一截的锋芒,然因那夏长老的出现,此人又明显有些不甘地慢慢将那半截锋芒给摁回了剑鞘里。
此情此景,令师春暗暗心惊,目中也同样是杀机隐隐。 第六十二章 退场不玩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屋檐滴答和沟渠流水的声音。 师春拔刀,鲜血喷射。
此举瞬间点燃了现场,现场如同炸开了一般。 “大胆!”
“师兄!” “魏师兄!”
惊呼惊叫,还有闪动的人影。 有人扑去救人,也有人隔空一掌轰向了师春,师春紧急快躲,却难以躲开,出手者的实力比他强太多了。
而且四面都是无亢山的人,他想躲都没地方躲,现在真的是乱拳乱脚群殴的场面。 “住手!”夏弗离一声怒喝炸响。
挥袖一抖,既化解了向师春的攻击,也掀翻了几乎所有人,他人若虚影般移位,一把托住了魏弁,一手扣住了师春的脑袋,当场将其摁跪在了自己脚下,随意能将其毙命状。 师春手中刀不受控地插入了厚厚的石板中,手既无力拔刀,也无法离开刀柄。
一人出手,瞬间震慑全场。 边惟英显然是得到了礼遇的,人在现场无恙,冷目盯向了被摁跪在地的师春,目中杀意难以掩饰。
自己的得力助手,心腹手下,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给刺杀了,再好的脾气也难忍住,何况她本就想置师春于死地。 其他被掀翻的摇摇晃晃站起。
“春天!”翻身跳起的吴斤两惊叫,就要冲去。 “嗯?”夏弗离猛然回头瞪眼,一股无形之力当场将吴斤两给打趴在地,压的吴斤两难以动弹。
有这一幕,谁还敢造次? “春天,你搞什么…”吴斤两趴在地上喊,话没说完,却见到师春在对自己使眼色,顿时一怔,迅速冷静了下来,内心惊疑不定的琢磨着。
魏弁口鼻淌血,整个人抽搐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快速变得惨白,他用力扭头,目光从师春身上转到了边惟英脸上,口中咕咕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反而涌出一股股鲜血,明显的很痛苦。 边惟英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一脸寒霜的脸上却无任何回应。
夏弗离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将魏弁捞到手,立马就施法检查,结果发现确实是致命一击,被一刀直接捅穿了心脏,还怎么救? 他手一推,魏弁飘向了自己的同门,几个同门赶紧手忙脚乱接住他,做无用的救治。
夏弗离手一提,直接揪着师春的头发将其硬生生拽了起来,盯着他恶狠狠问道:“为什么杀他,你找死吗?” 话里恨得牙痒痒的意味很明显。
屋顶上的凤池也想知道师春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无任何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
师春并不急着回夏弗离的话,他敢动这手,就是因为夏弗离的存在,此时更是确定了自己对夏弗离身份的判断。 他不理夏弗离,却微微扭头看向边惟英,“边城主,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他?”
边惟英目光略闪,却不做任何回应。 师春又道:“我听到有人喊他魏师兄,姓魏是吧?”
此话出,有人火冒三丈,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杀了他? 又听师春问道:“边城主,之前那个杀手的尸体,还能找到吗?想必姓魏的已经让他消失了吧?”
夏弗离略怔,慢慢偏头盯向了边惟英。 可边惟英还是寒着一张脸的样子。
师春又道:“杀手动手前,有一辆马车从我们身边驶过,马车窗帘子里探出了一只手,甩出了两道定身符定住了我们,那只手的虎口上有一道伤疤。一次杀我不成,再见,又对我动了杀机,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想啊,事情还是到此为止的好,人死了,死无对证,也就查不下去了,边城主,您说呢?” 此话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魏弁的虎口查看,有人看到了伤疤,有人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
而魏弁已经没了呼吸,怔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去的很快。 屋顶上的凤池面露惊疑,紧盯边惟英。
大家的目光又都陆陆续续盯向了边惟英,都不傻,都听出了师春在暗指谁。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暗指了,已经算是当众明着指证了。
其实师春自己也不想闹到这个地步,没人愿意这样,他又不是疯子,真的是被逼出来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身在其中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危险的,之前的刺杀,那是真的要杀自己,绝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要不是自己在东九原无意中掌握了破解定身符的手段,此刻早已死翘翘了。
从判断出幕后黑手是边惟英后,他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虽不知边惟英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却知这回来错了地方,打错了算盘,玩不下去了,这不是自己这个量级能玩的地方。
边惟英是什么人?是临亢城城主,是无亢山宗主的女儿,这么一个人,要杀你,你还想在人家家里玩下去,那得是多大的愣种?你以为你是谁呀? 他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
可定身符的炼制法门和魔气的修炼效果对他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他又舍不得轻易放弃,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想继续周旋下去。 直到夏弗离的出现,才坚 定了他离场的决心。 找到魔道的路子不会断了,弄到定身符炼制法门也不一定非要进无亢山不可,这位夏长老应该是会炼制的,所以了,有得选择的情况下,干嘛还要进无亢山冒险?
实在是玩不起,因此,他当机立断,老子退场不玩了! 至于刺杀魏弁,他一开始没想把事情做的这么激烈,是魏弁展露的杀机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就算乖乖跟了他们走,也未必安全,对方的杀意,也勾起了之前差点命丧定身符的仇!
有仇报仇,他不打算忍了,反正要走了。 刺杀高武修士,他也没任何把握,因为没干过。
不过也就找机会捅一刀的事,能成固然好,不能成他也无所谓,找个把事挑开的借口而已。 反正夏弗离是冲他来的,肯定不会让他死在这。
事情搞大了,魔道也得把他捞出去,他落在了夏弗离的手中,魔道要捞他也不难,正好借机退场。 跟边惟英激烈对立后,才能保证自己被抓后不会由边惟英掌控。
反正他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才动手的,否则以他的修为焉敢在一堆无亢山人群中动手。 可外人看到的却是疯狂。
惟有边惟英除外,她明眸紧盯师春的言行,开始也以为此人真够疯狂的,后见此人 第六十三章 其人可恨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嘿,还真是你们跪在这?” 山门前被带上无亢山的吴斤两回头看向台阶上跪的两个人,一惊一乍。
师春也在,也回头打量长跪不起的两人,他倒是没说什么。 带队的夏弗离绷着脸,下趟山而已,多了两个人带回去,不带回去不合适,人家已经说那么明显了,再把两人放在城里,那就是交在了边惟英手上,再出什么事的话,他是不是故意的?
带人下山时没走正门,自然是知道门口有什么人跪着,现在有点顾不上了。 跪着的边惟康和象蓝儿有些傻眼,以为看错了,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师春和吴斤两被带入了山门,被带上了山。
几个意思?跪地的二人思绪有些凌乱,他们两個还没上山,那两个怎么先上山了? 画面也有些凌乱,两位恩公赤脚,身上也很脏,而且还是被人架上山的。
边惟康猛然一惊,大声道:“夏长老,此事与他们无关,千错万错错在我一人,不必为难他们!” 他想站起去追,跪久的腿却是一软,手撑住了台阶。
象蓝儿扶住了他。 上山的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他们两个相视无语,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跪下去。
象蓝儿想先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又不好一人起身离开,所以在她的劝说下,两人起身回城了。 回到客栈门口,一看便知出了事,客栈掌柜的也告知了事发经过。
边惟康一听就怒了,直奔城主府,象蓝儿偏头示意之下,掌柜的立刻派了人跟上保护。 不多时,凤池匆匆来到碰头,嘴上一番谢天谢地,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过去通知,
象蓝儿不管那些,直问关键,“真是边惟英干的?” 凤池:“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听那厮话里的意思是如此。”
象蓝儿不解,“边惟英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凤池苦笑摇头,“不清楚。反正当街杀了无亢山弟子是事实,杀的还是殷蕙馨的亲传弟子,就算不被处死,无亢山也不可能收容他们。要不是咱们另有备案,小姐这次也要被他连累的上不了山。也未必是坏事,那厮太疯狂了,再怎么样,你挑破说明就行了,犯不着当众刺杀,跟这种无法自控的人同留山上更危险,还不如将其送走。”
象蓝儿皱眉许久后,似有所怀疑,“就他赎人卖人背后的精巧盘算,你觉得他能是这么粗糙鲁莽的人?” 凤池:“不管是不是,事已至此,除了让他走,别无他法。”
象蓝儿沉吟许久,最终也只能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似有别样,令凤池颇感意外道:“小姐不想让他走?”
这一问没别的意思,象蓝儿的反应却有点大,语气断然道:“没有!” 丽云楼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的凤池略怔,旋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安抚道:“问题应该不大,山上会联系我们的,什么时候捞人合适自会给出建议。若不是那小子留了后手,这种人就该直接弄死自在!”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之后是咚咚敲门声,掌柜的声音传来,“是我。” 凤池:“进。”
掌柜的开门而入,又迅速关门,到两人跟前紧急禀报道:“出事了。楼上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无亢山弟子,客栈的都认识,是城主府的人。” 两个女人略受惊吓,这又吹了什么妖风,一出又一出的,还没完了是吧?
需知边惟康和象蓝儿可是住在这里,这里若老是出事,还有无亢山弟子死在客栈里面,让无亢山发现了,不怀疑才怪,也太吓人了,计划都快吓蔫了,再这样下去,还能正常执行吗? 凤池既担心又疑惑,“什么情况,说清楚,无亢山弟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死在你客栈?”
掌柜的当即详细解释道:“客栈除了被掀翻的屋顶要修补,还有上上下下房间被城主府的人来来回回闯了遍,肯定要清点一下,我派了伙计去各房清看,结果在楼上最角落的房间里,发现榻上被子不见了,又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伙计当即详查,结果在榻下发现一具被子包裹的尸体,拉出一看,死者是城主府的人,我亲自看过了。对了,身上外套被扒了,也扔在了榻下。” 象蓝儿还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见证过事发经过的凤池却恍然大悟,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庆幸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人躲在客栈里,城主府的人为何搜不到,原来如此。”
象蓝儿当即问怎么回事。 凤池当即把师春杀人,利用死者外套蒙混过关的事假说了一遍,其臆测的过程居然跟真相差不多。
听后,象蓝儿很是无语。 掌柜的苦笑道:“尊使所料想与在下猜测的差不多,应该就是师春和那吴斤两躲避搜查时干的。不是我说,那两位是真胆大呀,再让他们住下去,这客栈肯定开不下去了,这样搞下去,我都得被他们吓跑了。”
凤池咬牙道:“那就俩疯子!我大概明白了那瓦片为何会掉下暴露了两人,掉落的太巧了,应该是他们自己故意暴露的,人家要搜第二遍,不暴露也很难再躲下去了,被搜出了尸体更麻烦,暴露就是为了阻止 搜查继续下去。 那个魏弁也是,那么积极干嘛,不搜第二遍,让那两个家伙躲过去了,他自己也不会被刺身亡,还真是找死。师春那厮更是个有仇不过夜的主,众目睽睽之下刺杀,这贱人是笃定了我 第六十四章 略施薄惩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在老子面前,边继雄也没必要再端着什么,无奈摇头道:“爹,这不是怎么说的事,是人心聚散的问题,是门派存在意义的问题,门中弟子被人杀了,还留凶手作客,说出花来也没用的。” 白袍身影徘徊在内未停,苍老声音古井无波道:“对错,他们还是要认的。”
“爹的意思是?”边继雄有所不解。 白袍声音道:“查证坐实,刺杀是魏弁一手造成的,理由你看着找。总之,无亢山有错在先,师春虽是自保,防卫也有过当,无亢山的弟子再有错,也不由外人擅杀,当略施薄惩,暂扣无亢山做苦役。”
这么说的话,边继雄想想还真能对上上下下交代过去,但还是疑问道:“爹,有必要绕这么大圈子吗?” 白袍身影忽停下了,隔着纱幔,幽幽感叹,“我无亢山背靠东胜王庭,明刀明枪是不惧的,也没几人敢明着来,怕就怕家贼难防,肃清内贼才是重中之重,趁我还活着,还压得住,便于你整肃。”
一番话说的边继雄神情凝重,他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魏弁毕竟是蕙馨的亲传弟子,死了还让他背这个黑锅,蕙馨怕是不会同意,她若不同意,事情会很麻烦。” 白袍身影大手一挥,“妇人之见,蠢不可及,死人是没有价值的!当年让你找贤妻,你不听,非要找好看的,一个蠢妇祸害三代!这个事轮不到她做主,若连個女人都管不住,那就是你的问题!”
话落灯灭,纱幔一阵飘荡,后面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边继雄沉默思索一阵后,转身出了门,连廊下一阵绕行,走到了一扇房门前,敲响了殷蕙馨的修炼室门。
得了准许入内后,边继雄关了门,走到了盘膝打坐闭目的殷蕙馨跟前,见对方静坐在那迟迟连眼都懒得睁,当即自说自话,“用师春激励惟康的计划不能变,师春还得留在山上。” 殷蕙馨眼不睁,鼻子里倒是哼哼了两声,“只要你觉得能对上上下下交代的过去,随伱,犯不着跟我说!”
边继雄:“刺杀乃魏弁一手谋划,与惟英没有任何关系。魏弁之所以会谋划本次暗杀,皆因爱慕暗恋惟英许久,白日里见惟英和师春亲昵同游,心生嫉恨,故而下此杀手,方酿成眼前祸事。” 这理由和借口,令殷蕙馨唰一下睁开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事情查实后,无亢山虽有错在先,师春自保也有过当,无亢山弟子不由外人擅杀,略施薄惩,暂扣无亢山做苦役!” 殷蕙馨的脸色渐渐气白了,指着他,颤声道:“无耻之尤,魏弁人都死了,还要污他清白,非要让他死不瞑目吗?此事我绝不答应!”
边继雄平静道:“事情太明显了,人人都能看出是你女儿指使的,害死两名无亢山弟子,你说怎样做才能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你让我如何包庇的过去?只有魏弁把这个锅给背了,才能合情合理圆过去,是要周全魏弁的清白,还是要公正的给予你女儿严惩,你自己看着办!” 殷蕙馨银牙咬唇,死死的盯着他。
不说话就是一个答案,边继雄转身而去,“你把自己的情绪看得太重要了,搞不清自己要付出什么,什么都以自己的感觉为上,这才是最大的自私,看好你的女儿吧,不能总是让别人来背锅!” 分开提审过的师春和吴斤两陆续被扔进了大牢内。
没错,无亢山也有自己的私狱大牢。 牢笼内再次相见的两人,算是都落了个遍体鳞伤,衣裳又烂了,身上到处是鞭痕,两人互相查看对方,问对方伤的如何,结果发现都只是看着遭了大罪,实则都是皮外伤。
对此,两人心知肚明。 至于皮外伤这东西,就流放之地那情况,他们太习惯了,从吴斤两身上到处可见的疤痕上就能看出。
师春身上没老旧疤痕,因肉身痊愈能力很强悍,感觉跟自己修炼的功法有关,这也是他不愿轻易放弃这套修炼功法的原因,能往自己脸上抹珍珠粉的男人,可想而知了。 两人继而又互问审问情况,告知的情况类同,都是被询问刺杀情况,然后就是反复追问如何破解的定身符。
定身符的问题肯定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天塌下来无亢山也要灭他们的口,自然是被不知哪来的外力解开了。 确定没什么漏洞后,师春也算是松了口气,就地坐下道:“唉,歇着吧,也许一觉睡醒我们就到了外面。”
虽挨了顿鞭子,人还是挺轻松的,抱头躺下了,翘着二郎腿哼哼,笃定了魔道的人肯定要捞他们出去。 吴斤两也躺在了他边上感慨,“出来前进牢房挨顿鞭子,出来后又挨顿鞭子进牢房,造孽呀。”
两人头靠头,躺成了一个“八”字形熬夜。 边惟英没有在山上熬夜,离开前见了母亲,是殷蕙馨召见的,并告知了女儿最终会出现的结果,让她放心回去。
“哪怕是这样,宁愿往魏弁身上泼脏水,也决不能影响扶持哥哥的大计,天呐,我到底比边惟康差在了哪,就因为他是儿子,我是女儿身吗?那为什么当初又要给我希望,哈哈哈哈……” 在母亲面前歇斯底里的边惟英,又哭又笑, 疯了般,喝醉了般。 她本以为师春当众杀死魏弁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留在无亢山继续父亲那个可笑的计划了,谁知父亲竟偏袒哥哥到了如此地步,竟用如此荒谬的办法将事情给圆了回来,让她情何以堪。
她此时的脸上,是满满的绝望。 最终,她是摇摇晃晃下的山,回到城主府时,又遇见了坐等的边惟康找她讨说法。
边惟英当场就发作了,抓到什么东 第六十五章 杂役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来了五个人,为首的还是那位夏长老。 牢笼内的两位,看到夏长老就莫名心安,知道自己出去的机会应该是到了。
当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对受刑后遭受监禁的不满,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冷冷瞅着夏弗离等人。 夏弗离站在铁栅栏前,盯着衣衫褴褛的二人打量了一阵,才徐徐道:“现已查明,确实是魏弁指使人刺杀你二人,事情和边惟英无关,是魏弁因爱嫉恨你师春而起。”
此言令牢内二人有点不懂,努力绷着一张脸的师春忍不住破了摆出的冷酷表情,疑惑道:“因爱嫉恨,什么意思,嫉恨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来搞我?” 夏弗离:“事出在你和边惟英逛街,没听说边惟英陪哪个男人逛过街,魏弁喜欢边惟英,因此而嫉恨上了你,才指使了人暗杀你。”
“啊,真的假的?”吴斤两也破了装出来的有仇不共戴天的表情。 师春立马扭头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鬼话你也信?
至少他是不信的,哦了声,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此说来,刺杀我俩的事和边惟英毫无任何关系了?” 夏弗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中暗赞,倒也不傻,就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犯蠢,淡淡道:“伱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俱在,人证物证明俱全,真相便是如此。”
师春冷冷回道:“你们自己查自己,爱怎么查都行,只要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事发时,现场的情况他看的清清楚楚,边惟英亲自跑来安乐楼外坐镇,那个魏弁明显是看边惟英的眼色行事,这都能无关,那他东九原大当家算是白当了那些年。
无非是无亢山宗主的女儿,有人要帮边惟英撇清关系,让死人来背锅,这点他心知肚明。 听到这里,吴斤两也明白了,当即反问道:“我们听不懂这些,说点能听懂的,然后呢?”
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把他们弄出去,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夏弗离:“你们自卫杀了刺客,临亢城的规矩在那,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你们罪在不该刺杀魏弁,那叫自卫吗?不管你们什么背景来历,无亢山弟子岂是外人能擅自处置的?”最后一句是带着威严的厉斥。
跟在他左右的四名无亢山弟子下意识挺了挺胸膛,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此事经无亢山众议,确实是本门弟子有错在先,故而准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将你们拘禁无亢山一年,罚你们做一年杂役,若表现出了诚心悔改,时满释放,或提前释放也不是不可能。若抗拒悔改,则将你们关到诚心悔改为止,你们可服此决议?”
师春冷笑,“敢问若是哪個豪门大派的人遇上此事,你们无亢山也敢这样拘禁吗?” 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自然有适当调整的应对,但此时当着外人的面,夏弗离嘴上是不说软话的,“照拘不误!”
吴斤两拍地而起,怒道:“我第一个不服!” 夏弗离淡定道:“你不服也没用,自然会打到你服为止,本座只是来知会一声,不是来给你们做选择的。”
师春亦站了起来,“那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 两人一副不甘屈从的愤怒模样,个个自认演的还不错。
夏弗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偏头道:“衣裳给他们换上。” 一名捧着衣裳的弟子立刻隔着铁栅栏将一叠衣服塞了进去,随手往地上一扔,“换上!”
吴斤两瞅了眼地上衣服的布料,明显是劣质粗布,还没有他们身上的破衣裳用料好,当即很不满道:“用不着,破衣服我们习惯了,就身上这身就行。” 扔衣裳的弟子沉声道:“山上不容破衣烂衫有碍观瞻的穿戴,换上!”
牢内两人死倔不从模样,无言抗拒,誓要往逼真了演。 夏弗离发话了,“你们进去,帮他们换上,手脚重点没关系。”
“好!”几个弟子当即一脸狞笑。 “不用。”师春当即推手拒绝,“我们没有让别的男人给脱衣服的习惯,我们自己来。”
心里在嘀咕,这姓夏的也是,我们已经够配合了,马上就要溜人了,有必要演这么到位么? “换就换,哼!”吴斤两一把撕开了上身的破烂衣裳。
两人就此当着五人的面脱的只剩了条底裤,捡起地上的土布灰衣换上。 吴斤两边换边嘀咕,“斤两,为什么我们身上衣服动辄破破烂烂,怎么感觉咱们两个没有穿好衣服的命,换一身新的能穿多久?”
“能不能闭上你的狗嘴说点好听的?”师春没好气地埋怨一句,他可不想又被人打一顿。 衣服换好后,师春穿着有些肥大,肥大好办,无非是挽袖子和挽裤腿的事。
吴斤两穿着则有些小,手腕和脚脖子都稍稍露出了一截,这就没办法了,只能是将就着穿了。 衣服大小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衣服前后都画了圈白底黑字的图案,上面写的是“役”字。
这衣服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搞出来的,很明显他们两个不是第一个被如此拘禁的人。 牢笼嘎吱打开,两人就此跟着走出了大牢,再见外面天光,有些刺眼。 /br>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师春二人抬头看天,感觉身在一座天井中。 顺着蜿蜒盘旋的台阶走上去时,看着宛若锈迹斑斑的墙壁,正是身在外界时看到的无亢山颜色,师春用手抠击了下,发现又不像是石头,也非金铁,材质却很坚硬。
踏出囹圄,立见碧空如洗,昨夜风雨似乎从未出现过。 昨晚天黑,师春二人还未看清无亢山上是何模样,此刻放眼展望,峰峦间到处坐落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间还有湖泊倒映碧空,仙境洞府的气韵多少是营造出来了的,就是感觉怪怪的,少了点东西。
“交给你们了。”夏弗离对弟子扔下话就走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修为,这种小事本用不着他亲自来,确属破例的高规格,外人也能理解,涉及到了宗主女儿,又牵连到门中弟子的死。
“走!” 师春二人被四人推搡着前行,被带到了一个离大牢并不远的地方,与大牢相邻的一座大院子。
对比那些琼楼玉宇的建筑,再看眼前矮小的粗陋房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住处。 院子中间有个很大的石磨,上面坐了个五官肥腻的胖子,盘了条腿在那磕瓜子之类的,不时还端起茶嘬一口,边喝边盯着押来的师春和吴斤两审视。
到了石磨前,四个无亢山弟子一起朝胖子笑嘻嘻道:“胖师叔。” 胖子嗯了声,朝押来的两人道:“杀害魏师兄的,就他们?”
“嗯,胖师叔,人带到了, 第六十六章 逃了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样子,这两个受罚的杂役也是那位夏长老安排的人。
又抓到两个无亢山内的把柄,师春二人笑了,笑着点头应下了,就此各挑着担下了山。 目送之余,邹星宝忽问身边的段又,“罚他们干活,他们好像笑的很开心,是我看错了吗?”
段又:“开心不开心,活都是要干的。这俩也真够冲动的,连魏弁都敢杀,来罚事院受罚算是轻的。” 邹星宝呵呵,“轻?只是魏弁他们有错在先没办法吧,你看着吧,表面上罚来此地是轻,暗地里准有他们好受的。胖师叔当年在宗主身边,魏弁当年在殷长老身边,两人关系不错,胖师叔能让他们好受才怪了,没看连双鞋都没给他们吗?”
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了个墩子坐,盯着山腰上下山的两人道:“算了,不关咱们的事,胖师叔能让咱们闲着,已经是够关照了。” 邹星宝嗤了声,“关照是因为我们在罚事院呆的久,跟他混亲近了。说到底还是咱们背景不硬,但凡有個说得上话的帮个腔,不说没什么,一点小事也不至于被罚这些年。”
山腰上的路比起门面上的大路确实窄很多,遇到上下山的要侧身错过。 挑着担上下山的人都很赶的样子,急匆匆,师春二人显得有些另类。
到了山脚,前路逐渐有草地植被出现,郁郁葱葱青翠爽目,一条石板路蜿蜒向山林深处,两人顺路走,除了看路上的挑担劳役来来往往,也在打量四周有无看守。 路上其他劳役看到他们都会留意他们的赤脚,好奇和意外。
拘在这种地方,有没有鞋穿,对师春和吴斤两来说是无所谓的,刚从流放之地出来,赤脚早就习惯了,反正现在又不需要什么体面。 他们以为不给鞋穿,是无亢山在故意刁难他们,殊不知夏长老是真忘了这一遭,夏长老惯决策大事的,对小事细节不太在意,背个手在前就走了,不会注意后面有没有穿鞋。
起先,二人以为一上午挑二十担水是很轻松的事,至少对他们这种修行中人来说是如此,直到走了一阵才发现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因为路途够远,难怪途中挑水的劳役皆行色匆匆。 而之所以要让大家跑这么远挑水,也并非是为了体罚大家,只因对水源地有讲究。
譬如昨夜一场大雨,一般水源地的水质都会发浑,而专门有一批无亢山弟子驻守的水源地则不会。 到了水源地四处打量的师春和吴斤两还挺奇怪的,无亢山居然不把宗门置于水源地。
有样学样,跟着其他劳役将水桶装满后,两人挑了往回走。 按吴斤两的意思,现在就该找机会跑人。
师春却说不急,好不容易来一趟,趁着挑水的机会再上无亢山看看环境,以备将来。 吴斤两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两人吭哧吭哧一路,又回到了山上。
坐在山上路口等着的邹星宝和段又,见他们来了,挥手招呼跟上走,到了一个路口,一人带走了一个。 途中,师春得了交代,让记好自己的路线和目的地,此后若无变故,目的地每日的水缸就要归他们添满了。
一座亭台楼阁中的庭院,内里各角落备有十口水缸,邹星宝引领师春将水缸所在位置都给指点了一遍,师春点头表示记下了,心里在嘀咕,也不怕被人下毒。 问邹星宝这是哪时,邹星宝拒绝告知,并叮嘱他不要打听,因为他不是门中弟子。
走时,此地庭院内的无亢山弟子交了一支银签给师春,师春不解其意,邹星宝解释,一担水一支签,拿到了这院落里的二十支签交给庞天圣胖师叔,这上午挑水的活才算是完成了。 走回到那个下山路口时,吴斤两已先到一步等着。
这回邹星宝和段又还是没下山,让师春他们下山继续,说他们一趟的速度太慢了,这样是完不成上午挑水任务的。 下山时,师春二人互问有无打探到什么,发现一样,都不让打听,顿时没了再留下的兴趣,决心跑人。
山崖边,边惟英裙袂遇风飞扬,盯着下山的二人确认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就此转身而去。 她直接去了宗门议事大殿。
大殿内,一干宗门大佬正在议事,殷蕙馨也在,忽有守在外面的弟子来报,“宗主,临亢城城主边惟英求见。” 站在首位的边继雄眉头一皱。
一干宗门高层则目露征询地互看,结果给予的回应都有些不明所以,就连殷蕙馨也很意外。 略默后,边继雄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弟子立刻退下,不一会儿,边惟英快步入内,站定位置后,向众人行礼,“宗主,诸位长老。” 边继雄:“不知正在议事吗?何事非要在此时来打扰?”
边惟英拱手大声道:“弟子请辞临亢城城主之位。” 此话一出,顿引起各种奇怪惊咦动静,对无亢山来说,临亢城城主的位置在无亢山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位置,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说句不好听的,你边惟英若不是宗主的女儿,还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居然要辞掉?
边继雄看向了 殷蕙馨,结果发现妻子也是一脸诧异,显然也不知情,顿眉头深皱道:“理由?” 边惟英道:“避嫌!昨晚之事宗门虽有决断,但仍有风言风语传出,事情虽因魏弁而起,可弟子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故而请辞,欲回山潜心修炼,请宗主成全。”
夏弗离出声道:“惟英,大可不必,干什么事能少得了风言风语?如果都这样,大家什么事都别干了。” “是啊,发现有谁胡乱传谣,你尽管报上,宗门自有处置。”
“事情已有定论,问心无愧便可。” 一干宗门高层或多或少出言安抚。
边继雄也道:“不要匆忙做决定,先回去冷静冷静,过几日想清楚了再说。” 边惟英却当众坚持道:“宗主,弟子已经想的万分清楚,这些年身陷杂事误了修行,得失之间如何兼顾?思之再三,决意回归本心,回山潜行修炼。也是为了避嫌,以免有人说宗主为了包庇女儿之类的,弟子愿引咎请辞,请宗主和诸位长老恩准!”
看她是真的不想做那城主了,众长老面面相觑,起先还以为是做做样子。 边继雄目光一阵闪烁后,徐徐道:“你真想清楚了?”
身为宗主,最怕弟子们说他处事不 第六十七章 附加任务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约莫两丈宽的峡谷河道内,河水突然如同被惊醒了般翻荡,两颗脑袋先后从水里冒了出来。 湿漉漉的吴斤两叫喊道:“春天,水里有东西!”
用不着他提醒,师春已经从水里纵跳到了崖壁上,攀在石壁上昂头看着,岂止是水里有东西,岸上也有东西,两排人占据着河道两边,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那些人几乎都穿着栗壳色的统一服饰,一看就知道全是无亢山的人。
跟着攀上崖壁的吴斤两一抬头,也无语在了那。 放在流放之地,大家修为差距不大,大不了拼命杀出去,这里无命可拼,只有送命。
水里哗啦一声,两头巨蟒的脑袋也从水里冒了出来,贪婪的目光盯着石壁上的两个小家伙,水下暗沉沉的庞大身躯在涌动。 岸上两边还不断有人在增加,排队看着爬在石壁上的“役”字服二人,其中就有又气又恼的段又和邹星宝。
此情此景,攀在石壁上滴滴答答滴水的二人有点麻了,这哪是什么逃跑的好机会,都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宗主还在等回复。”有人发出了号令。
当即有一群高武境界的无亢山弟子飞身跳了下去。 眼看敌情凶猛,好汉不吃眼前亏,师春大喊,“有话好说!”
都把你抓住了,谁跟你有话好说,早干嘛去了,害大家一顿奔波,被人当头一脚踢进了水里,人还没完全入水,又被人抓住脚踝拽了出来,直接甩上了岸。 吴斤两也好不到哪去,被人摁住脖子给硬拖上来的。
两人上来后又被人围住一顿拳打脚踢泄愤,当场打了个口鼻流血、鼻青脸肿,衣服又被打烂了,打的抱头缩团后,又被制住了修为,像两条死狗似的被人给押走了。 众人随后散去。
一场事发突然,结束的也很迅速的逃跑事件,就此收场。 山崖上,宗门的高层几乎都到场了,登高远眺,都想看看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究竟是個什么样的人,凭什么会认为堂堂无亢山宗门所在地是外人能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其实他们还真有点担心,这若真是让人逃掉了,那无亢山还真成了笑话。 看到山下回归的队伍,一干高层算是松了口气,知道应该是抓回来了,若再等不到消息,在场的高层中恐怕也有人要亲自出手参与抓捕了。
罚事院的管事庞天圣恨得牙痒痒,手里拿了只扁担想打人,却没资格往前站。 他刚才已经被宗主骂了个狗血喷头,人刚交给他,就给弄跑了,不骂他骂谁?越是自己人,骂的越狠,那真是在众人面前将其骂了个抬不起头,心里自然是恨死了师春二人,准备带回罚事院后好好收拾一顿。
很快,被打了个惨不忍睹的师春二人就此带到了一群高层跟前。 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还呛了几口血,确实被打成了内伤。
人群中见状的边惟英不由惊疑,真的逃了,难道是自己对他们的判断有误? 夏弗离长老则紧绷着嘴角。
“禀宗主,罚事院两名逃犯已全部抓回!”带队的无亢山弟子拱手复命。 边继雄负手踱步到被抓的二人跟前打量,立刻有人揪住了师春和吴斤两的头发向后一扯,将两人面容袒露给宗主欣赏。
众高层观这二人确实与众不同,倒不是那副狼狈样,而是人很黑。 正常情况下,就这档次的杂碎,边继雄可能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此时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二人为何要逃?”
让人完全想不通的问题,就这修为和实力,又人生地不熟的,怎敢将无亢山的内外警戒力量视若无物的? 动弹不易的师春扫了眼人群,看到夏弗离的神色,已意识到这事可能搞出了岔子,遂脱口而出道:“你们要整死我们,我们自然要逃。”
此话越发让人好奇,吴斤两的目光也在往师春身上瞅,不知春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边继雄问:“谁说要整死你们了?”
“咳咳。”师春又咳出了点血沫子,方朗声道:“逼我们干活也就罢了,连双鞋袜都不给穿,故意逼我们赤脚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这不是想整死我们是什么?” 吴斤两一听,立刻硬气上了,跟着叫嚣道:“对,还故意往地上扔石子硌我们脚,这不是想整死我们是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二人脚上,确实是赤脚。 也不知是不是逃跑时跑丢了,这点自然是要确认的,边继雄喊道:“庞天圣!”
“啊,在。”庞天圣那肥胖身影当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有点老鼠见了猫的神情弱弱感。 边继雄沉声问道:“不给他们鞋穿,让他们干活,是这样吗?”
庞天圣顿一脸艰难,很想说夏长老那边把人交过来的时候就没穿鞋,可看了眼身在现场的夏长老,他又不好说什么,关键说出来也不成立,夏长老是没给,有让你不给鞋穿吗? 还有就是,这个时候他敢往夏长老身上咬,夏长老不会有什么事,他那宗主师父却会火气更大,会把他收拾的更惨,还是咬牙认了比较好,所以弱声道:“鞋,忘了。”
还真不给鞋穿让光脚干活呀,不少人面面相觑。 当然,很多人也能理解,知道这胖子跟魏弁关系好。
边继雄脸色沉了三分,又问吴斤两,“谁故意往地上扔石头硌伱们,指出来。” 吴斤两虽被打的没了人样,却依然理直气壮道:“你们无亢山的人我又不认识,我哪知道。”
差不多意思下就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边继雄没有就这事再追究下去,把整人的揪出来了又能怎样?事出有因,他这个宗主也不好处置,被害人不知道是谁,他也就就坡下驴了。 回头招呼上一干高层,就此离开了。
走之前,夏长老特意交代了下,让把师春二人带下去疗伤。 走到罚事院门口时,拎着扁担的庞天圣还 第六十八章 不惯毛病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听到这,象蓝儿微微颔首,懂了。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敲门声响起。
门开,那个穿着斗篷的蒙面男人又来了。 关门见礼后,他一刻也不愿等地朝凤池发起了牢骚,“尊使,山上那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再这样频繁跟你们接触下去,我迟早要暴露的!”
这是憋不住火了呀,凤池和象蓝儿皆好奇。 “出什么事了?”凤池问。
“那俩个家伙跑了,又被打成死狗一样抓了回来……”斗篷蒙面人把事发情况噼里啪啦快速讲述了一遍,最后以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尊使,你确定那俩人会按计划行事吗?就因为没鞋穿硌脚,就能扔下计划逃跑,就因为魏弁参与了暗杀,就当众把魏弁给杀了,搞什么,是不是太任性了一点,后面再搞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怎么办?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办事的,不带这样玩的,他们这样任性合适吗?再这样搞下去,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兜不住!” 话说到激动处,甚至忘了伪装沙哑嗓音,直接暴露了原本的声音,情绪太激动了,可见确实被气到了。
凤池和象蓝儿也着实惊了把,她们也很想知道师春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好一会儿后,凤池问蒙面人,“你的意见是?”
斗篷蒙面人叹道:“这俩人真不适合共事,流放之地出来的,不懂规矩,还是想办法将他们请离吧,否则他们在一天我就要提心吊胆一天,小姐上了山也随时可能会被连累。” 凤池想了想,早先她可能还会有所考虑,现在刚领了新任务,已是不太可能了,摇头道:“之前经历了一些事,还以为他们两個挺精明的,我们也没想到他们竟是如此的任性,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他们自己不同意退出的话,我们确实不好逼他们退出。”
只能是这个说辞,有些事情的真相,这边是不会告诉对方的,哪怕对方的修为高过她们,也要过亲疏有别那一关。 静默一旁的象蓝儿道:“上山后,想办法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我跟他们谈一谈。”
斗篷蒙面人略默,旋即点头道:“也好,谈不妥,就一直将他们关在牢里不放出来。” 凤池呵呵一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亭台楼阁间,无亢山宗主案房内,边继雄正在案后阅看外地传讯,一旁灯架上的灯笼内,一只蛾子忽在内扑腾,是一只灵蛾。 边继雄抬眼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上东西,就此起身而去。
他一路来到了山上的禁地密室外,径直推门而入,见到了檀金光线下,蒲团上盘膝背对的白袍身影,上前跪坐在了一张蒲团上,“爹,何事召见?” 白袍身影道:“听说那两个小子逃跑了?”
边继雄:“已经抓了回来。” 白袍身影奇怪道:“为何要跑,他们上山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成?”
边继雄:“爹,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的行为,真看不出哪点像是来找人的。” 白袍身影,“是啊,老夫一生阅人无数,这两人的行事确实让人看不懂。定身符是怎么破解的,问出来没有?”
边继雄:“不是您破解的吗?他们说是有人暗中给他们破解了,也只能是这样了,我还以为是您暗中出手了。” 白袍身影,“不是我,他们那边还有高手暗伏也不奇怪,否则凭他们的实力也不敢当众行凶。云诡波谲,事已逼到了门口,你要打起精神来呀。”
“是。”边继雄应下。 “魔道的来无亢山找人,找的会是谁呢?”白袍身影喃喃自语。
不像师春和吴斤两老是出意外,边惟康和象蓝儿上山的过程很顺利,都在计划中,当天下午就被人接上了山。 其实有不少人对边惟康回归是有意见的,不是一般的有意见,而是相当有意见,都已经踢出宗门了,还带个青楼女子回来算怎么回事?简直不要太离谱。
连宗主都强烈反对的。 奈何老宗主的面子大,那是老宗主的独孙,有人搬出老宗主的名头来找大家联名劝谏宗主,被找到的人能怎么办?
于是在一伙宗门高层的劝谏下,宗主边继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当然,达成这个结果是有一致条件的,边惟康可以回归,却不许象蓝儿嫁给边惟康为妻。
象蓝儿的青楼出身是无亢山高层无法逾越的一道坎。 大家都是要脸的,大家以后出去行走还要见人的,不可能闹成大笑话。
将边惟康和象蓝儿接上山前,还有人专门来找边惟康谈了话,让他放弃象蓝儿,可边惟康誓死捍卫两人的感情,谈话者无奈,最后的努力无果后,才将两人一起接上了山。 两人被安排在了山上一个仄小的院落里,从今天开始,象蓝儿衣食之类的日常要自己动手,边惟康也要从宗门最底层的弟子身份重新开始,干最脏最苦的活。
就这,已经是给了老宗主天大的面子才有的。 刚到山上不久,象蓝儿就提出要见恩公,边惟康也觉得不能不管,遂找人求人,终于得了去探监的机会。
然还没走到监牢,便有人来给边惟康指派了活,且不容拒绝,边惟康无奈,只 能让象蓝儿一人去代为探望。 狱卒将象蓝儿送进大牢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昏暗牢房内,看着一身伤躺在地上的两人,象蓝儿轻声唤道:“恩公,恩公,你们没事吧?” 闭目调息疗伤的二人听到有人来了,本不想理会,一听是象蓝儿的声音,才陆续开眼了,相继艰难爬起,一瘸一拐地凑到了铁栅栏前,想说话又忍不住小心打量走廊那头。
象蓝儿:“放心,不会有人偷听,声音小一点便可。” 师春这才好奇道:“你已经上山了?”
象蓝儿嗯了声,不解道:“已经想办法把伱们安置在了山上,为什么要逃?” 说到这事,师春和吴斤两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师春,发现自己有点聪明过头了,两人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上山,为什么会想着那位夏长老是在帮着他们逃跑呢?
事已至此,师春叹道:“算了,那位城主我们惹不起,这山上我们不想呆了,你还 第六十九章 忍无可忍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罚事院内,庞天圣也被抬上了石磨紧急救治,已经晕过去了。 帮忙救治的执巡弟子有点不明白了,这位宗主弟子的手下有这么多人,怎么会让两个初武的给揍了?看看空荡荡的四周,再看看窗后一张张面孔,大概明白了点什么。
窗后的段又和邹星宝,互相拍了拍胳膊,一副释然模样。 上次被师春二人害得受罚,这次本想要收拾他们的,看到这情形后,心里那念头打消了,连罚事院掌事都敢打,连宗主弟子都敢打,跟这俩二货没必要计较。
罚事院外,边惟英来了,是来找师春的,打听好了的,知道师春二人今天会从牢里放出来。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刚到,架刚打完,她亲眼目睹了师春二人被抬走。
第一次辞掉城主位置上了山,想接触一下这位,结果遇上这俩逃跑被抓,没接触上,这第二次要接触又碰上这俩打架被抓,这是怎么了? 她倒是想去牢内探望,可宗门这边防着她,担心她对师春两人不利,不让她去探监。
眼前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入内询问,才知事发经过,觉得有些蹊跷,问他们为何不帮庞天圣? 有人答曰:“不是我们不想帮,庞掌事说了,未得允许,我们不许离开房间。”
这话说的,边惟英一听便知庞天圣这是不得人心。 小半天后,牢内挨揍的人也在药效作用下陆续缓了过来,吴斤两动了动身子,哎哟了一声道:“春天,咱们是不是太鲁莽了?”
师春身体恢复快,早就能说话了,“你怕了?” 吴斤两嘿了声,“我能怕他?他要不是帮手多,我一个打他十个。”
师春:“记住了,出去后,再去罚事院,逮住机会再揍他一顿,找到借口就动手,找不到借口就创造借口动手!” “啊,这不合适吧?”吴斤两哭笑不得,自己都觉得太扯了。
师春:“你没看他想收拾我们吗?这种事,咱们只要能忍,他就敢变着法的让我们受罪,落在人家手上会很难过的,若咱们不能忍,他就得忍着,长痛不如短痛,咱们再挨两次揍也值得,他们不敢打死我们。” “理倒是这個理,我身体要是有你这么强的恢复能力就好了…”吴斤两唉声叹气,老是被打成这样,也挺难受的,他现在想爬起来都困难,一只眼肿成了一条缝。
一关又是几天,放出去时,又换了身新衣裳,还真是又把他们送去了罚事院。 没办法,山上真没什么其他合适地方给他们呆。
冤家路窄,罚事院掌事的依然是庞天圣,无亢山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庞天圣给免了。 庞天圣眼里的阴郁可见,这次也学乖了,身边多喊了几个人,然而一开口说话还是出事了。
“先把上午三十担水给挑了…” 话音未落,吴斤两便嗷一声扑了上去,挥拳便揍。
这么刚烈?师春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吴斤两就动手了,他还能怎么办,迅速冲了出去联手。 庞天圣躲过了这个没躲过那个,又砰一声倒地,又被师春二人围着一顿暴揍。
旁观者惊了,这两人疯了吧,咱们要不要帮忙呢?庞天圣喊他们的时候,也没说要帮忙打架,他们懂庞天圣的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高高在上的宗主弟子嘛。 有一个蹦开离远了些,于是其他人都散开了。
“三十担你大爷,别人二十担,想搞我们……”吴斤两边打边骂,上次被打的火气再次发泄回去。 旁人这才知道为何又打起来了,发现这俩还真是暴脾气。
莫名其妙跟着出手的师春也才搞懂了吴斤两为何话都不让人说完就动手的原因,头回知道大个子对数字这么敏感的。 “救命呐,救命啊……”庞天圣又在那嗷嗷惨叫。
于是一群执巡弟子又被惊动了,上次虽不是他们当班,但已被口头传授过经验,立马冲上来救人,再次将师春二人打翻在地,又是一顿围殴。 新衣裳又破了,旧伤还未痊愈,又添新伤的二人,再次血淋淋地被抬走了,押往大牢。
“爷爷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鼻青脸肿的吴斤两依然在朝罚事院内嗷嗷乱叫。 那狂劲确实让罚事院内的人为之侧目。
啪!一记响亮耳光把他给打闭嘴了。 罚事院外,刚刚来到的边惟英惊呆了,又?
知道两人今天出狱才来的,又打完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和这种人共事真的靠谱吗? 她站在门口静默许久,好好理了一下自己思绪。
等到执巡弟子把受伤的庞天圣安顿好了出来,她才回过神来与他们点头致意。 回过头看看大牢方向,那边她是别想进去了,防她跟防贼似的。
思虑再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她走进了罚事院内,走进了庞天圣的房间,挥手让一帮事发时不管庞天圣死活、事发后装好人的家伙退下了。 见到她,榻上的庞天圣带了哭腔,“师妹。”
“庞师兄,别激动。”边惟英赶紧安抚,然后问了下事发情 况,才知见面一句话就开打了,令她很是无语,真当无亢山是什么道德圣地干不出让人消失的事来? 她也不知道那两位哪来这么大的胆,区区外人敢在无亢山屡次犯事。
想到自己父亲想让那位激励边惟康,不知父亲屡见眼前这种事发生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她差点笑出来。 问过了情况,她也对庞天圣提出了建议,“师兄,我现在住回了山上,伱帮忙安排一下,等他们从牢里出来了,把他们挑水的目的换到我那,行吗?”
刚还一脸憋屈的庞天圣两眼陡然一亮,裂开血汪汪的大嘴道:“师妹有心了,有劳师妹了,放心,我来安排!” 边惟英有些无语,知道这位怕是误会了意思,但也没多说什么,说了些让他好好养伤的话就走了。
不多时,长老夏弗离又闻讯来了,是宗主让他来的。 宗主不可能为这点破事光顾这里,利用师春激励边惟康的计划也是这位长老提的,所以让这个知道内幕的人处理解决这个事是最好把握分寸的,要求解决彻底,不然老是在山上打架算怎么回事,还老是打他徒弟,他堂堂宗主不要脸的吗?
见到惨兮兮的庞天圣,夏弗离也真是无语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能屡次让人打成这样,让他说什么好。 可是没办法 第七十章 不如这样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盛会?”象蓝儿自然是要追问的,“什么盛会?” 凤池正色道:“起因是胜神洲一直以来都打算再建造一批‘巽门’,筹备了多年,已筹备的差不多了,然建造在什么位置,成了域内各洲积极争取的对象,都希望能更多的落在自己境内。”
对此,象蓝儿倒是能够理解,巽门乃穿越虚空的通道,境内多一座巽门,就意味着多了一份通行的便捷,胜神洲域内的各洲为之争取很正常。 “最公正的办法自然是平分,可问题是,总数除以各洲后,还余下数十座‘巽门’的名额无法平分,这数十座‘巽门’花落谁家成了难题。恰好,炼制‘巽门’的材料还欠缺一些‘虫极晶’,经磋商后,要以此作题,设置考场,让各洲出人手去探采,以各洲贡献的‘虫极晶’多寡来分配剩下的‘巽门’名额。
具体的事项还没定下来,不过上面说了,无亢山有符篆便利,是竞夺的好助力,这次是避不开的,必然要派人参加。上面会进行运作,把你们几个纳入参加的人选名单。” 象蓝儿有所怀疑,“无亢山怎么可能让我们几个代表无亢山参加这种盛会?”
凤池:“这我就不清楚了,上面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办法搞定。您在无亢山名份上的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上面决定借着盛会,将此事提前进行,一旦您载誉归来,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另一方面,骤然将师春二人转到其他环境,给了您长期近距离相处的机会,有利于甄别和拉拢。” 象蓝儿:“他们两个会答应吗?”
凤池:“我也有种种疑问,上面的回复是,那不是你们操心的,自有处置。只让事先知会您一声,让您有個准备,其他的等确定下来后,会再行通知。” 好吧,既然是这样,象蓝儿也就无话可说了,换好一件衣裳出了门……
牢里关了几天,再次释放的师春二人,这次享受了特殊待遇,送回罚事院时,夏长老派了专人盯着。 庞天圣和吴斤两一样,都没好利索。
一脸阴霾的庞天圣这次学乖了,把人接收下来后,连句话都没有,直接将师春二人交给了邹星宝和段又来安排。 表面上如此,事实上该怎么安排他早已交代好了邹、段二人。
还是两副挑担交到师春和吴斤两手上,还是邹、段二人陪着去指教。 目送几人离开后,一瘸一拐转身的庞天圣脸上浮现出狞笑,他是打不赢那两个狗贼没错,可有人打的赢,边惟英师妹跟那两人有仇是人尽皆知的,师妹指定二人去给她住地挑水,意图可想而知。
下山的路上,邹、段二人一路陪着,一路将师春和吴斤两送到水源地,又一路陪着挑担的二人回无亢山,生怕二人再闹出逃跑的事来,上次就把他们两个给害惨了,因为偷懒没陪着走一趟,导致受罚不说,罚事院的刑期又延长了一年。 师春两人将水挑到指定地点后,自然也发现换了新的目的地,而且让两人把水挑到了同一个院落。
水倒进了水缸,一名无亢山弟子拿出了两支银签给二人。 出了这院落,邹、段二人问两人记住了新地点路线没有,确定记住了,二人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交代了师春两个照做便走了,他们也不可能来来回回每趟都跟着跑。
两边分开后,邹星宝低声嘀咕,“那是边惟英住的院落,胖子没安好心呐。” 段又:“跟我们无关,我们也左右不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了。”
邹星宝唏嘘摇头,似乎已能猜到那两位的凄惨下场。 下山挑水的二人不知这背后的名堂,他们不说是洗心革面了,至少暂时是不打算再作妖了,把庞天圣打老实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谁还能没事老是找事,自己也不愿老是挨打。
老老实实挑水咯,为了赶时间,跑的还挺快。 辛苦爬上山,直奔目的地,担水倒入缸,美人送银签,两人齐傻眼。
这美人他们熟悉,边惟英边大城主。 “不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吗?”边惟英笑问,笑容里的戏谑意味太明显了。
师春二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发现庞天圣那胖子还没打够,居然在这阴他们。 胖子的账回头再算,眼前的情形让两人感觉不妙,下意识打量四周,都认定了边惟英是想报仇。
边惟英晃动手上的两支银签,问:“要不要?” 师春试着伸手去拿,边惟英却又缩了回去,明显在调戏他。
师春拎起担,果断对吴斤两道:“走。” 两人刚转身,边惟英忽道:“我知道你们是冲什么来无亢山的。”
两人身形一顿,又继续走自己的。 就这小动作的体现,边惟英眉角一挑,越发认定了自己的判断,笑谈道:“那天晚上,你当着我面杀了魏弁,我就知道你不是冲那象蓝儿来的。我是女人,时常干的却是男人的事…
一个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人,乍见一个青楼女子就喜欢上了,哪怕这个青楼女子有男人,也一路跟来了无亢山,只为有机会博得她的欢心。好吧,是有这个可能,我也相信一见钟情。 可是,你不该在那晚的情 况下当我面杀魏弁。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是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 所以,伱根本不喜欢她,你来无亢山另有目的,通常冒险针对无亢山而来的,大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定身符。弯子绕的越大,可能性也越大,你俩是冲定身符炼制秘法来的,我没猜错吧?”
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师春二人就渐渐放慢了脚步,听完后彻底走不动了,喉结都在耸动,有冒冷汗的感觉。 看到两人被定格在那,边惟英笑容越发灿烂,把两人叫来,其实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起先她还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发现这俩家伙真的是不管不顾的人,杀魏弁真有可 第七十一章 天生异象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拿着签子的吴斤两复又抬头喊话,“我们的钱,还有一些修炼的丹药,都在审讯时搜走了,能帮我们拿回来吗?” 已经走到屋门口的边惟英回了句,“明天挑水来拿。”
此话顿令吴斤两喜笑颜开,他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成了,需知他正是修炼上瘾的时候,服用长化丹的修炼进度,那是在流放之地想都不敢想的,这些日子断了他的丹药,也断了他修为上的突飞猛进,心里自然急切。 这把示好,却让师春喜忧参半。
喜的是不用像之前那样担心边惟英会对自己下杀手,忧的是这只是暂时的,给不出边惟英想要的答案,双方就无法合作,边惟英随时能将他们踢出无亢山,若仅仅是踢出还算是轻的,结果显然没那么简单。 “数量够的,还挑水吗?”吴斤两数了数手上的签子问。
师春挑担上肩,“回去休息。” 吴斤两:“回去早了,那胖子不会给咱们找别的事干吧?”
师春:“他敢!” 事实如他所言,回到罚事院,足够的签子交到庞天圣手上后,庞天圣那叫一个欲言又止,最终想问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让邹星宝他们带两人去了分配的房间。
邹星宝和段又就是两人的室友,四个人一间房,环境不太友好,睡的是通铺。 贬到这里的也没办法讲究了,本就是来受罚的。
拿了一堆签子的庞天圣很郁闷,那两个可恶的家伙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提前完成了任务,边师妹那边什么情况? 带着不解出了罚事院,亲自去了边惟英那边送还签子,主要目的自然是问报仇的事。
边惟英的解释很简单,说自己自有打算,还让庞天圣暂时关照师春二人,不要妄动他们。 一直暗中让人关注的夏长老也算是松了口气,一开始获悉师春二人被调整到了边惟英那,也是一惊的,对庞天圣又气又恼,若非宗主的弟子,他非要给点教训不可。
下午,邹星宝二人又带了师春二人去了负责打扫的区域,明示了今后的活,上午挑水,下午打扫,说轻松也不累,可就是耗时间。 晚上时间还是给了大家修炼的。
四個人挤一间屋里修炼,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吴斤两将就了,师春想将就也没用,他的情况特殊,这样干巴巴修炼不会有任何进度,懒得浪费那时间。 他爬到了屋顶上,坐在屋脊上,貌似看星星,实则在观察灯火点点的无亢山,对比白日里观察到的地形暗做揣摩,想把无亢山上的环境一点点烂熟于胸。
也是在思考边惟英的那些话,怎样才能给出对方想要的交代。 也因边惟英提供的那些消息,令他意识到了象蓝儿那些魔道的目的是什么,有些东西,哪怕魔道的实力再强,也是强抢不到的,硬来根本没用。
也因此意识到了,不管象蓝儿是不是跟边惟康虚情假意,最终都是要假戏真做的,最终都是要真嫁给边惟康的,这是象蓝儿注定了的结局。 也意识到了这女人在魔道那边应该是有点地位的,因为年轻,看起来似乎比他师春还年轻一些。
细想想,魔道那边把这事做的挺绝的,谁能想到魔道会让一个青楼女子来傍上边惟康,因为这身份注定了是无亢山不能接受的。之前他想不通,现在他想通了,这才是魔道的真正高明之处。 他甚至隐隐怀疑,也许象蓝儿年少时被送入丽云楼接受调教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提前为边惟康备好的一发后手。
这是他从流放之地出来后,第一次接收到这么庞大的信息。 所以这一晚他想的很多,就像夜空上的繁星那样繁复闪烁。
突然,天亮了。 不,四周的天色还是黑的,头顶的天空却亮了。
师春错愕抬头,无亢山的上空,晕晕出现了大片的极光炫彩,如虚无缥缈的彩绸在盘旋,又像一条虚幻彩凤,煞是漂亮,镶嵌于夜幕,美的惊心动魄。 更惊心动魄的是,“咚咚咚”的钟鸣声骤然响彻山头。
然后整个无亢山建筑群里的灯火暴增,到处是人影攒动。 罚事院内亦如此,灯火快速增加,屋里的人纷纷跑出,庞天圣蹦到了大石磨上,目光触及了屋顶上的师春,嚷声道:“段又和邹星宝留下看守,其他人立刻随我去湖边。”
他带头在先,一群“役”字服的罚事院人员纷纷跟着他冲了出去。 已经从屋顶站起的师春看到其它地方的人也跑了出来,不过却是纷纷飞赴下山。
“春天,什么情况?”吴斤两自然也被惊动了,看不明白,回头向屋顶上喊话。 师春飞身而下,落在了他身边,茫然摇头,也不知道。
吴斤两四周一扫,喊道:“段兄,邹兄,这什么情况?” 段、邹二人走了过来,段又诧异道:“你们不知道?”
师春和吴斤两茫然相视,然后一起摇头。 “哦,想起来了,你们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段又忍不住一笑,旋即指着上空的炫彩极光解释道:“这就是炼制定身符的关键,每当上空的极光出现,无亢山上下都要忙碌起来。”
炼制定身 符的关键?师春二人面觑,又迅速看向头顶极光,看不出任何名堂。 于是师春赶紧请教道:“其他人急匆匆跑下山干嘛?”
邹星宝道:“搬运郁蓝竹,你们在城里没见过吗?蓝色的一种植被,等下你们就能看到了。那玩意有一点不好,不能在储物空间存放,只要经由过储物空间,功效就会大打折扣,而山上平常又不能堆放植物,放久了会坏,只能放在山下。” 第七十二章 树桩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要不要试试?师春又抬头看向天上的极光幻彩,想起段又说的,异象随时可能会消失,错过了不知又要等多久,当即把心一横,过去对段又二人打了个招呼,“我要去趟边惟英那,她白天交代了,让我这个点过去一趟。” 段又二人将信将疑,吴斤两嘿嘿道:“你们不信可以一起跟去呀。”
边惟英面子还是挺大的,段又二人默许了,一起跟了去。 途中,遇巡执弟子盘查,获悉是边惟英召见,放行倒是放行了,就是派了人“护送”。
路上不好走,到处都铺上了湿哒哒的郁蓝竹,人直接是踩在上面走的,整个无亢山上能露天的地方正在快速彻底消失。 一路送到了边惟英的住处,这里也不例外,到处都铺满了。
边惟英闻讯出来后,吴斤两咋咋呼呼道:“边城主,你不是让我们这個点过来一趟吗?我们来了。” 边惟英一听,再看看陪同人员,立马懂了什么意思,淡定转身道:“进来吧。”
吴斤两呵呵一乐,扭头对段又等人道:“是吧,没骗你们吧,你们就不要进去了,且在这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师春忽出声道:“你也在这等着。”
“啊?”吴斤两扭头盯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很想提醒他,这办法是我出的好不好,你居然不让我看? 可是没办法,又不能当众撕扯,只好一脸幽怨地看着师春入内了。
庭院内非露天的地方只有屋内或屋檐下了,在师春的建议下,边惟英带着他去了一栋楼阁上,两人并站在屋檐下看夜空的极光炫彩。 师春随口问了些下面摆弄郁蓝竹的情况。
边惟英也随口做着解答。 也就在这貌似闲聊的当口,师春靠近边惟英的一只手慢慢缓缓而动,不敢有丝毫抖动,轻轻缓缓向边惟英的屁股覆盖去。
这就是吴斤两教他的让自己紧张的办法。 他的道德水准确实不怎么高,觉得可能有用,就立马来尝试了。
会不会紧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随着自己手掌越来越接近边惟英的屁股时,他的心跳也有了越来越快的感觉,好怕边惟英发现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感袭来,脊髓被万千虫蚁侵蚀的滋味也爆发了。
“伱跑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闲扯这个吧?”边惟英忽偏头看向他。 师春那只接近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扶住了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
看出了他脸色骤然不对劲了,是那种骤然病态的苍白,边惟英讶异,“你怎么了?” 师春没有回答,现在也无心跟她多扯,右眼中的异象已经出现了,努力稳住备受痛苦煎熬的心神,抬头看向了上空,遮挡视线的屋檐在他右眼中不存在。
极光炫彩也不存在了,另一幕的辉煌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有一片雾气正在慢慢挥洒降下,那雾气泛着微微蓝光,那光影感觉他似曾相识,在此地很容易联想到定身符,对,定身符内蹿出的须子上散发的也是同样色彩的蓝光。
他的视线看不到高空上的尽头,不知道这些雾气因何而降下。 看了一阵看不出其他名堂,雾气降落至地面显然还要些时间,他低头下看时,目光又骤然顿住,脚下是一片淡绿色的朦胧。
很显然,这是无亢山的颜色。 他略感惊奇,无亢山在他右眼中居然没有消失,居然有颜色形态存在,这在他右眼的离奇画面中是很罕见的。
边惟英见他不回话,尽管病态似的脸色难看,却是一副极其郑重的神色看天又看地,意识到可能有什么名堂,遂没有打扰,静静等待着观察着。 心头忽然一动的师春,突出声道:“能不能带我去山下看看?”
边惟英明眸目光盯着他闪烁了一阵,忽干净利落道:“走!” 她要转身下楼。
师春催了声,“要快。” 然后直接从阁楼上跳了下去,落在了铺地的郁蓝竹上。
没办法,他知道自己右眼中的异象维持时间有限,得赶紧抢点时间。 边惟英折返凭栏处,伸头往下看了眼,然后一提裙子,也飞身跳了下去,带路在前,领着师春快速离开。
门口撞见了吴斤两他们。 吴斤两乐呵呵问道:“怎样?”
“等着。”师春砸下话就跑了。 “……”吴斤两哑口无言。
段、邹二人面面相觑,不是说有仇么,这也不像嘛。 下山的口子上,师春的“役”字服太显眼了,遭到了巡执弟子的阻拦。
“有事我担着,让开!”边惟英毫不留情地喝斥,宗主的女儿就是霸气。 为难的弟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被边惟英一把拨开了,帮对方做了决定。
下山的石梯上,师春还在催“快快快”,边惟英干脆一把抓上他胳膊,带着他一起纵身跳下了高山。 飞落到山下,又扯着人一路飞掠向前,这下够快了吧。
已经快到临亢城了,师春忽道:“够了。” 边惟英立马拉着他停下。
师春转过了身,他只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些什么,想从 更全面的视角来对眼前的异象来做观察。 然后他看到了极其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是一棵大树。 不,是一棵被摧倒后只剩根部的树桩,这便是整个无亢山的形态。
站在山上是看不到树根的。 站在远距离的位置上,才能发现如同树桩的无亢山下的大地中延伸张开的巨大树根根须群。
无论是树桩,还是大地下的根须,在他右眼的视线中,都是以淡绿色的朦胧形态呈现的,大树根须弥张幅度之广难以计量,穿过了他们的脚下,穿过了临亢城,占据着八方山脉。 这般巨大恢宏的一幕,带给他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仅从遗留的树桩规模,他能想象到无亢山的完整形态是什么样的,那想必是真正的顶天立地奇观,是无法想象的恢宏。 这棵大树去哪了,是谁斩断了这棵大树?
微微泛着蓝光的雾气渐渐降临至树桩上,风吹不散,只降临那一块块 第七十三章 告示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六大长老当即将那金边函件轮流细看,最后入手的那个是殷蕙馨,长老排位时她也总是站在最后一位。 前面五位长老查看时,边继雄都在耐心等待,到了自己夫人手中后,他就没有再等了,直接开口说话道:“各派都要派五个人参会,议一下派谁去吧。”
殷蕙馨皱眉,抬眼看了下丈夫,然后快速浏览函上内容。 排在左边首位的,也是年纪最大的长老羿华淳,开口疑问道:“宗主接到告知函,可有与域府那边联系过?这将参会者的修为压制在高武大成境界以下是什么意思?压制在人仙以下还能理解,这高武修为的既然能参加,为何又单单把大成境界的剔出去?”
众人听后有点头的,有好奇的,总之都看向了上位。 边继雄颔首道:“接到告知函后,我也有不少疑问,已经与域府那边联系过了,这是征求了许多门派的意见后作出的决定。原因其实很简单,修为到了高武大成境界的,离迈入人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人因这种事折损了,对各派来说都很可惜,故而定在了大成境界以下。”
右边首位的,一脸刻板严肃的柯以总柯长老问道:“折损?找虫极晶,会有那么多人员折损吗?” 在他身边下位的风友志风长老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苦笑道:“老柯,为何要划北荒西极之地做考场?”
柯长老捋须道:“北荒明月,西极流精,那是虫极晶最常见的地方。” 风长老:“西极之地的范围不小,又荒凉,那么多人撒进去,谁还能逐个盯的住不成,既然要争高下,你以为背地里能免得了争夺?”
左边次位的夏弗离夏老道:“没错,总有一些自以为实力高人一等的,怕别人找到的比自己的多,尤其是那些大门派子弟,哪忍得了被人压一头,暗中出手抢别人的不可避免。” 其后的崔由飞崔长老嗯声道:“不说其它地方,就我们所在的生洲,仅凭告知函上公开附上的所谓奖励,依我看就是大祸一件。立下头功的门派,将获得一座‘巽门’建在家门口的好处,假若临亢城里建造了一座‘巽门’,那这荒野之地立马要热闹起来,这对各派来说,意味着什么?诱惑力太大了,生洲自己内部就要争夺起来,真不知道域主是怎么想的。”
风长老道:“也是没办法,没有足够的诱惑,哪有人去尽力。胜神洲少有这么大的热闹,多少年难见一回,你们信不信,某些贵人不设盘开赌才怪了,怕是要赌的飞起,他们一掺和进来,事情估计要变味,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次盛会就有他们在推动。还有那些贵妇们,这般热闹哪少得了她们,下面各门派的弟子在拼命,于她们却是一场欣欣欢喜的聚会。” “好了。”见越说越上头,边继雄及时出声打断,“有些话,这里说说就行了。还是说派人的事吧,派谁去?”
一脸刻板的柯长老道:“既然知道是要死人的,还要派弟子送死吗?函上又没说无亢山非去不可,大可以先拒绝试试。” 边继雄摆了摆手,“我无亢山虽坐落于生洲境内,有事却屡屡直达王庭,域府那边对我们早有意见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生洲有事,到了需要我们出力的时候,又拒而不出,换谁都不会高兴,你以为域府那边没办法整我们不成,诸位长老以后还要不要在生洲走动了?”
柯长老:“那宗主你说说看,派哪些弟子去送死吧?排除符咒的作用,我无亢山打打杀杀的实力,在生洲境内连一千名以内都排不进去,凭什么去参与这种竞夺?整個胜神洲那么多人参加,就算把无亢山所有的符都让参会弟子带走,也不够啊!” 他所言也是无亢山最尴尬的地方,无亢山的符咒虽好用,也挺赚钱的,却是靠天吃饭,产量扩大不起来,很多方面都会受到限制和间接影响,包括弟子数量方面等等。
边继雄摁手示意他不要急躁,“柯长老言重了。争夺排名和争取‘巽门’建在咱们这的事,无亢山不指望,我们去就是凑数的。本派弟子有符篆自保,只要我们不争不抢,大概也没什么人会撞上来触霉头。柯长老,诸位长老,许多事情是由不得我们的,还是那句话,诸位今后还要不要在生洲走动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
边继雄又道:“我的意思是,向宗门上下公告消息,愿者报名,而后再由报名弟子中选五个出来,若无人报名,再来指定也不迟,诸位长老觉得呢?” 夏弗离忽叹道:“也只能是这样了。让谁去冒险都不合适,柯长老向来公正,他做出的决定弟子们都信服,依我看,人选拟定的事,就交由柯长老来处理好了。”
众长老陆续点头。 见如此,边继雄道:“也好,那就这么定了。”
柯长老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在山上张贴出了相关告示,在整个无亢山引起了轰动。 案房内,边继雄拿着一张柯长老贴出的告示,上面的内容令他脸色有些发沉,发告示有事说事就好了,偏偏那位柯长老愣是花了不少篇幅来形容此番参会的凶险,如此一来,谁还敢报名?
他是希望弟子们主动的,真要闹到后面指定的话,指谁都会引来偏心方面的非议。 火气一上来 ,他唰唰撕掉了告示,也拍了桌,偏偏又不能拿柯长老怎么样,跟弟子们明示风险,人家有做错什么吗? 正这时,边惟英拿着告示匆匆来到了,看到地上撕掉的告示,眸光一闪,领悟到了什么。
“你来干嘛?”边继雄看到她手里的告示就冒火。 边惟英先行礼,后正色道:“爹,我想报名去参会!”
边继雄一怔,皱眉道:“别闹了,没伱的事。谁都知道你辞了城主一职就是为了安心修炼,这事你不参与也不会有人非议,你回去静心修炼便可。” 边惟英:“爹,我真的想去。”
边继雄:“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第七十四章 名单有变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在有心人操作下,边惟英第一个报名参会的消息散布了出来。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亢山上的议论越发纷纷,总之对边惟英的赞誉声一片。
之前大家把参会说的有多危险,此时对边惟英的赞誉就有多高。 类似的声音在罚事院内亦是此起彼伏,庞天圣更是将“边师妹”挂在嘴上夸,把边惟英从小到大的光辉事迹轮着夸。
获悉边惟英要去参会,师春和吴斤两也不知该不该高兴,出发参会的时间在半个月后,而边惟英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参会并不妨碍边惟英对这边的发作。 不过师春并不怕她,大不了无欲则刚。
随着边惟英的报名消息一出,迅速有数十名年轻翘楚接连报名参会。 案房内,拿到目前报名名单的边继雄面有笑意,“有人带头,效果果然不一样。”
站在案前的夏弗离戏谑道:“宗主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宗门内爱慕惟英的年轻人可不少,这对不少年轻人来说,可是一个近距离接触惟英的好机会,可风雨同舟。” 边继雄莞尔,对此不置可否,放下了手里的名单,“三天截止期满后,从中再挑四個身手和反应不错的陪惟英去参会吧,安全还是要紧的。”
此话已毫无疑问的将边惟英置于了领队的位置,边惟英也确实有那个资格,无论是头脑还是修为实力或资历,之前可是临亢城城主,那么多人的一个城都管下来了,何况带几个人。 夏弗离点头,“嗯,正该如此。”
报名截止期没到,边惟英给师春的三天限期却先到了。 挑水进院的师春和吴斤两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水缸边的边惟英。
水哗啦入缸后,三人都杵在了缸前,都不说话,都在那等着。 最终还是边惟英打破了沉默,“这是不打算交代了吗?”
师春唉声叹气,“我是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你把你的判断上报宗门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到了这一步,他实在没得选择了,大不了打回之前逃跑时的情形,无欲则刚,走人就是,他就不信魔道能不捞他们。
总之右眼的秘密他是不可能轻易泄露出去的。 吴斤两点头附和,“我们对你胡说八道也交代不过去呀,师春确实喜欢象蓝儿,对你就是没感觉,你勉强也没用啊。”
边惟英冷冷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她感觉到了这两人的有恃无恐,本想称称他们的份量,然考虑参会人选的事还没有最后落实下来,她不想节外生枝,决心暂且忍耐。 但也不会让两人好过,冷笑道:“你们来的正好,今天要大量用水,前两天欠我的水,今天一并给我挑齐了,少半桶都不行,去吧!”
师春二人皆无语,之前给与的善意转眼就变成了恶意。 好吧,两人也无话可说,因为这种事情没地方讲理,跟这女人讲不赢的,不就是挑水么,挑便是。
两人很有骨气地挑起了担离去。 庞天圣很快发现了异样,那两个讨厌的狗东西居然没有提前回来,一查才知,两人在不停的往边惟英那挑水,当即去边惟英那过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获悉边师妹对二人的惩罚开始了,当即乐开了花。
参会报名截止期转眼便至,报名人数达上百人,宗门高层如期会晤,最终敲定了五人名单。 当着众人的面,殷蕙馨什么都没说,回到内宅后,却跟边继雄爆发了,因女儿位列名单的事。
边继雄反问:“她报名不是伱同意了的吗?” 殷蕙馨:“我没同意,我说这事是柯师兄负责,让她找你和柯师兄去。”
边继雄:“那你还是问清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来跟我吵。” 殷蕙馨情绪有点激动,“不要拿女儿的意愿做挡箭牌,你让女儿去参会,只是为了维护你宗主的威信而已,只是为了好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而已!”
边继雄有点激怒了,凑近了她,低声问道:“魏弁为什么会死,真是惟英的主要责任吗?事发当晚,是谁派人下山去给惟英秘密传递了消息?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只要你能让她愿意退出,拟定的名单我来改!” 大手一挥便转身离开了。
殷蕙馨胸脯急促起伏在原地,面若桃花的脸色变得难看。 更让边继雄窝火的是两日后。
议事殿内,当着众人的面,边继雄手中一份从域府传来的回执差点砸到了柯长老的脸上,“你告诉我,告诉大家,这份上报的参会名单究竟是怎么回事?” 柯长老面无表情应对。
旁人立刻捡起了那份回执查看,看后,一个个都震惊了,包括殷蕙馨在内。 “边惟英,甘棠玉,象蓝儿、师春、吴斤两,这…”念叨着名单的风长老和一旁崔长老面面相觑,满眼的匪夷所思。
还真别说,这名单上的人一干无亢山高层还都认识。 弈长老盯着柯长老问,“柯长老,这不是我们商定的名单,怎么回事,谁改了名单?”
柯长老不慌不忙道:“我改的。” 众人再次震惊,震惊的无言以对。
边继雄对此却并不 意外,能搞出这种匪夷所思名单的人,也只有他这位柯师兄干的出来,但依然气得够呛,指着其鼻子怒斥道:“谁给你的权力擅自更改宗门决议?” 这都是其次的,羿华淳弈长老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其中三人不是我无亢山的弟子,这次规则是要各派弟子参会,你这样做是违规的不知道吗?”
柯长老:“那三个,我就是挂无亢山弟子名份上报的。” 风长老拿着名单指点道:“不是,关键这三人不是我无亢山弟子,你瞎报上去,那就成了糊弄,回头被人揪住这把柄搞事,会很麻烦的,不仅仅是域府那边,这可是王庭制定的参会规则。”
柯长老:“这个简单,现在把他们纳入我无亢山也来得及。对象蓝儿,我的态度没变,我还是反对这女人入我山门,既然大家非要让我服从,也罢,我给她一个加入我无亢山的机会,她愿意成为我无亢山弟子则罢,若不愿意,大家觉得这种女人还有必要留在山上吗?她不是对惟康一往情深吗?我倒要看看她是真情深还是假情深。” 众人再次无语,感情还是因为象蓝儿青楼女子的身份在闹。
没错,之前象蓝儿的事,大家迫于老宗主的面子都同意时,唯独这位柯以总柯长老坚持反对,最后也是因为少数服从多数而不了了之,谁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趁这机会发起了难。 不过还真别说,这理由着实要得 第七十五章 去逛逛也好 《山海提灯》全本免费阅读 律本堂,执法长老柯以总在无亢山的堂口。 在一名无亢山弟子的带领下,象蓝儿谨小慎微的样子跟入。
人在堂前站,领人弟子禀报道:“长老,人到了。” 不用他提醒,坐在案后的柯长老已经盯向了象蓝儿,此女显得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可以理解,那姿色也令他明白了边惟康为何会为之神魂颠倒。
“见过长老。”象蓝儿欠身行礼。 柯长老挥手屏退了那名弟子,堂内就剩下两人后,方出声问道:“你确定你真的要跟边惟康长相厮守?”
象蓝儿神色中虽有些紧张,但还是不失端庄道:“此心天地可鉴。” 柯长老微微颔首,“好,难得有情人,我愿成全你们,给你一个成为无亢山弟子的机会要不要?”
象蓝儿讶异抬头,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肯定道:“要。” 其实对方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事,内线已经事先通告了她。
柯长老:“胜神洲将有一场盛会,名曰‘天雨流星大会’,可有听说?” 象蓝儿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诚恳回道:“最近有听郎君提起过。”
柯长老:“知道就好。按规则,无亢山也要派出五名弟子参会,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可愿拜入无亢山,成为无亢山弟子?” 象蓝儿当即呆在了现场,渐渐面露苦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颔首道:“愿拜为无亢山弟子。”
柯长老嗯了声,“伱想清楚了,外面天大地大,你可去的地方多的是,不想加入无亢山也没关系,也没人勉强你的。” 象蓝儿艰难涩笑,“愿入无亢山,愿为无亢山弟子参加‘天雨流星大会’。”
柯长老:“回头公布参会名单,惟康看到名单上有你,必有惊讶,你怎么解释?” 象蓝儿黯然垂首道:“我会说是我主动报名参加的,无人勉强。”
“是个聪明人。行,那就拜入我门下吧,繁文缛节就免了。”柯长老话毕,屈指弹出一道指风,打在一旁悬挂的小铜钟上,“当”一声脆鸣。 外面立刻有弟子闻讯而入。
“她已拜入我座下,带她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 “是。”
连最基本的弟子拜见师父的拜师礼都不要,柯长老直接让人把象蓝儿给带了出去。 魂不守舍的象蓝儿刚到外面,便见外面廊道上候着两個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师春和吴斤两。
“咦,象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这?”吴斤两好奇。 他们两个正莫名其妙呢,不知被唤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见到象蓝儿也在,顿有股不好的预感。
象蓝儿微微点头致意,什么都没说,反正脸色不太好。 招了师春二人过来的弟子开始招呼道:“走吧。”
二人忙跟上,不时回头看象蓝儿离开的身影。 到了堂内,见到高坐的柯以总,师春二人赶紧齐刷刷拜见,“见过柯长老。”
这次的柯长老没有让弟子退下,甚至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直接说道:“胜神洲的‘天雨流星大会’,本座打算举荐你二人代表无亢山参会,你二人可愿意?” “啥?”吴斤两怪叫一声。
师春也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转念想到象蓝儿刚才的神色,顿感不妙,忙道:“柯长老说笑了,我二人戴罪之身不说,也不是无亢山弟子,没有前去参会的道理。” 柯长老:“简单,现在便可拜入我门下,自然就有了前去参加的道理。
另外,本座也不想跟你们绕弯子,你们杀害本门弟子魏弁后,无亢山本欲对你们从轻处罚,你们却屡教不改,竟擅自逃跑,后又反复殴打我无亢山弟子,这林林总总的罪过,本座一直没抽出空来正式过问。 今天既然喊了你们来,就是要跟你们算账的。你们也该知道这‘律本堂’是什么地方,你们的罪过,仅凭杀害本门弟子一条,就可当场斩杀!”
吴斤两又怪叫道:“是魏弁指使人刺杀我们在先,我们是自卫。” 柯长老:“谁看见魏弁指使刺杀了,你猜猜有多少人看到你们刺杀魏弁?这里,我无亢山说的算,就算你告到天庭去,也是交由属地来查,你觉得生洲域府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何况,你也没机会上告天庭。
我最后再问你俩一次,是要将你们当场斩杀,还是让你们加入无亢山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将功赎罪,你们自己选,本座绝不勉强!” 吴斤两呲牙。
师春嘴角抽搐。 两人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蛮横。
吴斤两忽扭头问道:“春天,那个什么‘天雨流星大会’肯定很热闹,我还挺想去见见世面的,你怎么看?” “正有此意。”师春点头附和,继而向柯长老拱手道:“愿拜入柯长老门下。”
吴斤两也拱手道:“望柯长老成全。” 还是不要拜师礼,柯长老挥手道:“带他们去殷长老那走入门程式。罚事院那边也交代下去,杂役的活不用他们干了,你派两个人全天候盯着他们,直到将他们送走了为止,期间若有遁逃迹象,无须禀报,也无须留情,可当场斩杀! r> 算了,稳妥起见,罚事院那边也不用回了,回头直接让他们住牢里去吧,那里清净,一应基本所需,尽量满足他们。” 这话听的师春二人心头直冒寒气。
真是不动他们则已,真要动他们的时候,不想讲理了,他们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那弟子领命,当场将二人带走了。
二人随后见到了殷蕙馨,弟子入门方面的事务正是由这位殷长老负责。 一套程式走下来后,师春二人就这么草率的成为了无亢山弟子,然后就被关进了他们熟悉的牢里。
怎么办?两人只能寄希望于魔道的会来捞人,不过想到在律本堂撞见象蓝儿的情形,又感觉有些不妙。 好在柯长老的承诺还是能兑现的,吴斤两要自己在罚事院的东西,立马就有人给送了过来。
师春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突破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