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复仇我插秧,太子哪有庄稼香》 第1章 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叶锦书晕了,叶锦书装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重生回来就看见应该还是她未婚夫的太子殿下与她的庶妹正在不远处互诉衷肠,她想悄咪咪溜走,却被太子发现了。 一时间还没理清楚状况的叶锦书只能装晕逃避现实。 这是重生到哪了?太子和她妹妹表达情意是在几岁的时候来着? 也不怪叶锦书记不住日子,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重生了,而是第六次。 第一次重生时,她知道了叶若颜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所有人都会为她着迷,所有利于她的势力都会与她交好,而叶若颜不喜欢的人或者是与她敌对的势力,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家全族战死,仅剩的两位女儿被接进宫中抚养。 最初,叶锦书身为嫡女,被封郡主,而叶若颜什么也没有,跟在叶锦书身边的处境像是丫鬟一般,可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叶锦书越来越平庸,而叶若颜的聪慧得体则是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所有贵人。 作为叶若颜命中注定的死对头,叶锦书除了身份以外,处处不如叶若颜。 还因为太子对叶若颜倾心而心生嫉妒,对叶若颜百般刁难,最终帝后忍无可忍,将叶锦书发配到了偏远的庄子种地。 听说这还是叶若颜提出的想法,美其名曰:劳动改造。 第一世的叶锦书被丢过去不久,就因为郁结于心嘎了。 然后!叶锦书重生了! 重来一世,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才怪。 就算重新来一次,叶锦书依然斗不过叶若颜,还是被丢去种地了。 之后,叶锦书又又重生了!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她既然已经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一定会......失败第三次。 叶锦书重生了五次,每一次的归宿都是种地。 现在,叶锦书从撞破太子与妹妹之间的情意开始了她的第六次重生。 叶锦书倒在地上时甚至感叹,这重生的时间未免也太尴尬了一些,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重生在生病或者落水的时候,非要重生在撞破奸情......不是,互诉衷肠的档口。 烦死了。 而且,现在叶锦书其实更在意另一件事。 她上辈子勤勤恳恳地种着地为什么又重生了?刚刚她还在庄园和那些罪臣之女聊八卦聊的哈哈哈哈哈的,然后她被口水呛着了...... 她难道,是被自己的口水的呛死了? 叶锦书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她第五次重生的时候几乎没做什么事就被打包去了庄子种地,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天生就是种地的料子! 男人的嘴会骗人,可是地不会。 叶锦书在确认自己已经迎来了第六次重生后,早早地为自己定下了这辈子的目标。 宫斗是不可能斗的,斗又斗不过,还伤身体,不如早早被发配到庄子里和那些说话好听的小姐妹们聊八卦。 叶锦书艰难地回忆自己的重生史,发现最早被发配去种地的时间差不多是是她十七岁的时候。 她现在多少岁? 等会问问好了。 想到每次被送去种地的时候,最初几天她总是会因为身体不习惯劳作而腰酸背痛,叶锦书决定早做打算,从今天开始锻炼身体! 还有那帮姐妹,整天骂人不带脏字,没点文化都听不懂她们在骂什么,她听不懂又死要面子,只能回去悄悄查阅典籍,真是累人。 这辈子,她不能再这样了!她要认真读书,做一个能听懂骂人典故并且和姐妹一起用典故骂人的聪明女人! 叶锦书神游天外,直到有一个缓慢且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了她,最终在她的身旁站定。 “可是都听见了?”这道声音如丝绸一般柔和,令人无端便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这是叶锦书再熟悉不过的,还没有和自己决裂的太子哥哥。 那这就好办了。 刚才叶锦书重生的突然,还以为自己和太子还是退婚后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状态,下意识就躺下开始装死,现在不怕了。 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太子那张足矣迷倒众生的脸,这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太子的表情似笑非笑,显然他对于叶锦书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坦坦荡荡的态度,一如他的感情。 当初的叶锦书就是为这样的太子而动心,不仅图他身子,还图他的感情,不过现在的叶锦书看见太子就一个想法,可怜的大冤种,爱上叶若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辈子叶锦书去庄子里面后,虽然人不在皇宫,但身边处处都是宫中的传说,无外乎是太子妃又被哪个优秀黄金单身汉看上了,还有扬言等太子嘎了就马上去当接盘侠的。 就连隔壁国家的皇帝都说他的皇后只有叶若颜能当。 可怜的太子哥,娶了个老婆全世界都想绿他。 想到这里,叶锦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本着关爱冤种的精神,一本正经地回到:“我没听到,我瞎了。” 太子本也拿不准叶锦书有没有听到,这下倒是确定了,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叶锦书的头,应道:“锦书,你知道,无论孤做什么,太子正妃一定是你。” 以前叶锦书觉得太子让自己当正妃是因为爱他,但是现在死了那么多次,她早就明白了,让她当太子妃,只是因为拥有她就能拥有民心。 毕竟他们叶家,是为了保护辰国的百姓而死。 叶锦书不愿意想起这些事,但也不想挣扎,这么多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就算她挣扎了结局也没差,所以对于一些话,她只需要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她对太子敷衍应声:“嗯嗯,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太子被叶锦书逗乐了,他并不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又揉了揉叶锦书的头:“你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叶锦书终于没耐心敷衍,准备找个借口溜走,她指着身后,惊讶道:“太子哥哥,妹妹在后面。” 太子转身,叶锦书拔腿就跑。 等到太子再回头的时候,叶锦书已经不见了。 这也是太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叶锦书腿脚这么利索。 叶锦书回到自己宫中就把门关了,至于关起门来在做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这一当缩头乌龟就缩了小半个月。 帝后发现叶锦书许久不出门,特意让太子带她出去玩。 谁知太子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叶锦书一边和侍女一起锄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地,一边和旁边的侍女聊天:“那个话本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写就不对!谁说重生以后就能改变一切的,我跟你们说改变不了一点。小花怎么还没把写这书的人带进来,我得和他聊聊,这完全是误人子弟!万一真有人重生照这本子里面这样整,又得死一次!” 叶锦书一边说,一边哼哧哼哧锄地不带停。 “那依郡主看,这话本主角应该怎么做呢。” “种地!种地才是唯一的出路!最好种蕹菜,好养活。对了我的肥料怎么还没搞来?” “回郡主,内务府不给,怕脏了主子。” “偷偷搞来不行吗?” “回郡主,奴婢没那么大本事。” “整点泔水怎么这么费事儿呢。” 太子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 他在思考。 那天叶妹妹倒在地上是否伤到了头? 太子思考,观察,确认,最后扭头就走。 他得告诉父皇母后,找太医给叶妹妹看看脑子。 第2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宫中出了大事。 那位被帝后捧在手掌心长大的郡主不知在哪伤到了脑子,不仅偷偷在宫中种地!还暗中谋划要去内务府偷泔水!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时间惊的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 太医院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从高到矮,从有编制到没编制,从陪过葬到没陪过葬的太医通通轮流给叶锦书看了一遍脑子,但没有一个人找出问题出在了哪。 你说郡主脑子有问题,可她分明什么事都记得,没有记忆不全的情况。 说她行为异常,可是太医仔细看了郡主种的地,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种的挺好的,要是脑子有问题肯定种不出这种地。 “看了郡主种的地老夫突然觉得郡主想要泔水也合理了。”一位很喜欢研究种草药的老太医如是说道。 “师父你想多了,郡主种地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又一位年轻的太医一语道破真相。 是的,种地确实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但这件事放在郡主身上就不行了。 太医们没有检查出郡主脑子有什么问题,可必须得给上头出一个结果。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神,转瞬间便靠着过硬的专业素养意会了彼此的判断,异口同声得出了一个万金油结论。 郡主这是受刺激了。 既然身体没毛病那肯定就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宫中的娘娘经常犯这种毛病,他们熟的很。 而且,这种结论虽然听起来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胜在安全! 不会有任何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因为这个病因而被丢去陪葬,这就是他们的专业素养! 至于郡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太子听完太医们的汇报若有所思,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太医们给叶锦书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让太医院的人回去了。 叶锦书的院内吵吵嚷嚷了大半天,如今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还没表态,她身边的大丫头就已经开始感慨起来了:“郡主,帝后和太子最关心的果然还是您,就算那个庶女再怎么与您争宠也就是个庶女罢了,太子妃之位只会是您的。” 这是叶锦书不知道第几次在宫中听到这种话了。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叶锦书只要在宫中,周围的人便总是会寻着机会告诉她她会是太子妃,她以后一定会做太子妃,说的人多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认定太子妃不会是其他人。 渐渐地,她也觉得自己只能是太子妃。 不过这是以前的叶锦书。 现在的叶锦书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只想赶紧去种地。 想想她的那些姐妹们得二十多岁才能被贬去庄子和她一块种地,而她十三岁就能种,直接少走十年弯路。 小翠这个丫鬟其实是很不错的,爱恨分明,对她足够真心,不管她干什么蠢事都向着她,可惜死的早。 叶锦书努力过很久,很多次,挣扎也好,躺平也罢,都没有办法把小翠活着带去种地,现在她看开了。 如果人注定要死,那至少死之前得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小翠生前一直喜欢骂那些讨厌的人,可只敢在背后骂,这一次,她叶锦书要带小翠夺回属于她们的一切,骂个够! “小翠,不要背后嚼舌根。”叶锦书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小翠的肩膀,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参军:“你要当面嚼,这样对方才能知道你在骂他,他才会难受,你才会舒爽。更重要的是!” 叶锦书突然停下,眼神示意小翠,希望小翠能够意会她的意思,但显然小翠意会不了,她只能当个复读机:“更重要的是?” 叶锦书见小翠这般不开窍,狠狠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 “更重要的是!你当面嚼舌根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告密了。”小翠不懂,她连续五辈子都死在这事儿上。 叶锦书说的煞有介事,小翠原本脑中还有些迟疑,但看着叶锦书坚定的眼神,她也莫名被感染,变得坚定了起来:“郡主英明!” 虽然听不懂,但是夸郡主就对了! 叶锦书一边教育小翠,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门外,说要给小翠亲身演示一遍。 什么叫当面嚼舌根! 这一刻,小翠看着叶锦书的背影,只觉得她强的可怕! “翠儿啊,虽说君子嚼舌根十年不晚,但是,整整十年,谁都不能保证可以活到那个时候,所以能快点嚼的时候就要马上嚼!” 叶锦书迈着大步子转过帝后送给她的雕花白玉石屏风,撩帘轻移步,抬眸,停住,立正,站好。 坏消息,屏风后面有个人。 更坏的消息,是太子。 叶锦书颤颤的眸子微微往上,便正正对上了太子关爱的眼神。 叶锦书也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用这个眼神看她,让她莫名有了一种很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的感觉。 太子不说话,叶锦书决定先说。 想了想,她问了一个自己目前来说最关心的问题:“太子哥哥你都听见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但是太子的回答远比叶锦书要靠谱的多。 “父皇母后见你闭门不出便让孤来看看,唤太医也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过如今见到锦书这般,孤便放心了。” 太子叽叽咕咕说了一长串话,叶锦书一个字没听进去,她还是只关心一个问题。 “听见了?” 太子顿了顿,依旧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揉了揉叶锦书的脑袋,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问她:“今日你可想和孤一起出宫去玩。” 换作第一世的叶锦书能够和太子一起出宫去玩,她脑子都不会过一下便会答应,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不为所动,她坚守道心,她义正言辞,她锲而不舍。 “你听见了?!” 太子无奈,见这件事过不去了只能应道:“嗯。” 叶锦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便也不装了,决定放飞自我,爱咋咋滴。 “我不去。” 太子没想到叶锦书会拒绝自己。 不是太子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从前的叶锦书表现的太过喜欢他,就像他对叶若颜的偏爱坦坦荡荡一般,叶锦书对他的感情也直白而热烈。 可现在,他在叶锦书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感觉了,包括从前叶锦书一直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没有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天叶锦书脑子着地开始。 第3章 我的意思是,滚 楚奕虽心中疑惑,但他到底是太子,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 见叶锦书拒绝了他也没有再提,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可行至门口的楚奕再次确认了叶锦书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后,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一句:“既然锦书不愿去,那我便带若颜去了。” 楚奕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叶锦书身上,似乎是有些不甘,也似乎是有些期待,也或许,什么也没有。 但无论太子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叶锦书都只能让他失望了。 “玩的开心......对了太子哥哥,能在宫外帮我带点肥料回来吗,宫里没有......” 叶锦书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小翠赶紧心惊胆战地唤了一声:“郡主!” 因为在宫里偷不到泔水于是打主意让太子从外面运进来,郡主不要命啦! 小翠光是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掉了好几遍了。 叶锦书听见小翠唤她一脸疑惑地转头,无视小翠慌乱的眼神暗示,毫无自觉地问:“咋了翠儿。” 咋了? 叶锦书敢这么问,但是小翠不敢回答。 楚奕却是明白了。 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不打算让这对主仆再继续难堪,主动接话道:“好,锦书想让我带什么肥料。” 叶锦书见楚奕答应了,也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她知道还没有和她闹掰的太子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她有求必应,但是面对肥料这种请求太子都能答应,叶锦书着实感动了。 她一边感动,一边毫不客气地对楚奕开始列举肥料的种类:“我需要很多鱼鳞和骨粉,还需要秸秆,枯草,果皮,落叶......要是能够搞到河泥我也想要一点!” 楚奕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叶锦书说完,他又确认了一次:“还有吗?” 叶锦书于是又说了一次:“就是鱼鳞,骨粉,河泥,果皮,枯草......好像没有了。” 太子对比着叶锦书这次说的话和上次说的话,立刻找出了区别:“落叶要吗?” “对!还有落叶,落叶也要!”叶锦书点头如捣蒜,看起来有点蠢,却莫名把楚奕逗乐了。 他狠狠憋住笑,但还是没能忍住走到叶锦书身边,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叶锦书自小在宫中长大,甚至可以说是在楚奕身边长大,要楚奕说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不可能,只是,楚弈的心中到底是更偏向叶若颜,于是为了补偿,平日里物质上的需求只要叶锦书开口,他都会尽力满足。 今日和往常也是一样的,只不知为何楚奕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时间想不清楚这种感情的由来,索性便不去想了。 “那你便在宫中等孤回来。” 叶锦书再次点头如捣蒜,乐坏了。 终于有肥料了。 她在心中暗自决定,为了感谢太子的送肥料之恩,以后只要太子让她三更滚,她绝对不会五更再滚。 等到太子离开,小翠小心翼翼的呼吸才终于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她凑到叶锦书身边,十分不解:“郡主,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愿和太子出宫?” 叶锦书想了想,要是对小翠实话实说吧,重生这种事情太过离奇,她怕把小翠吓着,但要让她编一些听起来十分合理的借口她又想不出来。 于是叶锦书决定实话说一半,她凑近小翠耳边,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太子了。” 小翠听到这个答案,眼睛猛地睁大,原来如此! 她就说为何郡主这些日子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因为不喜欢了,这就很合理了。 既然如此,以后要是太子再像今日一般打扰郡主,她一定要多帮郡主想借口! “郡主!您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 叶锦书:? “啊?喔。” 不懂小翠为什么突然斗志昂扬了起来,但叶锦书见闲杂人等已经不见了,便拉着小翠去种地。 人只要习惯了种地,就会在种地中静下心来,感悟人生。 叶锦书身边能够近身伺候的丫鬟也就那么两个,一个被她打发出宫去找写话本的人了,另一个就是小翠。 小翠的嘴巴闲不住,又是自小跟在叶锦书身边,两人的关系不只是简单的主仆,更是关系紧密的唠嗑伙伴。 “郡主,您今日怎么会想到让太子带肥料进来,您不知道,方才奴婢都要被吓死了。” 叶锦书回答的理所当然:“我的丫鬟那不是带不进来嘛,要是我的人能带进来那我肯定自己带了。” 小翠:...... “奴婢的意思是,让太子干这种活,太子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乍一看似乎很有道理,仔细一想,更有道理了,小翠折服于叶锦书的睿智,问道:“郡主,今日我们也要一直锄地吗?” 叶锦书一看,地差不多快锄完了,既然如此..... “小翠你去一边歇着,别把我的地给锄了。” 于是,二皇子楚羽来到安平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安平宫大丫鬟小翠抱着手站在一大块地的旁边,一脸惊叹地看着郡主叶锦书哼哧哼哧地耕地。 楚羽见状大叫一声:“叶锦书!” 叶锦书闻言抬头,发现是楚羽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努力耕地去了。 楚羽有些诧异,心想难道叶锦书真像旁人说的那样摔坏了脑子。 换作是以前叶锦书见到自己,肯定马上凑上来问太子的行踪,今日倒是稳的住。 不过,看到叶锦书穿着粗布衣服拿着锄头站在地里锄地,他还觉得挺新奇的,便走到了小翠的旁边,支着头看。 叶锦书当楚羽不存在,只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楚羽突然开口:“这便是你想出来吸引大哥的新手段吗,新奇是新奇,但会不会太过粗鲁了。感觉还是不太能比得过若颜。” 楚羽这句话让叶锦书久违地想起了自己和这位二皇子没有闹翻之前的关系。 那时候他们也算是狐朋狗友,平日里凑在一起玩,二皇子还会给她出谋划策,怎么得到太子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渐行渐远,后来叶锦书才知道,原来二皇子也爱上了叶若颜,甚至于他后来娶的妃子都有叶若颜的影子。 想到这里,又听见楚羽刚刚说的话,叶锦书忍不住借用了姐妹们常用的一句典故:“天下之大,汝为何不游历四方?” 楚羽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做什么突然让我去游历四方?” “我的意思是......”叶锦书停下锄头,用太子同款关爱眼神看向楚羽:“滚。” 第4章 搞点泔水 “让我滚?”楚羽轻笑着把叶锦书的话重复了一遍,深情的桃花眼落在叶锦书身上想要窥探什么,却一无所获。 以前叶锦书虽然也会在太子选择叶若颜的时候发脾气,但那时候的气都是冲着叶若颜去的,而这次,楚羽总觉得不太一样。 叶锦书说这话时,里面隐隐的情绪分明冲自己而来。 难道,上次他帮叶若颜的事,叶锦书已经知道了吗? “锦书,你在生气吗?”楚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叶锦书一向藏不住事,要是那件事真的被她知道了,会生气也正常,但想到万一叶锦书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生气呢,楚羽便没有着急全盘托出,只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面对其他人我都是逢场作戏,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羽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叶锦书,叶锦书却突然将自己的锄头横在了两人之前,让楚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她抬起眸子,那双在楚羽记忆中充满了求而不得和嫉妒的眸子现在只剩下了......悲泣? 她在难过什么?自己帮了叶若颜那件事就让她这么难过吗? 不过也是,叶锦书的这个性格,在宫中除了父皇母后,也就只有自己向着她了。 楚羽心中多出了一些满足感,这种有一个人只能依赖自己的感觉并不赖,这也是为什么其他皇子或多或少都偏爱叶家庶女叶若颜,但是楚羽却偏偏要站在叶锦书这边的原因。 他也不是要得到叶锦书的感情,他只是想要成为站在少数那边的人,这样才能被当成救命稻草被狠狠握住。 楚羽心中满足,正要像以前一样给叶锦书一点甜头尝尝,就看见叶锦书突然指着他脚下的地,一脸悲怆。 是的,一脸悲怆! “你踩死了它们。”叶锦书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楚羽心中一紧,缓缓地低头看去。 他以为自己许是踩到了叶锦书的宠物,可低头后他的脚边却只有些许杂草,其他的就连小虫子的尸体都没有一只。 “分明什么都没有。”楚羽据理力争,但叶锦书根本不管她,自顾自地蹲下身子,拍在了楚羽还踩在杂草上的小腿处。 楚羽是第一次被叶锦书锤,他发现叶锦书这小妮子平日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力气竟然不小。 好疼。 楚羽还没来的及继续感受腿上的疼痛,就见叶锦书已经哭了起来。 “小一,小二,小三,小四你们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呜。”叶锦书哭了,叶锦书装的。 她不仅是装的,她还趁着楚羽收腿的破绽,骤然出手,让楚羽跪在了自己的......杂草面前。 楚羽跪下的时候,甚至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腿上有着瞬间的无力,再一转眼,自己就已经跪在了杂草面前。 叶锦书此时却已经站了起来,拿着锄头站在楚羽身边,微垂着眼,眸中复杂的感情一闪而过,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叶锦书就恢复了正常。 她和楚羽曾经是朋友没错,但似乎只是她单方面地将楚羽当成了朋友,她的第三世,是她距离报仇成功最近的一次,但是那次,被楚羽出卖了。 那个时候的楚羽说的什么来着。 “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只是因为看着你依赖我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现在和若颜相比,你还是太无趣了。” 无趣。 现在的叶锦书也觉得楚羽无趣。 她甚至连报仇都觉得无趣,只想和姐妹一起玩。 “你面前的这些草是我精心呵护了一个月的宝贝,被你踩死了,你怎么赔我。”叶锦书随便地回忆了一下以前,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决定胡乱给楚羽找点麻烦。 反正楚羽以后也会找她麻烦,既然如此,她先下手为强,以后还能安慰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羽本来拿不准叶锦书怎么了,听到这话,又再次确认了叶锦书只是在和他闹小脾,眼尾带上了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染上的泥土,好笑地看着叶锦书,话语中也带上了些许宠溺:“行,你想要我怎么赔。”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翠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她这段时间对郡主脾性的了解,二皇子说了这话以后不出意外是要出意外了。 果然,叶锦书听到这句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眼神骤然变亮,立刻回道:“只要是你能搞到的你都会赔给我?” 楚羽看见叶锦书这模样,就知道叶锦书又在打坏九九了,以前她每次要算计太子,算计叶若颜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而自己,也可以从看戏中得到乐趣。 “对,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都会做,算是给你赔罪。” 叶锦书却做出了不信的表情,她执拗地看着楚羽:“口说无凭,你发誓。” 这是第一次叶锦书表现出不信任他的模样,让楚羽的兴致也高涨了几分,便趁着兴头上顺着叶锦书的话说道:“我发誓。” 叶锦书还不满意,继续道:“你发誓要是你搞不过来,你就喝泔水。” 楚羽正要跟着说,突然发现叶锦书的说的是什么,有些重复不下去了,他放低了声音和叶锦书打商量:“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我知道你爱干净故意说的这个。” 已经准备好了推脱之词的楚羽微微一愣。 也不知道这句话中究竟是那几个字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他莫名在那一瞬间真的软了心肠,只想顺着叶锦书的意。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东西都会给郡主弄来,否则我就......喝泔水。” 而叶锦书,在听到楚羽终于踏入自己的陷阱以后,狠狠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既然这样,麻烦二皇子帮我搞点泔水过来。” 已经支着耳朵准备好了细听大计划的楚羽骤然听到这个要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搞点泔水。” “你要泔水做什么?” 不要能够讨太子欢心的小玩意儿,也不是能够让叶若颜出丑的计划,更不是其他的好看好玩的东西,而是.....泔水? 叶锦书又用了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二皇子:“种地啊。” 第5 章 如果着凉 楚羽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叶锦书会给她整来一桶泔水。 不答应能怎么办呢,他都发誓了,要是做不到的话,他自己就得喝泔水。 楚羽从前离开安平宫的时候都会因为得到了乐子而笑的无比灿烂,可这一次从叶锦书那里离开的时候,快乐的二皇子失去了笑容。 那天看见了楚羽脸色的宫人都说,郡主和二皇子之间闹了不愉快。 这件事在宫人之间的八卦圈迅速掀起了风浪。 毕竟在宫中当差的人,动不动脑袋就没了,唯一有点爱好也就是吃瓜了。 叶家两个女儿,一嫡一庶被养在宫中就是最大的瓜。 以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站在郡主这边,而除了二皇子,其他的皇子都不怎么待见郡主,他们都更喜欢叶家的庶女。 甚至因为那位庶女仇视叶锦书。 要不是叶锦书身上有着帝后的宠爱,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过一个理论,既然皇子们几乎都不喜欢叶锦书,那么二皇子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现在看来,似乎二皇子和郡主的友好关系也到头了。 唉,郡主好可怜。 为了得到太子妃之位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叶锦书才不在意现在宫中都在怎么想自己,那些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改变她的结局分毫。 从来如此。 ...... 宫外。 叶若颜和楚弈并肩在皇城的街道上走着。 叶若颜身上穿着俏皮的鹅黄色儒裙,虽然款式简单,但是用料、刺绣和剪裁都暗藏乾坤,将少女的娇俏称的淋漓尽致。 她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看什么都带着新奇,尤其是当她笑起来时,只想让人将这个少女喜欢的所有东西都给她。 楚弈看着叶若颜蹦蹦跳跳地钻进一家草药店,对自己想要的草药张口就来,那一副俏皮的模样,一如自己最初看见叶若颜的时候。 从前楚弈很享受这样和叶若颜的单独时光,可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次出宫的理由,楚弈此时看着笑的开心的叶若颜心却不似从前,反而不受控制地想着叶锦书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捣鼓她的地吗? 好好一个在深宫之中的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种地,宫中嬷嬷的教养她是完全忘了。 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让自己从宫外给她带肥料。 可是让楚弈自己都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叶锦书。 甚至有些期待自己将叶锦书想要的东西带回去时,叶锦书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会笑吗? 楚奕今天才发现,叶锦书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扬,脸上甚至还有小酒窝,让人,很想戳一戳。 很真挚,也很动人。 若是没有被太子妃这一身份束缚,或许,锦书也能和若颜一样活的更肆意一些吧。 叶若颜原本正在清点店家给她包的药,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楚弈一个人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笑。 她奔向楚弈的脚步瞬间顿住。 楚弈笑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让叶若颜警惕的是,楚弈这一次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向她。 也就是说,刚才楚弈,是因别人而展颜。 分明是在和她逛街,却站在药店外面想着别人笑,这还是叶若颜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楚弈这样。 只是一个晃神,楚奕便察觉到了叶若颜的视线,看了过去,而叶若颜也瞬间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露出灿烂无暇的笑容奔着楚弈而去。 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药我已经买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呀。 楚弈听着叶若颜自然地说着我们,也没有开口纠正,叶若颜在宫内受到的苦太多,在宫外时他会给叶若颜最大的自由。 “接下来去给你姐姐买点东西。” 闻言,叶若颜垂眸盖住了其中涌出的情绪,只一瞬间,她再抬眸时便继续是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要给姐姐带一些宫外好玩的小玩意吗,能不能让我来挑?” 叶若颜一边撒娇一边将局势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 只要她能够给叶锦书选礼物,就能够保证叶锦书在看见她的礼物时忍不住怒火。 而叶锦书每发火一次,楚弈便会更加偏向她,叶锦书在宫中也会更加孤立无援。 她要想往上爬,她要想活的更好,叶锦书就得成为她的垫脚石,这也是叶家欠“叶若颜”的。 就像叶若颜想的那样,楚弈没有拒绝她,而是柔声道:“她有想要的东西了,你若是有想送的东西可一并买上。” “宫中精巧的物件那么多我还是不从宫外带东西献丑了,只是前些日子姐姐晚上总是睡不好,我便给姐姐缝了一个安神的香囊,能不能拜托哥哥帮我转交给姐姐,这样姐姐也能高兴。” 听到这话,楚奕想起了平日里叶锦书对叶若颜的态度,叹息了一声。 叶若颜将叶锦书当姐姐,可叶锦书对叶若颜却总有些敌意,而这份敌意的来源是什么,他身为太子,其实心知肚明。 他也想过纵容叶锦书,可身为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最重要的,便是要有容人之量。 叶若颜看见楚奕眼中闪过神色,就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楚弈已经明白了。 嚣张跋扈的姐姐,和委屈懂事的妹妹,得到爱的会是后者。 姐姐,不要让我失望,在拿到我的香囊以后请一定要发怒。 在宫中刚刚锄好地正在复习强身健体之术的叶锦书突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小翠见状立刻带着自己的袍子贴了上去就要为叶锦书搭上,谁料叶锦书拒绝了小翠的袍子并邀请小翠一起进行绕圈跑。 小翠:? “翠儿啊,华贵的袍子我们不能穿,穿了会腐蚀我们热爱耕种的心灵,也会阻碍泥土的声音。” “可是郡主,要是您着凉受寒......” “翠儿啊,我问你,着凉受寒会怎么样。” “就会......啊!郡主英明!”小翠懂了原来郡主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局,夺回太子的心。 郡主,您真的好傻呜呜....... “没错!受寒就会有太医来!今日来的太医中有精通种地的,我一定要找到他!讨教一番!” 小翠:? 第6章 啊?不可以吗? 楚奕带着手下在宫外好不容易集齐了叶锦书想要的东西回到宫中时,叶锦书正在带着一众丫鬟绕着宫殿跑步。 “跑起来,跑起来,你们身子骨这么弱等我准备感染风寒你们不是全会被染上。”叶锦书在最前面带头跑,她不仅是跑的最快的,时不时还要回过头叮嘱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跑快快。 叶若颜原本不知道叶锦书这是在做什么,在听见了叶锦书的话以后,她却明白了。 她明知故问地小声对楚奕道:“太子哥哥,姐姐染上风寒,得赶紧请太医才行。” 叶若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太子,话语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要知道太子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太子作为宫中皇子的长兄,对每一位弟弟妹妹都很关爱。 自从五皇子5岁那年成为了后宫嫔妃争宠的道具以至于风寒迟迟不退,太子便对用病争宠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这是太子在与叶若颜交心的时候仅仅对叶若颜袒露的曾经。 从前的叶锦书不知道。 现在的叶锦书知道倒是知道了,不过她不在意了。 楚奕的脸色果然在听见叶锦书提到风寒以后微微冷了下来,就算还在笑着,也是笑不达眼底。 “不必,锦书不是还在跑吗。” 楚弈说完,目光落在叶若颜身上,眸色中没有了宫外的宠溺,话语中甚至带着些许寒意。 “若颜,你不必担心这些事。” 叶若颜不说话了。 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太子身边,像以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她早就发现了,虽然太子宠着她,但是太子心中一直有度。 对她的宠爱只是对宠物的喜欢,可以容忍她撒娇,也可以容忍她的小脾气,但是,却不能容忍她露出利爪,甚至用利爪伤人。 该死的封建社会。 要是在现代,她哪用得着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她的医术去哪里不是扛霸子。 现在还得哄得这些掌权者高兴了自己才有能够施展才能的机会,头上还有个恶毒嫡姐虎视眈眈,这个穿越真的够了。 那些穿越女到底是怎么过上幸福美满肆意生活的能不能来个人教教她? 太子没有主动开口叫叶锦书,安平宫的宫女太监又全被叶锦书抓起来跑步了自然也没有人通传,还是叶锦书跑了一圈转弯以后看见了太子,立刻改变路线兴致勃勃地冲了过来。 “太子哥哥,你把东西带过来了吗!” 叶锦书凑到太子身边,完全无视太子身上莫名其妙的低气压,只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探头探脑地往太子身边的侍卫身上去找东西。 太子看到这样的叶锦书,心中的气莫名一滞,有一种想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的挫败感。 他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侍卫使眼色,侍卫立刻将给叶锦书准备的几大袋东西拿了出来,每一个袋子里都分别装着叶锦书想要的一件东西。 叶锦书瞬间眼睛一亮,满脸写着哇。 那惊喜的神情和眉眼的欢喜,就连脸颊酒窝的位置都和太子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刚才听见了叶锦书的小九九,此时楚奕真的会因为叶锦书的模样而感到同样的欣喜。 在叶锦书验了货以后,楚奕又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便将东西拿远了。 叶锦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的肥料离自己越爱越远,眼神终于落在了太子身上:“这些不是给我的吗?” 叶锦书真的要碎了,还有什么悲伤比肥料就在眼前却不能触碰还要痛的。 快要碎掉的叶锦书在太子楚奕眼中并不显得可怜。 哪有郡主不给她肥料就做出这种表情的,简直荒唐。 可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叶锦书,太子却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甚至想马上就把叶锦书想要的肥料给她也不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 楚奕终究是储君。 他认为错的事情,必须得立刻纠正过来。 “锦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刚才说的风寒是什么意思。”太子想了想,到底没有说的太直白,而是委婉地提醒叶锦书不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道具去争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但是叶锦书听不懂。 就算听懂了,她也不想费心去想怎么办,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叶锦书稍加思索,确定自己大概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以后,认真回道:“我回答你你就会把肥料给我吗?” “是。” 得到太子肯定的回答,叶锦书的心也更加坚定了。 她毫不犹豫地全盘托出:“我准备过段时间看能不能得一次风寒。” 叶若颜见叶锦书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陷阱,有些意外。 以前的叶锦书有这么蠢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以前的叶锦书虽然也算不上聪明,但绝对不会蠢的这么离谱,更不可能在太子面前直接承认自己准备装病。 叶若颜有些拿不准叶锦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她张了张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在确定太子看见了自己的神态以后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楚弈也被叶锦书坦然的态度弄的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叶锦书的意思。 他再次确认:“你是说,你准备过段时间得风寒?” 叶锦书再次点头。 “好端端的,为何要得风寒。” 叶锦书尝试用她的大脑编织谎言,编织失败,最终她选择了最不费脑子的做法。 “今日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我发现里面有位太医似乎对种地颇有心得,我当时离的远,没注意到是哪位太医,要是得了风寒就可以再把太医院的太医叫过来看一遍。” 太子身边的气压因为叶锦书的话变得越来越低,而叶锦书感觉到危险以后,出于本能地声音越来越小:“啊?不可以吗?” 楚奕,天之骄子,皇室嫡子,出生即是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天资聪颖,又品行绝佳,从小到大遇到困难第一反应是去解决,而不是逃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会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 现在这是第一次。 楚奕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 那一刻楚奕明白了,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这叫,无法言语,简称无语。 他对侍卫使了个眼色,刚才一直不让叶锦书碰的肥料就被放在了安平宫的地上。 楚奕重新看向叶锦书,思索这开口:“你若是想找太医,孤会帮你去找。” 叶锦书一边检查肥料一边惊喜抬头:“那太好了,谢谢太子哥哥!” 这一刻,太子终于没忍住将手放在了叶锦书头顶,轻轻揉了揉:“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不要伤害自己身体。” 叶锦书敷衍应声:“嗯嗯。” 太子和叶锦书气氛正好的时候,一直沉默旁观的叶若颜突然出声道:“姐......郡主,这个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第7章 别管我了 叶锦书这才把视线落在叶若颜身上。 她其实从刚才太子进来就看见叶若颜了,之所以一直装作没有看见,是因为......尴尬。 叶锦书很尴尬。 一旦她接受了叶若颜以后一定会是太子妃的这种结局以后,心情就变得很复杂。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叶锦书心中的感觉,她愿称之为.......就像是八十岁的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浇完发现浇的是别人的地的无力感。 真的很累。 但是又必须面对。 “你想送我什么?” 叶锦书努力地回忆曾经,企图想起叶若颜这个时间点会做什么,结果五辈子的记忆混在一起,让她根本猜不出来哪一次和这次最相近。 她只记得叶若颜送过她好多东西,有借着太子的手送的,也有她亲自送的。 不过,不管是从谁的手中送出来的东西,只要是叶若颜送的,对于曾经的叶锦书而言这都是对她的侮辱,怎么可能收。 以至于现在叶锦书的记忆只剩下了,自己抬手打掉了叶若颜手中的礼物,自己痛骂叶若颜让她收回礼物,自己呼叫小翠让她把礼物丢出去,自己对着太子大吵大闹不肯收他手上叶若颜的礼物,以及基本上放弃挣扎的上辈子,随手收下叶若颜的礼物。 可是礼物到底是什么,叶锦书记不清了。 这让叶锦书又忍不住想起了前段时间看的那个所谓的嫡女重生话本,话本里的嫡女对于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哪一天府中的吃食是什么都能记得,并且能够用这种信息成为自己重生的助力。 可是!真正重生过的叶锦书在此为重生者正名。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那么多,话本里面都是假的! 就算她重生了五次,也绝对记不住自己宫中每天吃什么! 叶若颜已经一脸期待地递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一个看起来绣工拙劣的香囊,但是香囊本身却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姐姐,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囊,绣工不是很好,但是我在香囊里面填了药材,可以滋养身体。方才我见姐姐在宫中带着宫人......便想着姐姐或许会需要这个。” 叶若颜说的真挚,表情上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要不是叶锦书上上辈子从叶若颜的口中得知其实她从来都恨着自己和叶家,她怕是真的会被叶若颜骗了过去。 而现在,叶锦书看着叶若颜的表情,倒是奇妙地只有一个想法。 妹妹好演技! 这种自然的期待感到底是怎么表演出来的? 根本让人看不出来破绽! 这样真挚的小女孩送她礼物她要是拒绝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站在第三者的视角审视自己和叶若颜的关系以后,叶锦书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站在叶若颜身边了。 叶锦书又将眼神落在了叶若颜手中的香囊上。 绣工确实堪忧,不过味道很好闻。 自己现在只是隔着远远地闻了一下这股味道,都一种凝神静气的感觉,不敢想象她要是真的收下这个香囊会是多么健康快乐的小郡主。 叶锦书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位庶妹在医术上颇有研究,甚至能够治疗一些连太医院都束手无措的疑难杂症。 以前的自己要么因为仇视,要么因为心如死灰没怎么在意过这位妹妹送过来礼物。 但是这一世,叶锦书既然决定了要种地,那就得好好养着身体。 叶若颜手上这个一看就是能够养生的好东西,收了! “妹妹有心了,多谢。”生怕叶若颜反悔,叶锦书收香囊收的飞快。 叶若颜看着手中被叶锦书收下的香囊,心中再次敲响的警钟。 不对劲。 叶锦书不对劲。 换作以前,她应该恶狠狠地打掉自己手中的香囊,并且警告自己不要仗着会点江湖庸医的把戏就在宫中哗众取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角甚至带着笑意地收下了自己的礼物。 叶若颜的眼神悄悄落在身旁的太子身上。 在瞧见太子的表情以后,叶若颜就知道,难办了。 若是叶锦书不继续嫉妒,不继续恃宠而骄,那她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楚奕见叶锦书心平气和地收下了叶若颜的礼物也觉得意外。 事实上,在刚才叶若颜突然送礼物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抚叶锦书的准备,没想到叶锦书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今日倒是乖巧。”楚奕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是,从前会因为他一句话便喜形于色的叶锦书现在却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楚奕微微垂下眸子,方才心中的异样又涌了上来,但还是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东西已经送到,孤便先回了。 楚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锦书的表情。 叶锦书的眼中依旧没有他。 “恭送太子哥哥。” 继二皇子板着脸从安平宫离开后,太子离开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 叶若颜并没有和叶锦书一般住在安平宫,她住在宫中挨着冷宫的位置,不仅地势偏僻,距离宫中的贵人们也很远,平日里若是应邀参加什么贵女之间的聚会要走很久。 但,这已经是身为叶家庶女能够在宫中得到的最好待遇了。 毕竟叶家全族战死的时候,只给叶锦书一人求了恩典。 她叶若颜,还是帝后仁慈,才特许她进宫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其他的恩宠却是没有了。 叶若颜朝着自己的宫中走去,原本一向会送她回宫的太子这次却率先停住了脚步。 “颜儿。” 叶若颜的脚步一顿,整理好表情后,无辜地抬眸,看着太子,疑惑道:“哥哥,怎么了?” “在宫中,你要唤孤殿下。”楚奕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叶若颜的小心机,也将方才在宫外时叶若颜交给他的礼物还到了叶若颜手中。 “锦书对你似是不同了,这个还是你亲自送出去的好。” 叶若颜将东西从太子手上接过,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见到太子准备离开,叶若颜伸出手颤颤地捏住了楚奕的衣角,自下往下地仰视着楚奕,轻声问:“殿下今日不送我吗?” 楚奕看着这样的叶若颜,终究不忍心,叹息一声,走在了叶若颜前面。 “孤送你。” 叶若颜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灿烂笑容。 此时,不远处,安平宫的某处墙角,叶锦书狠狠一拍大腿,开始乱叫:“我怎么说的来着!别管太子生不生气为什么生气,反正他一定会送叶若颜回去!给钱!” 安平宫宫人迫于郡主淫威,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个铜板。 这一个铜板不算多,但代表的却是他们身为宫中八卦人的尊严! 他们对于太子和叶若颜之间的纠葛甚至还不如郡主了解的透彻,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没想到太子方才分明对叶若颜不悦了却还是能轻易为叶若颜改变心意,叶家庶女好手段!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主子情绪感应最敏感的,还是他们这些宫中的奴才。 而安平宫中的死动静,被守在叶锦书身边的各个势力的暗卫尽收眼底。 皇帝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向圣上汇报郡主拿太子取乐才能不伤圣上的面子,毕竟谁都知道圣上是个太子控。 皇后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向皇后汇报她的儿媳妇拿自己未来夫婿和自己庶妹之间的感情取乐。 太子身边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子刚才郡主在不远处看着,还设了赌局。 叶家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其他势力的暗卫通风报信。 暗卫头脑风暴的时候,叶锦书似有所感,对着空旷的地方说道:“别管我了,该干嘛干嘛。” 于是,当夜,叶锦书的赌局,被送上了几位贵人的案桌。 第8章 又不会死和死了正好 叶锦书兴致勃勃地将手中的铜钱交给小翠让她帮自己收起来。 “小翠,这些铜板单独找个盒子放起来。” 等到她以后去种地的时候,再看看自己能够囤下多少铜板。 小翠小心地将铜板收好,想到前段时间二皇子送来了一个好看匣子,用那个装铜板似乎很合适,但是今日见郡主的态度似乎并不太待见二皇子,便小心地询问道:“郡主,用前段时间二皇子送来的那个匣子可以吗?” 叶锦书随口应道:“用呗,反正那玩意儿除了装东西也没别的用处了。” 小翠悟了。 郡主不待见二皇子,并不代表不待见二皇子送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叶锦书伸了伸懒腰,看着自己耕种好的地以及太子送来的肥料十分高兴。 前途一片光明啊。 感觉又有劲儿继续研究之前那本嫡女重生的话本了。 一本不怎么厚的话本,旁边空白的部分已经被写写画画了很多批注,都是叶锦书根据自己的重生经验判断的一般重生者(指她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 叶锦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自己见到写这话本的作者,就要狠狠照着话本上面的批注对话本内容一一进行反驳。 之前派出去的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话本的作者带回宫中,她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晚上,小翠伺候叶锦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叶锦书耳边小声提醒:“郡主,那庶女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还给您专门准备礼物,那香囊上多半是有猫腻。她一向擅长用药,里面也不知道被装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奴婢将香囊带去给太医瞧瞧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叶锦书想了想,她不否认小翠说的确实有道理,拿去给太医检查一下锦囊里面的填充物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没必要。 众所周知,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皇宫里的池塘只要靠近是一定会被推下水或者被污蔑推别人下水的,遇到怀孕的妃子但凡离她近点她肯定是会流产的,国师只要说宫中不干净那肯定是能在宫中找出巫术娃娃的。 还有太医,是动不动就会被诛九族或者丢去陪葬的。 宫中哪那么容易活。 能活活不能活直接死。 她真要什么事都去担心有没有毒,有没有危险,能不能吃,那整日提心吊胆的,她直接累死。 她的大脑必须用来学习以后和姐妹们的骂人典故,她的四肢和躯干必须接受种地的磨练,她的屁股要负责她的吃喝拉撒。 综上所述,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地方能匀出来去担心这些了。 “不用给太医。”叶锦书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那些针对她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针对她没有意义,因为她毫无还手之力! 小翠还是觉得不放心,担忧地又唤了一声:“可是郡主......” “翠儿啊......”叶锦书打断了小翠即将说出口的话,“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在这宫中活的舒坦,不被束手束脚吗?” 小翠不疑有他,觉得这是郡主在考验她,又认真思考了起来。 半晌,她犹豫地开口:“郡主有帝后护着,本就不必束手束脚,也就是那庶女贪图太子,整日给郡主气受,只要郡主能够入主东宫,把那烦人的庶女处理了,便能舒坦。” “胡说。”叶锦书觉得这些人对于太子妃这个位置有太大的误解在里面,不过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的。 遇上点什么不如意都告诉自己,只要当上太子妃就好了,以至于最后太子妃没当上,心中的念想也没有了。 “谁说当太子妃就能舒坦,当了太子妃就得管着整个东宫,多累。你看皇伯伯的后妃们,过的最累的便是皇后娘娘,又要操持大局,还要管理六宫,倒是那位宠妃,整日只要玩就好了。” “所以啊翠儿,对我而言,其实只需要考虑两句话。” “第一句,又不会死。” “第二句,死了正好。” “只要发生的事情在这两句话的控制范围内,你就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记得告诉我,要是想骂谁直接上去骂,别憋着,凡事有我。” 小翠原本听着叶锦书前面的话还云里雾里的,人本就是死和活着,不死就行,死了也没事那岂不就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在意? 可是听到叶锦书最后那句让她不要受委屈的话后,小翠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她知道郡主变了。 从那日独自外出回来后就变了。 八卦圈的宫人都说,那日郡主独自外出遇上了太子和那天杀的庶女在一块游玩,受了刺激才会变的这样疯疯癫癫的。 可是在她看来,郡主根本不疯,反而是通透了。 她私心地觉得这样通透的郡主总比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太子的郡主要好。 可不管郡主怎么样,都是她的郡主,是她要效忠之人。 “奴婢明白了......奴婢,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关心。 “嗯。明日若是小青还没回来,你便出宫去问问情况。” “是。” 于此同时,几位大人物同时打开了暗卫递上来的报告。 报告内容用一句话概括便是:太子在安平宫外送叶若颜,郡主见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收了众多宫人一枚铜板,笑道她赢了。 皇帝看后感叹:居然能够猜出我儿的心思来,锦书看样子是下了功夫,改日寻个由头给她赏赐。 皇后看后感叹:虽说我儿喜欢那个庶女,到底在安平宫前这般还是太过失礼了,得让嬷嬷过去敲打一番。 二皇子看后感叹: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锦书我看你真是疯了。 四皇子看后感叹:大哥又将若颜至于危险的境地了。叶锦书真是恶毒,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她的亲妹妹。 五皇子看后感叹:嗯?叶锦书这是.......原来这些日子的传言竟不是传言? 叶锦书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赌局让宫中的某些人度过了一个胡思乱想的夜晚。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任何做法。 反正又不会死。 不如早点睡觉。 明日还得起来种地呢。 第9章 什么是郡主 第二日,叶锦书照例起床锻炼身体以后锄地,不久后便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写话本的那位找到了,小花已经带人到了宫门口。 坏消息,写话本的那位是男人,小花带不进来,只能让人给郡主带口信,自己和那男人在宫外等着。 “竟然是个男人。” 嫡女重生这话本中的描写很是细腻,尤其是对于女主角的内心描写,更是让叶锦书时常感同身受。 没想到竟然是男人写的! 说起嫡女重生里面的女主,那是真的很厉害。 叶锦书执意想见写这话本的人,不光是想当面告诉他,重生并不会改变命运,人性的愚笨会让人踏进同一个陷阱好几次。 更重要的是,叶锦书想知道,能够写出这样聪慧的话本女主的人,若是遇上和她同样的情况,会怎么去应对。 本想若是聊的来,她便和这位话本先生结为姐妹,未来共赴种地。 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男人! 综上所述! “我去找皇后娘娘。” 叶锦书很有自信,只是放个人进来给自己讲故事,皇后会答应的。 毕竟,皇后一向宠她,就连以前的她头上被强行扣上了那么多无法被洗清的罪名,最后也在帝后的庇护下留住了小命。 说实话,叶锦书自己都觉得,有时候帝后对她太过纵容了,可回过神来时她又会想,还好纵容的她,从心而言要让她在叶若颜那个处境,她一辈子估计都会是那样。 叶锦书说走说走,直直地往长春宫去。 这个时候晨昏定省已经结束,皇后也用完了早膳,走过去时间刚好合适。 叶锦书的安平宫离皇后的寝宫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隔壁。 离皇帝的住处也不远,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当初叶锦书被接进宫中,帝后怕她被没有安全感,特意将叶锦书住的地方放在了离他们比较近的位置,这样方便叶锦书遇到问题随时过去告状,也方便他们随时照看叶锦书的情况。 从小到大,叶锦书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后宫手段,毕竟,哪里有皇帝出没,哪里就有小九九。 以前自己对付叶若颜的手段,不少都是跟着后宫中想要争宠的妃嫔学的。 当初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叶锦书回忆起来竟然有些该死的尴尬,她学就算了,学又学不明白,学个半死不活的,轻易就被揭穿,还死不承认。 她重生五次一次没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锦书才走到长春宫门口,就见皇后身边的贴身丫头已经等在了门口,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了一般。 “奴婢给郡主请安,皇后娘娘已经在宫中备好了郡主爱吃的糕点,奴婢带您过去。” 叶锦书点了点头,对于皇后知道自己的动向并不意外。 后宫这种地方,皇后的耳目到处都是。 自己又在皇后隔壁,发生点什么皇后自然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叶锦书很被带到了皇后面前,此时的皇后正坐在高处,看见叶锦书过来,眉眼瞬间染上了笑意,抬手招呼着:“锦书来了啊,快坐到姨母身边来。” 叶锦书还是先按照规矩行礼:“见过姨母。” “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兴这些虚礼了。这是小厨房近日做出来的新糕点,你试试看合不合胃口,若是合胃口就把那厨子带过去,你一个月不出门便算了,还总吃些清汤寡水的菜,姨母看着都心疼。” “嘿嘿,我就是提前适应一下。”叶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蹭到了皇后身边,拿起糕点就是一个狠狠的吃。 对叶锦书而言长春宫并不陌生,她经常在皇后这里吃糕点,皇后对她也很好。 听说,皇后和她的母亲生前是手帕之交,她们无话不谈,就连皇后入宫之后,也经常叫她的母亲进宫谈心,俗称,陪玩。 她母亲也是个护短的,每次进宫但凡发现自己姐妹受了委屈,要么回去告状让自己丈夫在朝堂上和文臣吵架折磨皇帝,要么直接闯进后宫把给皇后不痛快的人通通打一顿。 打完还留下理由,什么这位妃子不洗头,熏到她了,什么这位妃子有脚臭,让她难受,或者是这位妃子有口臭,她不爱闻。 每个被教训过的妃子都会背上各种奇怪的臭,偏偏她母亲身上有战功,还有诰命,就算被罚,也就是禁个足,该打仗的时候照样和自家丈夫一起上沙场。 久而久之,宫中都知道皇后有个手帕交很是凶恶,皇帝都拿她没办法,也不敢轻易惹皇后了。 皇后的位置越坐越稳。 叶锦书的母亲战死之前,曾亲手写了一封书信将她托给皇后照顾。 皇后宫中的嬷嬷曾悄悄告诉过叶锦书,最初皇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哭了很久,哭到生病,病了个把月,一直到锦书进宫,她心里想着要完成姐妹的遗愿,才撑了下来。 那封信现在都被皇后珍藏在暗格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 不过那封信皇后从来没给叶锦书看过。 皇后说,她不愿意叶锦书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她会代替母亲的角色将叶锦书好好抚养长大,她想让叶锦书往后的记忆只有快乐。 正如皇后所言,她将叶锦书养的只剩下了快乐,从未遇到什么挫折,以至于第一世的叶锦书,仅仅是遭到了太子的退婚,便一蹶不振。 皇后一直看着叶锦书吃糕点,见她吃的开心的模样,眼里也染上了笑意:“你适应什么,在宫中,我和你皇伯伯还能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防患于未然。” 听到叶锦书这话,皇后脸上的笑意更胜:“这话是你这样用的吗。” 叶锦书知道这话题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总不可能告诉皇后因为她以后会去种地所以现在在提前适应庄子上的伙食吧。 咽下了口中的糕点,又喝了皇后递到她嘴边的茶,吃饱喝足以后,叶锦书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姨母,我最近看了一个话本,很是有意思,本想叫写这话本的人进宫聊聊,可那是个男子,被拦在宫外了,姨母能开口帮我将他叫进宫中陪我聊天吗?” 皇后一直听着叶锦书说完,才道:“是怎样的话本?” “是一个很长很有意思的话本,等我研究明白了就来给姨母讲。” 皇后被叶锦书哄高兴了,也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开口唤了贴身的丫头过来:“淑瑶,取入宫令,去宫门接人进来。” “是。” 闻言,叶锦书高兴地钻进了皇后怀里:“耶!姨母最好了!” “你啊。” 叶锦书一直在长春宫待到淑瑶回来复命,听到写话本那人已经到被带到了安平宫的消息,叶锦书直接一个告辞,飞奔出了长春宫。 看着叶锦书离开的背影,皇后忍不住同旁边的丫头感叹道:“这丫头今日看起来这般,怕是真的被奕儿伤到了。” “娘娘,放庶民同郡主接触会不会......” “本宫若是不答应,她再将自己关在殿中一个月可怎么办。叶若颜越发不知轻重,竟然在安平宫前缠着奕儿,若不是她......算了,找人隐藏了身份再过去敲打一番。” “是,娘娘。” 第10章 皇子和公主不得入内 叶锦书本以为自己回到安平宫最先看到的会是话本先生,没想到杵在宫门口的会是五皇子。 看见五皇子脸的那一瞬间,原本还算阳光开朗的小女孩瞬间心情就不好了。 说到这位五皇子,叶锦书只能用人面兽心来形容他。 五皇子楚無,是所有皇子中母妃地位最低,也是最有心机的皇子。 最初的叶锦书将这位五皇子当做自己亲弟弟一般对他好,也对他付出了真心,可直到第四次重生,叶锦书才知道,五皇子接近她只是为了能够在宫中更好地生活。 当他积蓄够了力量以后,只会保护那个曾经给了他一句关心的叶若颜。 是的,叶若颜的一句话就让楚無一辈子恋恋不忘,而叶锦书对他的好却被他当成了理所当然。 用楚無的原话来说,叶若颜对他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叶锦书对他的好是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 可以说,叶锦书第五次重生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五皇子的打击,还好她后来遇到了那群爱笑说话又好听的姐妹,才从五皇子给她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现在又看见了。 晦气。 怎么才能让五皇子以后不能出现在安平宫门口呢。 楚無这个人叶锦书太了解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他能够将自己伪装成任何样子。 对于这样的人,普通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得强硬且不容置喙。 叶锦书看着不远处安静等待,看起来乖巧异常的13岁的楚無。 这个时候的楚無羽翼还未丰满,甚至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但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只种地的郡主。 叶锦书转身对小翠道:“翠儿,你现在去找人弄一块有半扇门那么大的木板来,上面刻上字:五皇子和叶若颜不得入内。” 听到前半句的小翠:好的郡主,收到郡主。 听到后半句的小翠:啊? “郡主,这样合适吗......”虽然知道自家郡主的身份贵重,做这事也不会有什么,但这样会不会对郡主的名声造成影响。 郡主以前不是最注重名声吗? 叶锦书经小翠提醒,细想之下也觉得不太合适。 皇子之中没几个好东西,难道公主中就全是好人吗?!她不能只针对某个人。 “你说的对。”听到这话小翠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样,把牌子上刻的字改成:三公主,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叶若颜均不得入内,这样就行了。”小翠松出去的气还是又吸了回来。 小翠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昨天郡主告诉自己的做事准则【又死不了】和【大不了死】。 转瞬之间又释然了。 小翠坦然地接受了一切,表情是前所未有地放松:“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叶锦书闻言点头:“记得告诉他们快点,我就在这等着,牌子做好之前我会一直站着这里,一动不动。” 一听这话,小翠跑的更快了。 叶锦书继续在身后强调:“一动不动喔——” 管他什么皇子公主的,都不能让郡主有宫不能回,她要赶紧。 在小翠去准备木牌的时候,叶锦书站在原地开始回忆从前。 五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很尴尬,母妃地位不高,皇帝也不怎么关心他,虽然是五皇子,倒是还不如一些宠妃身边的奴才日子过的好。 常言道母凭子贵。 可实际上在这后宫之中,其实是子凭母贵,没有出身又没有宠爱的皇子生出来后只会受罪。 叶锦书第一次见到楚無是在御花园,那个时候她才进宫没多久,对什么都很好奇,皇后处理六宫之事没有时间陪她,便专门派了人跟着她到处玩。 在叶锦书兴致缺缺地研究着御花园花的种类时,五皇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送了她一串自己编的花环。 那个时候的楚無浑身被笼罩在阳光之下,眉眼间满是亲近与渴望,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配上纯真的笑容,看起来无害又脆弱。 他说:“姐姐你真好看,这个送给你。” 就因为这一句话,叶锦书护了他好多年。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楚無设计好的。 在看到了叶锦书身上的宠爱以后,楚無为了改变自己和他母妃在后宫之中的命运,选择了放手一搏。 叶锦书第四次重生的时候,中了剧毒。 这个毒正是楚無下的。 叶锦书在楚無身旁发病,这位她一直信任的弟弟却没有丝毫动作。 同第一次见面时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同,那个时候的楚無,眸中满是恨意和厌恶。 “叶锦书,你身上的毒会伴随你一生,只要你不忤逆太子妃,好好待在庄子里,我便会定期给你送来解药。” 那个时候叶锦书才知道,自己身边的弟弟,究竟是怎样的毒蛇。 不过,现在叶锦书不在意了。 ...... 小翠的动作很快。 叶锦书感觉自己没有等多久,内务府的人便扛着木牌过来了。 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让。 叶锦书了然,她就说怎么这么快,原来皇后又帮忙了。 “郡主,皇后娘娘怕您在宫外站的太久累着,吩咐奴才赶紧送了您要的东西过来,您看可还有不如意之处。” 叶锦书看着这块木牌,很大。 虽然比起她的宫门的一半大还差点,但是问题也不大,能用。 倒是上面刻的字比她刚才口述的还要直接,从X皇子X公主直接变成了各位皇子和公主的名字,可谓是直接在头上拉屎。 这应该也是皇后直接下令安排的。 皇后对除了她以外的人的刻薄,看的她心里暖暖的。 “没有不如意之处,倒不如说实在是太满意了,我要马上把它摆在安平宫门口!” 李让见叶锦书高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在自己宫门口立牌子不让皇子和公主进去这种事,换作别人的任何人这样做,都少不了得挨一顿批,严重的甚至可能还会丢了脑袋,可若是做这事的是郡主,那就不一样了。 他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这位郡主对皇后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 “如此,奴才便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叶锦书摆摆手让他去,自己则是指挥着内务府的人将这快木牌往自己的安平宫门口搬,她走在搬运的人的后面,恰好被木牌遮了个严实。 以至于等到叶锦书在安平宫门口开口指挥木牌摆放的位置,楚無才发现叶锦书已经过来了。 “这个牌子再往右边一点,不不不,太右了,回左边一点.......嗯。差不多就这样吧。” “锦书姐......” 楚無在旁边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听起来这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以前,只要楚無遇上麻烦,就会跑过来一边用那双杏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边再用这种可怜的语气唤着她的名字。 每次只要楚無这样做了,叶锦书就会主动问他发生了什么。 楚無会先是故作坚强地说一句自己没有关系,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她了,但是在叶锦书的逼问之下,楚無最后一定会说出自己的遭遇,而叶锦书,则会帮他出头。 可是叶锦书真心的帮助最后落在楚無口中,却变成了她在满足自己私欲,她只是享受这种好像在拯救一个人的感觉。 那个时候叶锦书就知道了,这小子是个变态。 俗话说的好,自己是啥样,看别人也就是啥样,楚無之所以会这样想她,是因为楚無自己就是这样的。 现在!叶锦书可不会再上当了! 她知道现在楚無遇到了困难,但是她偏不问!她倒要看看自己要是不开口问楚無会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主动开口。 想想自己上辈子直接拒绝听楚無开口,真是少了不少乐子。 “嗯。” 叶锦书嗯完这一声,自己都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嗯的太冷漠了,太有气势,太完美了,不知道楚無会怎么把话题引到过去。 楚無在感觉到叶锦书语气不对以后,眼神瞬间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他一改方才的委屈,转而变成了担心的模样:“姐姐可是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第11章 你,抬起头来 不高兴的事,叶锦书想了想,其实自己这次重生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只有乐子和更大的乐子。 “没有不高兴。”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叶锦书的语气依旧十分冷漠,完全不不似平日里的模样,更不像她说的没有不高兴。 楚無斟酌了一番,凭借着自己对叶锦书的了解,开口道:“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帮我,我也想能够帮上姐姐的忙。” 话音刚落,小翠的雷达瞬间启动,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无比成熟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五皇子也要出意外了。 叶锦书瞬间眼睛一亮,小心地再次确认:“你想帮我的忙?” 楚無还不知道危险将至,一脸天真地说:“嗯,虽然我能力比起其他哥哥还有不足,但只要是能帮到姐姐的地方我便会竭尽所能。” 听到楚無一番表忠心的说辞,叶锦书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也高兴了,这世界上马上又会多出一个热爱种地的人,这怎么能够不算高兴呢。 二皇子答应了会帮自己搞点泔水,到时候泔水到了,施肥的事就交给楚無吧。 楚無第一次种地,自己还得教他怎么配肥料,免得太浓把菜浇死了。 “行,那你之后就来我宫中帮着施肥,不过今日不太行,今日我已经有约了,你明日再来。”说完,叶锦书又补充了一句:“明日也别太早,我起不来。” 叶锦书又看了一眼旁边还拿着木牌等待她下令的内务府的人,开口道:“先别摆了,拿回去再加一段字。” 内务府管事的太监立刻上前:“郡主想加什么字?” 叶锦书指着木牌最下面的空白处说道:“在这里再加一段,帮忙种地者除外。” 面对叶锦书的要求,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露出任何不应该露出的表情:“奴才这就去办。” 一堆太监们还没把木牌摆上,又把木牌搬走了。 楚無看见那么大一个物件,也开口问:“姐姐,那是什么?” 叶锦书神秘一笑:“明日你来便知道了。” 不知道楚無看见木牌上的字是什么表情,自己回去还得叮嘱明日守门的宫女太监给自己转述。 听见叶锦书这样说,楚無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为难,是叶锦书很熟悉的那种,马上要放屁的感觉。 果然,楚無刚露出这种表情,小心思便出来了:“我明日也想来帮姐姐,只是三姐让我明日陪她去狩猎场......若是我不去的话......” 听到这里,叶锦书乐了,还真给这小子找到机会开口了,不愧是他,反应真快。 楚無的话没有全部说完,说一半留一半是他惯用的手段,这样能够显得自己更加无辜,也能显得别人更加恶毒。 说起来,叶若颜也经常这样。 难怪这两人关系好呢。 叶锦书一边想着一边接话:“那你自己看呗,是选你的三姐还是选我。” 楚無自己说话说一半,那她领悟不到另一半的意思也正常吧,她又不是楚無肚子里的虫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無也有些懵,他不理解为什么今日叶锦书回答他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走近叶锦书,模样更加可怜,声音甚至有些发颤:“我也想来找姐姐,但是三姐一向不喜欢我,我怕......” “那你就先去她那,后日再过来,我不着急。” 听到叶锦书的答案,楚無呆住了。 这下他能够确定了,叶锦书真的受了刺激,不光是对太子的态度,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他得重新找讨叶锦书欢心的办法,在他能够出宫开府之前,他只能靠叶锦书了。 “不,姐姐,我明日过来。” 楚無这话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但听到叶锦书耳朵里也就是乐子。 爱来就来,不来也行。 “行,那你现在先回去吧。” 说着,叶锦书抬脚走进了安平宫,将楚無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楚無看着叶锦书的背影,牙都咬碎了。 真不知道太子好端端的刺激她干什么,原本那么好哄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 “小花!人呢!”叶锦书一进安平宫就开始狗叫,疯狂呼唤带人进宫的小花。 小花也是非常上道,一直在待命,如今听见叶锦书的声音立刻带着人上前报道:“回郡主,这位就是写《嫡女重生》话本的话本先生。” “草民季晏清,叩见郡主。” 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微哑,分外撩人。 满分十分,叶锦书给这位话本先生的声音十一分。 只不过,名叫季晏清的人叩首之礼却行的很是生疏,叶锦书将原因归结到了他从前从未进过宫。 “免礼。你是我请进宫的贵客,以后对我便免了跪拜之礼。” “多谢郡主恩典。” 季晏清从地上站了起来,叶锦书这才发现这位话本先生竟然十分伟岸,比自己快要高出了两个头。 尽管她今年才14岁,未来还会再长一点,但也绝对长不到那么高了。 可这样高大的人,在站起身后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这样的姿态莫名让叶锦书想起了以前看见的在皇帝面前的后妃们的样子。 作为小时候经常陪皇帝游玩的吉祥物,每次皇帝在御花园,在后宫闲逛的时候,大概率会出现瞬间下跪的女人,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很多个。 这些女人都有共同的特点,跪下的时候或者站起来的时候让人看不清脸。 而皇帝为了看清这些女人的脸,下一句一定是:你,抬起头来。 如果这个抬起头来的后妃长的还行,那自己就会被带到另外一边由宫人带着玩,留皇帝和那位长的还行的后妃二人世界。 如果那个抬起头的后妃长的不合皇帝胃口,那他就会拿自己当借口速速溜走,并且下旨让这位后妃尽量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以前叶锦书还出于好奇问过,既然皇帝不喜欢这位后妃,那为什么要将她纳进宫中,皇后的回答是,这样对前朝有益。 只要是对前朝对国家稳定有帮助的事情,皇帝就得去做。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亦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这句话给幼小的叶锦书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也一直想试试,说完这句话以后看着面前的人缓缓抬头那种不知道是否合心意的惊喜感。 可惜以前自己一直以太子妃的标准的严以律己,整天围着太子转,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外男,以至于一直没有机会说这话。 现在可算是被她逮到机会了。 “你,抬起头来。” 第12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面前的高大男人闻言缓缓抬头,叶锦书就这样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之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他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亲近,实际上却只能远观。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朱唇轻抿,肌肤白皙胜雪,用料考究的一身玄色衣裳散发着独特的银白之色,由此可见...... 那本名叫《嫡女重生》的话本真的很赚银子。 话本先生穿的衣服用料一看就不一般。 要不等自己以后被丢去种地了,也写点话本补贴家用? 就这样,叶锦书的心路历程从想看看话本先生长什么样直接跨越到了本质。 问收入。 “写话本是不是很赚银子?” 听到这个问题季晏清一愣,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位郡主大费周章地派人叫他进宫,问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银子。 难道郡主很缺银子? 可这是叶家仅存的后人,无论如何都会受到优待衣食无忧一辈子。 叶锦书还不知道自己随便的一句话,让季晏清思考了很多。 她只知道在自己问了这句话以后,面前的话本先生似乎是有些为难。 看来是赚的太多不好意思说了。 “你直接说,我不会抢你银子,就是好奇。” 叶锦书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又加了一句,逼得季晏清赶紧解释:“草民绝无此意,只是草民愚钝,怕会错了郡主之意。” 叶锦书点头表示理解:“我懂,宫里的人说话就是很难听的懂,但是我不一样,我说话一向是字面意思,你放心。” 季晏清再一次哽住。 其实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客套地说说,倒是叶锦书如此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这位郡主,看起来好生单纯。 “草民不敢欺瞒郡主,话本行情飘忽不定,卖的好的月份收益可以达到五百两,卖的不好的时候也就几两罢了。” 叶锦书点头,心中感叹,写话本还是挣钱啊,一个月五百两,正一品的官员俸禄也才每月五百两。 问完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叶锦书没有再展开别的话题,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今日叫季晏清前来的目的。 “今日唤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你写的那本《嫡女重生》。 季晏清心中一紧,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在嫡女重生之中写什么敏感内容。 答案当然是否,他的身份让他对敏感内容极其敏感,根本不可能写。 那郡主只是单纯地因为喜欢《嫡女重生》所以叫他过来聊剧情吗? 季晏清观察了叶锦书的表情后,得出的答案是否。 看起来,这位郡主今日叫他过来,并不是因为喜欢他的书,甚至可以说是恰恰相反。 很快婢女捧着一本书过来,季晏清注意到那就是自己放在书店进行售卖的《嫡女重生》话本,还是售价奇高专宰贵人的精装版。 叶锦书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指着对面,让季晏清坐对面。 季晏清也不推辞,就这样坐下了。 毕竟郡主自己也说了,她说话就是字面意思,那他便只听字面意思就好。 叶锦书翻开话本,她准备多日,终于等到了能够对峙的今天! “第三章这里,女主重生之前,面对偏心庶女的父亲还会害怕,重生之后立刻能够反抗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要知道叶锦书自己重生以后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上辈子因太子和叶若颜的事情含恨而死,以至于最初重生归来的时候叶锦书一度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看见太子和叶若颜就害怕。 确定要复仇之前,叶锦书调整了很久很久。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话本之中的嫡女调整速度太快了,正常重生的人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变得如此冷静! 季晏清愣愣地听着叶锦书的话,没想到自己被郡主叫来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有些好笑,同时也对这位郡主的性子有了更深的了解。 “郡主说的在理,草民回去后便进行修改,给嫡女一个接受的时间。” “还有,她才重生一次,怎么就能知道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不能,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都是重生了四次!才知道五皇子向着叶若颜! 季季晏清:...... “她重生了,所以知道。” “不,要是没有发生刻骨铭心的事,重生了也会不知道。” 季季晏清:...... “那,草民回去后给这里加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叶锦书舒服了。 “还有这里,嫡女在灯谜大会因猜对所有灯谜大放异彩,但,解谜这种事可不是简单一个重生就能办到的,得学,我没有看到哪里有提到嫡女学了解谜。” “回郡主,由于嫡女重生,她知道上一世灯谜的答案。” 到这里,又来到叶锦书的专业领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会记住今天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的脸吗?谁没事好端端地记灯谜答案。” 季季晏清见这位郡主竟然在这些地方这般较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待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庶民的身份的后,立刻掩了笑意,恭敬道:“草民会给这里也加上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叶锦书又舒服了。 叶锦书和季晏清聊了一下午,很多时候都是叶锦书自己一个人在说,季晏清更多地只是附和。 季晏清附和地很有水平,让叶锦书没有感到丝毫地敷衍反而觉得很愉快和轻松。 上次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自己姐妹们聊天的时候。 小翠看着叶锦书难得放松的神情,也不禁感叹道:郡主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郡主今日所说草民都已记下,月内便会修改好。” “啊?你真改啊?别想骗我再为你花钱。” 季晏清又被叶锦书逗笑,但他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竟生生忍住了......才怪。 季晏清低下头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恭敬道:“郡主折煞草民了,待修改好,草民会让书社那边为郡主留上一本。” “不用给我留,你自己送进宫给我。” 季晏清还没有细想叶锦书说这话的意思,便见那位今日带他进宫的侍女递给了他一枚看起来刻着繁复图案却又处处彰显着大气的令牌,一看便是皇家才会持有之物。 季晏清心中顿时涌上了不祥的预感。 “郡主这是......” “有了这枚令牌你便可以出入皇宫,这是天大的恩典,还不谢恩!” 小花见季晏清一副丝毫没有眼力见的样子就来气,这可是出入皇宫的令牌,郡主特意去皇后娘娘那里求来的,竟然就给了一个庶民,这庶民还不赶紧谢恩。 季晏清垂下眉眼,掩住眸中思绪,跪地谢恩。 心中却是想着,这下麻烦了。 他隐藏身份躲在这里写话本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如今怎么又和皇室中人扯上了关系。 说句实话,这枚令牌他并不想要,但现在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要。 “草民,谢,郡主恩典。” 真的麻烦了。 叶锦书看着季晏清,想的是虽然给了他令牌,但也不能让他随便进宫随便乱跑,他一个无权无势还长相俊美的庶民,进了后宫就像猪进了屠坊,除了被调戏没有别的命运。 “你每三日进一次宫,我会派人在宫门口等你。” “是。” “你把话本带上在这里写,我给你准备文房四宝。” “是.....嗯?”季晏清猛地抬头看向叶锦书,在确认了叶锦书眼中的神色清澈到没有任何欲念以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位郡主,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看他在宫中写话本,而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季晏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笑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多谢郡主厚爱,草民定准时赴约。” 第13章 这一世,她要收下不属于她的一切! 叶锦书刚让人将季晏清送走,小翠便说道内务府已经将那块重新加工过的木牌送了回来,在宫外等了有一会了。 闻言,叶锦书来到安平宫外,指挥着人重新把木牌安装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木牌上的字刻的很大,只要经过安平宫门口便能够看清,并且最下方已经按照叶锦书的要求重新加了一句:帮忙种地除外。 非常完美。 叶锦书站在门口欣赏了好一会,才满意地回到宫中继续捯饬她的地。 众所周知,皇宫虽然看起来很大,但当皇宫之中开始传播某一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屁大点地方。 尤其对于那种不需要守口如瓶的消息,那是随随便便就能传遍每一个犄角旮旯。 叶锦书前脚刚把牌子挂上,没过多久,骂人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幸灾乐祸的声音,以及隐忍的笑声便在宫中的不同角落响起。 楚奕也是刚从皇帝那里汇报完政务出来,便从侍卫那里听到了消息。 关于某叶姓准太子妃与宫中几位皇子不可言说的大事。 为什么不可言说,那自然是因为...... “太子殿下,属下不敢直呼皇子公主名讳,也不敢转述不敬之言。” “孤恕你无罪,说。” “郡主.....在宫门口挂了牌子,上面写着皇子公主们的名讳.....以及他们不得入安平宫。” 楚奕沉默了一会,原本打算今日处理完公务便去寻若颜,可如今叶锦书顶着准太子妃的名头在宫中做了这种荒唐事,他身为太子若是不去露面,也不合适。 “去安平宫。” 一路上,楚奕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着方才侍卫汇报的话,他本以为自己会因叶锦书的胡闹而生气,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 自从接受了叶锦书身为一个郡主竟迷上了种地以后,现在只是在门外挂了一个不让公主皇子入内的木牌,楚奕竟然觉得只是小事。 他思考这么久所在意的事也并不是叶锦书做这种事情符不符合郡主以及准太子妃这种身份,而是...... “郡主挂在宫外的木牌,上面写的是哪些皇子公主,还是,所有?” 听着身旁的贴身侍卫给自己细细复述了一遍木牌上的上榜人物后,楚奕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太子不得入内。 等回过神来,楚奕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可是太子,也是皇子公主们的大哥,他作为大哥本不应该因为这种事而感到窃喜。 可不管楚奕再怎么暗示自己,他心中因叶锦书无言的偏爱所产生的欢愉依旧在心中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楚奕走到安平宫外,亲眼看见了那块牌子,才意识到叶锦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胡闹。 本以为只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如今瞧着竟有半扇门那么大。 楚奕微微皱起了眉头,皱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木牌上最后一句话,顿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到底是有多喜欢种地。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的身影很快被安平宫当值的太监发现,他赶紧放大了声音请安,以提醒里面的人。 楚奕只当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神色如常地问道:“郡主在做什么。” 太监顿时汗如雨下,模棱两可地回着:“郡主,郡主和往常一样。” 楚弈明白了,不再逼问,只抬脚朝着安平宫内去:“知道了。” 才刚踏进安平宫,楚弈便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分明是,某种东西烧焦的味道。 楚弈身边的侍卫立刻反应过来护着太子:“殿下,这宫中似是走水了。” 此时,一直颤颤巍巍跟着楚弈没敢说话的安平宫太监出来解释道:“回殿下,没有走水,这是郡主在做肥料。” 楚弈没有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味道的源头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能够看到因为燃烧而起的浓烟,而在浓烟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勉强还能算上是倩丽的身影。 “叶,锦,书。” 叶锦书虽说正在沉迷制作肥料,但是对于某个让自己输了五次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 听到的楚奕的声音,她立刻看了过来,尽力敷衍地询问:“怎么了太子哥哥?” 叶锦书的声音太过自然无辜,让楚奕已经到了嘴边的训斥又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叶锦书有半分的害怕,楚奕都会觉得叶锦书是明知故犯,可偏偏叶锦书这般坦然地问他,倒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顿了顿,楚奕决定先让叶锦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在做什么?” “你没看到吗?我在制作肥料,就是太子哥哥你给我带的那些。” 叶锦书想要表述的重点:制作肥料。 楚奕抓住的重点:太子哥哥你给我带的那些。 你给我带的那些。 叶锦书是在用他那天带回来的东西。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楚奕又觉得自己气顺了,甚至看着叶锦书笼罩在浓烟之中都不觉得荒唐了,唯有一件事...... 叶锦书的身上和脸上都粘上了黑色,尤其是在脸上,原本白净的肌肤和烧火染上的黑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显原本的肌肤白净,也让楚奕越发看不过眼。 楚奕吩咐着不远处的宫女:“你,去打些温水来。” “是,殿下。” 叶锦书见太子没和自己说话,便也没再关注他,继续制作着自己的万能灰。 楚奕也一直没再开口,直到宫女将温水打来,楚奕才对叶锦书唤道:“锦书,过来。” 叶锦书没听,甚至头也不回,只问道:“怎么了。” “过来。” 叶锦书只能先让小翠看着,自己走到了楚奕身边,看看这太子今天又要来敷衍地做些什么。 以前太子迫于帝后的压力也经常来她这边,不过一般什么事情都不会做,随便敷衍敷衍就会离开了。 叶锦书本以为今日的太子也是这般,谁知一张带着温热湿气的手帕突然以一种近乎温柔又不是很温柔的力道糊上了她的脸,她才意识到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竟然在给她擦脸!这是在叶若颜那里受刺激了吗。 叶锦书好奇,但是又不敢问,准备晚上让某位善良且乐于助人的暗卫出去打听一下。 太子见叶锦书的表情不太对,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疑问:“弄疼你了?” 叶锦书摇头:“没有,只是让我想起了姨母。” 说起皇后给她擦脸,那可真是一场粗犷之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大战啊。 宫人都说,这就是母亲的擦脸。 太子不知道叶锦书内心的想法,还以为这算是夸奖的话,毕竟叶锦书很亲皇后,那自己让她想起了皇后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清理干净了叶锦书的花脸,楚奕才道:“下次再烧这些,别再把自己弄的这么黑了。” 叶锦书点头:“行,下次穿黑衣服烧。” 楚奕:....... “宫中理应不能烧这些。” “我问了姨母,姨母派人在我烧的周围洒了好多水呢,不会烧着别东西。” 楚奕:..... 这一刻,楚奕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母后有多宠这位郡主。 如果是母后同意的,那他也没有理由说教了。 心里不再想着对叶锦书说教,楚奕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白玉簪,雪亮剔透,莹润无暇,几条流苏垂下更显娇俏。 “这根簪子,你收下吧。” “好嘞。” 叶锦书直接伸手想要拿过,却发现自己拿不动,反而是头顶传来了轻笑:“孤给你带上。” “也行。” 这一世,她要收下不属于她的一切! 等到去种地再吐出来。 第14章 不要白不要 叶锦书有着让人一眼望过去绝对不会被匆匆扫过的绝美容貌。 如今戴上这支原本可以称得上是素净的簪子,竟也衬的这簪子都华贵了几分。 皇后常说叶锦书长的像她的母亲,因模样太过标志以至于看起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样子,简单的来说,便是长的贵气。 原本楚奕一直觉得是自家母后夸大了,叶锦书是长的不错,但也就是模样好了些,其他的无论是性子还是身为太子妃该有的气度都还远远不够。 许是总用太子妃的标准来衡量叶锦书,以至于让楚奕一直忽视了叶锦书这张脸的威力。 到现在他才通过一根簪子发现,若颜戴上这根簪子的时候很美,称得上是相得益彰,可叶锦书的美却能够直接压住簪子本身的光华,将首饰染上独属于她的颜色。 原来母后不曾骗他,只是他一直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看。 叶锦书发现楚奕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她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思考。 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接了楚奕的簪子让他看一会也不会少块肉,但是楚奕一直这样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叶锦书还是有些犯怵。 生怕某位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下一秒就因为心中的不快,命人把她好不容烧好的万能灰给带走。 有着上一次楚奕拿肥料威胁她的前车之鉴,叶锦书认为现在的楚奕说不准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再深入想想,叶锦书按照以前自己对楚奕的了解发现了这件事的盲点。 楚奕从小便是皇帝最看好的皇子,所有皇子公主也只有楚奕在小时候被皇帝带在身边亲身教导过,等到楚奕正式被封为太子,他便开始学习帝王之术,到现在,也学了有些年头了。 楚奕最喜欢用的一招是声东击西。 当他要处置某一个人时,会先用一些甜头降低此人的戒心,等抓住此人的命脉便会将其最珍惜之物捏在手中,使其丧失反抗的意愿。 如果说现在赠她簪子是想降低她的戒心,太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握住她的命脉,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叶锦书义愤填膺地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心中感叹,果然姐妹说的对,男人如果无缘无故送你东西,他一定别有所图! “殿下,我不收你的簪子了,别动我的万能灰。” 楚奕原本正盯着叶锦书的脸,如今见叶锦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第一反应是叶锦书连皱眉都如此好看,随后才意识到叶锦书说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不叫他哥哥了要叫他殿下? 什么万能灰? 他为什么要动那些灰? “锦书,你在说什么?”楚奕淡淡地接过叶锦书手中的簪子,虽说有些疑惑,但也依旧从容不迫。 叶锦书挪动脚步,挡在自己烧好的灰前,反问:“你送我簪子是想拿走我的灰对不对,这绝对不行!” 楚奕顿时苦笑不得,他要这些灰做什么,也就只有叶锦书将她们当成宝了。 忍不住捏了捏叶锦书的脸,楚奕笑道:“你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边说着,楚奕一边动作轻柔地将簪子重新戴到了叶锦书头上:“送你簪子.....只是孤想送罢了。” 叶锦书还是不放心,又确认了一次:“当真不会拿?” 楚奕失笑:“当真。” “那行,那我收下了,谢谢太子哥哥!”说着,叶锦书向楚奕露出了一个敷衍专用笑容。 笑完她就继续去烧灰了,没有注意到楚奕在她笑过之后微微变红的耳尖。 楚奕又在叶锦书这里待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他离开的理由是公务繁忙,可叶锦书清楚,他离开是要去找叶若颜。 清楚归清楚,叶锦书现在倒是已经不会再对这种事情产生任何心情上的波动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甚至想近距离观看太子和叶若颜相处的日常,好知道这两人最后是怎么爱的难舍难分的。 很好奇,又不敢问,还不好直接看。 有一种明知道自己面前有一个好吃的大瓜但是却没办法打开的无力感。 叶锦书叹息一声,开始做正事,她招呼着旁边的小翠:“翠儿!你可知这个万能灰怎么用?” “回郡主,奴婢不知道。” 叶锦书淡淡一笑,小模样带上了些许自豪:“我教你。” “对了,今日的跑步还没跑,都跑起来。” 整个安平宫在叶锦书的带领下,又开始做起了一些和别的宫人不太一样的活,最开始,宫人们还会疑惑会质疑会害怕,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平静。 生活试图把他们嚼烂再拉成屎,但他们是不朽的冬菇! “是!郡主!” ........ 日影斜沉,微云舒卷,剪剪清风,携着兰香和树叶的焦味在整个安平宫流窜。 叶锦书刚结束了一天不怎么辛苦的户外活动,便听到了宫门口的吵闹声。 还没等叶锦书开口,小翠已经上道地开始禀报宫门外的情况。 “郡主,是二皇子在安平宫外被拦住了。” 和太子不同,二皇子是属于上榜人物,叶锦书在牌子上明确写了楚羽不得入内,除非帮忙种地。 “真闲。”叶锦书淡淡地说了一句。 才送走一个太子,这又来个二皇子,这些皇子不多关心关心黎民百姓,整日往她这里跑做什么。 叶锦书不打算理会,但是二皇子的嗓门太大了,比平日里听着还要大。 “叶锦书!你什么意思,出来解释清楚!” “叶锦书!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听不到!” “叶锦书!你有本事立牌子,没有本事出来吗!” 也不知道二皇子做了什么,让在安平宫内都能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和太子的冷静自持比起来,二皇子更像是泼皮无赖,属实是脸都不要了。 叶锦书丝毫不怀疑今日她要是不管楚羽,楚羽能够在安平宫外吵到她出去为止。 那她就出去看看楚羽到底要放什么屁。 叶锦书才走到宫门口,便看见楚羽被两个身着不同制服的侍卫一左一右地钳制着,这也是楚羽没办法闯进安平宫只能在宫外无能狂怒的原因。 左边的是皇后安排的侍卫,叶锦书不知道他们叫啥,只知道他们身上衣服上有大红纹路。 右边是皇帝给的侍卫,叶锦书也不知道他们叫啥,只知道他们衣服上有金色纹路,纯金的。 叶锦书很好奇,这些暗卫真的没有动过把衣服上的金子抠下来的念头吗? “叶锦书!你放这个在安平宫外是什么意思?”楚羽的语气算不上好,他自诩平日里和叶锦书走的最近,也知道叶锦书很多少女的秘密,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最亲近的。 没想到! 叶锦书竟然在禁止进入安平宫的名单上第一个写的就是他,凭什么! 凭借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一定要将他的名字也刻在木牌上,那也应该刻在最后的位置,至少这样表示叶锦书最讨厌的人并不是他。 没错,比起榜上有名,最让楚羽无法接受的是,叶锦书第一个想到不准入安平宫的人是他。 “就是你看见的意思。”叶锦书说着又指了指木牌,尤其是木牌上说硕大的楚羽二字,可谓是杀人诛心,“你刚才做了什么把嗓门变那么大,我把耳朵捂住都能听见你在宫门外叫唤。” “哼,原本今日就是想给你看这个我新得的玩意儿,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便算了。” 叶锦书看了看楚羽手上的那个小玩意,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个东西放大了楚羽的声音。 楚羽以前就喜欢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过来两个人一起玩,只不过爱上叶若颜以后,这些个小玩意就全部送去给了叶若颜,再也没有她的份。 叶锦书在看楚羽手上的小玩意,楚羽也注意到了叶锦书头上的白玉簪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叶若颜也有一根一样的簪子。 想到这里,楚羽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容,叶锦书不是不让他进安平宫吗,那他也只能在安平宫外说这件事了。 “叶锦书,你头上的这根簪子,你的妹妹也有。大哥给你的爱......和给你妹妹的是一样的,这样的东西你还要吗?” 原本以为叶锦书听到这种话情绪便会变得暴躁,会直接将白玉簪子摔断,也会像以前一样走投无路问他怎么办才能赢过叶若颜,才能独占太子。 没想到叶锦书听后只是缓缓抬了抬眼皮,眸中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带着不解:“要啊,不要白不要。” 第15章 容貌和聪慧并重 叶锦书又用了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楚羽。 能够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她好像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总输了,让楚羽给自己当参谋,谁来谁死。 楚羽看着叶锦书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自己莫名被羞辱了感觉。 “叶!锦!书!”楚羽咬牙切齿。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叶锦书已经变了,她受了刺激以后从以前那个爱而不得的怨女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随心所欲的疯子。 不要白不要? 这种话能够从叶锦书的嘴里说出来,那她从前对太子那么深的执念又算什么? 楚羽开始好奇了。 他想知道叶锦书现在的状态是真的,还是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说从前他以前对叶锦书的兴趣是维持在她对自己的依赖,以及想试探帝后对叶锦书的容忍度底线到底在哪里,那现在,他对叶锦书的兴趣就已经上升到了叶锦书这个人本身。 他开始对叶锦书好奇了。 人,真的可以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就彻底放下自己追寻了那么多年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叶锦书只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她没有非常坚定的意志力,也没有叶若颜那样在某方面十分突出的能力,以至于用了整整五世才彻底放下太子,放下执念。 可这些楚羽并不知道,于是他开始因为从叶锦书身上所发现的异常而对叶锦书本人产生兴趣。 这个时候的楚羽并没有想到,从他产生这种心思起的那一刻,他便无法回头了。 楚羽对上叶锦书那双无比平静的眼眸,心中涌起的些许波澜,慢慢被他压了下去。 楚羽和叶锦书四目相对了好一会,最终拜下阵来,他叹息一声:“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叶锦书:? “什么眼神。”她面前又没有镜子,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眼神。 楚羽:...... 楚羽试图用眼神暗示叶锦书让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没有任何作用,楚羽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你看我的眼神里面分明写着:这个人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叶锦书听到这话,惊讶地捂嘴:“我说出来了?” 楚羽:...... “你的眼神说出来了。” 叶锦书又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就说为什么以前她算计点什么太子和叶若颜总是能够很快就发现,原来是她的眼神背叛了她! 她平日里待她的眼神不薄,没想到眼神竟然会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 算了,就算眼神背叛了她,但她还有忠贞不渝的嘴巴,她的嘴巴永远为自己而战。 “行,我下次不用眼神说。” 楚羽刚刚疑惑疯癫的叶锦书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下一句便听见叶锦书道:“我直接说。” 这一刻,楚羽竟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叶锦书听完了楚羽要说的话,发现全是废话,也没有耐心再和他在门口闲聊了,她很忙,虽然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叶锦书转身就要回安平宫,却又被楚羽叫住:“叶锦书,你要怎么样才肯把我的名字从这上面取掉。” 叶锦书脚步一顿,楚羽背叛过她,而且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背叛了她。 她以前就思考过一个问题,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不知者真的无罪吗? 无论他知不知道,罪都已犯下,也有人因为他的罪而受到了伤害,若是犯罪之人因不知而无罪,那受伤之人又从何处去寻求正义。 楚羽背叛过她,让她所有的计划化为泡影,可现在楚羽并不知道他自己干过这些事,在他看来,他们之间还是能够开心地坐在一起玩些小玩意儿,聊聊少女烦恼的关系。 可,就因为楚羽不知道,叶锦书就必须独自承受那些真实的痛苦吗? 如果是以前,叶锦书听到有人讨论不知者无罪或许还会站在这个不知者的立场去思考怪罪他是否太过苛责,但当事情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只会考虑自己,她根本不在意楚羽怎么样。 “除非你在容貌与聪慧并重之间占上一个,那我就把你的名字从牌子上划掉。”叶锦书语气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条件,楚羽却立刻如临大敌。 为何叶锦书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美貌与聪慧,难道是叶锦书受了大哥的刺激以后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了? 说不定就连木牌上第一个名字写他都是叶锦书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使的小手段。 楚羽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虽说他比不过太子,可在上京的贵女之中,他却比太子还要受欢迎。 不少世家女表示,如果一定要在二皇子和太子之间选一个,他们会选更会讨人欢心的二皇子。 楚羽独自揣测了一会,考虑到叶锦书现在性情大变,还是没有立刻说出的自己的猜测,而是试探性地看着叶锦书的表情开口:“比起大哥我还不算聪慧,但容貌应该勉强能算的上是佼佼者。” 叶锦书闻言摇了摇头:“不不不,你需要占上的这一个不是容貌也不是聪慧,是并重。” 楚羽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叶锦书的意思,方才的浮想联翩瞬间化为泡影。 他难得感觉到了一丝庆幸,还好刚才他想的那些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他这辈子都会在叶锦书面前抬不起头来。 “叶锦书!” 叶锦书背过身子直接转身往安平宫走去。 楚羽知道这个时候再不把话说完就没有机会了,他要是再像方才一般吵闹可能会被帝后给叶锦书的侍卫直接丢出去。 “叶锦书,我若是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叶锦书闻言回头:“当然,我不是写在上面了嘛。” 楚羽这才又看了一眼木牌,果然在最下面看到了一句帮忙种地除外。 也就是说在木牌上榜上有名的人,只要是去帮忙种地的,就能进入安平宫。 楚羽这是真的被气笑了。 “行,我会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 叶锦书无视楚羽话中的咬牙切齿,笑道:“那就好。” 楚羽终于走了。 他准备回去弄来泔水以后,再和叶锦书理论。 另一边,叶若颜正在手上把玩着今天太子刚刚送过来的玉簪。 叶若颜对于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凭借她的身份肯定没办法得到这种贵重之物,而太子今日却能够光明正大送她,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叶锦书也有。 这种东西,戴出去只会招人恨。 叶若颜一边在心中骂太子总是做这种挑起事端的事,一边找盒子将簪子放好。 这根簪子她不能戴,但也必须做出十分珍惜的样子,毕竟这是太子赠予之物。 簪子被收好的那一瞬间,叶若颜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穿越到这种地方。 这个女子寸步难行的时代,对于她这种心中有抱负的人而言。 每一刻。 都是炼狱。 第16章 安平宫的勤劳 楚奕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很快就在太医院找到了那个对种地颇有研究的老太医给叶锦书送了过来。 但是楚奕给这位太医提了一个别的条件,不能整天往叶锦书这里跑,每七天才能来一次。 之所以限制这个条件,是楚奕看出了这位老太医对种地也有些痴迷,一听说叶锦书邀请他过去看看地眼睛都亮了。 为了防止两个沉迷种地的人在宫中搞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楚奕只能限制老太医和叶锦书的见面次数。 七天一次已经足够了。 老太医确实很喜欢叶锦书的这块地,一进安平宫就赞不绝口。 “天哪,天哪,宫中居然有这样适合当药田的土地,老头子我若是能在这上面种草药那简直是.....简直是......”老太医想了半天能够形容心情的词语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随便说了一个词。 “苍天有眼!” 老太医又看来一眼地上面的蕹菜,摇了摇头,这样好的地,用来种蕹菜实在是可惜了,就应该种上一些难以购买的草药,细细呵护才是。 老太医仔细观察了叶锦书精心养出来的土地后,缓缓提议:“郡主可考虑过种点草药?” 叶锦书思考以后,问道:“草药,贵吗?” 老太医思考以后,回答:“有贵的。” “那咱们种点非常贵的。” “郡主英明!”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达成共识并且成功视对方为忘年交。 叶锦书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若是学会了种这些很贵的草药,以后被丢到庄子上便能够靠着这些很贵的草药和姐妹过上富足又快乐的生活。 简直是......苍天有眼! 那天老太医教了叶锦书很多种植草药的注意事项。 一些珍贵的草药不比现在种植的蕹菜,随便养养都能活起来,越是珍贵的草药培养起来越是要精心,水稍微多一些少一些都不行,温度也得合适,还有很多别的奇奇怪怪的要求。 “郡主可曾听说过养魂草?” 叶锦书哪里品过这种细糠,医术药材是叶若颜的领域。 她的领域,是另一个。 “贵吗?”叶锦书诚恳地发问。 “极其贵。”老太医诚恳地回答。 “它叫养魂草是因为能够养小鬼吗?” 老太医一听金贵的郡主张口就把小鬼挂在嘴边,赶紧求着叶锦书呸了三声。 叶锦书一边呸一边想,普通人的魂魄在身体里不需要养,需要养魂的一般都是精怪或者没了肉体保护的魂魄,那不就是养小鬼? “郡主!您金尊玉贵,怎么能够说这么忌讳的东西。用这养魂草入药能够制成还魂丹,还魂丹是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将人救活的奇药!” “那干嘛不叫还魂草?” 这个问题还真没有人想过,老太医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只能解释道:“许是.....与还魂丹的名字重复了。” 叶锦书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那还魂草应该怎么种?” “还魂草......呸,养魂草!养魂草生长的地方至今是迷,从古至今发现过的养魂草不足10颗,并且每一次发现的地方都不一样。后来,有游医高价购买了一株刚刚摘下的还魂草试着自己种,没想到真的种活了。” “他试着用还魂草上得到的种子种出更多的还魂草,却再也没有成功过。后来,他便将手中的种子卖了出去,希望能够遇上有缘人解决这个难题。” “臣也买来试过,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终于让其发芽,只可惜,养魂草才刚刚变成幼苗没多久便直接枯黄了。” 叶锦书听到这里啊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医叹息一声:“臣带着枯黄的幼苗去请教了最初种活过养魂草的游医,他查看后猜测,是因为养魂草不喜欢臣的声音,不想活了。” 叶锦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放飞了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太医面不改色,就像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场景一般,静静地等叶锦书笑完以后才道:“若是郡主愿意一试,下次臣便把剩下的养魂草种子给郡主带来。” 笑归笑,闹归闹,叶锦书不拿钱开玩笑。 她一口应下:“行。” 别看她这样,其实她早从第三世开始便一直怀疑自己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地天才,如果能够成功种出养魂草,那她就不用再怀疑了。 之后两人又一起讨论了一些曾经老太医失败的细节,叶锦书一一记下,准备大干一场。 等到回过神来时,天色已暗,老太医不得不结束了这次和郡主的会面,等待下一个七天。 今日的安平宫外似乎也有人因为她门外的木牌想要闹事,不过或许是由于叶锦书已经提前一天叮嘱过侍卫,今日闹事之人倒是没有楚羽那天那么吵。 叶锦书又在安平宫窝了一天,她的评价是,舒服! 她是安平郡主,就该窝在安平宫里! 又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便到了和季晏清约好的日子。 季晏清是叶锦书用完午膳以后才被小花接进来的。 这位话本先生的穿着和三天前完全不同,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动,手里拿着一本书,虽说单看书封看不出那是那什么什么,但叶锦书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嫡女重生》的原稿! 今日的季晏清依旧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虽着一身白衣,偏偏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的腰带作为点缀,令人眼前一亮。 季晏清见到叶锦书以后刚要行礼,便被叶锦书制止了。 “我说过了,你不用给我行礼。在这宫中,至少在安平宫内是我说了算。” 季晏清闻言,没有再执意行礼,而是缓缓起身,对叶锦书微笑示意:“草民谢过郡主。” 叶锦书指了指不远处昨天才刚刚搭起来的长方形的石桌,那上面已经在叶锦书的安排下提前摆上了文房四宝。 “你今日便在那里写。” 季晏清看了一眼,应道:“是。” 叶锦书走到自己开垦出来的地的旁边,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提起笔开始写话本的勤劳的话本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得这样,她的安平宫必须到处都充满勤劳的气息! 第17章 来个杀手逼我睡觉 楚弈最近有点烦。 虽然他依旧和以前一样,每日早起练剑后去给帝后请安,请安结束后跟随太子师习课。 用过午膳,便跟在皇帝身边学习处理政事。 若是结束的早去看看叶若颜,结束的晚就直接回东宫。 这是楚弈以前大部分时候的作息,他也这样重复度过了很多个年头。 可是最近,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楚弈一直知道自己很聪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都能很快知道答案。 就像现在出现在他身上的异常,他也很快就找到了源头。 源头是叶锦书。 自从上次叶锦书撞到自己与叶若颜会面,就变了很多。 最初楚弈认为叶锦书的变化仅仅是在赌气,可如今看着越来越热闹的安平宫和行事越来越特立独行的叶锦书,楚弈能够确定,叶锦书不是在赌气。 他和叶锦书也算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叶锦书最常使用的赌气方式,便是绝食让帝后心疼她。 帝后一旦心疼她,便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而稍微长大一点的叶锦书改变了绝食的赌气方式,转而开始伤害叶若颜,或者是拿别的和自己走的近的女眷出气。 可是,最近的叶锦书并没有这样做。 既没有绝食,也没有再找叶若颜麻烦,反而整日待在她的安平宫内,对现状十分满足。 派过去的太医似乎也和她相处的很好,甚至,赞不绝口。 楚弈翻书的手顿了顿,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圆圆润润的叶锦书和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叶锦书,突然问道:“锦书今日在做什么?” 身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回殿下,郡主今日在安平宫内,并未外出。” “她最近都是这样?” “是,郡主除了偶尔陪皇后娘娘用膳,其余时候都在安平宫内。” 楚弈一边听着一边在书桌上轻敲食指。 他承认自己想见叶锦书。 不可否认,自从那日给叶锦书送了簪子以后,他确实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仅仅把叶锦书当成身为太子的责任。 但是,他和叶锦书现在的状态,对于太子和太子妃而言,又是最好的。 见楚弈不说话,身旁的太监察言观色后小心地凑上前说道:“殿下有些日子没去安平宫了,郡主该想殿下了。” 楚弈听到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叶锦书想他? 若是以前的叶锦书或许会想他吧,不过这段时间看叶锦书的样子,没有哪一件事做的像想他。 比起旁人不确定的言语,楚弈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去安平宫问问锦书可有想要的东西,把这个手镯也带过去。” 至于他本人,就不过去了。 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就该像他的父皇母后那般,相敬如宾,共操大业,而多余的感情,反而会影响大局。 “是,殿下。” 太子给叶锦书送完手镯,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只成色比方才那一只手镯稍微差一些的,看了一会后,唤了人将这只镯子连同一些药材一起送去给了叶若颜。 做完这些事,楚奕收起了手中的书,转而摊开一张宣纸,开始作画。 提笔的那一瞬间,楚奕的脑海中闪过的,依旧是叶锦书戴着簪子缓缓抬眸的那一幕。 ...... 楚羽最近很烦。 他本来以为搞到泔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才刚从内务府搞到,还没来的及提到安平宫作为自己敲门砖,就被他的父皇发现了。 他只记得那天,他在前面走,提泔水的太监在后面跟着,而他的父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用他听不见的音量在小太监那里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 将他骂了一顿。 理由是,泔水这等污秽之物,叶锦书年纪小不懂事,他怎么能跟着胡闹。 还拿太子当了对照组。 同样是要肥料,太子都知道给叶锦书带一些树叶,泥土,而到他这里,竟然只想到了用泔水。 楚羽听皇帝的话,知道自己的这位父皇很清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可是一句轻飘飘的年纪小就已经暗示了皇帝的心意,他不会惩罚叶锦书,他只会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里,楚羽也就闭了嘴。 他像以前一样脸上挂起诚恳的假笑,假模假样地谢着恩。 他和自己的这位父皇,没有多少父子情,他们之间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君臣,君骂臣子,臣子能还嘴吗?不仅不能,还要谢恩,谢君上的教导。 皇宫中的那么多皇子,真正被皇帝看成儿子的,只有东宫那位,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 那日楚羽被皇帝教训的事情传回淑妃宫中后,楚羽便被淑妃禁了足。 ...... 叶锦书最近非常烦。 烦躁的原因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源于她自己。 她晚上睡不着了。 起因是最初季晏清在安平宫写话本的那天,叶锦书在季晏清走的时候,问他要了当天《嫡女重生》的手稿。 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叶锦书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后续,于是她改变了主意,让季晏清从三天进宫一次变成了每天进宫。 若是当天叶锦书有日程,便会提前一天告知季晏清不用来,若是临时有事,也会派小花前去知会。 许是每日都能看到新剧情,导致叶锦书入睡前总是被剧情勾的特别激动,激动着激动着,她睡不着了。 为了让自己睡着,叶锦书只能大晚上起来锻炼身体,导致她白天完全起不来。 某一天,叶锦书睁眼才发现季晏清已经写完回去了,只留了一份手稿,上面写着最新的内容。 叶锦书迫不及待地看完,又睡不着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叶锦书觉得她不能再日夜颠倒下去了,她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地谁来打理?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叶锦书开始强迫自己在以前的时间睡觉,但效果并不理想。 她决定另辟蹊径。 这一天,季晏清像往常一样被带进安平宫,坐在了他应该待的位置后,便自觉拿起笔开始写话本。 动笔之前,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叶锦书一眼。 其实这几日他已经注意到了叶锦书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他到底是没有开口。 用庶民的身份关心郡主还是太逾越了。 季晏清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不小心听见了叶锦书和她的贴身侍女小翠之间的对话。 “翠儿,你给我找个杀手过来今晚时间一到就把刀抵在我脖子上逼我睡觉。” “郡主!不可!” “我知道不可,你得先和杀手说好不能真杀。” 第18章 试探一下 季晏清如今也算是安平宫常客了。 只不过除了行礼以外他几乎没怎么和安平郡主说过话,他在安平宫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写话本。 但季晏清从小习武,耳目聪明,只要他往安平宫内一坐,除了屋内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写话本的位置正好能够看见郡主经常出没的菜地。 不,应该说郡主特意将写话本的位置放在了她能够经常看见的地方。 用叶锦书的话来说,看到自己爱看的话本正在被写出来感觉干活都有劲了。 叶锦书故意将季晏清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殊不知,她也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在季晏清那个位置,只要他目光稍移,就能看见叶锦书和她的丫头们在做什么,也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久而久之,季晏清也总结出了一些关于安平郡主的行为特点。 大部分时候,郡主都在她的菜地里,如果不在菜地里就是在和宫女太监们讨论话本剧情。 郡主说的剧情总是很有意思,那些发展也很出乎意料,让季晏清在胡编乱造的时候多了不少灵感,只是有时候季晏清在稍微分析叶锦书口中之事的始末之后,惊觉其中玄机,反而觉得这位郡主所言不单单像是话本了。 而且,郡主的很多想法都异于常人,说出的话总是能出人意料。 季晏清对于要进宫这件事起初很是排斥,他甚至在调查了这位郡主在宫中与不同皇子公主之间的关系后,拟好了做什么局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郡主和传闻中的嚣张跋扈不同,在宫中的日子也没有季晏清想的那么身不由己。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坐在一旁写话本,偶尔听着郡主的话还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笑一笑,倒也算的上是惬意。 听归听,季晏清却从来不会主动对叶锦书的话发表任何看法。 他很有偷听的自觉,更何况这是在宫中,任何事情听见了也要装作没听见。 直到今天之前,季晏清都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 到底是谁告诉这位郡主睡不着就请杀手逼着睡觉的? “可是郡主,奴婢不知道从哪里去请杀手。”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翠对叶锦书的话提出了疑问,却不是对叶锦书这个话本身发出异议,而是对去哪里能够请到杀手提出的疑问。 换句话来说,小翠从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叶锦书请杀手来逼自己睡觉这件事。 “这个简单,杀手的活跟暗卫的活差不多,一个杀人一个护人,问暗卫就能知道在哪里找杀手了。” 叶锦书说的理所当然,而在叶锦书说完这话后,随即响起的是季晏清熟悉的大宫女小翠崇拜的声音:“郡主英明!” 季晏清:...... 叶锦书开始冲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招手,小翠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光是小翠,叶锦书身边的其他下人亦是如此。 无依无靠,身边亲近的宫人还如此不分轻重,季晏清看着毫无察觉还乐呵呵的叶锦书叹息了一声。 这性子.....可真是。 但凡叶锦书看起来或者做的事能够有点心眼,季晏清都能坐视不管。 季晏清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小翠送自己出宫的时候,怎么才能试探一下她的忠心程度。 这位郡主没有什么手段他是已经看出来了,那么郡主身边的丫头呢。 “翠儿,你记住那个什么情报楼的名字了吗,等会儿你送先生出宫的时候,顺便去那个楼里雇个杀手刺客什么的,让他到点准时进宫来威胁我。” “是!郡主!”小翠一口答应,可是答应完以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小心地问:“郡主,宫中守卫森严,一般杀手根本进不来......就算进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宫中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叶锦书住的地方离帝后的住处也近,连带着巡逻的守卫也比宫中别处地方要多的多,民间的杀手想要闯进皇宫,想都别想。 就算是绝顶高手,不多想几下,也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会暴毙。 皇宫,是一个连蚊子飞进来都要挨上两巴掌死掉的地方。 叶锦书听见小翠的话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宫中的守卫有多森严,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被定罪的时候可是切身地感受过好多次了,别说是逃出去,就是外面来的刺客也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她其实也考虑过叫宫中的护卫来逼自己睡觉,可是护卫看见自己别说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了,就是看她一眼都诚惶诚恐的。 想了想,叶锦书转身进屋内拿出了太子给自己的他的贴身之物,一块象征着皇室的玉佩。 上面刻着四爪蟒,很好辨认。 叶锦书把这块玉佩随意地拿在手上,随意地拿给小翠,根本没有刚拿到这块玉佩时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翠儿,你带着这个去找人,谁接活你就把玉佩给谁。”在这皇宫之中,她安平郡主的东西不好使,但是太子的东西却很好使。 小翠小心地接过叶锦书的玉佩,在季晏清不着痕迹但是万分震惊的眼神中答应了这个离谱至极的要求。 季晏清在交出了自己今天的手稿以后,照例由小翠送他出宫。 在出宫的路上,小翠罕见地没有和季晏清说话,估摸着是在考虑出宫之后去找杀手的事。 季晏清看着小翠认真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在路上这位宫女总是会一边说着郡主有多好一边告诉他要懂得感激郡主的恩典。 季晏清觉得这位宫女大抵也是个没有心眼的。 可是,没有心眼的郡主,和没有心眼的贴身宫女又如何在这群狼环伺的宫中无依无靠地生存呢? 为了搞清楚这点,季晏清首先得确定这位表面看似什么都向着郡主的宫女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小翠将季晏清送出宫以后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回去,而是接着朝一个方向走,那是方才叶锦书身边的暗卫不情不愿说出的一个情报楼的名字,小翠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还得四处去找找。 小翠走了两步,发现季晏清还跟着自己,没好气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 季晏清被小翠这一喊也有些懵,他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的家住在这个方向。” 小翠没有注意到季晏清出了宫就没有称自己为草民了。 她正愁找不到地方,听季晏清的意思,他应该对那一块很熟,忍不住心中一喜:“那你知道燕春楼在哪里吗?” 第19章 四十两 季晏清听到这个楼的名字后微微一愣,表情变得有的奇怪。 小翠也是看见了季晏清表情的变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季晏清叹息一声,无奈道:“姑姑有所不知,燕春楼是青楼的名字。” 小翠的脸瞬间变得有通红,心中暗骂,该死的暗卫,问他们情报机构居然说的是青楼的名字。 不过小翠转念一想,暗卫一般不会说谎,也就是说虽然燕春楼是个青楼,但同时也是情报机构? 她到底要不要去燕春楼问哪里能够找到杀手? 小翠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是郡主身边的大丫头,要是她身为大丫头公然出没青楼,被认识的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被背后说郡主。 她被说了没事,但不能让郡主的声誉受损,虽然郡主现在似乎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小翠一边想着,眼神突然落在了季晏清身上,计从心来。 郡主只是需要一个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那这个人不是杀手也可以。 甚至于,不是杀手还更安全。 “季晏清,你认不认那种长的凶神恶煞的,不畏强权的,还敢把刀架在郡主脖子上逼她睡觉的人。” 季晏清说出燕春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是为了逼小翠做出选择,观察小翠是否去燕春楼或者怎么样去燕春楼就能够知道这个丫头忠不忠心。 再蠢的人也知道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小翠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了青楼,还是拿郡主给的信物堂而皇之地去,就说明这个丫头的心并不在郡主身上。 若是这个丫头乔装一番再去,说明她的心是向着郡主,知道不能给郡主添麻烦,但还是要完成郡主交代的事。 而如果小翠选择了不去,还另辟蹊径达成了郡主的要求,那说明这个丫头有脑子,在宫中那样做只是为了哄着郡主。 现在小翠显然是第三种。 如果是这样,那季晏清还真不能现在就下结论这位名叫小翠的宫女是不是真的完全忠心了。 宫人,大多势力,都会顺势而为。 季晏清心中想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反而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又无奈的神情:“若是说到凶神恶煞,舍弟的长相很符合这个要求,可是把刀架在郡主脖子上,还是在郡主的寝殿,怕是多有不妥......” 小翠也知道这个要求听起来又多惊世骇俗,她立刻接话:“放心,不会让你弟弟晚上去,外男深夜出入安平宫对我们郡主的声誉也不好。只明日晌午,郡主午睡的时候让他过来。只要他敢接这活,报酬绝对丰厚。唯有一点,得注意不能伤到郡主。” 季晏清做出思考了一番的样子,才说道:“要说不能伤到人,就得手稳,舍弟从小跟着父亲练手艺,手倒是很稳,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小翠又问了一句:“你弟弟会武吗?” 季晏清垂下眸子:“习武太苦,舍弟吃不了那些苦,只是会些手艺罢了。” 小翠一听更加满意了。 长的凶,拿刀稳,不会武。 不会武的人只要有什么异动,郡主身边的暗卫就能随时出手将他拿下,这样郡主也不会有危险。 不对,还是有危险。 “这外面可有地方卖那种假刀?” “假刀?” “就是看起来是真的,但实际伤不到人的刀。” 季晏清听了小翠这话,就知道她是考虑到了郡主的安全的问题,既不想伤到郡主,又想让郡主以为那是真刀好乖乖睡觉。 如果小翠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在郡主面前邀功,而只是单纯地担心郡主的安危,那季晏清就能确定这个宫女对郡主是真心实意的了。 有意思。 “没开刃的刀就没有危险。” 有脑子的宫女在那位郡主面前却跟着胡闹,那只能是一个答案了。 为了哄郡主开心。 季晏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和小翠周旋,直接道:“舍弟爱财如命,想来只要姑姑给的价格合适,他定然不会拒绝。” 小翠想到自己说不定就快要完成郡主给的任务了,心情也不错,催促道:“带我过去。” 季晏清这才带着小翠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了一处看起来朴素但是并不简陋的院落,季晏清将小翠请到主厅坐下,又给她泡了一杯茶才说道:“姑姑稍坐一会,我这就去找叫舍弟过来。” 小翠不疑有他,让季晏清去叫人,自己端起季晏清泡的茶喝了一口,发现这个茶泡的竟然比她泡的还要好喝。 季晏清走出主厅,绕过院子,来到另一处院落,他才刚刚进门,便有人跪在了他的面前向他行礼。 “主上。” 季晏清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其中一人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弟弟,等会儿随郡主身边的宫女进宫,她说什么你便照做,若是要进宫切记不要伤到郡主。” “是!主上。” “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上,是你大哥。” 面前跪着的人显然愣了愣,张嘴又闭嘴好几次,始终叫不出口。 他们这些人很小的时候就认季晏清为主了,主子叫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叫过大哥。 季晏清见状,也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些为难,便道:“若是实在叫不出口便别叫,但也别唤我主子。” “是!” 季晏清准备好了便将人带到了小翠面前。 “这是舍弟,季随。” 小翠见了以后很满意,就像季晏清说的那样,季随长的有些可怕,尤其是脸上有一道横贯了右眼的疤痕,让这种可怕之中又带上了些许狠戾。 就算是假装的杀手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就你了!你要多少报酬!” 季随想到刚才主子的叮嘱,伸出手比了个四。 “四十两?行!” 季随当场愣住,其实他的意思是,四钱。 季晏清知道小翠误会了,但是他没说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小翠的意思是明日就由季随代替季晏清进宫,至少让郡主能够睡个午觉。 季晏清河季随自然是只能答应。 小翠带着人走了一会了,季晏清才准备离开。 “主上,您这段时间身边都没带人,可要......” “不用,你们做好该做的事就行,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不会有危险。” 属下们面面相觑,最终他们的眼神都落在了一个人头上,那个人迫于压力只能出头,对季晏清汇报最近发生的事。 “主上,最近媒婆天天上门好几次,您可要见见?” 季晏清这才知道自己属下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这个国家民风开放,尤其是女子的地位比别的国家要高出不少,强抢民男的事也是有的。 最初他进宫,他也以为自己要被抢了。 结果,那位郡主只是让他写话本。 季晏清想到叶锦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不见,你们像往常一样打发了便好。” “是。” 说完,季晏清便朝着与燕春楼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他的住处,其实并不在这里。 第20章 阴差阳错 晚上的时候,叶锦书又没有睡好。 半夜爬起来锄地锄了一会,又盯着不久前自己种下养魂草看了很久,直到天光渐亮才回到寝宫。 迫于浑身的疲惫,叶锦书倒头就是睡,可惜也没睡多久就又得准备给起来去给皇后请安。 她是郡主又是皇后的心肝宝贝,她的请安时间是在后妃们离开之后,倒是可以多睡一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叶锦书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好,皇后心疼,没有多留叶锦书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只可惜叶锦书回去以后也没有睡多久便睁着眼睛睡不着了。 晌午的时候,开始放晴,暖阳撒在安平宫之中,晒的人尸体暖暖的。 小花抓紧时间和安平宫的宫女太监们给叶锦书在安平宫的院子里摆上了一张极其柔软且舒适的躺椅,又在躺椅旁边摆上了能够遮光的伞,好让郡主能够趁着暖阳睡个好觉。 叶锦书确实上钩了,一看见这张躺椅就像受到了一种特殊的召唤,只想往上面躺。 于此同时,小翠也去带季随进了宫,对季随仔细地叮嘱,让他先在安平宫外等着,到了郡主看起来要睡午觉的时间她会再出来寻人。 到那时季随则需要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郡主赶紧睡觉。 为了能够让季随更有杀手的感觉,小翠还特意给了季随准备了一套通身黑的衣服。 杀手的固有印象嘛,都是身穿黑衣,这样装的更像一些郡主也会满意。 别管现在是不是白天,白天穿黑衣会不会显眼,反正刺客和杀手就得是黑的。 “郡主身边有人暗中保护,你切忌动歪心思。”小翠为了郡主的安全在离开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季随赶紧点头。 他的手中拿着季晏清特意叮嘱他带上的未开刃的刀,心里对于自己这次的皇宫之旅也充满了疑问,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去宫外找人拿刀逼自己睡觉。 怀着这样的疑问,季随抵达了小翠的指定地点开始换上黑衣服。 一边换季随一边想,其实他们真要潜入一个地方,肯定是会穿那个地方常见的制服,融入周围才不容易被发现。 像这种黑色衣服,整个皇宫也没人穿,真要穿上这个就是活靶子。 与此同时,宫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被关在皇宫地牢中的敌国之人被一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救走了。 黑衣人还没有逃出皇宫,但是那位敌国之人却不知所踪,现在整个皇宫乱成一团,到处在找黑衣人。 也找到了后宫。 负责这次搜查的是卫将军,他奉皇上之命在后宫之中搜查,几乎每一个后宫妃子的住处都看了一遍。 而由于叶锦书挨着皇后这边,平日里守卫本就森严,被判定为危险小,是最后才被搜查的区域。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叶锦书会在今天找人逼自己睡觉,小翠为了不让周围的护卫大惊小怪吵到叶锦书休息还特意把巡逻的人都叮嘱了一遍。 这也就导致楚肆按照一早就定好的逃跑的路线逃到安平宫这边后,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由于太过顺利反而让楚肆犹豫了,自己是否已经被发现了而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瓮中捉鳖? 对于这次救人的行动楚肆在脑中模拟了很多次,也提前无数次地走过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包括应该在什么地方和那位分别,又应该在什么位置现身弄出动静将追兵引得跟着他走,又在什么地方将追兵甩掉,楚肆全部都一清二楚。 在他之前的计划之中,安平宫应该是一个可以很好被利用的地方,安平宫四周到处都是暗卫和护卫,就算是卫将军那群人也不敢太放肆,更不会对这里大肆搜查。 他只要提前来到安平宫附近,在还没有进入安平宫区域的时候换上四皇子的服饰,再假模假样地和叶锦书闹一番趁机将黑衣销毁,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而安平宫的侍卫没有看到有黑衣人出没,也能够为黑衣人不在这里提供很好的证明。 犹豫安平宫的异常,楚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他看到从安平宫里出来了一位宫女,正是经常跟在叶锦书身边的宫女,小花。 楚肆当机立断,按照小花似乎要去的方向挪动自己的位置,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后直接出手制住了小花,一边死死捂住她的最不让她叫出声,一边说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出乎楚肆的意料,小花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最后甚至,有些满意? 看见小花点了头,楚肆放开了捂住小花的嘴。 没想到这宫女脾气还上来了,见他不松手恶狠狠地骂道:“小翠姐姐不是让你在换衣服的地方等着你怎么跑这来了,还敢对我动手动脚,你等会儿要是敢对郡主这样,我非砍了你的手不可。” 小花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楚肆,在看见他露在面罩之外的锐利双眸时,点头道:“眼神凶狠,刚才出手也利落,演的和真的一样,不愧是小翠姐姐,郡主应该会满意。” 楚肆听不懂这个宫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楚肆正要质问,耳边却听到了大批人马在往这边赶的声音,卫将军他们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若是自己不赶紧离开就会被发现。 可是照着宫中的这个布局和现在听起来那些人包过来的方向,他只能往安平宫的方向逃。 想到这里,楚肆只能放弃了换衣服的计划,转而选择先躲进安平宫,若是事态紧急,他也只能用叶锦书做人质了。 楚肆直接伸手钳制住了面前的宫女,自以为恶狠狠地威胁道:“带我进去。” 让楚肆没想到的事,面前的这个宫女分明被她挟持了,但却丝毫不害怕,反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也太早入戏了吧,算了。郡主已经在准备午睡了,小翠姐姐在服侍郡主,让我带你进去。” 第21章 深受宠爱叶锦书 楚肆拿不准小花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是要带他进安平宫。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就这样被小花带着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安平宫。 看着周围的护卫,太监,宫女都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楚肆还觉得有些讽刺。 打扮的如此可疑的人都能够被安平宫的宫女带着堂而皇之地进入,可当他穿着四皇子的服饰以皇子的身份来安平宫时,却会因为一块可笑的牌子而被拒之门外。 想起那块写着楚肆不能进安平宫的牌子,楚肆的心情又不好了。 偏偏他还得知,原本那牌子上写的是几皇子几公主,是皇后觉得这样不够清楚,做主将牌子上的皇子公主直接换成了人名。 皇帝也知道这事,但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算是默认了叶锦书的这种做法。 在这宫中,由于帝后无条件的宠爱,皇子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郡主。 楚肆正想着,小花已经带着楚肆来到了叶锦书不远处,现在的叶锦书正睁着眼睛躺在软塌上对小翠有气无力地叫唤:“好奇怪,分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小翠在旁边也等的很是焦急:“郡主!您再坚持一下,杀手马上就来了!” 小翠刚刚配合着叶锦书喊完这一嗓子,一转头便看见小花带了人来。 见到楚肆的一身黑衣上并不干净,上面不仅有泥土还有灰尘,充满了杀手潜入的各种细节,一点也不像叫普通人过来演的样子,更加满意了。 这样看来季随这个人倒是不错,连自己没有想到的一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小翠对楚肆催促道:“你过来。” 说罢,又让周围的宫人都离的远些,正躺在软榻上的叶锦书就这样闯进了楚肆的眼中。 许是为了睡的更舒服,宫人并没有给叶锦书挽发,她的一头长发散落在软榻之上,眉眼之中也没有了平日的傲气与端庄,反而多了几分恬静,乌发红唇,雪肤明眸。 那一瞬间,楚肆突然想到了冬天的时候自己看到树梢上铺满的一层薄雪,轻轻一碰,就能散掉。 意识自己似乎在脑补一些脱离实际的东西,楚肆赶紧回想了以前叶锦书对待叶若颜的态度,将刚才那一瞬间对叶锦书产生的虚无幻想从脑中丢了出去。 楚肆虽然拿不准这些安平宫的丫头要做什么,叶锦书又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先发制人,就算叶锦书身边有暗卫又如何,只要他先把叶锦书作为人质,那些暗卫也不能将他如何。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到他制住毫无防备躺在床上的叶锦书,只需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楚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迅速靠近躺着的叶锦书,拔出剑架在在了她脖子上:“所有人都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叶锦书此时还没有调整好舒服的睡觉姿势就被杀手威胁了,她很急。 她确实想要一个杀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但是也不能让她睡得不舒服啊,以前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条件到位了,叶锦书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她认姿势,躺直了睡不着。 正因如此,虽然杀手大哥已经开始入戏让她别说话了可叶锦书还是有话要说。 “我就说一句话可以吗?”叶锦书大胆开口,但是为了配合杀手大哥,她特意放低了声音。 楚肆听见叶锦书在这么多人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忍住了没笑,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他必须赶紧离开。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都把剑架在郡主脖子上了,这些宫女太监们都没有害怕,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这边。 难道说,叶锦书平日里在安平宫作威作福,虐待宫女太监,所以这些人都想让她死? 可楚肆又觉得不是这样,毕竟和叶锦书那么亲密的大宫女,也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们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楚肆只能指望着能够从叶锦书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没什么好气地应道:“说。” 叶锦书得到了杀手大哥的允许,精致的眉眼便弯了起来,她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小声道:“我想换个姿势侧着睡,你能不能先把这个拿开一下,或者注意点别在我换姿势的时候割到我。” 楚肆:? 只疑惑了一瞬,楚肆便判断叶锦书应该是想趁机让他把剑拿开,他怎么能让叶锦书得逞,他死死地把剑架在叶锦书脖子上一点不带动。 叶锦书见状,自以为明白了杀手大哥的意思,开始改变姿势。 楚肆只觉得自己的剑似乎马上就要割了进去,立刻将剑拿的稍微远了一些。 他若是在这里伤到叶锦书,那他便真的逃不出去了。 脖子上的剑离的远了一些,叶锦书调整姿势也更快了。 当叶锦书从规矩的平躺变成蜷缩成一团的那一瞬间,如果楚肆看的没错的话,她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叶锦书还贴心地和楚肆汇报进度:“我好了。” 鬼使神差地,楚肆在听见叶锦书说了这话以后重新将剑架到了叶锦书脖子上。 分明应该是他威胁叶锦书,可现在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憋屈感。 楚肆不明白一个被威胁的人为何会是这样放松的状态,也不懂周围那些可以感觉到的气息为什么不出来制止他,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叶锦书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 然后他便发现,叶锦书的呼吸逐渐平缓。 原来是。 睡着了。 楚肆才发现这一事实没多久,其他的宫女太监也发现了。 小翠还特意小心地走近叶锦书,确认叶锦书这次是真的安稳地睡过去以后,小翠喜极而泣。 郡主没精神了那么多天,现在终于睡着了,等郡主恢复了精神,一定可以和之前那样对她笑。 想到这里,小翠看“季随”都顺眼了,她拍了拍楚肆的肩膀,对他肯定地点头。 楚肆:? 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之中,突然,安平宫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甲胄上金属片互相撞击的声音。 楚肆眉头一紧,知道抓他的人已经来了,正准备将睡着的叶锦书作为人质逃离安平宫,就见旁边的小翠已经离开了叶锦书身边,朝着安平宫外走去。 虽然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楚肆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小翠的怒火:“郡主好不容易睡着,这些人在外面吵什么。你们随我出去!” 随着小翠的离开,楚肆感觉到暗处的气息少了十几个,但剩下的数量依然不可小觑。 楚肆眼神复杂地看着叶锦书。 你可真是,深受宠爱。 第22章 小翠深藏功与名 小翠带着人到了安平宫外,看见是卫将军领头也丝毫没带怕的,还没等对面先开口,小翠先道:“参见将军,郡主才刚歇下,将军可否改日再来?” 卫将军知道小翠,这是那位最受宠爱的郡主身边的宫女,像这种身份的宫女,得益于主子的荫蔽,就连他们这些官员有时候也要礼让三分。 卫将军不同于在前线打仗的那些将军,他日常主要负责皇宫的安危,对宫中的人情世故了解也要更多一些。 见小翠这样,便知道现在安平宫是不方便进去搜查的状态,虽说今天这件事帝后安排过可以不用查的那样仔细,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 “方才宫中地牢被放跑了危险的人物,属下也是为了郡主安全着想,奉命前来搜查,还请姑姑通传。”卫将军也算是说清楚了前因后果,本以为自己和他的属下们至少能够在安平宫逛一圈,没想到这位安平宫的宫女寸步不让。 “我家郡主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这才刚睡下,恕奴婢不能让将军进去。将军放心,安平宫外的侍卫和郡主贴身保护的那些人都没有看见可疑人物,想来将军要找的人应该不在这里。” 被一个郡主身边的丫头驳了两次面子,卫将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就这样作罢以后还怎么管下属。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姑姑执意不肯通传,属下也只能请郡主赎罪了。”卫将军说着便准备硬闯,他也是皇命在身,难道连一个安平宫都不能闯吗。 可卫将军才刚要踏足安平宫,甚至连双脚都还没有完全踏上安平宫前的台阶,周围便出现了一些穿着和普通侍卫服装完全不同的劲装蒙面人。 看身形,应该是有男有女。 而且,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皇家的标志。 这是皇室培养的暗卫。 这些人的行为也就是皇帝的意志。 “卫将军,请回。” 卫将军再一次回道:“属下奉皇命搜查。” 可是暗卫那边似乎是收到过特殊的命令,在听到卫将军这话后丝毫不让:“卫将军可再次请示圣上。” 这话的意思便是安平宫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他们这些暗卫告知了皇帝。 卫将军知道今日这安平宫估计是进不了了,可直接离开也不行。 他便派了身边人去告知圣上,自己则是留了一半的人在安平宫门口,另一半人接着去搜查下一个地方。 楚肆一直在关心着外面的情况,只要卫将军他们有任何硬闯的迹象,他便会立刻准备离开,若是安平宫内的暗卫阻拦他,他会拿睡着的叶锦书作为人质。 安平宫外的声音已经被刻意压低,但是楚肆特意用内力探知还是能够稍微听清一些,断断续续地听不全,不过楚肆却能明白一件事。 卫将军进不来,只因为叶锦书在睡觉。 当这个认知出现在了楚肆脑脑海中时,那一瞬间他对安平宫的跋扈又有了崭新的认识。 但奇怪的是,现在这种跋扈并不是对着他,甚至于他还因为这种跋扈而得到了庇护时,他反而觉得心安,就连看面前的叶锦书都顺眼了一些。 小翠很快就回来了,带着那些暗卫一起。 所有人的手脚都很轻,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叶锦书。 小翠的眼神落在楚肆拿剑的手上,似乎是在犹豫现在郡主都睡着了还要不要让“杀手”继续比划着。 小翠轻手轻脚地走到楚肆边上,靠近楚肆的耳边用不会吵到叶锦书的音量说道:“你先慢慢挪开,若是郡主有一会没醒,你就先拿着郡主给你的玉牌出宫,明日再让季晏清带进来。” 楚肆没有完全听懂小翠的意思,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挪开剑以后叶锦书没有醒,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安平宫离开了。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会怀疑这是不是安平宫设下的圈套,但是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宫女太监侍卫甚至于暗卫,都是基于叶锦书在行动。 而现在他们行动的原因只有一个,让叶锦书睡个好觉。 楚肆慢慢挪开架在叶锦书脖子上的剑,小翠这才发现自己昨日特意叮嘱过季晏清让他准备没开刃的刀,可现在这把在她面前的剑,分明,锋利无比。 想到刚才卫将军说的话,一瞬间,小翠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按捺住身体本能的反应,正要找机会给暗卫示意,却突然看见了刺客手上的疤痕。 在刺客右手食指出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斜斜地延伸出去,在末处还有一道分叉,这是一道非常独特的伤口,小翠想,自己这一辈子应该不会在皇宫之中看到第二个这样的伤口。 而这个伤口的主人,是四皇子。 那个经常帮叶若颜说话的讨厌鬼。 小翠想到这里,便把视线落在了面前这位“季随”露出来的双眸之上。 不仔细看还没发现,现在小翠特意瞧了瞧这人的眸子,分明就和四皇子一模一样! 这就是四皇子! 四皇子就是方才卫将军口中要找的人! 小翠在沉默中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等郡主睡醒和她分享了! 等到郡主知道这个事,看四皇子以后还敢不敢和安平宫对着干。 想到这里,小翠就更得放四皇子走了,只有四皇子逃走,郡主才能将这事作为把柄。 楚肆在将剑移开一会儿后,发现叶锦书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依旧平稳,心中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走了。 光明正大地从安平宫离开。 小翠见状,将四皇子先带到了一边,确定不会吵到叶锦书后,让楚肆先在门口稍等一会,她去让卫将军的那些人走远些,免得他们盘问。 楚肆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刚才小翠以一己之力拦住卫将军的丰功伟绩还刻在楚肆的心头,他丝毫不怀疑小翠的能力,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小翠离开安平宫的时候,选择了一个随时可以将叶锦书作为人质的位置。 小翠离开后去了方才季随换衣服的地方,果然看到这个傻大个还在那边呆呆地等着。 她赶紧让季随换了衣服带着令牌离开,才回到安平宫将楚肆也送走。 做完这一切小翠深藏功与名,开始静静等待叶锦书醒来。 第23章 江思思 叶锦书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自己的上一世,和姐妹们在那个小庄子里面种地的时候。 最开始她们什么都种不出来,还是慢慢请教当地的农妇才知道了种地还有那么多讲究。 本以为大家都是从零开始,可她们之中却有一个不管学什么都学的极快的,实在是可恶。 那个人就是丞相嫡女,江思思。 分明是一个听起来极其温婉无害的名字,可江思思不光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就连兵书典籍,行军打仗,甚至是他国八卦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要不是丞相那个贪官头子惹来了抄家之祸,像江思思这样的女人不管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不,其实那时候的江思思能活着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江家被下令满门抄斩,可江思思不知道做了什么硬生生保住了江家的女眷和她尚且还年幼的弟弟,代价是将自己放在了帝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最初叶锦书认为江思思必定整日以泪洗面,过不了多久就会像她的第一世一样寻死觅活,但结果和叶锦书想的相反,江思思过的比谁都好。 甚至,就连被帝后放在叶锦书所在的这个院子里,都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 江家一家似乎是作恶太多,总是有刺客大半夜来刺杀,那时候的叶锦书虽然已经不住在皇宫,但是帝后的心还是偏着她,在她的周围安排了不少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江思思也是靠着这些人的保护,从一轮又一轮的刺杀中活了下来。 叶锦书也是在这一轮又一轮的刺杀之中练就了绝技! 只要被刀抵住脖子就呼呼大睡! 事情的起因是那段时间刺客总是三更以后出现,和别院的护卫暗卫们打成一团,吵的叶锦书根本睡不着。 最严重的一次,叶锦书还被刺客当做江思思抵住了脖子,害的她当场前世创伤应激性发作就想干脆那么去了。 后来江思思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是被刺客吓到了,便用了一种似乎是叫做迷魂术的办法,让她变得只要被刺客抵住脖子就能马上睡个好觉,这样叶锦书就再也不会因为看见刺客而害怕了。 往最坏的程度想,就算刺客要杀掉叶锦书,只要叶锦书睡着的够快,刺客杀了她她也感觉到不到疼,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上江思思是对的。 自从她给叶锦书下了这样的迷魂术后,叶锦书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睡觉也再没有了烦恼。 这也是叶锦书发现自己睡不着以后第一时间想到让刺客过来的原因。 原本她还害怕这个迷魂术隔辈子了会不会不管用,没想到,还得是她江姐,办事从来不出意外。 叶锦书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傍晚。 一睁眼刚好赶上用晚膳。 事实上晚膳早就已经做好,只是叶锦书一直不醒,安平宫的小厨房便一直将晚膳温着,好让叶锦书无论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吃。 叶锦书刚睁开眼还有些没有缓过劲。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重生了,但或许是每一次重生都不尽人意,她以前从来不会梦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像这样梦到上辈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江思思,那位无所不能的江大小姐,现在应该还是丞相的嫡女,金枝玉叶。 自己应该能够在皇后生辰宴上看到她吧。 她虽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或许可以试着改变别人的命运? 江思思那么聪明,若是早点告诉她丞相有异心,她应该也能早做打算。 叶锦书一边看着面前布菜的宫女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江思思,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 江思思是极其聪明的人,甚至比叶若颜还要聪明。 叶锦书虽然斗了四辈子都没有斗过叶若颜,但是! 凭借她失败者的本能,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上叶若颜她或许还能扑腾两下,但要是对上江思思,她只能直接死。 意识到这个本质以后,叶锦书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江思思很聪明,所以她能够判断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突然和别人说你爹是个未来会被抄家的贪官这种话也太过冒昧了,叶锦书决定先和江思思拉进关系。 比如在皇后生辰那天送给她专供甜食! 上辈子的江思思曾经说过,她唯一的遗憾就是皇后生辰专供的枣泥酥没能多吃点就被制止了。 叶锦书决定明日去皇后宫中把那做枣泥酥的厨子讨来。 正想着接近江思思的办法,小翠突然凑到叶锦书身边汇报:“郡主,五皇子带着一身伤现在在安平宫外,可要让他进来。” 叶锦书正夹菜的筷子一顿,突然就觉得没胃口了。 一身是伤地过来,楚無什么时候才能换个把戏。 “他又怎么了。” 叶锦书说这话就是有把握她家小翠说不定知道,要知道小翠是什么人,连续五辈子死于嚼舌根的人,这个皇宫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果然,小翠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向叶锦书汇报:“前些日子五皇子被三公主强行带去了猎场,据说五皇子在被带过去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要来找您,这事被三公主知道了,又是好一顿折腾,听说今日才放五皇子回来。” “把五皇子丢在安平宫门口也是三公主干的。” 小翠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她在向叶锦书汇报情况的时候绝对不会加上自己的主观猜测,即便她知道三公主这样做是在用五皇子向叶锦书示威,但她也不会直接说。 心腹守则第一条,主子没开口之前,会左右主子判断的话不能说。 叶锦书听完,心里也明白了这是三公主给自己找不痛快。 三公主想恶心她,五皇子想像以前一样通过卖惨得到她的庇护,这两个人的算盘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她想不理会都不行。 叶锦书想了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她学过,学不会,既然如此,就用一些简单直接的方法,大不了就是被帝后骂,还能死不成。 心态良好的叶锦书于是开始招呼自己身边的暗卫出来:“去告诉皇伯伯一声他的五儿子被欺负了。五皇子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来我这里哭。” 又吩咐另一个暗卫:“你把楚無丢到三公主那里去。” 第24章 问渠哪得清如许 吩咐完楚無的事,叶锦书才想起来那天在安平宫门口楚無似乎是说了第二天要来帮自己种地。 结果第二天楚無并没有来。 楚無人没来叶锦书也没注意,她现在太忙了,忙的没时间管楚無到底想做什么。 叶锦书才刚刚吃了两口饭,方才被她吩咐出去丢楚無的暗卫就又回来了。 “郡主,五皇子想见您一面,似是有话要说。”暗卫也跟在叶锦书身边很久了,亲眼见过叶锦书庇护楚無的样子。 虽然现在看起来叶锦书似乎对楚無很是厌烦,但他们也不敢就这样无视楚無的话,生怕叶锦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来要照顾楚無,到那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可叶锦书听了暗卫的话也没有想要动腿的意思,只道:“他想说什么让他直接说,我先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出去。” 暗卫只能又跑到安平宫门口去传话。 楚無听到叶锦书这样的回答,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惨了,叶锦书却还是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叶锦书到底怎么了。 楚無咬了咬牙,现在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装可怜这一套在叶锦书这里行不通,他只能换一种办法了。 楚無调整好了表情看着面前的暗卫,用任何人看着他都极其无害的表情说道:“能否转告叶姐姐,我只是想帮她,我从小就看人眼色长大,只要让我跟在姐姐身边,我就可以看出来大哥喜欢什么。” 暗卫又将楚無的话转告给了正在吃饭的叶锦书。 叶锦书听完,虽然没有看见楚無,但她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楚無应该是一副可怜又无辜的表情。 不过楚無也真的狠,他的出身地位一直是他的痛,可如今为了得到庇护,楚無却可以轻易说出他从小看人脸色这种自揭伤疤的话。 这种对自己都能如此心狠的人,叶锦书当即判断,自己狠不过。 但是她又好奇。 于是对着刚刚一字一句甚至连楚無的语气都模仿了的暗卫问道:“刚才楚無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暗卫略一思索,居然还真的将楚無的表情学了个十成! 分明暗卫顶着一张丢进人堆里完全找不见人的脸,可是学起楚無来的时候竟然让那张普通的脸都变得好看了不少。 叶锦书觉得楚無应该去给后宫守空房的娘娘们当先生,要是那些娘娘们都能学到楚無的表情管理,还愁留不住皇帝? 想了一些有的没的,叶锦书也让暗卫回去传话了。 暗卫面无表情地又把叶锦书的话带给了楚無,不过他在楚無面前倒是没有一比一复刻叶锦书的语气和表情,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重复了一遍。 “郡主说请五皇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这里不收心怀不轨之人。” 听见心怀不轨四个字楚無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反应回来,更加委屈地说道:“我不明白,姐姐为何会觉得我心怀不轨,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暗卫突然神色奇怪地看了楚無一眼,还没等楚無反应过来,暗卫便接着说道:“郡主还说,若是五皇子说自己不明白,便告诉您这句话:有些事情你现在想不明白,别着急,过一段时间你再想,你就想不起起来了。” 暗卫刚刚说完这话,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克制的笑声,正是二皇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今日五皇子被三公主折腾结束丢到了安平宫,二皇子也刚好被解了禁足。 楚羽本想来找叶锦书麻烦,没想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他便一直在一旁看热闹。 没想到还真的看到热闹了。 叶锦书真狠,对这样凄惨的五弟居然如此视而不见。 这样想着,楚羽突然觉得叶锦书只是问自己要了泔水似乎已经很好了。 果然,他在叶锦书心中应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楚羽的笑声暴露了自己,楚無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更何况,叶锦书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很显然,现在无论是太子还是卖惨都不能打动她,那就只剩下了......楚無的视线落在了叶锦书放在门口的那块木牌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楚羽笑完,自信满满地走到安平宫门口让宫人进去通传。 叶锦书听后,就问了一个问题:“泔水带了吗?” 听见宫人的答案后,叶锦书自然也不会为了楚羽挪一点地方:“你去问楚羽,问渠那得清如许的下一句是什么。” “是。” 宫人正要离开,叶锦书又叫住了她:“我还没说完,不论楚羽说什么,下一句都是,渠没理你。” 宫女听懂了,憋着笑:“是郡主。” 打发了这两个人,叶锦书才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下来。 吃个晚膳怎么这么难呢,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的。 将不必要的宫人都挥退了下去,身边只留下小翠和小花,叶锦书才觉得舒服了些。 其实,那么多人在身边伺候,叶锦书现在还挺不习惯。 小翠见人终于少了一些,也抓紧时间告诉了叶锦书关于四皇子的惊天大瓜! 叶锦书听后果然瞪大了幸灾乐祸的眼睛:“这小子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天!” 小翠赶紧拍马屁:“郡主英明!” 至于英明什么,其实小翠也说不出来。 见叶锦书似乎对这件事挺感兴趣,小翠又接着说了后来的事情:“奴婢确认了四皇子的身份,为了郡主的安危便让人跟着四皇子,四皇子离开安平宫后没有直接回住处,反而去了庶女那处。” 一说到叶若颜,小翠的基因又觉醒了。 “那小家子气的庶女不过是会些医术罢了,竟然仗着这点小把戏到处勾引男人......” “翠儿,好了,你忘了我上次和你说的,别在背后说这些,下次我带你去当面说。” “郡主英明!” 随后小翠又说了一些四皇子和叶若颜之间的细节。 四皇子见叶若颜的住处太过简陋想要帮她改善条件,可叶若颜只提出了想要草药。 他们还提到了叶锦书。 “若颜,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你姐姐这边你现在斗不过她,她有帝后的宠爱,你若想站在人前,就得得到帝后的心。” “皇后生辰在即,偏偏这些日子她身子不是很好,你若是能看出一二,定能得到皇后青眼。” 第25章 轻轻碰一下就好 小翠一五一十地汇报,想让叶锦书引起警惕,可叶锦书全当八卦听了。 在叶锦书以前重生的时候,小翠没有发现过这些,也没有和她讲过。 这一次,属于她的八卦,她要全部听清。 皇后的身体最近不好叶锦书知道,叶锦书甚至还知道这是皇后中毒了。 前世她尝试过告诉皇后这一消息,也试过自己着手去调查,但都没有丝毫改变。 不管她做什么,皇后都会中毒,下毒的人都会找不到,而解毒的人,只能是叶若颜。 就在皇后生辰那天。 四皇子说的没错,皇后的生辰,确实会是叶若颜的机会。 叶锦书记的很清楚,皇后的生辰那天,叶若颜送给皇后的礼物是一个装满草药的香囊。 如果只是普通的药香囊倒也罢了,但是之前的每一世都出现了各种意外让叶若颜的香囊不得不当场被太医检验,而太医检验以后会得出一个结论。 在这药香囊之中有一味非常珍贵的药材,要以人血浇灌七七四十九天才可长成,浇灌的期间负责给血之人不能在心中有丝毫的怨念,但凡有一丝不愿或者有别的企图,这味草药都长不成。 也正是有着太医的这话,让叶若颜对皇后的心意在生辰宴上出了好大一番风头。 皇后自然也欢喜,原本所有的礼物都会由礼官先统一收起来放着,只有叶若颜的这个礼物被皇后当场就带在了身上。 带了没一会,皇后突然又大赏了叶若颜,原来是这段时间皇后一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但刚才把叶若颜的香囊带在身上后,却精神了不少。 叶若颜这才坦言她的这枚香囊其实是解百毒的香囊,要是皇后觉得身子好了一些,那先前的没精神只能是中毒了。 之后太医细细探查皇后的身体,虽然脉象显示仅仅是气虚,可他们却在皇后日常喜欢翻阅的书籍上查验出了慢性毒药。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之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都想方设法地接触叶若颜想要从她那里得到香囊里面药材的配方,又或者是直接开价从叶若颜的手中去买。 那些豪门贵族的内宅龃龉,可不比皇宫差到哪里去,谁不想在身上带着一个可以防百毒的香囊呢。 叶若颜的医术,从这个时候开始,便在贵女之中跨出了第一步。 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失败了好几次的叶锦书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也没有任何想阻止叶若颜的意思。 她只关心一件事:“五皇子的事暗卫告诉皇伯伯了吗?” “皇上已经下令让三公主禁足半个月了。” 半个月。 将五皇子折腾成那副模样,结果三公主得到的惩罚却仅仅只是禁足半个月。 果然皇宫中流传的那句话是对的,只有太子一个人被皇帝当成了儿子,其他的都是在权利之下诞生的棋子。 可是这些都和叶锦书无关,她只知道皇帝和皇后都待她很不错就行了。 或许是期盼着能够再次梦到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叶锦书这天晚上难得很快睡了过去,可惜的是并没有梦到想见的人。 第二天,季晏清按时赴约坐在了他的小板凳上,太医也来和叶锦书交流种地心得了,安平宫一时间很是热闹。 叶锦书和太医聊到养魂草的时候,心血来潮想起了叶若颜加的那一味据说是要用心头血养四十九天才能长成的药草,便提道:“张太医,您知道龙血草吗?” 张太医显然是知道,原本埋着头在查看养魂草的种子,听到这话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叶锦书,表情似乎是有些担心:“郡主,龙血草的生成条件太苛刻,需要人血入根,您金枝玉体还是.......” “一定得用人血吗,用其他的血不行嘛?” 张太医摇头:“古籍上记载,曾有人使用过猪血,羊血,牛血想要养活龙血草,都不行,唯有人血可以,喂血之人还不得有所怨恨,否则污染了血,龙血草也会直接枯萎。” 叶锦书不信:“这么奇怪?” “回郡主,传说龙血草是吸食龙神鲜血生长的灵草,如今也唯有人还生活在龙脉之上,所以只能人血浇灌。” 叶锦书一边点头一边让老太医把古籍之中所有浇灌龙血草失败的血的种类记了下来,等到太医离开后,她开始招呼小翠。 “翠儿,你帮我弄点老鼠血,鱼血,马血,蜈蚣血还有鸟类的血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龙血草是不是非人血不可。” 季晏清原本正在写话本,听到叶锦书这话就知道这位的郡主的脑袋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事了。 也不知打她整天在想什么,总是能做出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更重要的是,这位郡主每天看起来都很快乐。 即便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之中。 季晏清最初被带进宫中时并没想到他已经死寂的生活能够因为这位郡主而重新染上些许颜色。 即便这些颜色很浅,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耀眼,让他明知不可也依然忍不住想要触碰。 轻轻的碰一下,便好。 昨日季随回去汇报的时候,季晏清难得地大笑了一场。 “她们认错人把真正的刺客带入了安平宫,不过好在郡主还是睡着了,便让我赶紧出宫。” 到底是这位郡主,居然真的能在刺客的剑下睡着。 季晏清今日看着叶锦书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她昨晚睡的还不错。 叶锦书在和小翠商量着要去哪里找不同的血来做验证,季晏清则是第一次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郡主,这是草民今日的手稿。”季晏清将新写的稿子交给叶锦书后,似是不经意地说道:“郡主可是需要一些血液?” 叶锦书听到这个眼睛亮了,原本还落在手稿上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转到了季晏清身上,乌浓的笑眼,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一个小酒窝。 季晏清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酒窝之上,但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速度快的没有被任何发现他的异常。 “你能弄到这些血吗?” “草民和药堂的老板有交情,药堂老板认识很多商人,要找些血液并不是难事。”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叶锦书赶紧让小翠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捧着递给季晏清:“那就拜托先生了!” 这一句拜托,勾的季晏清心里痒痒的,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不致命,却足够让心颤动。 第26章 送龙血草——十株 叶锦书有了季晏清的帮助就像是鱼得到了马车,如鱼得马。 原本叶锦书就过的很充实。 看话本、种地、锻炼身体、折腾安平宫的宫女太监一起锻炼身体,和小翠聊八卦等等。 现在又多了一条验证动物的血能不能养活龙血草的重要任务,整个人更忙了,但是叶锦书乐在其中。 季晏清原本只是写话本,和叶锦书接触的很少,但最近因着每日给叶锦书带血进来,两人一来二去的也能聊上几句了。 从季晏清主动询问叶锦书龙血草的生长情况,到叶锦书开始无意识地给季晏清分享今日长势也就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小翠每次见到季晏清接近叶锦书都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一种自己精心照顾的白菜正在被猪觊觎但是自己每次只要想动手这只猪就会移开视装无辜的无力感。 叶锦书专心地给面前不同位置的龙血草喝不同的血,并没有注意到小翠和季晏清之间的血雨腥风。 龙血草这种东西药用价值很大,基本上算是万能强化剂,不管什么药只要加了龙血草都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药的作用。 从整体的药用价值来看,龙血草的价值比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还要来的高一些。 毕竟有了龙血草以后,就算是普通的百年人参也可以被强化出千年的效果。 距离皇后的生辰已经不足两个月,旁人都在到处搜刮珍品或者准备有心意的物件,可叶锦书想的却很简单。 她现在每天都在种地,可以说种出来的东西便凝聚着她的一切! 她直接把自己的一切送给皇后! 至于这样的礼物能不能在生辰宴上得到皇后的青眼叶锦书并不在意。 反正叶若颜的风头不会因为她做什么而有任何变化,叶若颜总是有别的办法获得赏识。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小翠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又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凑在叶锦书身边叽叽喳喳:“郡主,那个庶女也在养龙血草,已经用血养了好几日了,肯定是想在皇后的生辰上出风头,真是不知羞耻。” 叶锦书每次听见小翠说叶若颜就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小翠每次提起叶若颜都一定是先说叶若颜在做什么做什么,最后贬低一句。 看的出来小翠是真的很讨厌叶若颜了。 季晏清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每次小翠说谁坏话的时候他就会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出来,也不会对小翠的话有任何好奇,以至于小翠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季晏清面前说。 事实上季晏清表面上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实际上也真没什么兴趣。 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在他看来都是些争宠的小把戏,这些把戏都不如将权捏在自己手中实在。 与其争宠,不如争权。 叶锦书在听到小翠的话后盯着自己面前的老鼠血笑了:“你总盯着她干什么。”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总想着抢郡主的东西!她自己没有吗?!” 叶锦书听完,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实话实话:“她好像确实没有。” 小翠要哭了。 季晏清笑了。 季晏清被小翠瞪了。 叶锦书看两人因为她一句话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企图补救,又说了一句:“别想这些,咱们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这下两人都笑了。 叶锦书又在安平宫窝了两个月,期间除了帝后亲自登门,其他乱七八糟的皇子不管是谁来她都不见。 以至于宫中渐渐出现了传闻,说郡主在安平宫中为皇后准备一份惊喜的大礼。 这无疑是给叶锦书设的圈套,要是叶锦书最后给出的礼物没有那么令人满意,那么叶锦书现在被捧的多高就会摔的多惨。 安平宫中自然知道这个传闻,但是叶锦书不在意。 别说是她的礼物普通了,在叶若颜的礼物面前谁不普通,到时候在皇后生成宴上的各位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嫌弃谁。 时间来到第四十九天。 发生了一件让叶锦书非常意外的事,用老鼠血浇灌的龙血草居然长成了! 叶锦书傻了,她居然真的是种地天才! 这天安平郡主郡颜大悦,季晏清看着这样的叶锦书也在一旁笑。 由于季晏清笑的太好看,还被叶锦书警告了。 “你出宫的时候一定要跟紧小翠知道吗,否则你这样的指不定就被宫中的谁抓去当男宠了。” “好可怕。”季晏清嘴上说着可怕,可看着叶锦书的眼神里分明都是笑意。 时间很快来到了皇后生辰宴当天。 这次皇后生辰在京六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来了。 按照官职的高低,从上往下,分男女坐在左右两侧。 帝后坐在最高处。 叶锦书今日早起带着自己亲手种的菘菜给皇后做了一碗长寿面,让皇后乐的合不拢嘴,但这毕竟是私下里的,现在的生辰宴,贺寿之人的贺礼都会经过礼官的口念出来。 又臭又长的礼单听的人昏昏欲睡,然后叶锦书便真的睡了会儿。 直到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念着熟悉的话:“皇后娘娘明察,这真的只是有益身体的香囊,若是信不过臣女,可让太医查验。” 叶锦书立刻坐了起来,茶宴,什么茶宴? 旁边适时伸过来一只手赶紧将叶锦书的脑袋抬了起来:“郡主别睡了,这里没有什么茶宴,只有生辰宴,还有你妹妹出事了。” 江思思话音落下,周围刚才听到叶锦书话的人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连叶锦书上方不远处的皇帝亦是如此。 叶锦书这才发现,现在帮自己托着脑袋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江思思! 叶锦书瞬间不困了。 一抬头,事情已经进展到了叶若颜献出的香囊被查。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叶若颜的香囊里很快查出了龙血草,一时间方才对叶若颜斥责的声音都变成了赞美。 就连皇后也当场把香囊带在了自己身上。 而下一个礼单的礼物,是叶锦书的。 “安平郡主,送蕹菜十斤,菘菜十斤,如意菜十斤……” 礼官每念一个礼物,在场的官员和家眷们的脸色就要奇怪一分。 他们早就听说宫中备受宠爱的安平郡主受刺激变了性情,可也没想到会疯到这种程度。 这可是皇后的寿宴,就算叶锦书不想花心思选礼物送点贵重的东西也好,可现在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嫌自己身上的宠爱太多了吗? 他们的这些想法截止到礼官念出叶锦书的最后一件礼物。 “送龙血草,十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