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打脸真香后》 1. 第 1 章 《驸马打脸真香后》全本免费阅读 夜幕宵禁,大理寺的一间刑房里却是异常热闹,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长鞭击破空气的轰鸣声、还有被绑在铁链上的人的惨叫声。 声音交错,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间屋子,和皇城中此刻的安宁景象相比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刑房虽算不上宽敞,但仍有不少人围在其中的一处长桌圆椅旁。 圆椅上正侧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一手微撑着头,竟是在闭眼小憩。 她一袭金纹红衣,典雅高贵,两袖和颈口还绣着鸾鸟,栩栩如生,一头青丝若瀑布般垂下,由步摇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周围又饰其它珠宝,更显华贵,再配上她那羊脂玉般的面容和那如火般的红唇,便是一副让人看着都止步的风华。 等那狱卒再挥了几鞭子后,她才终于有了动作。 她轻抬起另一手小臂,手指轻扬朝后示意着。 一旁的随侍也是看得及时,替她喊道:“停。”说完,便躬身去扶她起来,再随她踱步到犯人跟前。 “怎么样,想好了吗?”她眉眼含笑,嗓音也柔中带媚。 “想好?想好什么?如何认下殿下给微臣定的罪吗?” 被吊在铁链上的正是长公主府典军马辉,前些日子他被长公主无端下狱,这两天他又被打又被吊的,早就已丢了半条命,如今便是他说话的声音还没他身体晃荡带动起来的铁链声大。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旁人的指控他却仍是坚决不认。 而面前这位被他称作为殿下的女子则是如今大宁王朝的昭阳长公主李然依,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嫡长姐。 自三年前,她接连除掉掌控朝局的外戚权臣后,便接替成为了当今王朝的权力中心,所到之处莫不受人跪拜敬仰。 旁人就算是恨,在她面前也得乖乖臣服。 可常言道“高处不胜寒”,这位置坐得越高便越容易引得旁人的忌惮,更何况是在如今环境下的女子。 七日前,李然依于东郊皇家林场围猎,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队刺客,趁她周边守卫薄弱之际妄想取她性命,好在她有些身手,躲得及时,这才能够驾马逃回大部队之中,留得一命。 自她执政之后,她的脾气就算不得好,于朝堂之上,做事更是奉行睚眦必报的原则,再加上此番遭遇的确凶险,又查出来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出得岔子,便免不了亲至狱中,想好好对峙一番。 马辉了解李然依手段,自是不敢松口,而她听了马辉的话后却勾唇笑了笑,耐着性子回道:“马典军又说错了,不是本宫给你定的罪,而是你自己犯下的罪。” ...... 另一边,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映照着上位者的身影,里外各处都布满了守卫,沉寂而庄严,殿堂之内亦只能听见上位者扔出奏折的声音,还有宫阁之间响起的值班宦官细碎的脚步声。 静得与适才大理寺的景象相比截然不同。 “陛下,礼部侍郎叶大人求见。”小宦官方才迈进来走了几步便埋头跪下,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宣。”皇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起伏,手中的事也没停下来。 小宦官领旨:“是。”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绯红色官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便跟着那领路的小宦官入了殿内。 “臣礼部侍郎叶焕,参加陛下。”那男子下跪叩首,声色清冷。 “免礼。”一反刚才的模样,皇帝见到男子后神情亲和了不少,“不知叶卿此时来寻朕是有何事?” 叶焕将一直捧在手上的折子呈上:“此次春闱中选的贡士名单礼部已连夜拟好,请陛下过目。” 皇帝从太监手中接过折子,随意翻看了几页,冷笑一声道:“这东西如何能呈于朕,叶侍郎应该交由长公主才是。” 说着,皇帝更是突然急躁了起来,拂袖扫过书案:“你看,朕就只能看看各处州郡官员告诉朕,他们那儿的瓜果粮食熟了,问朕吃不吃、好不好吃的奏折。” 叶焕听着,情绪未受波动,一如往常淡定自若。他微曲了上身,行礼道:“陛下息怒,微臣不过按规矩行事,万不敢逾距。” “逾距?”皇帝将手肘支在桌子上,用手背托住自己的下巴,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神色略有缓和,“如何算逾距了?” 叶焕知道,皇帝是又想听他讲奉承正统的话术了。 其实当今皇帝的年纪不过才十七岁,自小就一直养在宫中,虽说声音随着年龄确实成熟不少,但脸上的稚气到底是未脱完,如今他故作老成模样,看着反倒是令人觉得有些割裂。 不过叶焕一向不喜长公主,他的立场也算是明确,所以即使配合着皇帝说了许多,他也未曾因此厌烦过。 “臣乃礼部侍郎,自知所事者为国之主君,所忠者为当今天子。君主在上,焉有下臣无诏而屈从他人的道理。” 叶焕身形修长,纵然他此刻做着弯腰行礼的姿势也藏不住他浑身透着的温润书生气质。 皇帝听后甚为满意地大笑了几声,随后便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果然叶卿和旁人不一样,是忠臣啊。”他离开龙座,将折子拿在手上,一边负手缓步到叶焕面前一边惋惜道,“只是过不了几日,爱卿就得做他人的夫婿了。” 说到‘他人’时,皇帝的语气还特意加重了些,嘴角笑容意味深长,他停在叶焕身前戏谑道:“那时爱卿可莫要因一时欢好而忘了朕啊。” 虽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便多了些韵味。 叶焕立马埋首拱手:“请陛下放心,陛下交代的事,臣一定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一字一句的吐露清楚,算是给皇帝喂了一颗定心丸 皇帝本意也只是想督促他,并无刻意为难他的意思,见他说完便也连忙伸手去扶他起来,满心宽慰道:“叶卿行事朕向来信得过。” “好了,你也该去见见你的那位新妇了。”皇帝拍了拍叶焕肩膀,又将刚才那篇折子拿到了身前,睥睨了几眼后不甘地按到了叶焕怀中,“把这个也交给她吧。” —— 大理寺监牢内,马辉抓住双手的锁链,身子往前伸了伸,还在喊冤道:“此前殿下在围猎时遇刺的确是臣护卫不周,但若说是臣指使的,臣的确冤枉啊。” 李然依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辉表演,便是他离她只一拳距离时她也未曾后退半步,从容的神情也没有一瞬改变。 她悠然道:“本宫说了,你只需要认你自己的罪就行了。本宫也自然知道你不过一个五品典军,若真要主使刺杀本宫,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她手往后举,手掌向上让后面的人递给她了一张供纸,她一边看着上面的内容一边说道:“你跟了本宫许久,应是知道本宫的秉性,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本宫断然不会出手。” 说完,李然依将供纸有字的那面提到马辉眼前,让他能够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是那日被生擒的刺客招认的,他说在刺杀之前他们就已经拿到了本宫围猎当天的布防图。” 纸上的内容清楚地映入马辉的眼中,他见事情被抖露立马慌乱起来,连连求饶道:“殿下,不是,您听我解释……” “本宫说过本宫不做没把握的事。”李然依不想听马辉废话,出言打断他,“事情既有定论,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一一说出来就行,其余的便不必多言了,本宫还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为你折罪。” 她放缓了语速,故意强调道:“你应该知道,谋害皇族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身为主犯更是要受凌迟之刑。如今刺客已经招认,你就是当下所能查到的至高级嫌犯,你若打算什么也不说,那么最后,主犯就由你来做。” 她虽是表现得是在好心为他解释,但言语中却透露满满的威胁韵味。 马辉被吓得浑身颤抖,就连口水都不停地吞咽。 他听了李然依的话后想了想,觉得或许将事情说出来还有活路,便坦言道:“在围猎开始前五天,有人曾找到了微臣,说想从臣这买一份猎场的布防图。” “多少钱?” “一千两。” “一千两?”李然依听着又气又觉得好笑,“还有呢?” 马辉不敢直视她,瞥了她几眼,吞吐道:“没,没了。” “没了?”李然依有些失望地背过身去,对一旁的记录官员冷声吩咐道,“明天告诉大理卿,判主犯马辉凌迟五百刀,抄家灭族。”< 2. 第 2 章 《驸马打脸真香后》全本免费阅读 李然依从牢中出来,见叶焕双手叠放,拿着东西,垂眸立在大门一侧,身段高挑,玉树临风。 她瞥了他一眼,走到他正前面,侧对着他问:“什么风把叶侍郎吹到这儿来找本宫了?” 一直守在外的宫女也趁此刻将随身挂着的狐氅为李然依披上。 “殿下。”叶焕朝她行礼,又将册子双手递呈过去,“这是礼部拟定的此次春闱贡士名单,请您过目。” 李然依借着拿册子的机会又转头好生端详了他几眼,平日里李然依只道叶焕生得儒雅隽秀,说话也温吞,今日在夜间相见,倒是发现他的面容被一旁的焰火衬得更加俊朗,一身绯红官袍和头顶的乌纱帽亦是为他增添不少沉稳大气、器宇轩昂。 算了,起码脸长得不错,回去当个吉祥物摆着吧。 李然依拿到名单后并未急着翻阅,反倒问道:“春雨刚停,叶侍郎陪本宫走走可好?” 现下已是完全入了夜,空中也只有零星几颗亮点,位置又是在大理寺狱外,如此压抑的氛围实在不是散步的好地方。 叶焕摸不准李然依的心思但也恭敬道:“是。” 李然依听后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便领着叶焕一前一后地在诸多侍卫的跟随下在周围漫步起来。 “叶侍郎是哪一年的进士?” “启禀殿下,元徽元年。” “哦,陛下刚登基那年。” “是。” 严格的来说,叶焕是元徽元年的状元,还是那年会试殿试连中两元的状元。 李然依又问:“听说第三年叶侍郎刚升员外郎不久家中便突逢变故,还因此告假了三月?” 叶焕顿了顿,眸中神色微变:“是。” 李然依听出了他话语中情绪的变化,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微漾继续道:“那叶侍郎果真是年少有为,满打满算不过七年就已任四品侍郎之职了。” “公主谬赞,承蒙天家抬爱,微臣才能忝居侍郎一职。” “叶侍郎倒是谦虚。”李然依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叶焕见状也立马埋下头,作起揖来。 她突然话语深沉道:“既然叶侍郎也是科举出身,那么想来叶侍郎也知道科举于国的重要性,于天下读书人的重要性了。” 叶焕颔首默认。 “那这册子本宫也不必再看了。”李然依将册子捻着送还给他,“你们礼部的再好好商量商量,哪些人要得,哪些人要不得,本宫可是在叶侍郎还未将册子呈来前就听说了,京城之中已有人私下宣扬自己中了贡士的消息了。” “什么?”叶焕抬首,轻声怔愣。 正值他回想其中细节时,远处,一个从监狱的方向快步走来的亲兵到了李然依跟前,拱手道:“公主,画像已经大致画完了,嫌犯也都尽数招了。” “画呢?” “画师正在描摹细节。” 李然依正欲回去,想起一旁还跟着的叶焕,又道:“现下无事,叶侍郎不如陪本宫走这一趟?” — 待二人回到牢中,画师已将画像处理好,呈在长桌上。 马辉刚一见到李然依,便不顾满身的疼痛立马跪倒在她的跟前,连连哀求:“公主,微臣已经将微臣所知的全部告诉了录事官了,微臣知道错了,是微臣此前蒙了心,还请公主宽饶臣这一次,求公主……” 但不等马辉说完,亲兵便高喊:“快来人将他钳住,拉到后面去。” 李然依也没有理会他,只径直往画像走去,见图中那人浓眉宽鼻,满脸的络腮胡,右额角处还有一道小疤不过被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不少。 画师还特意用了深褐色的颜料为此人的面部上色,想来是个肤色黝黑的人。 的确,以前未曾见过。 叶焕站在一旁,画像也悉数印入了他的眼底。 “公主可要发布通缉令捉拿此人?”亲卫问道。 李然依目光停留在画上,淡淡道:“暂时不用,先将画再临摹一份,带回府中。” “是。” 身后的马辉还在不停地哀嚎着。 一旁的录事官又站起来拱手问道:“公主,嫌犯既已招认,那明日咱们大理寺应该如何定罪。” 李然依视线移向他,冷眼责问:“大理寺判案还需本宫来教吗?” 她顿了顿:“依法惩处便是。” 录事官哈腰:“是是,公主教训得是。微臣也只是想着,或许公主对那位另有打算,但既然公主发话,那微臣明日就如实转达给大理卿。” 马辉听完,脸上顿时浮现一片骇然,呆愣地张了张口:“公主不是答应了臣?只要臣如实招认,就饶臣一命吗?” 李然依扬眉走过去,这才理会他:“本宫有说过吗?” 马辉赶忙接茬提醒:“公主方才说的,说不舍臣,可以让臣将功折罪的。” “那你又觉得能折你哪份罪?”李然依顺着他的话问道。 马辉疑惑,思来想去自己也就一个罪名,于是便硬着头皮回:“便是鬼迷心窍,协助逆党,行刺长公主一罪。” 李然依黯然而轻嘲地笑了笑:“马典军还说漏了吧。莫说你协谋之人未行刺成功,让我今日还有机会在这儿与你说话,便是你背叛本宫这一项,也是重罪啊。” 她立直身姿,高俯着瞧他,眼神狠厉,语调愈发重了:“你跟本宫的时间越久,这一项罪便越重。” 说着,她的声音又变得悠然起来:“就算本宫折了你行刺之罪,那反叛之罪又该如何呢?” 马辉一听愕然,片刻之后,他当知已无生路,于是破口大骂道:“李然依!你这个毒妇,一介女流把持朝政,我果然做得没错,斩杀你就是替天行道!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李然依轻笑一声,却是不恼:“如今朝野之上骂我的人多了,明着的,暗里的,也不差你一个。可你若觉得以此就能求个死得痛快,那我平日得杀多少人呐。” 说完,她背过身去,对旁的狱卒摆手道:“把他栓回去,舌头割了,免得惹人心烦。” 李然依又见叶焕正听得入迷,调笑道:“处理府上的事,让叶侍郎见笑了。” “不敢。”叶焕作揖道,心中稍有震慑。 “那你觉得本宫判得如何?”李然依领着他走到了牢门外,身后的叫骂声很快也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 “殿下处事公正,不徇私偏袒,是我朝之福。” “是吗?”李然依笑意仍在,眼中却透着冰冷,“难道叶侍郎不觉得本宫越俎代庖了吗?” 叶焕虽暗自和皇帝多有联系,但他在朝中一向低调,也从不与人结党,不过却和眼前这位实际当权者少了些必要的交际。李然依也少有他的动向,因此纵然他藏得在深也免不得遭李然依猜忌。 叶焕被一时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二人僵持片刻,直到李然依解围方才舒缓了些:“算了,叶侍郎是礼部的人,是本宫多言了。” 叶焕头埋得更深了一分。 李然依觉得有些乏了,见状也不再为难他:“时候不早了,叶侍郎鞠躬尽瘁,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过本宫说的事,叶侍郎可要放在心上才好。” 叶焕临别再作揖:“臣谨遵令旨。” — 回到公主府,一众下人忙对李然依问候相迎,净手的温水、补气的羹汤也都备好,径直端入她书房内。 李然依将带回的画像放在一旁,先等人为她解了大氅,再净手坐下,等到试吃结束之后开始喝起了羹汤。 喝完之后,她用巾帕轻擦了擦嘴,挥了挥手,遣散众人:“你们都下去罢。” “是。”众人纷纷行礼退下,独留李然依一人在房内。 四下无人,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阖目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