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流放,她要搬空皇帝的一切》 第001章 我先抄为敬 嘶! 陆晚音痛苦地哼了一声,身上热热的重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末世围攻她的那几大凶兽的尸块吗? 她可是十级双异能者,自爆后产生的蘑菇云,可是连整个基地都能毁掉的! 居然还能活下来? “陆晚音,你还要装死要几时?”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又好听的嘶哑嗓音,陆晚音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赫然对上了一双阴鸷的漆黑瞳仁。 ?! 她本能地握拳,狠狠袭击向男人面门。 “你谁?” 却没想到手腕被男人捉住,紧紧地束在胸前。 谢璟辞如鹰隼一般锐利的视线紧锁着她:“使计谋耍手段嫁给本将军,新婚之夜又下药,你现在倒装上了?” 将军? 陆晚音蹙眉,这才看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墙上的喜烛影影绰绰。 屋内陈设古色古香,且挂满了喜帐和红绸。 自己和男人皆是一身婚服,显然是刚成亲。 男人眉目英挺,狭长双眸异常深邃,尽管目光凛冽,但因着药效满含情欲之色,性张力直接拉满。 这是阎王给她的补偿吗? 行,先享用了,再说。 陆晚音直接攀上男人的脖子:“那不装了,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谢璟辞只愣了一秒,合欢散药效猛烈,他本就克制得辛苦,理智当即就被温热柔嫩的肌肤相触夺去了理智。 他低头,重重吻上了陆晚音的唇瓣。 一发不可收拾,他食髓知味,想要更多。 陆晚音柔弱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肆意浮沉。 …… 外面敲过三更鼓,谢璟辞看着怀中累到几乎昏厥的女人,蹙了蹙眉。 二人青丝交缠,身上都有彼此留下的痕迹。 谢璟辞眼神一暗,昨夜的销魂涌上心头,竟是再一次起了念头。 终究,还是压制下去。 小心抽出手臂,换上朝服,进宫复命去了。 谢璟辞一走,陆晚音便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刚刚醒来的模样? 末世多年,危机四伏,她早已经习惯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危险,做出反应。 第002章 我搬空皇宫 风过无痕雁过拔毛,陆晚音搬的是干干净净。 此时正是深夜,除了巡逻的守卫,和正在行刑的牢房,其他三宫六院都在沉睡。 她雨露均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皇后的私库最是富有,各种各样的夜明珠,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收完了库房里的,院子里的也不放过。 池塘里的锦鲤,干脆连池子一起抬走。 廊下结得正好的海棠果,连根拔起。 一宫人刚从茅房出来,便看见白光一闪,大殿上的七彩琉璃瓦不翼而飞。 宫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刚要喊人,就见脚下的汉白玉地面也瞬间消失。 “砰!” 他站不稳,直接摔晕了过去。 御书房,御膳房,藏经阁…… 但凡有物资的,陆晚音都没放过。 连皇帝的龙床和龙椅,也搬走了。 当值的宫人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在自己手里的灯笼,下一秒就不见了。 娘娘们好好睡着觉,突然就跌到地上,被子和床也不见了! “有鬼啊!!” 不过十几分钟,整个皇宫,几乎寸草不生。 除了拿不走的房屋主体,什么也没剩下。 皇宫里瞬间热闹起来,所有人都懵了。 “抓小偷了!” 皇帝也被这动静惊到。 等他从牢房出来查看,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了。 这还哪里是皇宫,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再回头,好家伙,连牢房里的刑具,也被偷了! 皇帝气得怒发冲冠:“来人!就算把整个皇宫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小偷给朕揪出来!” 此时这个丧心病狂的小偷陆晚音,已经来到了辰阳侯府。 辰阳侯搂着陆夫人,睡得正香。 在末世活了许久,陆晚音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已经毫无亲情可言了。 意念微动,她从武器库里拿出来一把军刀。 这军刀削铁如泥,砍丧尸都不在话下。 算是便宜她这爹了。 “什么人!” 辰阳侯便是连人都没有看清,命根子便被齐齐削断。 一声惨叫彻底响彻。 她这一世的不幸,皆由这个好色,又懦弱不肯负责的父亲辰阳侯造成。 既然管不住那玩意,就别要了。 “府医!快请府医!” 侯爷和夫人住的昭华院来人拼命地喊,可是府医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药房,陷入了沉思。 陆晚音还特意去了陆湘柔的房间。 陆湘柔才被动静吵醒,就有一把寒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你,你是谁?” 陆晚音恶魔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姐姐,白天刚给我下了药,这就不记得我了吗?” 陆湘柔猛然顿住,不可置信:“陆……陆晚音,是你?!” 陆晚音一手捏着陆湘柔的脖子,刀刃慢慢地划到陆湘柔的脸上。 “是我呢,姐姐可别乱动,我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的。万一划烂了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陆湘柔整个人都被汗水湿透,惊恐地求饶:“我错了,你别划我的脸,我错……啊!!!” 又是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在末世淬炼出来的,要报仇,就要果断,不能给敌人一丝反击的机会。 陆湘柔又惊又痛,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这当然还不够,陆湘柔不是给她下药么? 那就让她也感受一下这滋味儿。 皇宫里这玩意多了,哪个娘娘没有为了承宠悄咪咪给皇帝下点东西? 药效可比陆湘柔的合欢散猛多了。 在丫鬟冲进来之前,陆晚音人已经传送到库房,开始搬东西了。 照例搬空了侯府,她又去了盛京几个有名的贪官污吏家里。 哦,还有几个王爷府,也不能放过。 谁让他们是皇亲国戚呢? 皇帝要抄家,可是九族消消乐,那她搞点连坐,不过分吧? 对了,还有长公主府。 等马不停蹄地搬完大半个盛京,陆晚音回到将军府时,天边还黑着。 她本来也想救一下谢璟辞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时间太紧了,容不得她谋划,反正有灵泉,且医术在末世已经是每个人的必修课,她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谢璟辞。 此时,盛京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陆晚音打了个哈欠,把王府也收干净了。 这才披上外衫,一脸惊恐地冲出房间。 “天哪,府里这是遭贼了吗!” 府里如此混乱,外面守着的丫鬟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陆晚音。 “夫人,府里正乱着呢,您先回屋吧。” 陆晚音不确定地看了一眼:“你是流萤?” 小丫头点点头:“是奴婢。” 陆晚音想起来了,上辈子流放路上,这丫头为了给自己换几个馒头,以身子去讨好解差,被活生生玩死了。 尸身随便一裹,喂了狗。 陆晚音握住她的手:“将军府马上就要遭殃了,我给你十万两银票,你拿了现在就出府去,自己成个家业。” 流萤却是一愣:“夫人,奴婢不走!奴婢死也要死在将军府。” 她方才也是有意试探,若流萤愿意走,拿着十万两,下半辈子自定无忧。 也能回报第一世的恩情。 若不愿走,这么忠心护主的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必然是泼天的富贵。 陆晚音拍了拍她的手:“好,但是你不会死的。” 还会吃香喝辣,活得潇洒自在。 流萤也只在白天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陆晚音,却总觉得不过才半日,夫人就不一样了。 “夭寿哦!这是哪里来的手段通天的贼人,竟连我的墙皮都不知不觉扒走了!” 将军府大夫人周氏被嬷嬷搀扶着出来,哭天喊地的,一点儿没有世家主母该有的体面。 对于这个周氏,陆晚音也有印象。 她并不是谢璟辞的亲娘,谢璟辞亲娘早死,周氏嫁过来后,又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惜了,生这么多,最有出息的还是谢璟辞这个继子。 周氏在人前辛苦维持着自己慈母的形象,实际上却恨透了谢璟辞。 流放路上,没少折辱成为废人的谢璟辞。 论起来,谢璟辞和自己一样惨。 陆晚音至今想起来谢璟辞那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神,都暗自心惊。 不过,这辈子不一样了。 上天让她回来,也是谢璟辞的新生。 “羽林卫奉命抄家!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许动!” “有反抗者,一律不论身份,就地斩杀!” 大门突然被一脚踢开,无数的羽林卫鱼贯而入,瞬间就把将军府包围了。 陆晚音裹紧外衫,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果然,来了。 第006章 你就是个丧门星 一时间,谢家这些人群起而攻之,陆晚音成了众矢之的。 众人深夜被抄家下狱的怨气,恨不能通通撒在她身上。 陆晚音倒是不受其扰,双手抱胸半倚在牢门上,局外人一般观看着这场闹剧。 “够了!” 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老者站出来,他捋着苍白的胡须:“是谢家时运不济,你们何必怪罪到一个女人身上!” 陆晚音认得他,这是谢璟辞养在府中的谋士。 谢璟辞称他一句徐伯。 上一世,徐伯对谢璟辞尽心尽力。 是个忠诚有谋略之人。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帝会如此心狠手辣,刚上位就敢解决重臣。 流放后,他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自刎谢罪。 想到这里,陆晚音又是一阵唏嘘。 上一世她懵懵懂懂,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世她一定要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流萤一直想为夫人辩解,可她一个下人,自是不敢和主子吵嘴。 徐伯话音刚落,流萤也有了底气,紧跟着说:“就是,夫人怎么可能是丧门星,她现在也是谢家的人了!”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谢德曜的大儿子谢子谦,极其粗鲁地推搡着徐伯:“不过是谢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再说谢家都下狱了,还管别人看法做什么!” 谢德曜也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陆晚音:“没错,就是这个丧门星嫁进来,阻了我谢家的气运。” 这几个男人,刚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现在对上她一个女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凶悍。 陆晚音鄙夷的视线一一扫过。 不知怎的,众人都觉得此刻的陆晚音,竟然充满了嗜血的戾气。 周氏咬牙切齿:“把她杀了,我们谢家气运自然会回归。”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纷纷站队周氏,都想杀了陆晚音而后快。 谢德睿忍着疼痛开口:“你们谁来动手?这女人越早滚出谢家越好。” 说到动手,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谢家人,此时却没有人敢站出来。 就连谢德睿都不是她的对手,谁敢上? 第008章 狗咬狗 流萤扶着老太太,见到谢将军这样,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平日里将军四处征战,可对她们这些奴婢们从不曾亏待过。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将军府的月钱给的最多,逢年过节还有额外奖赏。 如此宽厚又骁勇善战的人,却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陆晚音叹了口气,蹲在谢璟辞身边,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已经很微弱了,若是换做旁人,想必是撑不过这一关。 不过他常年征战,身体素质比旁人好一些。 老夫人艰难地蹲下来,眼泪扑簌簌地落。 她泣不成声地唤道:“璟辞啊……我的孙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周氏虽恨极了谢璟辞,可此刻见他这般惨状,也不由得震惊。 捂着嘴连连后退几步。 谢璟辞眼皮半阖,神色落魄如荒野枯草一般,眼神静如死水,一瞬不眨地盯着陆晚音。 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虽说知道能治好他,可陆晚音还是有些难受。 她把耳朵凑到谢璟辞嘴边,才勉强听清楚。 他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应该是对不起她刚嫁到谢府,便要面临流放的惩罚。 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陆晚音强压下想要干呕的念头。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回答:“没关系,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说对不起。” 谢璟辞缓缓地转动着眼珠,紧紧盯着陆晚音,沉寂了半晌。 这个眼神,陆晚音记了将近两辈子。 就是这样一副眷恋又不甘的眼神,她后来好多次梦到。 谢家的人看到谢璟辞这副模样,顿时讨论开来。 谢德曜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看,伸手要捏谢璟辞的胳膊。 约莫是想确认他究竟还有没有武功。 陆晚音一把拽住谢德曜的胳膊,将他甩了出去。 谢德曜忿忿不平,指着陆晚音的鼻子骂:“你这个贱人,留你一条贱命还不感恩戴德,敢动老子?!” 周氏忍不住唏嘘:“哎哟,你说你好日子过腻了啊,非得谋反做什么?” “就是啊,你自己找死,干嘛要拉着谢家上上下下跟着死,真是个活不起的货色!” “跟你那个短命的母亲一样。” 这句话犹如钢针,一下子戳进谢璟辞的心肺,比身上那些伤口还要疼。 疼得他喘不过气。 谢璟辞挣扎着动了一下,除了周围的杂草窸窣响了几声,却是无济于事。 陆晚音一记眼刀飞过去,手中的钢针紧随其后。 说这话的二房江氏只觉得身上一紧,忽然腿上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谢德睿胳膊还断着,只好踹了儿子谢远泰一脚:“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谢远泰正要去扶,却见她突然在地上抽搐起来,嘴里还不停地涌出鲜血。 谢德睿吓了一跳,连忙喊叫着:“娘子,你怎么了?” 眼看江氏就要吐血而亡了,谢远泰扒拉着牢门大喊:“狱差大人救命啊,我母亲快死了,快来救人啊!” 大牢里除了偶尔出现的几声老鼠叫,再没别的声音。 谢家本就都是将死之人,狱差们巴不得他们横死大狱,这样就可以和上面的人交差了。 所以哪里会管这些呼救? 谢德曜冷漠地望着江氏,还不忘出声提醒:“把她挪远一点,血腥味难闻死了。” 江氏吐了有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该死,我该死……” 见她神叨叨的,谢德曜烦得不行,一脚踹了上去:“闭嘴!” 他平日里最看不上二房,更看不上这个二弟妹,总是一副下作样。 以前还能忍一忍,现在一瞬都忍不下去了。 江氏被踹得翻滚两圈,停在陆晚音跟前。 “娘!” 谢远泰要冲过去,却被他妻子秦氏一把拉住。 谢德睿看着自己夫人这般受欺负,儿子却无动于衷,气地差点吐血。 江氏却连忙抱着陆晚音的腿,一个劲儿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陆晚音拧着腿,脚尖点在她的下巴上:“以后再胡说八道,可不只这么简单。” 众人一脸懵,他们明明没看到陆晚音对江氏做什么。 江氏刚才还咄咄逼人要杀了陆晚音,怎么忽然向她求饶起来? 谢德曜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拽起江氏,边拖行着她边骂:“我看你真是找死,竟敢去求她。” 谢远泰终于挣脱了秦氏的桎梏,从谢德曜手里一把夺过了江氏。 他打不过陆晚音,也敌不过谢德曜,气红了眼睛。 陆晚音收回银针,谢远泰扶着江氏,躺在杂草里喘息。 一时间,二房的人从大到小哭成一团。 陆晚音探着谢璟辞的额头,这人烧得已经很严重了,必须马上治疗。 可是很明显,谢家的人不打算就此作罢。 谢子谦嘲讽道:“可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连谋反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谢子谦书没读过多少,冷嘲热讽的本事倒是跟他娘学会不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狂得没边儿了,这江山岂是你想得就得到的?!” 陆晚音蹙眉不悦,吵死了。 这样下去她怎么给谢璟辞疗伤? 她暗中蓄力,两根银针发出去。 周氏浑身一僵,竟是动弹不得。 谢子谦也一头栽到草地上,哭嚎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谢璟辞伤势严重,陆晚音本不想纠缠,可这些人实在难缠。 不给他们吃点苦头,看来是不会轻易罢休。 陆晚音十指指缝中夹着银针,冲着那些谢家的白眼狼们:“还有谁要试试,尽管过来骂我夫君。” 说罢,她视线扫过江氏和谢子谦:“他们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谢德曜愣了愣,他可没听说过,这个刚嫁进来的儿媳妇会什么江湖功夫。 她以为拿着一手银针恐吓,就能吓住他们吗? 况且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清了清嗓子,端出一派长辈的架势教训:“我怎么也算是你公爹,你一个晚辈,竟敢对长辈耀武扬威,你眼中还有没有孝悌之义?!” 二儿子谢子恒紧跟其后:“就是,嫁到我们谢家,谢家的长辈还说不得你吗?” 陆晚音轻蔑一笑:“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长辈了?靠着我夫君耀武扬威、白吃白喝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长辈?” 谢德曜恼羞成怒:“还敢还嘴?!” 他说着就要动手。 第009章 神奇的水包治百病 “看来你是忘了谢德睿的教训了!” 陆晚音丝毫不惧,蓄力一拳,猛砸在谢德曜太阳穴上。 他疼得嚎叫一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呻吟。 周氏还没解定,只能站在那里愣愣看着。 谢子恒见状,战战兢兢问:“你……你把我爹怎么了?” 陆晚音活动着手腕,薄唇轻启:“瞎了。” 谢德曜如闻噩耗,在空中挥舞着拳头,不停地哀嚎着。 谢家三位老爷,一个瞎、一个残,就剩下一个谢德义。 他默默地把头低下。 其他人哪里还敢造次,个个趴在杂草上大气不敢喘。 终于清净了。 陆晚音吹掉拳头上的浮尘,感慨果然拳头才是硬道理。 收拾完这些刁民,她总算可以安心给谢璟辞疗伤了。 她轻轻扯开谢璟辞的衣服,那破布下面,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约莫是太疼,谢璟辞的呼吸声陡然加重。 糜烂的伤口,混杂着干涸的血迹,极难处理。 光是看着就疼,也不知道谢璟辞是如何硬扛过来的。 幸亏刚才从空间里拿了些金疮药,眼下勉强能用。 只是这些伤口需要消毒处理,这大牢里的环境显然不行,而她又不能随意带谢璟辞出入空间。 只能先简易处理一下。 陆晚音撕掉裙边,扯成细长的布条,包扎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谢璟辞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陆晚音凑近一些,才听到他在说:“给你……和离书,你离开谢家。” 他嗓音嘶哑,声带已然毁掉了。 大概是太用力,说完这句话,他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喘息声犹如呜咽。 陆晚音坚定一笑,摇头拒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会救你的。” “不要这样……” 谢璟辞艰难地扯出一个残败笑容:“离开谢家。” 他已是强弩之末,还要吊着一口气劝她离开。 陆晚音伸手堵住他的嘴,免得他再白费力气。 她笑容温和,却带着抚平人心的魅力:“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倒也不是她多么深情非得陪着谢璟辞吃苦,只是这谢家还有她要收拾的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谢璟辞静静地盯着她,那张蒙了污浊、血迹未干的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宛如耀星,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第010章 一切都听夫人的 “当然。” 陆晚音不假思索地点头,“你刚才差点都死了,喝完不就愈合了吗?” “的确如此。” 谢璟辞细细回想,搜刮着从前听过的江湖异闻,他从未听过有如此奇效的神水。 他揣摩着询问:“那夫人这水,从何而来?” “这个啊……” 陆晚音可没打算全盘供出,她打了个哈哈:“这个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解释吧。” 俩人聊天的内容,不方便被别人听到,所以凑得很近。 谢璟辞的伤口虽然恢复了,可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 白皙劲瘦的身材展露无遗。 陆晚音垂眸看了眼,喉头一紧,她连忙闭起眼睛。 是多年没近过男色吗? 她心中怎可浮现那些旖旎风光? 扯了扯谢璟辞的衣服,陆晚音将布料上未干的血液抹到他的肌肤上。 她解释:“皇帝视你为眼中钉,你刚被处以极刑打入大牢,还是先装一下虚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柔软炙热的手指,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磨蹭着谢璟辞的肌肤。 他眸色暗了暗,捉住陆晚音游走的手,声音沙哑:“夫人费心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晚音侧目,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 那眼神炽热却又克制,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她被吓得心脏突突直跳,连忙挪开手指,“……好。” 她又从空间中找来一些工具,将裙子下摆撕掉,包扎在谢璟辞并不存在的伤口上。 伪装完毕,陆晚音起身查看一圈,觉得谢璟辞这样还是不够虚弱。 她又拍了拍他的胸口:“差点意思,你呼吸困难一点。” 谢璟辞立马刻意加重呼吸,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这样一来,胸膛忽然顶在陆晚音手掌上。 她连忙拿开手,在身侧衣服上蹭了两下。 望着她的小动作,谢璟辞忍不住轻笑。 陆晚音心跳乱半拍,她欲盖弥彰地开口:“好多了,等下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待谢璟辞“虚弱”地躺好,她才起身对众人说道:“好了,伤势实在太重,只能简单包扎一下。” 玄七连忙转身查看,发现将军浑身上下都是血迹,身上系满了布条。 果然。 夫人哪里会什么医术,只是收拾了一下伤口而已。 人墙散开,大家都好奇地观望着。 “我当是什么绝世医术呢,原来只会系个布条子啊。” “是啊,看来谢将军是难扛过这一劫了。” 反正都已经在大牢里了,自然是没必要再逢迎谢璟辞,居然都表现出光脚不怕穿鞋的勇敢。 陆晚音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她刚才那出杀鸡儆猴没用吗? 还是有用的,见陆晚音看过来,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闭紧嘴巴。 陆晚音如此凶悍又如何? 不还是马上要当寡妇了! “璟辞……” 老夫人跪在谢璟辞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摸到谢璟辞体温的时候,她手掌顿了一下。 奇怪,方才送进来的时候,璟辞分明是发着高烧、浑身滚烫的。 怎么如今却已经退烧了? 老夫人放下手掌,贴近看了看,发现她这个孙儿的神色……似乎是好了一些。 可他浑身上下还有血迹和伤口,哪里会好啊! 老夫人捶了捶脑袋,觉得应该是自己年纪太大,老糊涂给搞错了。 谢璟辞艰难地掀起眼皮,在人群中找到玄七的身影,示意他过来。 玄七连忙蹲在谢璟辞身边:“将军,有什么吩咐?” “一切……” 谢璟辞缓缓开口,刚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剧烈咳嗽。 他那副残破的身体,也跟着上下起伏,完全是将死之态了。 看着往日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落得这副下场,玄七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鼻头发酸。 他慌忙抹了下眼睛,凑到谢璟辞嘴边,“将军,您慢慢说。” 谢璟辞缓了有一会儿,才勉强说出剩下的话:“听夫人安排。” “可……” 玄七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他见将军连说话都困难,也只好从命。 府里人数众多,平日里服从于谢璟辞的威严,对老夫人也敬上三分。 可如今谢璟辞难以为继,老夫人又年迈至此,也只能靠着新上任的夫人主掌大局了。 玄七起身面对众人:“一切听从夫人命令。”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谢德曜虽说看不到,可他首当其冲反驳:“我堂堂谢府,虽说沦落至此,可也不需要一介妇人主持大局!” 第011章 侯府大乱 辰阳侯府上传出阵阵惨叫。 辰阳侯哀愤地盯着府医,“我养你们有何用?!” 他完全没法用力斥责,下面实在是疼得难耐。 为首的府医只好连连求饶:“侯爷,不是我们不愿意治,只是您这……” 他说到一半,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颤抖着接话:“您这是齐根儿断的,确实是……回天乏术啊。” 辰阳侯欲哭无泪。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便是再不想承认,也只得承认了。 可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命根子没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空洞地盯着床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府医拿着药箱靠近些,担忧地说道:“侯爷,我们先给你清理伤口吧。” 辰阳侯压不住怒气:“滚啊!滚出去!” 他吼这两嗓子,下面的伤口又疼起来。 火辣辣的痛感,他连连倒抽冷气,差点疼得背过气。 他最宠爱的侍妾翠玉蹲在床前,劝慰道:“侯爷,你就听府医的吧。”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已经把辰阳侯里里外外嘲讽一遍。 这个男人,仗着自己有钱有权,强掳不少良家妇女。 如今不知是谁替天行道,收了他这作案工具。 也好,以后他再不能伤害别人了。 看见翠玉如花般美丽的面庞,辰阳侯更是一阵酸痛。 他府上美妾如云,怎么就……怎么就被人…… 府上另一边,陆湘柔扭拧着身子,在院子里发浪。 她逮住一个小厮,搂着人家就往上贴。 那小厮连忙推拒:“大小姐,不能这样啊!” 陆湘柔体内如有小虫骚动,哪里还听得到这些话? 只顾着攀附男人,需要一副身体为她解渴。 陆湘柔嘴唇微张,伸出舌头就要舔那小厮的脖子。 小厮连连躲闪,一把扯开她的手:“大小姐,你清醒一点。” 陆湘柔扭捏着身子,一把握住那小厮,吐气如兰:“来嘛~” 那侍卫身子一紧,难耐地吞了下口水,眼神中已然充斥着欲望。 “大小姐,我……这可是你说的。” 陆湘柔媚眼如丝,抓着那小厮的手掌,覆在自己柔软之上。 像是得到滋润一般,她满足地仰头喟叹,不停地哼喘着。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这小厮算不得什么英雄。 虽说陆湘柔算不上什么绝色,此刻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伤口。 可她自己送上来的,不要白不要。 小厮虽心有不安,但也架不住陆湘柔的极力勾引。 那便放纵一回吧,反正是大小姐先撩拨他的。 小厮心一横,反手抱住陆湘柔。 触摸到那柔若扶柳的腰肢,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辰阳侯府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真真儿是旁人比不起的。 天蒙蒙亮,正是府上奴婢上工的时间。 他连忙打横抱起陆湘柔,绕道进入她的卧房内。 门刚一关上,那小厮便迫不及待扯掉她的外衣。 内里春色毕露无遗,他垂涎着伸手探上去,滑腻柔软的触感引得他浑身战栗。 陆湘柔等不及地贴上去,拉着他滚到床榻上。 小厮哪里见过这等香艳,足足愣了半晌。 她翻身骑在小厮身上,急忙去解他的亵衣。 粗糙的布料磨得她手指生疼,然而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 “湘柔啊,侯府遭了贼,你院里东西丢……” 陆夫人边说边推门而入,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卧房里的旖旎。 她愣怔一瞬,连忙操着一把老骨头跑上去。 “湘柔!”陆夫人音调陡然升高:“你——!你竟敢……” 她又羞又恼地扯下陆湘柔,拉着被子把她裹严实,“我看你是疯了!” 小厮见到陆夫人,如同白日撞鬼,瞬间弱了下去。 他哆哆嗦嗦地扯衣服盖上,颤抖着解释:“夫人,我……是大小姐她……” 陆夫人此刻什么都不想听,她恨不能将这男人千刀万剐下油锅。 一个马厩喂马的小厮,竟敢爬上侯府大小姐的床,而且两人还…… 陆夫人怒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压制着怒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眼下情况特殊,万万不能让小厮衣衫不整地从湘柔房里出去。 若被有心之人看到,将来传出去,辰阳侯府成了全大晟的笑柄不说,湘柔更是觅不到好夫婿了! 第013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谢雨烟平日里仗着将军府的威风,随意欺凌那些家世低微的小姐们。 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些小姐们背地里会如何作贱她。 谢雨烟越想越是绝望,忽然起身愤然:“要我去教坊司,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说罢,她摸着墙壁就要撞。 这世道女人身份本就低微,更莫说去了教坊司那种地方。 的确是生不如死。 陆晚音看了她一眼,声音寡淡地道:“你们去不了教坊司。” 谢雨烟一愣,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打算救我们?” 她们都是依附谢璟辞的,但陆晚音不同,她背后还有个辰阳侯府。 谢星霓也是大喜过望,眸光闪烁着,仿佛看到了救星。 却听陆晚音道:“不是,我意思是,你们会被流放去军营,做军妓。” 意识到被耍,谢雨烟气昏了头,怒骂道:“你才是军妓!一个庶女替嫁,恐怕也是做妓爬上来的!” 陆晚音手里拿着银针:“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给别人泼脏水,就是不知道受了我这银针,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谢雨烟吓得大叫着“不要”,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周氏身后。 谢星霓垂头丧气,蹲在墙角默默流泪。 陆晚音记得,上一世谢星霓被送到军营做军妓,没撑多久就撞墙自杀了。 倒是谢雨烟,现在演的是一副贞洁烈女。 可送到军营以后,不知道她耍什么手段,竟然逃到敌方做了奸细,还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月眠绝望地坐在墙角。 她幼学习琴棋书画,十四岁时女红名誉全城。 说媒的人踏破门槛,都说她有当家主母的端庄大方。 好不容易托人搭上了相府,牵线说了婚事。 可如今却要去……去做军妓。 那地方条件艰苦也就罢了,可要让她去被万人骑,做一个靠身体取悦男人的玩物。 想到这里,她不禁涕泪涟涟。 一时间哀嚎四起,男人们胸中郁结,也没心思安慰,便放纵她们哭去。 三房柳氏的小女儿谢云歌,才六岁年龄。 见姐姐们都在哭,她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哇哇哭。 哭着哭着,她从角落里捏出一只死老鼠,破涕为笑了。 她拎着老鼠尾巴,咯咯大笑着:“娘你快看,这里有一头猪猪哎。” 柳氏吓了一跳,捏着谢云歌的手甩开:“云歌儿快丢掉,傻孩子,这哪里是猪,这是臭老鼠!” 谢云歌不听,捏着那老鼠在牢里到处窜,吓得女孩子们没心思再哭,连连尖叫着躲开。 转眼间天光大亮,光芒透过大牢上方一个拳头大小的方窗照进来。 陆晚音解了他们的银针。 周氏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怒瞪着陆晚音。 可她已经领略了陆晚音的招数,什么都不敢做。 除了谢德曜的眼睛和谢德睿的手腕,其余人都慢慢恢复了正常。 两个狱卒带着食桶过来,他们打开放饭的小门,将食桶丢了进去。 敷衍牲畜似的,那狱卒极其轻蔑地说:“吃吧。” 谢德义凑到食桶前看了眼,顿时火冒三丈:“你们这哪里是给人吃的?!分明是对付牲畜的。” 狱卒冷哼一声,鼻孔对着谢德义说:“有的吃就不错了,阶下囚还挑三拣四。” 谢子谦扒拉着牢门,伸手想去抓那狱卒:“我警告你,别欺人太甚。” “哟!” 狱卒看乐子似的,盯着谢子谦问:“就欺负你怎么了?将死之人还嚣张。” 确实,都已经在大牢里了,还有什么资格挑? 谢德义是个能屈能伸的,连忙凑上去赔着笑脸。 他狗腿子一样:“狱差大人,您看我们这有老有小,东西确实不能吃,能不能通融一下?” 狱卒食指勾着钥匙甩动,他点了点谢德义,眼神贪婪:“也不是不能通融,只不过……” 这个眼神谢德义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从前都是他这么看别人,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他连忙点头:“好说好说,狱差大人您稍等。” 谢德义转过头,声音忽然变得威严起来:“想活命的,身上的钱财珠宝,通通交给我。” 第014章 夫人藏了一堆烧饼 平日里谢德义就是三房的天,这几个女人哪里敢这般对他! 谢德义怒极,一脚将张姨娘踹飞:“滚开!老子想被骗吗?还不是为了你们?” 陆晚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无情嘲讽:“为了把大家的棺材本被人骗走?”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抄家流放就算了,连在牢里吃口热饭都被骗。 简直是惨上加惨。 一时间,谢德义成了众人的活靶子。 柳氏自己骂归骂,还是招呼着谢德义的儿子们拦着其他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董氏只有自己一个人,挤不进战场去。 她在一边哭嚎着:“你个王八蛋!那是我预备的盘缠!如今我相公没了,我家三个孩子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 “你还有脸哭!” 谢德曜指着董氏便骂:“林文彬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吃谢家的喝谢家的,临了了居然出卖谢家!他死有余辜!” 以往要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平白养着这一家子外姓人! 经谢德曜一提醒,众人便又记起这茬。 一时间,一拨人在那边揍谢德义,另一拨人在这边骂董氏。 有点吵,但有热闹看,陆晚音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也没说进个大牢还有好戏看啊! “来来来,一起吃。” 陆晚音把瓜子分给大家,玄七震惊地接过。 夫人居然藏了瓜子? 谢德义一家人到底是打不过一群人,三房几个男人挨了不少拳脚。 尤其是谢德义,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的宝贝又被搜刮回去。 连带着他私藏的财物也被抢走了一些。 谢德义蹲在角落里,被几个儿子护着狼狈落泪。 “哎呀,看饿了。” 陆晚音丢掉嗑完的瓜子皮,乐盈盈地从空间里拿出十来个烧饼,再次分给身边的几个人。 玄七再次震惊。 夫人的袖子是有多大,居然能藏得下这么多烧饼? 看起来,这些烧饼比夫人的袖子还大! 陆晚音道:“我临时藏的,咱们先垫垫吧。” 流萤望着那烧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但她推拒着:“夫人,我不饿,你留着下次吃。” 陆晚音不禁感慨,流萤的拒绝,和谢家那些扭打在一起的人,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塞到流萤手里:“不用担心,我多着呢。” 说完,果然又从袖子里掉出来一个。 流萤感动得简直要落泪:“多谢夫人。” 她一个奴婢,生来就是为别人服务的,死不足惜。 如今身在大牢,他们用金银财宝也换不来的口粮,夫人竟然还愿意分她一些。 她颤抖着手接过,心里头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为陆晚音当牛做马。 一群人扭打完,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 原本就不支的体力更加雪上加霜。 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陆晚音手里的烧饼。 他们在将军府过惯了好日子,自然是看不上这区区烧饼的。 可现在,怎么就觉得这么香呢? 陆晚音不紧不慢地吃着,对这些豺狼般的目光熟视无睹。 周氏朝那食桶中看了一眼,顿时干呕起来。 她一脚踢翻食桶,骂道:“这算什么?拿泔水来打发,真是一帮贱奴才!” 泄完愤,周氏又去看陆晚音手里的烧饼,舔了舔唇。 奔波一夜,又来到这如同地府的大狱,她早已饥肠辘辘。 大家都尽量往衣服里藏钱财,可这丫头倒好,居然知道藏吃食! 藏就罢了,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先分给需要的人吗? 周氏越看越生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触陆晚音的霉头了。 柳氏理了理混乱中被揪秃的头发,凑到周氏身边:“大嫂,你饿吗?” 周氏肚子非常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警惕地看着柳氏:“你想说什么?” 就数这三房蔫坏蔫坏的,平日里看似不争不抢,实际上好事一点儿也没把他们落下。 柳氏道:“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您好歹是陆晚音的婆母,我们这些长辈就算了,她怎么也该分你一些才是啊。” 巧了么,周氏也是这么想的。 论辈分、论亲疏,她可是陆晚音的婆母! 第015章 给我跪下换烧饼 “看来是我刚才对你太手软了!” 话落,只听得“咔擦”一声,谢家第二个断了胳膊的出现了。 周氏疼得五官扭曲,胳膊瞬间卸了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晚音连一个贱奴婢也要维护。 此刻,身上的疼痛已经让她顾不得害怕了,怒斥道:“你竟然为了一个下人伤害婆母,辰阳侯怎么教育你的?” “婆母?” 陆晚音冷笑一声:“谢璟辞当条狗把你养在将军府,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话直戳周氏痛处。 谢璟辞生母李氏去世后,谢德曜续弦周氏。 她刚进门时,谢璟辞年龄还小,她一直拿他当个下人使唤。 谁能想到后来,谢璟辞从军远征,竟然屡立战功,节节高升封了将军。 为了荣华富贵,周氏不得不向谢璟辞低头逢迎。 可即便如此,谢璟辞也从未承认过她的地位。 别说开口叫她母亲了,就是连一声姨娘都没叫过。 她之所以能在将军府作威作福,一是因为谢璟辞常年在外,二是因为她给谢德曜生了三个儿子。 本想着靠三个儿子翻身,没成想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我身边的人,你再敢随意侮辱,你这两条腿也别想要了!” 多年高高在上惯了,周氏哪里受得下这种侮辱,尤其还是在谢家老小面前。 被两个儿子拖走之前,周氏怨毒地觑了眼将死的谢璟辞。 “别怪我没提醒你,谢璟辞这副样子,撑不到流放就要归西,到时候你多半也要去做军妓。” 柳氏见状心中冷笑。 还以为周氏变聪明了呢,这不还是像往常一样蠢么? 三言两语,就上钩了。 柳氏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立刻站了出来。 她一脸讨好的笑容:“就是!晚音啊,你把那吃食分我们一些,到时候我们也好帮你赎身。” “想要吃的啊?” 陆晚音从衣袖中拿出半块烧饼,晃了晃说:“那给我跪下吧。” 柳氏瞬间装不下去了:“你别欺人太甚!” 陆晚音面上仍挂着淡淡的微笑,瞥了一眼快要疼晕过去的周氏:“我还可以更欺人,三婶要不要试试?” 这句“三婶”,听得柳氏浑身战栗,仿佛被阎王点名一般。 她缩了缩脖子。 柳氏明白得很,真让她对上陆晚音,永远讨不到什么好脸色,也就只有求饶的份。 第17章 半个肉饼一千两 “够了,别吵了!” 谢德义被她们吵得头都大了,恨不能将馒头撕成十八瓣。 方姨娘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赵姨娘可不怕他,食指戳着谢德义的眉心骨大声道:“你往日任由柳氏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进了大牢,她竟然想从我们嘴里抢东西,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有所担当!” 此时此刻,谢德义心中的悔恨,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早知如此就不纳那么多妾,生那么多孩子了! 谢璟辞被吵得心烦,他暗暗扯了扯陆晚音的衣摆。 陆晚音看他们吵架,看得正起劲儿。 她还以为是云歌儿找她要吃的,压根没低头看,抬腿拧了一下,嘟囔着:“别烦。” 哦。 谢璟辞心说,那好吧。 他咂摸咂摸嘴,百无聊赖地规划着未来。 原本他已经心如死灰,现在看看谢家人的好戏,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也不知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具体流放到哪里,皇帝那天也没说。 他当时猝不及防,根本没有做什么绸缪。 …… 三房后来僵持不下,谢德义只好先分出来一大半。 “别吵了,按照年龄,从小到大过来领。” 柳氏连忙抱着云歌儿来领。 她还以为是多大一块,没想到谢德义这个抠搜的,揪了一小块递过来。 柳氏不满:“云歌儿才六岁,她昨天饿得哭了一夜,你觉得这一口有什么用?” 想着刚才还是柳氏带着儿子们维护他。 到底是正妻,比这些个没良心的姨娘强多了。 谢德义又掐了一块:“就这么多了。” 柳氏仍是气不过,一把抓住那馒头,塞到谢云歌嘴里。 她嘟哝着:“吃吧吃吧,是娘瞎了眼,找了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 谢云歌年纪还小,这么点哪里够吃? 她抓着柳氏的衣袖:“娘,您再跟大嫂子换一点馒头好不好?我饿得肚子痛。” 柳氏身上的财物早就给了谢德义,被人抢去了。 现下哪里还有钱去换馒头了? 她只能安抚着谢云歌,耐心哄着:“云歌儿别哭了,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第20章 你是觉得我很残忍? 张姨娘被谢安泰拉到身后,得了片刻喘息。 却不想她一呼吸,从脸到胸前的伤都被牵扯到,疼得她半条命都快丢了。 她是二房的姨娘,最恨的也该是二房的江氏。 奈何江氏无女,她便只能将三房的谢月眠、大房的谢雨烟推出去。 好在那些狱卒只寻了谢月眠,没来得及提到谢雨烟,就被陆晚音吸引了注意力。 要不然她母子二人,是无论如何都抵不住大房、三房联手报复。 不过真是可惜,那些狱卒竟然会畏惧谢璟辞一个残废,放过了陆晚音。 如此想着,张姨娘从谢安泰身后探出头来,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怨毒嗜血。 就这两日的牢狱生活,独自享用食物的陆晚音,已经飞速发展成她最记恨的人之一。 都落了难,又都是女子,凭什么陆晚音能过得那么惬意? 凡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藏在暗处,却恶意满满的眼神。 谢璟辞抬眸,冷锐的视线似剑尖般射向张姨娘。 张姨娘当即如惊弓之鸟,猛地缩回脖子。 但是,还不等她藏好,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她眉心骤疼,瞳孔随之变大,紧接着眼前就彻底黑了下来。 嘭—— 肉体砸向地面的声音十分沉闷,所有人都往发声处看去。 就连盛怒中的柳氏都停止了谩骂。 “姨娘!” 谢安泰扑到张姨娘身上,摇着她的身子,企图将她唤醒。 显然,他是在做无用功。 那么一个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眼下竟是睁着眼死不瞑目。 周围胆小的妇孺们被吓得嚎啕大哭。 谢德睿、谢德义及猜到发生了什么的谢德曜,脸上也都没了血色。 谢安泰已然哭红了眼,痛失生母的他自然忽略张姨娘眉心的伤。 只一心认定,是柳氏出手太狠而杀了张姨娘。 他顿时如厉鬼般冲向柳氏:“你害死了我姨娘!我要杀了你!” 柳氏确实心肠歹毒,常以磋磨妾室为乐,对隔房的张姨娘也不曾手软过。 但是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杀人。 “不,不,不是我……” 柳氏拼命想逃走,却手脚发软,根本抬不起来。 两儿子也慌了,赶紧架着她慌不择路地跑。 谢德睿惊恐地把目光从张姨娘的眉心处,移到对面,悠哉坐着的陆晚音脸上。 阴暗混乱的牢房中,她面色红润,精气十足,嗑着瓜子看戏一般地,看着谢安泰几人你追我逃。 与一个坐在戏台下的看客无异。 可是,整个牢房里只有她有银针。 也只有她,能远距离操控银针杀人。 除了那四人外,牢房里的其他人也渐渐察觉到此事。 随着“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他们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杀人以后悠闲自得地看热闹? 谢德睿不在乎张姨娘的死活,也不介意儿子谢安泰追杀三房的人。 但谢德义却不能不管妻儿。 他于是磕磕巴巴提醒:“安泰,张姨娘……眉心被银……银针扎穿……穿了。” 三房长子谢知礼耳聪目明,闻言赶紧指着张姨娘的尸体大声重复谢德义的话。 几遍过后,谢安泰不得不停下来,目眦欲裂的双眸看向张姨娘。 她的眉心正在汩汩地流血,就这会儿的功夫,整个额头都被染红了。 啪啪! 两声轻拍手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 陆晚音慢条斯理地拍下手上的瓜子碎屑,“啧啧”一声,目光浅淡地从谢家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终与谢安泰对视。 杀人一事太过惊悚,以至于只需要陆晚音一个眼神,就能将谢家众人都给吓得两股颤颤。 谢安泰咽了咽唾沫。 方才那要将凶手千刀万剐的气焰,竟瞬间如风中残烛般了。 将所有人的怂样儿看在眼里,陆晚音暗叹。 谢家由上到下除了谢璟辞,都是一窝怂蛋。 她凉凉道:“你们之间玩什么心机,耍什么手段,我不管。但是谁敢惹到我头上,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之所以要这么说,属实是陆晚音对于谢家人的纠缠有些腻了。 谢家人本就没什么能耐,眼下唯一能对付她的方式,就是拿长幼尊卑来道德绑架她。 第21章 乌鸦杀人啦! 谢璟辞从一个小小的兵卒,一路升至功高震主的战神。 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难料的厮杀。 也最明白,有些阴沟里的小人,很可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的道理。 陆晚音刚嫁给他两日,此前从未与张姨娘有过接触,张姨娘都能对她生了歹心。 如此小人,留着养痈为患? 且他身上的伤都痊愈了,若不赞同陆晚音的行为,在她出手之前就能阻止。 “斩草除根,夫人明智。” 谢璟辞莞尔,深邃的眼柔和如春水,倒映着陆晚音倾城的容颜。 仿佛带着神秘的魔力,能将她吸入了眼中。 砰砰砰! 陆晚音在舌尖咬下一口,疼感转移她的注意力,令心脏不再乱跳了,却莫名发软。 在末世从不敢与人交心的陆晚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将谢璟辞往地上推:“有伤你就好好躺着,惹我不快,我也不会放过你!” 玄七下意识伸手去扶谢璟辞,但手才伸出去就顿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刚刚刺穿狱卒手臂的匕首是他射的,因为这个方向只有他和被挑断手筋的谢璟辞。 可是并非他所为。 玄七默默看了眼自家将军的手腕,那里被碎布条包扎着,根本不能看清伤势。 将军无事,便是万幸。 谢璟辞难得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异样,顺势躺回稻草丛上,嘴角噙着淡笑:“都听夫人的。” 这乖顺的话语,听得欲要来制止陆晚音的老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收回脚,恍恍惚惚地坐回原位。 今夜,对于饥肠辘辘的谢家人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 牢房墙上的拳头洞外射进一缕微光之时,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封闭的牢房里。 回响声不断重叠,似索命的鬼差步步逼近。 谢家众人早饿得头昏眼花,睡也睡不好,稍有些风声就被惊醒。 监狱的尽头,先出现的是扛着枷锁的狱卒,紧跟着是近百名腰挎长刀的羽林卫。 一群人如秋风卷落叶而来,不由分说给惊恐万状的谢家人戴上木枷、脚链。 其余人也就罢了,可谁也不敢对谢璟辞动手。 毕竟,陨落的战神也是战神! 顶替了霍开诚位置的冯吉,见手下皆不敢靠近谢璟辞及其周围的陆晚音等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先恭敬作揖,道了声“冒犯了”。 然后便将木枷往谢璟辞头上套。 木枷由能左右开合的两块木板组成,重达三十斤,再将罪犯双手穿过小孔后,套上沉重的锁链。 用不了三个月,就能将人的肩膀给压断了。 陆晚音一边示意侍卫给自己戴木枷,一边道:“他的手脚筋都被你们效忠的皇帝给挑断了,已是一个连行走都不能的废人,何至于再用此枷锁?” 多数羽林卫都是自谢璟辞落难后,第一次见到他。 才发现他如今浑身都是斑驳的血痕,手脚腕上包扎的碎布条也都被染上了鲜血。 早干透的血迹黑乎乎的,像夏日忽然乌云压顶,令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都是武将,都在为皇帝卖命。 眼下看到保家卫国的战神落得这般下场,谁又能不兔死狐悲? 谢璟辞隔着众侍卫,深深地看了眼陆晚音。 她明知他伤势已痊愈,却特地在这些武将面前提。 这是存心要动摇皇帝在武将心中的地位。 一个常年被困于后宅的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出叛君之心且付之行动吗? 陆晚音幽幽地回视过去。 谢璟辞会意,耷拉下肩膀,不着痕迹透露出几分虚弱来。 他惨笑:“是啊,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还不能放心吗?” 所谓的谋反之罪是真是假,除了当事人外,无人比护卫天子安全的羽林卫更清楚。 三日前,谢璟辞孤身一人入宫,身上也无任何武器。 能谋什么反? 不过也有可能,是皇帝察觉到谢璟辞的异心,所以引敌深入,抢先下手。 因着有这个可能,也因帝位稳固,羽林卫没敢乱想。 但眼下谢璟辞如此说,是不是就能证明确实是天子忌惮权臣,故而栽赃陷害、卸磨杀驴? 皇帝心胸如此狭窄,谁能保证下次被陷害的不会是自己? 第22章 老天爷替他申冤 陆晚音无意对无辜百姓下手,只令乌鸦在亲卫的保护圈之外盘旋。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振奋的男声。 “乌鸦并未伤人!乌鸦是在保护谢将军!……”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很快有更多的人跟着呐喊。 “乌鸦并未伤人!乌鸦是在保护谢将军!……” “乌鸦并未伤人!乌鸦是在保护谢将军!……” “乌鸦并未伤人!乌鸦是在保护谢将军!……” 离京的街道上,四面八方无数道不一样的音色,却说出了同样的声音。 泯泯众生,异口一词。 仿佛是来自上天的旨意。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望向乌鸦群的方向。 那些黑黝黝的乌鸦将谢璟辞等人团团围住,另有数百只分外凶悍威武的乌鸦在半空中飞翔,虎视眈眈盯着周围。 也许谁敢再向那个方向砸脏东西,它们就会将那人叼起弄死。 众人不知乌鸦是否会这样做,但他们谁都不敢去证实。 而就在此时,一道男声激昂而嘹亮。 “五年前,谢将军初入疆场,孤身一人杀入敌营,砍下敌军将领头颅,拿下我军三个月都攻不下的城池!” “一个月后,谢将军领百人攻入即将被攻破的边城,却迟迟不派支援、不供粮草。” “谢将军一身本领,想要全身而退易如反掌,却放不下边城数千名老弱病残,执意留下与敌军殊死一战!” “弹尽粮绝之际,是谢将军凭借过人的谋略,领着寥寥百名士兵和数百名百姓抵抗数万敌军,足足坚持了半个月,才等来了救兵!” “可是谢将军呢?他却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尽管如此,才不过三月,谢将军伤势还未痊愈,便又奉命北上,与最勇猛的突厥首领正面厮杀。” “那一战,连战三日三夜不休,双方皆伤亡惨重,谢将军更是被射中了心脏,几欲丧命。” “你们,都忘了吗!” …… 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谢璟辞所经历的过往都化成了一副画卷,在百姓的面前缓缓展开。 他们这才知道,谢璟辞明明也是肉体凡胎。 第24章 你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 秋高气爽,枫叶尽染,一行行大雁划过蔚蓝的天空。 通向大牢的街道上挤满了人,陆湘柔不得不戴上斗笠提前下马车。 在绿芙的帮助下,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人群里挤。 “让开!都让开!” 上千名擐甲执兵的锦衣卫如利刃出鞘,以锐不可当之势向押送队伍奔来。 远远望着他们靠近,陆晚音还在不遗余力地怂恿着谢璟辞。 “……你想想啦,大晟危亡之际,是你谢璟辞力挽狂澜!你在战场厮杀的时候,皇帝日日躺在温柔乡里纵情声色。” “你和你的将士饿得啃树皮的时候,他怕人下毒害他,一盘菜最多只吃三口……” “这样的皇帝,你非要愚忠的话,就只能是自取灭亡。” 听着这些赤裸裸的挑拨之词,谢璟辞对陆晚音的口无遮拦十分无奈。 整个大晟,也只有她敢说这种话。 无奈的同时,他也确确实实下了决心。 但他倒不是被陆晚音蛊惑,而是当今天子的确不仁。 听着越来越近的甲胄声,谢璟辞遥望向登天塔塔顶。 他神色怅然:“你说得对,我何必自找死路?” 秋风拂起他鬓边散落的墨发,也吹起了他染满鲜血的衣袂。 身后一树枯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愈发显得他孤寂与萧瑟。 陆晚音拍了拍谢璟辞的肩,笑道:“路有万万条,你觉得被逼踏上了不归路,兴许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说着,陆晚音眼里的笑意渐深。 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被迫改道的例子吗? 第一世她还是个困于后宅、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却突然被丢进危机四伏的末世。 刀尖舔血的日子里,她磨砺了自己,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现在虽然重回到等级森严的古代,但她绝对不会再被这些束缚。 伤害她的人,就算是她亲爹,那也得付出代价。 谢璟辞也一样。 皇帝不让他活,那就换个皇帝。 反正他有这个实力。 总而言之,只要看得开,条条大路通罗马。 谢璟辞是个武将,忠君爱国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 可看着陆晚音对于谋反,非得不排斥不畏惧,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样子。 他越来越好奇,自己这位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第25章 夺回自己的位置 侯元基直接下令锦衣卫拔剑杀人。 “圣上有令,谢璟辞拥兵自重,弑君篡位,若有人执意要为他求情,一律视为同党,杀无赦!” 寒光凛凛的剑刺激了百姓。 当官的就能随意草菅人命? 果然,如陆晚音所说,这伤口,烂透了。 但,这满街的人,他能杀得了几个? 只要杀不尽,那活着的人就是他侯元基草菅人命的见证者。 最先引起舆论的男声再度在人群中响起。 “你们说谢将军谋反,证据在哪里?” 侯元基擦了把脸上的血,他本不屑应付这些贱民。 但冯吉冷声提醒:“侯大人,皇上只怕无意激起民愤吧?” 闻言,侯元基不得不向百姓解释:“谢璟辞当面弑君,还需要什么证据?” 陆晚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我相公要是真有反心,十万谢家军兵临城下,就问陛下能坚持几日?孤身一人入宫行刺?我相公疯了还是你疯了?” 众人都看向陆晚音,侯元基也凝眉打量着她。 刚才就是这个女人胆敢嘲讽他! 侯元基怒火中烧地瞪着她,恨不能一剑了结了她。 陆晚音却是一脸悠然。 她笑道:“再说了,我相公放着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不过,偏要在新婚夜入宫刺杀陛下。就这智商,你们相信他是能拿下突厥的人?” 陆晚音这话,瞬间又引起了百姓的唏嘘。 他们刚才是懵懵懂懂被挑起了情绪,现在难得冷静下来自己思考。 对啊。 谢将军疯了吗?! “而且,谋反前不应该将家人先安置好么?别人也就不说了,连奶奶和刚过门的我都被抓了,这说明什么?” 百姓们举一反三,抢答道:“说明谢将军是根本没有设防。” 陆晚音对着回答那人点点头:“对咯!” 她说完,挑衅地看着脸色铁青的侯元基:“你品,你细品!” “就是!谢将军肯定是被冤枉的!” 陆晚音这番话说得很是大逆不道。 一般情况下,任何人,长了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么说。 但她不同,她都戴上枷了,她怕谁? “夫人说得有道理,谢将军谋反一事必有蹊跷,还请陛下重新审理,还谢将军清白!”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其他百姓也跟着大喊。 第26章 天上掉馅饼了 陆湘柔如此炽烈的目光,想让人忽视都难。 陆晚音双手被固定在木枷上,实在抽不出手来。 于是,弯下腰用手肘捅了下正回应百姓的谢璟辞。 她小声调侃:“喂,你真正的娘子在那儿呢,你不看一眼?” “我只有你一个娘子。” 谢璟辞先反驳了陆晚音,才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姑娘。 他连陆湘柔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光看个斗笠就能认出她来。 但在陆湘柔看来,他隔着斗笠与自己四目相对。 这是即便在茫茫人海中,也能一眼看到彼此的缘分。 陆湘柔顿时喜笑颜开,提着裙摆就要迎上去。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谢璟辞转向陆晚音,神色温和,还带着绵绵情意。 那位置本该是她的! 他如此目不转睛注视的,也应该是她! 嫉恨的情绪,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在陆湘柔的心头。 她的眼神几乎要把陆晚音焚烧殆尽。 见谢璟辞一行人都快要被百姓的赠礼淹没,侯元基便命锦衣卫将谢璟辞抬上囚车。 陆晚音戴着木枷跟在囚车旁,淡淡道:“陆湘柔好像要杀了我似的。” 双手能活动的范围不多。 却丝毫不妨碍她接住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吃食。 冲着食物来处道了声谢后,陆晚音双手翻飞,三两下就将油纸包打开了。 她捏起其中的牛肉干啃,好奇地侧头:“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谢璟辞眼里,却只有眼前这性子顽劣的娘子。 他道:“与我拜堂、洞房的都是你,你就是我唯一的娘子,我见她作什么?” 说着,他面上浮现出愧疚之色。 “我已经知道了,新婚之夜是陆湘柔给你我下的药,我冤枉你了,对不住。” 陆晚音咽下牛肉干,没所谓道:“没事儿,你身强体壮有实力,我也不吃亏。” 吃亏? 谢璟辞脑海中浮现出红浪翻滚的那晚。 让她稀里糊涂就跟了他,怎可能不吃亏? 谢璟辞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郑重承诺:“你放心,我定会替你报仇!” …… 囚车很快到了城门下。 明明被谢璟辞和陆晚音,窃窃私语的恩爱模样,刺得眼疼心痛。 第28章 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 也不知道是不是侯元基多想,他总觉得,她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像是精心为他布置好的圈套。 侯元基半眯着眼,难得认真地审视起陆晚音来。 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微微仰视他,唇角含笑,眸若秋水。 乖乖巧巧的,跟只小兔子一样。 这种姑娘再闹腾,也不过是隔靴搔痒,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侯元基白了囚车上的谢璟辞一眼。 都怪谢璟辞城府太深,害得他草木皆兵。 “成,到了县城,记得将地契奉上。” 目的达到,陆晚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她命令解差将囚车木门打开,带着流萤匆匆回去,与亲卫一道将谢老夫人架上车。 那无情的背影,看得侯元基咬牙切齿。 他朝陆晚音扬起了马鞭,要甩下去之际又恨恨地收回了手。 他亏大发了! 按本朝律例,过户地契需要由买卖双方亲自到县衙办理。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吭一声,当地县令就能把过户后的新地契送到他面前。 但是碍于他爹的命令,过户的整个过程都必须合法合规。 甚至就连陆晚音身上也不能带伤,以免被人诬陷他以暴力手段胁迫她赠与。 侯元基从鼻腔里重重哼出气儿来。 瞧她这翻脸不认人的状态,定是知晓他的性子,故意拿铺子吊着他,让他不得不给她行方便。 不对! 一个女子,既不曾认识他,又不知官场里的弯弯绕绕。 哪可能如此精准地拿捏他? 侯元基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双眸喷火,拉紧缰绳,纵马奔驰到囚车边。 缰绳一被拉住,骏马还未停稳,踏着四蹄时进时退。 侯元基冷冷一笑,嘴巴跟淬了毒似的。 “谢璟辞你身体残缺了,骨气也没了?当初把我抓起来的时候,大道理一筐一筐的,我还当你是刚正不阿的硬骨头呢。” “想让你奶奶休息,大可以跟我直说。让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来使美人计,万一我兽性大发,不管不顾将她拖进林子里办了……” “侯元基!” 囚车里,谢璟辞正用双肘扶谢老夫人坐下。 从侯元基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谢璟辞的背部。 单薄的里衣上,乌黑陈血纵横交错。 虬结的背部肌肉高高拱起,其中蕴藏的蓬勃力量,似能将里衣撑破。 无尽杀意弥漫开来。 木制囚笼对面,以玄七为首的亲卫,皆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侯元基。 侯元基牙齿咯咯相撞,身上止不住地颤抖。 他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这种温室里长大的世家子弟,在谢璟辞这类杀人如麻的将士面前。 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见谢璟辞要动怒,陆晚音抢先将一根牛肉干塞进他嘴中。 “气大伤身!” 看到谢璟辞无奈又纵容地叼着牛肉干,她得逞地笑出声来。 侯元基都快要被吓死了,听到这笑声,非得不能感到轻松。 反而有种见鬼了的惊悚感。 侯元基本以为陆晚音是授了谢璟辞的意。 所以,他才特地来揭穿这位曾不可一世的战神。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谢璟辞根本不是什么保家卫国的英雄,而是个靠卖娘子谋利的小人。 可看陆晚音这诡异的反应,他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卖了的样子。 她把人卖了,还差不多! 陆晚音从谢璟辞的后方探出头来,顷刻间笑意荡然无存。 “我爹不能人道了,侯大人要与他为伴吗?” 侯元基:??? 不能什么? 谁不能人道? 侯元基很难不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来,不能人道是所有男人都不愿听的话。 二来,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娘,张口就是“我爹不能人道了”,很吓人的好不好? 侯元基精神恍惚。 而对面,陆晚音仍面无表情。 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稀疏平常的问题。 她语调平直:“大人想的话,我可以代劳。我噶得很准。” 众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连谢璟辞,都被震地抬了抬眼皮。 侯元基下身某处拔凉拔凉的。 他勒紧缰绳,逃也似地离开。 谢家其他人又一次等不到陆晚音和谢璟辞被刁难,个个都失望透顶。 周氏望向囚车里的谢老夫人。 从住进将军府后,她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做过最累的事,也不过是向贵人磕头行礼。 如今五十斤的枷锁戴在她的肩上,早已将她双肩磨烂,累得双腿打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连忙对看守她的解差狐假虎威:“愣着作甚?还不来扶我上车?我是谢璟辞的娘,陆晚音的婆母,理应也该受孝敬!” 这话提醒了谢家众人。 都养尊处优的,谁吃得了这苦?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迸发出势在必得的红光。 眼盲的谢德曜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还有我!我是他亲爹!来人啊,快扶我!我眼睛瞧不见了,被拽了一路,再走下去不是累死就是摔死!” 江氏见囚车里没多少空位,怕谢德曜把位置给抢走了。 她赶紧伸出脚将他绊倒。 谢德义趁机道:“璟辞啊,二叔我手都断了,你可怜可怜我,让我也坐下歇息歇息吧!” “要不是你三番四次惹侄媳妇儿,哪能被折断?” 柳氏凶悍地大喝,“我云歌儿才六岁,人小不占地方,多她一个也不会让母亲和璟辞难受。” “黑心肝的柳氏,我大房的事与你何干?你有能耐,让你儿子也给你讨个座位去!” 陆晚音纳闷地看着已经吵成一片的谢家众人:“我们有说过,囚车里还能坐一个人吗?” 谢璟辞咽下牛肉干:“没有。” “那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大概是……他们喜欢吵架吧。” 陆晚音赞同地颔首。 侯元基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其他解差也没打算阻止谢家人。 于是陆晚音二话不说坐上囚车外围。 顺带着,给谢璟辞嘴里又塞了根牛肉干。 “哦豁!这么快就动起手来了?” 陆晚音没想到自己才分了一会儿神,谢德义已经跌坐到地上了。 她看看谢德义,又看看谢德睿,一脸好奇:“他俩谁赢了?” 第29章 住手,你们别打了 谢璟辞颇为无奈,示意陆晚音把自己嘴里的牛肉干拿出来。 陆晚音默契十足地将其取出。 就听谢璟辞绘声绘色道:“方才谢德义嘲讽谢德睿,死了姨娘都不敢吭声,是怂包一个。” “谢德睿一气之下去撞他,不想谢德义混迹风月身子虚,刚撞上就跌地上了。” 谢老夫人闻言,红了眼眶。 “哟,现场版的‘碰瓷’啊!” 陆晚音还没感叹完,就听得谢德义一声吆喝。 顿时,三房所有人就跟二房干了起来。 这边江氏瞬间和柳氏对上眼。 片刻功夫,新仇旧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们几乎同时,用吃奶的劲儿向对方冲去。 嘭! 大概是忘了脖子上还戴着木枷,身体还没碰到,木枷先结结实实来了个对撞。 受冲击力的影响,后脖子都狠狠撞到木枷内壁。 锁住双手的粗壮铁链,更是直接往她们脸上砸。 “嗷!” 二人懵了许久,才嚎了两声,捂住脸,疼得直打滚儿了。 老夫人当即老泪纵横。 到底都是她的儿媳,她们不睦,孙儿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陆晚音吹了个口哨:“木枷还真结实!” “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 “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见不得光的事!我闺女好歹还是二爷的亲闺女,你敢说你儿子是三爷的种吗?” “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 “这么刺激的吗?” 陆晚音往发声处看去,见是二房的钱姨娘和三房的方姨娘。 这二人虽是两房人,但都是解语花类型。 久而久之,难免相看两厌。 今天终于有机会动手,还不得薅光了对方的头发? 也是神了,即使有木枷的限制,钱姨娘和方姨娘也能精准扯住对方的头发。 还时不时能用指甲往对方脸上抠一把。 场面那叫一个血雨腥风! 陆晚音看得目瞪口呆,连牛肉干也忘了啃。 谢璟辞觉得,自己应该跟娘子有共同的爱好。 正好使拳脚功夫上他是行家,就想着也许他能为娘子讲解一二。 但是,这些女人之间薅头发实在没有技术含量。 他实在没有什么可讲解的。 一身功夫用不上,谢璟辞只好转向谢家的几个男人。 顿时,谢璟辞心底生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谢家这群酒囊饭袋,打架竟然也是用蛮力。 你撞我一下,我踩你一脚。 意外来个肘击腹部,都算是高招了。 这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这可是将军府的家眷啊! 实在是,有点丢人。 “你敢偷袭我?子谦子恒子川,把那贱人给我抓住!” 周氏被柳氏误伤,振臂一呼,领着三个儿子对她围追阻截。 三房二十来人厮杀,陆晚音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了。 谢璟辞抓住机会,纵览全局。 哪边更精彩,他就提醒陆晚音看哪边。 要是同时有两处精彩的地方,就一人看一边,边看边给对方讲述战况。 谢老夫人:??? 你们真搁这儿看戏呢? 谢家其他儿孙都在自相残杀,可谢璟辞夫妻俩,却坐着马车啃着牛肉干,兴致盎然地讨论战况。 如此割裂的画面,令老夫人心痛不已。 “璟辞啊,他们都是你至亲……” 谢璟辞可没忘记,那些人在牢房里是怎么咒骂他的。 他平静地咽下牛肉干:“孙儿已是个废人,很多事有心无力。” 老夫人顺着这话往谢璟辞垂在身侧的手看去。 顿时又泪眼滂沱。 “啊!谢子恒你个挨天打雷劈的,敢偷袭你二叔,我打死你!” 老夫人的心揪成一团,久久不敢往那边看。 她觉得她作为一家之长,应该要再努努力,帮孩子们修复亲情。 “晚音啊……” 陆晚音笑容可掬:“爹他们都是长辈,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能做主。我和璟辞两个小辈儿,实在不便掺和。” “但你们可以阻止啊!我们都是一家人,再这样打下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都是老夫人的儿孙,她根本不可能像陆晚音一样冷眼旁观。 陆晚音撇了撇嘴,兴致大减。 “奶奶,他们这些年来不是一直只扒着璟辞喝血吗?他们关心过璟辞一次?” 第31章 我可有人爱,不像你 周氏实在想不明白。 三次了。 第一次陆晚音主动去找侯元基,被他调戏。 第二次侯元基气势汹汹地到囚车边问责陆晚音铺子是真是假。 但,两次都让陆晚音全身而退。 这一次是陆晚音离被鞭打最近的一次。 却还是被玄七给挡住。 这陆晚音怎么就这么难杀? 谢家三房人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他们都伤痕累累了,陆晚音却毫发无损! 周身的疼痛令谢家众人觉得,自己一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 他们索性死之前再拉一个垫背。 什么谢璟辞! 什么陆晚音! 他们都不怕了! 愣是一人几句话,把陆晚音和玄七私通的事说得有模有样。 侯元基现在脑子乱哄哄的,不耐烦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说乱七八糟的事:“都给老子闭嘴!” 啪! 他话落,一鞭将周氏抽飞,这才震慑住了谢家人。 而后,侯元基咬牙切齿地看向陆晚音:“说!你要是不给本官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官今天就弄死你!” 除了他爹,敢骂他蠢的人,坟头草都比他还高了。 陆晚音宛若没听到谢家人的造谣,懒洋洋地倚靠在囚车上。 语气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就刚刚被你打的那个胖女人,平时没少补贴娘家,可她都被流放了,也不见一人来送她。” 胖……胖女人? 周氏正被那一鞭子抽得龇牙咧嘴,又被狠狠往心上扎一刀。 泪洒当场。 她是丰满了一点,哪里胖了? 陆晚音一个瘦成人干的黄毛丫头,能懂她的丰腴之美吗? 侯元基不在意这些,面色冷峻:“所以呢?” “我有人送啊。” 陆晚音理所当然道,“我那嫡姐都亲自来送我了,你说我在我娘家是不是还有些地位?是不是还能捞得了些好铺子?” 谢家人、侯元基目瞪口呆:你管那叫送?!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 陆湘柔差点要当众掐死陆晚音吧? 周氏想想自己和陆湘柔的下场,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她身残志坚:“陆湘柔是恨你……” “胖女人你闭嘴吧!” 陆晚音语速飞快,态度强硬地打断她:“我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可我姐姐既是辰阳侯府的嫡女,又背靠长公主。” “就是在这遍地都是王孙贵胄的京城中,也是极其尊贵的人儿。她为什么要恨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女?” 众人:嘶!好有道理的样子。 陆晚音就是个娘死爹不疼的庶女,说陆湘柔奴隶她可信,但说陆湘柔恨她,实在有些荒唐。 谁会去恨自己砧板上的鱼肉? 感觉马上就要被说服了。 不过…… 陆晚音没给大家深思的机会,轻飘飘问:“恨我被流放?还是恨我嫁给个废人?” 空气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不说其他人,就连早想弄死谢璟辞的侯元基,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谢璟辞,是她陆晚音的夫君没错吧? “废人”这两个字张口就来,说得那么干脆那么自然。 好像一点也不怕她男人会伤心。 讲真的,谢璟辞真不是她的杀父仇人吗? 众人齐刷刷同情地看向谢璟辞。 谢璟辞垂着眼眸,落寞地望着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臂习惯性放在腹前,手掌却无力地悬挂着。 这种画面,甭管看多少次,侯元基都会感到通体舒畅。 一个曾经他只能仰望的人物,如今掉落泥潭,彻底成为一个连走路、拿东西都做不到的废人。 甚至需要仰他鼻息以求生。 就一个字——爽! “说得好!哈哈哈!陆姑娘这敢说真话的性子,本官喜欢!” 侯元基给陆晚音竖了个大拇指,喜不自禁纵着马往队伍前方走。 瘦高的解差见侯元基乐颠颠地离开,一脸不解。 他挠了挠头,小声跟同伴嘀咕:“这就翻篇了?那铺子到底有没有啊?” 陆晚音幽幽提醒:“你们亲爱的侯大人都启程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想起侯元基动不动就抽鞭子的做派,解差们谁也不敢惹他不快。 连忙去催促重伤倒地的谢家众人站起来。 毫无疑问,谢家人憎恨陆晚音的目光,比那秋阳还要炽烈。 陆晚音自是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抱拳向屡次配合她的谢璟辞道:“谢啦!废人!” 谢家众人:…… 看不懂陆晚音,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谢璟辞却坦然接受这声道谢,欣赏之色已然溢于言表。 仅凭三日相处,陆晚音就能知道该如何拿捏侯元基。 几句话,就把他哄得乐呵呵的,甚至连到底有没有铺子都不在乎了。 此等本事,他反正是没有。 前方,侯元基仍喜滋滋地骑马前行。 解差押送着谢家众人跟上。 谢璟辞对于自己被陆晚音叫废人,没有一丁点介意。 借着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遮掩,他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何至于费那么多心神?” 瞒不过侯元基,杀了他便是。 囚车移动的速度不算快,陆晚音跟得不费力。 但行走时肩膀和木枷来回摩擦碰撞,令她不是太好受。 她没好气道:“试探一下他有多蠢。” 毕竟,谢璟辞曾经那样耀眼,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人想顶替侯元基,来近距离折磨谢璟辞。 走了一个侯元基,还有无数个侯元基。 万一来了个纯坏的家伙,他们流放路上有的是罪受。 总不能来一个杀一个吧?反倒让皇帝抓到了把柄。 还不如留下蠢笨的侯元基。 至少,他好控制。 看着陆晚音疼得脸都要皱成一团了,谢璟辞咬了咬牙。 被皇帝陷害,挑断手筋脚筋时,他的怒火尚且能够忍受。 但现在,满腔的愤懑几乎要冲出来。 谢璟辞极力将负面情绪压下,语气尽量温柔:“你靠过来些,我用手肘帮你分担。” “可别,你都残了,就别再乱动了。” 少动就能少暴露。 陆晚音还是很乐观的:“我就走一会儿,等吃午饭后,我想办法让他答应,把这死沉死沉的东西给卸了。” 二人正说着话,数十个粗布衣裳的百姓挡住了去路。 “囚车里的可是谢将军?” 侯元基最厌恶看到的就是百姓追捧谢璟辞。 一个废人,就该在别人的嘲笑讥讽中苟延残喘! 他怒道:“这里没有什么谢将军,只有一个废人谢璟辞!” 可惜,百姓是最淳朴的人。 他们只知道谁令战事停止,谁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就对谁好。 于是压根不听侯元基所言,绕过他,径直向囚车奔去。 “谢将军,您受苦了!” 老妇人一开口,泪水就涌了出来,勾得同行者也都红了眼。 第32章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选择? “三年前突厥屠村,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们这些难民早就不在人世了!老天无眼啊,竟让您这么好的人成这样了!” “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没本事,只能给您送些干粮和盘缠来,您可别嫌弃啊!” 解差前来驱赶,百姓眼疾手快地将提前准备好的包袱,一个劲往囚车里塞。 热情得险些让谢璟辞招架不住。 “不嫌弃不嫌弃,但谢某什么都不缺……” 他下意识要伸手推拒,就听到陆晚音发出一阵咳嗽声。 于是放下手,顺势向她发出求助。 “乡亲们也不容易,你赶紧来帮我劝劝他们。” “再不容易也比您容易!您此去千里之外,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这些年我们都没能回报您,您让我们尽一点绵薄之力,也算是安安我们的心,可好?” 说话的大汉,知道陆晚音是可信之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将自己的包袱、水囊、钱袋子都一股脑塞给她。 其他乡亲有样学样。 能塞进囚车的东西就往囚车里塞,塞不进的,就给护在囚车周围的亲卫。 被晾到一旁的侯元基,像是被一盆冰水直接泼到脸上。 他可是正三品锦衣卫统领! 就算不认识他,也该认识他身上的飞鱼服吧? 他们对他视若无睹,却去把个废人捧上天? 好样的! 好样的! 侯元基深切感受到被一脚踩到泥地里的屈辱,纵马向囚车飞驰而去。 人未至,马鞭就已经抽向扑在囚车外的百姓。 马鞭划破空气的瞬间,谢璟辞怒而下令。 “动手!” 所有亲卫闻令,顷刻间将百姓护在身后。 他们虽肩扛木枷、脚锁铁链,但人人如山似塔,坚毅果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玄七腾空而起,再度迎面截下马鞭。 啪! 石破天惊的一声之后,侯元基的右手被震得发麻。 骏马受到惊吓,前蹄凌空。 落地后,四蹄紊乱,在人群中前后左右突围。 侯元基慌忙勒紧缰绳。 “快停下!听到没有!本官命你停下!” 陆晚音双手上挂着六七个包袱,腰带上也被妇人系了几个荷包。 全是乡亲们质朴无华的好意。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侯元基吸引,没注意到她嘴唇频频翕张。 随着她一声“起”,骏马直起身,前蹄在空中扑腾。 又一声“甩”,骏马前蹄才着地,就剧烈甩动身子。 侯元基被甩得七荤八素,五脏都要移位。 那马却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思。 而在过程中,缰绳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很快,侯元基就又被甩飞了。 “嘭”的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巨响后,紧接着是侯元基公鸭般的一声惨叫。 陆晚音记得前车之鉴,飞快报出一个“跑”字。 骏马便仰天长嘶,朝着来路奔驰而去。 目送这无辜的生灵离开,陆晚音收回视线。 就看到几个解差扶着侯元基,正往回走。 一日之内连摔两次,他那张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脸。 又一次染上了青紫交加的颜色。 侯元基望着骏马的方向骂骂咧咧,愣是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丑! 太丑了! 陆晚音侧头看向谢璟辞,打算洗洗眼睛。 剑眉星目,悬鼻薄唇。 哪怕是坐在囚车里,也自然流露出几分令人自惭形秽的矜贵优雅。 陆晚音正感叹,这造物主偏爱得如此明显。 就对上谢璟辞含笑的视线。 他的瞳仁是纯正透亮的黑色,笑吟吟望着她,无端端给人一种纵容感。 “干得好!” 他无声地做出如此嘴型。 陆晚音挑了挑眉。 被发现了呀。 无所谓的呢。 灵泉水都给他喝了,让他再知道她会驭兽又有何差别? 侯元基眼里淬了毒般,扫过形成包围圈的亲卫。 而后,视线越过他们,落到谢璟辞脸上。 侯元基几乎咬碎牙齿:“本官奉命前来,押送你们这等弑君篡位的罪臣,你们却对本官出手,是还想再造一次反吗?” 谢璟辞坐姿笔挺,语调从容不迫:“侯统领能代表皇上?” 普天之下,唯皇帝最尊。 谁敢冒言“代表”二字? “不能!不敢!也从未想过!” 侯元基的毛都炸了:“谢璟辞,别想岔开话题,罚你们流放蛮荒是皇上的意思,你们眼下抗旨不尊……” “那你还草菅人命呢,这么多人去告个御状,秉公守法的侯统领应该不反对吧?” 陆晚音的声音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旁边幽幽地响起。 看似没说多少,却总能精准地捏住他的七寸。 侯元基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被人告御状。 无数双来自百姓的愤怒目光,或隐晦或赤裸,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 他现在要么放弃往谢璟辞头上扣罪名。 要么将这数十个百姓都灭口了。 但是,为了掩盖个芝麻大的错,却要去犯下西瓜大的罪。 只要他脑子没坏掉,就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侯元基额头青筋暴起,直喘粗气。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下这口气的。 忽而侯元基嘴角一斜,阴狠下令:“把这些东西都给本官收走!” 之前是他想岔了。 离京前,皇帝已命他路上暗暗弄死谢璟辞。 他何必急于一时? “官爷,您不能这样!” “就只是一些吃的,也吃不了几顿,您行行好吧?” 百姓哀声向侯元基求放过。 他却不为所动,顶着张七彩馒头似的脸,得意地望着谢璟辞笑。 陆晚音攥紧了拳头。 谢璟辞面若冰霜:“收乡亲赠送的物品,不违反大晟律法。” 法无禁止即可为。 不过,侯元基扬起下巴:“本官乐意!本官爱看!” 陆晚音往囚车上靠,出言提醒:“一家铺子够你日进斗金的了,这点食物应该入不了你的眼吧?” 侯元基的笑僵在脸上。 刚才他气急败坏,竟忘了这件事。 月赚五千两的铺子,那是铺子吗? 那是铸钱院! 得罪谢璟辞和陆晚音,他的“铸钱院”要飞。 想要保住“铸钱院”,就不得不听令于他们。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选择? 叮! 恰在此时,不知是哪个百姓掉落一枚铜板。 那铜板本不起眼,但它径直往前滚。 骨碌碌。 从几个百姓胯下滚过,穿越了亲卫的包围圈。 最终滚到侯元基的皂靴前。 几乎被磨平了的铜板在地上晃啊晃,反射出微末的光,忽明忽暗的。 侯元基仿佛能听到铜板在碗中旋转的声音。 哐当哐当的。 是谁,施舍他? 侯元基目眦欲裂,杀人般的视线环顾一圈。 他们在嘲笑他! 笑他堂堂一天潢贵胄,竟为碎银几两,要屈尊于两个死囚之下! 第33章 你敢杀朝廷命官 侯元基目之所及之处,百姓都诚惶诚恐地垂下了头。 “呵呵。” 既然找不出丢铜板之人,那就别怪他了! 侯元基厉声道:“来人!将那些东西都给本官抄了!” 搀扶着侯元基的解差接收到他的暗示,便撸起袖子,向百姓的方向横冲直撞。 他意有所指喝道:“该滚远点的滚远点,撞伤谁了老子可不负责!” 所有解差交换个彼此知晓的眼神,舔着牙齿,似饿狼般兴奋地向人群逼近。 不就是借抢东西之名,行揍人之实嘛? 他们可是擅长得很! 一解差猛地向最近的玄七推去:“你们可不是百姓,再不滚远点儿,老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就僵在原处了。 因为,他根本推不动玄七。 解差不甘,用尽吃奶的劲儿再推。 可连着几次,也没能撼动玄七分毫。 “没用的东西!” 玄七垂眸俯视解差,眼角眉梢都溢满鄙夷之色。 他声如洪钟:“众卫听令,誓死护卫乡亲。” “是!” 威武勇猛的亲卫眼神肃杀,蓄势待发。 哪怕手脚受到束缚,他们仍以身为盾,坚定不移地守护身后的百姓。 侯元基万万没想到谢璟辞的人,还真敢动手。 “打!我倒要看看这群叛君之徒,还敢嚣张到什么程度!” 解差早就想痛打落水狗了。 一令下,他们手脚并用,招招直奔亲卫的命门而去。 骁勇善战的亲卫此时受木枷和脚链的拖累,行动十分不便。 以至于双方竟然打成了平手。 但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陆晚音见一个解差向玄七的后脑勺挥拳,大声喊道:“玄七,转身,抬起木枷!” 出于信任,刚踹翻一人的玄七立刻照做。 他都还没站稳,木枷就挡住了那沉重的一击。 而偷袭的解差却被木枷反震回来的力,疼得嗷嗷直叫。 “谢夫人!” 这一提醒,打开了亲卫的思路。 接下来的对打中,他们不管出击还是防守,都把木枷利用到极致。 愣是把解差逼得拔出了刀。 如此,玄七等人故意刺激解差。 等解差挥刀相向之时,他们就将木枷伸到刀刃之下,借力砍断木枷。 随着越来越多木枷被砍断,亲卫皆若蛟龙出海,所向披靡。 又几个回合,所有解差都被摁倒在地。 玄七手执长刀,架在侯元基脖子前。 “该结束了吧?” 长刀森寒若冰,反射的凛凛光芒,彰显着它削铁如泥的锋锐。 侯元基两股战战,却不甘跟一个亲卫示弱。 他顽强地对谢璟辞喊:“谢璟辞,你的人要杀朝廷命官,你还管不管?” “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狗官,杀了就杀了吧。” 囚车里,谢璟辞正低头看百姓塞进来的东西。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奶奶,你后边还有一个。” 老夫人向后看去,果然看见个钱袋子。 她一边转身捡起,一边叹道:“真是灯下黑,就在我身边呢,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侯元基看到,老夫人将钱袋子放到左手边。 估摸推算,那里堆放着不下二十个大小相似的钱袋子。 侯元基瞪圆了眼:“刚才他们打架,你们在捡钱?” “有问题?” 谢璟辞的语气太过正常。 却不知,侯元基心里如同被惊天巨雷劈了似的。 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他笃定,他的亲卫能打赢。 更是因为,他完全不畏惧反抗锦衣卫。 甚至,更不在乎是否违逆皇帝的旨意! “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侯元基哪儿还敢再和谢璟辞硬碰硬? 他面色苍白,连声道:“我投降我投降!你快让你的人放了我!” 谢璟辞看向陆晚音:“夫人意下如何?” 陆晚音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顺杆子往上爬:“可以放了你,但我很不喜欢带着枷锁上路。” “卸!卸!卸!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侯元基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不提要求。 至于收百姓粮食和盘缠,他就更不可能管了。 陆晚音的枷锁被亲卫卸下。 她扭动着手腕:“可以放人了。” “是。” 玄七的剑一移开,侯元基就跟被鬼追了似的,屁滚尿流跑开。 第34章 有了娘子你了不起 谢德曜三人顿时被解差揍得哭爹喊娘,连连告饶。 有解差怨江氏生事,气得连她也暴揍一顿。 “他娘的贱骨头!没死就给老子往前走!把老子害成这模样,你爬也得给老子爬过去!” 那跟铁锤一样的拳头,一拳一拳都快要把江氏给砸散架了。 江氏愣是被疼醒。 她无力反抗,仰面朝天哭嚎:“你打吧打吧!最好把我打死了算了!我不活了不活了!呜呜呜,反正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打死,早死一日,我就能早点解脱!” 撕心裂肺的喊声,很快传到了队伍最前方。 侯元基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个不停。 他被马摔了两次,没了两匹马,被迫带着满身伤坐上囚车。 还要被这些刺耳恼人的哭喊折磨。 这差事,要的是他的命吧? 侯元基忍了又忍。 “侯统领,要不你就发发善心,让他们歇歇吧!要是还能走,也不至于上赶着挨揍啊!” 陆晚音并不在乎谢家众人的死活,却有点心疼那些无辜受累的家丁和丫鬟。 于是,嘴里跟念经似的念个不停。 “再说了,解差一打他们,他们就落我们好大一截,可是不打他们,他们也走不动。” “与其这样磨磨蹭蹭的,还不如停下来,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赶路。” “对了,你是腿断了还是脚崴了来着?你说你坐车上一直颠着,是不是对伤不太好?要不要……” 这声音就像一只蚂蚁钻进了侯元基耳朵里。 它爬啊爬,爬啊爬,没完没了地爬。 “够了!” 侯元基恨透了陆晚音。 可陆晚音恍若未觉,扬起她一贯天真烂漫的恶魔之笑:“能休息了?” 侯元基气得嘴唇都在抽搐:“休息!” 喝停囚车,他逃也似地支着跛足往路边树荫下去。 身后陆晚音咯咯的笑声,如影随形。 这笑声刚传到谢家人的耳朵里,就被深深地扎进他们的心底。 是因为嫉妒吗? 谢家众人连走到路边歇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不可能有力气去嫉妒陆晚音。 他们只是很平静地记下——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要和她换个处境。 砰!砰!砰! 几块坚硬的东西接连砸向谢家人。 谢德义顺着那东西看去。 黑乎乎,硬邦邦,拳头大小的凹凸不平的……石头? 他累得连火气都攒不起来,颓然地垂下头。 罢了,不就是被砸吗? 砸两下总比被揍好。 其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别说是被砸了,就算是天上下冰雹,他们也爬不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陆晚音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她将黑坨坨拿出来。 但不管她对着阳光看,还是背着阳光看,依旧分辨不出。 她不解地问:“黑成这鬼样子,给我们做什么?” 对面来放饭的解差被打怕了,赔着笑脸不敢吭声。 倒是隔壁榕树下吃着三菜一汤的侯元基,阴阳怪气道:“野菜馍馍,用野菜和什么面来做的,据说能把人牙齿给咬崩了。” “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嫌弃啊,这顿可比你们在牢里吃的潲水好多了。” 野菜馍馍? 谢家众人感受到食物的召唤,激动地坐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晚音手里的……黑坨坨上。 无数个大大的问号,从众人心底冒出来。 什么样的野菜能把馍馍染得那么黑? 陆晚音在馍馍上敲出“咚”的一声,嘴角抽搐:“这所谓的野菜馍馍是刚做好,就被你们塞进布袋里了吧?” 一个个被挤压得又丑又扎实,也是难为了。 “犯人就这待遇,要怪你就怪你那废人相公去。” 侯元基嘚瑟地往嘴里塞大鸡腿,啃出一嘴油。 还故意吧唧嘴。 气人得很! 一解差小声提醒:“您收着点,此地离最近的县城还有大半日的路程,要是这些吃食被他们抢走了,您也只能啃那硬邦邦的馍馍了。” 闻言,侯元基二话不说,就朝每一道菜上各呸两口。 末了咧开大油嘴,冲陆晚音道:“你们愿意吃本官的口水,本官也是不介意的。” 陆晚音长长“咦”了一声,嫌弃得不能再嫌弃。 她将黑面馍馍丢进布袋里,如离弦的箭般跑回谢璟辞身边。 不料却看到谢璟辞和谢老夫人大眼瞪小眼。 陆晚音好奇问:“怎么了?” 谢老夫人气得够呛:“璟辞既不愿让我喂,也不肯让玄七喂,怎么说都不肯吃。” 被抢了话的谢璟辞,无言望着陆晚音。 目光交汇的须臾,陆晚音了然。 她从老夫人手中接过乡亲送的烧饼,掰下一块塞进谢璟辞的嘴里。 这回,谢璟辞毫不犹豫就张开了嘴。 和方才死不开口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老夫人气笑了:“非要你娘子喂不可是吧?有了娘子,可把你给惯出毛病来了。” 谢璟辞面颊紧绷:“奶奶!” 玄七忧伤地叹了口气:“我这亲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恐怕用不久,我就要被夫人取而代之了。” 回以他的,是谢璟辞无语的眼神。 “不要奶奶喂,是他觉得自己都那么大了,不好意思张着嘴等奶奶喂饭。” “至于玄七……哈哈哈,两个大男人眼睛对眼睛的,其中一个还捏着小小的烧饼喂另一个,画面太美,哈哈哈……” 陆晚音捂着肚子,都快要笑岔气了。 其他人也觉那画面太美妙,纷纷笑得前仰后合。 唯有当事双方。 一个幽怨地望着自己顽劣得过分的娘子。 一个双手捏着个烧饼同手同脚往外走。 陆晚音赶紧擦干眼角笑出的泪,冲着玄七的背影喊:“你顺道去看看,乡亲们送的吃食够不够分。” 玄七回答得很生硬:“知道了!” 他脚尖一转,朝下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吃食是刚坐下来,陆晚音就命人分发下去的。 有了黑面馍馍的对比,家丁和丫鬟们对她就更感激不已。 但却不想,他们还没有吃上,就招来了强盗。 九岁的谢子川年纪虽小,却完全继承了谢德曜和周氏的劣根。 在数十个下人当中,找到个年仅十一岁、浑身瘦得没二两肉的小丫鬟。 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酱饼子。 突然,他疯了般将她撞倒。 然后一把夺过酱饼子,就往嘴里塞。 第36章 她是个变态 这几日,谢家上下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谢子川的确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吃了刚从丫鬟这里抢来的东西。 所以,没有人质疑周氏的话。 侯元基快要乐疯了。 不就是错失了一个指控谢璟辞二次造反的机会吗? 这还没过半个时辰呢,老天就给他送来这么个大惊喜。 看来谢璟辞那套什么“乌鸦护佑”、“老天爷都替他申冤”的鬼运气失效了。 现在,应该是老天爷都看不惯他谢璟辞了! 侯元基还在心中狂喜,眼盲的谢德曜却已经支棱起来了。 他怒气冲冲道:“我们谢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心肠歹毒的丧门星?我早就说过,她这种人留不得!再不将她弄走,我们迟早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在她手上!” 谢德睿闻言,灵光一闪,双眼迸发出过分明亮的光。 他连忙拉着谢德曜跑到侯元基面前。 谢德睿拔高了声音喊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您看看我和我大哥,陆晚音起先是把我俩害残,后来又是张姨娘。她就是个杀人成性的女疯子!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把我们都杀光。” 陆晚音听得好笑。 她有那么变态吗? 嗯,确实有那么亿点吧。 谢子谦骇然:“那是不是说,这么多吃食里不止一份有毒,甚至可能是每一份都被下了毒?” “对!” 谢德睿恶狠狠地看向下人们手里的食物:“一定是这样!” 此番话引得所有人震惊。 下人们也看着手里软乎乎香喷喷的吃食。 虽然大家都很是不舍,但双手都在颤抖。 那几个险些被周氏夺食的小丫鬟,紧紧捏着衣摆。 纠结了会儿,才声若蚊蝇地道:“大少夫人不是坏人,应……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丧……丧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安泰从谢家人身后走出来:“我姨娘被银针扎入眉心,到死都不能瞑目。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此刻他已经深深体会到,流放有多艰苦。 甚至已经不太在乎张姨娘的死活了。 正如他爹说的那样,凭张姨娘的长相,日后肯定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可有机会报仇,他自然不会放过。 被这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盯着,陆晚音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张姨娘害她,她丝毫不后悔自己出手。 而且,还有谁想像张姨娘那样害她,她依然会杀。 “我杀人的动机呢?” 陆晚音毫不怯场地回视谢安泰:“张姨娘害我,我才杀她。但我与这些丫鬟、家丁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为什么要下毒?杀了他们,我能得到什么?” 谢德义啃着黑面馍馍,把牙齿啃得黑乎乎的。 他幸灾乐祸道:“谁知道你这种嗜杀成性的人是怎么想的!没准儿你一不高兴了,就想杀一个人玩儿呢。” 一旁的柳氏暗叹,自家男人总算上道儿了。 她压下翘起的唇角,反而露出悲痛的神色。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子川生辰了吧?记得去年生辰时,子川还说今年要放一整晚的烟火,可惜,他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柳氏走到谢子川身边,蹲下身,替他捋头发:“可怜的子川哟!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周氏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 她从谢子谦怀中冲出来,一把推开柳氏:“滚!我幺儿还没咽气!” 然后,抄起地上的石子朝陆晚音扔去。 “我幺儿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我现在是打不过你,那我就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五六颗石子飞射过来,在陆晚音的视野里逐渐变大。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须臾间,玄七挡在陆晚音身前,抬手就依次将石子都抓到掌心里。 他实在不明白,自家少夫人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 竟让这一群人非要弄死她不可。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但再不讲理的“兵”,到谢家人面前,都得败下阵来。 玄七简直烦死这群蛮不讲理的谢家人了。 他忍着怒气:“夫人从没有打开过装食物的布袋,根本不可能下毒。” 又一次没能伤到陆晚音! 谢德睿咬紧牙关,为自己断了的手大为痛心。 他转向所有下人:“别听玄七说的,他们是一伙的,肯定会互相包庇。” “你们看我的手,看我大哥的眼睛,再想想死去的张姨娘。这些可都是陆晚音当众做出的事,岂不比玄七所言可信?” “我可是她陆晚音相公的亲二叔,我大哥是她公公!” “就说那惨死的张姨娘,好歹也是个长辈吧?她连我们都下死手,你们觉得她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谢德睿扫了眼下人手中的食物,轻哼一声。 “离京半日,大家都体会到徒步有多辛苦,也都知道这种可口的粮食有多难得。试想一下,若是你们,是否舍得把食物分给别人?” “她陆晚音舍得!” “而且那么多食物,一顿就挥霍一空,连自己的下一顿都不考虑,你们觉得她图什么?” 下人们面面相觑。 谢德义一个曾经的主子,尚且只有黑馍馍啃。 满嘴黑黝黝的,却还只是啃破一层皮。 这玩意儿就不是给人吃的。 而他们手里,却是香香软软的烧饼和馒头。 忽然有人猛地将手里的烧饼丢掉:“我不知道她图什么,但我知道,如果这些是我最后的口粮,我绝不会分给其他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当人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绝不可能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食物分给别人。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就有第二个。 于是,陆陆续续有下人丢下食物。 他们看向陆晚音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谢德睿佯装惶恐:“距离张姨娘被杀,才过了几日,陆晚音就开始滥杀无辜了!我不敢想象接下来她还要朝谁下手,又会想要杀多少人。” 说着,谢德睿偷偷给儿子谢远泰递眼神。 谢远泰狠狠打了个哆嗦,磕磕绊绊道:“有这么个以杀人为乐的人在,我们岂不是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谢远泰的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块巨石。 顿时在下人之间砸起了惊涛骇浪。 第42章 钱钱钱,就知道钱! 谢子谦企图抽回手:“娘,娘你松开!” 周氏已经呼吸困难,却仍往死里掐。 她双眼像是要被挤出来一样,断断续续道:“谢子谦,你要是不……不想担下杀……死亲娘的罪……罪名,你就……签字!” 眼看着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谢子谦只能崩溃松口:“我签!我签!” 闻言,许迎荷跌坐在地。 一万两啊! 谢家最鼎盛的时候,他们这些小辈儿也没机会见到过一万两。 如今他们已经成了罪奴,更没有能力赚到这么多钱。 许迎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女、孙子、曾孙子……都卑躬屈膝伺候陆晚音的模样。 她抱紧俩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谢子谦一房都被迫签了字,周氏拿着欠条去找谢子恒。 谢子恒饿得胃疼,索性学三叔谢德义,躺在地上啃黑面馍馍。 等周氏到跟前,他懒得挣扎。 沾了周氏食指上的血,麻溜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轮到谢德曜,周氏是连问都不问一句。 她抓起他的手签了名,摁了手印,转身就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周氏将欠条递给陆晚音,一双哭红的眼肿得跟核桃似的:“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救不救得了我的幺儿?” 说话时,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我既然敢开口就肯定能救得了。” 陆晚音看了看欠条。 确定该写的都写了,没有任何错漏之处,她将欠条收好。 从袖子中取出套从太医院拿的银针,陆晚音开始施针。 她还不忘嘲讽:“这次算他命大,下次再敢乱抢吃的,就不知道还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侯元基走了过来:“他那嘴黑得跟炭一样了,你也能救?” 七彩馒头脸上,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陆晚音压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倒是一旁的解差,叽叽歪歪议论个不停。 “不可能吧?那气喘得跟快死的耗子一样一样的,我估摸着我打个喷嚏,把他给吹死了。” “说对咯!老哥我打过那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活不了了。” “谢少夫人拿个将死之人装模作样,张口就是一万两,简直比我都黑。” “你们说,下次我把这几人打得半死不活,能不能也让他们给我签一张欠条去?” 言语间,透露出来对打死人这种事的熟练。 谢璟辞听着,眼神暗了暗。 这群解差,说好听的是押送犯人的公差。 但事实上都是收钱办事的刽子手。 凡是落到他们手里的犯人,能不能活着到流放之地,到地儿后能不能过得好。 主要取决于有没有人要买犯人的命。 其次是犯人有没有钱贿赂他们。 最后还要看他们高不高兴,乐不乐意给犯人留一条狗命。 这种事情在本朝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不怕当众说出来,甚至经常还有赌约,比如“谁先打死一个犯人,谁就能得五两银子”之类的。 且这种事最终都会成为他们酒后炫耀的资本。 因为看押的本就是犯人,都觉得死有余辜,便也没有人管。 陆晚音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犯了错,自然有律法来惩治。 这群解差却能无视律法,这么肆无忌惮,究其根本,无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但巧了么不是? 陆晚音也是从末世回来的。 在那个时候,规则法度,才是真正的废土。 “还要扎?” 周氏这么一打岔,陆晚音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低头瞧见谢子川被扎了满脸银针,要下针的手顿了顿。 她才不是什么凭医术救人。 不过是趁乱偷偷将灵泉滴到谢子川的嘴里。 有灵泉在,她扎哪里都不怕出事。 但是,都快把一张脸扎成刺猬了,她难得的有了一丝丝愧疚。 有解差眼红陆晚音随随便便就能拿到一万两,酸溜溜道:“人都要死了,还得遭这老罪,太惨了。” 周氏本就不信任陆晚音,又听解差众口一词说陆晚音在骗钱,心里更是没底。 再看自己儿子被扎成这副鬼样子,她脑中嗡地一下就炸了。 “陆晚音!我的幺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送去给他赔罪!” “哦。” 陆晚音说完,干脆利落地将那枚针扎到谢子川的脸上。 这回周氏看得清清楚楚。 扎针之前,陆晚音只是扫了一眼,根本没有仔细确定穴位。 那动作,比她扎扣肉都随便。 周氏火冒三丈:“你给我住手!” 陆晚音当真就停下来了。 她道:“我先说好了哈,你自己叫停的话,我是不会退欠条的,你们该还的钱还是得还。” “不成!都没把人救活,凭什么要我们的钱?” 谢德曜一听到不退欠条也炸了。 殊不知他的反应,也把周氏给气得七窍生烟。 钱!钱!钱! 幺儿都要死了,一个两个都只惦记钱! 周氏一股脑将谢德曜推倒,任由他摔到地上嗷嗷叫。 她转身便要去质问陆晚音。 却看到陆晚音捏着银针慢悠悠地晃着。 午时阳光正烈,将那银针照出刺眼的寒芒。 周氏止住了脚,双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良久,她败下阵来,老泪纵横:“我只想救活我的幺儿。” “那就安分点。” 言罢,陆晚音终于在脸上找到个位置,火速将银针扎进去。 这一针下去,周氏看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但陆晚音满足了——可算对称了! 嫉妒的瘦高解差见缝插针:“脸上都没地儿扎了,你该不会还要往身上扎吧?” 陆晚音从来都不是任人揉圆捏扁的性子。 忍这群解差到现在,纯属是她懒得搭理他们。 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忍着。 如此想着,陆晚音朝瘦高解差飞射去一枚银针。 所有人都未察觉到异样。 直到那解差屡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激动地拉扯侯元基。 “啊……咿……” 旁人才发觉他惨遭毒手了。 侯元基踹开情绪失控的解差,想打探陆晚音医术的虚实。 “嘶!” 就看到本已经现了死气的谢子川,突然急切地深吸一口气。 而后像是被呛到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着咳着,他睁开眼,将吃下的食物都给吐了出来。 脸色也由黑紫变成深红。 虽然还是不怎么正常,但明显没了濒死的灰败之色。 周氏冲过去对谢子川嘘寒问暖。 谢家众人也围拢过来。 此事彻底颠覆了解差的认知,他们一个比一个吃惊。 解差推开谢家人,将谢子川拎起来,仔细打量他。 侯元基对此并不在意。 他目光紧紧跟随飞快收针的陆晚音,有更在意的事情。 侯元基问:“你有这等医术,为何不救谢璟辞?” 陆晚音斜了他一眼:“你见过谁能把断了的头,重新安回尸体上?” 闻言,侯元基眼里的猜疑都凝固住了。 手脚筋被挑断,就跟人断头一样。 除非是神仙来了,不然绝对不能死而复生。 可大抵是有乌鸦护佑和巨蟒送人这种离谱的事情在前,侯元基总觉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侯元基审视地看向谢璟辞。 若真是如此,他可绝不能掉以轻心! 第43章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谢璟辞抬眼,对上了侯元基眼里的打量。 他语气冰冷:“哼!” 不容置疑的冰山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早在确定巨蟒不会伤害陆晚音的那一刻,谢璟辞就放下了戒备。 此时手掌蔫耷耷地垂下。 跟一棵晒蔫了的蔬菜,没有任何生命力。 侯元基看着他如此不屑的神情,仿佛又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蠢”字,正朝自己压过来。 好气! 侯元基愤愤道:“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有你们哭的一天!” “噗通!” 他的话音刚落下,刚才那个瘦高的解差便直接跪到陆晚音跟前。 他慌乱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银针。 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解差膝行两步,企图抱住陆晚音的腿求饶。 却被谢璟辞犀利的眼神吓退。 他索性把头往地上磕得砰砰响。 侯元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早不下跪晚不下跪。 偏偏他刚说完威胁就跪,是存心让他下不来台吧? 玄七正拿未分发的食物过来。 见状,睨了眼侯元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那意思,是明晃晃地嘲讽侯元基护不住手下,让手下不得不去向敌人求救。 丢人! 幸好侯元基的注意力不在玄七身上,不然他又不知要被气成什么样。 但光是给陆晚音磕头的举动,就足以让他火冒三丈。 侯元基手脚并用,对着那解差就是一通胖揍。 那解差也不敢躲闪,只能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任由侯元基出气。 其他解差有来劝架的。 可更多的却是看着陆晚音,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刚才他们都嘲讽了,只不过是吴凡运气不好。 刚巧撞上陆晚音听不下去的时候了。 换言之,吴凡的下场,有可能就是他们每个人的下场。 叫你多嘴! 叫你记吃不记打! 明明才被乌鸦群叨过,怎么就能被那万两欠条,给迷了眼呢? 解差们纷纷垂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陆晚音当作出气筒。 陆晚音才没兴趣搭理他们。 她就着揍人的声音,先是将用过的银针都放火折子上烧,然后检查玄七拿来的食物。 这些食物都是乡亲们都是自发来送的,基本上是一家一袋。 有部分被齐王下了毒,但还是有一部分可以食用。 陆晚音和流萤几人忙到现在,都只吃了点牛肉干,难免有些饥饿。 她在布袋里挑挑拣拣,确定无毒的食物,依次分发下去。 就连她自己,都抓着一个酱饼子吃。 身边的人都分完后,陆晚音又挑出一袋干净的蒸糕,递给流萤:“收好。” “少夫人——” 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陆晚音循声看去,不意外地对上那群下人眼巴巴的目光。 那些目光无一不透露出两个字——想吃。 陆晚音轻扯嘴角,没犹豫地低头继续挑拣。 她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呢! 于是,刚才所有不相信她,落井下石过的下人们,只能跟谢家人一起继续饿肚子了。 谁让他们自己好赖不分呢? 活该! …… 经过刚才的插曲后,队伍很快便重新出发。 “砰!” 但走了没多久,侯元基突然就跳上了囚车,笨重的身子让囚车剧烈晃动。 陆晚音抓着栏杆,好险没被他这一下给颠下去。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侯元基:“你腿好了?” 侯元基不理她,视线却只在谢璟辞身上徘徊。 他确定,在囚车晃动的时候,谢璟辞并没有为了稳住身子,去用手扶住木栅栏。 甚至陆晚音差点掉下去,他虽眼里焦急,但的确没有任何下意识的动作。 的确是个废人无疑。 侯元基放心了,这才满意地跳下囚车。 却不知道在转身的一刹那,陆晚音冲谢璟辞挑了挑眉。 她的确是猜到侯元基会来试探。 但还是惊讶于谢璟辞的沉稳。 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这谢璟辞,的确是个狠人。 侯元基又几次三番要检查谢璟辞的伤口。 都被拒绝后,他逮着机会就试探。 毕竟之前没治好,不代表之后不会被陆晚音治好。 皇帝命他顺理成章地弄死谢璟辞,他可不能看着谢璟辞好起来。 于是,侯元基花样百出。 他时不时偷袭一下谢璟辞。 甚至还意图往谢璟辞的水里放巴豆粉。 不过有陆晚音坐镇,再加上一群勇猛凶狠的亲卫。 侯元基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以失败告终。 “赶紧给我滚!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扎成刺猬!” 陆晚音攥着银针,恶狠狠地瞪着侯元基。 侯元基见着这能救人又能杀人的银针,灰溜溜走了。 反正来日方长,他一点儿也不怕。 陆晚音难得的有点烦。 这侯元基没多大点能耐,却跟个苍蝇似的,不咬人膈应人。 “夫人。” 谢璟辞叫了她一声:“你往南边看看,应该会喜欢。” 陆晚音没多大兴致地转头。 路边整齐栽种着一溜石榴树,叶子或是翠绿或是金黄。 一眼望向路的尽头,竟有几分层林尽染的意思来。 但能让陆晚音感兴趣的不是这副美景。 而是那沉甸甸压弯了树枝的石榴。 石榴比拳头还大,熟透了的咧开嘴,露出红色饱满的果肉。 没熟透的石榴也各有各的颜色,好看得让人……口舌生津。 在末世生活数年,陆晚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诱人的原生态水果了。 不过,石榴树下围有紧密的栅栏,肯定是有主的。 陆晚音大为遗憾,一路走着一路寻找果园的主人:“都该采摘了,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有人在,她还能买几个。 听到嘟囔,侯元基终于知道该怎么压陆晚音一头了。 “去,给本官摘几个又大又红的石榴来!” 解差自个儿也馋,一连摘了三十多个石榴。 一部分供给侯元基,一部分留下自己吃。 侯元基在囚车上,转过身来,盘腿对着谢璟辞和陆晚音。 将石榴皮一剥,再用力一挤。 果汁破皮而出,甜滋滋的香气四溢。 他贱兮兮地将石榴往陆晚音二人面前伸:“真香啊!你们要不要来一口?” 说着,他猛地收回手:“不成不成,本官听说,当年你领兵时,规定不许士兵践踏庄稼、抢占有主的果蔬。你现在虽不是将军了,但应该不会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吧?” 话音一落,侯元基一边得意地看着谢璟辞二人,一边往石榴上狠狠咬下一大口。 那姿态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谢璟辞预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三、四、五…… 正在默数侯元基咀嚼几下的陆晚音,越发震惊。 包裹石榴的隔膜有明显的苦涩,他是没有味觉了吗? 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被这两人意料之外的眼神一同注视着,吃了无数亏的侯元基,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 一定有阴谋! 谢陆二人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侯元基警惕地左看右看,企图找出这二人干了什么坏事。 但是,冷静下来的他,突然觉得嘴里苦不堪言。 “噗呸呸!” 侯元基朝囚车外一通吐。 重心前倾,整个人竟直接向地上栽倒。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陆晚音彻底爽了。 俯视着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砸到地上的侯元基,她眉眼弯弯。 “没必要,真没必要!虽然你卑鄙无耻、人面兽心、作恶多端,但是真没必要向我们行如此大礼。” 侯元基:…… 此时,一万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 许是身心都被虐得太狠了。 再被解差扶上囚车后,侯元基已经提不起任何精神,去刁难陆晚音二人。 呜呜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他也是会挫败的好不好? 囚车一路往西,果园却像没有尽头一般。 突然,从果园里飘来尖厉的声音。 “不要这样!张管事,呜呜,求求你饶了我!” “他娘的,你这张脸可太能长了,哭成这样都能让老子兴奋!” 第46章 附近有个金矿,你去不去 弯月躲到乌云之后,本就漆黑的林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侯元基与玄七互不相让。 无形之中,似有火光在二人之间闪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玄七身后的草丛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同时望去。 陆晚音从草丛里出来:“侯大人,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动上剑了,比我家相公都还着急。我说,你该不会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这随口一来的话,把侯元基的怒火激得更加旺盛。 好家伙! 他刚才被吓得半条命都快要交代在这儿了。 这主仆俩没一个愧疚不说,还一现身就倒打一耙。 真是好样的! 侯元基正要斥责,陆晚音却已经带着玄七,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往歇脚的地方去。 显然,陆晚音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 侯元基追上去,质问:“你刚刚去哪儿了?为什么那么久?” 陆晚音白了他一眼:“侯大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是个女的?连出恭那点事都对我刨根问底,你还有没有底线?” 巧了,一群来支援的解差和亲卫刚巧听到这句话。 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侯元基。 没底线! 太没底线了! 不用他们说出口,侯元基也知道,这次误会大了。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玄七凉凉道:“用不着,侯大人连奸淫妇女的事都干得出来,可见也是没什么底线的。” 自从在果园里看到小姑娘被欺负哭的样子后,他就特别膈应这种事。 况且,如果不是有他们保护,以自家少夫人的模样,恐怕早就被侯元基给欺负了。 越想玄七就越气。 但侯元基不会因为玄七的嘲讽而愧疚。 他只会感到自己被一个低贱的囚犯挑衅了。 他侯元基的确是风流了一点,但也只是逛逛青楼而已。 奸淫小姑娘这种事,他才不屑去做(他爹不让)。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用不着向眼前这群人解释。 如此想着,侯元基愤而踹了一脚解差。 “让本官跟你们解释?你也配?敢踩到本官头上来,想清楚要怎么死的没?……” 一群解差好心来救援,却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心里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吴凡的屁股都要被踹烂了,索性往草丛中躲起来。 他抬眼往与他们同来的亲卫看去。 就这会儿功夫,亲卫都已经走到林子边缘。 篝火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令吴凡能清晰地看到,陆晚音正给他们分发梨子。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陆晚音看到谢璟辞,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去:“你想吃梨子、苹果还是柿子?” 谢璟辞垂首。 看着她笑吟吟仰望自己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将目光移到她的怀中。 枯黄的大叶子上,装满了各色水灵灵的果子。 每一种都出奇得饱满,不像是野果。 反而像是被人精心栽种的。 谢璟辞忽然陷入沉思。 依陆晚音听到张管事的罪行来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此人。 所以。 他有理由怀疑,这些果子,陆晚音是从张管事果园里采摘的。 但问题是,经过一下午的跋涉,他们已经离那个果园很远了。 她刚才去借口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 连赶回果园的时间都不够。 理智上,谢璟辞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但他就是莫名觉得,陆晚音有这个本事。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陆晚音干脆直接帮谢璟辞做主。 她将梨子递过去:“喏,之前都洗过了,你快咬一口尝尝。” 谢璟辞听话地低头吃了一口。 她满是期待地问:“甜不甜?” 他咽下满口汁水:“甜。” 闻言,陆晚音露出满意的笑来。 转身又将余下的水果分发给谢老夫人、徐伯、流萤等人。 看着自己的孙儿,目光始终跟在孙媳妇儿身上,谢老夫人心里欣慰。 谢璟辞是个命苦的孩子,如今有陆晚音陪着,也算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了。 老夫人打趣几句后,带着众人离开,留给他们俩独处的空间。 篝火中,木柴发出噼啪一声,溅起几粒火星子。 谢璟辞漆黑的眸子里,跳跃着熊熊火光,心跳越来越快。 他看着面前津津有味啃着梨子的小娘子,问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问题。 “离京的三日前……也就是你们被抓入狱的当日,皇宫以及京中部分贪官遭窃,眨眼间家中资财都被洗劫一空。” 第47章 你他娘的跑什么? 吴凡顺着侯元基的目光看去。 都说灯下看美人,摇曳的篝火落到陆晚音和谢璟辞身上,若明珠生晕,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恰在此时,陆晚音顺手帮谢璟辞擦了下嘴角。 那举动,分外自然和谐。 吴凡羡慕地感慨:“郎有情妾有意,这一路走得再难,估计心里也是美的。” 单身狗侯元基心里猛地一堵。 他俩人倒是举案齐眉了,可他丢下了他的莺莺燕燕们。 救命,到底是谁被流放啊? 这般想着,侯元基转身就往吴凡臀部踹了一脚。 吴凡被踹飞之时,愤怒地回头。 却对上侯元基那张七彩斑斓的馒头脸。 知道刚看完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低头就看到一桶潲水的感觉吗? 这就是! 吴凡把眼睛一闭。 认命地飞了出去。 侯元基错过了吴凡眼底的嫌弃,手搭在剑柄上,气哼哼地去找陆晚音算账。 “陆……” 陆晚音语速飞快:“张口之前,你要想清楚,你的威胁能不能让我屈服。如果不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跟三岁小孩躺地上嗷嗷哭闹脾气,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质问都被堵住。 侯元基也傻乎乎地顺着陆晚音的话思考。 他想要拿什么来威胁陆晚音? 无非是告御状、在路上刁难他们…… 侯元基很努力地想。 可怎么想都只想到了这两点。 但是,谢璟辞和陆晚音都被流放了,还在乎他告不告御状? 至于路上刁难。 侯元基看向隔壁篝火旁,正虎视眈眈望着他的亲卫,苦涩的泪水哗啦啦往肚子里流。 他们不刁难他都不错了。 如此想完,侯元基发现,他竟完全没有拿捏谢璟辞陆晚音的能耐。 他不甘心。 脑子飞快转了一圈。 最终,在陆晚音和谢璟辞已经不耐烦的注视下,嘴硬拂袖:“你们都给本官等着!” 话音刚落,侯元基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陆晚音望着他的背影深思。 直到啃完最后一口梨,她也没有回头。 谢璟辞问:“怎么了?” 陆晚音收回视线,撇了撇嘴:“有点烦他。” 时不时来胡搅蛮缠两下。 真的很烦! 她捡起身旁的木柴,百无聊赖地往篝火里戳。 戳得木柴爆了不少火星子。 灼灼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她嘴角含笑:“我们解决掉他吧!” 这并非是疑问句。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谢璟辞想了想。 虽然侯元基伤害不了他们。 但是他为了阻止乡亲赠送他们食物,不惜大打出手。 在陆晚音被周氏陷害下毒时,他企图将罪名坐实,同时想将谢璟辞也拉下水。 如果谢璟辞没有亲卫,陆晚音没有乌鸦群。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犯人。 光凭这两件事,就足以害死他们。 究其本质,侯元基有杀人之心。 且,此心至今未死。 谢璟辞望着陆晚音的侧脸,道:“用不着脏了你的手。” 闻言,陆晚音回以一个玩味的笑。 他果然还有后手。 戌时末,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只一日的跋涉,谢家人就累得身心俱疲,囫囵塞下黑面馍馍,在空地上倒头就睡。 侯元基与解差喝了点酒暖身,没一会儿也抱着长剑睡得一塌糊涂。 假寐的陆晚音睁开眼。 深秋的风呼啸而过,隐隐有了彻骨的寒意。 身旁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 不一会儿,官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渐近,地面跟着颤抖起来。 吴凡从梦中惊醒。 眼睛一睁,就看到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将他们都给包围住了。 那些大汉个个凶神恶煞,虎背熊腰。 手里的刀都是锃光瓦亮的。 吴凡抓住侯元基的手,疯狂地摇晃他:“快别睡了!别睡了!打家劫舍的来了!” 侯元基正梦到,他回到京城的青楼里,被春花、秋月俩小娘子喂美酒呢。 突然间,梦境支离破碎。 俩小娘子没了! 美酒没了! 侯元基一脚踹飞吴凡,嘴里骂骂咧咧的。 “干你奶奶的!谁给你胆子吵……” 话音戛然而止。 侯元基眨了眨眼睛。 他确定他对面确实围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 刚醒过来,侯元基有些懵,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第48章 去偷金矿 侯元基跑了几步,也反应过来。 对啊,他跑什么! 侯元基握着刀又往回跑,边跑边喊:“给我杀!” 随着一声令下,其他解差与山贼也打了起来。 兵器碰撞出的锵锵声,反射的寒光,宛若电闪雷鸣,笼罩在整片空地上。 谢家人和下人们尖叫连连。 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手脚链,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场面一片混乱,侯元基也顾不上他们。 陆晚音一脸兴奋地看向谢璟辞:“月黑风高夜,打家劫舍时。走不走?” 谢璟辞莞尔。 而后说出了最近的口头禅。 “听你的。” 陆晚音一点头,吩咐道:“玄一,奶奶交给你们保护了。” 话落,就让玄七背起谢璟辞,趁乱往树林里跑。 到树林深处,谢璟辞拍了下玄七的肩膀。 “停下。” 饶是玄七早猜到自家将军已经痊愈,但真正感受到,将军的手拍在他肩膀上的沉重时。 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心潮澎湃。 玄七火速放下谢璟辞,看着他如正常人一样站立,激动得语无伦次。 “将军!你!你!你没事了!” 谢璟辞受玄七所感染,特地扭扭手腕,往前走两步。 他声音里都多了些温度:“没事了,所有伤都已经痊愈,且不会留下任何不良的影响。” 闻言,九尺男儿玄七眼中竟有泪水在打转。 谢璟辞的心情也不是一般的沉重,交代道:“我们有事要离开一趟,你留在此做掩护。” 玄七道:“好!有属下在,绝不让旁人起疑!” 他说得掷地有声,却已是泪眼朦胧。 谢璟辞带着陆晚音往金矿的方向去。 边走,他还边详细指出具体位置,介绍金矿大小、守卫会有多少等等。 陆晚音听完后,有些庆幸金矿距离他们并不远。 她的瞬移带不了人,若是两地相距太远,她就没办法带谢璟辞去长见识了。 “你慢慢跟上,我先去金矿查看。” 谢璟辞猜测,自己马上就有幸揭开,陆晚音短时间回到果园的秘密了。 他一双眼明光烁亮:“我尽快赶上……” 几乎是话音刚落,近在咫尺的人就没了踪迹。 谢璟辞往前往金矿的方向看去。 前方杂草纹丝未动。 仿佛刚才并未有人从中经过。 他再环顾四周。 除了来时路,其他地方也没有任何她走过的痕迹。 陆晚音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谢璟辞的心跳越来越快。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 来不及多想,他运起轻功追上去。 …… 金矿山上的挖掘工作,到了换班的时候。 一批筋疲力尽的矿丁从矿洞里走出来。 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严苛搜身检查,他们才被统一带去山脚下的院子里休息。 而另一批矿丁,在守卫的带领下,扛着工具依次下矿井。 陆晚音数了数,里里外外总共不下二十队士兵,在绕着矿山巡视。 她不由得咋舌:“戒备这么森严,矿里得有多少黄金啊。” 谢璟辞终于找到了人。 站到陆晚音身边,他极力控制着微喘的气息。 “当初矿山还没有被开采,我就捡到过嵌有明金的矿石,山体内矿石的含金量只多不少。” 据陆晚音所知,含金量达到三克每吨的金矿就有开采价值了。 这种连地面石头都有明金的矿山,可想而知含金量达到了多么惊人的程度。 也难怪皇帝会这么重视这座矿。 陆晚音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皇帝老儿啊,抄了她的家,害她流放,就别怪她抄他老底了! “你自己先藏好,等我出来。” 谢璟辞担心陆晚音走得太快,来不及听她叮嘱,连忙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空间有瞬移功能,以陆晚音的能力,眨眼之间就能移到千里之外。 可这一次,她都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到达矿洞底下了。 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拽回原地。 砰! 甚至撞到了个宽阔的胸膛。 陆晚音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顺着抓住她臂弯的手往上看。 果然,对上谢璟辞那张天怒人怨的俊脸。 她不禁发问:“你怎么做到的?” 在谢璟辞看来,他只是伸出手抓住陆晚音的手臂。 并没有做任何惊世骇俗的事。 他不太能理解她的震惊,但却有些意乱神迷。 她仰着头望向他。 姣好的面容与他不过一拳的距离。 雪肤乌发、明眸皓齿、琼鼻朱唇……一切都在他眼前放大数倍。 却依旧完美无瑕。 尤其是那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樱唇,不自知地吐气如兰。 诱得谢璟辞想一低头,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攥取其中的芬芳。 “问你呢,到底怎么做到的?” 陆晚音摇了摇谢璟辞的手,语气有些急切:“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你是怎么能抓到我,还能把我给拽回来?” 她太好奇了。 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对面的人正因她而神魂颠倒。 谢璟辞深吸一口气,冷风下肚,他也就将过分炽热的情绪压了下来。 他道:“我也不知道,我随手一抓就抓到了,也没怎么用力。” 陆晚音摸着下巴思索。 难道是恰巧在她将要瞬移的时候被抓住,然后空间的排外特性,将她给推了出来? 这解释说得通。 陆晚音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亏她还以为这个世界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有异能。 见陆晚音鬓边的碎发被吹到脸上,谢璟辞抬手为她捋好。 刚要张嘴提醒,就见她故作凶狠道:“别问!问多了杀你!” 他垂首。 目光落到她放在脖子前,比划着割脖动作的右手上。 谢璟辞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春风化雨般温柔回应:“我不问,矿洞里兴许还有守卫看守,进去以后你自己小心些。” 瞧这模样,陆晚音猜到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表面上嚣张地轻哼一声。 却窘迫得立刻原地消失。 殊不知,谢璟辞望着她方才所在的位置,心情有多激荡。 …… 金矿里果然同谢璟辞说的一样,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守卫驻守。 时间紧,陆晚音不想再耽误下去。 但是她需要先探查清楚整座矿内的情况,再决定该如何处理这座金矿。 于是她尽量挑着阴暗的地方现身,一点点深入其中。 可还是有几次险些被发现。 她双脚刚落地,微不可察的鞋底触碰地面的声音,被狭窄的矿洞放大数倍。 几个守卫暴喝一声“谁”,就拔出了刀朝她的方向步步逼近。 “老莫,你那儿有异动?” 这是两百米之外的守卫在询问。 也就是说,这个老莫就在陆晚音附近。 一旦他发现了陆晚音,那么周围的守卫都会跑来围剿她。 第52章 侯统领胜在愚蠢 吴凡自吹自擂起来,兴致是越发高昂。 不过,陆晚音确确实实好奇,他是怎么在那群山贼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 “然后呢?” 吴凡挺起胸膛,像只斗胜的大公鸡般炫耀功绩。 他一边比划一边道:“然后小的就跪在侯大人面前哭丧,还把同伴们都叫过来了。” “而且小的二话不说,就把侯大人的钱给掏了个精光,他们得了财,自然不会过多纠缠。” 身旁一解差听得嘴角直抽抽:“连侯大人鞋里的私房钱都能被你翻出来,你可真是花别人的钱,毫不客气啊。” 陆晚音听明白了。 并非谢璟辞的人错放过了侯元基。 他们打着山贼的名义来,要是不求财只害命,那就难免显得刻意了。 陆晚音啧啧道:“看来也是侯统领命不该绝。”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谢璟辞看了陆晚音一眼,见她眨了眨眼,他就知道刺杀侯元基一事暂且作罢。 他回以一个微不可察的颔首。 迟早的事罢了。 吴凡听到这里,厚着脸皮赔笑:“绝不绝的,这不是还得看谢少夫人的意思吗?” 想起这段时间来侯元基对谢陆二人所做的事,吴凡不免有些心虚。 她能愿意救侯元基吗? 但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救侯元基的,也就只有陆晚音了。 吴凡硬着头皮道:“夫人,侯大人有一个顶顶好儿的优点,就冲这个,也值得您出手救他。” 陆晚音好笑地道:“你说来我听听。” 她怎么不知道侯元基有什么优点呢? 吴凡道:“侯统领他蠢哪!他对您二位构不成威胁!您二位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总比再换个聪明又爱惹事的人好,是不是?” 陆晚音:…… 行吧,无法反驳呢。 林子外,流萤正扶着谢老夫人朝里张望。 陆晚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她对吴凡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想救个一直想要杀我和我相公的人。你让他想清楚后,再来找我。” 趁着这次机会,她还能从侯元基那里换点什么。 话音还没有落尽,陆晚音就走到谢老夫人的身旁。 见他们都安然无恙,谢老夫人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虽如此说,她的双眼却有哭过的痕迹。 谢璟辞的视线在四周逡巡。 空地上,不少受轻伤的解差,两个为一组,将已死的同伴抬到西南角堆放。 他们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 唯一能确定的是,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坡。 至于伤势比较严重的解差,则坐在更远些的东南角,散而不乱地将谢家人和下人围在中间。 他们这些整日舞刀弄枪的人,早就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朝不保夕的路。 什么“受伤”“死亡”,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轮到谁,就是谁倒霉呗。 活下来的人,也都不会哭哭啼啼。 解差们沉默地往伤口上撒药。 血肉模糊的样子,无疑是给了谢家众人莫大的刺激。 他们三三两两挤成一团,有的抖如筛糠,有的无能狂怒,有的一副随时要晕厥的模样。 总而言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应激反应。 陆晚音搀扶谢老夫人,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路过一个个伤患,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人,有的曾恶语伤她,有的曾拔刀杀她。 除非她脑子进水了,才给他们治伤。 最南边,侯元基躺在地上,心口处流血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眼皮子要合不合。 喘气声也大得过分,仿佛不用些力气就呼吸不上来一样。 他一听完吴凡传达陆晚音的要求,就来了脾气。 “滚!老子就是死,也绝不求她!” 这虚弱不堪却又满含怒气的声音,传到了陆晚音耳朵里。 她侧头瞧了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侯元基,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养成的坏习惯。 吴凡被侯元基这头又蠢又犟的驴,气得够呛。 “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侯统领!侯大人!你刚才在山贼面前不还装死求生吗?多活了两刻钟,你就觉得你活够了,是吧?” 侯元基当然没活够! 但他死也不能向陆晚音一个女人求救。 吴凡看到侯元基又要反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啊?要不因为你是侯家人,你看我管不管你!” 侯元基:??? 好好好!都这么对他是吧? 侯元基气地“嗬嗬”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看这俩小学鸡吵架,可真有意思! 陆晚音贱兮兮地吹了个口哨,侯元基干脆被气晕了过去。 吴凡慌慌忙忙又找了过来:“少夫人,侯大人晕……” 陆晚音抬起手:“闭嘴,不救。” 吴凡还想求饶,可一想到侯元基和陆晚音的关系,可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垂头丧气地原路返回。 这一晚,虽然折腾出不少事来,但是直到现在,也不过是子时。 陆晚音靠在囚车边,打算眯一会儿。 谢璟辞压低声音问她:“你要怎么做?” 他看了眼侯元基,给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一次杀不了侯元基,补个刀再简单不过。 陆晚音却摇摇头:“我觉得那吴凡说得挺对的。” 侯元基一定是皇帝的人,出发前也必然接到命令要弄死谢璟辞。 如果能趁这次机会彻底拿捏侯元基的话,那就更好了。 毕竟这流放路长着呢,侯元基老实了,能给他们省不少事。 谢璟辞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侯元基早就想去求陆晚音了。 但是,所有人都来劝他,他就有了反骨。 他必须要让他们都知道。 他侯元基,是一个能忍得了疼的铮铮男儿! 直至寅时。 侯元基意识涣散,连风声都听不清了。 他终于知道着急了。 “救!救命!陆……救……” 气若游丝,声音被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解差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深秋的清晨,寒意刺骨。 吴凡被尿憋醒,迷迷瞪瞪地起来解决。 风一吹,冷得他紧紧抱住双臂。 正要抱怨两句,忽然想起侯元基受了那么重的伤,露天席地而睡,恐怕早就被冻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 第53章 你们居然还在打情骂俏!! 吴凡一路碎碎念,沿途拍醒其他解差。 解差们一见他直奔侯元基而去,瞌睡虫都给吓飞了,忙不迭追上。 侯家定不会放过他们! 等他们跑到侯元基跟前,果然看到侯元基死不瞑目的样子,一个个跌坐在原地。 “陆……” 双目涣散的侯元基,艰难地证明了自己还没死。 解差们一看他还有救,都松了口气,连忙将他抬到囚车附近。 玄一如山般拦住他们的去路。 吴凡索性对不远处,靠着囚车睡的陆晚音喊:“谢少夫人!侯大人来求饶了!” 陆晚音睡眠浅,稍有些动静就会被惊醒。 “烦死了!” 陆晚音一出声,解差都不敢吱声了。 她从囚车上跳下来,边拍平衣裳上的褶皱,边往侯元基的方向走。 吴凡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不确定。 自己该不是把人送到了阎王手里了吧? 她看着哪里会像是救人的人,不给他一刀算她大发慈悲了! 吴凡心里发虚:“少夫人,侯大人真就只剩一口气了。” 连眼珠子都快动不了了。 陆晚音没好气地往侯元基脸上扎一针。 随意地就像是往地上扔石子似的。 吴凡的心狠狠颤了下。 他正要劝两句,就听到侯元基发出沙砾在喉咙里滚过般的声音。 “救,救我!” 一众解差满脸愕然,这么简单就能让濒死的人说出话来? 神了! 陆晚音不耐烦道:“救你可以,但后面的路你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过你放心,我和我相公都不会跑的,肯定平平安安到蛮荒,让你好好交差。” 侯元基瞪大眼睛。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堂堂一个锦衣卫统领,居然要听一个流放犯人的话! 这合理吗! 侯元基忍着怒气点点头:“很合理。” 陆晚音又从空间中取出纸,搁到侯元基脸上。 “还有,你的血还没有干,正好给我写张五万两的欠条,并承诺五日之内还清。” 这熟悉的做法…… 侯元基气得直喘粗气,那张纸没一会儿就被他的鼻息吹飞了。 吴凡怕他又犯蠢,边捡起纸边劝:“您昨晚都到鬼门关里走一遭了,应该知道轻重缓急了吧?” 第56章 我看你是要上天 如此重罪,侯家会保下侯元基,却不会保这些解差。 甚至,为了自保,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们身上。 吴凡仿佛能看到自己被斩首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侯元基大骂淇县县令:“混球!真是个混球!” 可骂几句,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 他面色铁青地转身,再次朝囚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很努力地挤出笑脸。 可侯元基从心底里觉得,要向谢璟辞求助,于他来说是一种屈辱。 也是将自己的脸往他们脚底下踩。 心里的抗拒,令他脸上的笑容扭曲、颤抖。 “……你们应该也不乐意看到谢家人能恢复自由之身吧?” “你们俩还要流放,他们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风吹日晒、长途跋涉,说不定还会诅咒你们在路上被杀死。你们能接受得了?” 陆晚音有些稀奇地打量侯元基。 行啊,居然不那么蠢了,知道怂恿她去把谢家人抓回来。 侯元基浑身都不自在。 总觉得有陆晚音这眼神,让他有种被人掂来掂去、估算价格的感觉。 他紧紧扣着拐杖,笑脸狰狞:“谢家那群人心眼子比筛子都多,难保他们没有其他藏钱的地方。谢家的钱可都是谢璟辞拿命赚来的,你舍得吗?” 侯元基这挑拨实在是浅显幼稚。 但怎么办呢? 陆晚音还真不想让谢家人过得如意呢。 他们是生是死,只能她说了算。 陆晚音将装着蜜饯的油纸包,交给流萤,双手抱胸琢磨了下。 再掀开眼帘时,已是神采奕奕:“要我们帮你把人抓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侯元基的心紧紧地缩了下。 每次她对他笑,都不怀好意。 陆晚音竖起三根纤白如玉的手指:“三个条件,你答应,那我们就尽力帮你抓人。” 忽然间,侯元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由得抱紧了拐杖。 他,没有选择。 “说。” 陆晚音那三根手指灵活地摇晃:“第一,解开我们的手脚链。” 如果刚才亲卫没有被戴手脚链,他们不至于受伤。 “这不可能!哪有被流放的犯人不戴……” 第57章 谢璟辞,你耍我! 陆晚音眼下对钱可不感兴趣。 她单手撑着囚车车板,借力跳上去坐下:“我们要吃午饭了,你要是还没想好呢,就先回去想想,别耽误我们干饭。” 说着,她捏着鱼背鳍扯出块肉来,放进嘴里尝了口。 入口是焦香微脆的鱼皮,还未能细品,嫩滑清甜的鱼肉入口即化。 “好吃!” 陆晚音自己吃着,还不忘投喂身后的谢璟辞。 望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侯元基久久都没有离开。 直到他们俩吃完一整条鱼。 他忽然就没那么气了。 相反,他有种该认命了的感觉。 “按你说的来办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威胁不了你们,我答不答应你们的要求都没差。” 闻言,陆晚音放下穿鱼的细树枝,从囚车上跳下来。 “早点认清现实,不再暗戳戳地做那些缺德的事,我也懒得去为难你。” 她把手链晃得叮当响:“钥匙呢?” 侯元基将吴凡推过去。 吴凡腰间挂着数百把钥匙,光是挨个儿将钥匙和锁配上就花了不少时间。 更何况,他深知陆晚音这群人都不是好惹的,打心底里怵他们。 等解开最后一串脚链后,他愣是在凛冽的秋风中,出了一身的汗。 陆晚音活动着彻底自由的手脚:“走吧,干活去咯。” 以玄一为首的亲卫,如今是都不需要再征求谢璟辞的意思了。 听到陆晚音的命令,就有条不紊地分发任务。 侯元基望着亲卫离去的背影,又起了坏心思。 他走到囚车边:“她这算是把你架空了?” 谢璟辞面无表情。 侯元基贼心不死:“谢璟辞,虽然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但是你好歹也曾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你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一介妇人夺你的权?” 谢璟辞黑黝黝的瞳仁里闪过一抹嘲讽:“你的一亩三分地,也不归你管了吧?” “你别太过分啊!我之所以被她钳制,还不是因为她有你的亲卫撑腰。你要是有本事,能管得住你的人,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侯元基气得连连拍囚笼上的木栅栏。 “我告诉你,我要是你,我立刻就把权都给收回来,让他们都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什么陆……” 谢璟辞忽然眼睛亮了:“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侯元基顿时汗毛都竖起来。 浑身比冻了三天三夜还要僵硬。 但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顺着脸颊滑落,跟下雨了一样。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不该干坏事!” “那么多亲卫都肯追随你,说明你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子。” “以后你是我们这支队伍唯一的领袖,我相信你一定会带领我们顺顺利利地到达蛮荒……” 吴凡扯着侯元基的手肘,屡次提醒:“大人,谢少夫人没回来。” 侯元基将毕生听过的求饶之词和奉承之语,都说了一遍。 才听清吴凡说了什么。 他回头。 谢老夫人刚用完午饭,捏着帕子擦拭嘴巴。 她慈眉善目道:“我孙媳妇儿是个好孩子,虽然有些脾气,却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以后不干坏事,就不会怕她了。” 侯元基满腔怒火,被老夫人三言两语堵在心口。 他不朝上了年纪的人发火。 侯元基身体一转,对着囚车里已经闭目养神的谢璟辞,怒道:“谢璟辞,你敢骗我!” 侯元基的手已经搭在刀柄上了。 谢璟辞耸了耸肩:“明摆着的事,你用不着这么大声嚷嚷。” 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简直是在挑衅! 侯元基握住刀柄。 眼下,谢璟辞的亲卫几乎都被派出去找人,是杀他最好的机会。 正在侯元基起异心的时候,头顶上闪过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后退。 才退了两步,谢德睿就从天而降,落到他方才所在的位置,滚在地上直呼疼。 侯元基脸色大变。 玄一又丢了个谢远泰到侯元基面前,他语气森冷:“侯统领想比武吗?我不介意代我家将军,与你过过招。” “不不!我没那意思!” 经过这么多事,侯元基的胆子比耗子还小。 说完话,就一溜烟儿跑走了。 …… “子谦呢?怎么子谦没吭声?” 谢德曜被周氏拖着跑,挨个儿把儿孙的名字都叫了遍。 可就是没听到谢子谦的回应,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氏被吵得心烦意乱:“别叫了!就他们一家四口跑散了,你再吵也吵不回来!” 谢子恒嫌累,半个身子靠在媳妇身上。 他烦躁道:“都这种时候了,逃跑要紧。你们要是想回去找他们,就自个儿回去,我们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谢德曜对自己的兄弟没多少感情。 但是却容不得自己的儿子不念手足之情。 他怒道:“你个缺德玩意儿!连兄弟父母都不顾,我打死你!” 谢子恒经过这几日的磋磨,彻底放下了伪装,对上他爹,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得了吧你!都瞎了还不消停!” 果然,谢德曜被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周氏刚想调和一下父子关系,突然瞧到远处有一大片被人开垦出来的菜地。 地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冬萝卜。 “子恒!快跟我来!那边有吃的!” 对于啃了五六天黑面馍馍的谢家人来说,填饱肚子远比逃命更迫在眉睫。 谢子恒夫妻俩一转身,看到周氏拉着谢德曜、谢子川往东边跑。 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抢夺食物。 谢子恒从地里拔出萝卜。 沾满黑土的萝卜,散发着清香,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有很多汁水。 他急切地将萝卜从头到尾擦一遍,也不管有没有擦干净,就直接塞进嘴里。 咔嚓—— 这清脆的声音,勾得其他人也顾不上脏了。 一人啃着一个手臂粗的萝卜。 周氏啃完一整根,心满意足地躺在地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太爽了!不吃黑面馍馍的感觉太爽了!” 谢子恒从身边挑了个萝卜。 肚子不饿了,吃得也精细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萝卜表面的泥土,发愁道:“总不能天天都吃萝卜吧?这萝卜地儿有主,鬼知道哪天他们就把萝卜给拔光了。” 谢德曜忽然觉得手里的萝卜不香了。 他愤恨道:“都怪老三蠢!要不是他在牢房里轻信了狱卒的话,哄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去,我们现在怎么也能凑出个宅院来。” 闻言,周氏想到自己交出去的金钗,心疼得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算了,不提那事了,我们也不是没地方去。” 众人没想到峰回路转了,都眼巴巴地等着周氏的下文。 第59章 周氏吓尿了 木门骤然倒塌,谢家三父子长腿一迈,睁着一双怒目,一步步逼近周行母子。 院外不远处种着棵粗壮的大树,陆晚音和玄七各站在一根树杈上。 陆晚音掏出一把瓜子,顺手递给玄七:“我没说错吧?又有好戏看咯。” 玄七面无表情地接过。 “你们干什么!” 就见谢子川袖子也不撸,直接跳到他舅舅周行身上,冲着耳朵狠狠来了一口。 周行尖叫连连:“松开!你个小畜啊……松开!” 陆晚音“啧”了一声:“谢子川这身手确实不错,那天抢吃的也属他最快。” 玄七:“……嗯。” 还真看戏啊! 谢子恒也加入战局,挥舞着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往周行身上揍。 陆晚音再次点评:“不错。揍人的声音比敲门时的声音都响。” 玄七打不过就加入:“嗯,还有那谢德曜,都成瞎子了也不肯消停。” 他让周氏搀扶着,时不时踹周行一脚。 周母抄起扫帚,使出吃奶的劲儿打人。 “你们这群丧天良的玩意儿!老娘跟你们拼了!” 谢子恒跳开之前,还狠狠往周行下半身踹一脚:“老东西,我踹死你!” 周行捂住下半身,缩成一团。 周母双眼猩红如血,追着谢子恒往死里打:“你个混账玩意儿!对你亲舅舅都下这么重的手,我打死你!” “这会子终于知道我是他亲外甥,是你亲外孙了?刚才你们不还是不认的吗?” 谢子恒跟猴子似的,敏捷地往院子里跑。 边跑还边将路边的东西扯过来,往周母的方向砸去。 什么绣筐里的大剪子、书房里的八宝阁、灶房里的整罐辣椒粉……说扔就扔,说推倒就推倒。 跑到哪儿,就把周家给毁到哪儿。 周母扶着柱子“哎哟哟”直叫。 “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周家如今有钱了,请了几个健硕的仆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仆役们都控制了局面,抓住了谢家人。 谢子川人小脾气大,都被摁地上了也不知道收敛,还扯着嗓子在骂。 “老东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打死你!” 第60章 搬空周氏娘家 鞠球? 谢德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我走!我自己走!” 可他一动,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连腰都直不起来,双腿抖得厉害。 其他人的情况也和他相差无几。 于是,玄七就跟个赶尸人一样,赶着一群东倒西歪的“僵尸”出城。 目送他们走远,陆晚音潜入周家。 宛若回到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 所过之处,全部家具摆设都荡然无存。 “来贼啦!” 西南角的灶房里传来一声惊呼,周母直奔灶房而去。 还没跑几步,就被沿途空荡荡的房间给吓得心惊肉跳。 周母连看了几间房,见其中都是家徒四壁,忽然灵光一闪。 “坏了!正堂不会也遭贼了吧?” 话音未落,周母就吆喝着仆役往正堂跑去。 陆晚音勾唇嘲笑,手一抬,将正堂里的东西都收入空间中。 在周母到来的前一刻,她瞬移出去。 周母母子一见家中资财都被盗了,猛拍了下大腿,坐到地上抱头痛哭。 但仆役们根本不给他们伤心的时间,当即就逼他们交出未结清的月俸。 但他们哪儿还有钱啊? 身上的衣服被扒下来,也不够抵债的。 仆役们火冒三丈,你一拳我一脚把他们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 末了,还让他们限期归还,否则日日都来揍。 看完整个过程,陆晚音心里格外痛快。 属于谢璟辞的钱,就算是丢去填河,也不会给这种贪婪无耻之人享受。 …… 谢家大房几人毕竟是受了重伤,走得磨磨蹭蹭的。 陆晚音和玄七也不催促。 尤其是陆晚音。 她把从县城买的小吃分一半给玄七,边走边吃。 再赏赏周围的青山绿水,美得她跟来踏青似的。 许久,一行人终于与大部队汇合。 陆晚音简单地扫了一圈,见谢家三房都到齐了。 大家的脸上也挺浓墨重彩的。 谢璟辞主动解释:“谢德睿掉进猎户布置的陷阱里,谢德义偷摘果子被果农暴打,谢远泰被野猪群追赶……” 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这群人一个过得比一个精彩。 陆晚音都忍不住给他们鼓掌了。 她凑近了问:“他们这样,跟你的人有关系?” 谢璟辞笑而不语。 如此,陆晚音就明白了。 这群亲卫,一个个都攒着劲儿报复谢家呢。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亲卫。 “咦?” 陆晚音发现下人数量不对劲,又确定了下所有亲卫都回来了。 她半眯起眼。 当初齐王往食物里下毒,多数下人被谢德睿鼓动,要将她治罪。 也有几个为她说话的。 但是,现在这几人都不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下人也不见踪影。 偏偏,谢璟辞的亲卫没有再去寻找的意思。 陆晚音挑了挑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侯元基的身影。 “这么多人不见了,侯统领就没意见?” 谢璟辞往谢家众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嘴角微勾:“他现在可没功夫搭理其他事。” 陆晚音顺着看过去。 侯元基盘腿坐在人群里,望着谢远泰那张被蜜蜂蛰得几乎变形的脸,笑得直不起腰来。 看腻了谢远泰,又听说谢子恒的脸被抽得五彩斑斓的,他立马就跑出来参观。 一个七彩馒头脸对几个七彩馒头脸指指点点。 什么叫五十步笑百步。 这就是了。 陆晚音把头扭到火堆上,欣赏被烤得油汪汪香喷喷的烤鸡。 烤鸡:…… 侯元基缺德得很,不仅评价谢家人的脸有多丑,给他们排了个名次。 甚至,他还派人来向陆晚音借纸。 以木炭为笔,把谢家人的惨状都画下来。 整整两个时辰,侯元基画的画像铺满了地面。 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跟化了戏妆一样。 吴凡把一张刚画好的画像放到太阳下晾晒,又匆匆折返回来。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大人要不去催催吧?他们连午觉都睡好了,再不去抓人,就真的抓不回来了。” 侯元基从作画中抬起头,扫了眼囚车附近的那群亲卫。 他们确实是才睡醒的模样,过得比他这个锦衣卫统领还要悠闲。 第62章 穿着极寒服吃火锅 陆晚音回到山洞附近,正看到吴凡起身要往回走。 吴凡殷勤伸出手:“您提这么多东西,受累了,让小的帮您拿吧?” 陆晚音侧身,躲避吴凡的手,道:“只是些棉衣罢了。” 吴凡讪讪收回手,却经不住好奇地打量。 陆晚音身后还跟着三个亲卫,每人身上都是满满当当的。 哎,同样都是奴才,怎么他的命就那么苦啊! 想想里面那个蠢得连生活常识都没有的主子,吴凡心里苦啊。 将陆晚音一行人送到山洞外,吴凡又认命地原路返回河边。 陆晚音刚回到山洞里,去打猎的亲卫也回来了。 夕阳即将落下,虽仍是霞光漫天,但莫名让人觉得灰蒙蒙的。 萧瑟的秋风不知何时来了,吹得人缩脖跺脚。 陆晚音背着其他人,偷偷将衣裳都分发下去。 每人一套极寒服和一套棉衣。 还特地叮嘱了极寒服只能当里衣穿。 起初,亲卫只是觉得这件衣服款式特殊,却不至于如此谨慎。 等他们穿上极寒服的那一刻,都瞪圆了眼。 那衣服柔柔地包裹着身体,轻巧得跟棉花似的,丝毫不影响行动。 但神奇的是,它挡住了所有寒风。 玄七光速穿好棉衣,将极寒服藏得严严实实的。 刚才去采买的过程中,他们只负责拎东西,倒是没仔细看陆晚音都买了些什么。 陆晚音发完极寒服,又打开装着锅碗瓢盆的包袱。 露出一口造型古朴雅致的锅。 玄七的目光移到了锅上。 这口锅又黑又亮,浑圆宽厚,像是以铸铁和精铁打造而成。 锅柄是如意的形状,其首为灵芝形。 整个造型,线条流畅圆滑,握起来的手感应该是极好的。 忽然,玄七想到八年前,一口如意锅,被列为皇家贡品,收入御膳房中。 思及此,不免又想到皇宫及贪官遭贼一事。 玄七惊骇不已。 可是,当他看向正为谢璟辞穿极寒服的陆晚音时,他心底只余下满满的骄傲。 能在须臾之间,洗劫皇宫的神人,是他家将军的夫人耶。 那么厉害的人物,成了他的主子,他以后去哪儿都能横着走! 第65章 抢的就是给皇帝的贡品 没过多久,亲卫们终于成功将所有百姓都救了回来。 洪水势急,处于其中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拍到水下的石头上。 但因为有陆晚音的帮助,众人身上只有几处较轻的撞伤。 不过也都耗光了体力,力竭地躺在岸边粗重地呼吸。 “太好了,没事了!” “真不愧是谢将军的兵啊!” 听着耳畔传来百姓喜极而泣的声音,众人都露出了畅快的笑。 百姓们脸上挂着泪围了过来:“这里还有雨,大人们都去我们家里休息休息吧。” 玄七下意识拒绝:“就不麻烦乡亲们了,我们还得回去保护将军呢。” 百姓们哪里不知道谢璟辞当下的处境,都有些心疼。 其中一名老者拉着玄七的手不肯松开:“那也不成,你们好歹留两个人跟我们去一趟,乡亲们也想表达一点心意!” 话音落,百姓们就合力将亲卫都往家里拉。 …… 豆大的雨水哗啦啦地落下,隔绝了半丈之外的视线。 谢璟辞在亲卫离开之前,让人把他背到离洞口最近的巨石上。 此时雨水已经能溅射到他的腿上。 他仍不介意,默默往外眺望。 山洞内,谢德义和柳氏已经从吴凡的口中得知,谢知信死于山洪之下。 俩人正在痛哭流涕。 侯元基听得烦躁,走到谢璟辞身边。 看着他湿漉漉的裤腿,侯元基撇了撇嘴:“知道你俩恩爱,但也用不着才分开一会儿,就跟望妻石一样吧?不知道自己脚筋断了吗?在这里泡雨,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谢璟辞侧目看他:“你知道山洪意味着什么吗?” 过分沉闷的语气,让侯元基收敛了些轻挑。 他道:“死人呗,我好歹是锦衣卫统领,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不过,你的亲卫都在她身边,她不可能出事。” 谢璟辞没有再接话。 他感受过被洪水席卷、被泥石流覆盖的恐惧。 所以他知道,在天灾面前,任何人都渺小如尘埃。 是生是死,都取决于上天是否慈悲。 况且,他等的也不仅是陆晚音,还有所有亲卫。 以及百姓的消息。 “行了,那你等着吧!” 侯元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走。 他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能躲雨的地方盯着谢璟辞。 此刻,谢璟辞身边没有一名亲卫,就连陆晚音也不在。 侯元基只需要一用力,就能用手里的刀刺穿谢璟辞的心脏。 而后,将他踹到洪水里,彻底毁尸灭迹。 但很奇怪的,侯元基却不敢有这个念头。 谁知道草丛里还没有陆晚音的那条大蛇了,万一突然跳出来,他可干不过。 过了很久,连谢家三房的众人都哭累了。 天色完全黑了。 陆晚音等人才珊珊归来。 “等等!您几位暂且留步!” 村长带着一群人追到了山洞外,二话不说将他们手里的布袋都塞给亲卫。 他对陆晚音道:“今日若是没有你们,那几十个落水的乡亲恐怕都没命了。我们乡下人,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能凑了些山货和腊肉,你们可千万不要嫌弃。” 陆晚音连忙拒绝:“不不不,都是好东西,我们不嫌弃。太破费了……” “都是山里采的,家里养的,不费什么钱!” 另一个村民直接将布袋打开。 几个布袋里分别装着腊肉、菌子、山核桃、野山鸡等等。 其他布袋,村民都大大方方地打开,摊在众人面前。 剩下村长手里那个布袋时,他们都警惕地望着要过来的侯元基。 村长试探问:“这位是?” 侯元基仰起脖子,摆出那副世家公子的姿态:“锦衣卫统领,也是侯家嫡子,你叫我侯统领或者侯大人就行。” 一听是押送谢璟辞的,百姓们都没有好脸色。 谢将军的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长带着村民们,不怎么情愿地敷衍着行了个礼。 而后,齐刷刷看向陆晚音。 很明显地在询问她,这个什么劳什子侯大人是否可信。 侯元基没想到,如今连这种山野村夫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太……” 陆晚音怒瞪过去:“要摆架子,回去冲你的人摆!” 侯元基当即偃旗息鼓,敢怒不敢言。 吴凡机灵地过来将侯元基往回拽:“侯大人,您快去看看,谢家那帮龟孙子又闹事了!您不过去,属下管不住啊!” “岂有此理!” 侯元基当即就拂袖往山洞里走:“本官倒要去瞧瞧,他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反天了!” 这俩人配合得挺默契的,演得也像模像样。 可惜大家伙都看出了侯元基色厉内荏的本质。 村长见外人走远了,才将那布袋打开,递到陆晚音面前。 “这菌子有些名堂,不好叫旁人看到,您日后拿着它们要小心些。” 是什么菌子,如此神秘? 陆晚音和亲卫们都来了兴致,纷纷往布袋里张望。 此布袋中躺着两个灰褐色的菌子,形状似虎爪,肉质肥厚,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陆晚音面露喜色,朝村长做口型。 黑虎掌菌? 村长连连颔首:“姑娘见多识广,确实是此物!” 玄七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黑虎掌菌肉质鲜嫩,滋味绝佳,但分布区极少,十分珍贵。 这东西一旦被发现,就必须作为贡品送往皇宫。 眼下村民们将此物赠给他们,是顶着被杀头的风险。 玄七道:“万万不可!” 一村民用极低的声音道:“此物是我昨日独自一人进深山时采到的,没有旁人知道此事。” 村长附和:“是啊,我们本村的人都没听到一点风声,您几位就放心收下吧。” 总而言之,此事绝没有给他们招来灾祸的可能。 陆晚音兴致勃勃问:“你是在哪儿采到的?里面是否还会有?” 当今皇帝吝啬,即使村民们将此物献上去,皇帝也不会给他们分毫奖赏。 能获利的只有皇帝和当地官员。 与村民们毫无关系。 既然如此,嘿嘿! 第66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陆晚音兴奋的眼神下,村民说了个位置。 但都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少夫人,那深山老林里常年有虎豹出没,危险着呢!” “是啊,我们这些村里人都不敢太往里走,您可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面对乡亲们质朴的关心,陆晚音心中一暖。 她笑道:“我身边这些亲卫,个个都是能以一敌百的高手。有他们在,猛虎猎豹也伤不到我,你们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玄七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就我的功夫,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老虎都不成问题。” 村民们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就放下心来。 村子里才经历过一场劫难,他们挂心家中亲人,再闲聊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陆晚音提着那袋黑虎掌菌,哼着曲儿,步伐轻快地往回走。 拐了个弯,她撞上在洞门口等待的谢璟辞。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将手里的布袋递到他面前,打开小小的一个口,炫耀:“喏,乡亲们给我们的谢礼,可珍贵了。” 谢璟辞看清了布袋里的黑虎掌菌,弯了弯唇:“看来你们今天救了不少人。” “是所有!” 陆晚音特别高兴。 无人遇难让她高兴。 得到乡亲们的真诚感激,让她高兴。 这是在末世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满足感。 陆晚音神采奕奕:“今天有几十个乡亲被卷进洪水里,眨眼间就被冲没影儿了。他们的亲人哭得撕心裂肺,看着人难受得很。” “幸好,玄七他们都很厉害,让这几十个家庭免于苦难。” 谢璟辞曾带兵去洪灾现场救援过。 所以他能从陆晚音的寥寥几语中,猜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急迫。 更明白,光凭亲卫,是绝不可能在无损伤的情况下,将所有遇险的乡亲都救回来。 他直视她,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反射出最诚挚的光。 “谢谢!” 千言万语都汇成了短短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已有千斤重。 陆晚音有点不习惯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 她吩咐玄七将谢璟辞背回山洞里。 而后故作嫌弃地道:“都多大个人了,还非要去山洞外淋雨,嫌自己废得不够彻底是吧!” 瞧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子,谢璟辞的眼神都柔和了。 他笑道:“这话有些熟悉。” 陆晚音不解问道:“什么?” 谢璟辞朝侯元基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没什么。” 雨声淅淅沥沥的,是最动听的催眠曲。 众人都累得筋疲力尽,没多久就都睡着了。 翌日,雨停了,第一缕晨光越过山丘,照入山洞中。 陆晚音刚洗漱完毕,谢绝玄七等人的保护,独自一人踏着晨光往深山里走。 雨后,各种菌子都长了出来。 不需要专门寻找,随便往树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一大片。 不过,陆晚音把山外围的菌子都留给村民。 直至来到村民所说的地方,她才放任快要按捺不住的采摘欲。 左手一捧见手青。 右手一簇黑虎掌菌。 树根旁的大红菇不能放过! 草丛后的松乳菌也得全收了! 陆晚音就跟花园里的蜜蜂似的,忙得不亦乐乎。 就连饿了,也只是从空间里拿出份干粮和牛奶,草草对付了事,就继续投入采摘菌子的大业中去。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陆晚音边往回走,边从空间里拿出一部分菌子,装进布袋里。 叮咚! 熟悉的提示音引起了陆晚音的注意。 不同于以往,体育场没有任何变化。 可空间的提示音还在继续。 “收获各色野生菌子无数,获得积分200点。” 指环空间以前是只有储物功能,可没有“积分”这种东西。 不过空间一开始也没有灵泉,难不成是这次穿越的时候升级了? 陆晚音正想着,空间就给出了解释。 “积分可以用来兑换空间币。” 空间币又是干嘛的? 陆晚音等了很久,空间却没有再解答。 她看了眼自己分毫没少的菌子,耸了耸肩。 无所谓啦。 她什么都没有失去。 空间白送东西给她,管它是拿来干什么的,她先开心再说。 山洞里,谢家三房因为谢知信的死哀嚎,谢璟辞和侯元基却都在等陆晚音。 前者纯属是因为担心。 后者则是想快些启程,好到县城去大饱口福。 思及此,侯元基真是欲哭无泪。 昨天吃了一顿火锅后,他就连做梦都觉得满足。 但是今早闻到亲卫们做的早饭香味,肚子发出了响亮的鸣叫后,他突然就醒悟过来。 他竟然仅仅为了一顿饭,把月赚五千两的铺子丢了!!! 一个月能赚五千,一年就是六万。 他至少还能活个五十年吧? 那么他直接亏了……三百万!!! 侯元基突然觉得他这辈子都不配吃饭了。 等陆晚音提着一袋菌子回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侯元基悲切的模样。 她皱眉:“我没招你吧?” 侯元基幽怨地控诉:“你的饭是用金子做的吗?凭什么能值三百万两?” “什么三百万?” 谢璟辞主动解释:“他觉得自己还能活五十年,你那间铺子应该能赚三百万两。” “不是能活五十年!” 侯元基急着强调,“是至少还能活五十年!至少!” 说完,他又跟个怨妇似的看向陆晚音:“你能不能把我的铺子还给我?” 别怪他言而无信。 那可是三百万啊! 他这种挥霍无度的纨绔,至今为止都没能挥霍到一百万。 有了三百万,他这辈子都可以躺平了。 陆晚音将布袋扔给玄七,笑得跟个小恶魔一样:“你看我像是好人吗?” 侯元基:…… 沉默片刻,侯元基转身就走。 什么“好人”? 她陆晚音跟这两个字,从来都是八竿子打不着! 期待她把铺子还回来,还不如期待太阳打西边出来! 走了几步,侯元基突然想到之前谢家人说过,陆晚音手里根本没有嫁妆。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他再次折返回来。 “眼下这铺子已经归你了,你跟我说句实话,这铺子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侯元基那张七彩馒头脸上写满了期盼。 期盼着陆晚音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日进斗金的铺子。 毕竟,亏了三百万和被骗比起来,侯元基更愿意接受后者。 第67章 买马车 侯元基心里难受啊。 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侯氏嫡子,竟沦落到希望被人欺骗的地步呢? 正常情况下,陆晚音心情好的时候,会愿意行善积德。 但面对侯元基那殷切的脸,她很遗憾地表示:“还真有,待会儿到了县城,我得去我的铺子里巡视一圈。” 侯元基以为自己听错了:“巡……巡视?” 陆晚音颔首,毫不掩藏道:“嗯呢。我确实不止一个铺子。” 侯元基端详着陆晚音,很想看看她是不是存心的。 很可惜,他见惯了她恶作剧的模样,一眼就看出她此时并不是故意欺负人。 相反,她真诚得很扎心。 侯元基一点都不想说话,捂着心口无声往回走。 伴着秋风落叶,他的背影都显得凄凉了许多。 “啧啧,好可怜啊!” 陆晚音的声音在山洞中分外清晰。 侯府嫡子觉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扎了一刀。 他不可怜! 陆晚音今儿还真懒得折腾人。 见大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她猜测他们应该已经用了午饭。 于是朝谢璟辞问:“我摘了好多菌子,晚上我们吃杂菌汤,好不好?” 谢璟辞没有不应的:“菌汤最是鲜美,托夫人的福,为夫今晚有口福了。” 还未走远的侯元基,不争气地咽了咽唾沫。 他拢紧衣裳,心里默默想:一顿饭三百万,吃什么吃,吃糠咽菜去吧! 一刻钟后,流放队伍直奔县城去。 淇县离京城不算远,县令才死,今日就有新官上任了。 侯元基领着一群人入了驿站。 他刚进门就被盛情款待,好酒好菜,甚至是美人儿都送到他跟前。 终于让他找回了锦衣卫统领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在陆晚音身上吃了大亏,他在驿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足解差人数和物资。 确保他之后的路上,不会再被陆晚音馋得失去理智。 如此,他才无后顾之忧地去享受了。 一炷香后,侯元基酒足饭饱,悠闲自得地品杯茶听个曲儿。 吴凡却来汇报了:“大人,谢将军和谢少夫人要去逛街,您看?” 第68章 你行你上 “怂包!” 一听侯元基要临阵脱逃,暗影鄙夷之色溢于言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陛下要你何用!” 侯元基面红耳赤,气吼吼反驳:“那天来了那么多精锐刺客,他们都不能杀得了谢璟辞,我就这点解差,我哪有这个本事?” 他知道,那些刺客就是皇帝的人,说不定就是暗影派出去的。 于是侯元基理直气壮地一摊手:“你行你上!” …… “到了。” 陆晚音一行人到了一家绸缎铺前停下。 这家铺子的地契,是她那日扫荡辰阳侯府时拿到的。 此时,铺子里客人络绎不绝。 小厮才殷切地送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妇人离开,转头看到陆晚音他们的平板车停在路边。 脸上的笑立刻就被嫌弃取而代之。 小厮骂道:“哪儿来的乞丐?快滚远点!这是你们能停的地方吗?滚滚滚!” 说着,小厮还伸手企图轰走陆晚音。 手还没伸到陆晚音面前,就被玄七及时掐住了手腕,疼得他嗷嗷直叫。 绸缎铺里的掌柜听到动静,几步跑过来。 边跑,边把陆晚音三人给打量了个遍。 见他们身穿村民穿的粗布棉衣,女子身上没有珠钗首饰,男子腰间也没玉佩。 但气度卓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掌柜怕无意间得罪了贵人,拱起手来连连赔罪。 “我这小厮有眼无珠,识不得贵人,我替他向您三位赔个不是。” “三位是想置办些成衣,还是绸缎?不是我吹,我这儿有云锦、浮光锦、花软缎、香云纱、交织绫等等,天南海北,只要你报出个名儿,我保管都能送到您跟前。” 掌柜说得奉承,可眼珠子在陆晚音三人身上滴溜溜地乱转。 分明还是想判断他们究竟是不是微服的贵人。 陆晚音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直接将这间铺子的地契打开,举到掌柜跟前。 “既不买成衣也不买绸缎,我是来收铺子的。” 掌柜以为自己听到了个笑话。 可是他看那张地契又像是真的,当即就要抢下来:“哪来的疯子?我这个铺子日进斗金,东家怎可能易手?” 陆晚音往后退一步,掌柜抢了个空。 确保他看清楚了,陆晚音才一边收地契,一边往铺子里走。 “这是我的嫁妆铺子,待会儿就要去办过户。” “小厮都在忙着,我就不跟他们立规矩了。不过,你要把这几年的账本拿出来,我要查账。” 嫁妆? 掌柜的眸色深了几分。 他今儿一早就听闻,东家那个被流放的二女儿,要途经此地。 本以为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她竟找上门来。 掌柜知道了陆晚音的身份,自然也能猜出谢璟辞是谁。 顷刻间,他一扫最初的奉承,神色变得倨傲,腰板也挺得笔直。 掌柜嘲讽道:“听闻二小姐不过是个妾室所生,在侯爷和夫人面前都如仆如婢,怎么可能拿得出我这间铺子的地契?” “莫不是偷来的?” 掌柜像是看个小偷一样看向陆晚音,声音拔高了几分。 “看在你与我家侯爷的关系上,你把地契归还给我,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否则,你就不要怪我,抓你这个小偷去见官了。” 一听要“见官”,四周的好事者自然围拢过来。 只听一面之词,就对陆晚音三人指指点点。 陆晚音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见就见。我倒要问问县令,你无凭无据就诬陷我,到底是谁要判刑。” 掌柜一看陆晚音如此理直气壮,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莫非,她还真占理? 不对! 去年年末他去辰阳侯府上交账册时,还听说过陆晚音因为倒茶烫到大小姐,被罚跪在雪地里一上午。 夫人平时如此待她,怎可能突然就把这铺子给了她? 况且,他也从没有听说过此事。 掌柜笑了:“行了,别在这儿虚张声势了!我奉劝你们一句,既然是带罪之身,就老老实实地去流放!不要妄想着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说完,他朝围观群众高声喊道:“诸位,这是因造反被流放的谢璟辞和他的夫人。” 周围百姓一听说是谢璟辞,立刻都围了上来。 “这就是谢将军啊?他真的以下犯上,叛国了吗?” 第69章 夫人富可敌国 千钧一发之际,陆晚音抬起右手,轻飘飘夺下一根木棍。 而后,凌厉地扫一圈。 木棍甩出一道残影,所有小厮还没看清楚,胸前就被木棍狠狠撞了一下。 “啊!” 木棒“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更倒霉的,还被落地的木棒砸到了脚面。 不过眨眼之间,局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围观群众也都面面相觑。 谁都不敢相信,陆晚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能一挑这么多! 陆晚音拿着木棒,在手里轻轻拍打着。 她缓缓走向吓懵了的掌柜:“是要我把你打倒,还是自己滚?” “我滚,我自己滚……” 掌柜的都喊破音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晚音冷冷地环视一圈。 围观众人怕自己被牵连,也马不停蹄逃离此地。 本门庭若市的铺子前,愣是再不见旁人。 陆晚音丢下木棒,回身邀请:“走吧,进去参观我的新铺子。” 谢璟辞颔首,眼底始终是纵容的。 绸缎铺分上下两层,下层摆满了各种华丽的绫罗绸缎。 有的流光溢彩,有的清新淡雅,都是上等的货。 陆晚音在二楼找到账册。 查验过后,她心满意足地将其放到一旁。 她看向谢璟辞:“我知道你有人,我这里还有不少铺子和庄子,你都帮我洗白一下,顺便都换上你的人呗。” 她说着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也不白让你干活。这些铺子,我都分你一成利,如何?” 这些铺子,都是她抄的那些贪官污吏家的。 先前她专门查看过,光是长公主一家,就有几十个铺子。 但她空有地契,却毕竟只是个辰阳侯府不受宠的庶出女。 根本没有能力将这些铺子转成自己的。 过不了户,那么收入还是归原东家所有。 而且这实在是太多了,又都涉及到京城大官,一旦大面积地拿出来,就要被那些人顺藤摸瓜地查到她。 但谢璟辞显然是有这个本事的。 玄七本来不置可否,一个绸缎铺子的过户而已,也至于自家将军大费周章? 他甚至都能办到。 甚至都不需要夫人出那一分利。 直到—— 陆晚音借着衣袖的阻挡,从空间里拿出厚厚一沓地契。 玄七眼睛顿时瞪大。 这地契,摞起来都快赶上他腿长了。 这……他家夫人居然富可敌国啊! 相比于没见识的玄七,谢璟辞就淡定多了。 他此时不用装残废,拿起厚厚的地契,快速翻看。 陆晚音在一旁坐下,从柜台里拿出一把掌柜的瓜子嗑了起来。 这么多家铺子,也不光是在京城和淇县两地,其他的都散在大晟各座繁华的城池。 要她挨家挨户去巡察,实在累人。 还不如交给有能力者一并代劳了。 光是一成利,也是天价。 谢璟辞没有推辞:“成。” 陆晚音这便放心了,连铺子里的绸缎也不清点了,索性当个甩手掌柜,拉着谢璟辞二人去逛街。 街上比之前更加热闹欢腾。 百姓们倾巢出动,一扫脸上的阴霾,有些商铺的门外甚至悬挂了红灯笼。 陆晚音感慨:“看来前县令是真不得人心啊。” 谢璟辞点头。 陆晚音轻车熟路地去买小吃,玄七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 正逛得起劲,突然,右前方响起一阵喧闹。 “舒儿!舒儿!你怎么了!有没有大夫!我女儿发病了!快帮我请大夫!快!” 闻言,陆晚音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人群中央,一对年轻夫妻跪在地上,妇人怀中紧紧抱着个浑身颤抖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五六岁,面色苍白,嘴唇都已经发紫了。 男子从怀里拿出点碎银子,捧着对一旁的观众求助:“我刚来本县,对这里还不甚熟悉,劳烦各位方便的帮我请一下大夫,这是酬金。” 一看到酬金,刚才还袖手旁观的众人立马就起了心思。 “我去!我去!” 一时间,几个青壮男子争抢着要拿男人手里的碎银子,愣是谁也不让谁。 陆晚音趁着几人还在争抢的空隙,走上前去:“不用请大夫,我就能救她。” 她说着蹲下身来,对那哭泣的妇人道:“你先把她平放到地上。” 第71章 前辈,自己人 药王很是失望,但舒儿父母却很高兴。 见舒儿已经完全没事了,那男子带着一脸的劫后余生,向陆晚音郑重致谢:“姑娘不计前嫌救了舒儿,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他态度恭敬地自报家门:“在下是淇县新上任的县令任明远,不知三位可否到寒舍坐坐?也好让任某拿报酬给姑娘。” 原来是新县令啊。 但这也不到谢璟辞说的身份不一般的程度,显然,这人还有其他身份。 陆晚音仔细打量着任明远。 此人身形清瘦且挺拔,穿着一身半旧的襕衫,款式雅致不起眼。 但仔细瞧来,却不是凡品。 头发全被一根青色缎带束起,身上没带任何贵重配饰。 此人看起来低调,但能随意许诺重金,只怕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 不过他倒是坦荡,也不假意伪装清廉。 陆晚音看了眼谢璟辞,从他眼中接收到可以去的意思,便点点头:“那便去一趟吧。” 围观群众早已在听说看的热闹是新县令的时候,都悄咪咪散去了。 只有药王还站在原地。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多了,一个县令显然并不放在眼里。 任明远只好一起邀请:“前辈,是否要一起?” 药王正是对陆晚音感兴趣得很,当即道:“也好。” 陆晚音一阵无语。 明明就很想去,还装模作样,这老头也是个有意思的。 任夫人抱着舒儿跟着,任明远则向陆晚音等人介绍沿途的商铺情况。 他倒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谢璟辞。 陆晚音听着任明远的介绍不免惊讶。 他几乎能将所有商铺被前县令压榨多少,被迫换了多少主人都了如指掌。 刚才他明明说自己是才来的! 陆晚音好奇地问道:“任县令只上任一日,为何对淇县有如此深厚的了解?” 任明远眉眼间萦绕着化不开的阴霾:“百姓苦不堪言,任某在街上走一趟,什么事都能听了个全。” 越是了解百姓的疾苦,他就越难以释怀。 陆晚音点了点头。 别看任明远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单单通向县衙这条道上,就足有上百家商铺。 更别提一整个县。 那么多商铺都能如数家珍,任明远至少对淇县是真的上心的。 谢璟辞突然开口:“任县令,在下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二。” 这还是谢璟辞第一次主动搭话。 任明远这才看向他,却不敢直视:“公子请问。” 于是接下来,谢璟辞问了许多。 分别是关于民政、农桑、狱讼等的问题。 陆晚音听得明明白白的,这人哪里是请教,分明就是出题刁难任明远。 哪知甭管他出的题有多刁钻,任明远皆能对答如流。 甚至举一反三,延伸出了更多行之有效的观点。 陆晚音心里明白,任明远,大概率是谢璟辞的人。 很好,怪不得她请他洗白铺子的时候,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药王把陆晚音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这相公懂得也不少,老朽看你们气质不凡,莫非家里也是权贵?” 陆晚音想了想,道:“七天前是,现在不是了。” 药王听着很是茫然:“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陆晚音凑近药王的耳朵,小声回答:“因为我们犯了法,被流放了,偷跑出来的。” 肉眼可见的,药王身子僵硬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晚音。 七日前被流放的,除了声名赫赫的谢璟辞谢将军,还有谁? 陆晚音看着药王这副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她笑道:“药王前辈该不会是后悔了,要收回承诺吧?” 药王站在原地,表情纠结得像是便秘一样。 前方,谢璟辞见陆晚音二人突然停住,便也停下来等着她。 任明远看了一眼陆晚音,没有多问,也默默等着。 药王实在纠结得厉害,陆晚音正准备开口。 药王就下定了决心似的,道:“谢将军的事情老朽也听过一些,我相信他肯定是冤枉的。” “哦?” 药王心四下打量一圈,确认安全。 才心一横对陆晚音道:“老朽全天下都有弟子,还有不少当官的受过老朽的恩,老朽可以掩护你们逃……” 陆晚音顺着药王的话问:“条件呢?” 药王尴尬地摸了摸胡子:“也不算条件,若是有可能,带老朽引见一下你师父?” 陆晚音一猜就是这,她觉得这药王脾气跟她对味得很。 可惜,这个要求她是真做不到。 陆晚音摆摆手:“不成不成,我师父四海为家,我也找不到他。” 药王又是一阵失望。 但失望过后,他还是道:“不见就不见吧,老朽说话算话,助你们逃狱!” 任明远看过来,总觉得药王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善。 药王道:“一会儿到了县衙,老朽帮你们把他迷晕,你们就赶紧跑,隔壁景园州有徒弟在,最是擅长易容,可以助你们躲过搜捕。” 陆晚音本来只是逗逗药王,可听到能易容,就有点兴趣了。 “前辈,咱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竟不知不觉到了县衙。 任明远让夫人带着小姑娘回房,引着陆晚音几人到了堂屋。 他先是吩咐了管家去拿银子,而后又郑重地向他们致谢。 陆晚音扶着任明远欲要再拜的手肘:“我拿了钱,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也不用一直拜。” 药王道:“就是,拜来拜去的有什么意思,不如上点好酒好菜款待一番。” 显然,药王已经迫不及待了。 陆晚音只好站在药王身边注意着,以免他真的把任明远迷晕了。 任明远被药王这一提醒,才道:“是在下疏忽了,诸位稍等片刻。” 吩咐完厨房,几人才坐下。 门一关,任明远当即就对着谢璟辞跪下了:“下官见过将军!方才人多嘴杂,下官不便相认。还请将军勿要见怪。” 陆晚音挑眉,果然没猜错。 任明远一开始担心舒儿,并没有看到人群中的谢璟辞。 后来态度转变得如此坚定,也是因为陆晚音要走的时候看到了谢璟辞。 “丫头……” 药王也疑惑地看向陆晚音,用眼神问他还要不要下药。 毕竟能对谢璟辞一个流放之人下跪行礼的,显然也不是不分是非的狗官。 陆晚音忍着笑道:“前辈,自己人。” 任明远见状主动解释:“五年前,将军曾经施恩于我,若非将军暗中提拔,我还是个穷苦书生。” 药王闻言松了口气道:“你这丫头,也不早说,老朽药都配好了。” 也没有看清他是何时配的,这药王果然不负盛名。 第72章 你敢不敢去揭发 “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 谢璟辞救过的人成千上万,也没图报。 提拔任明远,也不过是看他是个有才之士,不想珠玉蒙尘。 任明远有今日,全是他自己的努力。 谢璟辞说着抬手示意任明远起身:“起来吧,淇县这里,你可有把握处理好?” 任明远叹道:“不瞒将军,前县令征收的苛捐杂税太多。只今年的税银,就能抵得过其他县三年总和。” “整个淇县中,被剥削得无家可归的难民就足足有三成!” 闻言药王愤慨道:“就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欺凌百姓!究竟视王法为何物!” 陆晚音抿了一口茶:“王法?他们眼里要是还有王法,百姓也不至于过得这样惨。” 任明远又是叹了口气:“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眼下都快要入冬了,天寒地冻,只怕那些难民熬不下去。” 陆晚音看了谢璟辞一眼。 以他的作风,恐怕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实在需要,大不了从县令那里拿的东西,她分一些出来。 毕竟那本来就该是百姓的。 该拿的她拿,不该拿的她也不贪图。 谢璟辞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而后对任明远道:“前县令如此猖狂,不过是背靠王家。我手中有一些可以推翻王家的罪证,你敢不敢去揭发?” “王家?” 陆晚音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家族来,问道:“当今皇后背后的那个王家?” 谢璟辞点点头:“不错。” 若真是那个王家,那还真是有点麻烦。 王家是百年的世家大族,不仅有个皇后,族长也权倾朝野。 可以说,在京城已然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任明远区区一个县令,跑去揭发外戚王家的罪行,无异于螳臂挡车。 只怕人还没到京城,就要招致杀身之祸了。 但一想到那些受苦的百姓,他无论如何也得试试。 任明远坚定道:“为民伸冤,是下官义不容辞的职责。还请将军将罪证告诉我。” 谢璟辞指了他几条明路。 这二人交谈,药王听得是昏昏欲睡。 第73章 要当女皇帝 “现在补种冬稻,行得通吗?” 任明远摇摇头:“不可能。” 谢璟辞立即看向陆晚音:“夫人,你若有办法,那一成利,我便不要了。” 陆晚音有些震惊。 谢璟辞为了这些百姓,还真是什么都能舍弃。 这样的人,才配当皇帝。 新帝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晚音点点头:“先前我知道要被流放以后,偷偷买下一批产量极高且耐寒的种子,现在补种,来年也能赶上收成。” “不过因为种子特殊,只能种一茬,收的粮也只能再当普通种子来用。” “任县令如果想要,我可以原价卖给你。” 不是她非得收这笔钱,而是县里需要的种子数量太多。 她一个被流放的犯人无偿赠送,肯定会惹人生疑。 谢璟辞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问,陆晚音还真有。 果真是他的宝藏夫人。 任明远两眼放光,这种子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算明年的种子是普通的又如何? 终归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陆晚音倒也没有骗他,种子都是要经过特殊培育的。 这里没那个技术,来年就只能是普通种子。 “夫人有多少我就要多少!您是在哪儿买的?价格几何?” 陆晚音点头:“你要多少我就能拿多少,至于价格,与市价一样。” 闻言,任明远长舒一口气。 就冲着产量极高那四个字,种子的价格就能翻到天上去。 幸好谢夫人慷慨! 任明远又要作揖,却被师爷强行拉到一旁。 师爷小声劝:“大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的这么多年都没听过有这么神奇的种子。您仔细被骗了钱财!” “不会……” 师爷打断任明远的话:“万一,她拿卖不出去的陈年种子来糊弄您可怎么办?” 任明远那边窃窃私语,这边药王也拉着陆晚音说小话。 “这种子你有亲自种过吗?若卖你那店家骗了你,到时候种不出来,你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陆晚音对自己的种子很自信,她道:“放心吧,从我手里出来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第75章 我的心肝宝贝儿! 幻觉!一定是幻觉! 陆晚音怎么可能对他这么温柔?她不拿银针扎死自己就不错了! 谢子川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 陆晚音就抱着胳膊靠在灶台边,冷笑地看着他。 这才对么! 许是吃饱了,谢子川有些迷糊,靠着墙眯上了眼睛。 陆晚音见状笑了笑,对着玄七摇了摇头:“估计一刻钟还不行,再加一刻钟吧。” 玄七本来都数着时间了,闻言一脸失望,盯着锅子的菌子汤咽了咽口水:“不是,你们怎么这么难熟啊!” 接下来这两刻钟,对于谢家人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菌子的香味不要命般的往他们鼻腔里灌。 这么冷的天,要是能喝上一碗热热的菌子汤,该多美啊! 趁这个时间,陆晚音也没有闲着,炒了几道鲜美的小菜。 等她做完,菌子汤也炖好了。 玄七迫不及待地盛汤,第一碗是给陆晚音的,他特意多盛了点菌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侯元基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一进来就被这飘过来的味道香麻了。 他气喘吁吁地凑了过来:“给我来一碗!” “想得美!” 玄七拿着汤勺的胳膊肘用力一怼,累个半死的侯元基就被玄七怼翻了。 要不是一旁有解差眼疾手快地过去扶着,恐怕得摔个不轻。 侯元基怒道:“玄……” 玄七扭过来,森森地看着他:“侯统领有何吩咐?” 侯元基一接触到这个眼神,立马就没了脾气。 他现在已经能屈能伸得很了,吸了吸鼻子,和善地笑笑:“就给我吃一碗吧,我大老远跑回来,腿都跑细了。” 玄七不屑地看向侯元基某个部位:“就只是腿细?” 侯元基这可不能忍了:“你说谁细呢!你要不要跟我比比!” 陆晚音无比嫌弃地瞪了一眼侯元基:“咋了,被我家玄七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铁杵还能磨成针呢,你那个磨法,只怕连针都不如!” 侯元基: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女人该说的话吗! 更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荤话的! 第76章 我把你当媳妇儿 嘶! 大胆! 酥酥麻麻的感觉指尖蔓延,谢璟辞很是无辜地看着陆晚音。 这一眼,看得陆晚音顿时就无法发作。 显然是她光顾着看戏,不自觉喂偏了。 但谢璟辞一个大活人,分明是可以避开她的手。 绝对是故意的。 陆晚音抽出手指,不自觉心已经乱掉了一拍:“看戏就看戏,不要满脑子想些黄色废料。” 哦…… 谢璟辞了然,看来没人的时候可以想。 陆晚音压下心底的怪异,看着面前的鸡飞狗跳啧啧两声:“还得是你们,看别人闹我都觉得不够下饭。” 几个人厮打一起也没什么美感,玄一先提出来:“明天就要启程,属下先去收拾东西吧。” “不着急。” 陆晚音笑眯眯踱步到侯元基的身边:“冬天来了,应该很冷。” “那肯定啊。” 侯元基说着缩了缩脖子,护着怀里没吃完的碗:“你想干嘛?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这个女人一靠近他,就没什么好事儿。 陆晚音一阵无语:“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这么冷的天,我不好好收拾收拾,路上饿了怎么办?” 你们是囚犯啊! 侯元基想跳起来骂,哪个被流放的有他们滋润? 不对,他堂堂侯氏嫡子都没他们滋润! 想到这儿,侯元基语气有些委屈:“……那你们也比我吃的好……” 陆晚音挑眉:“什么?” 侯元基明显底气不足:“没、没什么!那夫人您的意思是?” “再待一天,我准备些东西。” 这一路上能有什么准备的,肯定是吃的! 侯元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胖胖的身子蛄蛹一下:“准备什么好吃的?” 陆晚音斜斜瞥了他一眼。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侯元基以前是又坏又蠢。 现在是又坏又蠢又怂又馋。 接收到陆晚音的目光,侯元基嘿嘿一笑,往她身边小小地挪了一步:“夫人你看,这一路上我也算是尽自己所为给你们行方便。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要多,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他的要求是真的不贪心,就一点点。 陆晚音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毕竟,刚刚都还给他喝汤了。 想到那美味的菌汤,侯元基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就算是从小锦衣玉食,侯元基也得承认,自己没吃过那样鲜的菌汤。 瞅着侯元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陆晚音觉得,自己当时救下他是真的足够明智。 侯元基这人,蠢得实在是……无可挑剔。 玄一也是气乐了:“你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我们夫人做吃的辛苦,哪里能准备那么多?” 陆晚音慢悠悠开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侯元基看向陆晚音的眼睛瞬间就带上了光。 身后的谢璟辞有些不满陆晚音冷落了自己,借着宽大的衣袖用小手指勾着陆晚音的掌心。 至于侯元基…… 他可不觉得自家这个腹黑小娘子这么大方,能让人吃了白食。 “听说侯府挺有钱的,之前也就才九牛一毛而已。” 陆晚音两手一摊:“你知道的,我们家没钱,去了蛮荒还得给我相公治病呢。欠条五万两,现在签现在准备,童叟无欺,绝对诚信经营。” 侯元基:…… 谢璟辞在身后闷笑出声。 陆晚音翻过手掐了他一把,才撤开手:“成交吗?” 侯元基眼睛里的光消散得无影无踪,哭丧着脸:“不行,没了,真的一滴都没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被迫签了多少不平等条约。 这个女魔头是一点都没有自觉性的吗?! 侯府的这点子家产他可算是败得明明白白,全给陆晚音了。 要是他爹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不成! 抢钱就抢钱,还送点吃的给他,陆晚音是不是还觉得自己人怪好的? “啧,我这儿还有治肾虚的,真要是一滴都没了,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也能给你打个折。” 陆晚音同情地拍了拍侯元基的肩膀,眼神里面带着悲悯:“可以没有,但是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陆晚音!”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被说不行。 尤其还是这么多人面前。 侯元基涨红了脸,又气又怕,憋了半天:“你能不能矜持点,什么荤话都说!” 说完就光速闪开。 实在是挨打被坑怕了,他怕陆晚音这个不守武德的女人,还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而他只有干生气的份儿! 打又打不过,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看着侯元基迅速消失的背影,陆晚音啧啧两声:“虚还不让说,这可悲的自尊心。” 谢璟辞觉得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压低了声音:“像为夫这样有实力的不多,夫人要好好珍惜。” 陆晚音:? 谢璟辞这厮的脸皮现在也变厚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她者黄啊。 这么一个打岔,后院也没听见动静了,估计是打累了。 玄七回来很是形容了一番:“江氏在一边嘤嘤哭,大房跟二房的老爷脸上也没一块儿好肉,周氏搂着谢子川还在说他是个孩子,跟他没关系。” “战斗力真强啊。” 陆晚音感慨了一声,背着手回了房间。 刚坐下,门就被玄七推开,背上还背着谢璟辞。 “属下送将军回来休息。” 玄七面不改色地将谢璟辞放到床上,直接目不斜视地离开。 陆晚音无语凝噎:“我俩睡?” 天都黑了,她可不觉得玄七把人送过来,是让她跟谢璟辞打马吊。 谢璟辞拉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睛真挚且真诚:“我们是夫妻,总不能是过来陪夫人打马吊。” 去耳母之。 陆晚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虽然我必须承认你身材不错,技术不错,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懂我意思吗?” 一路走来,已经这么熟了都! 她怎么好意思再对这个男人下手啊! 谢璟辞正色:“夫人此言差矣,我们既然以后也是要一起并肩作战,我觉得各方各面都需要好好深入交流,彼此熟悉!” 嗯? 这个男人在胡说什么,竟然说到了她的逻辑点上。 现在她觉得有点道理。 也未尝不能一试,尴尬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们不是早就坦诚相见过了吗? 陆晚音托着下巴微微眯眼,借着烛火打量着谢璟辞:“我把你当兄弟,你想睡兄弟?” 谢璟辞摇摇头:“把你当媳妇儿。” 说完又补了一句:“同床共枕,生儿育女的那种。” 第77章 相公,别让我失望 陆晚音瞧着谢璟辞。 好小子,我一路喂你吃喂你喝,你居然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谢璟辞迎着陆晚音的视线:“夫人,如何?” “那?” 陆晚音本想拒绝,可看着谢璟辞那完美的下颌线,如同上天亲手雕刻的俊俏容颜…… 实在是有点让人把持不住。 算了,流放路上够苦的了,吃点好的补补吧。 陆晚音弯下身,跪在谢璟辞身侧:“行,不过今天我得自己来。” 她勾住谢璟辞的下巴,慢慢凑近。 咕咚。 谢璟辞喉结难耐地动了,昏黄的灯光下,有着难言的诱惑。 陆晚音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就吻了上去。 …… 侯元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已经都快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他现在有个大胆的猜测,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怀疑谢璟辞身子已经好了。 上次黑衣人那样威胁,他也没说出这个猜测,就是因为不怎么确定。 这个信息绝对是不能出误差的。 按道理说谢璟辞当初伤的那么重,根本不可能好,或者说,就算是好,也不会好这么快。 但怎么也抵不过身边有个陆晚音啊! 之前在京城也没听说过陆晚音这号人,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 后来一次次针锋相对,他才发现陆晚音绝非等闲的世家小姐。 她那一张嘴叭叭叭叭能说得很! 而且,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手术。 上一次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都看见太姥爷来接他了。 可陆晚音说救就救回来了,还那么轻松,几乎没有用药。 先前陆晚音说过,谢璟辞是断了筋脉,所以治不了。 可不知怎的,侯元基就是相信,别说断手断脚了,就是断头了,陆晚音都能治好。 侯元基越想越恍惚。 谢璟辞肯定好了! 之前自己试探的时候,他肯定是装的! 后来也是装的!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谢璟辞他们屋子底下蹲蹲墙角? 侯元基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那俩既然是夫妻了,孤男寡女一间房,谢璟辞但凡好了,能不擦点火花儿? 陆晚音虽然人讨厌了点,但样貌倾城。 只要谢璟辞恢复了,就不能对着这么一个大美人还忍得住! 除非他不是男人! 所以,如果今晚能得到佐证,把这第一手消息告诉皇帝。 或许能够抵消他此次的办事不力,甚至是足够分量得到重用的! 这不就是他此次押送的目的吗? 侯元基在这边纠结着,那边两个人却忙得热火朝天。 ……陆晚音本以为,一男一女睡个觉能有多难? 但她没想到第一步就遇到了瓶颈。 谢璟辞的长衫是真难解啊。 尤其是天冷了,穿得一层又一层。 陆晚音头上甚至都冒汗了,也只勉强脱了两层。 倒是也不那么急,可以慢慢脱,可总觉得就这么让谢璟辞看着自己解他的衣服,也太尴尬了吧! 刺啦! 陆晚音红着脸,直接上手撕。 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片精壮的胸膛。 线条明显的肌肉,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陆晚音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小小的反应,却极大地取悦了谢璟辞。 夫人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嘛! 陆晚音继续去扯谢璟辞的衣服,手不自觉便碰到了谢璟辞的胸膛。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肌肤相触的地方扩散。 她的手好像拂过他的心间,撩得谢璟辞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视线里只余下陆晚音瓷白的小脸,和微微吐气的红唇。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她退去,只剩下一件贴身小衣。 瓷白的香肩映入眼帘,肌肤在烛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是最致命的诱惑。 “夫人……” 谢璟辞终于失去了耐心,将陆晚音的小衣扯下。 呼吸已然是再也控制不住地重了几分,眼中一片幽深。 “为夫等不及了,我自己来。” 谢璟辞轻巧地将身上的衣衫除去,将陆晚音柔软带着馨香的身子拢入怀中。 “嗯……” 细密的吻落下来,陆晚音忍不住溢出声音。 跟新婚夜的粗暴不同,这回的谢璟辞格外温柔。 他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仔仔细细地亲吻着她。 从眼睛,到鼻子,再到红润的唇瓣。 细长白皙的脖颈,一处也没有放过。 呼吸交织,热气喷涌。 千钧一发之际,陆晚音耳朵微微动了动,突然抬手抵住了谢璟辞的胸口。 她微微地喘着气:“有声儿。” “我要是没声儿了,夫人就该害怕了。” 谢璟辞在陆晚音的脖颈处痴迷地轻蹭,声音微微嘶哑:“夫人,为夫等不得了……” “别闹。” 陆晚音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利落地爬起身来。 方才解了半天的肚兜,这会儿又穿了回去。 不过片刻,她已然穿戴完毕。 “我希望你随时保持警惕心,这点儿声音绝对不寻常,我得去看看。” 在末世,漏一点儿声音可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让陆晚音习惯性地就要瞅瞅。 好吧,她也承认八卦是她的天性。 她真的没办法拒绝任何可能会出现的八卦! 她方才听见的是男人的脚步声,对方已经很小心了。 但她的耳朵灵敏,自然是听出来了。 大晚上的,侯元基不会被她刺激到要来看看他俩的活春宫吧? 陆晚音神色怪异。 看来,侯元基可能真的纵欲伤身,已经不行了。 谢璟辞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关键时刻怎么就! 这一路走来,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无比庆幸陆晚音是自己的夫人。 可他看得出来,陆晚音除了那晚新婚夜那晚,就一直拿他当盟友。 他要的可不止这些。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点实质性进展。 是谁! 到底是谁! 但陆晚音说得有道理,现在的处境不算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璟辞也迅速穿好衣服:“我跟你一起。” 陆晚音点了点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也行,回来后咱们继续,到时候你应该能行吧?” 说这话? 谢璟辞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夫人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相公,别让我失望。” 陆晚音说着微微挑眉:“走了。” 说完,陆晚音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谢璟辞暗自咬牙。 别让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谁打扰了他的好事,否则看他不给对方点颜色! 两个人刚出了房门,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往着后院去了。 第79章 娘子如此娇滴滴 这解差分明就是一副要赖账的样子。 谢雨烟急了:“你刚才都答应给我找马车了的。简陋些的也成,我真的走不了了。” 从前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马车么……这可不是我管的。” 解差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千金大小姐就是跟那些花娘不一样,滋味儿更好。 眼见着谢雨烟又要哭,他连忙道:“不过只要你有银子,别说一辆马车了,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陆晚音听明白了。 这解差是要连吃带拿,纯纯白嫖。 她看不惯谢雨烟,但也被这解差的行为恶心到了。 “贱男人!” 谢璟辞眼皮轻轻一抬:“杀了?” 陆晚音还没回答,就听见谢雨烟抽噎的声音:“我哪里还有银钱?而且我们还欠着陆晚音的钱呢。” 说起这个谢雨烟就恨! 凭什么罪魁祸首谢璟辞过那么好,她们就过得这般凄惨? 那解差“啧”一声,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银钱还不容易?就谢大小姐这张脸,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出银子呢。” 谢雨烟一张脸又青又白,眼里满是惊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 解差只觉得这会儿自己又行了,又覆身上去:“小美人儿,先让我再快活快活!” 谢雨烟想推又推不动,呜呜咽咽地任由他动作。 此情此景,陆晚音再也忍不住了。 果然贱人都是没有下限的,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你放心,我有门路的。你这个样貌价格绝对好,只要你把客人伺候好了,多少银子都不是事儿……哎呦!” 解差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脖间一股温热。 他低下头,就看到自己喉咙上插着一枚钢钉,竟然是生生从后脖颈穿透的。 温热的血顺着前端往下流,滴在谢雨烟洁白的胸口。 “砰!” 那解差连一句话说不出来,就直直倒在谢雨烟身上,咽了气。 谢雨烟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万一引起了身后解差们的注意,她可就真的完了。 她惊恐地四下寻找着,出手那人能杀了解差,必然是已经看到了他们苟合。 谢雨烟使劲推着身上的解差,因为她力气太小,使劲推了好久,才终于将他推开。 她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慌慌张张地拉紧衣服。 “这么好的机会,不跑吗?” 陆晚音从黑暗中走出来,停在谢雨烟面前。 看到陆晚音的一瞬间,谢雨烟竟然莫名其妙地安心了下来。 也只有陆晚音能把这一手钢钉和银针使得出神入化。 也只有她,坏的坦坦荡荡,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威胁她。 谢雨烟擦了把泪:“是你救了我?” 陆晚音双手抱在胸前:“搞搞清楚,不是救你,是看不惯这贱男人吃完了还要掀桌。” 谢雨烟死死咬着唇,其实她自己何尝不知道那解差不靠谱? 可她真的没有路可走了。 谢家人有如今的日子,全然靠的是谢璟辞的将军身份。 现在谢璟辞被废,他们还被陆晚音压得死死的,不自己找点出路,难不成真的等着被送去当军妓吗? 谢雨烟绝望地捂着脸:“我不想当军妓,我不想被男人玩死在床上,我是谢家的小姐啊……” 她很伤心,但是又不敢哭的太大声,细碎的呜咽声从指缝里传出来。 陆晚音冷冷地看着谢雨烟:“所以呢?你就甘愿与解差厮混在一起?被一个男人玩,和被一堆男人轮流玩,有什么区别么?” 谢雨烟被说得身形一震,仰头看着陆晚音。 “就为了脚底不长几个泡,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现在又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哭什么呢?” “哭贱卖了自己,但还是没有马车坐?还是哭他死了你为了马车就只能再卖一次自己?” 陆晚音每说一个字,谢雨烟脸色就惨白几分。 这话几乎是将她的脸面撕碎得彻底。 每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往她的心窝上狠狠地戳。 可她反驳不了。 “我告诉你,女人不是只有依附男人这一条路可走,你想活得像个人样,首先就不要总提醒自己是个弱者。” 说完,陆晚音手指搭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 嘶! 一条通体黑色的巨蟒突然从暗处现出身形,吐着鲜红的蛇信子,爬到了陆晚音身边。 陆晚音见到这张熟面孔,有些惊讶:“墨玉?你居然还在跟着我?” 墨玉那硕大的脑袋温顺地蹭了蹭陆晚音的手,算是回应。 陆晚音本来是想招来饥饿的鼠群,把解差的尸体分食掉的。没想到叫出来了墨玉。 她一边摸着墨玉的脑袋,一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饿了没?给你加个夜宵啊。” 第80章 谢璟辞非常棒 陆晚音嘴角抽了抽,从她回来以后,听过的形容词多了。 什么丧门星,什么女魔头,她都能接受。 但这娇滴滴,从何说起啊? 谢璟辞还在凑近,薄唇覆在她的红唇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陆晚音闭上眼,人顺势被他放倒,精壮的身子也很快压了上来。 唇瓣分开,谢璟辞摸向陆晚音的衣带。 与陆晚音怎么也解不开他的衣服相比,他可就熟练多了,轻轻一挑便解开了外衫。 谢璟辞呼吸都粗重起来,快速地将她的衣服拉开。 香肩露在外面,突然的凉意让陆晚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屋里都觉得冷,刚才谢雨烟和那解差在外面,肯定更冷。 这种时候身下的人会发呆,是谢璟辞没想到的。 他快速退去身上厚重的布料,滚烫的身子贴上去。 “娘子,想什么呢?” 谢璟辞捏住陆晚音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陆晚音回过神,欣赏着谢璟辞那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双手攀上谢璟辞的脖子,由衷地赞道:“谢璟辞,你长得可真好看。” 谢璟辞一顿,被仙女娘子夸得眉眼都忍不住上扬:“夫人喜欢我这张脸,那我必定好好保护。” 陆晚音勾了勾唇,手指摩挲着谢璟辞的鼻梁:“真挺啊。” 手指往下。 紧抿的薄唇。 谢璟辞顺势咬住她作乱的手,眸中欲色泛滥,声音低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 陆晚音好笑地转动着指尖,问道:“你就如何?” 谢璟辞的自制力,在这句挑逗之下彻底土崩瓦解。 低头,狠狠封住那张会惹事的嘴。 谢璟辞忍了一路,如一头猛兽一般,肆意掠夺。 …… 谢璟辞被灵泉水强化过的体能比新婚那夜更强了。 一整夜的不知疲倦,等陆晚音迷迷糊糊睡下的时候,天几乎都快亮了。 吴凡带人来送早饭的时候,被门口盘桓着的墨玉吓得差点滚下楼去。 侯元基立刻赶来查看,对上墨玉泛着幽幽绿光的眸子,始终是不敢前进一步。 “谢璟辞,你们还在吧?没跑路吧?” 侯元基隔着老远,喊了一声。 只要谢璟辞二人没跑路,那他就不管了,爱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反正自己也已经答应了他们要多留一天的。 半晌,屋里传出来谢璟辞刻意压低的声音。 “没有,快滚。” 侯元基:“……”好好好我滚还不行吗? 回到房间后,侯元基立刻叮嘱:“派人在那蛇附近,还有驿站楼下守着,若他们跑了,你我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吴凡立刻领命去了。 陆晚音这一觉直睡到快午时才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谢璟辞露着大片胸膛,正一只手拄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陆晚音恶狠狠地瞪了谢璟辞一眼。 “没有下次了!” 要不是后来她喝了点灵泉水,指不定到现在身子还酸疼着呢。 要是耽误了她今天的大事,她饶不了谢璟辞! 谢璟辞自然是一副餍足的模样,握住陆晚音的手指把玩着:“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陆晚音把手抽出来:“不可能,没有下次。” 谢璟辞顿时有些委屈地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鼻尖蹭着陆晚音的:“怎的这般绝情?难道昨夜夫人没有快活吗?” 陆晚音老脸一红。 实话实说,有的。 忽略他实在是需求旺盛这一点的话,谢璟辞非常给力。 陆晚音用手堵住谢璟辞的嘴巴:“你不要这么不正经,我会忍不住揍你的。” 手心传来痒意,谢璟辞竟然在舔她的掌心。 陆晚音无语地收回手,正对上谢璟辞荡漾的笑:“夫人,这是害羞了?” “我必不可能害羞。” 陆晚音说着伸出手:“时间不早了,我还得给任明远送种子呢,赶紧起吧。” 闻言,谢璟辞眼底有淡淡的失望。 接下来又要好几天才能到新的驿站,又要忍受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吃不到嘴里的痛苦。 陆晚音穿上极寒服,外面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款式很简单,袖子和裤腿都是束口的,很方便行路。 谢璟辞递过去一只简单的玉钗,不由得赞叹:“夫人果真是仙女下凡。” 第81章 陆晚音,你是我亲爹。 “当然有。” 陆晚音让玄七继续往县衙去。 任明远一早就交代过门房,今天有贵客来送种子。玄七报了来意后,门房立马就恭敬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将军,夫人!” 任明远十分欣喜,他今天特意没有出门,等陆晚音来。 陆晚音说种子还在路上,晚些时候到了让任明远带人去搬就行。 毕竟昨天才说有种子,现在就拿到眼前来,可不是人人都是谢璟辞,接受能力超强。 任明远又是千恩万谢。 陆晚音抬手制止他,主动提起来施粥的事情:“对了,任大人,我刚才一路过来,看到很多冒领粥的,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任明远正为这事烦恼,没想到陆晚音竟然就主动提起来了。 他当即虚心道:“夫人请说。” 陆晚音道:“你让煮粥的人,当众往粥里撒一点沙子,或者其他什么脏东西,吃不死人,也吃不坏,但就是脏了点,也影响口感什么的。” 这话一出,任明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同时放出消息,就说衙门里的米不够了,明天开始放的粥,里面会加一半的麸糠。” 这回,就连玄七也皱了皱眉:“夫人,这可不是什么胡闹的事情,难民本来就对任大人心存怨恨,您要他这么做,那难民不得掀了粥棚啊!” 麸糠可是喂鸡喂猪的东西。 淇县本来不穷,百姓日子过得也还不错,虽然前县令疯狂征收赋税,加上这次山洪,确实有点措手不及。 但以衙门的存粮,怎么也不至于到吃麸糠的地步啊! 任明远默了默,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以他对陆晚音短暂的了解,总觉得她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性子。 “便按夫人说的做。” 第一个附和的是谢璟辞,他一脸赞赏:“这个办法,定能有用。” 连谢璟辞都这么说了,任明远也就不再纠结,赶紧叫来师爷下令。 师爷一听,脸色大变:“使不得啊,大人!” 昨天赔上整个身家从陆晚音这里买种子,他就觉得任明远疯了。 第82章 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出去一趟回来辈分涨上来了可还行。 陆晚音嫌弃地看着侯元基:“我可没你这样不孝顺的儿子。” 此时的侯元基,已经完全没了跟陆晚音争吵的心思。 他艰难地动了动酸胀的腿:“你赶紧把这玩意拿走!” “嘶!” 墨玉似乎听懂了一样,对着侯元基吐了吐信子。 吓得侯元基嗷嗷直叫:“陆晚音,你快点!” 陆晚音看他这模样就觉得好笑,抱着胸向侯元基走去。 陆晚音道:“要不这么的,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们走,我就把墨玉带走。不然,我现在就让墨玉吃了你!” 侯元基脸色大变:“你敢?!” 陆晚音招招手:“那你试试。” 墨玉配合地跟着她的动作呲牙。 侯元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好看。 早知道这份差事要拿命去赌,他说什么都不会接了。 侯元基欲哭无泪:“陆晚音,你做个人行不行?现在整个队伍都已经听你的,你还想怎么样?” 意识到自己说话生硬了,侯元基又立刻堆起笑脸。 “……就算我放了你,陛下难道就能放过你吗?倒不如你安安分分的,到了蛮荒之地,你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晚音一副在思考的模样:“那照你这么说,到了蛮荒陛下就能放过我们了吗?” 岂止是不会放过? 陛下甚至下了死命令,让我在路上就弄死你们呢! 但这话侯元基可不敢说。 他继续赔笑:“你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能想到。只要你们死了,陛下就不可能不放过你们对不对?” 陆晚音挑眉看着侯元基。 不错么,跟她混久了,人都变聪明了。 “我是陛下亲派的押送你们的人,我都说你们死了,陛下难道还能真的派人来查证吗?” “就算来查证,天高皇帝远的,你们也有时间做准备不是?” 陆晚音听明白了,侯元基这是在投诚。 先前他虽然也不得已听陆晚音的,但显然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 早知道墨玉就能征服他,她甚至都不需要花心思在侯元基身上。 陆晚音又问:“那我们怎么保证你不会一回到京城就出卖我们?” 侯元基一脸绝望:“你都有本事让这么大一条蟒蛇跟着你了,对付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侯元基默默地落下泪来。 弄不死谢璟辞,他还回什么京城啊? 回去送死吗? 到底是谁押送谁啊! 陆晚音满意地拍拍手,将墨玉叫到自己身边来。 “行,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陆晚音话落,墨玉又冲着“嘶”了一声。 这回它靠得很近,口水“滴答”地落在侯元基脚尖前面的桌子上。 侯元基更是吓破了胆:“我不敢!!你快让它走啊!!!” 这个驿站,回荡着侯元基的惨叫声。 其他解差听不下去,跟吴凡建议:“大哥,侯大人不会出事吧?” 吴凡恨恨地咬了一大口馒头:“你是敢弄那蛇,还是敢跟谢夫人叫板?” 那解差连忙摇了摇头:“两个都不敢。”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 吴凡苦着脸安慰解差:“放心吧,我看那谢夫人有分寸得很。对了,张大还没找到吗?” 解差摇了摇头:“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吴凡思索了片刻:“那就不找了,就当他也死在山洪里了。” …… 陆晚音带着墨玉下来时,玄七他们已经把食材整理得差不多了。 就等着陆晚音亲自来炒那香死人的底料。 其实空间解锁之后,就有很多前世囤的各种火锅底料,但现在终究是不太方便拿出来的。 好在她现在有的是时间,空间里的东西可以留着到了蛮荒之地再用。 谢家人蹲在马厩里,贪婪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火锅底料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整个马厩里都是香气。 所有谢家人咽口水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谢德曜现在后悔极了。 谢璟辞出事的时候,就不应该和他交恶。 说不定现在还能和谢璟辞一样,住客栈上房,和他们一起吃火锅。 想到这里,谢德曜就越恨周氏。 尤其是现在周氏旁边还缩着个谢子川,那尖嘴猴腮的模样更是招人恨。 都怪周氏! 自己的儿子教不好,还害得他和璟辞的关系成了现在这样。 思及此,谢德曜恨恨一脚踹在周氏身上。 周氏好好地躺着,被这一脚踹懵了。 她两眼冒金星了半天,才勉强顺过气来。 周氏委屈地看着谢德曜:“相公,你怎么又打我?” 她身上昨天和二房撕扯的伤口还疼着呢! 谢德曜张口就骂:“别叫我相公,你这个丧门星!娶你进门就没好事!” 周氏很不服气,明明陆晚音才是那个丧门星。 但她不敢说。 谢子谦见状出来劝道:“爹,你也别怪娘了。等到了蛮荒,咱们还是一家人,还要过日子的。” 这话提醒了谢德曜。 他现在瞎了,又拖家带口的,还欠了陆晚音一大笔钱,到时候日子肯定难过。 再娶个续弦,显然他是没有钱了。 要真把周氏休了,他就得当老光棍了。 可他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周氏,越想越窝火。 谢子谦仍在劝:“为今之计,只有修复跟大哥的关系,我相信只要大哥看到我们改过的诚意,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谢德曜蹙眉:“你确定吗?” 这一路看过来,谢璟辞可不像是要原谅他们的样子。 谢子谦点点头道:“大哥是什么脾性您二位还不清楚吗?只要我们真心悔改,大哥不会真的放弃我们的。” 也许……可能连钱都不用还了呢! 听了这话,谢德睿嗤笑出声:“你们大房真是好厚的脸皮,都闹成这样了,还想着修复关系呢?” 谢德睿越笑越大声:“谢璟辞要是能原谅,我谢德睿名字倒着写!” “璟辞是我儿子,凭什么不原谅我?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嫉妒你儿子跟他娘不清不楚,还是嫉妒你瞎了一只眼?”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你儿子对婶娘动手动脚,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第83章 遇上怪异的狼群 陆晚音刚把炒好的底料盛出来,就听见马厩里谢家人又打起来了。 她好奇地看向玄七:“去,打听打听,他们吵什么呢?” 玄七很快回来了,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下战况。 陆晚音听得直乐:“这谢德睿看来是真被谢子川伤到了,这两家人梁子算是结深了。” 玄七一边分着火锅底料,一边道:“可不是么!不过夫人,谢子川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那样呢?” 陆晚音道:“那菌子煮不熟是有毒的,会产生幻觉。” 不过谢子川的幻觉多少还是有点奇怪。 保不住这小逼崽子平时还真觊觎着江氏。 想到这里,陆晚音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想都恶心。 亲卫们几人一个锅,围着涮肉吃。 陆晚音特意拿了个小炉子,到房间里和谢璟辞一起吃。 在外面要装残疾,她还得喂饭,怪麻烦的。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就无所谓了。 谢璟辞是知道吃火锅流程的,他烫好菜,裹着麻酱递到陆晚音嘴边:“夫人,尝尝。” 陆晚音平时没少喂谢璟辞,但他喂自己…… 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谢璟辞举着筷子,问道:“不喜欢?” 陆晚音摇摇头,就着谢璟辞的手吃了。 咚咚。 侯元基派吴凡来敲门:“将军,夫人,谢家人这次打架见血了,要不要派人去制止?” 陆晚音看了谢璟辞一眼。 谢璟辞淡淡道:“既然他们爱打,那就打个够吧。” 吴凡应了声是,退下了。 他走后,陆晚音边吃边道:“我还以为谢家人在你心里很重要呢,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们在你身上吸血这么久。” 没想到谢璟辞却说:“从前是。” 看起来,谢璟辞要对她敞开心扉了。 陆晚音吃着肉,等着他的下文。 “周氏进门之前,谢德曜勉强也算个称职的父亲。母亲临死前交代过我,要容人,不能让父亲为难。” 陆晚音在辰阳侯府也过过那种日子。 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她很能感同身受。 “我又很小进了军营,看惯了生死无常,觉得将军府里热热闹闹的,即便一个个都心怀鬼胎,也比我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要好。” 第85章 难不成你养了外室? 谢璟辞想了想那个画面,轻笑出声。 他调侃:“侯大人怕是要疯了。” 一个墨玉已经很让侯元基崩溃了,再来一群狼。 谢璟辞甚至已经能想到侯元基的表情有多好看了。 陆晚音却不屑一顾道:“我管他疯不疯。” 谢璟辞就喜欢看陆晚音这嚣张的样子,生动得很。 “难不成真的被咬死了?” 就在侯元基也怀疑,陆晚音二人可能真的回不来了的时候。 玄七从山头冲了下来。 侯元基猛地站起来,着急地问玄七:“你主子呢?你怎么丢下你主子自己跑回来了?!” 可是玄七这种亲卫最忠心了,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丢下主子跑了的! 玄七也不理他,只看向等待的流放队伍:“有没有稳婆?” 侯元基:“???” 众人:“???” 没有人回应玄七,侯元基不可置信地看着玄七:“你家夫人背着我们生孩子去了?” 玄七:……说你蠢是真的一点儿不冤枉啊。 侯元基自己也觉得这猜测离谱,陆晚音才成亲几天,怎么可能生孩子? 他又问:“那是你们将军在这里养了外室,要生产了?” 也不对,陆晚音不像是那么宽容的人,她一针扎死那外室还差不多。 玄七鄙夷地看着侯元基:“侯大人懂得不少。莫非你会接生?” 侯元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正了正神色道:“我会个屁!你要稳婆干什么!” 玄七也是一点面子不给侯元基留:“侯大人,这可是我们夫人的命令。” 一听这话,侯元基立马抱着剑对着队伍喊道:“谁会接生,赶紧出来!” “回大人,奴婢会。” 队伍里有个中年女子弱弱地举起了手。 队伍里除了谢家人,还有别的犯人。 但这婆子玄七只看一眼便觉得眼熟,一问才知道果然是谢家的下人。 谢家的下人比谢家主子倒霉一些,主子们是被贬为贱民,但至少到了那里都是自由身。 而下人们就不一样,都被刺了面,到了蛮荒都是要充公的。 第87章 小夫妻要吵架咯 一听这话,侯元基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比吃到了火锅的时候还亮。 他立马朝着陆晚音看了过去:“谢夫人,有女人求见你夫君,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煮鸭头呢?” 侯元基早就想看陆晚音吃瘪了。 可惜,连同他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陆晚音。 眼下有好戏看了,两女抢一夫什么的,最刺激了。 陆晚音头都不抬一下的。 上辈子没路过景园州,她的确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 但反正她早就跟谢璟辞表明过立场了,所以基本的信任是要给的。 就看谢璟辞怎么选了。 见陆晚音无动于衷,侯元基颇有些无趣:“你真不介意吗?说不定那女子心悦谢璟辞……” 陆晚音“咔嚓”一刀,将一只鸭头砍成两半。 侯元基缩了缩脖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陆晚音挥着菜刀:“这队伍还不是你侯大人说了算?你想不想让人进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侯元基寻思了一下,道:“那你这东西给我吃点,我把人打发走。怎么样?我够仗义吧?” 陆晚音瞠目结舌地看着侯元基:“你的节操呢?底线呢?” 侯元基自以为掌握了陆晚音的心思,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本官理解的,本官这就去……” 一旁的吴凡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陆晚音脸皮薄? 当众说荤话的时候,可比男子还溜呢! 屋内,谢璟辞蹙了蹙眉:“什么女子?夫人听见了?” 玄七点点头:“听见了,不过侯元基似乎已经将那女子打发走了。” 谢璟辞松了口气,继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夫人还说了什么?可有吃味?” 玄七想了一下陆晚音的表情。 摇摇头:“没有。” 谢璟辞难掩失望:“你去吧。” 玄七乐呵呵地走了。 侯元基很快回来,邀功似的对陆晚音道:“打听清楚了,怎样,你想不想听听看那女子的来历?” 陆晚音刚煮好一锅鸭翅,鲜香麻辣,色香味俱全。 她趁热夹起一根品尝起来。 入口微辣,而后是香料的几层味道依次在舌尖绽开。 鸭翅肉不多,但是有嚼劲,咬一口唇齿留香。 侯元基咽了咽口水:“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女子的来历吗?” 陆晚音又咬下一口肉:“不想。” 侯元基道:“不可能!只要你是女人,你就一定想知道!” 陆晚音三两口啃完了鸭翅,将骨头往灶膛里一扔。 完全忽略了侯元基,扭头就朝楼上喊:“玄七,开饭了!” “来嘞!” 除了鸭货,陆晚音还卤了一些肘子肉。 和青椒一起剁碎,淋上卤肉汁,就是一顿香死人的卤肉饭。 玄七咽了咽口水:“夫人,您手艺真好。” 这饭食看起来虽然不怎么精致,但吃过才知道有多香。 不过只吃肉还是有些腻,陆晚音又拍了点蒜泥黄瓜。 再配上爽口的脆萝卜,简简单单,却让人食欲大动。 侯元基自己面前的菜瞬间就不香了。 他端着碗凑上去:“给我来一碗,我告诉你那女子的身份。” 陆晚音一饭勺拍开侯元基:“滚!” 她端着盛好的饭菜,端上楼去跟谢璟辞一起吃。 侯元基百思不得其解。 她居然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的吗? 不行! 她越是不好奇,他偏要说! 侯元基冲着陆晚音就喊:“那女子叫贺婉儿,祖父是前几年告老还乡的贺尚书!” 回应他的,是陆晚音关门的“嘎吱”声。 然后,墨玉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守在门口。 即便楼上楼下,侯元基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尽管如此,侯元基仍然心情颇好。 等玄七他们都盛完了饭,侯元基瞄了一眼,锅里果然有剩的。 他乐呵呵地给自己盛了个锅底。 边吃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楼上的房门。 他就不信陆晚音真的像表面上那么淡定。 只要是女人就必定善妒! 陆晚音肯定是关起门来撒泼吵架呢! 他可见过女人争宠撒泼是何等恐怖场面的,今晚够他谢璟辞喝一壶的了! 屋内。 谢璟辞连忙解释:“我与那贺婉儿没有任何关系,我亦不知她为何找我。” 陆晚音扒了一口卤肉饭:“我还以为是你的人呢。既然不是,那保不齐又是你什么时候施过恩,却忘了的。” 谢璟辞闻言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想不起来。” 陆晚音问:“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谢璟辞微微蹙眉,心里有一丝委屈。 他只怕陆晚音误会,急着跟她解释。 可她好似对这事情漠不关心。 谢璟辞郑重道:“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必然会对你一心一意,不会招惹别的女人。” 陆晚音点点头:“所以你是真的不喜欢卤肉饭吗?” 真就一口不吃呗? 谢璟辞:“……” 他颇为无奈地拿起筷子,陆晚音对他努了努嘴:“用勺子,卤肉饭得用勺子扒着吃才香,两分饭一分肉,那味道融合得才好。你看啊,就像我这样。” 说着,陆晚音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 谢璟辞也跟着尝了一口,味道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的确不错。” 陆晚音很满意谢璟辞这个反应,催促道:“快吃吧,凉了会很腻。” 她好像是一点儿都没把贺婉儿放在心上。 谢璟辞觉得,自己再提反而无趣。 也就略过这个话题,陪着陆晚音一起吃饭。 第二天一早,陆晚音吃过了驿站送来的早饭,就准备出门去找药王的徒弟。 贺婉儿又来了。 这次跟贺婉儿一同来的,还有年迈的贺尚书。 点名要见谢璟辞。 侯元基派人来请,谢璟辞本想拒绝,陆晚音道:“去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虽然她觉得,很大可能,是犯花痴的小姑娘带着她爷爷撑腰来了。 但万一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呢? 以免自己小人之心了,还是去见见。 “璟辞哥哥!” 当二人出现在驿站会客厅时,贺婉儿一双含情目就粘在了谢璟辞身上。 这娇滴滴的声音,听得陆晚音一阵恶寒。 她好笑地看向身侧的谢璟辞。 出息啊,知道撒谎了。 不是说不认识么? 这声璟辞哥哥,叫得可不要太亲热。 第89章 美女跟我混吧 看到贺尚书黑着脸走了,躲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侯元基莫名其妙地爽到了。 看来,陆晚音这个女人压根就是无差别攻击。 受害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他心里平衡了许多。 药王的弟子很好找,陆晚音拿着灵芝玉佩,随便找了两个大医馆,就问出来了。 但陆晚音没想到的是,这个弟子居然是个女孩子。 看年纪,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 女孩梳着最简单的发髻,穿的也很是朴素,但依然遮不住那张清丽的小脸。 “就是你找我?” 女孩儿手里还拿着一把草药,打量着陆晚音三人,问道。 陆晚音出示了玉佩:“是我,我姓陆,姑娘你怎么称呼?” 女孩儿道:“我叫宋九凝,你们跟我过来吧。” 她在前面带路,领着陆晚音三人来到了医馆后院。 后院里晒满了草药,还有几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儿在分拣药材,或者磨药。 玄七小声道:“居然都是女大夫。” 倒不是玄七看不起女大夫,毕竟他家夫人就是个女神医。 主要是先前陆晚音要给舒儿治病的时候,药老当众反驳陆晚音是个女娃,还以为他对女子有偏见。 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也收了一堆女弟子。 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来到房间里,宋九凝才给陆晚音几人倒了茶,开门见山问道:“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陆晚音也不磨叽,直言道:“药老说宋姑娘最擅长易容之术,希望姑娘能教教我。” 宋九凝诧异地一抬眼皮:“易容之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陆晚音当然知道一下子学不会。 可要是她留下来学个七年八年的,侯元基应该会当场拔剑自刎。 陆晚音道:“姑娘教会我要领就可,我在路上慢慢学。” 宋九凝微微蹙了蹙眉:“你以为易容术很简单吗?” 陆晚音对于这种有本事的人下意识的尊重,她柔声道:“姑娘误会了,我没有看轻易容术的意思,只是我们还有事,实在是不方便多留。” 她顿了顿道:“宋姑娘只管交,学不会是我自己蠢,认了。” 玄七有些震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夫人说自己蠢嘞。 不过他坚信,一下午学会易容之术这种事别人自然是不可能,但他家夫人一定可以。 宋九凝闻言也不再多说,起身道:“你稍等,我去拿东西。” 陆晚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由衷地道:“这姐姐长得好看,人还有本事,真想拐走。” 她不可能永远依赖灵泉水,是金手指就有出意外的时候。 唯一能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 有宋九凝这样的助手,造反之路必然会顺畅许多。 谢璟辞不得不承认,看到陆晚音这么痴迷地看着一个女人的背影,有些吃味。 夫人还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呢。 就连和他最亲密的时候,也没有。 谢璟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感觉这杯茶也有点苦涩呢? 宋九凝很快去而复返,手里多了几个盒子。 她将那几个盒子一一摆在桌上,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有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粉末,估计就是易容要用到的药粉。 其他几个盒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估计是药水一类的东西。 宋九凝将药粉倒在铜盆里后,问道:“三位谁先来?” 玄七自告奋勇:“我来!” 这种时候,他这个亲卫毕竟是要身先士卒的。 万一这药粉有毒,他死了也不打紧。 陆晚音却制止:“还是我先。” 玄七还要开口,陆晚音却已经对宋九凝点了点头:“劳烦姑娘了。” “夫人……” 宋九凝手里银光一闪,玄七就看到熟悉的银针飞快地向自己扎来。 他反应极快,食指夹住了银针。 玄七急道:“你干什么?” 宋九凝眉毛一挑:“你能躲过我的银针,倒是不错。” 玄七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可是谢璟辞最信任的亲卫! 就听宋九凝又道:“可惜话太多,招人烦!” 玄七瞪圆了眼睛争辩道:“我哪里话多?” 陆晚音及时补了一句:“是挺多的,你再不闭嘴,我也给你扎一针。” 玄七:“……” 好好好,他担心夫人,夫人就这么回报他是吧? 宋九凝已经开始调配药粉了。 程序果然复杂,每个药水的用量,和先后顺序都极其复杂。 半个时辰后,宋九凝停手:“好了。陆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脸?” 陆晚音跃跃欲试:“我要个英气一点的,一看就不好惹那种。” 宋九凝想了想,点头:“好。” 冰凉的药粉上了脸,接下来就是一阵涂涂抹抹。 谢璟辞先前就听说过这易容之术,但还是第一次见。 他倒要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绘制脸皮的时间,可比调制药粉要快多了。 一刻钟后,宋九凝收手:“好了。” 陆晚音好奇极了:“玄七,把镜子拿来给我看看。” 她空间里有现代的镜子,可惜不好当着宋九凝的面拿出来。 玄七已然被陆晚音的模样惊住了。 眼前这张脸,眉飞入鬓,星眸剑眉,说是男扮女装都有人信。 最神奇的便是,已经一点儿陆晚音的影子都没有了。 且极其自然,他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 “玄七?” 陆晚音只从玄七和谢璟辞的反应,就看到了结果,心里更好奇了。 玄七连忙回神,拿了镜子过来:“夫人,宋姑娘真厉害!” 陆晚音接过铜镜,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五官还是她的五官,但已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温热,是很真的皮肤触感。 看不出来,也摸不出来。 这手艺,真的绝了! 宋九凝淡定地看着这三人的反应。 意料之中罢了。 她这一手易容之术,是连师父药王前辈都望尘莫及的。 陆晚音放下铜镜,更坚定了要拐走宋九凝的想法。 她直接问:“宋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蛮荒?” 宋九凝一愣:“蛮荒?” 整个大晟,脑子正常的话,是没有人会往蛮荒跑的吧? 陆晚音连连点头:“对,去蛮荒吃香的喝辣的,干一番大事业!” 第90章 把陆晚音那个庶女杀了吧 “大事业,什么大事业?” 宋九凝好奇地问。 陆晚音眼里闪着灼灼的光,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宋九凝走。 她解释道:“现在不方便讲,但我保证,绝对没有比这更大的大事业了。” 谢璟辞闻言无声地勾了勾唇。 他家夫人没有半点夸张。 造反登基,可不就是最大的事业了么! 宋九凝蹙了蹙眉,怎么觉得眼前这女人神神叨叨的。 她摇头:“陆姑娘不要说笑了,我现在教姑娘调制药水。” 陆晚音很失望,她现在总算是能体会到药王之前的心情了。 可惜她没有玉佩给宋九凝。 宋九凝将调制之法细致地讲给陆晚音听。 玄七听了几句,人就已经懵了。 看一眼自家王爷和夫人,二人皆是一脸认真。 谢璟辞自然是虚心在听,且努力地记下。 至于陆晚音…… 她自认没那么强的脑子,所以她从空间拿了个终端。 终端是末世通讯工具,有点类似于末世前的手机。 但比手机功能更加强大,能直接绑定主人的大脑,进行各种超级复杂的计算。 在末世里,终端一般都会用来探测附近的丧尸、分析环境危险等。 但现在陆晚音拿它出来,只是为了录像。 这易容之术这么复杂,她当然要录下来反复观看啊。 宋九凝这一讲,就过去了几个时辰。 玄七已经放弃了听讲,肚子“咕噜”直叫唤。 叫了几声之后,屋内的三人终于停了下来。 出来的时候是早上,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辰,快到晚饭时间了。 宋九凝问:“陆姑娘可记下了?” 陆晚音点头:“记下了。” 宋九凝显然有些不相信。 她知道自己的本事,若真一下午就能记下,那整个大晟早就遍地是易容术了。 更何况,她只教了药粉调制之法。 至于上脸如何操作,还没教呢。 但她没有戳穿,淡然道:“陆姑娘真是天资聪颖。” 陆晚音笑笑,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言语中的轻慢。 有本事的人嘛,总是要点傲气的。 陆晚音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枚末世币。 末世币是新型合金材料制成的,除了她手里这一枚,整个大晟不会有第二枚。 第91章 开启牧场功能 “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陆晚音正想着,手被谢璟辞握住了。 他一脸愧疚地看着她,贺婉儿虽然不是他招惹的,但的确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对陆晚音有恶意。 陆晚音自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贺婉儿哭了好一阵子,无非就是那几句话来来回回。 陆晚音听得直打哈欠。 这贺婉儿,也太能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婉儿终于哭累了,被人伺候着睡了。 等贺府彻底寂静下来时,陆晚音已经靠在谢璟辞肩头睡着了。 谢璟辞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脸,有点不忍心叫醒。 这一路陆晚音跟着他奔波,又是洪水又是救难民的,吃了不少苦。 “咦,还没哭完吗?” 陆晚音醒了过来,揉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问。 谢璟辞肩头的温度一瞬即逝,莫名还有点失落。 他点点头:“哭完了,已经都睡了。” 陆晚音一听这话,两眼放光:“走,行动!” 她拉着谢璟辞,意念一动,直接出现在贺婉儿房间内。 贺婉儿眼角还挂着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就是这样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刚才恶毒地喊着要杀了她。 陆晚音捏着银针,没有片刻犹豫,扎入了贺婉儿眉心。 贺婉儿猛地睁开眼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茫然地看着房顶,而后头一歪,又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陆晚音一挥手,将房间里的东西收得干干净净。 连贺婉儿的床也没有放过。 当然,地上凉,给她留了条被子。 陆晚音抓着谢璟辞的手就要去贺府的库房,谢璟辞问:“贺婉儿那条被面是蜀锦。” 陆晚音动作一顿,于是连被子也收走了。 贺婉儿蜷缩着躺在地上,发出一声嘤咛。 谢璟辞一怔:“我以为你杀了她。” 陆晚音耸耸肩:“本来是想杀的,可想想她还没有真的对我出手,就这么杀了她多少有点草率。” 陆晚音回头看了一眼贺婉儿:“不过她性子如此骄纵,以后难保不会再害人,所以我把她扎成了傻子。” 治不好的那种。 谢璟辞笑道:“这倒不错。” 解决了贺婉儿,陆晚音又收走了仓库和其他房间的东西。 “就剩下贺尚书的房间了。” 贺尚书还没有就寝,影子映在窗户上。 陆晚音懒得再等下去,直接出现在贺尚书身后,一针把他扎晕过去。 清空了最后一间房,陆晚音带着谢璟辞心满意足地离开。 至于贺家会如何乱成一团,她可懒得管。 从贺家出来后,陆晚音问谢璟辞:“你说的那个好地方在哪里?” 谢璟辞回答道:“贺尚书有个马场,养的都是名马。” 陆晚音是知道大晟朝好赛马的。 京城权贵们私下都会养马,且时不时就会举行赛马,每场赛马,赌注都是天价。 但因为京城的原因,不方便囤马养马,所以这些权贵就会在其他地方办马场。 贺尚书这个马场,曾经出过好多冠军马。 当然,这也是谢璟辞私下查到的。 陆晚音很心动,被选进马场的都是好马,就算以后不去参加赛马,但也能当战马用。 再不济到了蛮荒,用来犁地也行。 陆晚音乐得见牙不见眼:“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谢璟辞指了方向,陆晚音瞬间传送过去。 果然,看到了上万匹宝马。 无一不是品相极好,威风凛凛的。 陆晚音二话不说,一挥手将所有的马都收进了空间里。 同时,还不忘将饲料也一起收走。 刚收完,陆晚音就听见空间响起了提示音。 “检测到活物,是否花费150积分开启牧场功能?” 陆晚音一愣,牧场?空间里居然还有这功能? 因为空间里面时间是停滞的,东西什么样子放进去,拿出来就也是什么样子。 所以陆晚音一般都是拿死物比较多。 之前收皇宫的时候,的确在御膳房收进了几只活禽,但也活得好好的。 她猜测这两个功能应该是不冲突的,所以才敢把马儿收进去。 但要是有了牧场功能,那可就不一样了。 还好积分还够,陆晚音直接兑换。 第92章 神通广大的贼 对上陆晚音的眼神,谢璟辞笑笑。 他道:“如果现在京城和其他地方也在失窃,那么,我们便没有嫌疑。” 毕竟他们这里还有个侯元基盯着呢。 谁能做到一夜之间跑遍几个州府去偷东西呢? 显然,陆晚音可以。 陆晚音勾了勾唇角,对谢璟辞竖起来个大拇指:“狠还是你狠,走吧,回京城,找那些漏网之鱼。” 谢璟辞无声笑笑:“好。” 对于京城的那些贪官,陆晚音知道的不多,毕竟她第一世也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庶女。 但谢璟辞不同。 他是大晟朝的将军,平时自然关注朝政。 谁是真贪官,谁是假清廉,他心里清楚得很。 甚至,有些贪官的私产在哪里,他都知道。 于是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陆晚音带着谢璟辞,直到天快亮了,陆晚音才收手。 这次可好,朝堂半个官员,都为她的小金库做了贡献。 空间更是豪气,又奖励了300积分。 上次那个金矿才200,可想而知这些蛀虫们有多富了。 二人回到驿站房间,有墨玉在门口守着,没有任何人敢进来。 自然侯元基也不知道,陆晚音二人一整晚都没回来。 他甚至以为,陆晚音一定是偷偷在房间吃独食。 “好困!” 陆晚音打着哈欠和衣躺在床上,上下眼皮直打架。 虽然收物资不需要亲自动手,但意念也是会耗费心神的。 陆晚音只说了这两个字,人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甚至还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 谢璟辞坐在床边,打量着陆晚音。 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娇俏,跟她那杀伐果断的性格截然不符。 谢璟辞伸出手,轻轻将陆晚音的碎发理了理。 她跑了一夜,头发都乱了。 感受到脸上有异物,陆晚音伸手按住了谢璟辞:“别乱动。” 她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压根不想动。 也是因为知道身边是谢璟辞,才睡地这么踏实。 谢璟辞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睡吧。” 第93章 女娃死了就死了 侯元基愣了好半晌,气势弱弱地道:“可是,我没听到消息。” 没听到消息,就是没有。 陆晚音撇撇嘴,故意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没事的侯大人,我们将军府不是也遭窃了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一样,看开点。” 侯元基下意识想反驳,你们谢家是要抄家流放的,跟他如日中天的侯家能一样吗? 可转念一想,以那贼的手段,比抄家还干净。 侯元基双手捂着脸,不让陆晚音看见他的悲伤。 玄七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陆晚音挑眉:“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噗!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玄七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他亲卫也跟着笑。 流萤本来低着头,闻言也笑。 解差们也想笑,但是不敢,只能把这些年的悲伤事儿想了个遍。 “你掐我干什么?!” “啊,对不住,我想掐我自己来着,实在忍不住了。” 陆晚音:…… 侯元基放下手,无力地瞪着玄七:“笑什么笑!再笑谁也别休息了,马上给我上路!” 玄七张口就要怼,陆晚音拦住了:“算了,侯大人已经心碎了,让着他点。” 侯元基:…… 好好好只有他一个人心碎的世界达成了。 玄七收回视线,问陆晚音:“夫人,咱今晚吃什么?火锅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也腻,还有别的么?” 这话听得谢家人越恨了。 他们还没吃过一口呢,玄七一个低贱的侍卫,居然说吃腻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侯元基也顾不上伤心了,立马竖着耳朵偷听。 家都被偷了,他可不能亏着五脏庙。 陆晚音想了想:“也是,最近吃的都有点油腻,今晚熬点青菜粥喝吧。” 一听是青菜粥,侯元基没了兴致:“谁要喝青菜粥啊。” 陆晚音瞪他一眼:“侯大人以后回了京,侯家家徒四壁,只怕连青菜粥都喝不上了。” 侯元基:“……” 玄七乐呵呵地应声:“好嘞!” 谢雨烟自那晚那解差死了以后,整个人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原先跟那解差好,她还能偶尔得到一点食物。 现在,又饿了几天肚子了。 可她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她不能为了点便利就这样出卖自己。 何止是陆晚音,她自己也会看不起她自己了。 “相公,雅儿发烧了。” 许迎荷突然高声喊道,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谢子谦连忙凑过去,就看见许迎荷怀里的小女儿脸颊滚烫,双唇泛白干裂。 谢子谦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许迎荷声音带着哭腔:“上午还好好的,刚才突然就发热了。相公,怎么办?” 雅儿已经烧得意识迷离,哼哼唧唧地道:“娘,我好冷啊。” 许迎荷搂紧雅儿,奈何身上衣衫单薄,作用不大。 谢子谦立马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递给许迎荷:“给雅儿披上。” 许迎荷刚要说话,周氏一把夺过来:“那怎么行,这天这么凉,你要是倒下了可怎么办?” 她恶狠狠地瞪着许迎荷:“一个女娃而已,死了就死了,等到了蛮荒,你再生一个不就好了?” 谢子谦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氏。 先前周氏虽然也不满雅儿是个女孩儿,但却没有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活生生的一条命,什么叫死了就死了? 许迎荷气地泪眼汪汪:“娘,雅儿也是你的亲孙女啊!” 周氏把衣服扔给谢子谦:“孙女怎么了?长大还不是要嫁人的?跟着还是个累赘,倒不如趁早找个人家卖个童养媳,还能换点吃食。” 谢子谦气得浑身发抖,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氏一样。 周氏恶狠狠地道:“你瞪着我干什么?女人就是这样的命,娘以前对周家多好,可到头来呢,还是被周家人扫地出门,半点情分也不顾!” 都是女人,凭什么只有她落得被亲娘和夫君遗弃的命! 她恨陆晚音,恨这个世界上所有比她命好的女人。 谢子谦没有跟着周氏去周家,自然也没见过周氏遭遇了什么。 但不管周氏遭遇了什么,都不是她苛待雅儿的理由! 谢子谦忍着怒气:“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就因为你被家人遗弃,雅儿也要被遗弃吗?” 这话像是突然戳到了周氏最脆弱的神经,她红着眼:“当然!女人天生就是被遗弃的命!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以前还有黑面馍馍吃,现在连黑面馍馍都不能按时供应!你拿什么去养这个累赘!” “闭嘴!” 谢子谦忍无可忍,直接顶撞了回去:“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抛弃雅儿的。大不了,我自己不吃了。” 周氏被吼愣了,平时谢子谦最是听她的话。 现在为了一个长大要送人的女娃,就敢顶撞她。 好,很好! 周氏半晌说不出话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谢子谦吓了一跳。 周氏一向战斗力超强,被谢德曜暴打几次都没事,今天居然被自己一句话气晕了? 谢子恒也很是诧异,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指着谢子谦道:“二哥,你居然把娘气晕了,你小心被雷劈啊!” 谢子谦瞬间六神无主,一边是晕倒的亲娘,一边是高烧的女儿。 思来想去,他只能求助最近的解差:“官爷,通融一下,找个大夫来吧!” 那解差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这附近没有,等到前面县城再说。” 谢子谦问:“那官爷,县城还有多远?” 解差道:“两日吧。” 谢子谦彻底麻了,周氏倒是能等,可雅儿年纪小,高热两日,可是会烧傻的! 许迎荷哭求道:“相公,不如你去求求大嫂吧,现在只有她能帮忙了。” 谢子谦犯了难。 他还欠着陆晚音的钱,而且和他们的关系还没修复好,陆晚音能出手吗? 陆晚音啃着牛肉干,正在看着这里的闹剧。 她也没想到,周氏现在居然已经扭曲到这个地步。 谢子谦迎上陆晚音的视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想了想,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陆晚音。 第95章 我可以摸一下吗 许迎荷不解。 明明之前陆晚音说,要谢子谦拿来草药才能给雅儿治病的。 这……这就好了? 她低头去看雅儿的状况。 果然见雅儿面色已经没那么红了,她伸手一探额头,虽然还有点热,但已经退了不少。 “雅儿,你感觉怎么样?” 雅儿先前人都烧迷糊了,闻言睁开眼睛,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但已经能回应了。 她道:“娘,我饿了。” 许迎荷眼泪叭哒就下来了。 一是为雅儿好了感到高兴,二是她实在心疼女儿受罪,自己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许迎荷将雅儿抱紧一些:“雅儿乖,再等一会儿,晚上就有馍馍吃了。” 雅儿倒也懂事,点点头:“雅儿知道了。” 许迎荷又看向陆晚音:“雅儿,是你大伯娘救了你,快谢谢她。” 陆晚音意外地看了眼许迎荷。 没想到,谢家人里面居然有个知道感恩的。 雅儿有些害怕陆晚音,毕竟她也是亲眼见过陆晚音的手段。 小丫头虽然什么都不懂,但知道这个大伯娘根本不好惹。 她怯生生道:“雅儿谢大伯娘救命之恩,雅儿长大以后会报答大伯娘的。” 雅儿这样子倒是挺招人稀罕的。 陆晚音笑问:“你确定是报答,不是报复吗?” 雅儿一听就急了,连忙摇头:“不是!雅儿一定不会的!” 陆晚音抬头看了许迎荷一眼。 她记得很清楚,一开始谢子谦对谢璟辞态度很差,但这个许迎荷倒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 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雪中送炭。 陆晚音不知道,谢子谦早就打定主意要讨好谢璟辞和她,所以私下里也叮嘱过许迎荷。 许迎荷现在这样,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罢了。 陆晚音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烧饼,递给雅儿:“吃吧。” 雅儿虽然饿极了,但也不敢接。 许迎荷大喜过望道:“还不谢谢大伯娘!” 雅儿这才道了谢,乐呵呵地接过烧饼。 许迎荷抱着雅儿回去,见到雅儿手里的烧饼,谢家其他人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第97章 生个锤子 侯元基下意识看向陆晚音。 他当然是不想找。 但人是陆晚音派出去的,若是陆晚音坚持要找,那他也只能顺从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 “相公,相公回来了!” 陆晚音还没开口,许迎荷便看到了谢子谦一瘸一拐走来的身影,她激动地大喊。 谢子谦走得很慢,应该是受伤了。 等他走过来,众人便看到他的裤腿已经被血染红了,衣衫更是破烂。 许迎荷心疼极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扑上去的冲动。 谢子谦走到陆晚音面前,将保护得完好的草药递给陆晚音:“大嫂,你看看,是这个吗?” 陆晚音看了眼,的确是她要找的那一株没错。 她的确是没想到,谢子谦居然真有本事拿到。 陆晚音接过草药,顺势放进了空间里:“没错,是这个。” 谢子谦见状微微一愣:“大嫂,不是说只要我拿来这株草药,你就答应救雅儿的吗?” 要不是为了雅儿,他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去摘。 陆晚音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相公,雅儿已经好了。” 许迎荷生怕谢子谦一时着急再得罪了陆晚音,连忙道。 谢子谦视线立马向人群中搜索。 看到许迎荷身旁的雅儿时,他彻底松了口气。 此刻他也明白过来陆晚音这是在耍他,但对于谢子谦来说,只有雅儿没事,他就放心了。 谢子谦对陆晚音点了点头:“多谢大嫂。” 陆晚音摆了摆手,他便又一瘸一拐地回了队伍里。 许迎荷心疼地扶住谢子谦,关切道:“相公,你的腿没事吧?” 谢子谦摇摇头:“没事,就是爬到一半从山上滚下来了,还好有解差大人救我。” 解差们本来是不想救的,心里都恨谢子谦连累他们干这苦差事。 但又怕谢子谦拿不回草药,陆晚音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许迎荷试探地看向陆晚音的方向。 怎么说谢子谦也是为了给她拿药才伤成这样,如果求她的话,她应该也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但很快她就没这个心思了。 因为陆晚音已经在和玄七等人预备起早饭来了。 队伍里一大半人都生病了,侯元基让解差们把从陆晚音那里买来的药先熬上。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侯元基现在对这份差事,是越来越抵触了。 陆晚音则跟他截然相反,她笑眯眯地问老夫人:“奶奶,您今天想吃什么?” 老夫人想了想,道:“有包子吗?” 陆晚音点头:“必须有,奶奶您想吃肉包子,还是素包子?” “素的。” 包子是之前路过县城的时候买的,放进空间里的时候还是刚出炉的。 现在从空间拿出来还是冒着热气的,必然会引起怀疑。 于是陆晚音借着箱子的遮挡,连油纸包都没打开,直接放进了锅里:“玄七,热一下。” 玄七会意,赶紧点燃了柴火。 老夫人赶紧提醒:“油纸还没拆呢!” 陆晚音打着哈哈道:“没事,奶奶,隔着油纸加热更香。” 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吗?” 谢家没发达之前,老夫人也是下过厨房的。 倒是不知道还有这门道。 陆晚音冲谢璟辞使了个眼色,谢璟辞道:“奶奶,确实如此。” 既然是谢璟辞说的,那可信度就很高了。 老夫人便没再说什么,等着吃热好的包子。 玄七装模作样地热了一会儿,就从锅里拿出来了。 “老夫人,这是您的!” 天寒地冻的,吃着热腾腾的包子,浑身都暖和了。 “夫人,咱晚上吃叫花鸡吧!我来打土窑,再烧点土豆红薯吃,您看咋样?” 玄七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不无得意地道:“我打的土窑可是比将军还要好!烧出来的东西也好吃!” 陆晚音喝了口烧开的灵泉水,打趣道:“早饭还没吃完呢,你就想晚饭吃什么了。猪都没你能寻思!” 流萤“噗嗤”一声笑了:“夫人说的正是呢!玄七侍卫脑子里除了吃,怕是没别的了!” 玄七被陆晚音二人嘲笑,倒没有一点窘迫。 他挠着头傻乐道:“那还是有的,属下还想着到了蛮荒,能攒钱买个宅子,再讨个媳妇呢。” 一旁的玄一不乐意了:“说好的一起为将军出生入死,你却满脑子想着讨小娘子。” 第98章 老子现在就挺后悔的 谢雨烟也生病了。 她身体本就弱,就算喝了药,也还是昏昏沉沉的。 没走多久,眼前终于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雨烟,你没事吧?” 许迎荷将怀里的雅儿递给谢子谦,将倒地的谢雨烟扶了起来。 她倒地的姿势很不巧,头磕在了石头上,血染红了半张脸。 队伍的骚动很快引起了侯元基的注意。 他不耐地扬了扬马鞭:“又怎么了?你们这群蠢货,怎么事儿这么多!” 谢子谦回答道:“侯大人,我妹妹晕倒了。” “你妹妹?” 侯元基看向许迎荷怀里:“是谢雨烟?” 这一眼,就看到了谢雨烟血糊了满脸的样子。 他嫌弃地“嘶”了一声:“已经没药了,赶紧把她弄醒,继续赶路!” 原先他还对谢雨烟有点想法,如此一来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额头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看着都反胃。 许迎荷哀求道:“大人,她身上滚烫,只怕醒了也走不了了啊!” 侯元基骂道:“那不然怎么办?难道还要整个队伍为了她停下吗?” 才刚从破庙出发不到半个时辰,是断不可能停下来休息的。 按照路线,紧赶慢赶今晚能到前面的清河村,起码不用再睡破庙了。 明天一早赶路,就能在明天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这都是侯元基计划好的,今明两天的路程是半点儿都不能耽搁的。 侯元基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哨声:“赶紧弄醒,再磨叽我连你一起打!” 许迎荷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地掐了掐谢雨烟的人中。 谢雨烟醒是醒过来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二嫂,我、我怎么了?” 许迎荷道:“你晕倒了,摔到头了。” 谢雨烟摸到了一手血,听着许迎荷的话更是心里一惊:“摔到头?!” 她立马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会留疤吗?会不会留疤啊?” 侯元基真是不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 都这种境地了,居然还关心会不会留疤。 柳氏幸灾乐祸道:“那么大一个伤口,不及时处理,肯定会留疤啊!” 于是谢雨烟又晕了。 侯元基气地狠狠抽了柳氏两鞭子:“那么多嘴是吧!你给老子背着她走!” 柳氏哪里背得动谢雨烟? 谢德义是个残废,自然是不可能帮她背。 就算没残废,这也不太合适。 只有她大儿子谢知礼,帮她扛了这个苦差。 谢知礼的娘子李红梅却不乐意了,明里暗里地嘲讽柳氏简直是丑人多作怪。 “要背也是谢家大房人背!让我们三房背着,算怎么回事啊!” 李红梅恶狠狠地瞪着昏迷的谢雨烟,越想越气。 柳氏也不甘示弱:“你有本事,你去跟侯大人说!” 李红梅没有勇气,于是她恶狠狠地掐了谢雨烟大腿一把。 谢雨烟又被掐醒了:“……我不要破相!大夫,我要大夫!” “啪叽!” 谢知礼一把将谢雨烟扔在地上,擦了擦汗:“醒了就自己走吧!” 谢雨烟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起来。 柳氏啐了一口:“还想要大夫呢,你怎么不再想得美一点!” 谢雨烟实在站不起来,只能求助:“爹,娘,子恒,子川,你们扶我一下!” 谢德曜:“我瞎了,听不见。” 谢子恒:“我没有力气了。” 谢子川:“我吃毒蘑菇了。” 而周氏,她自己脑袋都一阵阵发晕,根本顾不上谢雨烟。 许迎荷叹了口气,去把谢雨烟扶了起来。 队伍前面,陆晚音听着解差说明情况,耸了耸肩。 人活成谢家大房这样,也是真的无敌了。 从破庙出来后,队伍便没有停顿,一直埋头赶路。 终于在天快要黑的时候赶到了村庄。 众人都松了口气。 再在外面睡一晚上,绝对有一半的人扛不过去。 吴凡带着人去村子里问,最后由每个解差带着几个犯人,分开去村民家里留宿。 侯元基自然是要跟着陆晚音他们的。 陆晚音怕墨玉吓到大家,就让墨玉自己找地方躲起来,等明天赶路时候再汇合。 墨玉听话得很,晃着身子就走了。 陆晚音他们留宿的,是条件比较好的村长家。 村长家里一共有六口人,村长夫妻二人,儿子夫妻二人,再加两个小孙子。 “官爷,您请坐,草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侯元基大手一挥:“多烧点,再给本官拿个浴桶过来,本官要沐浴!” 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已经有味了。 村长脸上略有难色:“那大人您得多等会儿了,小人家里就一个灶,还得给您几位做饭不是?” 侯元基张口就要斥责,被陆晚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陆晚音毫不留情地骂道:“能住住,不能住滚,你当这里是你们侯府啊!” 村长几人都愣住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侯元基好像是押送的大人? 这气势,好像他才是犯人一样! 侯元基使劲给陆晚音挤眼色:“怎么跟本官说话呢!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夫人了,是阶下囚!” 嘴上这么说,但五官几乎要扭曲了。 他的暗示十分明显,当着村长的面,给他这个侯府嫡子留点颜面。 私下里,他给陆晚音跪下都成。 陆晚音丝毫不让:“你要么现在就跟村长道歉,要么我现在就叫墨玉进来,你自己选。” 看起来给了选择,实际上并没有。 村长连忙摆手:“夫人言重了,哪有让大人给草民道歉的道理!不必不必。” 侯元基苦着脸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夫人您看,他都说了不用道,就算了吧要不?” 谢璟辞瞥了一眼侯元基。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压迫感却让侯元基后背一阵发凉。 这对夫妻,就可着他一个人使劲欺负! 侯元基笑得比哭还难看:“对不起……” 村长哪里敢受,腿一弯就要给他跪下。 陆晚音按住村长的胳膊:“您放心,我会随时派人过来,如果他敢在背后耍什么手段报复您,我有的是办法让侯大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侯元基:还用等吗?老子现在就挺后悔的。 第100章 夫人是在炖屎吗? 陆晚音笑眯眯向玄七解释:“臭就是这东西的特色,不臭还不好吃呢!你相信我,煮出来绝对美味!” 玄七很想说,他相信夫人。 但此刻,他说不出来。 怎么会有越臭越好吃的东西呢? 那为什么叫色香味,不叫色臭味呢? 玄七张了张口,算了,还是选择相信夫人吧。 一看他这个勉强的样子,陆晚音就知道他不信。 不过她也懒得解释了,煮好的螺蛳粉自己会证明自己的。 “行了,你烧火去吧!” 玄七认命地去烧火,陆晚音继续拆料包。 全部拆完之后,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个案板。 陆晚音把所有的垃圾袋子都收了起来,放在空间角落里。 这东西材质特殊,留在以后说不定有用。 等到水开了,陆晚音先煮了一碗没有放辣椒的给老夫人吃。 直到陆晚音把其他料包倒进锅里,玄七后悔了。 这也太他妈的臭了! 比刚才刚拆开的时候要臭多了。 这东西也能吃? 这东西怎么可能吃啊? 他今天就算是饿死,也不可能吃这东西一口! 陆晚音很快煮好第一碗,盛了出来放在一边。 而后,将其他的都倒进锅里,继续煮。 这一回因为多,味道更大了。 不只是玄七,屋里的众人也闻到了。 正在和老夫人说着隔壁王二家里的母猪下了十几只小猪崽子,却被更隔壁的李四连夜偷完,两家人为此大打出手的曹氏,猛地一惊。 “是不是夫人把厨房烧了?” 她就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懂什么做饭嘛! 可怜她的厨房,还是今年夏天新砌的灶! 谢璟辞本来听得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眼睛道:“不是。” 一路走来,陆晚音显然是会做饭的,她定不至于把厨房烧了。 况且就算出了意外,还有玄七在。 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动静。 曹氏已经趴在门口往厨房里看。 倒的确跟谢璟辞说的那样好好的,没有着火的痕迹。 曹氏纳闷了:“不是烧厨房,那这是什么味道?呕……还是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第101章 你特么教儿子呢? 其他人也同样好奇地看着玄七。 玄七本来的确没抱什么希望,但当粉上面裹着的汤汁在口腔中充斥开来的时候,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玄七顾不上回答,劲道爽滑的口感配上鲜辣的味道,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一口螺蛳粉下了肚,玄七迫不及待地挑起第二筷子就往嘴里放。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侯元基不相信地问:“真有那么好吃?” 玄七连嗦了几口,说话声都含糊了:“好吃!” 侯元基还是不相信:“能比火锅还好吃?” 玄七略一思索,才道:“都好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你们也快尝尝吧!” 老夫人拉着曹氏也一起坐下来:“你也来尝尝,我这孙媳妇儿,厨艺可是一绝!” 谢璟辞拆穿道:“您刚才还不信任她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老夫人佯装生气地要打谢璟辞:“好你个璟辞,居然连奶奶我都敢打趣!” 谢璟辞及时求饶:“璟辞不敢。” 这边其乐融融,看着侯元基一阵不适。 不知道的还当他一家人出来游山玩水呢,哪里还有流放犯人的样子! “大人,您不坐吗?” 曹氏被老夫人拉着坐下,村长便也跟着在玄七旁边,正好坐下,就看到侯元基一个人孤独地站着。 他不得不出声喊一句。 侯元基正愁找不到机会,能名正言顺地坐下嗦粉呢,闻言立马就搬个凳子坐下了。 他眼疾手快地伸向桌上剩下的那几碗。 啪! 陆晚音的筷子狠狠地敲在侯元基的手背上:“干嘛呢?让你吃了吗?” 侯元基猛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晚音。 他居然当着贱民的面,被陆晚音用筷子打手了? 这种遭遇他没记错的话,还是小时候他爹教规矩的时候。 侯元基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真的很想对着陆晚音吼一句,你特么教儿子呢! 村长及时出来打圆场:“这不是还有多的么?一起吃,一起吃吧。” 乖乖哦,他可不敢自己吃着,让人家当官的看着。 陆晚音无意为难村长他们,态度松了松:“那就看在村长的面子上,赏你一碗。” 侯元基想说他一点儿都不需要看别人的面子。 可惜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陆晚音又道:“怎么没见您儿子和媳妇出来吃,还有您那两个孙子呢?” 村长回答:“我那小孙子身体不好,方才有些发热,怕过了病气给诸位大人,就不出来了。” 陆晚音道:“巧了么这不就!我会看病,等下吃完,我给他瞧瞧。” 他们可能不知道,但陆晚音却清楚,这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些外来人病的。 毕竟小孩子抵抗力差,已经习惯了家里的菌落,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不适应,体质差的就会生病。 但这些现代化的理论,陆晚音也不好跟他们解释。 村长心里下意识地怀疑了一下,毕竟大晟朝没有过女大夫。 不过既然人家都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 总归陆晚音看着不像是胡来的人,那就姑且让她治好了。 “还真不错哎!” 众人看向侯元基,就见他已经心无旁骛地嗦起了粉,满眼都是惊叹。 其实这螺蛳粉的味道倒也没有惊为天人,但大家对它几乎没有期待。 所以发现它还挺好吃的时候,一个个才这么大反应。 一时间,屋内是大家此起彼伏的嗦粉声。 等到嗦完粉后,众人浑身都暖和了,舒服得只想就地躺下。 侯元基率先问道:“今晚怎么睡啊?” 村长家里一共三间房,儿子儿媳带着两个孙子住一间,堂屋侧间本来是二老的住处。 “老夫人和少夫人、还有流萤小姐住堂屋,北屋里有张床,就请几位大人一起挤挤了。” 听着村长的安排,侯元基当即就不乐意了:“不行,本官要自己住一间!” 谁要跟谢璟辞和玄七一起挤啊! 陆晚音一记眼刀过去,侯元基缩了缩脖子:“……你相公可是个残废,你就不怕我半夜踢他伤口上啊!” 显然这个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最多,是谢璟辞把侯元基踢成残废。 “那你打地铺。” 一向不怎么跟他多费唇舌的谢璟辞,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侯元基不服不忿的,要打地铺也是谢璟辞主仆俩人打,他们才是囚犯啊! 见侯元基终于老实了,陆晚音才问道:“那您二位呢?住哪里?” 村长回道:“我们两个在厨房凑合一晚上就行!” 陆晚音立刻回绝道:“那不行,您二位年纪大了,还是住堂屋。我奶奶和流萤在堂屋打地铺就行。” 老夫人也道:“是啊,就这样安排吧,不好麻烦你们的。”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陆晚音带的装备齐全,不见得就没有人家的床舒服。 村长他们还要推脱,陆晚音直接拍板了。 “玄七你和侯大人在厨房凑合一晚,我和相公住北屋。” 侯元基:好好好,一开始他甚至只是需要和别人挤一挤,现在连床都没有了。 好得很! 陆晚音看向侯元基:“有意见?” 侯元基:“没有。” 陆晚音满意:“玄七,扶你家将军去房间等我,我先去看看孩子。” 村长带着陆晚音来到西屋,敲了敲门:“石头,睡下了吗?夫人来给水根瞧瞧病。” “来了!” 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后,石头赶紧来开门了。 把陆晚音引进门,她一眼就看到被石头媳妇抱在怀里的水根。 “我看看。” 陆晚音装模作样地把了脉:“不碍事,就是突然变天,着凉了,正好我备了一些治疗风寒的药,吃了就能好。” 石头媳妇有点犹豫,求助地看着村长。 村长假装没看见似的,对陆晚音道:“有劳夫人了。” 陆晚音早就在之前吃饭的空隙,从空间超市里拿出来一包 糖豆,放在灵泉水里泡了泡。 灵泉水包治百病,小小风寒这点剂量绝对够了。 “来,水根,吃了这个!” 水根听话地张嘴将糖豆吃下。 石头媳妇着急地问:“水根,你感觉怎么样?” 陆晚音有些无语,看病哪能有这么立竿见影的药? 当然,灵泉水不算。 水根眨了眨眼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娘,甜的。” 第102章 奇怪的老人【有修改】 石头媳妇皱了皱眉,都说良药苦口,甜的能治病吗? 不过终归人家是好意,石头媳妇还是对陆晚音道了声谢。 她道谢敷衍,陆晚音回得也就敷衍。 “一会儿水根应该就能退烧了,现在天冷,晚上睡觉大人给勤盖着点被子,别又严重了。” 叮嘱完,陆晚音便离开了房间。 她走了以后,石头媳妇正要心疼地问候水根。 倒是水根先开口了,他一脸兴奋道:“娘,我身上好像不疼了!” 石头媳妇一惊,连忙摸了摸水根的额头。 不烫了! 就算是用热毛巾降温,也没有退得这么快的! 原来那位夫人,真的是位有本事的神医。 石头媳妇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又突然有点心惊胆战的。 那位夫人虽然是流放犯人,但从那看押他们的侯大人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那夫人的地位。 她刚才太担心孩子了,所以没有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了那位夫人? 石头看穿了她心里所想,安抚道:“实在不行,你明天早点起来,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再真心实意地道个歉。” 石头媳妇想了想,点头:“是这个理。” 陆晚音和村长二人告了晚安,推开北屋的门。 北屋应该是不常住人的,炕也是晚上他们来的时候,村长媳妇现烧的,此刻还没烧起来。 流萤在炕上铺了一层大氅,谢璟辞正倚靠在床边闭着眼睛。 听见声音,他睁开眼,对陆晚音一笑:“那孩子好了?” 陆晚音往炕边走:“嗯,应该已经退烧了。” 谢璟辞自觉地往旁边去了一点,陆晚音顺势坐下。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的极寒服。 谢璟辞每每见到这又轻薄又暖和的极寒服,都要在心里感叹一句神奇。 陆晚音将外套搭在一旁的柜子上,好奇地看着谢璟辞:“你不脱衣服吗?” 玄七刚端着洗脚水走到门边,闻言一顿。 他怎么忘了,将军已经好了! 洗什么脚啊,子嗣大事要紧。 玄七端着热水果断转身。 说不定等到了蛮荒,他就有小主子咯。 谢璟辞脱下外袍放好,陆晚音已经爬上了炕。 谢璟辞大手一捞,就将陆晚音捞到了自己怀里。 陆晚音一惊,手抵住谢璟辞的胸口:“这可是在别人家里,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谢璟辞给陆晚音掖好被子,笑道:“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方才试过了,这边比较暖和。” 陆晚音仔细一感受,还真是。 她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心思单纯!” 在这方面谢璟辞可是有前科的,也不能怪她多有防备。 谢璟辞笑着将陆晚音又搂紧了一点:“你今天给大家做晚饭,累着了吧?早些休息。” 说到这里,陆晚音不无得意地问道:“怎么样?螺蛳粉好吃吧?” 谢璟辞回味着那个独特的味道,点头:“确实不错,不过这东西辛辣,不能天天吃。” 陆晚音闻言鄙视道:“你想天天吃还没有呢!我就剩那么点了,以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吃。” 谢璟辞道:“那便可惜了。” 他倒不是真觉得可惜,在吃喝这方面,谢璟辞向来没什么喜好。 他自幼时便受了不少苦,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还是配合着陆晚音,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陆晚音正要拆穿他好歹演得真情实感一点,突然灵光一现。 空间不是有积分吗?应该能兑换吧? 想着,她便用意识询问空间。 果然听到了肯定的答复。 1个积分,就能换200箱螺蛳粉。 陆晚音当即乐了,空间这物价还是很有性价比的。 她又试着换了一个问题:“那能换狂风吗?” 狂风是她最常用的武器,一款威力极大的霰弹枪,十米之内能把一棵三个合抱的树打成碎渣。 空间冷漠地回答:“对不起,还未解锁的物品不可以兑换。” 陆晚音也不失望,反而激起了熊熊斗志。 接下来她就要努力攒积分,把空间所有的楼层都解锁。 到时候,她就可以扛着长枪大炮打进京城了。 第二天陆晚音起了个大早。 等她扶着谢璟辞从房间出来,就看见老夫人也起来了,正和曹氏一起在院子里剥蒜。 玄七帮忙劈柴,石头则按着两个孩子不叫大声嚷嚷,说是几位大人还在睡。 玄七脚边已经堆满了柴火,见状赶紧停了下来。 “将军,夫人,还是把你们吵醒了?” 玄七很是心疼他家将军,昨夜一夜操劳,还要起这么早。 陆晚音摇摇头:“没事,侯元基呢?” 玄七指了指堂屋:“石头嫂子要用厨房,侯大人去堂屋里睡了。” 陆晚音便起了坏心,招呼水根兄弟俩过来:“病已经好了吧?要不咱们来打陀螺?” 水根二人立马来了兴趣:“好啊好啊!” 俩孩子拿来陀螺,一大两小三人就开始玩了起来。 “啪!” 陆晚音石破天惊的一鞭子,吓得侯元基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骂两声,外面又是一鞭子。 紧跟着就是俩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这还睡什么睡? 侯元基一脸怨念地起来,本想冲出去好好教训这俩孩子。 一看到陆晚音,便下意识地偃旗息鼓了,打着哈欠道:“早啊,谢璟辞,少夫人。” 陆晚音又抽了一鞭子。 侯元基莫名觉得这鞭子好似直接抽在自己屁股上一样。 命苦啊,他真是命苦。 “你们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他说完就去隔壁找吴凡补觉。 石头媳妇做了馄饨,特意多放了点肉,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众人正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老者颤颤巍巍地喊着村长进来了。 村长一看到老者,脸色当即一变:“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边说,边把老人往外面推搡:“走走走,我家里今天有贵客,出去说。” 那老者似乎有话要说,还是被村长拖了出去。 陆晚音和谢璟辞对视一眼,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事儿。 曹氏连忙截住他二人的视线,把他们往屋里让:“没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不用管他。” 第104章 我和相公有点私事要办 玄七拍了拍村长的肩膀:“有将军和夫人在这里,你放心大胆地说吧。” 经过一夜的相处,村长也大概了解了这二位的为人。 自然知道他们与其他有权有势的人是不同性子的。 若谢璟辞还是将军,那这张灵的冤屈别说还真有希望。 可偏偏,这二人又是被贬官流放的。 就算他们有心插手,又能如何呢? 村长虽然这么想,倒也一五一十八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咱们清河村,是归宁县管辖的。县令大人的大儿子彭俊才,平日里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烟花巷的常客,张灵就是被他给……张老汉去县衙告状,门都没进去,就被衙役打出来了,说是要诉状才能开衙。” 村长说不下去了,一脸不忍:“所以并非是我不愿意帮他,实在是没法帮。这明显就是推辞,想也知道,县令大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去罚自己的儿子呢?” 而且以他的猜想,县令大人还会为了保护儿子,找个借口随随便便就把张老汉打死。 毕竟他无权无势,唯一的女儿也已经被害死了,没有人会为他的事去折腾。 所以他才拦着张老汉,生怕他一把年纪自己再折进去了。 但这话他不敢明着跟陆晚音他们说。 不过他就是不说,陆晚音等人也能领悟到这层意思。 谢璟辞神色颇为冷峻,这就是新帝统治下的大晟,到处都是贪官污吏。 这倒一点儿也不奇怪。 因为新帝上位时,实力并不稳固,他不得不倚重几位大臣,对他们手底下的黑暗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侯家,明明知道侯家胡作非为,皇帝还是一直都在重用。 如此的国家,哪里会走得长远? 陆晚音也觉得离谱,这一段路走来,遇上贪官的机率也太高了。 要不是谢璟辞从中运作,只怕任明远之流也不能到淇县赴任。 陆晚音道:“这大晟,真是从根上坏了。” 谢璟辞淡淡点头。 一旁的村长人都傻了,这是他能听的东西吗? 这种言论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怪不得陆晚音这俩人要被流放呢。 玄七疑惑地看着突然开始发抖的村长:“愣着干什么?走啊!” 村长反应过来,发现陆晚音二人已经上了小山坡。 不是说谢将军被挑断了手脚筋吗?先前在家里的时候还得靠玄七和陆晚音扶着。 现在只有陆晚音一个扶他,也能走得这么快了。 村长一想他又觉得也是合理的,毕竟陆晚音这个医术,能治好谢将军也不奇怪。 这么好的人,要是永远残废了,那老天才是不开眼。 这么想着,村长赶紧跟了上去。 “张大爷!” 陆晚音主动向张老汉打招呼:“我是来村长找来,帮您写诉状的人。” 张老汉浑身一震,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真是来帮我写诉状的?” 陆晚音指了指后面赶过来的村长:“当然了,不信你问村长。” 村长犹豫了一下。 陆晚音他们显然是要管这事儿了。 可是,这真的是能管的吗? 别到时候张灵的事儿没解决,再把他也给搭上了啊! 张老汉期待地看着村长,陆晚音催促道:“村长,您倒是说话啊!” 侯元基惹不起陆晚音,他一个村长更惹不起。 村长想了想,咬牙点头:“是,没错!” 张老汉当即就泪眼婆娑,抓着陆晚音和谢璟辞的手,颤抖着就要跪下:“恩人,恩人呐!” 陆晚音心里不是滋味,只不过是写个诉状,就要跪下。 张老汉若是知道写了诉状也没用,心里该多难受。 谢璟辞牢牢搀扶着张老汉,安抚道:“小事而已,不必多礼,您给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况,我这就给您写诉状。” 张老汉又是千恩万谢地把他们领进门。 屋里很是破落,除了一张桌子,两个又旧又破的凳子,也没别的东西了。 “你们先坐,我这就去拿纸。” 张老汉步履蹒跚地走到东次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布包。 他将布包在众人面前摊开,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 张老汉拿出两张宣纸,又用袖子擦干净桌面,才铺上去。 谢璟辞敛眉:“这是墨彩宣纸?” 张老汉道:“我也不知道,是衙门里的人说,写诉状必须要用这种纸,实在是太贵了,我就只买了两张。” 陆晚音在辰阳侯府一直是个下人,没有上过正经学堂,对这种文墨的事情不太懂。 但尽管如此,她也知道墨彩宣纸的大名。 因为质地柔软,能使笔墨颜色更加鲜艳,又易于保存,所以成为文人大家用来做作画。 价格自然也是不菲,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用不起这种纸。 张老汉本就困穷,为了买这两张纸,几乎是雪上加霜。 谢璟辞当即冷笑一声。 大晟国的律法根本没有哪条规定,写诉状必须要说是什么纸。 甚至,寻常百姓根本也不需要写。 都是衙门的笔隶现场补的。 陆晚音从他这个冰冷的笑意中明白,谢璟辞是不会放过这个宁县县令了。 “两张够了,”谢璟辞拿起笔墨,“您老人家说吧,我来写。” 张老汉一说起这个就泣不成声:“老头名叫张富贵,宁县清河村人士,女儿张……” 简单一张诉状,张老汉几乎把眼泪都流干了。 写完后,谢璟辞道:“您年纪大了,不必去了,我们替你去就好。” 张老汉一脸诧异:“我不去也行吗?” 谢璟辞点头:“自然可以。” 村长也帮腔道:“是啊,这两位可是很厉害的诉状师,您就放心好了。” 张老汉先是开心,继而又十分窘迫起来:“可是我没有多少钱了……只怕付不起……” 给女儿办葬礼,还有买宣纸,将他掏空了。 陆晚音道:“我们是谢将军的人,不要钱的。” 张老汉微微一愣:“是谢璟辞谢将军吗?他可是个大好人啊!” 看来,谢璟辞的确是民心所向,怪不得新帝如此忌惮他。 从张老汉家里出来,陆晚音吩咐玄七:“找两个人,把家里给他修葺一下,再买些过冬的东西给他。” 玄七应声:“是。” 陆晚音揣着谢璟辞写好的状纸:“至于我和你家将军,现在有点私事要办。” 第105章 勇闯府衙 玄七没有多问,转身就去了。 空间里有上次宋九凝用剩下的易容药水。 易容之术她没完全学会,但是有那药水在,勉强也能有点用。 她扶着谢璟辞,走到一个被遮挡的角落。 然后用易容药水给谢璟辞脸上一阵涂抹。 她易容术不得要领,只是把谢璟辞的眉眼故意弄得很难看。 不过这人五官实在太精致,任由她折腾半天,也不过是从一个人神共愤的大帅哥,变成了一个大帅哥而已。 陆晚音却很满意:“差不多了,扶好我。” 谢璟辞便知道她要出发了,大手顺势搂上陆晚音的腰,整个人紧紧贴上去。 “宁县,县令。” 陆晚音话落,二人眼前白光一闪,接下来便出现在了县令家里。 二人脚下刚站稳,就听见左边有一阵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谢璟辞当即抱着陆晚音,飞身一跃,二人齐齐落在了院中一棵大槐树上。 茂密的树干,将二人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 陆晚音便从这个角度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眼睛上蒙着布条,正和几个女子嬉戏。 这个天气,女孩子们都穿着清凉,冻得嘴唇发青。 但还是笑意盈盈地陪着男子玩。 陆晚音压低声音道:“这估计县令的儿子彭俊才了。” 谢璟辞放在陆晚音腰间的手紧了紧:“应该是。” 树梢很细,谢璟辞是用了轻功的,只是微微颤抖。 但陆晚音却不懂什么轻功,怕她动静太大露了馅,所以他只能这么做。 倒没有别的心思。 可陆晚音却觉得很是不对,实在是贴得太近了。 尤其是刚才,谢璟辞说话的时候,嘴唇更是直接从她耳廓上擦过。 陆晚音被箍得难受,轻轻推了推谢璟辞:“松开点儿。” 谢璟辞却抱得更紧了:“当心掉下去。” 陆晚音明白过来,笑了笑:“我还真不需要你。” 话落,她手指轻轻一动,脚下的树枝便稳稳地承托着二人,也不再颤动。 更神奇的是,其他树枝也不动声色地向他二人围拢过来。 既没有惊动下面的人,还彻底地给二人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 这回,就算是有人从下面经过,抬头往上看,都不一定能看得见。 谢璟辞压抑住心里的惊叹。 他怎么忘了,上次皇帝派来杀手刺杀那次,就是陆晚音操控着藤蔓,偷偷刺死了好几个暗影。 他家夫人是仙女,哪里需要他保驾护航? 陆晚音不无得意地拍了拍他的手:“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谢璟辞意犹未尽地松开手,但还是虚虚地揽着陆晚音。 毕竟仙法也会有失灵的时候,关键时刻,他觉得自己会更可信一点。 “小美人们,哥哥来咯!” 院子里,彭俊才还玩得正上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陆晚音看着这一幕就有些作呕。 正好彭俊才已经摸到了花坛边,陆晚音当即指挥着花坛边上的绿植,“啪叽”一下摔裂在他面前。 “少爷小心!” 一旁的几个女孩连忙提醒彭俊才。 但显然来不及了,彭俊才被绊了一下,直直地朝花坛里面摔了进去。 好巧不巧地,花坛里的松枝突然掉了下来。 好巧不巧地,又突然掉在彭俊才眼前。 “啊!!!” 一声痛呼,瞬间响彻整个院子。 女子们都迎了上去,担忧地一声声喊着,小厮赶紧进去扶起他。 彭俊才满脸扎满了松枝,像只刺猬一样从花坛里爬了起来。 还有一根松针扎进了眼睛里,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女孩子们吓得惊声尖叫。 彭俊才“嗷嗷”叫着被扶了进去,府上瞬间乱成了一团,贴身的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下面这么乱,陆晚音也就不用克制了,她“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谢璟辞点点头:“只是瞎了一只眼太便宜他了。” 陆晚音也这么觉得:“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要让他跪在张灵的坟前忏悔,然后被自己的亲爹审判当众斩首。 二人继续在树上猫着,直到穿着县令官服的县令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县令也是个细狗,官服在身上空晃动:“我的儿!你怎么了这是!” 第107章 夫人喂的更香一点 谢璟辞忍不住就着陆晚音的手,抢了口肉细品着。 陆晚音十分嫌弃地递给他:“你想吃就说一声,我能不给你吗?” 说完自己又掏出来一根新的继续啃。 习惯了陆晚音人前人后地喂他吃,好像自己吃,一点儿都不香了。 谢璟辞颇为遗憾地回到正题:“夫人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陆晚音冷笑:“这种货色,能蹦跶出个什么来?依我看,也不用等京中消息了,不管他是谁的人,好像都不影响咱们下手。” 谢璟辞捏着陆晚音吃剩的半只鸭腿,陷入沉思。 好有道理的样子。 街上突然热闹起来。 陆晚音半开了窗户,朝下看去,就见几个衙役正往告示栏上贴告示。 似乎是个通缉令。 二人很轻易就把远处的声音听了个清楚。 原来是那县令丢了银子,自知逃命无望,干脆就下了通缉令,九真一假地宣布县衙遭了贼,大肆搜查。 只求万一事发,能把一切都推到那个贼人身上。 茶楼两个始作俑者相视一眼,齐齐伸手关了窗。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小角色身上,不如,干脆把这人换成我们的人。” 陆晚音点点桌上的三个袋子:“不过一定得是绝对信得过的才行,不然再招来一个贪官,可就闹了笑话了。” 这么一个小角色,留着也碍眼。 干脆弄死得了,省得这老东西往京中送信。 谢璟辞蹙眉:“不妥,朝廷新任县令到任,也要一段时间,此地的百姓可是等不起了。” “谁说要换新县令了?你喊个亲信过来,我把县令那张脸换给他,不就成了?” 陆晚音说着,便从空间里,取出从宋九凝处得来的药粉。 她得意地扬眉:“我这绝世无双的易容手段,你还信不过吗?” 反正她是铁了心要造反的。 但造反容易,守江山难,提前培养班底,也是给自己的造反之路降低难度。 谢璟辞思索片刻。 也是。 自家夫人仙子下凡,无所不能。 易容这事儿,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果断点头:“夫人定是可以的,挑人替换之事,就交给我了。” 这事儿陆晚音当然不会跟他抢。 她都想象不到,谢璟辞手里底下还藏着多少人。 时辰已经不早了,易容本来就耗时,不能再耽误时间。 陆晚音道:“你若有合适的人选,咱们这就走一遭。” 想起陆晚音出神入化般的手段,谢璟辞欣然接受她的提议:“夫人稍等。” 谢璟辞从怀里取出一截小指长短的玉哨,置于唇边吹响。 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 要不是陆晚音就在他身侧,都要以为这是个哑哨。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敲门声时长时短,极有规律。 谢璟辞沉声说道:“进。” 一个粗布麻衣,小贩一样的人物推门进来。 陆晚音一眼就觉得这人眼熟。 她稍一回想,立即认了出来:“你不就是刚出京城的那会儿,混在人群里拍将军马屁,最起劲儿的那个?” 那人初一听,自己居然被主子记住,还有点高兴。 话一听完,脸色瞬间涨红:“属下那都是肺腑之言,夫人你这么拆属下的台,属下可是要被扣月俸的。” 谢璟辞伸手,在陆晚音腰上轻轻捏了一下。 咳咳,虽然这人演得假了一点,但那些话,的确都是真的。 他不想让陆晚音误会。 陆晚音对他笑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谢璟辞的为人呢? 谢璟辞会挑这个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看这消瘦的身板,就跟那县令八成相像。 陆晚音早就把桌子收拾干净,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都是宋九凝教过要用到的东西。 谢璟辞简单跟他交代了陆晚音要做的事。 那人老老实实往陆晚音对面一坐,只等她发挥。 陆晚音严肃着表情:“这只是个小事儿,不必紧张。” 那人张口就是大实话:“属下真没紧张,好像是夫人比较紧张。” “闭嘴。” 陆晚音板着张脸:“不许说话。” 好吧她第一次真正上手,确实有点紧张。 但你小子拆穿得这么直接,她不要面子的吗? 陆晚音绷着精神,努力把宋九凝当时的每一个步骤,都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这才小心翼翼开始动手。 理论上来说,她这一套下来,肯定没问题。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瘦成一道闪电。 陆晚音手里还拿着工具,看着自己杰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可能……她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那人被陆晚音和谢璟辞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心里发毛。 他碰了下自己的脸,瞅了一圈,也没发现镜子。 只好看向谢璟辞:“主子?可还好?” “好……是好。” 谢璟辞酝酿了下表情,不想说违心话,又实在不愿意拆自家夫人的台:“只是这五官,咳,各有各的想法。” 属下:? 陆晚音麻溜取了药水,沾了面巾,先往那人脸上一糊。 毫不犹豫地毁掉自己的杰作。 一撸袖子,陆晚音直接把微端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摆。 开始播放宋九凝易容时的录屏。 末世女子永不服输! 她就不信了,丧尸都打了,天灾都熬了。 到头来,还能倒在这小小的易容术上? 几乎是在画面与声音同时出现的瞬间,谢璟辞就警惕了起来。 袖中匕首已经滑入掌心,身体微微前倾,以脚撑地。 一手紧握刀柄,一手去拉陆晚音,随时可以在击退来人的同时,护着陆晚音撤走。 可他警惕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画面里的人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还非常的眼熟,似乎是见过一次的宋九凝。 等等,这画面里的场景,不就是宋九凝为他们易容的时候? 这—— 好在这一路上,陆晚音给的惊喜太多了,谢璟辞镇定下来。 确认没有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去看陆晚音的表情。 见她一脸轻松,还对着桌上的东西摆弄了两下,这才松了口气:“夫人果真神仙手段,竟能将过去的时光缩在这小小的盒子当中。” 简直闻所未闻。 谢璟辞感觉,从离开京城到现在,他的承受能力,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陆晚音愣了一下,轻笑出声:“只是一段影像。不过,听你如此一说,还真多了点意境。” 第109章 一定要拉她造反 但县令怎么也想不明白。 再怎么厉害的人物,拿出来的信物,总得给人透露点信息吧? 或者,至少让人知道你是谁吧? 县令憋屈地在房中转了好几个圈,一咬牙:“走,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家的贵人,这么厉害的声势。” 陆晚音三人表现地越是嚣张,他心里就越是没底。 那玉佩本就是陆晚音随意拿出来的,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是从哪儿顺来的了。 为了把这狗官诈出来,她特意挑好的拿。 没过一会儿,县令带着一身难掩的狼狈劲儿出现。 看见三张陌生的脸,他明显愣了一下:“三位是……” “我们公子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小县令能问的?” 陆晚音摆出一副傲慢丫鬟的模样:“你这小官,真是好胆,便是在京城,也没几个人,敢让我家公子站在门外等的。” 玄七不由自主就跟着挺胸抬头了。 还得是夫人啊。 顶着满世界的通缉令,大摇大摆地上县衙绑架县令,还这么底气十足。 他自认这么多年,跟着将军见多识广,也是头一回见。 县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让开条路:“三位快请。” 他现在是真有点相信,这三个陌生人,是因为自己的事来的了。 哪个好惹的家族,能养出来,在他这个县令面前还这么跋扈的丫鬟? 先把他们的身份搞清楚再说。 县令习惯性地把三人领到书房,看到空荡荡的大门,才反应过来。 陆晚音保持跋扈丫鬟的人设,阴阳怪气道:“县令大人真是清廉,连书房大门都不舍得装。” 县令心中尴尬,有心换个地方,又立刻放弃。 闹出这么大的事,正好卖个惨。 四人先后进了书房,玄七眼看着这书房就只剩下个墙了,对陆晚音更加敬佩。 不愧是夫人,就这破地方,都不忘保持扒墙皮的良好习惯。 落在最后的玄七打量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给陆晚音递了个眼神。 陆晚音会意,朝着县令招招手:“你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县令心中一喜。 难道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收买他的? 等他兴奋地走到陆晚音跟前,她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出来。 一块板砖准确敲在他的头顶。 县令白眼一翻,利落倒地。 陆晚音一丢转头,收了笑:“玄七,你在这里守着,别闹出太大动静来,我去跟将军换个县令过来。” 玄七:???什么,没听错吧? 换……换个县令?!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甚至还没张口问,眼前仨人已经不见了。 陆晚音和谢璟辞,带着晕倒的县令回到景园州,宋九凝果然已经回来了。 她正坐在前堂的医馆里,看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人,只觉得脑壳疼:“这位公子,若要医病还请直言。若无事,还请便。” 这人奇奇怪怪的,也不说话,也不求医,也不走人。 刚才还差点跟着她进后堂。 那人倒也不是不想说明。 只是陆晚音和谢璟辞走得急,只交代了他盯着宋九凝,别让她再离开了。 更多的事,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还好宋九凝是个心善的,也没硬赶他走。 见陆晚音回来,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见陆晚音二人架着个昏倒的人回来,宋九凝以为是要她救人,连忙把两人往里面让。 “快进来吧。” 陆晚音瞧了眼医馆中的其他人,压低了声音:“烦请姑娘出手,把他——” 她指指等了许久的属下,又指指被她绑架来的宁县县令:“易容成他的模样。” 宋九凝目光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走,这里人多。” 她带着陆晚音四人进了后院。 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好奇开口:“你们这是闹哪出?” 陆晚音和谢璟辞一人一边,把昏迷的县令扶正了:“你也知道我二人的身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还是不要被我们拉下水的好。” 不问太多,还能落个不知情的轻罚。 “什么?” “这么刺激?” 哪知宋九凝一听,瞬间兴奋起来:“我更想知道了。” 陆晚音汗颜。 药王弟子,叛逆心这么重的吗? 她心中一动:“你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药王弟子千千万,各个都有真本事。 要是能把这些人都变成自己背后的助力,狗皇帝都要惧她三分。 得知此人是宁县县令,宋九凝脑袋都宕机了。 她再三确认是宁县县令后,有些怀疑人生:“你们这么老远把人带来,就不怕引起骚乱?” 陆晚音很想说,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还来不及引起骚乱。 只是瞬移的事太过骇人,她也不想让宋九凝短时间接受太多,含糊了过去。 宁县县令距离景园州,也就几日的距离。 宋九凝身在景园州,也听过这狗官的恶名,毫不犹豫应了下来:“易容的事就交给我,保证他亲娘来了都发现不了。” “只是这狗官头大了点,多费点东西的事儿。” 宋九凝说着,起身就准备再去取东西。 陆晚音出声喊住:“无妨无妨,宋姑娘你正常着来,脑袋只是被我拍肿了。” 她怕拍脑门上毁了容,会影响易容效果。 这才瞄着不甚起眼的头顶下手。 宋九凝惊诧伸手,在县令头顶按了一下:“果然。” 县令嗷地一声,疼醒了过来,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几人:“你们——” 砰。 陆晚音淡定把随手抄起药碾子放回去:“姑娘继续。” 宋九凝两眼放光。 她喜欢药王师父这个朋友。 宋九凝的手艺,没得说。 没一会儿的功夫,宁县县令的脸,就被复刻到了另一人的脸上。 对自己那“举世无双”的易容水平彻底失去信心的陆晚音,一边偷偷录像,一边羡慕地要流口水了。 她要是也有这个水平,该有多好。 这宋九凝,真是个人才。 造反,一定要拉她造反。 “像,真像。” 陆晚音啧啧称奇。 宋九凝飞快收拾了东西,从柜子底下抽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来:“这是我前段时间做出来的易容面具,两位可以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东西不如亲自上手易容的效果,却也有九分逼真。 陆晚音眼睛一亮。 好东西啊。 看得出来,这姑娘是真的想为她的造反大业尽一份力啊。 不拉上船可惜了。 【宝子们,宋九凝的故事请搜索作者另一个笔名:【二白最白】,作品名:《重生嫁给战神王爷,被宠成小公主》,已完结,放心入坑!】 第111章 我觉得我还有救 “管事的莫慌,事后,我等自会将此地收拾干净。” 陆晚音脸色都不带变一下。 她甚至还朝玄七递了一个眼色。 动手快些。 管事的都快吐血了。 这是收拾不收拾的问题吗?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他这赌坊就彻底没生意了。 这三人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场面,居然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自然是司空见惯。 谢璟辞就不必说了,陆晚音身处末世,比这惨烈十倍百倍的都见多了。 眼前不过小场面。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看清楚,滥赌,是什么下场。 那汉子以极惨烈的方式,死在了张灵的牌位面前。 等他完全失去生机,赌坊里除了赌坊自己的人,已经一个赌徒都没有了。 管事的心里郁闷,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这两位如此狠辣的手段,他招惹不起。 陆晚音看也不看地上那一“堆”人,放了一张银票在赌桌上:“劳烦管事的清理了。” 管事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直到陆晚音三人离开赌坊,才缓过神来。 等等,不是说你们自己会处理的吗? 陆晚音出了赌坊,松了口气。 剩下一个彭俊才,还不是处理的时候。 儿子身死,假县令要是不做点什么,定会惹人怀疑。 先留他苟活些时日。 此时,晚霞都快退干净了。 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见陆晚音这个时候才想到要回去,玄七突然有点同情侯元基了。 遇上这么管不住的犯人,换谁都得疯。 要不是侯元基这人纨绔还怕死,时间久了看得开,换个死板的,这个时候已经以死谢罪了。 果不其然。 陆晚音带着两人回到清河村一隐秘之处,刚走到村长家门口,就听到侯元基暴躁的声音:“人呢?” 吴凡弱弱回话:“大人,没找着。” “没找着没找着,三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 侯元基气的气儿都有点喘不匀,陆晚音甚至听到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找了一天了,就算是跑了,那也得有个方向吧?” “祖宗,你们都是我祖宗,老子一开始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好差事?现在这么不被人当人看。” “蛇祖宗,你也是我祖宗,你别再往这儿靠了,再靠我可真的跳了。” “陆晚音,你是真不干人事儿啊!” 陆晚音一边听着里面的咆哮,一边往里走。 她才刚进门,就听侯元基在那里吐槽她。 陆晚音眉头一挑:“侯元基,是你飘了,还是姑奶奶我提不动刀了?一天不见,你是不是觉得你又行了?” 侯元基这个时候正扒着房顶一头,摇摇欲坠。 墨玉整条蛇缠在房顶另一角,与侯元基对峙。 那蛇信子吐啊吐,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对侯元基的话十分不满。 它那大脑袋每晃一下,侯元基就要一抖。 他这体格本就虚,吊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听到陆晚音的声音,侯元基大喜过望。 他也没听清陆晚音说的什么,张嘴就嚎:“救命啊,这蛇一直吓唬我。” 陆晚音丝毫不慌,慢悠悠走到墙边:“别担心,墨玉不是那样的蛇,从来不会调皮吓唬人。” 侯元基狐疑:“当真?” 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可靠,但陆晚音这个能制住墨玉的人就在身边,还是安心不少。 “当然。” 陆晚音看向墨玉:“它可能只是单纯地想吃了你。” 似乎是在附和她的话,墨玉“嘶嘶”地吐着信子,朝这边挪了点。 侯元基吓得一抖,手一松,掉到地上,摔得嗷嗷叫。 昨天一晚上硌得睡不着,骨头酸疼。 这回连这一身的肉,都没能救得了他。 侯元基看着灰蒙蒙的天,默默流泪。 他好歹是侯家嫡子,京城贵少爷,还凭着家族势力,得了个禁卫军统领的职位。 就算有人心里发酸,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一句不好的话。 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自打跟着陆晚音一行人出了京城,他被乌鸦叼过,被从半空摔下来过。 饿过肚子求过人。 欠条打了一堆,日子还没过好。 大冷天的睡厨房不说,还要被一条蛇追得满世界逃命。 他现在感觉浑身都疼,说不定连病根都落下了。 侯元基抹了把眼泪。 他肯定是这些年作孽多了,才会遇上陆晚音这么个报应。 不就是调戏几个姑娘,打了几个看不顺眼的小子么? 至于现在被玩儿的命都快没了? 陆晚音看看躺在地上也不起来的侯元基,再扭头去看谢璟辞:“他怎么了?” 玄七嘴角一抽。 夫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谢璟辞被玄七扶着,一副手脚无力的模样。 闻言,他朝着侯元基看了一眼。 那小子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他沉思片刻:“听说他昨夜没睡好,许是困了。”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陆晚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男人真坏。 面上,她还是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让侯大人多休息会儿,谁都不准来打扰他。” 侯元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都这么惨了,还想着用自己的眼泪,或许能唤醒陆晚音所剩无几的同情心。 哪知这夫妇二人,根本就不接他的茬。 还想让他带着摔伤,大冷天的,就在这屋外的地上睡一夜。 这一觉醒来,他还能健在吗? 侯元基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非常清楚自己和陆晚音的差距,咬着牙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我、我突然不困了。” 地上实在是太冷了。 再躺下去,没唤起陆晚音的同情心,反而要染了风寒。 到时候请陆晚音出手救命,又要背上一笔巨债。 侯元基跟抽筋似的努力了两下。 没起来。 他泪流满面,看向陆晚音:“麻烦帮忙扶我一下,我觉得我还有得救。” 小孩子到底是心善。 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的水根兄弟,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了,害怕不远处的墨玉,没敢靠近。 墨玉这会儿已经从房顶下来,盘在陆晚音身后。 两人一听侯元基求救,连忙跑过去扶。 许是干惯了农活,两个小子个头小,力气却不小。 两人一左一右,把人扶了个稳稳当当。 陆晚音在一边看得心中感叹。 还是此处民风淳朴,她第二世那个世界,敢扶人的是没几个了。 第112章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几位回来了,饿了吧?” 一边的的石头媳妇见两个孩子没惊到墨玉,也松了口气。 “赶巧了,石头去买了些肉回来,小妇人去包点馄饨给几位尝尝。” 陆晚音看向石头媳妇儿的时候,是完全不同于侯元基的柔和:“哪会嫌弃?我正是还馋着您那一口呢!辛苦嫂子了。” 这一家子都是热心肠的,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不错。 侯元基一听有馄饨吃,也很开心。 天气越来越凉了,尤其方才在地上躺的那一会儿,寒气恨不能直接钻进骨头里。 能有一碗热馄饨吃,简直不要太幸福。 陆晚音根本不想搭理他,安抚地拍拍墨玉脑袋。 又从玄七手里接过谢璟辞扶着:“玄七,你去帮忙,我扶将军回房。” 今天忙的事实在不少,有些问题,她还得跟谢璟辞商量一二。 玄七领命离开。 看着陆晚音两人朝着住处走,侯元基犹豫片刻。 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陆晚音哪能发现不了,她扶着谢璟辞站好,扭头看他:“你有事?” 侯元基被陆晚音看得抖了一下,连忙挤出一丝谄笑来:“那个,咱们什么时候继续上路?时间……实在是不太够用了。” 岂止是不够用? 根本就是差得多了。 皇帝交给他刺杀谢璟辞的任务,显然已经是完成不了了。 他现在只想尽早上路,到达蛮荒的时间少拖一点。 等回京问罪的时候,他也能少受点苦。 陆晚音与谢璟辞对视一眼,扬声唤道:“玄七。” 村长家本来也不大,大门喊一声,卧房里都能听见。 玄七刚进厨房大门,准备帮着砍柴,就听到了召唤。 果断把斧头丢到一边,一个闪身。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谢璟辞面前:“将军。” 谢璟辞下巴朝着侯元基的方向点了一下:“侯大人这几日为了赶路,都没休息好,带侯大人寻个不碍事儿的地方休息休息养养精神,明日一早,即刻启程。” “不是,二、二位——” 侯元基连忙要否认,陆晚音就扶着谢璟辞走远了。 他张了张嘴,跟在陆晚音身后的墨玉,扭头朝着她的方向一嘶。 再多的话,他也得赶紧咽回去了。 本来今天的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在路上了。 这两位一消失就是一整天,彻底耽搁了。 看样子,今天甚至还得在这里,再耽搁一晚。 遇上这两个人,算自己倒霉。 侯元基认命转身,准备去厨房等着吃馄饨。 哪想刚一转身,就被玄七拦住了。 “你干——” 还没怒喝出声,身形一个不稳,就被玄七给按地上了。 侯元基整个人都懵了:“玄七,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本大人。” 玄七一本正经道:“不行。我们将军说了,得帮大人寻个不碍事的地方,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侯元基怒了:“这算是什么休息的地方,你放手。” “不放。” 玄七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房子本来就小,属下看了一圈,觉得也就这里不碍事。” 侯元基气得脑壳疼,他挣扎着要起来:“你大胆,竟敢对朝廷命官动手,让我起来。” 他才刚挣扎起来半个身子,玄七一把就把他给按回了地上:“大人你需要休息。” 侯元基挣扎:“我特么不想休息!就算是休息,也不能在这里。” 咚。 玄七这回,连侯元基的脑袋也一起按回了地面:“大人不要任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侯元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混账是故意的吧? 不对,他们主仆三人,肯定都是故意的。 陆晚音扶着谢璟辞,也没走远,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 见玄七把侯元基治得服服帖帖的,陆晚音欣慰:“这玄七,也是个人才啊。” 这种办事利落,还懂主子心思的手下,真是难得。 谢璟辞温和的视线在她脸上滑过:“夫人若是需要人手,尽管提。” 陆晚音摇头失笑:“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若有什么事儿,你当夫君的,难道还会袖手旁观?” “自是不会。” 谢璟辞半个身子都靠在陆晚音身上。 即便此地无人,他还是表现得十分小心。 把谢璟辞扶进去坐好,陆晚音检查四下无人,这才把门关上。 她把从宋九凝那里拿来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你觉得,宋九凝这个人如何?” “不简单。” 谢璟辞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一个药王弟子,就能做出来的。” 陆晚音把里面的东西彻底检查一遍。 第113章 谢子川死了 陆晚音止住步子。 站在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门口栅栏外那几个谢家人。 几个勉强算是长辈的,除了跟大房有过节的二房,其他的人都来了。 小辈里来的是谢子恒和谢子川兄弟二人。 谢子谦一家人没有来。 陆晚音厉声呵斥:“都给我闭嘴!” 她本就容色极盛,冷起脸来,更添三分威慑力。 瞬间就把外面哭天喊地的人给镇住了。 连五体投地的侯元基,都下意识噤了声。 陆晚音这才满意:“嚎什么嚎,不知道侯大人在睡觉吗?被你们这群不知礼数的吵醒了,养不好精神,耽搁了正事,你们有几条命赔?” 谢家几个人被训得懵了一下,下意识透过篱笆墙往里看。 小院子里就站着这么几个人。 侯大人? 哪里有侯大人? 就在这时,玄七立掌在侯元基脑后敲了一下,自信起身:“夫人放心,侯大人已经睡着了。” 陆晚音:??? 村长家及谢家众人:??? 什么睡着了? 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把人打晕了,你居然还睁眼说瞎话。 谢家人看着躺在墙角,毫无存在感的侯元基,一阵大眼瞪小眼。 方姨娘忍不住往谢德义的身后藏,躲开陆晚音的视线:“那个……咱们还闹吗?” 谢德义也犹豫了一下。 陆晚音明显是不吃他们长辈教训这一套的,下手又狠。 她这段时间没顾上他们,不代表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连侯元基的地位都一降再降,谢德义也就一个胆子一条命而已。 反正死的是大房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犯不上为了这个再招惹陆晚音。 谢德义看着谢德曜,生了退却之心:“大哥,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嫂的仇,还是有机会再报吧。” 陆晚音这一路上也没少修理他。 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觉得周氏的死会吓住陆晚音? 见三叔想走,谢子川急了,扒着栅栏就冲里面喊:“陆晚音,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杀了我娘,你要是不拿吃的来,我们就去报官!”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听到动静出来的石头媳妇儿,都站在厨房门口,看了谢子川一眼。 陆晚音冷笑着,缓步靠近栅栏:“哦?看样子,你们是真把周氏毒死,然后扔乱葬岗了?” 第114章 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谢璟辞凉凉看了玄七一眼:“废话甚多。” 玄七委屈。 他这不是怕又被主子给嫌弃吗? 陆晚音端了自己那份,一口下肚,幸福地眯起了眼:“嫂子你这手艺,以后吃不上了,我可是会怀念的。” 被人喜欢,石头媳妇心里高兴:“夫人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陆晚音点头:“好!” 水根兄弟二人狼吞虎咽,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他们倒是还想吃,可他们娘说,剩下的是留给客人的,就忙说自己吃饱了,勤快地收了碗筷。 陆晚音看在眼里,心中感叹。 这么一对比,谢子川从小衣食富足,却跟这两个孩子,没得比。 这时,收拾好碗筷的两个小孩从厨房里出来,神秘兮兮走到陆晚音跟前。 水根怯生生地把手伸到陆晚音面前:“大姐姐,这个送给你。” 陆晚音诧异放下碗,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仔细打量。 这东西是用干草编成的,看造型,似乎是一把宝剑的模样。 水根见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有些紧张:“听爷爷说,大姐姐和大哥哥都是大英雄,现在遇上了困难,大宝剑能赶走坏人。” 陆晚音心里暖暖的。 小孩子懂的可能没那么多,但心思,却意外地感人。 陆晚音摸摸水根的脑袋:“编的真好。那你以后,想不想也成为大英雄?” “想!” 水根脑袋扬地高高的:“我要成为谢将军那样的人,以后守卫大晟,保护百姓。” 陆晚音笑了:“好好好。那水根要好好念书,以后考上状元,保家卫国,济世安民,可好?” 水根答得响亮:“好!” 石头媳妇看着欣慰,眼底却是化不开的难过。 陆晚音拍拍水根的脑袋:“那还不快去读书,不要看太晚,夜灯对眼睛不好。” 两个小家伙欢快地应是,很快跑远。 陆晚音这才看向石头媳妇:“嫂子可是有什么忧虑?” 石头媳妇叹息一声:“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没办法继续让水根读书了。” 陆晚音诧异:“为何?”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第115章 侯大人出钱给你开铺子 陆晚音笑眯眯看着侯元基:“你看看你,这副表情做什么,大家同行这么久了,有什么好东西,还能不想着你不成?” 侯元基手一抖,差点没端稳手里的碗。 他震惊地看着陆晚音。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陆晚音只当没看见他的表情,指尖点着桌面:“你摸着良心说,这一路上,我们对你怎么样?我们自己人还在啃黑馍馍的时候,给你的都是好吃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侯元基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管谢家那些叫自己人了? 还有什么,给他吃的。 那是白给的吗? 不都是他天价换的。 再说了,什么叫摸着良心说? 他哪有那玩意儿? 侯元基看看手里的碗,实在不舍得放下:“你就直说,这碗馄饨什么条件?” 昨天吃过一次,想想就馋。 陆晚音给了他一个“怎么这么见外”的眼神:“一碗馄饨,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也就是想让你派人,把这宁县的书院给接手了。” 要不是她和谢璟辞现在都是“无甚倚仗”的犯人,这事儿,她也用不到侯元基身上。 就只是为了不引人生疑罢了。 剩下的将村中私塾重新建起来的事儿,还是得他们自己暗中来。 “这……不太好吧。” 侯元基犹豫起来:“此处山高皇帝远的,也没我侯家的势力,我更是多少年都不来一回,派人管下,不太好管控。” 要的就是你不好管控。 陆晚音心中嗤笑一声,看向玄七。 玄七会意,直接去拿侯元基手里的碗。 侯元基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带这样的吧?” 说好的一碗馄饨,不谈条件呢? 玄七开始使劲儿:“撒开,你给我撒开,要不是怕碗碎了,你不会以为我抢不过你吧?” 陆晚音不赞同地看着玄七:“怎么能这么说话?” 玄七和侯元基同时愕然看她。 今天的陆晚音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这话是真心的吗? 侯元基心情有点复杂。 他看陆晚音的眼神,还没来得及生出点感激,就见陆晚音严肃纠正:“谁说碎的一定得是碗?手碎了还能治,碗碎了可就修不好了。” 侯元基:??? 第116章 哪个是大爷?站出来我看看 难不成是侯元基发现了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忌讳侯元基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璟辞不动声色地与陆晚音拉开距离。 他靠着玄七:“也好。” 陆晚音轻轻拍了下脸,跟着起身:“还是我来吧。玄七,你帮着侯大人传信,把接手书院的事落实一下。” 玄七领命:“是。” 说什么帮忙,不就是监督侯元基办事吗? 等陆晚音两人走远了,玄七才一巴掌拍醒侯元基:“发什么呆?” 这么无礼的一下,侯元基居然也没生气。 而是呆呆看向玄七:“我刚才是不是拿了银子给她?” 玄七莫名其妙:“是啊,侯大人莫不是傻了?” 侯元基直接砸碗的心都有了。 说好的不提条件呢!!! 让他接手书院也就算了,饭都吃到肚子里了,居然又问他要银子。 陆晚音前前后后坑了他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连一百多两都拿不出来? 关键是,他一路上被陆晚音两人压迫习惯了,居然下意识就给了。 作孽啊。 侯元基哭丧着脸:“这银子我能找那民妇要回来不?” 他才刚藏起来没一天。 玄七:“……你不想活了?快些把事儿办了,别耽搁了休息。” 这边还算和谐。 清河村另一村民家中,氛围一片低迷。 尤其是谢德曜,脸色忽青忽白,跟到要死了似的。 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还是他夫人和最疼爱的小儿子。 他感觉脑子都混乱了。 就算以后到了蛮荒,稳定下来,他们大房就只剩下父子四人。 二房三房势大,指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至于谢璟辞…… 现在的谢德曜已经不指望,谢璟辞能站在他们这边了。 谢璟辞要是还愿意帮他,那有陆晚音在,他们大房就不会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周氏和谢子川也不会死。 不孝子,这个不孝子! 谢德曜心里把谢璟辞骂了一百遍,全然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对谢璟辞的。 肚子“咕咕”叫唤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来早就习惯了饿肚子,啃些黑馍馍饱腹也没什么。 第117章 同为女子,为什么只有她下贱? 谢家之人这一路,见到了太多死人。 他们很清楚,这些解差就是杀他们几个人,也没人会为他们做主。 房中安静下来。 没人说话,有些声音就极其清楚。 比如肚子鸣叫的声音,冷得牙齿打颤的声音…… 还有谢家其余人看着方姨娘,恨得磨牙的声音。 方姨娘彻底成了众矢之的。 谢德义悄悄起身,朝着距离解差远的位置挪。 等足够安全了,他才安心坐下,瞪着方姨娘不说话。 刚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让他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总感觉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谢德曜今天接连遭受打击,本来心情就差到了极点。 如今连热水都没了,更是怒从心起。 他压低声音,不敢惊扰解差:“管好你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德义还没从刚才的事平复下来,没在意谢德曜在说什么。 一旁的谢德睿先冷笑起来:“大哥这话说的,我们跟那两个人关系闹成这样,你们大房少出力了?” 要不是周氏一直在中间搅和,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还有谢子川。 他听三房的人说了,谢子川那个杀千刀的杂种,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骂陆晚音! 这种小小年纪就调戏自己婶娘的禽兽,死了也是活该。 还有那方姨娘,也是个没脑子的。 害得他们要啃冷馍馍。 “你什么意思?” 谢德曜火气也上来了:“他们一个是你的大嫂,一个是你的侄儿,才刚死,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说这些?” 谢德睿冷笑:“呸!什么尸骨未寒?你去摸摸,这么冷的天,早就凉透了。” 一旁江氏也跟着啐道:“狗娘养的东西,死了正好!” “你!” 谢德曜气红了眼,起身想找他们理论,被一边的谢子谦及时拉住:“爹,不要冲动。” 谢德曜看了眼不远处的解差,这才冷静了些。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冷冷瞪了谢德睿一眼:“以后你们想找死我不管,但我们大房是不准备跟谢璟辞闹腾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子谦说得对,谢璟辞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儿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要他豁出脸来,不惜一切代价,努力修补跟谢璟辞之间的关系。 他们大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谢璟辞名声在外,难道还能因为多几个人吃饭,背个不孝的名声? 到时候,看二房三房,还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 谢德睿和谢德义显然也想到这些,脸色难看起来。 就在谢德曜认为此法可行,心里开始打算盘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做梦了,以前的谢璟辞或许还会在意这些,现在他不会了。” 更别说,谢璟辞身边还有一个陆晚音。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冷静冷血得让人心寒,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自从有陆晚音在身边,谢璟辞就逐渐变了。 他以前对谢家人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无所知,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在意。 现在,开始一点点的,跟谢家彻底割裂开来。 想用这些东西来左右那两个人? 简直是痴心妄想。 谢雨烟突然想起那日,被陆晚音撞破自己最不堪一面的时候。 陆晚音掷地有声的那些话。 同为女子,为什么她就能做到那些,她就能碾碎纷涌而来的桎梏? “混账!” 谢德曜怒极,下意识就想给谢雨烟一巴掌。 高高扬起的手晃了晃,却没有落下。 并不是谢德曜心疼自己的女儿。 而是解差才刚发过火,这一巴掌下来,闹出的声音,肯定又要惊动他们。 谢德曜愤恨地收回手:“管好你自己,身为一个大家小姐,老子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一个女人,这个时候插什么话?” 谢雨烟再也忍不下去:“女子怎么了?你那几个儿子,又做了什么?还不是不知死活地送了命?还不是拿不来一口吃的?前几日,还不是要靠我这个女儿来养着?” 谢德曜气红了眼:“闭嘴!” 他倏地伸手卡住谢雨烟的脖子:“混账东西,这么多年,你娘都是这么教你顶撞长辈、诋毁兄弟的?” 饿了这么长时间,谢德曜手上早就没多少力道。 却依然掐得谢雨烟直翻白眼。 她使劲儿去拍脖子上的手,脸色开始发紫。 两个解差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可他们才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我们出去看看,你们几个,老实点。” 第118章 去勾引玄七 谢雨烟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德曜:“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着这么多谢家人的面。 当着这么多看笑话的人的面。 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见谢雨烟反应如此大,谢德曜暗道不好。 “雨烟,你是爹唯一的女儿,爹哪能不心疼你?” 他努力与她说道理:“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一个残花败柳,能找个愿意正经要你的男人就不错了。那玄七虽然是个侍卫,却是个地位不一般的,长得也不错,能勾搭上他,你……” “够了!” 谢雨烟泪流满面。 谢德曜说着心疼她,却毫不在意地把一个个不堪的词用到她的身上。 在他心里,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怕是还不如那些勾栏里卖笑的。 起码那些女子拿的是大把的银子。 而她,为的只是一点外面不值钱的吃食。 谢雨烟眼中恨意骤增。 比起一边看热闹的谢家几人,她眼下更恨的,却是这个将她一脚一脚往泥里踩的人。 她的亲生父亲。 滔天的恨意染红了她的眼。 谢雨烟缓缓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来:“爹爹说的是,雨烟受教了呢。” 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向着两边滑落,露出雪白的脖颈。 柔美的身姿衬着那一身哀怨柔弱的气质,即便长时间不曾打理,也难掩我见犹怜的气质。 谢家二房和三房众人同时脸色一变。 谢雨烟虽非长女,却顶着谢家嫡女的名头,一直被寄予厚望。 她本就有几分姿色,又颇通琴棋书画。 谢家嫡女在京城都颇有美名,她跟解差私通的事,也没旁人知道。 若她放下身段去勾引一个侍卫,失败的可能还真不大。 眼看着大房得势有望,谢德义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 谢月眠和谢星霓长得也不差。 玄七一个侍卫,懂什么琴棋书画,脸长得好就行了。 怎么看都比谢雨烟一个残花败柳的强。 * 陆晚音这边,院子里油灯都已经熄了。 侯元基被玄七拎着去往京城传信,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躺在厚厚的褥子上,身上还盖了一层厚被子,幸福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枉他今天去钱庄的时候,还偷偷买了被褥。 睡地上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偷偷”? 这队伍里,到底谁才是领导者? 该死的陆晚音。 玄七正靠着窗户假寐,听到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你说什么?” 侯元基一个激灵,连忙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我是说这天儿怪冷的,玄侍卫这几天辛苦了,刚好我新买了被褥,你要不要……” 他刚想客气一下,说要不要来一起挤一挤。 等玄七一推辞,两人客套一番,他不小心说漏嘴的事,也就过去了。 可说到一半,觉得两个大男人睡一个被窝,太暧昧了些。 传出去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他是及时住嘴了,可玄七一点都没有要揭过的意思,直接从歇息的灶台上跳了下来。 侯元基一阵惊恐,连忙双手护胸:“你——” 他刚要开口,就见玄七一手拎了他的被子,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去抽他身下的褥子了。 等他反应过来,玄七已经在灶台上铺好被褥,舒舒服服一躺,开始打呼了。 不是你有毛病吧? 侯元基看看地上仅剩的一层薄被,欲哭无泪。 他也不敢去找玄七要回来,只能委委屈屈地往那薄被上一躺。 另一边一折,盖在身上当被子。 要不是他嫌地上冷,多买了一床被子垫着,他连这个都用不上。 陆晚音这边,就暖和多了。 陆晚音取了炉子出来,又往里面多添了些炭。 这几日降温厉害,一天一个温度。 还好他们有极寒服在,不然也要冻出病来了。 陆晚音搓着手呵了口气:“往后再冷下去,路上就有些不好走了。白日去宁县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也没什么出众的工匠,等到了樊州,正好给你买个轮椅。” 第119章 狗官大义灭亲 第二天一早,宁县就热闹起来。 满城通缉的贼人被抓到了。 宁县县令多年不干好事儿,就算百姓们好奇,这贼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连县衙都搬空了。 却也没胆子围观。 顶多有几个胆大的,站在府衙门口街对面,踮着脚看里面的动静。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跟县令穿一条裤子的师爷都是一脸懵。 那贼抓到了? 什么时候抓到的,他怎么不知道? 县令一句升堂,让师爷缓过神来。 还没等他说句话,县令就一拍惊堂木:“师爷,你可知罪?” 啊? 师爷一脑门问号。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有个衙役已经出来,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按地上了。 师爷有心挣扎,可那衙役力气大得可怕,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县令冷岑岑地质问:“师爷,你利用身份之便,与人勾结,私盗府衙,罪该万死,你可认罪?” 师爷冷汗不住往外冒,努力仰头。 看见上面“县令”冷漠的目光,他心里不妙的感觉越来越重。 不对,这不对。 他张嘴就要喊这里面有问题,还没发声,就感觉身上一麻,彻底失去力道,瘫软在地上。 在外人看来,他这就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表现。 外面看戏的百姓都沸腾了。 真没想到啊,府衙失窃的真凶,居然是师爷。 也是,除了他与人里应外合,还有哪个贼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搬空县衙? 不过,师爷和县令不是一丘之貉吗? 这么多年,这两人狼狈为奸,干了多少坏事,宁县百姓太清楚了。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闹翻了狗咬狗? 该不是又在做戏吧? 县衙被盗,县令哪会自己吃亏,这不是又有借口搜刮一番了? 还没等百姓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里面县令已经发话了。 “打,给本官往死里打。” 玩儿真的啊? 百姓们又沸腾了。 一瞬间,奔走相告。 “快来看啊,蛀虫师爷挨打了。” “还是县令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县衙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第137章 有夫人在,真好 吴凡又往陆晚音那边看了好几眼。 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可是大人,咱们要是离开了,谁来看管这些犯人?” 他是真不想离开。 等陆晚音他们吃完,他可就连味儿都闻不到了。 侯元基气得踹了他一脚:“让你去你就去!咱们在的时候,这些人看不看得住,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吴凡捂着屁股,连忙带人走远,声势浩大地抓山鸡去了。 侯元基这才感觉心里舒坦了一点。 马上他们就也有烤鸡吃了。 那边的动静太大,陆晚音想不注意都难。 她一口咽下嘴里的面:“他们干什么去了?” 陆晚音本就侧对着他们,距离也不算太近,此时才察觉动静。 谢璟辞浅浅一抬眼皮,扫了眼离开的解差:“应该是抓山鸡去了。” 陆晚音愣了一下,只觉得好笑:“那怕是要扑个空了。” 她出去那一趟,也就留了几窝兔子,让人带着抓来给墨玉当口粮。 其他的,方圆十里都不带有一只山鸡兔子的。 连那些罕见的山珍,都在她的空间里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还能跑到十里之外抓山鸡去? 陆晚音想到这里,瞄了眼自己的面碗,有些懊恼。 炖汤的时候,她怎么就忘了加些山珍进去呢? 难以想象这得多香。 谢璟辞不知陆晚音为何这般笃定,吴凡这群人会空手而归。 他看着陆晚音变幻个不停的表情,觉得甚是有趣。 心情好了,连带着胃口都大了不少。 吴凡等人一离开,就是好半晌。 侯元基饿得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等陆晚音这边都吃完饭,收拾妥当了,吴凡才带着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不出陆晚音所料,一无所获。 侯元基看着黑下来的天空,捂着肚子,泪流满面。 早知如此,他就拉下脸来,再去陆晚音他们那里讨要点吃的了。 大不了,就再写个欠条什么的。 他们的食物那么多,说不定陆晚音一心软,就给他了。 毕竟刚才他看到,连跟着陆晚音的两只宠物都有烤鸡吃。 那一蛇一雕,甚至都吃到打嗝,都不给他吃。 侯元基心更痛了。 墨玉打嗝,是真臭啊。 打猎队伍空手而归的情况,自然没有躲过谢璟辞的眼睛。 他惊讶的目光落在陆晚音身上:“夫人果然神机妙算。” 他想起陆晚音那神奇的空间,眉眼间带上几分沉思。 陆晚音理直气壮接受了他的赞美:“一半一半,也就有那么一点神机妙算的本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不厉害了?” 夜风带来的寒气有点重。 谢璟辞被陆晚音扶着往帐篷里去,闻言眉眼间笑意更深:“是极,夫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厉害的。” 陆晚音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那张兔毛毯子往他身边拉了下:“还是盖着吧。” 谢璟辞睡觉的时候,总是要脱下极寒服,才能舒服些。 以前陆晚音怕他受寒,坚决不允。 如今有了这毛毯,便不再管着他了。 谢璟辞依言拉上毛毯,取出一张地图,仔细研究。 陆晚音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打扰他,干脆往帐篷里面一滚,精神力探入空间。 谢璟辞视线从地图上,缓缓移到陆晚音脸上。 唇角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悄悄把毛毯往她的方向拉了些,这才重新专心看地图。 空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陆晚音有时候,都要忘了自己收过什么。 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乱糟糟的。 山鸡和野兔等猎物活动的地方,都被陆晚音圈了起来,免得它们乱跑。 那群战马,陆晚音也给他们圈了个地儿。 这群崽子整天精神力旺盛,撒欢地跑。 要是踩了鸡蛋伤了兔崽子,或者毁了她的粮食,她得心疼好久。 处理完这些,陆晚音从体育馆一层取了些高粱种子,把剩下的空地,又种了一大片。 长势极快的粮食和蔬菜,让她心里少了些紧迫感。 除了必要的吃食,这些高粱,她准备拿来酿酒。 空间里长出来的高粱,自带灵气,酿出来的酒,也定不一般。 蛮荒那种苦寒之地,这种口感醇厚,对身体好,还能御寒的酒,一定非常受欢迎。 洒下的高粱种子,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发芽冒尖尖。 陆晚音好似已经看到了这些酒在蛮荒的火爆市场。 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噗嗤!” 谢璟辞自然被她的笑声吸引,忍不住从地图上移开视线。 陆晚音闭着眼睛,似是在睡梦中。 油灯下她的如花笑靥,让他忍不住看得痴了。 地上那些地形路线,竟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谢璟辞轻手轻脚地收了地图,吹了烛火,悄悄在陆晚音身边躺下。 看着陆晚音的背影,谢璟辞心中一片安定。 这一路走来,有夫人在,真好。 谢璟辞思绪朦胧,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陆晚音处理完空间里的事,想着等离开的时候,还是把那片草皮给收回去。 就当给空间里的动物加口粮了。 一睁眼才发现,帐篷里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身后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陆晚音抿了抿唇。 算了,不过是收个尸,她明天去手草皮的功夫,顺便就处理了。 * 次日一早,陆晚音一觉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她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抱着另一边的毯子,睡得毫无形象可言。 陆晚音默默理了下头发。 但愿她在谢璟辞心中的形象还健在。 拉开拉链,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 今天居然是个大晴天,适合赶路。 一股香味突然飘来。 鼻尖嗅了嗅,陆晚音往香气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不远处,大锅已经架起来了。 早饭都快做好了。 陆晚音看看火架上的烤鸡,再看看远处脸色铁青的侯元基:“哪里来的山鸡?” 她记得,自己没拿新的出来啊。 玄七朝着树上的美丽,竖了个大拇指:“都是美丽抓的。” 美丽飞行的速度快如闪电。 十里范围,也就是多几个呼吸而已。 陆晚音了然。 难怪侯元基一副死了娘似的表情。 他们一群人加起来,居然都比不上陆晚音身边的一只宠物能干。 这打击也太大了。 陆晚音又把视线转向墨玉:“那墨玉又是怎么了?” 怎么跟昨天一比,更抑郁了? 玄七肩膀一抖,差点没笑出声来:“墨玉没抓到猎物,被美丽嘲笑了小半时辰,估计短时间内,是欢快不起来了。” 第138章 挖人参 墨玉每天和美丽相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陆晚音看着,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她拿了个烤鸡送到墨玉嘴边:“墨玉昨天可厉害了,要不是有你,我们还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取胜。” 见墨玉一口吞下烤鸡,陆晚音飞快来了一句:“当然,美丽也一样。” 然后,捧了些灵泉水喂给美丽。 陆晚音叹了口气。 雨露均沾,真难。 今早的汤,陆晚音特意取了些山珍,让玄七加进去。 果然,鲜度又比昨日更甚。 “大人,侯大人,你怎么哭了?” 陆晚音一扭头,就看见侯元基泪流满面:“不知道将军夫人,还缺不缺宠物?” 侯元基感觉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折磨疯了。 这俩宠物的待遇,他已经羡慕很久了。 陆晚音果断转回脸:“开什么玩笑,我缺的是宠物,又不是废物。” 侯元基一捂胸口。 扎心了啊。 草草吃完早饭,陆晚音与谢璟辞商量片刻,决定趁着天气好,开始赶路。 侯元基听陆晚音提起此事,还愣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难为这位姑奶奶,居然还知道赶路。 陆晚音扬手招呼了美丽:“我跟美丽在前面给你们探路。” 谢璟辞对上她的视线,悟了:“辛苦夫人。” 自家夫人这是又看上哪里的好东西了。 侯元基手一抖,有点受宠若惊:“这、这不太好吧?” 他哪敢使唤这位当先锋探路? 陆晚音看都不看他一眼:“美丽,起飞。” 昨天她整理空间的时候,发现她收那些山珍的时候,破坏不少,没什么栽种价值。 前路还长,至少要走个三五天才能出山,她正好一路扫荡下去。 谢璟辞这边儿收拾东西的空挡,陆晚音就先去了葫芦口。 却发现,这里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陆晚音猜到是谢璟辞派人善后,也就不再纠结。 收了地皮以后,她带着美丽,瞬间拉开速度。 美丽作为这里的山中一霸,哪里有好东西,它比谁都清楚。 上次俩人没有到过的地方,这次一点儿都不放过。 有了上次的经验,陆晚音再挖的时候,就非常小心。 她从体育馆六层翻出来的升级版军工铲,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就算泥土冻得梆硬,也能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看中的东西,全根全须地给挖出来。 越是往前走,能看到的好东西就越多。 上好的人参,她就挖了好几棵。 人参苗也都带走了,她都不敢想象,在灵泉水和黑土地的滋养下,这人参该有多补。 百年往上的黄精,只遇上一棵,药苗子倒是不少。 挖走,都挖走。 陆晚音认识的药材不多,不过靠着她的植物系异能,只要一靠近,就能知道是什么药材,有什么疗效。 况且,只要是稀罕的东西,不管是药还是毒,空间也一样会算奖励。 这些东西留在这里,说不定也是便宜了狗皇帝。 当然是不如让她全都带走。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宁挖错,不放过,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美丽见她挖得开心,也在一边帮忙。 它那爪子,比军工铲还好用。 小心在地上划出一个四方形,轻轻一挖,连根带土,一起弄走。 遇上有兔子的,一样收走。 她以后可是有一院子宠物要养的人。 * 那边前行的流放队伍,一直到傍晚,都没见到陆晚音这个探路的人。 就只遇上一只撒欢跑过来的骏马。 侯元基无语望天。 他就知道,这姑奶奶肯定是有事要办,哪会真去探什么路。 不过,这马实在神骏。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侯元基没少跟其他富家子弟斗马。 这马,就长着一张夺冠的脸。 可惜那马一出现,就往谢璟辞身边凑。 侯元基想去套近乎,才刚靠近,就被一蹄子踹飞了出去。 他从沟里爬出来,抹着脸上的鼻血。 好好好,都针对他是吧? 他才是这个队伍的老大好吗! 能不能多少尊重他一点? 侯元基刚从地上爬起来,只觉狂风灌耳,地面灰尘都被吹得飞了起来。 他一个身形不稳,又栽了下去。 侯元基扒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反应够灵敏,及时抓——” 咔。 没等他想完,一只巨大的爪子落在他的手上。 他感觉自己的手,骨头肯定是碎了。 第140章 哪里来的嫩豆腐 “你要留的话,就自己留在这里。” 陆晚音根本就不搭理侯元基,重新跳到美丽背上。 她道:“将军带人继续前行,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山洞。” 要避雨,山洞地势还不能太低。 不过,这对陆晚音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仗着高处视野好,陆晚音很快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她第一时间放出信号,给谢璟辞等人标明位置。 然后让美丽进去,用爪子刨了好几下,开拓出一个足够宽敞的空间。 等大部队赶来的时候,陆晚音已经在山洞里升起了火。 谢璟辞带着几个侍卫,第一批进来。 紧跟着就是躺在木板上的侯元基。 他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对陆晚音发一点脾气。 甚至陆晚音让他自己留在那里的话,他也没敢当真。 虽然,冬日艳阳天下暴雨这种事,实在离奇。 但经过了捶打的侯元基,对陆晚音有种谜一样的信任。 或许是下意识里觉得,陆晚音要是真想耍他,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他还不配。 紧跟着进来的,就是包括谢家人在内的一众流放的犯人。 他们一进来,就自觉躲到最角落里。 小心翼翼缩成一团,不让自己占太大的空间。 轰隆隆! 不过片刻功夫,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的雷鸣。 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山洞里的灰尘,也被震得扑簌簌落下。 玄七惊诧:“冬日惊雷?” 这样的现象,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山洞里更是昏暗一片。 陆晚音看了眼空间里的手电筒,想了想,还是拿了蜡烛出来。 末日里,基础设施崩坏,全球九成以上的地区断电。 外出行走,总有用上蜡烛的地方。 她备了大堆,此时用着一点都不心疼,还不会引人注意。 山洞里重新亮堂起来。 噼里啪啦! 众人还没歇口气,就听见山洞外突然响起接连不断的重击声。 几个至少鸡蛋大小的冰雹砸在洞口,滚进来几颗。 “嘶!” 众人看着山洞门口,被砸出来的大坑,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第141章 地龙翻身 侯元基心里再大的委屈,在陆晚音面前,也不敢吱声。 他让吴凡把碗放到跟前的石头上,伸着脖子努力想去喝汤。 那碗摇摇晃晃的,被他一碰,就差点掉下去。 侯元基连忙伸手去扶碗。 他两只手早就被缠成了球,伤到的还是骨头,汤还没喝到,就先开始疼。 陆晚音在一边看得开心。 她不出声,哪有人敢帮侯元基? 侯元基小心靠在石头上:“那什么,能稍微看一下这……位蛇大人吗?我手有点抖。” 一直安静盘在陆晚音身边的墨玉,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 尾巴尖时不时地就要从他脚边扫过。 本来他就有点拿不住,此时更是慌得一批。 陆晚音轻轻拍了下墨玉的脑袋,对侯元基道:“你抖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呢!不过,你也不用怕,真要是地震了,大震怕不掉,小震不用跑,也正好省了我给你收尸,老天直接把你埋了。” 墨玉渐渐安静下来,在陆晚音脚边一盘。 侯元基却是快要哭了:“姑奶奶,求求您了,多少说点好听点的吧。” 陆晚音这乌鸦嘴,他实在有点怕。 好像地龙翻身,就只埋他一个人似的! 那陆晚音和谢璟辞,也不得被埋吗! 就在这时,几个侍卫从里面打水出来。 这个山洞是陆晚音特意挑选的,这片空间虽小,往后却有个一人宽的通道。 往里走几步,还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 附近应该有个溶洞。 这地方空气流通极好,烧火做饭的时候,也不会太憋闷。 冰雹砸地的声音一直也不见小,几个侍卫便挤过隧道,打了水来,顺便探了一下地形。 玄一指指地上打来的水:“谁想要热水,自己烧。” 山洞里空间不足以让他们像昨夜一样搭起帐篷。 几个侍卫麻利帮两人铺了三层褥子,又把兔毛毯子铺到最上层。 再加一床被子,简直暖和得不行。 侯元基抱着还没喝几口,就已经凉掉的汤,羡慕得差点哭了。 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这两人还过着这种神仙日子? 山洞外的冰雹,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142章 又发现了好东西 见陆晚音陷入沉思,久久不语,谢璟辞有些担心:“怎么,可是在担心出路?” 他温声安慰:“放心,玄七他们,能带我们下去。” 陆晚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有美丽,不会有事。” 她看着身后已经挤满的人:“各位,前路仅此一条,想活命的,就想法子从这里下去。冰雹已经停了,底下的空间又宽敞,可保大家一命。” 溶洞里隐隐传来风声。 风里,似乎带着泥土的气息。 站在这里不走,也不安全。 “这……” 侯元基看看自己只剩一条的腿:“姑奶奶,将军夫人,您看我现在这样,可怎么下去?” 下去以后能不能活,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可能还没下去,就归西了。 陆晚音没有半分心软:“关我什么事?不敢下,那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她扶着谢璟辞,朝着平台边缘靠近:“玄七,你们先带着将军下去。” 玄七知道陆晚音的本事,毫不犹豫:“是!” 他带着几个侍卫,一人手里两把刀,贴着崖壁,身形轻飘飘的往下坠去。 每隔一段时间,就将手里的刀插入石壁,缓缓铺成一条“路”。 刀柄露在外面,成为极佳的借力点。 侯元基扒着吴凡,探着脑袋往下看,只觉一阵眩晕。 腿一软,差点没掉下去。 他蹦跶着,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行不行不行,这掉下去,我肯定会摔成肉泥。” 嘭。 侯元基这猝不及防的一跳,正撞在一个犯人身上。 这人和其中一个女囚,是第一个跟着陆晚音过窄道的。 他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陆晚音身后走,此时位置也最是靠前。 侯元基这一退,正好撞上这人。 地面太滑,这轻轻一撞,直接就把他撞飞了出去,朝着断崖边缘滑去。 好在冻在一起的冰球磕磕绊绊的,那人也着实厉害。 如此危急时候,竟然快准狠地用手上的枷锁,绊住了凸起的冰球。 咔嚓。 本就刚冻上没多久的冰球,开始出现裂痕。 那女囚惊呼一声:“湘文哥!” 咔嚓。 不过片刻功夫,摇摇欲坠的人再也坚持不住。 手上的枷锁带着碎掉的冰块,一起朝断崖下坠去。 女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朝陆晚音磕头,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夫人,求您救救湘文哥,求求您,救救他吧。” 除了磕头,她想不出任何筹码。 陆晚音看向谢璟辞:“将军以为如何?” 她帮过不少白眼狼。 就算这男子方才的反应,让她非常欣赏,也只是欣赏。 撞他的是侯元基,害死他的就也是侯元基。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谢璟辞沉思片刻:“此二人皆有冤在身,先前亦不曾有恩将仇报的言行,可救。” 陆晚音干脆点头:“美丽。” 美丽应声而起,化作一道火红的流光,紧跟着朝崖底坠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从那人坠崖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美丽就已经驮着那人,飞了上来。 所有人都看着从天而降的美丽,就像看到了话本子里才有的神兽。 再看看陆晚音。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轻松驾驭这样的宠物? 再看看谢璟辞。 谢璟辞何德何能,在抄家前一天,娶了这么一个神仙中人进门? 祖坟冒出来的青烟,飞得都快看不见坟头了吧? 美丽翅膀一抖,把那人丢到地上,这才走到陆晚音身边。 那人双目紧闭,摔得一身是伤。 好在胸口还有起伏,应该只是摔晕过去了。 女囚顾不上地面刺骨的冰层,慌忙朝着那人爬了过去:“湘文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不要丢下我。” 陆晚音有些头疼:“人还没死,再晃下去,他反而要被你晃死了……等等,这是什么?” 被女囚一晃,那男子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只是一块普通的白色石头。 吴凡眼疾手快,松了侯元基,连忙帮陆晚音捡了来:“方才他被撞出去的时候,好像下意识抓了这东西。” 眼看着如今是死是活,都看陆晚音心情,他也顾不得侯元基了。 侯元基撞飞个人,刚被吴凡扶住,站都没站稳,就又被吴凡丢了。 他倒在地上,嚎得撕心裂肺。 反了,吴凡这小子也反了。 陆晚音对侯元基的惨叫充耳不闻,接过石头,心跳加快。 这是……碱? “检测到无主物资,是否花费10积分寻找?” 空间提示音适时响起。 陆晚音心中一喜:“检测。” 脑中瞬间出现一张地图。 就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一个黄点,疯狂闪烁着。 陆晚音心中有了猜测:“是碱矿吗?” “是。” 她就说,这么冷的天,这溶洞居然还有化冻的泥流。 发达了。 陆晚音看着手里的“白色石头”,眼睛发亮,脑中一时间涌出无数想法。 她强忍住心里的兴奋。 不行,眼下前面还有泥流,身边还有这么多人。 碱矿也不知道有多大,说不定现在收走,整个溶洞、这小半个山头,就塌了。 反正她要再回来,也是一眨眼的功夫,不急这一会儿。 吴凡见陆晚音盯着这东西发呆,有些不安:“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陆晚音把石头收起来,嘴角愉悦上钩:“这人,我救了。” 吴凡懵了。 等等。 他这一阵献殷勤,不应该是救他吗? 地上那小子,一个被流放的犯人,管他死不死呢? 陆晚音随便取了颗糖豆,掩护着加了两滴灵泉水,一起塞进那人嘴里。 她又取了些伤药给那女囚:“别哭了,哪里受伤涂哪里。” 这人也算是变相帮了她大个大忙。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居然只是重伤昏迷。 说不定还是个福星呢。 这时,玄七几人铺好“路”,从崖底上来。 几个侍卫一落地,先动作统一地,拿羡慕的目光看了眼陆晚音。 他们方才刚到崖底,就有人从上面掉了下来。 还没等他们看清这人具体是谁,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被美丽弄走,抬眼的时候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陆晚音把谢璟辞交给玄七后,朝着美丽招招手:“美丽大宝贝,走了。” 见她这就准备走了,侯元基瞬间顾不上疼了。 他连忙蹦过来想要抱大腿:“姑奶奶,祖宗,你别不管我们啊。” 陆晚音灵活往旁边一挪,指指地上那一对男女:“对了,玄七,这两个也带下去,至于其他人……” 她轻笑一声:“关我屁事?” 第143章 大嫂,我可爱吗 侯元基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陆晚音本来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她能这么说,就绝对能做得出来。 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那一对男女,都先后被送了下去。 谢德睿看得着急上火,一拉身边的谢远泰:“去,跟陆晚音说说,也带我们下去。” 谢远泰脸色瞬间煞白:“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晚音他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看她连侯大人都不带,怎么可能带着我们?” 他现在只想离陆晚音这个煞星远远的。 哪敢主动去招惹她? 谢德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废物,养你这么多年,你说你会什么?” 他越说,火气越大:“让你偷果子你不会,让你拉架你不会,现在连说话都不会了?” 一边说着,他忍不住就是两巴掌盖在谢远泰脑袋上:“还不快去,一会儿她就走了,老子是你爹,难道要让我去?” 谢远泰被打得头疼,心里不服气:“你自己不敢去,就非要我去。再说,您还是长辈呢,去说不是更有面子?” 谢家这么多人都在,凭什么非要让他去? 谢德曜还是陆晚音公公呢,他怎么不去? 谢德睿被谢远泰气得直喘粗气。 陆晚音眼里哪有什么长辈,但凡有一点,他能这么惨? 整个谢家,她也就认老夫人一个长辈。 谢家人基本都窝在一块儿的,谢德睿跟谢远泰的话,也都听了个清楚。 柳氏心中一动,戳了谢云歌一下:“云歌儿,你去求你大嫂带咱们下去,这回咱们不要她的东西,就只要下去就行,你看他们那群侍卫上上下下的,一点都不费劲儿。” 谢云歌天真地眨了眨大眼睛:“大嫂会答应吗?” “云歌儿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拒绝云歌儿呢?” 柳氏连忙把她往前推:“记得叫大嫂,叫得甜一点。” “好!” 谢云歌欢快地朝着陆晚音跑去。 小姑娘是个容易满足的,昨夜人人得了热水,泡了黑馍馍吃了个饱,一觉醒来就满血复活。 陆晚音正站在靠近边缘的地方。 她蹦蹦跳跳跑到陆晚音跟前,也不害怕,甚至还好奇地伸着脑袋往下看:“大嫂,下面是什么呀?” 陆晚音对这个神经大条的小娃娃印象非常不错。 若她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陆晚音说不定还会收养她。 只可惜,她身后有那么一群吸血的蛀虫。 小姑娘再可爱,看看就行。 这声大嫂实在是甜。 陆晚音笑眯眯地回话:“大嫂也不知道,不过,云歌儿等下去了,可以自己看。” 一直留意这边的柳氏等人心中大喜。 成了! 谢云歌仰着头,天真地看着陆晚音:“大嫂要带云歌儿下去吗?” 陆晚音笑容依旧:“不带。” 柳氏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她是怎么带着那么灿烂的笑脸,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的? 谢云歌一听,渐渐红了眼眶:“可是大嫂,娘亲说要是不带我们下去的话,我们都会死的,云歌儿也会死的。” 陆晚音沉思沉思片刻,非常笃定地点头:“你娘说的没错。” 她先是对柳氏的话表示肯定,然后继续摇头:“那我也不带。” 谢云歌觉得有些委屈。 娘亲说了,云歌儿这么可爱,不会有人拒绝她的。 “大嫂,你觉得云歌儿可爱吗?” 小姑娘眼神多少有些哀怨。 陆晚音点头:“可爱。” 她以为,这小丫头会顺杆儿往上爬,死缠烂打地要她帮忙。 正要继续拒绝。 哪想谢云歌闻言,眉开眼笑,欢快地回去了:“娘亲,大嫂也说云歌儿可爱呢。” 陆晚音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她怎么忘了,这缺根筋的小丫头,脑子里应该装不了多少东西。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却是对谢云歌寄予厚望的柳氏,见她无功而返,还这么兴高采烈,火气上来,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 陆晚音目光瞬间冷透了。 她淡漠地看了柳氏一眼,却没说什么。 这群人是惯会蹬鼻子上脸的,她的任何回应,都让这些烦人的苍蝇,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第144章 没了爹,该有多快乐! 老夫人没理会到美丽的意思,倒是被它这俩翅膀扇得有些身形不稳。 她连忙扶住陆晚音:“好好好,奶奶这就下去,这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理。” 不行,越站她越是感觉头晕,还是早下去的好。 左右都要来这么一回。 谢家那边,柳氏还在跟谢子谦争吵。 谢德义听得不耐烦了:“行了,你们就算再吵一百年,这事儿也解决不了。” 柳氏脾气上来,谁掺和她就怼谁:“你说的倒是轻松,你若有法子,我也不用咱们云歌儿去说好话。” 以前她对谢德义是百依百顺。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没用。 纳姨娘的时候,倒是八面威风。 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话。 不过,谢德义到底是她的丈夫,这些话,她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 哪知谢德义听了这话,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你们吵了这么久,怎么就抓不住要点来?” 谢子谦冷眼看他:“你知道?” 他现在连三叔都不想叫了。 “当然知道。” 谢德义得意地指点江山:“你们几个说一万句,都抵不上咱娘说一句。” 他朝着身后一指:“看见没?娘正在跟陆晚音交涉,陆晚音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众人一看。 还真是,陆晚音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谢德义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你们等着吧,要不了一会儿,陆晚音就会亲自来请咱们跟她下去。” 陆晚音怎么说也是谢家的儿媳。 平时为了耍威风,杀一两个人已经了不得了,哪里会让整个谢家都死在这里?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所有人都一脸傻眼地看着他身后。 “怎么,这么快就商量好了?” 谢德义奇怪扭头,正看见美丽托着老夫人,刻意放缓了速度,朝下飞去。 谢德曜冷哼一声:“你们二房和三房平时这么厉害,怎么也不见你们自己想办法,还是要求到我们大房身上来?” 谢德睿闻言嗤笑一声:“什么求到你们大房身上,大哥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陆晚音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大房的人了?再说了,你们已经断亲了!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 谢德曜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嗤了谢德睿一声,扭头就摸索着朝陆晚音走去。 托了后来大家都生病,陆晚音给药的福,他现在已经能勉强看清楚了。 谢德睿又是不屑又是羡慕。 说得那么正义凛然,自己还不是想着去求陆晚音? 人家陆晚音根本就不认他这个公爹的。 自己也有两个儿子,怎么就没讨得一个像陆晚音这般厉害的媳妇? 谢德曜一转身的功夫,方才的冷脸,立马就换了一张笑脸。 陆晚音刚送了老夫人下去,就看到谢德曜摆着一张明显有事相求的笑脸过来。 她扭头就想走。 却想起来,美丽刚刚去送老夫人,她自己也下不去。 “那个……儿媳妇儿啊。” 谢德曜酝酿了一下表情:“谢璟这孩子从小就没娘,要是也没了爹……” 陆晚音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那肯定会更快乐。” 谢德曜脸上又挂不住了。 他往崖边扫了一眼,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眼睛也有点疼,好像又要瞎了…… 突然就觉得,脸面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连忙再次放软了语气:“你看啊,虽然时间不长,但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谢德曜的儿媳妇儿。” 陆晚音眼皮都不抬一下:“所以呢?” 美丽怎么还没回来,老夫人到底是有多害怕? 谢德曜继续说好话:“要是这回你们都活着出去了,我却死在这里,你想啊,别人会怎么想你?” 陆晚音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喜大普奔,锦鲤附体,仅成婚不足半年,就摆脱了黑心公爹?” 喜什么奔? 谢德曜被气得不轻,偏偏又不敢对她发火。 他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没直接骂出声来:“晚音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的长辈晚辈都死在这里,你以后当真就会过得很好吗?” 他忍。 如果可以,他真恨不能撕了陆晚音。 陆晚音点点头,郑重把手放在自己心口:“摸着良心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都不敢想象,那得有多快乐。” “噗——” 谢德曜再也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有些站不稳,摇晃着就想倒下去。 陆晚音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顺势一脚,把他给踹回谢家的人堆里。 她拍拍胸口:“差点被碰瓷。” 谢家几人沉默了好久,突然炸开了锅。 一群人喊着大哥大伯围上去,脸上却不带几分真心。 这些人想得最多的也是,如果他也死了,其他人就更别想从陆晚音这里讨半分好了。 人群闹哄哄一片。 谢雨烟终于忍不住,连忙从人群里走出来,跑到陆晚音身边:“大嫂,求你帮我这一回,日后,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哦?” 陆晚音略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是来帮他们说话的。” 毕竟以前的谢雨烟,可是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来替这些人换吃的。 谢雨烟一咬牙,垂着脑袋:“雨烟如今,只求自保。” 活下去,才有资格想其他。 陆晚音看着垂头的谢雨烟,足足过了六秒,才笑出声来:“我凭什么要救你?” 谢雨烟连忙保证:“我以后为你当牛做马,还能……” “我不需要。” 陆晚音微扬着下巴:“谢雨烟,你口中的筹码,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谢雨烟心里有恨,陆晚音看出来了。 这样的谢雨烟,让她比以前多了几分欣赏,却依然没有收拢她的打算。 她身边有流萤,就足够了。 谢雨烟低垂着头,浑身颤抖。 她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离开,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晚音浑不在意地往下看。 美丽呢,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侯元基被吴凡搀扶着,鬼鬼祟祟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还杵在一边的谢雨烟,犹豫片刻,还是凑到陆晚音跟前:“其实,我还有点私房钱?” 陆晚音:? 她怎么感觉,这人仿佛有点什么大病。 第145章 谢远泰死了 陆晚音瞄了侯元基一眼:“你说是你仅剩的一百七十一两银子,外加十二枚铜板?”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侯元基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你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翻他的身了吧? 想到陆晚音平日里那么彪悍……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被他用看变态的眼光盯着,陆晚音不满:“你再看,不等泥流过来,我直接送你一程,让你自己飞下去。” 侯元基连忙摆手:“我想拿银子,来买我的命。” 陆晚音狐疑看他:“你一个欠债几百万两的穷鬼,也出得起买命钱?” 侯元基抑郁了一下。 他发现了,每次和陆晚音说话,他都要被堵得心梗。 堂堂侯家嫡子,在外面被一个流放的犯人称呼穷鬼。 要放在几个月前,他是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侯元基青着张脸看向吴凡:“帮我顺下气儿。” 等他气儿稍微顺一点了,这才看向陆晚音:“八百万两银子,够不够买我的命?” 陆晚音诧异:“你个穷鬼还能有八百万两?” “能不能别再提那两个字了?!” 侯元基甩开吴凡,扶着石墙,忍不住咆哮出声:“吴凡,你走开一点,我跟将军夫人说句话。” 吴凡一阵莫名其妙,连忙走远点。 明明穷鬼是陆晚音说的,吼他作甚? 侯元基见时候到了,连忙凑近陆晚音嘀咕两句。 陆晚音双眸微敛,唇角带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等他说完,陆晚音瞬间收了笑意:“不行,这还不够买命,顶多,我给你打个折。” 侯元基急了:“这怎么打折?” 他忍不住撑着仅剩的一条好腿往后蹦。 以他这几个月来,对陆晚音的了解,她很可能把他仅剩的一条腿打折。 “当然是可以救你,但不会亲自出手咯。” 陆晚音从身后一摸,摸出一捆登山绳来:“给,这绳子少说百来米,足够了。” 侯元基傻眼了:“这……” “不要拉倒。” 陆晚音果断把绳子往回收:“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用这绳子,我看这附近,好像也有能搓麻绳的干草,要不然你把衣裳撕了,打结成绳子也行。”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 至少距离不远的谢雨烟,和更远一点的吴凡,都听见了。 谢雨烟心中一动,默默离开。 陆晚音看在眼里,也没阻拦她,而是看向侯元基:“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 侯元基憋屈地把登山绳接过。 筹码都交了,不要岂不是白给了? 百余米长,好像是差不多。 此时,一声清脆的鸟鸣。 陆晚音等了许久的美丽,终于回来了。 陆晚音坐到美丽的背上,朝着侯元基摆摆手:“我会找人去证实你的话的。” 与此同时,谢家那边吵得愈发厉害。 柳氏一边嘲笑大房的人没用,一边嫌弃自己丈夫不出力。 谢德睿一直留意陆晚音这边的动静。 见谢雨烟一直站在陆晚音身边没动,后来似乎得了什么指点,面色轻松离开。 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怎么又是大房的人得了甜头? 陆晚音到底告诉了谢雨烟什么? 再看看躲在一边的谢远泰,越想越窝囊,忍不住一脚踹了上去:“混账玩意儿。” 这一脚带着气,没什么轻重。 加上地面实在太滑,又过这一会儿,冰雹冻得更结实。 这一脚下去,谢远泰竟是直接飞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冲出断崖。 “远泰!” 谢德睿大惊失色,连忙朝前扑去,摔在冰地上,磕得一身疼。 他呆呆看着谢远泰消失的地方,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杀了自己儿子? 美丽驮陆晚音的时候,可比驮老夫人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百米距离,眨眼就到。 陆晚音刚一下地,就看到老夫人惨白着脸,坐在行李上,手里还抓着一根漂亮的羽毛。 看见一脸委屈的美丽,陆晚音悟了。 她刚才还想着,老夫人到底能有多害怕,现在算是知道了。 见陆晚音下来,老夫人连忙就想过来。 可惜方才被吓得腿软,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起了两下,没起来。 陆晚音正要自己过去,身后突然传来破风声。 什么暗器? 陆晚音连忙往旁边让出好几米,就“砰”地一声巨响。 第146章 打赌输了老婆 那人从高处下来,距离地面还有两米的时候,就松开绳子跳了下来。 却是谢子谦。 他抱着孩子,在地上滚出去老远,这才止住。 陆晚音看着谢子谦狼狈爬起,心里倒是高看了他几分。 这一路走来,谢子谦是谢家人中变化最大、成长最快的了。 谢子谦刚爬起来,就看见陆晚音盯着他瞧。 他赶紧把上面发生的事,全交代了。 谢远泰被谢德睿一个不小心给弄下来了。 谢德睿已经精神恍惚。 而谢德曜眼睛刚好点,本就被一地的冰刺激得眼晕,吵起来更是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差点自己跑出断崖。 一前一后这么两回惊吓,吵架的也不敢继续吵了。 谢子谦清静下来,发现了谢雨烟的动作,就与她一起捣鼓。 二人发现,单靠干草搓麻绳根本不行,衣物布条,也不管用。 到最后,他们用两根布条掺在草绳里编起来,才勉强够用。 说到最后,谢子谦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我早就注意到了,每次有人说起你跟大哥的不是,这些人就要蹦出来添油加醋,实在该死。” 陆晚音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你们也不遑多让。” 谢子谦一噎,十分尴尬:“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嘛。” 陆晚音默默拿了把军工刀出来:“嗯,一家人,所以更好下死手对吧?我劝你现在离我远点,别来惹我。不然,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谢远泰。” 谢子谦浑身紧绷起来,连忙走远了些。 他能感受到,陆晚音是真的想给他几刀子。 一开始没跟她打好关系,现在想要修复,真的好难。 砰! 又有两个人先后掉了下来。 陆晚音冷眼看着。 从谢子谦往后,竟是许久再没一个人下来。 陆晚音不着痕迹地摸到谢璟辞身边,小声问:“你对皇帝的十公主,知道多少?” 谢璟辞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还没说话,玄七先紧张了起来:“夫人,我们主子跟十公主,是清白的。” 现场安静片刻。 陆晚音一阵莫名其妙:“我又没说不清白,你怎么还心虚上了?” 谢璟辞凉飕飕地瞄了玄七一眼,解释道,“先前皇上欲赐婚我与十公主,被我拒绝。如今十公主与王玉杰有婚约在身,与我,自然没有半分关系。” “对对对!” 玄七连忙补救:“十公主为人心狠手辣,苛责下人,是个颠婆!哪里像夫人这样人美心善,将军绝不可能看上她!” 陆晚音嘴角抽了抽。 人美她承认。 心善? 她听着都心虚。 谢璟辞目光平和地看着陆晚音,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 陆晚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瞪了玄七一眼:“我就简单问个话,你可真能磨叽。” 玄七心里苦。 这不是看陆晚音突然提起十公主来,生怕她和谢璟辞起嫌隙嘛! 他们亲卫团,现在绝对不接受没有陆晚音! “不过,那十公主如此难缠,更好。” 陆晚音又靠近了谢璟辞一些:“侯元基方才说,王玉杰前两年跟他打赌,把他的未婚妻,也就是十公主,输给侯元基了。” 玄七在一边听着,差点没直接原地起跳。 这事儿可真是大了! 要是被十公主知道,还不得翻了天? 直到此时,谢璟辞目光才凝重起来:“若真如此,此事或许会要了王家的命。” 陆晚音跟他想的一样。 她压低了声音:“你在京城应该还有人,对京城各处都熟悉,你盯着这里的情况,我带玄七走一趟京城,重要的证物,必须要拿在我们自己手里才行。” 第一世的她没什么自由,偶尔能得闲出府,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 好不容易从陆家嫁出去,次日就被流放。 在京城长了十几年,对这地方,却实在算不上熟悉。 谢璟辞点头,刚看向玄七,玄七就已经站好了。 王家前不久还带人来追杀,能让王家倒霉的事,他可乐意去了。 底下也就谢子谦一个外人,陆晚音也不用找什么借口。 她与玄七找了个角落避开旁人视线,就消失在原地。 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便再次出现。 陆晚音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成了,信物玉佩,还有字契,字契上还有王玉杰的指印和王富贵的私印,也不知道侯元基是怎么骗王玉杰,把王富贵的私印都偷出来的。” 侯元基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在坑王家方面,他简直是个天才。 这些东西,几乎可以毁了王家了。 说不定还真能换八百万两银子。 陆晚音以前还有些怀疑,王玉杰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就为了看侯元基的笑话,而千里迢迢跑到这里。 怕不是还想着山高皇帝远的,趁机把这些证据拿走。 谢璟辞目露赞同:“夫人准备如何做?” 陆晚音心中早有打算:“现在还不能动手,有王家牵制,侯家才能好好听话。皇城各家族之间的平衡现在虽已摇摇欲坠,却还不是彻底打破的时候。” 玄七忍不住赞叹出声:“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他们可是去查过,陆晚音在陆府的生平。 如今陆晚音的表现,却跟调查结果没一条能对得上。 陆家真是一家子有眼无珠的,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在她脚边碰了一下。 陆晚音低头,却是墨玉一脸菜色,却还是一直不安地在她脚边饶。 美丽送墨玉过来的时候,可没送老夫人时那么温柔。 那是一爪子抓住,直接百米俯冲。 墨玉好像有点“晕机”。 见它强打精神也要来她身边碰她,甚至小心咬着她的裤腿,想把她往远离断崖的方向拉。 陆晚音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墨玉,是不是还有危险?” 按理说,那泥流他们已经躲过了。 为何墨玉依然这么紧张? 墨玉大脑袋使劲点着。 陆晚音不再犹豫,果断起身:“所有人,后撤,远离断崖。” 亲卫们毫不迟疑,果断扛着东西,集体后撤。 撤出去数十米,墨玉却还是不满意。 身边有任何高一点的地方,就要被它拉开。 陆晚音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山崩?” 第148章 这个时候还有鸡汤喝 “碎不了,真碎不了一点。” 玄七努力挣扎,余光瞥见赶上来的两人,连忙招呼:“有人来了,保护主子。” 这要真拍下去,巨石和他的手到底哪个碎,几乎没什么悬念。 换成以前的侯元基,听到玄七这话,多少要解释两句。 可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侯元基眼神空洞,四肢受伤,物资几乎为零。 手下的解差还不知道能从山崩里逃出来几个。 前路简直一片黑暗。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没有陆晚音的一路提醒,他可能也已经死在落石下了。 现在被封在山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 就算寻到了路,也要费力攀爬,绕路出山,至少又要耽搁好几天,才能见着人烟。 不仅是那些犯人,连他都要开始饿肚子了。 活着好难,真的好难。 ※※※ 皇城御书房。 “混账!” 皇帝看着刚呈上来的昨日传书,暴跳如雷:“堂堂羽林卫副统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甚至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他把信纸摔在站在前面的刑部尚书脸上:“你们王家是怎么跟朕保证的?说什么这点小事,速去速回,结果呢?” 皇帝使劲儿拍了下心口,“是速去送命了!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越说越气,心中的一股子郁气,怎么都消散不了。 那么天时地利的地方! 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居然就让这群废物这么给浪费了! 刑部尚书连忙接住劈头盖脸而来的信封,心里慌的一批。 王家前段时间才遭了贼,被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大盗洗劫一空。 连私下经营的铺子,都被人给搬空了。 没银子进账不说,还欠了一堆的货银。 这要换了别的小门小户,都要被堵门要债了。 王家吃了一个多月糠咽菜,就等着底下来的供奉。 可没多久,就收到一个供奉王家的小官也遭贼的消息。 甚至还弄丢了与王家往来的信件。 刑部尚书吓得连忙派人传话,禁止所有人送东西过来,先过段时间听听风声再说。 还没过多长时间,他最喜欢的二儿子就死了。 刑部尚书看着情报上自己儿子的死讯,忍着悲痛挨骂。 一个月来营养不良的脑袋,一阵阵眩晕。 就在这时,大太监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说是有几位大臣在殿外,有要事禀报。 皇帝心烦意乱地让人进来。 “陛下,老臣收到加急传书,葫芦口地动,有山崩现象,周遭村镇被波及无数啊!” 丞相带着几个官员,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皇帝停了这消息,先是一愣:“你说清楚,是哪里地动?” 丞相又大声汇报一遍。 皇帝倏地起身:“此话当真?” 原本阴郁愤怒的表情,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喜悦起来。 这明显的转变,令丞相几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如此天灾,百姓受难。 身为帝王,不忧心就算了,竟还露出喜意? 当真不妥。 皇帝却不管那些。 那可是地动啊! 地动山崩,还是葫芦口那样的地方。 够谢璟辞他们死一万次了。 他越想越是兴奋,愈发掩饰不住的笑意,让底下的人心中发寒。 “陛下,还有一事——葫芦口附近多处出现灾情,各地官员求朝廷赈灾。” 皇帝方才还喜形于色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赈灾?前些日子下雨要赈灾,现在地动又要赈灾!我大晟的税赋那么低,每年那么多的收成都去哪儿了???” 他方才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更差了。 “这点小灾,还得几次三番求到宫里来,要那些地方官,有何用?” 如今国库比他的脸都干净,他上哪儿拿银子赈灾去? 但是这种事儿,他实在没脸到处往外说。 “陛下,那税赋对百姓来说确实不低了!再者,这可是地动,就算有粮食,基本也都被埋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丞相大人好言相劝,却被皇帝一甩袖子,堵了回去:“埋了挖出来便是!这点小事,还要朕教?朕看你也是个无能之辈,滚回家歇着去吧。” 说罢,他扭头就走,直接把丞相等人,晾在原地。 众人面色戚戚,互望一眼。 丞相可是跟着先帝的从龙重臣,就是连先帝,也没有对丞相说过如此重话! 对老臣不敬,对百姓不仁。 大晟要亡啊。 众人突然有些怀念谢璟辞还在的时候。 帝王的昏庸之事,放眼整个朝堂,也就他敢直言不讳。 众人摇头,纷纷散开,只有刑部尚书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儿子。 如今连尸体都看不到了? 刑部尚书突然想到,今日上朝前,大儿子王富贵的话。 “爹,昨日有好友送了两只鸡来,孩儿让人炖上,爹回来好好补补,养好身体,不然二弟回来,见您瘦成这样,要担心了。” 刑部尚书泪流满面。 如今是再也见不到了。 * 余震几乎已经没有了。 这里除了碎石,还有不少断枝,可以生火。 所有人都频频望向中间最好的一片空地,一脸怀疑人生。 陆晚音这一圈人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炖锅。 锅里是两只炖得飘黄油的鸡。 隔着老远,他们都能闻到香味儿。 陆晚音给自己人每人发了一个碗,先来一碗热鸡汤暖身子。 刚刚逃命完,一碗浓香的鸡汤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鸡炖得刚刚好,陆晚音用筷子轻轻一夹,骨头就轻轻松松全夹了出来。 两三下把炖得极烂的鸡弄碎,与锅里的蘑菇混在一起,一捞就是一碗肉汤。 一口下去,连汤带肉,格外满足。 众人都赞不绝口:“夫人这炖鸡的手艺绝了。” “我也觉得。” 陆晚音喝了口汤,一脸满足。 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凑近谢璟辞:“我方才回京城取东西,随便去王家走了一圈,发现他们在炖鸡,老香了,顺手就弄来了。” 说着,晃了下手里泛着油光的汤:“将军,你派人查查,这厨子王家从哪里找的,都穷成这样了,哪里还发得起工钱,干脆把人带走。” 谢璟辞愕然。 他虽然远离京城,却每天都在关注京城里的情况。 王家最近天天吃糠咽菜,哪里吃得起鸡? 自家夫人,怕是把人难得改善伙食的口粮,给顺走了。 谢璟辞看看陆晚音,再看看手里汤,又喝了一口。 嗯,更香了。 第149章 打不死的小强 人一点点到齐。 陆晚音坐在谢璟辞旁边,将所有到齐的人,大概清点了一遍。 谢家的人不见了一小半,其他犯人总数也少了将近一半。 这已经比陆晚音想的要好多了。 谢璟辞见她盯着那些人不说话,又想起她先前一路有意提醒。 他斟酌了下语气,小声安慰:“能活下来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有些人享福惯了,吃不了黑馍馍,丢了不少,关键时候没有果腹的东西,没有体力逃到这里,也算正常。” 陆晚音倒是没想那么多,中肯点头:“这么一比,谢家的人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噗。 她似乎听到了哪个亲卫憋笑的声音。 虽然他们不知道小强是什么东西,但将军夫人话里的意思,还是领会到了。 只有陆晚音心里清楚。 解差和谢家人死得少,是因为从陆晚音这里得了先机。 解差那边,有陆晚音留下的登山绳。 而谢家那边,有谢雨烟和谢子谦被提点搓草绳。 剩下的人,也只能在两家都下来以后,才能沾光。 一部分人死于地动,一小部分人因为不愿意下来,被留在上面的解差就地格杀。 不同行,视为想逃跑。 格杀勿论。 喝完汤,谢璟辞这边的人都已经差不多补充好了体力。 陆晚音扶着谢璟辞起身:“动身。” “啊?” “什么?” “不是吧?” 她话音刚落,怨声四起。 侯元基哀嚎的声音,掺杂在中间,尤其明显。 陆晚音居高临下看着这些人:“你们想留就留,我们走我们的,谁也不碍谁的事儿。” 陆晚音根本不惯着他们,直接吩咐:“玄七,收拾东西。” 玄七两只手都占满了,大声道,“夫人,我早就收拾好了。” 打包好以后,就没有拆开过,提着就能走。 “……二位。” 侯元基不是想犯懒,他是真的走不了了。 他哭丧着脸:“我仅剩的一条好腿,也在刚才下来的时候,撞山壁撞麻了,是真走不了了。” 他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陆晚音不能不讲道理吧? 陆晚音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腿,说道,“哦,伤的是你的腿,又不耽搁我们走路。” 真的好无情啊,这个女人!!! 陆晚音一本正经,扶着谢璟辞往山下走:“我们可不像你侯大人那么清闲,我们还有正事,还得去蛮荒报道,耽误不得。” 清闲? 他哪里清闲了!!! 侯元基懵了好一会儿:“等等,我这个负责押送的人没同去,你们这就走了?” 陆晚音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翻过石头了:“谁让我们都自觉呢?你就放心在这里等死,我们尽量早些到蛮荒,完成你的遗愿。” 侯元基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就遗愿了?他可还没死呢。 眼看着陆晚音一边说话,脚都没停一下,侯元基急了。 他连忙一拍吴凡:“快,跟上。” 陆晚音说他在这里会死,那可能就真的会死。 才半天功夫,都已经应验两次了。 吴凡刚才背着侯元基逃命一路,肺都快喘出来了。 现在一听又得逃命,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扛起侯元基就跑。 陆晚音略有意外:“你们俩可真是过命的交情。” 吴凡埋头。 那可不吗! 侯元基有个好歹,他这命就没了。 吴凡埋头不敢掉队,侯元基倒是有空跟陆晚音搭话:“难得有那么一块得天独厚的空地,为什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 求生欲让他下意识跟着陆晚音逃命。 但是为啥要这么急,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啊。 不都过去了? 连余震都好久没发生了。 “这你都不知道,真够蠢的。” 玄七拎着一堆东西,轻松跟在陆晚音身边。 他鄙视地看了侯元基一眼:“你看从一开始到现在,墨玉安静过吗?” 这……确实是。 前面带路的墨玉,一路脑袋都高扬着。 行吧。 侯元基果断闭嘴。 听人劝,能保命。 天上是美丽在看地形,地上是墨玉一边感知危险,一边带路。 陆晚音的两只宠物,平时斗来斗去,这时候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后面有人陆陆续续跟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谢雨烟和谢子谦和他妻儿。 落后数米,就是剩下的人。 即使很不情愿,这些人依然紧跟了上来。 第150章 跟着陆晚音,才能活命 “夫人,怎么办?” 山口,玄七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碎石堆,问道。 流放队伍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下山也没多远。 山里绕路方向多,可出山的山口,就只有这么一个。 此时已经被堵住了,碎石块堆得很高。 贸然攀爬,随时都有再次坍塌的可能。 但对陆晚音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她对玄七道,“你就在这里给我望风,我去处理。” 玄七点了点头,要搁以前,他可能还会秉着亲卫不能离开主子的原则,坚决跟过去保护。 但现在,很显然他才是陆晚音的累赘。 陆晚音瞬移出了山口。 堆积的碎石绵延百余米,山外的情况,看着比山里还要骇人。 山里多是山峰,地面有个什么痕迹,也被碎石填地差不多了。 但外面翻起的地面,却直接暴露在眼前。 几人合抱的大树,瞬间被挤压成碎屑。 人类的世界,在天灾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陆晚音植物异能散发出去,三百米方圆,竟然没得到多少回应。 就算偶有回应,也是虚弱至极。 陆晚音叹了口气,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开始从外往里,一点点把堵在山口的碎石,全都收进空间里。 她收取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收出一条路来。 但她也没全收走,清理出来一个三四米宽的路后,就收了手。 玄七先一步得到陆晚音通知,去传话动身。 没一会儿,大部队到来。 一群人看着干干净净清出来的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玄七知道,自己是彻底说不清了。 队伍终于出了大山,视野开阔起来。 四面都是危险,随时要被埋进山里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感叹这重获新生的感觉,所有人都被外面的情形震惊到了。 侯元基满眼震撼:“这怎么看着比山里还要严重?” 他以为,那种天塌地陷般的感觉,已经够恐怖的了。 没想到这里更加可怕。 正想着,身后突然一阵轰隆巨响。 一群人吓了一跳,动作统一地转身看去。 就见那刚清理出来的通道,再次被砸下来的巨石堵上。 烟尘四起,轰隆声不断。 地面再次开始摇晃。 不少犯人跑了一路,腿还在发软。 又被这么一吓,直接瘫倒在地。 剩下的人,被这次大余震带来的地面摇晃,又带倒一半。 “都起来。” 陆晚音冷声呵斥:“现在还在山口外,如果不想被滚过来的落石砸成肉泥,就赶紧离开。” 她先前清理掉的路,又被碎石覆盖了。 地上的人瞬间就不累了,一个激灵蹦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 陆晚音挑眉。 真是越来越听话了。 她看着侯元基,问道:“最近的村镇往哪里走?” “啊?” 侯元基迷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苦着一张脸道:“我也不知道啊。” “废物。” 陆晚音毫不犹豫做出评价,然后转头看向美丽:“乖,看看距离此处人最多的地方,是哪个方向?” 美丽伸展翅膀飞远,没一会儿就飞了回来,在陆晚音面前盘旋。 “好美丽。” 陆晚音赞扬一声,又看了侯元基一眼:“废物。” 侯元基感觉一阵头晕眼花。 好好好,他是废物没错,但也不用一直提醒吧? 美丽带路,避开不好走的路段,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走。 刚走出去没多远,远处就有巨石砸落的轰隆声。 所有人看向陆晚音的目光,一变再变。 活菩萨啊! 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 带路的美丽盘旋一圈,不再往前。 陆晚音接收到美丽传来的情绪,叹了口气:“不能走了,前面的路被堵死了,连夜赶路危险更大,此处地势开阔,先做歇息。” 玄一来了精神:“玄七不是会开山碎石掌,又能一展身手了。” 玄七放下手里的行李,很想找玄一打一架。 且不说他压根不会,就算是会,他还没飘呢,玄一先飘了。 好在这次他还没反驳,陆晚音先帮他拒了:“碎不了一点,明日一早,安心挖路。” 这里不比山口,没什么人。 万一不小心被路人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画面,不太好。 再者,这山外的地,堵路的基本都是翻起来的泥土,比落石好处理得多。 被一连往脸上钉了好几个“废物”的侯元基,明显很郁闷。 此时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一指那些萎靡不振的犯人:“吴凡,一会儿清点一下这些人数,安排两队,轮流挖路。”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往陆晚音那边看。 可惜,她一直在指挥手底下人忙着什么,根本就没往他这儿丢一个眼神。 “是。” 吴凡刚把侯元基放下,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脚。 闻言随口应下。 反正不是他去挖。 他现在是侯元基专属的跑路马夫。 一路跟来的犯人听说终于可以休息了,脑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一个个就地躺下。 劫后余生,连地上的泥,看着都顺眼起来,甚至觉得垫着软和。 哪知刚一躺下,就被吴凡安排去挖土。 他们哪里还能起得来? 长时间压抑的情绪,瞬间就爆发了。 “大人难道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路上不成?” “我们也是人啊,这一路上没吃没喝,还要逃命,现在哪里还有力气挖路啊。” “大人,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 哀求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不少人实在憋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侯元基被吵的烦闷不已:“都给本官闭嘴,你们不挖,难道要本官去挖?本官这一身的伤,岂不是比你们更艰难?” 他顿了顿,突然放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冲着陆晚音那边解释:“当然,小的没有要埋怨将军夫人的意思。” 可以说是求生欲很强了。 发现陆晚音根本没注意这里,侯元基这才松了口气。 他继续冷下脸来,看着那些犯人:“你们没吃没喝?一开始将军夫人没给你们吃的?尤其是你们谢家的人,统统都是一群白眼狼,要不是你们自己作死,将军夫人说不定还会像一开始那样,分些吃的给你们。” 不远处的玄一翻了个白眼。 大声一点,你再大声一点。 生怕夫人听不到你在拍马屁是不是? 侯元基阴沉一笑:“不愿意挖的,本官便当你们不服管教,想要逃跑了。” 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这地,都挖定了。 第151章 空间里的菜熟了 犯人们不敢说话了,身上有黑馍馍的,连忙都拿出来,强撑着吃下去些,补充体力。 可不能没死在山崩地裂里,最后体力不支,死在土堆前面了。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好吃,好吃,我要吃肉。嘿嘿嘿!” 这声音在沉闷的犯人队伍里,非常明显。 陆晚音也看了过去,就见江氏“嘿嘿”笑着,手里抓着一条蚯蚓,就往嘴里塞。 众人本来就饿得不行了,见到江氏这样,胃里一阵天翻地覆。 瞬间就不怎么饿了。 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江氏已经把蚯蚓塞嘴里了。 被咬断的蚯蚓,从嘴角露出半截,还在拼命地挣扎蠕动着。 “呕。” “呕~” 顿时,江氏周围的所有人,全都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他们胃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一个个都手脚发软。 谢家众人因为江氏,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陆晚音留意到那边的动静,皱眉问玄一:“怎么回事?” 先前见她,不是还挺正常的吗? 玄一扫了眼那边的情况,顿时了然:“夫人,谢远泰被谢德睿踹下悬崖的时候,江氏就在一边看着。” 原来如此。 江氏这一路就受了不少刺激。 先前因为谢子川的事,被其他人看了一路笑话。 如今又眼看着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丈夫脚下,不崩溃才怪。 陆晚音点头:“架火。” 她自疯她的。 这些人不管落得何等下场,都与自己无关。 江氏已经又开始从翻出的泥土里,挖蚯蚓出来吃了。 侯元基看得恶心,却听陆晚音那边“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居然又是一副烧火做饭的架势。 他都震惊了。 果然,不管什么情况,都影响不了这位的一日三餐啊。 侯元基一脸希冀看向陆晚音,“将军夫人难道知道,哪里有猎物?” 其他人也没心思吐了,连忙一起看过来。 陆晚音拍拍美丽的脑袋:“地上路不通,关天上什么事儿?” 她没说是美丽去打猎,别人却被她这句话给带过去了,纷纷沮丧起来。 他们是不可能指望美丽也给他们打猎的。 侯元基更是心塞。 陆晚音熟悉的一个眼神过来,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废物。 火很快烧了起来。 陆晚音扫了眼努力咽干馍馍的犯人,从空间里翻出剩下的那点鸡汤来。 她朝吴凡招了招手:“过来。” 吴凡心里一“咯噔”,还是小心翼翼过来:“二位有何吩咐?”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明他是解差她是犯人,怎么这位置颠倒得如此自然? 陆晚音指指那小半锅鸡汤:“特意给你们留的。” 她把另一个空掉的炖锅也塞给他:“你把这两个锅也带回去,我看你们这回忙着跑路,顾头不顾腚的,连吃饭的家伙都没带。这可不行,尤其是你,还要带着个人,可是苦了。” 吴凡傻在原地。 他看看锅,再看看陆晚音,眼睛不自觉就湿润了。 “夫人,您真好。” 这一路,连侯元基都只把他当赶路的驴使唤。 陆晚音这个队伍里说一不二、连侯元基都不鸟的,居然这么关心他。 玄七等人竖着耳朵听。 虽然不知道陆晚音怎出突然来这么一下,但他们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又想坑人了。 陆晚音拍拍吴凡的肩膀:“你家大人也不容易,这一路坎坷,底下的人怨气也大,这样,我这里还有半只山鸡,你也带回去,其他人也能尝到点甜头,侯大人也能拉拢一下人心。” 吴凡感动地抹了把眼泪:“大恩不言谢,以后要是有哪里用得上小的,千万不要客气。” “不客气,一定不客气。” 陆晚音朝他摆摆手:“快去吧,这个时候了,都饿得不行了。” 吴凡千恩万谢地用衣裳裹着两个炖锅和半只山鸡,一溜烟跑了。 既然是要帮侯大人收买人心,当然不能让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从陆晚音这里拿的。 谢璟辞全程看着,没有出声。 直到吴凡走远了,这才温和地将手里的水袋递给陆晚音:“可要喝点?” 见陆晚音接过,谢璟辞心中愉悦:“夫人可是要激化王家和侯家的关系?” 陆晚音确实也渴了,她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水。 这才呼出口气:“也是突起的想法,成了对咱们有益,不成,也就是少了两个捡来的锅,还有那一点剩下的锅底。” 不是说这是王家几年来难得的口粮吗? 要是这不翼而飞的东西,在侯元基身上被发现。 王家的人,还不得气死? 玄七暗道一声果然。 不愧是夫人。 陆晚音拿了帕子,擦擦手上因为拿山鸡,沾上的油渍:“今天吃点素的,整天大鱼大肉的也不是个事儿,走,我去给你拿菜去。” 不远处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侯元基,骂人的心都有了。 刚才还为自己偷听到的话心生感动。 现在只想骂人。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玄七喜滋滋地跟上:“好嘞。” 陆晚音先前收石头的时候,为防止操作不当伤到菜,特意进去挑了个不碍事的地方。 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菜园子。 基本所有的粮食都已经开始结果,距离成熟,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蔬菜还没完全成熟,但完全不妨碍采摘。 这个时候摘来,个顶个的嫩。 最边缘的南瓜,已经长得与人齐腰长了,表面却还带着点绿,看着就嫩。 陆晚音挑着个头适中的摘了一个。 此时炒着吃正合适,再过段时间南瓜彻底熟了,不仅能熬粥,还能做甜点。 再往外的茄子也不错,个个圆润饱满,直溜溜地挂着。 嗯,也还没熟透,嫩着呢。 摘几个摘几个。 萝卜也不错,已经开始往外冒尖儿。 也扒几个。 轻轻抹掉上面的泥,陆晚音掐了下胡萝卜叶子,指尖染上汁水。 这脆生的劲儿。 爆炒一下肯定不错。 她顺手就从体育馆里取了根香肠出来。 炒菜叶子,当然要加点香肠。 嗯,一点点荤,不算荤。 眼下实在不方便,等到个安稳地儿,这叶子拿来包饺子,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陆晚音薅菜薅上头了。 这番茄不错,个大,当水果吃妥妥的。 这黄瓜也不错,加一个凉拌菜,开胃。 这…… 玄七在一边手忙脚乱:“夫人,可以了可以了,吃不完了。” 第152章 又大又甜的番茄哇! 陆晚音听到声音,意识从空间里出来。 玄七左手南瓜,右手萝卜茄子,怀里还抱着满满的菜叶子。 两个番茄正从菜堆里,咕噜噜地往下掉。 陆晚音眼疾手快地接住:“那行吧。” 二人回去后,陆晚音一手一个番茄,走到谢璟辞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尝尝。” 这个朝代番茄刚传过来没多久,还是个观赏植物,平时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 谢璟辞看了一眼手里的番茄,好像比他吃过的都要更大更红。 见谢璟辞只是看着不吃,陆晚音好奇道:“咋了,不爱吃?” 谢璟辞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过谨慎。 陆晚音的本事大家已经有目共睹,又怎会因为一个番茄而去猜忌她? 况且,就算被人盯上又如何,他自会护她的周全。 谢璟辞咬了一口,眉眼瞬间舒展:“确实不错。” 这里的番茄个头小不说,吃起来还有一股酸涩味儿,可陆晚音这个却不同。 咬一口鲜甜多汁,口感软糯,口齿留香。 陆晚音心情不错,拿了帕子擦掉流到手腕的番茄汁:“那就多吃点,这东西有的是。” 空间里那一排,长得都跟小红灯笼似的。 下回可以多种一点。 番茄这东西本来就稀少,她这品相这么好,推行到市场上还能卖出高价。 侯元基刚拿到东西,还琢磨着陆晚音突然善心大发,是不是要毒死他。 他还在纠结,就见玄七抱着一堆蔬菜回来了。 那菜叶子看着翠绿翠绿的,生吃都可口啊。 吴凡兴奋地一手一个锅:“大人,侯大人?” 侯元基心不在焉:“啊?” 突然感觉刚到手的肉都不香了。 他随意摆摆手:“拿去加点水一起煮了把,给大家都分点。” 吴凡兴奋道:“好嘞。” 这么久了,终于能吃上肉了。 吴凡的厨艺……他没有厨艺,能弄熟就不错了。 但他们这边也已经很久没碰荤腥了,不挑。 侯元基这边加水炖鸡,还没熟,陆晚音四菜一汤都出来了。 甚至还有餐后水果,红彤彤的大番茄。 侯元基心里酸溜溜的:“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是要过年吗?还能不能有点犯人的自觉了?” 第154章 奇怪的男人 莫名多了个神女的名头,陆晚音下意识想澄清。 余光留意到迅速靠近的谢璟辞,她瞬间改变了主意。 陆晚音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叫陆晚音,谢璟辞谢将军是我的夫君,我二人流放路遇此地,遭逢地动,他放心不下这附近的村子,便执意要来看看。” 她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幸好,我们来了。” 惶恐不安中的百姓,朝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 正看到谢璟辞被侍卫扶着过来。 被寒冬和天灾折磨到崩溃的百姓,看见这样的谢璟辞,本就止不住的哭声更加厉害。 受难以后,他们第一时间便派人向县衙求助。 可县衙一句没银没粮,就把他们打发了。 就连侥幸未死的人,也做好被人放弃、自生自灭的准备了。 哪想这个时候,居然是谢璟辞来了。 他自己都还在受苦。 看时候差不多了,再说就又要开始哭了,陆晚音连忙打住:“还请诸位听我安排,先把还被困住的人救下来。” 要不是怕一下来就挖人引起混乱,她还不想先费口舌。 谢璟辞的名头这个时候拿出来,这些百姓彻底也没了顾虑。 陆晚音往水袋里加了几滴灵泉水,又拿了点干粮给玄一:“给他们分发下去,吃点东西恢复体力,我们先去救人。” 还抓着陆晚音衣角的村民,踉跄着起来:“我去帮忙。” 玄一一把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点干粮:“你去了反而碍事,我那兄弟会开山碎石掌,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玄七放弃挣扎。 行吧他会。 那人被玄一拦住。 底下埋的是他的孩子,他当然担心。 先前好几个人过去,都没把人救出来。 陆晚音他们只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子,这…… 还没等他纠结完,那边已经传来孩子的哭声了。 虽然在哭,但中气十足。 这……怎么可能? 明明方才他挖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气若游丝了。 他奋力推开玄一跑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正躺在陆晚音怀里。 正是他的女儿。 虽然脸上还有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小脸红润,气息也再正常不过。 第155章 我是个养猪的 地上那人与谢璟辞视线对上,一脸轻松地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慕临渊,是附近村子里养猪的小贩,不知阁下是……” 陆晚音望天。 这气质,你说你是卖猪的? 谢璟辞随口就来:“在下谢璟辞,是附近村子卖菜的小贩。” 陆晚音和两个侍卫,纷纷侧目。 将军你可以的,刚才村民们都扯着嗓子,“将军将军”地喊了半天了。 这人又不聋。 慕临渊就比较厉害了,谢璟辞明摆着胡扯,他脸上笑意都不变一下:“将军真会开玩笑。” 谢璟辞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是阁下先开玩笑的。” 陆晚音夹在中间,手一抬:“打住。” 等两人都停下架势,陆晚音看向慕临渊:“你真是卖猪的?” 慕临渊胡扯得毫不心虚:“自然是,不敢欺骗姑娘。” 陆晚音点点头:“那,你这一条腿,值多少银子?” 她本来就想着,等到了樊州,就多收几个养殖场。 如今看来,说不得还有送上门的。 慕临渊表情明显松了口气:“姑娘想要多少银子?”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儿。 陆晚音一摆手:“谈银子作甚,太俗气了。” 慕临渊正要感叹陆晚音高风亮节,不愧是药王谷神医。 陆晚音继续开口:“你不是养猪的吗?给我一个养猪场就好。” 要什么银子,她银子多的是,连国库都在她手里。 慕临渊头疼了。 她若是要银子,反而更好办。 她要养猪场,他上哪儿弄个养猪场去? 慕临渊努力保持着笑意:“那就这么定了。” 早知陆晚音要求这么奇葩,他就说自己是开钱庄的了。 直接送银票多省事儿。 陆晚音回以微笑脸:“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下一站就去樊州,公子若是方便,就把猪运到樊州,我看你气度不凡,家中产业应该不小,猪估计也不少,真是让公子破费了。” 答应这么痛快? 别想拿次等货色敷衍她。 “夫人。” 看这二人一来一回地笑,谢璟辞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坐在陆晚音身边,温声提醒:“再不疗伤,这位公子的腿,可就要废了。” 慕临渊:……他怎么从谢璟辞这话里,听出了点酸唧唧的感觉? 陆晚音听得,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感觉谢璟辞是在提醒她。 这人没问题,可以救。 就像先前的詹湘文和顾初柔一样。 陆晚音不再犹豫:“好。” 她走上前去,一把撕掉慕临渊的裤腿。 一条腿突然就暴露在冷空气里,慕临渊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这么突然吗? 飞快清理掉表面的血,陆晚音掺了灵泉水,擦拭伤口。 腿上骇人的伤口,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结了痂。 骨头断开的痛苦,都轻了不少。 这是什么伤药? 不,简直是神药。 谢璟辞在一边看着,莫名又觉得不舒服起来:“玄七,去帮忙。” 刚忙回来的玄七脚步都没停,直接拐弯:“好嘞。” 他刚在陆晚音身边站定,陆晚音就完事儿起来了。 玄七扭头,无辜地看着谢璟辞:“主子……” 这真不怪他。 末世战斗不断,受伤是家常便饭。 陆晚音虽然不会医病,上药包扎的手法,却熟练至极。 慕临渊心底的狐疑消失。 谢璟辞身边的人都会这些,但陆晚音嫁入将军府次日便流放,应该没什么学习的机会。 就算路上学,也达不到现在的程度。 她应该是真的会医术。 慕临渊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活蹦乱跳的孩子。 而且医术不凡。 若能为他所用…… “喂。” 肩膀被拍了一下。 慕临渊思绪被拉了回来。 就见陆晚音伸手在他面前。 他问:“做什么?” 陆晚音奇怪:“你不给我个凭据吗?我那么大的养猪场,难道不管谁去,你都给?” 慕临渊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块玉珏来。 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东西递了出来:“樊州慕记养猪场,去了亮这个。” 陆晚音接过,随手就揣进怀里:“成。” 她另外取出一个瓶子来:“这是内服用的伤药。” 慕临渊一愣。 怎么感觉他要不拿点东西出来,这内服的药,她都不准备拿出来的? 此时,天空一声鸟鸣。 却是美丽探路回来。 陆晚音轻轻跳到美丽背上,看向谢璟辞:“我先去一趟看看情况,等将军安排好这里的事,便让美丽带着你们过去。” 谢璟辞面色好了不少,微微颔首:“玄七,快些安排。” 陆晚音坐着美丽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空中。 片刻功夫,就出现在了樊州城中。 她随意寻了个小乞丐:“小哥,知道这樊州城的慕记养猪场吗?” * 半个时辰以后,美丽又飞回村子里。 带着谢璟辞等人,朝着陆晚音所在的新的受灾村落走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慕临渊这才瞬间敛去脸上的笑容。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隐蔽之处,飞快钻出几个人来:“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责罚?” 慕临渊冷哼一声:“你们应该再来迟点,到时候,直接给本殿收尸,也不必有人责罚你们。” 几个黑衣人眨眼间跪了一地:“属下不敢。” “不敢?本殿觉得你可是敢得很。” 慕临渊指尖摸上包扎严实的绷带:“马上去一趟樊州,买一个养猪场,一定要大!如果不够大,就把整个樊州的养猪场都买下来,合并成一个。记住,一定要大,不能给本殿丢脸。” 几个黑衣人都是一阵摸不着头脑。 殿下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慕临渊看他们这样就来气:“此事办完,自觉去领罚,此次若不是巧遇神医相救,本殿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几个手下心中惊骇,垂首跪地:“是。” 慕临渊捉着几个属下训斥一番,心情好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自己扯的谎:“对了,名字叫,‘慕记养猪场’。” 慕临渊觉得,他随口扯的谎言,陆晚音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知道。 自己养猪大户的身份,应该是立得稳稳当当。 却怎么都想不到,陆晚音能瞬移千里。 提前看透。 第156章 甩不掉的男人 “夫人!” 谢璟辞带着人赶到,陆晚音脚边已经有两个躺在地上的难民。 却是因为这二人性命垂危,陆晚音等不及,便先把他们挖了出来。 她已经给他们服用了少量的灵泉水,现在已经性命无虞了。 陆晚音迎上谢璟辞:“你来得正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得去找下一个受灾的村庄了。” 谢璟辞有些心疼:“夫人辛苦了。” 他不想让陆晚音如此疲累,但这里是环山地带,地动之后路更是不好走。 就算他的人骑着快马去寻找,也没有美丽在天上视野开阔。 更何况,陆晚音还能瞬移。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陆晚音摆摆手:“辛苦的是美丽,我不跟你多说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去找其他受灾的村子!” 她说完就要走。 “等等!” 谢璟辞眼疾手快地拉住陆晚音的胳膊。 他道,“以目前这个村子受灾的情况来看,其他村子只怕也是如此,让玄七跟着你,找到一个就发信号回来,我派人去接手。” 虽然在找人上他不能替代陆晚音。 但后续的繁重工作,没有也让她跟着操心的道理。 陆晚音赞许地点了点头:“还得是将军,想的就是周到。” 被夸奖的谢璟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陆晚音带着玄七骤然起飞。 天空中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何德何能,让他娶到这样的妻子。 谢璟辞收回目光,锐利的视线扫过:“动手!务必将所有的灾民都救出来!” “是!” * 天黑之前,陆晚音就把附近的四五个村子搜罗了一遍。 玄五等人接到玄七的信号,便带着其余侍卫,快速跟过去处理后续灾情。 徐伯也想去帮忙,被亲卫拒绝后,只好默默在一边休息。 却是流萤这小丫头心思细腻,做惯了下人的活,被叫去帮忙包扎。 一天下来,玄七虽然已经完全适应了瞬移时淡淡的眩晕感,但还是累得够呛。 他倒是无所谓,但陆晚音毕竟是女流。 玄七看了眼陆晚音的侧脸,开口道,“夫人,可要寻个地方休息片刻?” 第158章 夫人,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陆晚音扶着谢璟辞头也不回:“我家将军的身体重要,我们一会儿再谈,你先等等。” 说完这话,陆晚音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缓和了不少。 她扭头看过去,果然见谢璟辞嘴角也不那么硬绷着了。 果然是累着了。 这男人也真是好面子,累了就歇歇,干嘛那么拼呢! 看着陆晚音二人进了帐篷,慕临渊好奇地跟了上去。 他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这个奇怪的营帐。 当时他并没有怎么在意,如今知道居然是住人的,瞬间来了兴致。 “好生奇特的营帐,这是什么做的?我竟一点都看不出……” 玄七适时地拦在慕临渊面前:“公子,请不要打搅我们将军和夫人。”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一副如果慕临渊敢不识好歹,他手里的刀就控制不住了的架势。 慕临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很显然,这里的人,除了陆晚音,没人欢迎他。 现下陆晚音不在,他也就不讨嫌了。 慕临渊客气地对玄七点点头,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帐篷内。 陆晚音扶着谢璟辞进了帐篷,将他引到垫子上。 “刚才怎么不说实话,是不是身体不适?该不会是风寒了吧?” 说着,陆晚音便去摸他的额头。 谢璟辞脸轻轻一撇,躲开了她的手。 陆晚音一愣。 谢璟辞还是第一次,这样拒绝她的触碰。 这是怎么了? 陆晚音又去摸,“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又躲过。 一连两次,陆晚音便来了气。 她一想到谢璟辞现在是病号,身体不舒服,脾气才这么古怪,便又忍住了。 她伸手扶住他的脸,用力转向自己,柔声问道:“你这会跟我闹什么脾气呢?” 这一路上,谢璟辞一直都运筹帷幄,十分沉稳。 被流放前,他就能偷偷安排好那么多后路。 名义上是犯人,却能在把皇帝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反过来把对方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眼下这样别扭的谢璟辞,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是着凉而已,怎么先前手脚都断了,也没见他这般矫情? 谢璟辞依然垂着眼睑。 帐篷顶上坠了颗上好的夜明珠,将整个帐篷都照得亮堂堂的。 清冽而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 线条分明的脸上,几乎就写着几个大字——我现在很不高兴。 陆晚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人祸尚能力挽狂澜,眼下这是天灾,谁又能抵挡得了呢?” 谢璟辞:??? 他心中郁气上涌。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气闷什么? 见谢璟辞终于正眼看她了,陆晚音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猜对了。 就说谢璟辞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嘛,一个风寒不至于。 他心中最重要的,必然还是这些难民。 陆晚音再一次感叹,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将军。 她继续道:“这些百姓今天被遇到你我,能保住了命,已然是万幸了。你想想,别说地方官不管,就算是愿意管,最近的官兵赶到这里,只怕也来不及了。况且你已经尽力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看开点。” 陆晚音边说,边从空间里接了一壶灵泉水:“喝点吧,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生病。” 谢璟辞险些就被气笑了。 他自以为,刚才和慕临渊剑拔弩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家夫人在情爱一事上的迟钝。 谢璟辞心情激荡,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在脸上打出一片黑影,晃来晃去。 陆晚音已经将水壶递到嘴边:“喝吧,喝了身体也好受一点。” 谢璟辞无奈,只好就着陆晚音的手喝了一口。 灵泉水倒是很快缓解了他心口的躁郁。 陆晚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样,好点了吗?” 对上她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神,谢璟辞才刚平复了一些的心思,又乱了。 前两次那销魂蚀骨的感觉,非常不合时宜地在此时袭来。 谢璟辞用力掐了掐手心,点了点头:“好多了。” 帐篷内空间逼仄,二人挨得很近。 空气里,似乎都充斥着陆晚音身上的香味。 细闻起来,好似是果香,沁人心脾。 在这种时候,外面还是灾民,他却生出这种绮念,实在是不够君子。 可越是想要压制,这种念头便在他体内叫得越发喧嚣。 谢璟辞视线紧紧锁住陆晚音,声音喑哑:“夫人,我……” 陆晚音好像并不清楚,于自己来说,此刻的她有多诱人。 每一个无心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看在此刻的谢璟辞眼里,也像极了邀请。 他突然想到在外面虎视眈眈的慕临渊。 那人多看陆晚音的一眼,都让他忍不住吃味。 谢璟辞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对陆晚音的占有欲已经这样深了。 他眉头又锁紧了一分。 这表情看得陆晚音一头雾水:“怎么了?” 谢璟辞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有好一点的样子。 上一世,为了应付末世里险恶的人心,也为了能代表基地去谈判,陆晚音还刻意去学了一段时间心理。 可谢璟辞此刻的情绪,她愣是看不懂。 除了紧锁的眉头,没有一丝别的微表情。 不愧是能抗住大刑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璟辞这个样子,陆晚音自己也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倒不是嫌弃谢璟辞麻烦……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咚咚咚。 随着陆晚音越靠越近,谢璟辞心跳不自觉加快,好似要跳出胸腔。 越来越近了。 清澈的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脸,莹润红唇近在咫尺,他只需要微微前倾,便能触碰到。 谢璟辞不得不再次理清思绪,“夫人……” 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已经完全扰乱了他的理智。 明明他们已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他亦不是个毛头小子。 可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他的自制力便丢盔弃甲。 陆晚音突然出声:“等下!” 谢璟辞拉开身子,佯装镇定:“嗯?” 陆晚音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了,你是看见慕临渊,就开始担心,对不对?” 谢璟辞好似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终于想到了,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 喉咙有些干涩。 谢璟辞努力咽了一咽:“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第161章 我会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 陆晚音记得这个人。 上回在宁县的时候,她跟谢璟辞去张老头家里,这人在树上躲着来着。 玄十六立马转回身:“夫人。” 陆晚音指了指脚下新取出来的帐篷:“帮我撑一下。” 玄十六顿了顿,立即领命:“是。” 主子说了,夫人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 左右查探慕临渊身份的事也是什么急令,自然是夫人的事为重。 只是,夫人又拿个帐篷出来做什么? 不与主子住一起吗? 玄十六本就是个话少的人,主子们的事,他也不会多嘴,默默地搭帐篷。 却是陆晚音在一边魂飞天外,时不时地看谢璟辞的帐篷一眼。 “咳。” 陆晚音清了清嗓子:“玄十六。” “夫人请讲。” 陆晚音酝酿了一下:“刚才,将军跟你说什么呢?” 她顿了顿,连忙补充:“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或者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别说。” “主子交代过,夫人问话,属下知道的,知无不言。” 玄十六手上动作没停,嘴上话也没停下:“慕临渊非我大晟之人,主子命我等浅查。” “哦。” 陆晚音点头,又开始走神。 不是跟她有关的。 “夫人,好了。” 玄十六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搭好。 陆晚音继续走神:“多谢。” 玄十六都走了好一会儿了,陆晚音才拍拍自己的脸,缓过神来。 那边的帐篷里还亮着光。 他在做什么? 陆晚音连忙晃了下脑袋。 虽然答应了谢璟辞会仔细想想,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真是邪了门了! 以前她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此人品行极佳。 如果要造反、要一起走上巅峰,对抗皇帝与陆家的话,谢璟辞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今日的一番话,却让她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 忙活了一天的百姓,吃了个饱饭,又有南瓜和大豆的灵气滋养,睡得也踏实。 陆晚音心不在焉地远远晃了一圈,干脆一头扎进自己的帐篷里。 几个时辰过去,空间里的菜已经彻底熟透了。 陆晚音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把空间里已经熟透的粮食蔬菜全都摘了,重新种上新的。 上回特意种上的高粱,被她特意放到大缸里。 这些大缸,原本是各家囤粮食用的。 这次几个村子施粥完,空下来了大半,正好用来装高粱。 等到了樊州,她差人定做一些酒坛。 酒可以提前酿了,放得越久越香。 原先种高粱的地方,她又种了进去。 豆子少种了些,空出来的地方,她种上了桃子跟番茄。 上回果园里的桃子,实在不错,比上一世末世后培养出来的,还要甜一些。 陆晚音空间里还留了点,她喜欢,就取了桃核,多种了一些。 这些东西到了蛮荒,可都是紧俏货。 想到这里,陆晚音干脆多取了些籽。 梨子、柿子、葡萄、菠萝…… 空间里没有四季之分,每一刻都是万物种植的好时候,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她记得,上一世还尝过不少果酒来着。 果酒不如其他酒水烈,正适合女子喝。 到时候果子吃不完,也拿来酿酒。 她在空间里从头养起的果树,质量一定远远甩出长公主的果园十条街。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里所有成熟作物,都被她采摘干净,重新种上。 灵泉水通过灌溉,在土地上空,笼罩起一层白雾。 看着就非常喜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药材。 明显长势要比粮食慢得多。 那些常见的药材,估摸着过几个时辰就能成熟。 贵重一些的还早,有些才刚开花。 尤其是那些罕见的药材,有的才刚冒出嫩苗。 陆晚音也不气馁。 这些药材,有几个根本就是不能人为种植的,要得到一棵都得靠运气。 就算是种上了,稍有照顾不周,就要死着玩儿。 至少她的空间里,只要种上了,就一定能成活。 搞定田地,她随意一扫别处,那片被她收来的草皮,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 棵棵根壮苗绿,甚至朝四周蔓延了五倍有余。 陆晚音吓了一跳。 这可比粮食长得要疯多了。 当初随意收进来,转眼就忘。 这才多久,刚收进来的时候,草皮还因为移动精神不振。 一转眼就野蛮生长。 得,给这空间里的动物加餐。 陆晚音准备把草坪移到兔子领地附近。 精神力刚一扫到,又是一惊。 为了防止这些动物啃她的粮食,她特意给动物们都划好了活动区域。 当时还是很宽敞的。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小兔子就已经长大一茬了,兔群激增一倍。 这片地方,明显有些拥挤了。 陆晚音连忙把野兔多分了一些到鹰群活动的区域,给他们加餐。 然后,才把那片草皮,移动到兔子领地和马场中间。 兔子和马的活动区域,中间空出来的一片,就属于这片草地。 保证这草坪既不会被啃干净,又能源源不断朝着两边生长。 陆晚音舒了口气。 看样子,不等到蛮荒,她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和一群吃货宠物的伙食问题了。 就怕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用灵泉水,会不会把灵泉给用亏空了。 她特意跑到灵泉水池看了一眼。 却惊讶地发现,浇了这么几日,灵泉水不仅没见减少,水面反而闪烁起一层荧光,十分漂亮。 陆晚音试图联系空间:“空间,这水怎么了?” 没有回应。 陆晚音深吸口气。 神清气爽。 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晚音心满意足出了空间,拿了黑布,把帐篷顶的夜明珠一罩,埋头就睡。 果然,忙碌使人忘却烦恼。 昨夜睡得晚,次日一早,陆晚音难得睡了个懒觉。 外面静悄悄的。 在谢璟辞的特意交代下,村民们一举一动都放轻了动静。 直到饭香味儿飘来,陆晚音才被香味儿勾醒。 她一出帐篷,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蛇头。 瞬间,提神醒脑。 陆晚音无奈拍拍蛇头:“墨玉,你怎么来了,奶奶呢?” “奶奶在这儿。” 远处,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替墨玉做了回答。 陆晚音偏头看去,就见老夫人和徐伯都坐在火堆旁。 才两天不见,老夫人就瘦了不少。 她看着陆晚音,眼眶有些湿润:“好晚音,奶奶想你了,你与璟辞忙着脱不开身,奶奶就过来看看你们。” 流萤也跟着过来了,正在帮老夫人捏腿放松。 一看见陆晚音,兴奋地喊了声:“夫人!” 陆晚音心中一暖,放开墨玉,快步过去:“这两天本就不安全,奶奶怎么还大晚上赶路,让人担心了。” “奶奶不怕,这不是还有墨玉。” 老夫人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还有流萤这贴心的丫头,才是辛苦了。” 墨玉这形象,确实吓人。 老夫人一开始也怕。 相处久了,她现在不仅不怕,还对墨玉喜欢得紧。 能打猎能救命,还非常听话的宠物,谁能不喜欢呢? 有一道目光,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陆晚音有些不自在。 第162章 我的确有一点喜欢你 陆晚音刻意不去看谢璟辞,从腰间的包里取了个桃子出来。 她擦干净递给老夫人:“奶奶,吃桃子。” 这是她昨日随手拿出来,准备当零嘴的。 从空间里一出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桃子被她暖了一夜,也不凉。 老夫人一看这桃子,就知道好吃。 她连忙把桃子塞回去:“好孩子,快收起来,你这几天可瘦了不少,得补补。” 陆晚音哭笑不得:“一个桃子能补什么?奶奶,我饿了,您先吃着。” 早饭早就做好了。 用的是墨玉来的时候,带的猎物。 也不知是哪家的嫂子炖的汤,闻着挺香,比起玄一也不遑多让。 她才刚起身,就见谢璟辞靠在玄七身边,朝着她笑:“夫人,可要来尝尝?” 陆晚音嘴角一抽,下意识就想饶过他。 脚步刚抬,她顿了一下。 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太好吧? 她是不是多少得回应一句? 陆晚音又转回头去:“我陪奶奶一起吃。” 有热心的村妇早就帮她盛好了。 陆晚音接过,道了声谢,回到老夫人身边:“奶奶。” 老夫人眼花心不花,两句话的功夫,就看出了端倪。 老夫人乐呵呵地接了陆晚音递过来的碗,看她心不在焉地喝着,慈祥地笑着:“晚音啊。” “啊?” 陆晚音仰头:“奶奶,怎么了?” 老夫人把碗交给流萤,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好孩子,往奶奶这儿坐一些。” 陆晚音不明所以,依言挪过去些。 老夫人将她半揽进怀里:“奶奶知道,晚音是替嫁过来,并非你本意,入谢府前,可有心仪之人?” 陆晚音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什么心仪之人。 她从早上睁眼开始,基本都在被陆湘柔当下人使唤。 忙不完的杂活,根本难有闲暇时候。 又哪有什么心仪之人? 就连听得最多的男子名字,也都是陆湘柔的炫耀。 炫耀谢将军如何俊美潇洒,万夫之勇。 炫耀她以后就成了将军夫人。 一想起谢璟辞,陆晚音不自觉地又走了神。 想起谢璟辞昨夜的话。 这男人这么喜欢吃醋,她若是真有什么心仪之人,岂不又要打翻醋坛子? 陆晚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166章 厨艺大赛【一】 “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侯元基连忙求饶,玄七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他扭头对谢璟辞道,“主子,属下干脆把这狗官干掉得了,就说他死在了地动中,不会有人怀疑的。” 天灾面前,死的是谁都有可能。 他是真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侯元基给解决了。 “玄七,放手。” 谢璟辞淡淡出声:“暂时不能杀他。” 留着侯元基,很能激化侯家和王家的关系。 “是,主子。” 玄七松手,侯元基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又一次死里逃生。 感谢太奶,感谢列祖列宗。 感谢陆晚音,救我狗命。 侯元基心里一个劲儿庆幸。 余光看见玄七扶着谢璟辞离开,也没心思去追了。 不成,缓和这两位爷关系,还是迫在眉睫。 侯元基清楚得很,这二位开心了,他才能开心。 有个侍卫拿着东西走过。 侯元基眼睛黏在上面,直到对方远去。 他强打精神。 刚才想到哪里了来着? 那侍卫拿着东西又回来,侯元基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嫩的黄瓜?” 侍卫手里洗干净的黄瓜,上面还带着翠绿的蒂。 就跟刚摘下来的似的。 难以想象,这得有多好吃。 上回就见陆晚音他们吃这个,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有? 还保存的这么好。 侍卫端着手里刚洗好的菜,绕过他就走:“没办法,谁让我们夫人的宠物厉害,总能找到吃的。” 侯元基又是一噎。 他命里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宠物? 当当当。 切菜的声音明明距离很远,却异常清晰地传进侯元基耳中。 他无论如何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最后实在忍不住,凑上前去问道:“几位大哥,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可惜,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刚才洗好的黄瓜,一半被拍好了,准备拌凉菜。 一半被切成了丝,放到一边备用。 侯元基咽了口口水:“几位做饭呢?” 这不是明知故问。 根本就没人理他。 侯元基继续咽口水:“这么冷的天,还做凉菜,你们不嫌冷吗?” “刺啦——” 回答侯元基的,是一大盆肉丁被倒进热油锅里的声音。 玄一熟练地挥舞着捞勺,正在炒肉丁。 夫人说了,等最后几个侍卫汇合过来,他们就准备走了。 临走之前,要给这里的百姓做顿好的。 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大冬天的,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来得更惬意呢? 第167章 厨艺大赛【二】 “给我一个盘子!” 肉丁本就切的碎,没翻几下,就差不多熟了。 玄一刚准备把肉丁盛出来,另一边就传来食材下锅的“刺啦”声。 他们这里没别的,就是锅多。 有些被压得变形了,但都被几个侍卫使了内劲,掰回去个大概,不影响使用。 几个菜同时下锅炒,侯元基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了。 “玄五,萝卜切好了吗?” 此时的玄一,妥妥的一副掌勺大厨的派头。 另一边,玄九手里的铲子,都快抡冒烟了。 “玄五,鱼处理好了没?” 这两人跟较劲儿似的,暗自比较。 玄五都快哭了。 他正“当当当”地切着胡萝卜丝,手里匕首都挥出残影了。 此时听着两边同时响起的声音,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方才洗菜回来的侍卫见状,自告奋勇道:“鱼交给属下吧。” 他拎着被丢在大水盆里的鱼,转身就走。 那鱼在陆晚音的空间里养了好几天,看着就肥,劲儿还大。 被侍卫拎在手里,还一个劲儿扑腾,溅了拼命切菜的玄五一脸水。 玄一这边,肉丁已经都盛出来,开始做酱了。 玄九瞄着这边的进度,不甘示弱地开始调糖醋汁。 小灯笼似的番茄,被玄五快速去了皮。 唰唰唰几下,就切成了丁。 这番茄清甜之中还带着丝丝的酸,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番茄切得足够碎,热油里几个翻炒,就变成了红彤彤的酱。 浅尝了一下味道,就算不放醋,也不减半点滋味。 那侍卫杀鱼效率很快。 把番茄酱取出,玄九跟着把杀好的鱼改了刀。 他提前取了坛酒在一边备用,此时揭了泥封,倒了些酒在鱼上,稍作腌制。 没过多久,便再次下油去炸。 热油顿时翻滚,带起来的雾气,几乎要迷了众人的眼。 另一边,玄一也不甘示弱地把炸好的酱放到一边,去检查自己提前和好的面。 这边花式炸鱼。 那边则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拉面。 陆晚音看得目不暇接,差点以为看到了传说中,末日前的厨艺大赛。 几乎是同一时间。 玄九捞出鱼来,轻易捏碎了蒜瓣爆香。 玄一扯好了面,潇洒地丢入锅内。 一边逐渐炒浓的芡汁香味弥漫。 一边根根分明的面条,在锅里翻滚。 莫说侯元基了,在场之人,眼睛一样都不知该往哪边看了。 就在众人猜测到底是这二人谁会赢的时候。 哪想,居然是另外一边先结束了。 “辣椒炒肉出锅了,玄五,拿个盆来!再剥点蒜,这茄子好新鲜,一定得烧一个。” 可怜的玄五那边刚切完洋葱,就泪流满面地又被喊去剥蒜了。 众人这才发现,旁边居然还有一个闷声干大事的。 这一顿,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先不说两种主食,单单是荤菜,就有十几个。 山鸡炖菌子,炒兔肉,糖醋鱼,辣椒炒肉,番茄炖牛腩,红烧肉,蒸排骨…… 素菜更是不用说,中间那片空地上,摆得满满当当。 侯元基眼睛都直了。 他堂堂侯家嫡子,永不为奴。 除非管饭。 有村妇过来,准备安排碗筷,就看见侯元基杵在这里,眼都快瞪出来了。 “大兄弟,往旁边让让。” 村妇拍了他一下,觉得他有点碍事。 侯元基身板本来就虚,又饿了两天,一推就倒地。 这把那村妇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陆晚音:“夫人,我真没用力。” 陆晚音浑不在意地扯了块破布,往侯元基脑袋上一套:“不关你的事,这位大人就喜欢在地上睡。” 村妇心里顿时放心下来,奇怪看了眼侯元基。 这居然还是位大人。 她还以为是隔壁村的难民。 怎么看着比他们这些真难民还惨? 等等。 该不是押送将军他们的解差大人吧? 瞬间,所有听清陆晚音说什么的百姓,看向侯元基的目光都冷了好几个度。 狗官!!! 恰有两个村民,抬着刚做好的大桌子过来。 “来来来,快把桌子摆好,准备吃饭了。” 村妇下意识让开路,就见两个大汉直接把桌子架在侯元基身上了。 四条桌子腿,刚好把他圈在中间。 “让让。” 侯元基莫名其妙被人盖在桌子底下,才反应过来,准备出去。 就听一声吆喝,一口少说一米宽的大锅,“砰”地一下,就被人搁在桌边。 黑黢黢的锅底,重重磕在地上。 刚从火上下来的锅,还在冒着火星子。 第168章 夫人喂的就是香 “听夫人的!” 两个老实的汉子连忙收回踹到一半的脚,扯着侯元基的后脖领子,把人给拽了出来。 陆晚音视线落到那几个解差身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要盘算清楚。” 侯元基可不是个大度的人。 先前的捉弄也就罢了。 若是让他知道,有村民趁着他昏迷,拿脚丫子往他脸上踹。 他可能不会放过这些人。 这些百姓维护她,是好事,就是太冲动了些。 村民们见陆晚音皱眉,生怕自己惹她生气,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几个解差当即连连点头:“是是是,属下知道。” 的确,他们是不敢得罪侯元基。 可更不敢得罪的,是陆晚音。 玄一还在兴冲冲地敲鸡蛋:“您几位先吃,可莫要放凉了,正好昨天还剩了几个蛋,属下撒个蛋花汤出来。” 陆晚音眼睛一亮。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还在侯元基身上,她悄悄走到玄一跟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大张的紫菜。 蛋花汤不加紫菜,没有灵魂。 玄一震惊地看着手里的紫菜:“这么多?!” 这种东西鲜美至极,但生长在海里,还不好收割,运送起来更是费劲。 在大晟,一般也就皇亲贵族能吃上紫菜。 每年也就那么点,还都是那些近海国家送来。 到了夫人这里,一出手就是这么多? 玄一有点心疼:“夫人,这好东西少放点,给您和将军尝尝也就罢了,我们哪配吃这个?” 陆晚音最不喜欢听亲卫们说这个话,她不悦地蹙眉:“什么不配?怎么不配,都放进去,大家一起吃。” 一路走来,亲卫们什么都挡在身前。 若是连一碗紫菜蛋花都捞不到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见玄一还是有些舍不得,陆晚音只好道,“这东西,我有的是,你大胆放就是。” 要是别人说这话,玄一一定觉得他在吹牛。 但要是陆晚音说。 他信。 玄一心情愉悦地道,“夫人您就等着尝尝属下这汤。” 陆晚音点点头,不过这也提醒她了,体育场里后世的物资总有吃完的时候。 这里毕竟是古代,好多东西都没地方补货。 但是,既然空间里不同习性的作物,都能在一块土地上茁壮成长。 那水里的植物为什么不能? 等吃完之前,她一定要找到机会,把水生植物也都补充上。 “夫人,快来吃饭了。” 陆晚音不入座,没人愿意落座。 整个桌子都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只谢璟辞身边的位置空了一处。 陆晚音这一眼看过去,正对上谢璟辞隐含笑意的目光。 她忍不住脸上一热,心里乱成一片。 在旁人眼里,他们本就是夫妻。 坐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陆晚音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往谢璟辞身边走。 咔擦! 脚下,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侯元基人还没完全清醒,眼泪先飞出来了。 “大爷的,哪个不长眼的,敢踩老子的手!” 他这手因为陆晚音送的那半只鸡,才刚好了个七八分。 骨头都还没长好,就又被人给踩上了。 他骂骂咧咧地一扬头,正看见陆晚音默默收回脚。 侯元基:……突然就骂不出来了。 陆晚音心里正乱,没注意到地上侯元基,实属意外。 收了脚,却也没去看他。 她挺直着脊背,往谢璟辞身边的位置一坐。 余光往身边瞄了一下。 肩都快挨着了。 是不是稍微近了点? 她小心往旁边挪了点,心里踏实多了。 这才顾得上去看侯元基:“伤的可重?要不要给你挪个位置?” 谢璟辞的目光淡淡扫了过去。 伺候在一边的玄七,眼看着谢璟辞的手,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打在筷子上。 横放在桌面的筷子,已经不小心被按进桌面一半了。 自家夫人从坐到这里,都还没跟他说话。 就先问候了这小子。 好你个侯元基,你也不怕折寿。 侯元基这时是手也疼,肝儿也疼。 被谢璟辞危险十足的目光盯着,他更是一阵心惊胆战。 果然啊,这两位但凡有点不对劲,受伤害的就一定是他。 好在紫菜鸡蛋汤的出锅,救了侯元基一命。 “出锅了。” 玄一声音传来,侯元基如闻天籁。 趁着众人不注意,玄七连忙把谢璟辞手下的筷子拾了起来:“主子,属下帮您夹菜。” 桌面的筷子凹痕如此明显。 玄一挤开玄七,“行了,知道你有碎石掌,让你表演的时候你推三阻四的,要吃饭你嘚瑟个没完了。” 说完,他先给陆晚音和谢璟辞,一人送了份汤。 众人齐齐朝玄七投来敬佩的眼神。 不愧是你啊。 陆晚音和玄七同时松了口气。 玄一这话,正好将注意力引到玄七身上。 不然,谢璟辞这家伙并没有废这件事,险些就暴露了。 “主子,喝汤。” “将军,先来两口汤暖暖胃。” 陆晚音与玄七二人,几乎是同时拿起了勺子。 又几乎同时举到了谢璟辞嘴边。 陆晚音僵了一下。 习惯简直太可怕了。 好在她这举动,在场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都没放在心上。 本就是夫妻,将军又手脚不便,喂个汤又怎么了? 这一路,不都是她喂的吗? 陆晚音松了口气,正要把手缩回去。 谢璟辞突然咬住她手里的勺子,轻松将汤一饮而尽。 一时间,陆晚音收也不是,继续喂也不是。 偏偏谢璟辞还一副非常受用的模样:“谢过夫人。” 陆晚音偷摸瞧了眼四周。 打算若是没人留意这边,就跟玄七换个碗。 就见老夫人、徐伯、流萤甚至还有侯元基,都齐齐地看着这边。 以前她没少给谢璟辞喂饭,心里也没觉得有半分别扭。 如今反而不自在起来。 陆晚音只好看向玄七:“玄七,要不然咱们换一……” “夫人,我突然想起来,侯大人的伤还要处理一下。” 玄七突然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了呢?” 谁都知道玄七是在胡扯。 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侯元基伤不伤? 不补两脚就不错了。 侯元基莫名其妙地就被架起来,一阵嘘寒问暖。 又是挑刺又是上药的。 侯元基痛并快乐着。 他刚到手的饭菜,刚端起来,都还没来得及进口。 陆晚音默默地看了正挑眉看她的谢璟辞一眼。 她认命地道,“……来,喝汤。” 谢璟辞眼底笑意更深。 果然夫人亲手喂的汤,就是好喝。 第169章 夫人莫急,让为夫缓缓 一群人抱着饭碗,兴致勃勃地看着陆晚音和谢璟辞下饭。 侯元基更是欲哭无泪,看着玄七:“大哥,咱能不能先把药上完,再看热闹?” 刚拔完木刺,他的手都还在流血。 至少先给他止个血啊。 玄七嫌弃地把药给他糊上了:“就你事儿多。” 侯元基哪敢还嘴:“是是是。” 谢璟辞无视这些看热闹的人,眼里只有陆晚音,惬意地享受着夫人的投喂。 而陆晚音,她眼里只有碗。 快点喂完,结束这被人当猴看的时光。 玄七眼看着陆晚音越喂越急,有些担心:“这不得呛着?” 话没说完,谢璟辞这边已经开始忙不过来了。 他连忙咽下口中的汤:“夫人莫急,让为夫缓缓。” 陆晚音下意识松了口气:“哦……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 看着陆晚音脸上一瞬间的懵,谢璟辞忍不住愉悦地笑出声来。 丰盛又愉快的一餐吃完,在场的村民们抢着收拾,面露不舍。 谢璟辞曾说过,今日就准备启程。 救命恩人这么快就要走,他们心中十分不舍。 为了缓解用饭时的尴尬气氛,陆晚音连忙想去帮忙。 却被村妇们紧张兮兮地推到一边,不让她沾手。 “使不得啊夫人,您歇着去吧,这点活哪有让您做的道理,您快去陪陪将军吧。” 陆晚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陪陆晚音,便坐在一旁看着。 这下,就让她发现,不少人正背着他们偷偷抹眼泪。 陆晚音摸着一个小女娃的辫子,出声宽慰:“天下难有不散的宴席,诸位不必难过,以后若有机会,我与将军,还会再来看你们。” 流放的人,哪里是说回来就回来的。 村民们只当陆晚音是在安慰他们,都哽咽着点头:“我们等着将军和夫人回来,到时候,换我们好好招待两位。” 陆晚音笑笑;“好!” …… 玄七已经下令整顿好了队伍,随时准备出发。 因为侯元基实在是太惨了,方才用饭的时候,陆晚音就特意交代人,给他也稍微留了一点。 剩下的解差也沾了点光。 桶里剩下的米饭虽然有点凉了,但对这个时候的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 活到现在的那些犯人,运气也不错。 有人意外从废墟里发现了一小袋粮食,有点破口,混进去不少泥土。 谢家几人这个时候突然团结起来了,上去就要抢粮食。 泥人还有三分骨气。 这几天,眼睁睁看着又饿又累的死了这么多人。 命都要没了,谁还管什么规矩? 也顾不得解差会不会看着了,上去就打。 谢家大半女人,还有小孩子,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最后挨了一顿打,只勉强留下一点粮食。 根本不够吃的。 赵姨娘小心翼翼去捡掉在地上的几粒粮食,生怕错过一点。 钱姨娘伸手就要去抢,被赵姨娘躲过:“江氏都疯了,我看她吃泥鳅也挺好,你们抢什么抢?” 拿到手里的东西,赵姨娘哪里会松手? 她连忙往身后藏:“你们二房现在加起来也才几个人,连大房现在都比你们人多,可别太贪心了?” 两人撕扯着,慢慢就打出了火气。 方姨娘在旁边看着,偷偷摸摸也开始上手。 怎么说也是给他们三房争东西,弄来了,她也能沾上一点不是? 两边本来打得势均力敌,方姨娘一加入,钱姨娘立马就吃了亏。 她被赵姨娘揪住头发,身上更是被方姨娘抓得生疼。 她惨叫着去吼谢安泰:“谢安泰,你是死的吗?就眼睁睁看着,不能来帮个忙?” “这这这……” 谢安泰突然被点名,懦弱地左右看看:“你们、你们女子打架,我、我……” 他爹和三叔不都没动手么? 他一个男子,掺和进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呸!” 钱姨娘怒骂一声:“懦夫!秦氏,你也死了不成?还不快来帮忙?” 二房的人确实没几个了。 谢德睿她不敢咋呼,谢霜霜是她的女儿,钱姨娘怕她受伤。 万一要是伤到了脸,岂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自己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以后可是要嫁个金龟婿,指望着她翻身呢。 其他的还都是些小孩子,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氏又是个疯的,还在抓蚯蚓吃的。 她现在也只能使唤秦氏。 秦氏犹豫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小儿子饿得有些蜡黄的脸,一咬牙:“辉儿,你在爷爷身边躲好,娘去给你弄点吃的。” 谢荣辉一听有吃的,眼睛一亮,连忙跑到谢德睿身边躲好。 秦氏虽然战斗力不行,多少也分担了点压力。 加上钱姨娘被打出了凶劲儿,再次维持住了平衡。 这下换赵姨娘急了,也看向自己的儿媳妇儿:“李红梅,你是死了不成?” …… 明明一开始只是两个人的争斗,到最后,加入的人是越来越多。 三房的人数远大于二房,可二房两个女人,愣是与三房的女人打了个不相上下。 第170章 把这些人都杀了 对上谢璟辞无奈的眼神,陆晚音才反应过来,一个不小心,忘了谢璟辞手还没“好”的事儿了。 她又把手转向玄七:“你来看。” 越是珍贵的传信,上面越是有可能有机关。 万一她不小心把信毁了,就不好了。 玄七拆了信,表情一变,压低声音:“主子,陛下知道这里地动的事,认定我们已经死在山里了。” 不怪皇帝武断。 就山里那种情况,正常人都活不下去。 陆晚音眼睛一亮:“天赐良机,既然他都以为我们死了,我们为何不顺水推舟,借此脱身,隐姓埋名,好做打算?” 去路多的是。 就算是蛮荒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都还有一块地,那么合她心意。 谢璟辞掩在衣袖下的手,轻点着膝盖。 他在认真思考陆晚音的话。 陆晚音托着下巴,淡淡地看着还打成一团的谢家几人,嘴角勾起冷冽的笑:“至于这些人,知道我们活着离开大山,不能留了。” 心在她这边的,她会带走。 不在的,她也不会心慈手软,留下后患。 陆晚音此时的表情,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冽许多。 仿佛她口中不能留的,不是这数十条人命,而是几棵坏掉的大白菜。 谢璟辞唇角轻扬,眼底带着淡淡的欣赏。 这才是与他并肩的女子。 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自从那晚之后,陆晚音面对他时,一直很别扭。 也就是现在谈起正事,她的注意力才会被暂时转移,与他说话也自然起来。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谢家的闹剧吸引了视线,根本注意不到陆晚音两人的异常。 唯有一人例外。 已经习惯了留意陆晚音等人的一举一动的侯元基,心跳停了两拍。 他整个人都抖个不停。 吴凡看他抖个不停,下意识去看他的手:“大人,手还疼得厉害?” 不是刚才蹭完饭的时候,还说这饭真好,手都不疼了吗? “这不是手疼不疼的问题。” 侯元基深吸口气:“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现在得去求饶。成了,我还是京城侯大少,不成,我以后就是山沟里某个死人。” 好在蹭了一顿饱饭,腿上已经完全不疼了。 走几步完全没压力。 吴凡根本没听懂侯元基说的什么,就见侯元基已经走到陆晚音两人面前了。 “噗通!” 侯元基直接跪下。 陆晚音挑眉,干脆不说话了,看他想说什么。 侯元基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张嘴就是:“饶命啊,我对两位还有用。” 吴凡震惊了。 大人你来真的啊。 陆晚音唇角笑意微敛,目光与谢璟辞对了一下:“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杀你呢?” 见她根本不接他的话,侯元基更急了:“将军,将军夫人,我们侯家声势显赫,若我不见了,我爹……不对,我外祖父,先皇在位的时候,我外祖父曾任丞相,门生无数,他也不会放弃找我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口气不小心重了,生怕陆晚音以为自己在威胁他。 侯元基连忙补充:“当然,以两位的能力,肯定不会怕我们侯家,只是这么一直找下去,对您二位也是个麻烦。” 他知道,陆晚音和谢璟辞都不怕什么威胁。 越是威胁,他就死得越快。 一边的玄七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也是,再猖狂的人,一路上在他那两个主子的折磨下,也得把脸面扔在脚下。 见在场能做主的两人,都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自己。 侯元基心里一阵发毛。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纨绔也有纨绔的优点。 他们很会察颜观色。 在知道哪些人惹不起后,总能从高位之人的表情中,看到危机。 他敢肯定,自己今天要是不表足了忠心,他就死定了。 侯元基一咬牙,开始拼命推销自己:“我虽然只是个禁卫军统领,还也是侯家唯一嫡子,以后,整个侯家都是我的。” “我这些年在京城,去青楼……咳,应酬的时候,听到不少秘密,那里面还有不少我的相好,两位在京城之外,要是想打探什么情报,都包在我身上。” 侯元基绞尽脑汁,生怕自己摆出来的条件不够。 他一狠心,直接加码,“不瞒二位说,我早就看那新皇不满了,居然连王家那种货色都开始重用了,疑心还重,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找我们侯家麻烦。”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侯元基表面上,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混了。 陆晚音瞄他一眼:“你们侯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是是。” 侯元基连忙应是,哪敢说半个不字。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其实,我们侯家也就我比较不是东西,我爹还是可以的……咳,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谢璟辞微微往后一靠,似乎是累了。 侯元基神经正绷得紧,这么小的动作,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说话瞬间就顺溜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帝昏庸,必定不是谢将军的对手,我们侯家,必定站在二位身后。” 侯元基郑重又磕了一个:“以后,唯将军马首是瞻。” 他的脑袋挨着地面。 大冬天的,脑门上的汗,却没停过。 身前安静极了。 侯元基都快抑郁了。 行还是不行,两位倒是说句话啊。 陆晚音与谢璟辞对视一眼。 她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道,“将军,你手上有没有那种能能控制人的药?比如每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要服用一次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百爪挠心,不得好死的那种。” 侯元基汗流得更快了:“这、一个月时间,是不是有点短了?” 这话一听,他就知道陆晚音是想做什么了。 许多大家族培养死士,都会用这一招。 只是半个月一个月的…… 这两位可是要去蛮荒。 就算不去,距离皇城也很远。 一个月都不够来回一趟的。 要是路上有个什么事儿耽搁了,他孤零零在京城,岂不是小命不保? 头顶一声冷哼。 陆晚音声音里都带着凉气:“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你要让我们看在你高尚的人品上,让我们相信你会自觉?” 侯元基:“……还是用药吧。” 别说陆晚音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人品。 哪知侯元基老实了,谢璟辞沉默片刻,却是来了一句:“没有。” 侯元基都懵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谢璟辞:“将军,这个可以有。” 谢璟辞扶额,叹了口气:“这个真没有。” 他的手下,都是自愿跟在他的身边。 不愿的人,他从不强求。 侯元基和陆晚音齐齐看着谢璟辞,都沉默了。 谢璟辞,是真的一身正气,是一点阴险的手段都不想用啊。 第171章 饶了我吧,祖宗奶奶 对收拢侯家一事,陆晚音还是很心动的。 毕竟能用旁人的人力物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何不要? 就在陆晚音琢磨着,可还有别的办法的时候。 一边的玄七突然开口:“……主子,其实咱们,可能还真有。” 谢璟辞眼中明显带着疑惑。 什么时候有的这种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陆晚音眼睛一亮,手一伸:“还不拿来?” 玄七伸手入怀,果然掏出一个纸包来。 纸包在陆晚音面前打开,里面放着五六颗黑色的药丸。 侯元基眼睛一亮,抓了一颗就往嘴里塞:“我这就给两位展示一下我的诚意。” 他太快了,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塞到嘴里。 捏着药丸的手刚要松,就听玄七开口:“可惜没有解药。” 侯元基一愣,连忙把药丸取出来,还呸了两下。 好险,差一点就直接咽下去了。 陆晚音捏着纸包看了眼里面的东西:“怎么会没有解药?” 玄七仔细解释:“这些药,都是以前军中捉到混进来的奸细,从他们的大牙里取出来的。” “属下试验过,那些人身上本就中了一样的毒,此毒服一次,需长期用解药续命,服用第二次,立即毙命。” “且被取走毒药的人,也在一个月内,全部毒发身亡。” 陆晚音点头。 这倒是符合她的要求。 一边的侯元基一听,这东西居然是从人的牙里取出来的,当即就感觉一阵恶心。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趴到一边吐得天昏地暗。 一边吐一边哭,那叫一个凄惨。 陆晚音看着那几颗药,有些可惜:“这么久了,都没研究出来解药吗?” 谢璟辞回京都多久了。 见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惋惜,谢璟辞目光忍不住柔和下来:“若是解药那么好研究出来,还如何有控制效果?” 陆晚音点头。 也是。 谢璟辞轻笑一声,轻轻握住陆晚音的手:“不过,现在要研究出来解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第173章 到樊州了 谢家的人天灾都躲过去了,却有一半,都死在自己人手里。 陆晚音冷眼看着,却一次都没有掺和过。 越是快到樊州的时候,侯元基心里就越是不安。 那送去药王谷研究的毒药,一直没有回信。 侯元基急得看谁都不顺眼。 更让他糟心的是。 拖拉了一路的陆晚音,这次去樊州,几乎是日夜兼程,一点都不耽搁。 谢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闹得越来越严重。 在谢璟辞的默许下,三房的人“无意间”得知,谢知诚的死,几乎是拜谢安泰所赐,彻底爆发。 三房人多,但死的也多。 这才多长时间,三房能扛事儿的男人,就只剩下了谢德义和谢知礼。 更惨的是赵姨娘。 赵姨娘的脸血肉模糊,上面还混了泥土,很快就开始感染化脓。 眼下是彻底好不了了。 白天还能勉强接受,一到晚上,赵姨娘的脸,在月光下就像厉鬼一样。 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躲不开的谢德义,更是被吓尿了两次。 她的两个孩子都没了,如今又被谢德义嫌弃,谢家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没过几天,赵姨娘就被赶出了谢家的队伍,跟其他流民混在了一起。 二房对三房的恨意,更是与日俱增。 二房能当事儿的男人,同样只剩下两个。 谢荣辉被推那一下,脸上留了好大一个疤。 秦氏对三房恨之入骨。 只要有机会,她和钱姨娘,就要对三房冷嘲热讽。 这边骂那边衣冠禽兽,那边骂这边杀人凶手。 到最后,反而是一开始就被二房三房同时针对的大房,冷眼旁观。 谢雨烟和谢子谦都变得聪明起来。 他们用一半的时间来留意陆晚音,其余时间,都在思索如何自保。 终于,在进入樊州的前一天,陆晚音收到了药王谷的回信。 宋九凝拉着药王一起研究,用最短的时间把解药研究了出来,还改良了一下药性。 如果误了服用解药的时间,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陆晚音把侯元基叫到跟前,与他说起这个的时候,侯元基简直泪流满面。 “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想吃药。” 他顿了顿,小心提议:“我能不能多要一颗,把吴凡也带上?这小子其实也挺重情义的,这一路也多亏了他。” 陆晚音意外了一下:“这你要看他愿意不愿意。” 侯元基一见有戏,赶紧去找吴凡。 “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吴凡见他这欢天喜地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看樊州就在眼前而兴奋。 哪想侯元基一张嘴,就是要拉他去吃毒药。 不是大人你路上被打糊涂了吧? 侯元基深吸口气:“吴凡,本大人也是看你这一路出力不少,这才好心提醒你一句,想活命,就要吃了药,为将军和将军夫人办事。” 更多的,他也不便多说。 吴凡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不是个蠢的,瞬间想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一躬身:“多谢侯大人提点,大人请。”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过来,陆晚音没有丝毫意外。 有活命的机会,谁能拒绝呢? 终于把药吃到嘴里,侯元基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突然有种抱上大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走路腰板都挺直了。 樊州不愧是九州通衢的大城。 距离樊州还有一天多的路程,队伍就已经上了官道。 走惯了艰难的山路,再踏上平地,说不出的轻松。 等到了樊州门口,进城的人,更是排起了长队。 陆晚音看了眼少说两百米的队伍,眉毛忍不住就拧了起来。 作为“已死”之人,他们实在不方便出面。 她刚想问问,手下无数的谢璟辞,在樊州有没有安排人接应。 刚投了诚、正愁表现机会的侯元基,谄笑着过来:“这点小事,交给我,都交给我。” 侯元基小跑着,亲自朝城门口去了。 他在陆晚音和谢璟辞面前点头哈腰的,在城卫军面前,就豪横多了。 直接把自己的腰牌递上去:“侯家人办事,放行。” 那城卫军一句话都没敢多说,直接放人。 侯家可是京城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们可惹不起。 再说了,樊州太平,又没闹贼,上面也没有什么指令说要严查进出口百姓。 一个人,和一队人,也没什么区别。 侯元基带着一大队流放的犯人,进城了。 陆晚音本来打算,在离开村子足够距离以后,就处理掉这些人,与谢璟辞等人潜藏下去。 一想到先前打算好的一堆事儿,还是决定先去一趟樊州。 樊州街上热闹至极,都快赶上皇城了。 他们这一行人往街上一站,极其引人注目。 这么多人看着,侯元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站在陆晚音身边,小声请求:“可要小的给几位先安排上住处?” 陆晚音下意识看了眼谢璟辞。 见他也在看着自己,连忙移开视线:“你、这事儿你跟将军说就成,我还有事要忙,忙完了,自会去找你们。” 说完,根本不等旁人回答,连忙走远。 明明同吃同住了一路,听到安排住处,她就有点无法直视谢璟辞的目光。 陆晚音脑中一阵胡思乱想,越走越快,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们又不差那点银子,为什么不能多订一间? 不不不,他们先前一直都是一起睡,现在她突然表现得很抗拒,岂不是更惹人注意? 陆晚音忍不住叹气出声:“不行不行,怎么都不行。” 拦在她面前的小贩看看自己摊位上的东西:“姑娘,咱们就是赚点小钱吃饭,就算东西不行,也不用一直强调吧?” 陆晚音回神,这才发现,她正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面前。 她随手拿起一个,摸了锭银子放在摊位上:“这位小哥,‘慕记养猪场’在哪儿?” 陆晚音直到此时才想起来,慕临渊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 她那几天一直因为谢璟辞的事,心乱如麻,竟是这么久了才发现。 郁闷中的小贩眼睛一亮。 这一锭银子,都能轻松买下他这个摊子了。 第175章 没有别的房间了 这一道逛下来,陆晚音心情越发的愉悦。 就这一个养殖场,就有两千多只猪。 已经足够。 陆晚音把这些都收入空间,又来到另一处。 这里被单独圈出来。 牛羊鸡鸭鹅…… 什么都有。 有的只有一两只,有的有好几十只。 各式各样,混在一起,看着有些凌乱。 好在慕临渊派来暂管的人有些水平,就只是乱,没一个受伤的。 她甚至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草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蛋,应该是这几日下的。 陆晚音扫了一眼,全都收走。 整个养殖场都安静下来。 陆晚音进入空间,把所有的禽畜都单独划分了一个空间。 这些空间,以后都要填充一下。 还有那些禽类孵蛋的草窝,也要多买一些。 空间里温度适宜,别的不怕,就怕蛋磕着。 陆晚音出了养殖场,缓缓朝着来时的路走,准备找个人问问,谢璟辞他们宿在哪个客栈。 那么一大群人,应该还是非常醒目的。 樊州明显跟宁县不是一个档次的。 即便天已经黑了下来,街上车水马龙,繁华之气,一点都不见少。 甚至那街上叫卖的小贩,似乎都比白天多了不少。 陆晚音脚步一顿。 她看着路边亮着灯的木匠铺,一拍额头,转身走了进去。 她一直想着,到了樊州以后,给谢璟辞打个轮椅出来。 一忙起来,居然忘了。 木匠铺很大。 铺子里的伙计应该都已经下工了,只有一个老师傅,正在小心打磨着刚做好的家具。 见她进来,老师傅乐呵呵地抬头,却没停下手上的工作:“这位姑娘,不知是想定做,还是要买现成的?” 陆晚音打量了一圈。 这铺子里也有做好的轮椅,但全都简单得很,只有最基础的功能。 陆晚音温声询问:“定做,老先生,可有炭笔?” 有些精细的图纸,平时用的笔不太方便。 这类铺子里,一般都会备着特制的炭笔,再细的线条都能画出来。 老师傅眼睛一亮:“有的有的。” 他连忙去把炭笔拿来。 第176章 约会去 见陆晚凝笑得这般开心,谢璟辞眸光一动:“除了银子,夫人还喜欢什么?” 陆晚音专心清点着手里的财产,毫不犹豫回答:“还喜欢能赚银子的东西。” 谢璟辞:不意外,一点儿都不意外。 陆晚音心满意足地把手上厚厚一摞房契地契银票收入空间。 她撑着脑袋看他:“这天底下啊,就没有银子买不到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银子不够。” 陆晚音点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盘算:“你看啊,咱们以后到了蛮荒,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盖房子建果园,还得养护卫,做生意也需要成本……” 谢璟辞静静在一边听着,时不时还给她递杯茶润润嗓子。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眼底是溺死人的温柔。 心悦的女子,在仔细地盘算他们的未来。 她计划中的每一天,都有他。 陆晚音说完,就见谢璟辞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突然觉得心里发毛,她小心看了眼自己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突然笑得这般……风骚? 谢璟辞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听夫人喜欢我,我很欣慰。” 陆晚音:??? 她什么时候说的? 难不成几天前俩人说的话,这男人还要再拎出来炒一遍? 谢璟辞笑吟吟地凑近她:“夫人最喜欢能赚钱的,那不就是在说我?” 他很自觉地把东西两个字隐去不提。 陆晚音:……说的也是,直接送金矿的,她还就只知道这一个。 但是。 陆晚音伸手,把他的脸推远了些:“将军,多少有点牵强。” 察觉到她下意识躲闪的眼神,谢璟辞眸光渐深。 砰! 耳边突有烟花炸响。 陆晚音突然扭头,快步走到窗边。 推开窗,正看到炸响的烟花,铺满了夜空。 末世里的火药都用来攻打丧尸,做烟火的东西,也都有更重要的用途。 这般绚烂的场面,她第一世的时候,在侯爷府的大院里,隔着高高的院墙,看过焰火的一角。 如今在陌生的樊州,倒是弥补了她隔了两世的遗憾。 算算时间。 陆晚音恍然,没多久就要到小年了呢。 难怪天色都黑下来了,街上还热闹得不行。 前几日还在疲于奔命,险些被地震埋到黄土之下。 转眼间,却又在这里看烟花。 人生还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呢。 陆晚音被底下热闹的气氛感染到,笑着扭头:“将军,要一起去看焰火吗?” 柔顺的长发从指尖溜走。 谢璟辞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听到陆晚音的邀请,他抬眼看去,便见漫天的花火,照亮了窗棱。 陆晚音站在焰火前头,笑盈盈地回首看他,比身后的烟花还要动人。 将军,要一起去看焰火吗? 谢璟辞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起身,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好。” “走。” 陆晚音拉着他走到桌边,取了工具出来:“人多眼杂,稍微遮掩遮掩。” 这一路上,陆晚音得了空就研究从宋九凝那里录来的易容影像。 尤其是前几日,她夜里失眠,不是打理空间,就是捣鼓易容。 有足够的材料支撑,她愣是把自己的易容水平,提升了几个档次。 虽然跟宋九凝还有那么一点差距,但有空间里一茬接一茬的药材供应,假以时日,赶上不是问题。 柔软的指尖在脸上轻点,陆晚音仔细修饰着他的眉眼。 谢璟辞一开始还能集中注意力,不知不觉地,视线就被她的视线带着走。 陆晚音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着他。 眼底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慕临渊,没有那些吸引她目光的小玩意儿,甚至没有美丽和墨玉这两个碍事儿的小家伙。 温热的呼吸,带着淡香朝她靠近,心跳倏地又一次加快。 陆晚音正小心往他脸上上药,腰上突然一紧,将她朝前带了些。 她身形不稳地往前倒,手下意识撑住他的胸口。 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把手里调好的药水,都倾倒下去。 陆晚音瞬间就窘迫起来,轻轻瞪了一眼谢璟辞,“别乱动!还没好呢!” 谢璟辞绯色的唇微张了张,虚虚环抱住陆晚音。 心上人在怀,怎么可能忍住不动? 若不是现在还没到就寝的时间,他真想现在就把她…… “想什么呢?!给我停下。” 眼见着谢璟辞的眼神越来越幽深,陆晚音心中更是警铃大作,直接起身拉开距离。 谢璟辞手一紧,声音微微暗哑:“夫人,我……” 陆晚音看着他的脸:“就快结束了,你老实点,其他的我们一会儿回来再说。” 闻言,谢璟辞自然是眼神一亮。 陆晚音这话,岂不是答应他不会再逃避,愿意与他敞开心扉么? 甚至,这个其他到底代表了什么…… 谢璟辞唇角绽开笑意:“好,不急。” 陆晚音也不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算了,就当没听懂吧。 被谢璟辞这么一打乱,额头上多了一块抹重了药,看着跟一小块胎记一般。 陆晚音稍作修饰,看上去便没了违和感。 胎记就胎记吧,也不大。 加上天色够暗,看不清楚。 陆晚音捂着谢璟辞易容后的脸,满意点头。 虽然比起原来那张养眼的脸逊色不少,看着也算舒服。 她重新收拾了东西,给自己也易容上,迫不及待拉着谢璟辞就走:“快点走,刚才从木匠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些小贩正往外摆花灯,应该正好能赶上。” “等等。”谢璟辞拉住她,指了下窗户:“从这边走。” 走正门眼睛太多,谨慎如谢璟辞,果断抄近路。 陆晚音了然。 进城人多眼杂,墨玉和美丽太惹眼,都被陆晚音提前收进了空间里。 她下意识就把走高处的选择给排除了。 谢璟辞揽着陆晚音的腰,轻飘飘从三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从暗中走出来,几步走进热闹的长街,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热闹的吆喝声,让深山老林里走了一路的陆晚音,有种再入人世的错觉。 谢璟辞紧握着陆晚音的手,被她拉着,穿过拥挤的人流:“慢些,莫要磕碰到。” “哪有那么容易被磕到。” 陆晚音兴致正高,视线四处打量着,手还不忘紧拉着谢璟辞,以防走散。 “走,寻个高处,看得更清楚些。” 第177章 您二位子孙满堂 想法很好。 可惜,陆晚音寻了一圈,高处被人占了个干净。 耳边吆喝声四起,人挤人的长街上,难得绕出来一片空地。 陆晚音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拉着谢璟辞挤进人群。 便看到一阵刀光剑影,卖艺人手里长剑都快舞出花来了。 谢璟辞小心护着陆晚音,见她看得开心,心里有些吃味。 他的剑法也极好,可比这些花样式要好多了。 若夫人喜欢,以后得了机会,倒是可以多舞剑给她看。 舞过一圈,卖艺人挨圈谢礼。 陆晚音兴致高,取了锭银子放在托盘上。 谢璟辞见陆晚音如此开心,心情也不错,同样拿了锭银子放过去。 两锭银子在满托盘的铜钱中间,异常显眼。 卖艺人诧异片刻,便是一阵狂喜,兴奋地朝两人道谢:“多谢二位,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谢璟辞挑眉,非常受用地又放上去一锭。 本来说完客套话,都准备走的卖艺人愣了一下,试探开口:“祝两位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简直说到了谢璟辞心坎儿里。 又是一锭银子。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就往外走:“你这人,怎么这个时候犯傻?” 就差脸上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了。 再不走,那人能在他面前,恭喜到地老天荒。 谢璟辞面上笑意更甚,见陆晚音匆忙往外走,突然扬声回她:“他说的话我很喜欢,这一生,我是注定要与夫人白头到老的。” 陆晚音连忙回身,尴尬地捂住他的嘴:“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 这男人,简直一找到机会,就想与她重复他的心意。 一开始还会有些窘迫,现在都已经听习惯了。 甚至,心中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些喜悦来。 各家铺子准备过年的花灯,都已经提前摆了出来,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什么花样都有。 这些精致的花灯,是末世里完全做不出来的感觉。 陆晚音看得喜欢,每一种都买了好几十个,全都让人送到城郊养殖场。 谢璟辞也不知道陆晚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但她开心,买就是了。 陆晚音买得开心,谢璟辞在一边付银子,付得也开心。 嗯,夫人说了。 最喜欢银子。 他越付银子,夫人就越喜欢他。 又一声烟花在头顶炸响,引起街上一片欢呼。 烟花还未落下,锣鼓声便从街头传来。 长长的舞龙队伍,使长街上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过度热闹的长街,让谢璟辞有些不适。 不过,他还是护着陆晚音,寻了个最好的视角。 烟花炸响中,威武的龙头高高划过长空。 满世界的欢呼声和烟火气,将这一路的疲惫和风尘,全都洗涤干净。 * 两个时辰后,一品楼。 陆晚音坐在二楼的隔间里,抹了下额头的薄汗。 从一开始赏卖艺人,到后来买花灯。 谢璟辞掏钱的动作太过麻利,以至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街上来了个陌生的富家少爷。 一掷千金,花钱大方得丧心病狂。 街上本就人群拥挤,陆晚音走着走着,就感觉越来越挤了。 到最后,她才不得已拉着谢璟辞,上了这樊州最好的酒楼。 陆晚音抱着一堆小玩意儿,有些无奈:“这些我就只是觉得新奇,随意看看而已,真不用都买下来的。我们可是流放呢,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呀!”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谢璟辞了。 明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啊。 谢璟辞同样放下一堆东西:“嗯,是我觉得新奇,想要买来看看。” 陆晚音:……你不要太过分。 小二殷勤地拎着茶壶过来:“二位贵人,可要吃点什么?” 他就算是在楼里,也听说了,外面来了两个财神爷。 掌柜的方才还在感慨,可惜他们是开酒楼的,不能也去赚上一笔。 转眼,这两个财神爷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品楼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还有空位? 当然是因为他们贵啊。 陆晚音撑着下巴,靠着护栏,欣赏楼下的街景:“你们这儿,可有什么特色的菜肴?” 第179章 谢璟辞,这是我们的第一次 糖衣在唇齿间融化,沁人的甜弥漫舌尖。 好甜。 谢璟辞头一次觉得,糖葫芦是这般甜腻,甜得他心尖发颤。 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木制的草架杆子“咔嚓”一声折断。 半截架子掉在地上,声音在已经安静下来的长街上,异常清晰。 不少人停下匆匆的脚步,朝这边看来,无不看了个大红脸,又以更快的速度离开。 口中还不忘嘟囔着:“如今年轻男女,可是愈发大胆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可惜,视线中心的两人就跟听不到一样。 尤其是谢璟辞。 口中是香甜温软的唇,掌心是恍若无骨的腰肢,身前紧贴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旁人说什么,似乎都无所谓了。 手上的力道一紧再紧。 陆晚音亲得很强势,但奈何男女之间天生的体力差距,让她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待唇分开之际,她已有些腿软。 看着陆晚音泛着水光的红唇,谢璟辞目光又是一黯。 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冲动,指尖轻轻点在她的唇上,声音微哑:“夫人。我幼时听人说糖葫芦甜到心尖,不以为意,今日与夫人同食,才知道那人说的太保守。” 糖葫芦甜,夫人更甜。 谢璟辞说完这话,看向陆晚音的眸色更深,犹如化不开的浓墨。 “听说?” 陆晚音眉头轻蹙,抬头望向他,“你小时候没吃过糖葫芦么?” 谢璟辞轻声道,“我很早便入了军营,边境苦寒,没有这种东西。” 不知为何,他觉得陆晚音有些不高兴。 “区区一串糖葫芦,别说你在军营了,就算你在刑部大牢里,只要你家里人想送也能送得,他们……” 陆晚音说着,想起了谢德曜的德行,撇了撇嘴,只觉得骂他也是多费口舌。 可当爹的错,凭什么让做孩子的承担? 谢璟辞一头扎进军营,一身军功满身伤痕,却换来这群白眼狼吃香喝辣。 而他自己,却连一根糖葫芦都没吃过。 陆晚音凝视着谢璟辞那张俊脸,心底涌出来一股淡淡的心疼。 心疼? 她一怔,是了,之前她刚醒来时,明知道谢璟辞被带进皇宫会被挑断手脚筋,可那时的自己忙着搬空皇宫,懒得去救他。 可这一路走来,她居然对他生出了心疼。 陆晚音忽然想起,那天夜里他的一番带着醋意的表白。 “我心悦夫人,夫人开心,我便开心,夫人难过,我便难过,有人觊觎夫人,我便想杀了他。” 他是保家卫国的谢将军,是自身流放也不忘救难民的谢璟辞。 这样一个人,他说,想杀了觊觎她的那人。 陆晚音看着谢璟辞那双不忘赤诚的双眼,心底某种模糊的感觉,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那还能说明什么? “怎么了,夫人?” 谢璟辞察觉到陆晚音的情绪不太对劲。 从刚才开始,她便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谢璟辞。” 陆晚音忽然开口,唤他姓名。 以往她都是叫将军的。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他名字。 谢璟辞忽然感到不安。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陆晚音紧紧圈入怀中,手臂几乎是缠在她腰间。 做完这一切后,谢璟辞垂下脸,一寸寸试探着底线,最终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前。 呼吸交织,可以扰乱人的思绪。 “夫人,我……” 陆晚音伸手抵在他的唇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谢璟辞呼吸粗重了一瞬。 他有预感,自己要得到答案了。 那个令他魂牵梦萦,却又不敢面对的答案。 “谢璟辞,你之前问我是否考虑好了,现在我回答你。” 陆晚音保持着姿势,与他四目相对。 谢璟辞心中一紧。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谢璟辞的心上。 有些猜测,但不敢确定。 他目光依然落在陆晚音的唇上。 但心情,已经从方才的心猿意马,变得不安起来。 她方才没有推开自己,应该不是要与他撇开关系的吧? 应该……吧。 感觉到腰上的手微微颤抖,陆晚音看出他的紧张,心中窃喜。 他很紧张她接下来的话呢。 “平心而论,你是个很好的床伴。” 不想,陆晚音第一句话,就是迎头暴击。 谢璟辞沉默了。 自家夫人的言语向来狂放,有什么说什么,但床伴这个称呼…… 不得不承认,对于二人现在的关系而言很是贴切。 陆晚音严肃道,“我之前想着,依靠你的经验和我的能力,我们会成为最佳盟友。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是么。” 谢璟辞明明已经在意得快要疯了,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生怕会将近在咫尺的夫人推得更远。 谢璟辞轻声道,“无论夫人改变了什么主意,我的心意昭昭,永远不会变。” 他此生只会娶一个妻子。 那便是陆晚音。 这一路上,他见过豪放的她,机灵的她,累到睡倒在怀中的她之后。 音容笑貌,镌刻心底。 从此,他的眼里心里,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若她愿意,他便一生呵护。 若她不愿……他就守在她身旁,直到她愿意接受自己。 谢璟辞的生命里,从未有过放弃这个念头。 无论陆晚音的答案是什么,他既认定了陆晚音,这一生便是断然不可能看她与别人恩爱偕老的。 陆晚音严肃地看着他,“你之前说你从未吃过糖葫芦,所以,你第一次吃糖葫芦就是和我一起吃的咯。” 谢璟辞等了半天。 没成想,等来了她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如实回答道,“是,我第一次吃糖葫芦,便是与夫人一起吃的。” “这就对了,那你听好了啊。” 陆晚音清清嗓子,绞尽脑汁琢磨着言辞。 “第一次吃糖葫芦,第一次成亲,第一次一起流放……我们的未来还有许许多多个第一次。” “我希望我未来的每个第一次,都有你在。” “谢璟辞,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不是床伴,是彼此信任,彼此依赖,可以毫不犹豫将后背交给对方那种真正的夫妻……是不是说的有点像战友?” 陆晚音说到一半卡壳了。 作为一个在末世里摸爬滚打一路走来的基地长,你让她去谈判,可以。 但是谈情说爱……这个属实是有点超纲了。 陆晚音有点后悔。 早知道往空间里塞几本《娇妻带球跑:霸道总裁爱上我》《偏执王爷独宠我》什么的了,也不至于现在确认关系卡在这词穷强。 就在这时。 忽然,漆黑的夜空被一簇簇烟火点亮,亮如白昼。 第二轮烟花来了。 陆晚音下意识抬头,视线被那明亮的烟花吸引。 可下一秒,她撞进了一双巨浪翻涌的黑眸。 “夫人。” 谢璟辞目光灼灼,眼底似有千言万语。 “怎么……唔?” 陆晚音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抵在墙角。 一双大掌贴心地将她的背和冰冷的墙壁隔开。 第180章 不要叫我将军,叫我夫君 烟火在头顶上绽放,照亮了街头巷尾热闹的人群,也同样照亮了黑巷里明确心意的有情人。 …… 客栈,天字号上房外。 “夫人和将军已经歇下了。” 流萤挡在门口,防贼一般挡在侯元基跟前,不让他再近一步。 候元基:“……” 我就来上来问问他俩去不去看烟花,你什么眼神? 身为侯家嫡子,堂堂锦衣卫统领,他什么时候被个奴婢这样看过! 侯元基心里憋屈。 但一想到,自己都向陆晚音投诚了,地位指不定还没面前这小丫头高。 那股不服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侯元基轻咳两声,目光向流萤身后探去,“咳咳,我就是来看看他们两人住得怎么样,可有不舒适的地方,如有不满意的,我去加钱。” 室内一片黝黑,里头更是悄无声息。 侯元基心头嘀咕。 这一路上,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谢璟辞可能已经被陆晚音治好了。 也许没完全治好,但绝不可能还是刚出京那般废物模样。 但…… 新婚夫妻共枕一床,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睡了就是睡了,加钱的事情明天再说。” 玄七的身影自暗处走出,挥了挥巴掌。 意思很明确,再不走,就让你尝尝我这开山碎石掌。 侯元基:好好好!先礼后兵是吧,直接恐吓上了! 我走!走还不行吗! 侯元基转头就下了楼,背影充满怨念。 玄七看向他的背影,摇头道:“无事献殷勤,定是有求于我们夫人。” 幸好他机智。 房间内,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洒进来,照亮空荡荡的床。 一道阴影盖住窗沿,紧接着,二人翻身入内。 窗户被随手关上,房中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色,透过窗缝照进来,朦朦胧胧。 难得大冷天的,还有这么好的月色。 陆晚音脸贴在谢璟辞滚烫的胸膛前,双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身。 嘶,手感真劲。 方才在黑巷中,谢璟辞那一吻,如天雷勾地火,这是无论如何也逛不下去了。 “夫人。” 谢璟辞猛地低头,狠狠吻在她的唇上,带着压抑已久的疯狂。 短暂的一吻结束,夜色中,两道同样炽热的视线相接。 “将军……” 自从想明白夫妻这件事之后,陆晚音再看谢璟辞的眼神也不再躲闪,变得通透直白,落在他有力的公狗腰上。 夫妻嘛,情与欲本就是共同体。 更何况,她家将军的身材和脸真是极品。 谢璟辞悄无声息的一掌挥出,窗户颤颤巍巍打开了些。 大片的月光洒进房中,让他更能看清眼前的人。 今夜的陆晚音,是他从未见过的美。 鼻端尽是让人失神的淡淡体香。 朦胧月色下,似是蒙了层水雾的盈盈水眸,全不见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冷漠和锐利。 与他对望的目光,柔软中,不自觉地带上丝丝魅惑,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心跳几乎就要停止。 谢璟辞猛地将她抱起,五指相扣地按在床上:“不要叫我将军,叫我夫君……” 指尖所及,是两人混在一起的青丝。 陆晚音猛地被摁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将……” 红唇再一次被堵住。 不叫便不叫吧,终归,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亲口承认的。 细密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陆晚音几乎要不能呼吸。 那只游走的手,像是带着魔力一般,一点点将她点燃。 谢璟辞带着多日的忐忑不安,带着如愿以偿的欣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一口吃掉。 …… 天色渐明。 陆晚音趴在他怀中,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谢璟辞吻过她的眉眼,餍足道,“我替你叫水。” 陆晚音闭着眼,声音有气无力,“别了,这个时候人都起床了,你现在叫水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这男人是狗吗? 她本以为新婚那夜已是极限,毕竟是第一次碰女人,难免放纵。 第184章 夫妻合璧,天下无敌 掌柜显然认识那男子,一进去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哟,方大义,你小子还不死心呢,这是你今日第几块石头?” “最后一块。” 名为方大义的男子没有回头,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宝贝石头,“这一块一定能出,我有预感,我今日必将点石成金。” 周遭人闻言哄堂大笑。 这个方大义,年纪轻轻却无所事事,仗着自己那张脸小有姿色,骗了裁缝铺的芸娘嫁他为妻。 短短一年,妻子便因他的好赌成性,气得要与他和离。 方大义不上赌坊,不上青楼。 偏偏钟爱赌石。 赌石,毫无门道,全凭一双眼,剩下九成都靠运气。 可他运道极差,买了不知多少块石头,切出来没有一块带绿的。 可他偏偏不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样的场景,旁边的人已经看得多了。 陆晚音进来的时候,正好在解方大义的那块石头。 只见两位解石师傅,一人提着壶自上往下浇水。 另一人拿着锯子,调整着方位,缓慢地顺着流水的方向切割着石头。 陆晚音靠在一旁,低声问谢璟辞,“你觉得这里头能解出来玉吗?” 谢璟辞凝视片刻,微微摇头。 院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锯子下落,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解石,若是解出来玉璞,那便是大赚。 若是能出珍稀翡翠,一下子富甲一方也说不定。 方大义的手指颤抖着,视线一动不动,紧紧盯着那块石头,低声念叨着。 “出绿,出绿,出绿……” 石头似乎听见了方大义的祈祷。 锯子下缓缓流露出一抹淡淡绿光。 看见这一幕,方大义欣喜若狂,“我出了,哈哈,我出了!!” 可是下一秒,当他看清石头内部的结构时,脸上泛起一丝惨白,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光彩。 那石头里一点绿都没有。 方才看见的一点绿光,只是光折射出来的影子。 解石师傅切完这一刀,便知道这石头没什么价值,但还是问了句:“还要开第二刀么?” “开!” 方大义明知这石头不行,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额角落下大滴冷汗。 又切了一刀,依然是毫无反应。 方大义腿脚一软,瘫倒在地,竟然痴痴笑起来:“我出了,我出绿了,好大一颗翡翠!” 掌柜的见此情况,摇头道:“疯了,赶紧把他送出去!” 几个小工立刻将他抬着丢了出去,像是见了什么晦气一般。 陆晚音见此一幕,摇摇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呐。” 不仅伤身,回去后还要面临妻离子散的下场。 谢璟辞在一旁幽幽道,“夫人说的想见识下樊城最出名的,就是这赌石?” “对呀,樊城不是又名赌石城嘛,好不容易来一遭,不赌一把多没意思。” 陆晚音摩拳擦掌,“走走走,快要到咱们的石头了。” 谢璟辞见她这跃跃欲试的模样,长眉轻挑。 谁家夫人如她这般,带着夫君来赌石,还这么大摇大摆的? ……罢了,自家夫人本就不走寻常路。 陆晚音挑的那块石头,个头比方大义的略大一些。 解石师傅比划了一下,询问道:“从哪下刀?” 陆晚音想了想,戳了下身旁的谢璟辞,“夫君,你帮我挑个地方。” 这一声夫君,叫得谢璟辞耳根发烫。 他望着陆晚音一张一合的红唇,又想吻她。 但这里人多眼杂,谢璟辞压下了杂念,取过一旁的毛笔。 “从这切。” 解石师傅见他笔下竖线笔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手如此有力,不是行家,就是练家子。 “那就这里。” 陆晚音指着谢璟辞刚画好的那条线,笑眯眯道,“师傅下手小心点,别切坏了我的玉。” “好嘞。” 掌柜也在一旁看着,听见陆晚音这话,笑笑没当回事。 他一看陆晚音挑石头那阵仗,就知道她是第一次玩石头。 如果这都能让她切出翡翠,那他金如玉的名字倒过来写! 谢璟辞倒是无所谓。 他本就是陪夫人来玩的,只要夫人尽兴,怎样都好。 画好线之后,解石师傅一个浇水,一个下锯,和之前一样的步骤。 解石的时候还需要磨石和擦石,是一个相当繁杂的过程,一般人根本解不了。 旁人看着简单,但其手上功夫都是时间堆出来的。 一刀两断之后,解石师傅停下来,拿水一冲,顿时瞳孔放大。 “出绿了!” 一句话,其他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有眼尖的人看了出来,就在石头的切面处,有一抹淡淡的绿色。 “画的不错啊。” 陆晚音在一旁看着也有些意外。 虽然她是个外行,但是也能看出来,自己应该是出好东西了。 看之前方大义那着急模样,她还以为出绿很难呢。 想起是自家夫君画的那道切线,她不由得转过头,“夫君好厉害。” 谢璟辞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是夫人挑的好。” 谢璟辞眼底倒映出她的音容笑貌,不由得轻轻扯了扯唇角。 夫人高兴,他便高兴。 两位解石师傅又忙碌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围在一起,看这解石的过程,就连陆晚音和谢璟辞都被挤到了一边。 谢璟辞不动声色地将陆晚音揽在怀里,将她小心护起来。 解石的第一刀还行,越到后面越要小心。 因为石头越来越小,一不小心就容易切到旁边的玉髓。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块拳头大小的绿翡光出现在解石师傅手中。 上面还有不少石皮,但是不能再继续往下切了,否则便会伤到里面的玉。 “靠,绿翡?” “这得值不少银子吧?” “等等,这里面还有一丝紫色……这不是绿翡,这是春带彩!” 一时间,旁边的赌石客们震惊了。 陆晚音看不懂赌石,但看他们震惊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应当是开出好东西了。 有什么比赌更爽的? 当然是赌赢了! “夫君!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开出好东西了?” 陆晚音扬起小脸,姿容娇俏,“我就说我们合壁,天下无敌。” 谢璟辞目光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她昨晚在他身上香汗淋漓的模样,顿时喉头微动,一股燥意升腾。 夫人这副模样,真是好生可口。 第185章 夫人实在太宠我了 “夫人手气极好,挑了块好玉。” 谢璟辞握紧陆晚音的手,“这春带彩,打成镯子,倒是很衬夫人今日的衣裙。” 陆晚音今日穿了件淡紫双鸟纹雨花锦,配一条黄羼针瑞鹊衔花锦水裙。 这是她进入樊城后随意买的一套成衣。 毕竟流放路上,她没带多少衣服,好不容易入了城,总得备上一两套。 陆晚音对穿着打扮并不在意。 可谢璟辞望着她身上的成衣,却是微微拧起了眉。 之前谢家鼎盛之际,他还是将军,谢家女眷做衣服都是挑京城里最好绸缎庄送上门,量体裁衣定制的。 谢霜霜谢月眠她们光是四季定做的常服,便是十套不止,大房的谢云烟比这更是只多不少。 可是眼下,身为他的夫人,陆晚音却只能买成衣。 谢璟辞墨色黑眸流露出几分愧疚,握着陆晚音手臂的力道微微收紧。 陆晚音摇摇头:“不要镯子,我想想啊。” 玉镯娇贵,流放路上她真怕一个不小心碎了,那就可惜了。” 谢璟辞倒也没有坚持,这是陆晚音开出来的,自然是由她做主。 陆晚音握着拳头大的翡翠,透着光,去看其中淡淡的紫。 煞是漂亮。 “点石成金”真出了大宝贝,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本就人声嘈杂的解石院子,更是人挤人。 “公子,这玉,可有意卖个好价钱?” 掌柜的在一边看着看着,也有些眼红:“姑娘开个价来,若是合适,便直接卖给我们铺子如何?” 这块玉吸引来这么多人,无形中又给铺子打了一波名气。 如果能把这玉拿下,在同样是自家的珍宝铺子里打磨成首饰,又要大赚一笔。 谢璟辞视线不曾离开陆晚音的脸半分,闻言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夫人挑的石头,自是夫人做主。” 掌柜的知道自己挑错了人,连忙陪着笑脸看向陆晚音:“这位夫人意下如何?” 他心中有些惊讶。 这玉当是天价,这位公子,居然想也不想,就交给一个女人来决定。 陆晚音根本没有把掌柜的所言放在心上。 她拿着玉石,在谢璟辞头上比了一下。 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这玉,我准备自己留着,为我夫君打一枚玉冠。” 早在谢璟辞提起要把蛮荒那座山拿下来给她当聘礼的时候,陆晚音闲暇时候,就琢磨过自己要不要弄个正经的嫁妆什么的。 第186章 夫人,张嘴 两个主子赶路不带他,吴凡只能认命埋头往回跑。 等他走远了,几个身影出现在巷子口,鬼鬼祟祟往里看。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这个人出来,那开出宝贝的一对男女呢?” …… 陆晚音和谢璟辞瞬移回了客栈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个样。 两人齐齐看向房门方向。 那里有人。 根本就不用走近,他们就知道那人是谁。 侯元基唉声叹气的声音,隔着这么远他们都能听清。 这小子整天往他们房门口跑。 陆晚音要去开门,被谢璟辞拦住:“夫人歇着,我去。” 陆晚音抿唇笑了笑,也不坚持:“好。” 她知道,谢璟辞还不能完全相信侯元基。 房门拉开,原本靠门上的侯元基,一个倒栽葱就滚了进来。 一见陆晚音两人都在房里,懵了好一会儿:“你们怎么在房里?” 他就是确认了陆晚音两人不在房中,才让吴凡赶紧去找。 陆晚音敲敲桌面,冷声道:“你确定想知道?” 侯元基霎时一个激灵:“不想,不想。”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他瞄了眼另一边的窗户。 许是这样的大人物,就喜欢走窗户呢? 谢璟辞在陆晚音身边坐下,冷眼看着侯元基:“何事?” 若不是他,他跟夫人还在谈情说爱,走遍樊州。 甚是煞风景。 侯元基心惊胆战走到两人跟前,看了眼空出来的位置,也不敢坐:“方才,小人收到从京城来的传书。”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一指长的纸,递到谢璟辞面:“小人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在此处等着。” 谢璟辞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递给陆晚音:“夫人觉得如何?” 小小一张纸条,写得密密麻麻。 流放队伍存活下来些许犯人,已经抵达樊州的消息,果然已经被狗皇帝知道了。 不过樊州的人,都不认识陆晚音两人。 加上入城后,陆晚音两人再次出来的时候,都易了容。 也就没人知道,陆晚音两人还活着。 只是依然有犯人存活,让狗皇帝心下不安。 第188章 夫人吃醋了 临近新年,樊州一天比一天热闹。 嘈杂的市井吆喝声,让陆晚音脑中残留的混沌,彻底消去。 陆晚音轻轻一笑,呵出一团淡淡的雾气:“我都快忘了,上一回过年,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了。” 末日里的人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哪有什么精力过年。 而第一世的那一方小院,也没什么好怀念的。 陆晚音偏头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如今倒是头一回期待过年。” 今年不一样。 她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谢璟辞见她面色略有哀伤,还没来得及安慰,便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 他心中一动,扶着陆晚音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我与夫人,所想无二。” 谢璟辞以前都是在边境过年。 年年如此,没什么期盼。 如今多了心爱的人陪着,年似乎都不一样了。 “我说,两位到底出不出去?” 门口等了许久的客人,看着陆晚音两人突然就在客栈门口不动了,终于忍不住了。 陆晚音这才发现,自己两人正挡着大门。 两人忍不住同时轻笑出声,相携着手,快步走远。 陆晚音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寻到木匠铺的位置。 两人一路穿过无数欢闹的人群,多费了不少时间,却因为这一路的相携,没有半点不耐。 尤其是谢璟辞,都快走到铺子门口了,还在频频往后看。 陆晚音扳过他的脸:“看哪家的小娘子呢?这么认真?” 谢璟辞看着陆晚音略带醋意的眼睛,心情舒畅。 他微微俯身,与陆晚音的脸贴得更近了些:“夫人可是醋了?” 他很开心。 夫人越醋,就说明越在意他。 陆晚音指尖点着他的鼻子,把他推远了些:“好好说话,谁能醋得过你大晟醋王?” 谢璟辞一听自己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呼,心中好笑。 却也怕她当真误会,温声解释:“只是新年将近,瞧见许多女子都添了新衣,瞧这样式,多了不少,到了那般苦寒之地,更难有这般手艺,应与夫人多准备一些才是。” 他瞄了眼陆晚音身上刚穿没多久的新衣裳:“只是样式虽多,这些人穿着,却都不如夫人好看。” 第189章 陪夫人买衣服 慕临渊的身份,他只摸了个大概。 这人明显心怀不轨, 他相信陆晚音,却不会忽视慕临渊可能带来的危险。 陆晚音见他这么护着自己,心里泛甜:“夫君放心,我防着他呢。” 当着慕临渊的面,陆晚音亮了下手里钢针。 她特意拿的最大号。 一扎一个窟窿的那种。 慕临渊只觉一股凉气窜上来,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开、开玩笑的吧?” 这一针下去,会要命吧? 慕临渊清了清嗓子,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那我便有话直说,这轮椅,便匀给我如何?两位尽管开价。” 他原本是想要图纸的。 如今碰上谢璟辞,他不敢来得太强势。 只能后退一步,买了这轮椅回去,自己研究。 陆晚音两人还没开口,老木匠就有些不情愿了:“这位夫人砸锅卖铁,就为了给自己的夫君做一个轮椅,这位公子何必要强人所难?” 老手艺人,就是有自己的骨气。 他们手里的作品,尤其是优秀的作品,都寄予了感情。 见不得他们被几两银子轻易定义。 陆晚音其实很想说,其实他要是再送两个养殖场,这轮椅他若真想要,拿走就是。 她和谢璟辞马上就是众人眼里的死人了,再装瘫的机会不多。 这轮椅,也就用料稀罕点。 大不了,她再去皇城拆几个更好的大门,重新做一个就是了。 可见这老木匠不舍的样子,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谢璟辞和慕临渊都没留意到她的表情,全被老木匠方才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砸锅卖铁?” 慕临渊想的是,他怕不是耳背了? 陆晚音家底有多厚,连他都看不透。 这可是个一摞一摞拿银票的主。 不过是一个轮椅,就能让她砸锅卖铁? 谢璟辞想的是,莫不是这轮椅里,还藏着什么他不曾发觉的厉害之处? 老木匠看向陆晚音,想起当时的场景,眼中似乎都泛起了泪光。 “……当时,这位姑娘可是直接带着门板过来的,门板折断的地方还很新,明面是刚刚拆下来的。” 这不是砸锅卖铁是什么? 第190章 学个裁缝 这个时间,正是成衣铺子生意好的时候。 鉴于陆晚音“砸锅卖铁”做轮椅的行为,老木匠介绍的时候,着重点到了几个便宜些的铺子。 谢璟辞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听的时候非常认真。 可等一出了门,他径直去了老木匠口中,衣裳做得最好的成衣铺。 这铺子上下一共两层。 下面都是做好的成衣。 上面,都是上好的布料,常年都有樊州最好的裁缝,量体裁衣。 经历过末世,陆晚音在衣服的选择上,已经开始偏重于实用性。 那些看起来不如这里罗裙精美的极寒服,在陆晚音心中的地位,远远甩出这些衣裳八条街。 谢璟辞本来也是这样的人,但看往来那些女子穿的花枝招展。 陆晚音自从嫁给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别的女子爱美打扮的时候,自己的夫人却一直都是那几套保暖的衣裳。 也是这几天,才买了一身新的。 这让谢璟辞心中的怜惜与愧疚,不住蔓延,恨不能把整个樊州好看的衣裳,都塞到陆晚音手里。 许是年前的缘故,铺子里的衣裳,大多是红色的。 配上滚边的兔毛领子,怎么看怎么精致漂亮。 老木匠不愧是在樊州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他推荐的地方,果然不错。 谢璟辞视线每扫过一件衣裳,脑中几乎就都能瞬间出现陆晚音穿上它的样子。 谢璟辞的出现,在成衣铺子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地方,七成来的都是女子。 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气度不凡的俊逸公子,自然是想打听一下,这是哪家的少爷。 被他带在身边的陆晚音,又是何方神圣。 谢璟辞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 他的心思全在这些衣裳上。 看了一圈,谢璟辞很是满意。 他朝着一边候着的小二招招手:“这边这些,全要了。” 多买一些,终归是能穿得上的。 若不是怕时间不够,他还想让上头的裁缝多做一些。 在一楼买完,谢璟辞带着陆晚音上了二楼。 看到了大主顾的掌柜见状,亲自跟了上去。 大买卖啊。 等人消失在楼梯口,底下的人才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买那么多,她穿得完吗?” “你管人家买多少呢,说不定是家中妻妾良多,都不够分的呢?” “看样子像是外来的公子呢,以前好像都没见过。” …… 陆晚音以为,谢璟辞带她上来,是要做衣裳。 见他今日兴致高,陆晚音便准备顺着他来。 哪想谢璟辞看了一圈:“这些布,全撤下来,送到城中客栈。” 别人来成衣铺,是来买衣裳的。 谢璟辞他直接买布。 对上陆晚音诧异的目光,谢璟辞一本正经解释:“夫人和咱们以后的孩子,以后终究都是要用上的,让玄一学个裁缝的手艺便是。” 陆晚音沉默了。 你这么看好玄一,玄一他自己知道吗? 此时正在客栈小厨房,一边打盹一边改良十全大补汤的玄一,忍不住打了喷嚏。 他揉揉自己的鼻子:“怎么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成衣铺这边,没过多长时间,二楼的布匹,除了几个颜色暗沉,有些老气的。 剩下的,几乎都被谢璟辞买空了。 “穿不了这么多,真穿不了那么多。” 刚上出成衣铺的大门,陆晚音就连忙拉住准备奔赴下一家的谢璟辞。 她看着前面浩浩荡荡先去送布的队伍,再看看脸都快笑裂开的掌柜,还有那些没得买,被迫离开的小姐们,心中无奈。 谢璟辞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瘾? 谢璟辞却有些意犹未尽:“那木匠说,城南那家成衣店里的披风做得甚好,不如……” “别别别。” 陆晚音连忙拦住:“那些布,就已经可以开一个卖披风的铺子了。” 她无奈拉着谢璟辞往远处走:“我说,要买布料,咱们直接去布庄,在这里买做什么?” “此处所做成衣颇有盛名,所选布料,自是极好的。” 谢璟辞说得理所当然:“既然有旁人选好的,何不取个现成?” 陆晚音:……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前面不见尽头的队伍:“夫君这兴致来了,可就苦了玄一了。” 好好的一个侍卫,如今变得多才多艺。 “玄一?他怎么了?” 回应她的不是谢璟辞,却是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玄七。 谢璟辞原本温情满满的表情,瞬间黑了一下。 他还想要带夫人去看看披风。 玄七这没一点眼色的,这个时候冒出来作甚? 玄七被自家主子不善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连忙表明立场:“主子,实在是有要事,不然,属下是绝对不会打扰主子和夫人浓情蜜意的。” 陆晚音白了谢璟辞一眼。 看看你带出来的属下,油嘴滑舌。 谢璟辞轻轻抬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有话快说。” “是。” 玄七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小声禀告:“京中有了消息,狗皇帝果然不放心,派了高手过去查看,九成赶往葫芦口,一成至樊州。” 陆晚音眼中冷光一闪:“他手里的人,居然还没死完吗?还敢派这么多人来,可真是不怕死。” 谢璟辞神色也冷了下来:“可知其行程?” “知道。” 玄七答得干脆:“此次来的人里,有一个我们的人,据可靠情报,今日日落之前,必到葫芦口。” 陆晚音诧异看向谢璟辞:“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人?” 皇帝派出来的人,可都算是心腹。 谢璟辞的手,居然都伸进去了? 难怪他能提前知道那么多消息,做了这么多准备。 看到她震惊的目光,谢璟辞温声解释:“那里不好安插人手,我的人也不多,此次,也是巧合。” 他抬手就要让玄七离开。 陆晚音顾不上惊讶,连忙制止:“等下,玄七,给那个你们的人传信,若是听到天上有鸟鸣之声,不管用什么办法,远离溶洞,离得越远越好。” 玄七不明所以。 依她所言,那人此举之后,暴露是必然的。 玄七应得毫不犹豫,“是,属下定交代清楚。” 安插一个这样的卧底不容易。 但,夫人如此交代,一定有她的理由。 无需多问,执行便好。 第192章 神女降世是真的 那人仰头看去,正见一人乘雕而来,落在他身侧。 他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一个大礼:“属下地三,见过夫人。” 地三没见过陆晚音,却从皇帝这些手下的口中、还有那些情报里,没少听到她的消息。 传言中,陆家女在陆家养精蓄锐多年。 离京后锋芒毕露,受天眷顾。 身侧一雕一蛇,都是神异之兽。 一可纵横山林,驱使万蛇。 一可载人,乘风千里。 地三初闻此事,为谢璟辞身边多了这样的助力而开心,也只信了七分。 如今却只笑自己目光短浅。 方才一路跟着他的,便是这雕吧?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还在不断塌陷的山,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坑杀了那些高手的地动,难不成是女主子一手造成的? 神女降世,居然是真的。 “地三?” 他跟傻了似的,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陆晚音左看看右看看,只好再次开口:“可要我送你出山?” 谢璟辞手下能人诸多,她也就见过随行动的几个玄字辈的侍卫。 地字辈的,这还是第一次。 地三被她这一唤回神,连忙点头:“不敢劳烦夫人,属下自有去处。” 陆晚音点头,也不强求:“既然这样,你早点离开这里,这地方动静这么大,难免要有人来查,当心一些。” 地三心中感动:“是。” 陆晚音坐在美丽背上,轻拍它的脑袋:“走。” 空间的提示音不停地响,让陆晚音连多交代两句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声轻鸣,美丽羽翼一展,冲天而起。 距离地面足够高,陆晚音这才把美丽重新收回空间,自己在身形下落中一个瞬移,回到樊州城南的成衣铺子里。 城南成衣铺。 掌柜的战战兢兢坐在柜台后面,偷偷往谢璟辞那边看。 这位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位夫人就是试衣裳的时间稍微久了些,这位爷脸上就渐渐没了笑。 这不,他们已经开始感觉冷了。 第195章 谢璟辞恩将仇报 就在陆晚音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手上一暖。 熟睡中的谢璟辞突然睁开眼睛。 谢璟辞捏着她的手,在她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夫人想做什么?”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上,痒痒的。 陆晚音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笑着用另一只手,在他鼻尖捏了一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猜猜是什么?” 谢璟辞伸手在她身上一揽,身形一转,将她搂在大床里侧:“夫人可是准备把自己送给我?这天底下,可再没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这男人,真要命。 陆晚音下意识扶了下腰:“将军,纵欲伤身,你想天天让玄一炖十全大补汤吗?” 话说一半,她下意识咽了下。 真别说,还挺好喝。 谢璟辞略有些头疼。 这几个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手下,自打跟陆晚音混熟了以后,比以前更皮了。 敢听主子的墙角不说,还敢拿十全大补汤来调侃。 陆晚音努力探出手来,手腕在床边悬空。 眨眼间,床边出现好几箱药。 饶是谢璟辞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也惊疑了一下。 谢璟辞取了个纸盒子在手中把玩,“这是何物?” 这上面的字,陌生又熟悉。 看字形,他只能猜出个六成。 陆晚音靠在他身边坐着,教他拆了外盒包装:“这是消炎药,那边的几盒,是白药,还有那几盒,是……” 她把这些药的用法和具体药效,一一说给他听。 这些药,都是陆晚音特意挑的。 谢璟辞能这么快把蛮荒的情况摸清楚,耗费人力必定不少。 这些药,定能助他们事半功倍。 “将军不是说,蛮荒之人民风彪悍吗?与他们打交道,肯定少不了磕绊,这些伤药,关键时候能救命。” 陆晚音介绍完药效,特意点了其中几盒:“这些白药,我特意多拿了些,遇上眼缘不错的,说不定还能拉拢人心。” 蛮荒各方面都比较粗糙,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药跟不上的情况下,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人死于伤口感染。 还有什么,能比救命之恩,更能拉拢人心? 谢璟辞越听,眼睛越亮。 他看着这一堆的药,再看看陆晚音,一股暖流从心口流至四肢百骸。 鼻尖有些发酸,战阵拼杀九死一生也不会落泪的大晟战神,此时忍不住有些哽咽:“夫人……” 他太知道,这些见效快、方便携带还能长期保存的药,对他们有多重要。 陆晚音见他这样,有些好笑:“你可是只流血不流泪的谢璟辞,这是感动得掉金豆子了呀,看样子,我是送对了?” “太对了。” 谢璟辞深吸口气,眷恋地蹭着陆晚音的额头。 握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用力,又下意识松开。 似乎松开了怕飞,用力了怕碎。 陆晚音心中暗叹口气。 她也没想到,这碱矿居然这么大,能让她直接解锁体育馆第七层。 否则,她一定早早收走,把药送往蛮荒。 见陆晚音走神,谢璟辞轻笑出声:“夫人如此大恩,为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等等。” 陆晚音连忙伸手要去推他,细密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似乎带着激动的颤抖。 陆晚音眼睛都湿润了。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敢情累的不是你的腰? 铺天盖地的吻,让陆晚音的意识都迷蒙起来。 陆晚音揉着泛酸的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好心好意给他送药,他居然恩将仇报! 好狠毒的心肠! * 次日一早傍晚。 陆晚音揉着腰,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 谢璟辞早已不在房中,药也消失了,应该是安排下去了。 她从房中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玄七,此时通红着眼眶。 见到陆晚音,玄七下意识抹了下眼睛。 确认自己没哭出来,这才朝陆晚音笑了一下:“夫人起了?我这就让玄一送吃的过来。” “等等,我自己去。” 陆晚音早就想出去走走,可惜,玄七埋头就走,根本就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陆晚音无奈,一路跟到小厨房。 玄一端着饭菜正准备出去,她迎面就来了:“放着放着,不必麻烦了。” 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玄一炖了汤,一直在火上煨着。 殷勤地给陆晚音盛了汤,玄一又乐呵呵地跑去,给她现炒了个青菜。 玄一现在做菜的手艺极其熟练。 拍碎的蒜在锅里炒出香味,加了些小葱。 翠绿的菜苗一把放进去,在锅里翻炒几下,很快就能出锅。 陆晚音也有快一天时间没吃饭了,正饿得不行。 两口汤下肚,胃里暖融融的,再来一筷子爽口的小青菜。 人间美味。 “玄一啊,你可真是个全能管家,以后到了蛮荒,有你在,可真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陆晚音咬着筷子,话音一顿:“玄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怎么你跟玄七,都一副哭过的样子?” 她心里一突然,猛地放下筷子:“难不成将军他……” “不不不,我们是感念夫人大恩。” 玄一见她要想歪,连忙解释:“是那些药,夫人,您是不知道,您拿出来的那些药,能救我们多少兄弟的命。”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牺牲,可一起训练出任务的战友,能活下来,那当然好啊。 陆晚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用饭:“小事而已,你们都是将军的心腹,这一路尽心尽力,能帮到的,我当然不会吝啬。” 玄一没说话,坐在灶台后面,默默处理着手上的菜。 直到陆晚音吃完,起身离开,他才突然出声:“夫人,能有您这样的主子,是我们这些属下的福气。” 陆晚音笑了笑,没说话,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时候不早了,昨日让人给慕记掌柜的传了话,今天要见慕临渊谈生意。 哪想被谢璟辞一折腾,一觉睡到现在。 再不去,天都要黑了。 陆晚音加快步子,一个拐弯,差点撞上人:“玄七,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呢?” 玄七从厨房里出来就没了影,这时候带着侯元基,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见是陆晚音,玄七面色一松,“夫人这么快就吃好了?” 他往旁边让了一下,露出身后的侯元基:“正好,他有事要报。” 侯元基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陆晚音的眼神,说不出的敬畏。 陆晚音如今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个可以操纵天灾的神仙。 第197章 想夫君了 慕临渊本是一句客套话,想着客套完,也就该谈生意了。 哪知陆晚音把茶杯一放:“那就先谢过东家了,择日不如撞日,东家先派人去取茶树苗,咱们有的是时间聊生意。” 慕临渊:“……你来真的?” “不然呢?” 陆晚音惊诧道:“难道东家其实只是随口一提,根本就没想真送?” 她视线直接落在那人参身上。 意思是你自己看看,你好不好意思。 她上门谈生意,拿这么珍贵的人参。 你这东道主就只会动嘴皮子糊弄人? 慕临渊也是个好面子的,话都说出去了,哪里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他击掌两下,喊来掌柜的:“去,差人挪两株云顶雾茶幼苗来,要快。” 等人出去,怕陆晚音不知道这两棵幼苗的贵重,慕临渊特意问起:“陆姑娘想必听过我慕记云顶雾茶的名头吧?” 陆晚音一口把茶喝干:“没有。” 慕临渊一噎。 想他纵横各国,不管到哪儿都能混得如鱼得水。 每次对上陆晚音的时候,总是吃瘪。 慕记的云顶雾茶有多出名。 出名到见过的人没几个,知道名头的却有九成。 慕临渊不甘心地拎了茶壶,再次给她倒茶,一边细细解释:“姑娘请看,此茶色如碧玉,入水之后,茶面萦绕一股淡淡的雾气,在杯中流转,如山巅卷云,入口咽三咽,喉中尤有香,此茶由此闻名。” 陆晚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茶面。 确实非常漂亮。 然后,一饮而尽。 慕临渊:……所以他刚才的话,这位到底听明白了没。 慕临渊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的东西很牛。 但牛在哪里,对方好像根本领悟不到。 若是旁人,慕临渊心里只会当她没见过世面。 可眼前的人是陆晚音,煮粥用的是他没尝过的豆子。 萝卜粗的极品人参,随手就送人。 因此,陆晚音这看似不识货的表现,只给慕临渊一种感觉。 这些东西,她不怎么看得上。 陆晚音放下茶杯,就见慕临渊神色不定。 怎么感觉还没开始谈生意,他这气势就弱了三分? 陆晚音轻咳一声:“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带的那些粮食,都是在大晟皇城的时候,费心照料出来的,这一路流放,也没有再种的条件,吃一点就少一点,等过些时候,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 慕临渊只信了三分。 他暗中观察陆晚音等人很长时间了。 还被玄七他们暗中处理了好几个手下。 却一直没发现,这么多粮食,他们都藏哪里去了。 一点线索都抓不到。 他不得不主动让步示好。 生意还没开始,就先给陆晚音送药材。 他已经派人去大晟京城暗查,可惜短时间内,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慕临渊心中暗叹一声,再次让步:“陆姑娘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如果可以,本东家,还是非常想与姑娘结个善缘。” 不愧是唯一让他看重的女子。 若是那么容易摆布,也不是她了。 陆晚音也不过多拿乔,单刀直入:“你也知道,蛮荒苦寒,很多东西都没有,大晟的物资,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慕记的海产很不错,如果可以,我想用那些特殊栽培的粮食,来换一些海产品,不管什么种类,都要。” “什么都要?” 慕临渊神色一凝:“姑娘吃得下这么多?” 他们到底是不是来流放的? “这就不用东家来担心了,只要是海产品,鱼虾蟹贝,每种五百数。” 有野兔这种繁衍极快、差点在空间里泛滥的先例,陆晚音对这些繁衍速度快的东西,努力收敛着往里面放。 野兔一窝才生七八只。 这些海鲜,少的也有几十只,有的更是一次成千上万的来。 她怕以后吃不过来。 陆晚音想了想,再次补充:“还有那些海带紫菜什么的,这些海产品,都要活的。” 慕临渊愕然:“鱼虾要活得还好说,那些海菜,也要活的?” 海上里的植物,要活着运送这么远,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说。 等东西到了,卖相也不好了。 那还吃得了吗? 陆晚音确定应下此话:“只要带根,都要活的。剩下的,一律无碍。” 见她铁了心要活的,慕临渊沉思片刻:“如此,还请姑娘所用交换之物,能以粟米为主。” 陆晚音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一顿,很自然地点头:“当然可以。” 见她答应得如此轻松,慕临渊隐隐松了口气。 比他想象的要轻松。 还好,今日谢璟辞没有一起跟来。 生意暂时定下,陆晚音非常满意,慕临渊……也算是满意。 “今日可是难得,谢……他居然舍得你自己过来?” 慕临渊心中一松,也有了说笑的兴致。 他手搭在茶壶上,嘴角一弯,悄悄朝着陆晚音靠近。 修长的手指勾起她肩上的长发,丝滑的触感,让他嘴角笑意更深:“难道他就不怕,你在我这里……” 话音未落,陆晚音微微一笑。 下一秒,慕临渊脸色一变。 陆晚音发间突然钻出一条蛇来,如闪电般朝着慕临渊的手咬去。 他反应极快,迅速抽手,堪堪躲过这一咬。 看着那条蛇缓缓绕过陆晚音肩膀,隐入身后,慕临渊心中惊骇久久未消。 好厉害的女子。 好狠的女人。 方才那蛇,单看那蛇身上艳丽的花纹,就知道这玩意儿一口能要他半条命。 慕临渊苦笑一声:“好歹也才刚谈好生意,下手便这般狠辣?我若死了,你与谁做生意去?” “东家既然知道这个理,就应该好好保着自己的命,下次动手前,先考虑清楚。” 墨玉这段时间,在空间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陆晚音真怕它有一天胖得动不了,便替他收了几个小弟进去,陪他解闷。 这些蛇一条比一条毒,若不是有灵泉水,她都不想轻易去碰。 把蛇收回空间,陆晚音跟没事儿人似的,慢悠悠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夫君还在客栈等我,便不多留了。” 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慕临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才叹息一声。 “有时候,还真有些羡慕谢璟辞。” 第198章 来了个贵人 谢璟辞带着陆晚音的那批药离开,一去就是两天没回来。 陆晚音心里担忧,再三跟玄七确认没危险,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气。 玄七心里感动:“夫人,真没什么危险,只是这批药太过珍贵,主子不放心,才亲自走这么一趟。” 陆晚音有些无精打采:“珍贵吗?我宁愿那些药丢了,也不愿意他受什么伤。” 药她多的是,谢璟辞可就只有一个。 玄七被她的话汗了一下:“夫人,您听听您说的叫什么话?” 先不说那些见效奇快的药片,单就是她后来塞过去切好片的一包人参片,都够无数人抢破头的。 别说本就没什么危险,就算有,有这顶级人参吊着命,也出不了事。 “唉。” 陆晚音唉声叹气,随手去空间里捞了两根人参:“去,切片去,还在这城里的自己人,身上都多带点,什么都不如命重要啊。” 她也是不知道谢璟辞在哪儿,不然直接瞬移过去。 这还是大婚以来,她第一次和谢璟辞分开这么久。 足足两天了! “咦?那是谁?” 无精打采的陆晚音突然伸手一指:“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玄七正准备去切人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匆匆朝后院走去。 他麻利抽了块布,把怀里的人参一裹:“属下这就去看看。” 客栈后院。 谢子谦看着一边哄孩子的许迎荷,努力把裤腰带更勒紧了些。 这几天的日子,又开始不好过了。 随着玄一的厨艺渐渐出师,做坏的饭菜越来越少。 到最后,更是只做给陆晚音他们自己人,旁人沾不到一点。 原来那些难吃的饭菜,也变成了奢侈。 他们的伙食,变成了硬得硌牙的馒头,还有一块咸菜疙瘩。 谢子谦在察觉饭菜味道一次比一次好的时候,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努力去抢容易保存的点心,偷偷藏了起来。 果然,伙食变成硬馒头以后,孩子根本就没办法吃。 他把点心留给孩子,自己和许迎荷啃馒头。 可惜,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能藏下来的点心也不多。 两个孩子,三顿就吃完了。 他看着睡着的两个孩子,手里的馒头,怎么都啃不下去了:“信确定送出去了吗,人再不来,咱们就真扛不住了。” 许迎荷笑容苦涩:“解差说送出去了,具体谁知道呢,这里,早就是陆晚音说的算了。” 她看着怀里瘦了好几圈的孩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好好的,做什么要与她过不去,若是咱们当时能帮她说两句话,如今也能过得自在。” 她自己还抗得住,只是看着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心里针扎似的疼。 “行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 谢子谦烦躁地抓着头发:“她明显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是那个时候,你觉得她会需要你来替她说话?” 是啊。 从一开始,陆晚音就一直是过得最自在的那个。 她从来就不需要谁帮她说话。 许迎荷越想越委屈,加上被谢子谦吼了这么一嗓子,彻底没忍住,落下泪来。 谢子谦本就被饥饿折磨得烦躁不已,见她哭哭啼啼,心里更是烦躁:“别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华丽的身影出现。 一妇人穿金戴银,恨不能把自己装扮成个首饰架子,叮叮当当进了门。 房中安静下来。 躺在大通铺上的犯人仰头一看,眼睛都直了。 金子。 这么多的金子。 妇人见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得意又嫌弃。 视线扫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许迎荷时,目光才柔和了些。 “哎呦,小荷啊,这才几年没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妇人心疼地擦着许迎荷的脸:“我听说谢家的事了,可怜我家小荷好好的,怎就遭了这般无妄之灾。” 许迎荷本就正在委屈,被妇人这么一心疼,终于忍不住扑在妇人怀里,哭出声来:“姑姑——” 两个孩子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 见许迎荷抱着妇人哭,好奇地盯着她看。 侄女赛家姑。 许迎荷打小眉眼就跟她姑姑有七分相似,很得她姑姑喜爱。 第200章 你这男人不讲武德 妇人心中惊疑不定起来。 陆晚音就那么漫不经心地坐着。 明明自己站在这里,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晚音。 为什么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妇人忍不住连连后退三步,这才感觉轻松了些。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她有心说两句狠话,可一对上陆晚音的视线,铺天盖地的恐慌感,让她忍不住扭头就走。 看得那人落荒而逃,陆晚音嗤笑一声:“还以为终于来了个有种的。” “哪有人能在夫人跟前猖狂得起来?” 玄七现在已经完全是陆晚音的脑残粉了。 陆晚音瞄他一眼,忍不住又开始烦躁:“玄七,你家主子到底哪里去了?” 乐呵呵看戏的玄七表情一僵,苦哈哈地抱着“萝卜”:“属下真不知道,您就饶了我吧,我……我切人参去。” 眼看着玄七一溜烟跑路,陆晚音恨恨捶了下桌子:“好你个谢璟辞,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客栈正堂。 妇人怒气冲冲地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她越想越不甘心。 路过大堂,正好看见几个坐在角落里用饭的解差。 想了想,她走过去,摸了锭银子,悄悄塞过去:“不知侯大人在何处?” 解差还没开口,大门口就传来了侯元基的声音:“哪个找本大人?” 妇人听声,心中一喜,连忙又摸了两锭银子,赔着笑脸迎上去。 “久仰侯大人大名,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这可是侯元基。 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在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要是能跟他搞好关系,她在夫家,也能说上几句话。 侯元基愣了一下。 这陌生、又让人热泪盈眶的感觉啊。 受了一路打击,他有多久没听过这种奉承的话了?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在皇城都能横着走的侯府大少了。 侯元基心潮澎湃。 再加上这妇人是直接拿着银子迎上来的,侯元基表情难得缓和了些,给了她点好脸色:“便是你寻本大人?” 妇人兴冲冲的与他攀交情。 说到最后,小心翼翼提起陆晚音:“侯大人在这樊州,可是有个相处不错的女子……朋友?” “朋友?” 侯元基愣了一下:“我哪有什么朋友是女子的?” 他与女子交朋友? 他一般只在床上跟女子交朋友。 妇人眼睛一亮:“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未办,下回再来拜见侯大人。” 她就知道,那女人在胡说八道。 侯大人根本就没这么个朋友。 看着妇人兴奋离开的背影,侯元基掂着手里的两锭银子,莫名其妙。 反正也他也不认识这个妇人,最近被陆晚音坑得负债累累,加上还要医病,以前他看不上的两锭银子,也聊胜于无。 “嘶——” 一想到医病,侯元基就感觉浑身都疼。 怎么感觉越来越疼了,他都有点不想治了。 侯元基晃悠着往后院走,路过小厨房门口,正看到面色不善的陆晚音。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没什么不妥。 最近也没说错什么话。 应该也不会被打死。 侯元基舒了口气,正准备悄悄绕过去。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小心翼翼看着陆晚音:“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妇人……” “嗯。” 陆晚音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说我是你朋友,在你这儿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侯元基一开始没往陆晚音身上想。 那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跟陆晚音,根本就不是朋友关系。 说是奴隶跟主子,都算是给他脸面的含蓄说法了。 朋友? 根本不敢,也不配往这上面想。 侯元基腿一软,直接跪了:“主子,老大,祖宗,姑奶奶,我是真不知情,饶命啊。” 岂止是说得上话啊。 她要想说话,他连气都不敢喘。 陆晚音:“呵呵。” 侯元基一个激灵,姑奶奶你别笑,我害怕。 看着陆晚音越来越不善的表情,侯元基连滚带爬往外走:“我这就去收拾那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感觉这事儿不处理好,自己也没有继续治病的必要了。 “站住。” 陆晚音敲敲桌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手很痒,总想收拾点什么,他们不送上门来,我可就收拾你了。” 谢璟辞瞒着她偷偷出门。 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侯元基加速往外跑:“是是是,我绝不插手,这就消失。” 他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刚好撞枪尖上了。 陆晚音叹了口气。 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回来。 心情不好。 想打人。 就在这时,玄七拿着切到一半的人参,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夫人,主子回来了。” 玄七拿着半截“萝卜”,兴奋地啃了一口。 嘎嘣脆。 还挺甜。 天知道夫人的低气压有多吓人。 陆晚音心中一喜,猛地站了起来。 在看到谢璟辞的瞬间,迅速将他打量一遍。 确认他没受伤,这才哼了一声,快步朝楼上走去:“困了,不见。” 这男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这像什么话? 谢璟辞距离尚远,没留意她说了什么。 只在玄七惊愕的表情中,笑盈盈地跟了上去。 陆晚音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唇角忍不住勾起,又迅速板起脸来。 她快速推门进入。 谢璟辞含笑跟去:“夫……” 砰。 房门贴着谢璟辞的鼻尖拍上。 谢璟辞:……完了,生气了这是。 陆晚音果断落了闩,甚至从空间里弄了两块巨石堵上。 这石头还是她清理地动落石的时候,收进空间里的。 随手就用上了。 石头上的泥,还跟刚翻出来一样新。 陆晚音随意擦掉手上沾到的泥,脚步轻快走到床边,随意踢掉鞋子,钻进被子里。 她心情极好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抱着被子一翻身,瞬间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不等他回话,陆晚音已经看到了大开的窗户。 她愤愤抬脚,朝着谢璟辞踹去。 谢璟辞倒是没躲,眼疾手快将她的脚握在掌心。 轻轻一捏,痒痒的。 陆晚音板着脸的表情,有点绷不住,被挠得直笑:“你这无赖,好不讲武德……哈哈哈,居然翻窗。” 第201章 定情信物 陆晚音很不想理他,可脚底痒痒。 等她笑得都快喘不上气儿了,谢璟辞才将手中的小脚塞回被子里:“凉,好生暖着。” 陆晚音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哼了一声,又准备把脸往被子里埋。 却被人扳着肩膀拉了回来。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脸上。 陆晚音气闷,伸手去抓。 触手温润光滑,细摸之下,指尖似乎能摸到淡淡的纹路。 陆晚音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个玉雕的簪子。 造型简单,前后两段精雕的玉,中间以巧妙的手艺,牢牢扣在一起。 链接处,以精美的金丝镶嵌,描出精巧的花纹。 尤其是这玉本身,流转其中的淡淡紫光,让一切外在的修饰,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陆晚音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是那块春带彩?” 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块玉石,打簪子,长度是不够的。 陆晚音只交代了点石成金的掌柜,做个玉冠出来,如今竟又多出一根簪子。 陆晚音看着这簪子,喜欢极了:“你的发冠呢?” 谢璟辞取了给她看:“既是定情之物,当然要你我一人一个,今日回来,正巧遇上东西做好,便去取了来。” 陆晚音心中欢喜,原本还想问话的那点不满,也消失无踪。 她拿着簪子在头上比了一下,小心收进空间:“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久久不见身边人的回应,陆晚音偏头看去。 却见谢璟辞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手里还紧握着玉冠,脑袋靠在她颈边的枕头上,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陆晚音看着他眼下的淡青,暗叹口气。 指尖轻抬,想要抚上他眼下青黑,快要触及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来。 罢了,这男人出去两日,指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还是不要把他吵醒的好。 陆晚音轻手轻脚下了床,在空间里翻了半天。 她在京城抄家的时候,从各家族翻了不少熏香。 里面上好的安神香就占一半。 陆晚音把窗户关好,取了上好的安神香点上,放在床头。 临了,她还没忘把门口的巨石收回空间。 床上,谢璟辞微皱的眉心,渐渐平和下来。 看着他俊逸的眉眼,陆晚音无声地笑了一下。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不担心他使坏。 安神香的味道,渐渐在房中弥漫开来。 琢磨着谢璟辞应该睡得够熟了,陆晚音一点点取下他手里的玉冠放到一边。 她放轻动作帮他退去鞋袜,将那双长腿也移到床上。 陆晚音迈过他,准备靠里一些,免得触碰到他。 哪知刚一躺下,谢璟辞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朝她靠了过来,熟练将她揽入怀中。 “夫人……” 他含糊嘟囔一声,并未醒来。 陆晚音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抿唇一笑。 她悄悄伸手环住他的腰,便听着这心跳声,闭眼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 陆晚音醒来的时候,谢璟辞已经不在身边,那玉冠也被取走。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昨日那安神香效果极好。 谢璟辞睡得好不好,她不清楚。 她这一觉睡得真足。 洗漱完毕,陆晚音神清气爽。 时间差不多了,下去吃个早饭,还得去养殖场走一圈。 还有那轮椅,应该完工了。 陆晚音唇角轻轻勾起。 哎呀,又是忙碌的一天。 另一边,樊州府衙。 许迎荷的姑姑一大早就到了府衙门口。 樊州知府都没还没睡醒,就被要告状的妇人给吵起来了。 要是别家告状,他自派人打发了去。 可这妇人…… 樊州知府不耐烦地见了妇人:“林夫人今日来此,状告何人?” 许氏的夫家,是樊州鼎鼎有名的商户林家。 整个樊州,也就慕记能跟林家叫板。 若林家只是个富商,樊州知府也不至于忌惮。 可林家家主有一旁支族妹,生的国色天香,偏偏就被齐宣侯世子看上,纳了妾室。 林家如今为齐宣侯府办事,连他能坐稳这知府的位置,都是得了林家助力。 从他上任知府,两家便多有往来。 他自是不好驳了林家的面子。 “知府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有个目无王法的女人,光天化日的,居然就敢抢劫。” 许氏一提起陆晚音,就是一阵怒火攻心。 她把昨日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想起陆晚音信口胡扯是侯元基的朋友,把自己给唬退,她就觉得丢人。 许氏忍不住再添一把火:“大人,那女人还逼迫人写血书,一整张的字,全是用血写的,这不得要了人命?” 她知道谢子谦好好的,却故意不提,有意要把事情闹大。 樊州知府一听,来了精神:“居然还关系到人命?来人,速速将那歹人捉拿归案。” 年底了,他这一年贪图享乐,没见半点政绩。 如今流窜进来一人,还闹出人命官司。 政绩这不就来了? 处理好此事,还能卖林家一个人情,简直是太划算了。 许氏笑得一脸阴狠:“大人,您不认识那贼人,我来带路。” 那女人不是嚣张吗? 她倒要看看,现在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在许氏的请求下,樊州知府派出了县衙一半的官兵,大张旗鼓地从府衙一路赶往客栈,把客栈围了个严严实实。 许氏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得意看着往来的人。 她今日特意穿了昨日的装束。 要找回场子,当然要高高在上一些,要更华丽一些才是。 “诸位。” 许氏笑着看向这些官差:“知府大人说了,此次抓到贼人,论功行赏,生死不论。” 居然敢把她当傻子耍。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这个贱人。 “怎么回事?都堵在这里作甚?真是碍眼,都给爷滚。” 许氏还没来得及带人去抓陆晚音,门口就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是侯元基。 许氏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连忙堆着笑迎上去:“是侯少爷回来了,你们还不快让开,别挡了侯少爷的路。” 她几步就到了门外,讨好地冲侯元基笑:“侯少爷还记得我吗?” 侯元基哪能不记得她? 他现在看见许氏,就恨得牙痒痒。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昨天差点被陆晚音吓死。 第202章 我现在是神女的狗腿子 侯元基根本就懒得搭理许氏:“滚开,都滚。” 他刚从医馆回来,本来一大早的挨一顿扎,心里就烦。 许氏愣了一下,以为他不认识自己了:“侯少爷,我是……” 她昨日还给了他两锭银子呢。 侯元基烦躁得很:“老子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别让老子火气上来,祖坟都给你刨了。” 要不是他现在浑身疼,早就派人收拾她了。 侯元基以前在京城,就不是个好惹的。 也就是一路被陆晚音打服了,才在她面前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可在别人面前…… 他管那人是谁。 以前有侯家做靠山,他惹不起的人就没几个。 现在有陆晚音做靠山,只要她开口,就算是皇帝老子在跟前,他也敢上去就“哐哐”甩俩耳光。 陆晚音可是连天灾都能掌控的人。 狗皇帝算什么东西? 陆晚音不是让他正常一点,拿出以前的嚣张样子吗? 那对他来说可是太拿手了。 许氏被侯元基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有点头晕。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客栈周围,本就因为一群官差的大动作,吸引来了一群围观百姓。 此时见许氏被骂,人群里有断断续续嘲笑的声音。 许氏感觉脸都烧了起来。 她还没抓到陆晚音,就被这么多人看尽了笑话。 许氏心中恨极,却丝毫不敢拿侯元基怎么样。 就算是她夫君来了,见到侯元基都得低声下气地见礼问好。 她只能把这口气憋着,转身就往客栈里走。 她要找到陆晚音,要把自己在侯元基这里受的气,全在她身上找回来。 都是因为陆晚音那个贱人。 “站住。” 可惜,许氏还没重新进到客栈里面,侯元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本少爷落塌的地方,你敢放肆?” 一大早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一那位姑奶奶被扰了清梦,火气上来,还不把他的皮都给扒了? 许氏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正常些:“侯少爷可能不知道,民妇昨日在此处遇一贼人,说是侯少爷的好友,还说侯少爷会听她的话,今日前来,也是要抓住那贼人,以正王法。” 她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字里行间却带着些委屈。 她好心帮侯元基处理用他名号行骗的歹人,不落好不说,还得了一通骂。 本以为她说了这话,侯元基能给她个好脸。 哪知侯元基闻言,脸色更黑了。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你说,你要去,抓她?” 这刁民哪里来的狗胆。 自己找死不说,还要连累他。 他要不是刚好回来遇上,真让许氏溜进去抓人。 陆晚音还不得直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真是邪了你娘的门了!” 侯元基差点没被气笑了:“吴凡,你过来。” 门口动静这么大,吴凡早就带着几个解差过来了。 一听有吩咐,立马带着人过来:“大人。” 侯元基一指许氏:“这刁民要是敢来,就给本大人打断她的腿,出了事儿我担着。” 自从开始为陆晚音办事,吴凡的胆子,就跟着侯元基一起变大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摸了支撑门的棍子,就走到门边。 许氏只要敢进来,他就敢动手。 谁来打谁。 许氏脸色一白,连连后退:“你们不能对我动手,我是林家主母,我们林家对知府有恩,在这樊州,没人敢对我们动手。” 侯元基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一个知府而已,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少爷面前谈身份?” 放到以前在京城的时候,知府都不够他打的。 侯元基甚至都想给许氏一个面子,亲自动手打断她的腿了。 陆晚音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多难得的表现机会。 “住手。” 陆晚音站在楼梯上,撑着栏杆,淡然看着底下的人:“看样子,你跟知府关系很好了?” 许氏见是陆晚音,心中一喜,只以为陆晚音是怕了:“既然知道,还不快束手就擒?” 她不进去,让陆晚音自己出来,总可以吧? 侯元基感觉自己凉了一半了。 完了,还是惊动她了。 陆晚音依然撑在栏杆上,脚都不动一下:“既然如此,你们几个……” 她一指门口惊疑不定的官差:“你们几个,去把樊州知府叫过来,等他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不见人,就把她的尸体,送到府衙。” 许氏脸色一白。 她都已经表明身份了,为什么陆晚音还敢这么嚣张? 侯元基不善的眼神,朝着几个官差扫了过去:“还不快去。” 几个官差互望一眼,有两个人连忙往府衙跑。 侯家的人,他们可惹不起。 樊州知府还在府衙,等着官差带人回来。 哪料人没带回来,许氏还被扣下了。 他浑身一寒:“侯元基怎的到这儿来了?” 一边的师爷连忙回话:“大人,流放之人从地动中活下来的人不多,好几日前就进了城,消息在您书房放着,您……” 后面的话,他没好意思说。 樊州知府贪图享乐,十天半个月的不理城中事务,也是常有的事。 樊州知府暗骂一声,“来得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他整理了下衣衫,赶紧出了府衙。 早知侯元基在这客栈里,他就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了,有什么事都等侯元基走了再说。 如今倒好,徒惹一身腥。 等知府带着师爷赶到客栈门口,侯元基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挡着客栈大门。 而一身华贵的许氏,被捆了个结实,跪在一边。 这才多长时间,气势汹汹来抓人的,居然就变成犯人模样。 “侯少爷,多年不见,近日可好啊。” 樊州知府一到跟前,立马摆出一个笑脸来:“侯少爷果然一如当年,气度不凡啊。” 侯元基得意地翘着二郎腿:“好说,好说。” 抱上神女的大腿,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气度不凡。 身后传来“嘚嘚”轻敲桌子的声音。 侯元基神情一凛,立即冷下脸来:“你是哪根葱?本少爷认识你吗?” 樊州知府脸色一僵,强忍着怒气:“侯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还未就任樊州知府的时候,在京中与你打过交道。” 第203章 敬你是条汉子 陆晚音没想到,都跑这么远了,居然还能遇见侯元基的熟人。 脑中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 侯元基的熟人,还这么客客气气巴结的,那能是什么好东西? 陆晚音的眼神刚瞄过去,侯元基就觉得脊背发寒。 樊州知府乐呵呵凑到跟前:“听说侯少爷大驾光临,早就想来拜见,可惜事务繁忙,这不是,刚得了空子,就赶紧来了。” 他的话,侯元基是一句都不带信的。 他冷冷看着这人:“是吗,既然看过了,那就回吧。” 这人侯元基确实知道,以前跟在王家屁股后面混的。 他得了这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后,这小子就没少在背后酸溜溜的。 后来据说是封了官,不知到哪儿任职去了。 侯元基都快把这人给忘了,哪想居然这个时候遇上了。 “侯少爷说的哪里的话。” 樊州知府见侯元基接二连三不给自己面子,冷下脸来:“本官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对侯少爷礼待有加,但本官身为樊州知府,食君之禄,自然不能任人在此地为非作歹,还请侯少爷,不要让本官为难才是。” 他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侯元基。 却不代表,就甘愿让他踩在自己头上。 更别说这事儿,自己还占着理呢。 樊州知府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在皇城的时候,他还怕侯元基三分。 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被他压一头不成? 侯元基坐在大门正中间,岿然不动:“怎么,知府大人还打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陆晚音客栈里听得直呼厉害。 果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耍横这方面就是厉害。 恶人就要恶人磨。 樊州知府这样的恶人,就得是侯元基来收拾。 樊州知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侯元基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今天算是跟他卯上了。 “侯少爷如此蛮不讲理,阻挠本官办案,可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樊州知府一顶大帽子扣了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护着。” 侯元基一惊。 陆晚音两人的身份,根本经不起细查。 但凡有人把他们往那两个“死人”身上想,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侯元基额头开始冒冷汗。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大早就离开客栈的谢璟辞,不紧不慢地回来了。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侯元基。 又越过他,去看陆晚音。 见她好生坐着,这才重新把视线落到樊州知府身上:“大人如此大张旗鼓找我夫人问罪,不知,何罪之有?” 跟在樊州知府身边的师爷,从站到这儿开始,眼睛就没闲过。 如今一看到谢璟辞,眼睛一亮,连忙凑到樊州知府耳边:“大人,这就是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神秘财神啊,传言中是一男一女,这应该就是其中的男子了。” 樊州知府眼睛一亮,仔细打量着谢璟辞,连侯元基都顾不上了。 别的事儿他不在意,尤其对钱财和美人的事,关注有加。 慕记最近大动作不断,银子几乎是一车一车地往外花。 期间往来,几乎都跟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有关。 那两人疑似与慕记合作的行商,在慕记的帮助下,大肆采买好几日。 樊州知府早就盯上了他们的银子。 一等二等不见两人主动上门送好处,他这两日正准备派人来敲打敲打。 没想到,今天居然就直接撞上正主了。 樊州知府两眼放光,贪婪地看着谢璟辞,在心里计较着,能在他身上炸出多少油水来。 大家都是一类人,侯元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侯元基心中暗叹一声。 你已有取死之道。 连坟头我都帮你想好埋哪儿了。 樊州知府听完师爷的话,看着陆晚音两人的目光,立即就变了。 就跟看到两只待宰的肥羊一样。 他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冷脸看着谢璟辞:“有什么罪,要审过了才知道,来人,去搜,把那女子一起带走。” 侯元基再看樊州知府的目光,震惊中,已经带上点敬佩了。 你小子知不知道,你要带回去的是什么人? 你是好样的,你还敢审。 你甚至还敢把这两位一起带走。 我敬你是条汉子。 谢璟辞目光冷厉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动。 陆晚音知道,他这是要下令动手了,连忙出声:“夫君。” 她快步从客栈大堂里出来,走到谢璟辞身边,握着他的手,柔柔在他肩上一靠:“我相信知府大人,一定能给我二人一个清白,正好,我还是第一次来樊州,正想去府衙看看。” 谢璟辞:…… 懂了,夫人兴致上来,看上这知府的家产了。 他瞬间柔和了脸色:“都听夫人的。” 既然夫人想要,那他当然要配合。 樊州知府脸上鄙夷之色更浓。 一个对女人言听计从的男人,简直太好拿捏了。 还有那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他只要稍稍一审,肯定就能吓破她的胆。 这两人,还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樊州知府忍不住大笑出声:“带他们回府衙。” 一边的许氏刚被人松绑,一看陆晚音搀扶着谢璟辞,轻轻松松往前走,心里一阵不忿:“凭什么这两个贼人都不用捆着的?当心他们跑了。” “闭嘴。” 樊州知府原本的好心情,也被许氏吵得烦躁起来。 先把人捆了,到时候还怎么要银子? 若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不好直说,他一定现在就让他们拿银子。 许氏挨了训斥,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多话。 樊州知府是给林家面子,不是给她许氏面子。 若是被她闹出不快来,夫家也饶不了她。 许氏心中冷哼,步子却一点都不舍得落下。 她倒要看看,等到了府衙,上了刑,她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 玄七的身形一闪,从客栈里出来,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侯元基下意识跟着他走:“你要去哪里?等等,你这鼻子里的两团棉花,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萝卜吃多了,上火。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别挡道。” 玄七不耐烦地甩开侯元基:“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当然是主子去哪儿我去哪儿,不合理吗?” 第205章 拿去喂墨鱼 樊州知府艰难从地上仰起头。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喷洒在地上,隐隐还带着些暗红的血块。 谢璟辞这一脚,竟是直接伤到内脏。 若是不及时救治,不过三个时辰,他就能死在这一脚上。 “主子,这里有参片,可以暂时吊着他的命,敢打夫人的主意,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玄七一扬手,两片新鲜的参片,朝着谢璟辞飞去。 谢璟辞头也不抬,随意抬手抓住。 陆晚音距离谢璟辞不远,她明显看到那两片参片,不知道被谁啃出来一个缺口。 谢璟辞阴沉着脸,根本就没心情去管参片上的缺口。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吊住樊州知府的命。 与此同时,堂中出现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正准备去围攻谢璟辞的衙役们,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大片色彩斑斓的蛇。 紧跟着,一条黑色巨蟒凭空出现,巨大的蛇尾随意甩过,带着破风声音。 一尾巴下去,抽得一群侍卫都上天飞了一圈。 还在墙角的樊州知府看见这一幕,眼睛瞬间睁大:“谢、谢……” 居然是这条巨蟒。 如此神异的巨蟒,除了传说中陆晚音身边的宠物,还没听说过有第二条。 不对,他们不是死了吗? 这两张脸,跟情报里的也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晚音。 她静静站蛇群中央,那淡然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突然冒出的两个生面孔,跟侯元基他们住在一起。 甚至不久前,陆晚音还称呼这个侍卫玄七。 那不就是谢璟辞的侍卫的名字吗? 他被即将到手的财富冲昏了头脑,这么多细节,他竟是一个都没发现。 口中被硬塞进两片人参。 清甜的味道,滑入喉中。 原本开始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起来。 连带身上的疼痛,都轻了不少。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耳边是骨头被碾碎的咔嚓声。 筋骨俱碎的痛苦,让樊州知府眼前一黑,足足好几秒后,才有力气惨叫出声。 除了不成调的惨叫,他再发不出一点别的声音。 谢璟辞面无表情,一点一点碾碎他的四肢:“你要把我的夫人,送去哪里?” 樊州知府想讨饶,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极品的参片,带着淡淡的灵泉水的清香。 让他的四肢被不断碾碎的同时,还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陆晚音笑盈盈地摸了瓜子出来:“我家夫君真帅。” 不远处的侯元基刚找好能躲的位置,就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忙了,但没完全忙。 他小心翼翼缩在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亲眼看着樊州知府这凄惨的模样,他才发现,陆晚音他们一路对他做的事,跟眼前一比,简直就是和善。 陆晚音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腻了。 谢璟辞一时半会忙不完。 玄七还在守着大门。 陆晚音想了想,朝着侯元基招招手。 侯元基一个激灵,屁颠屁颠跑过来,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陆晚音指指谢璟辞:“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将军忙完了,就告诉他,我去零元购了,墨玉也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零元购是什么? 侯元基心里茫然,却不敢多问额,连连点头。 陆晚音这才放心走入侧门,眼看四下无人,闪身进了府衙书房。 以她多年搜家经验,书房里的东西不一定是最贵重的。 却一定是不差钱的情况下,对她最有用的。 书房里,正有一老头,鬼鬼祟祟蹲在一个架子旁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坏事。 陆晚音认出这人,正是今日与樊州知府一起去客栈的师爷。 这人贼眉鼠眼,一脸奸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晚音悄悄在空间里翻了翻,取出一个恶鬼面具来。 轻轻将面具戴在脸上,陆晚音无声无息出现在师爷身后。 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需要帮忙吗?” 师爷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缓缓扭头。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师爷白眼一番,手脚抽搐着,身体后倒,直接晕了过去。 这面具是前几日,她与谢璟辞逛街时,这恶鬼面具丑得奇特,她多看了几眼。 谢璟辞便非要买下来的。 陆晚音随意把面具收起,也不管地上的师爷,用最快的速度,把书房里的东西,连带着家具一起,收进空间。 她搜刮书房经验丰富,等书房里的东西都被搬完后,陆晚音拿了个巨大的铲子,连墙皮都铲掉了。 果然,被她发现三个墙中的暗格。 暗格里的东西也全都带走。 陆晚音很满意,临走的时候,顺手就再次把门给顺走了。 门是普通的门,不值什么钱。 但也是她的,拿来当柴烧也不错。 然后去库房。 她摸索了一圈。 这府衙里,一共有两个库房,两个粮仓。 陆晚音也不挑,里面的东西,全都拿走。 反正有空间,也不累着她。 她走了两个库房,出来的时候,府衙里已经越来越热闹了。 师爷的那一声惨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陆晚音乐意如此。 都过去了,她正好放开了手脚取东西。 没过多长时间,陆晚音就把府衙所有房间搜刮一空。 甚至路过花园的时候,她看里面的花苗不错,也全都刨了收进空间。 陆晚音懒得理会那一边的嘈杂,收完了东西,就施施然从侧门,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樊州知府已经不见踪影了。 不只是他,连带着先前那些侍卫,也都消失殆尽。 墨玉拍在中间的一片废墟里打盹,被陆晚音收进空间。 府衙那些人,怕是都要过来了。 墨玉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 果然没一会儿,一群人架着师爷,哭哭啼啼地过来了。 “大人,咱们府上闹鬼了。” “大人,府上遭贼了,这可怎么办呀。” “大人……” 陆晚音被吵得头疼,一群人就进来了。 他们找了一圈没看到樊州知府,只好看向陆晚音四人。 “怎就只有你们四个?知府大人呢?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207章 慕临渊的用心 侯元基因为方才墨玉听他指挥,让他大展神威,所以对蛇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 他此时手里又是书信、又是瓜子。 如今又多了蛇和蛋,已经多得有点拿不下了。 见那蛇乖乖在他手上盘着,侯元基才放心下来:“放心,我一定都给办妥了。” 如果不是墨玉太过惹眼,他还真想求陆晚音,把墨玉借他威风两天。 看着陆晚音三人出去,侯元基小心翼翼把怀里东西都放好。 信收起来,准备寄走。 蛇放一边,等会儿让人弄个布袋,他直接挂身上。 还有这瓜子…… 陆晚音头一回赏他瓜子,他不嫌弃。 漫不经心地磕了一颗,侯元基眼睛一亮。 居然又是跟外面不一样的。 * 陆晚音与谢璟辞并肩出了府衙。 她这才提起心里的疑惑:“你何时打探的这些?” “此事说到底,是个巧合。” 谢璟辞悄悄握住她的手,这才心满意足:“守在客栈附近的侍卫发现有人盯梢,便跟着反查了回去,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陆晚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事儿居然赶得这么巧,许是天都站在咱们这边。” 她猜,那些人应该是林家派来的。 谢子谦送了求救的信过去。 如果没有调查,许氏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 “等咱们在蛮荒站稳脚跟,便把他给处理了。” 陆晚音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下。” 谢璟辞脚步不停,只是偏头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前两日,我去慕记钱庄与慕临渊谈生意……” 谢璟辞握着她的手蓦地一紧,很快松开。 陆晚音把当天的事大概跟他一说:“明明知道我这边,同样好的东西有不少,他却只要了最普通的粟米。” 慕临渊以为她不懂。 陆晚音怎么可能不懂,她现在的夫君,可是大晟第一名将。 整日与他呆在一块,潜移默化,知道的也多了不少。 粟米,可是这里最主要的军粮。 更别说,出自她手的粟米,还有别的效果。 需要大量储备粟米…… 这两日谢璟辞忙得不见人,她没有机会说,却一直记着。 “看样子,水瑜国野心不小啊。” 谢璟辞垂眸,陷入沉思。 水瑜到底想搞什么动作,陆晚音不怎么关心。 蛮荒这种苦凉之地,与水瑜隔着大半个大晟,短时间内,就算是打,也打不到他们这儿来。 这不是她要担心的事。 今日提起此事,也是想着谢璟辞万一有别的打算,也不至于错过。 陆晚音见他深思,也不打扰。 却也没看到,府衙门口,躲在角落里的许氏,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本来是想等在这里,第一时间看到陆晚音两人的笑话。 然后趁机跟她谈条件,带走许迎荷他们。 哪想事情的发展,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府衙里的兵,已经完全被陌生的人取代。 而陆晚音二人,却是连根头发都没掉。 不行,这事儿得跟夫家商量一下。 如果知府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林家的生意可怎么办? …… 客栈里。 “快看看这些。” 陆晚音坐在客房中,取了个盒子出来,放到桌上:“这些东西,我想去处理一下。” 先前她去书房的时候,正看到师爷在捣鼓这个。 等师爷晕倒,她收东西的时候,特意留意了这个盒子。 盒子已经被打开。 里面除了这几年掳人的册子,往来的书信,还有那些人的去向。 垫底的,就是一摞青楼的地契。 书信里只说了,那些没卖掉的女子,都被送进了青楼。 如今这么多地契摆在眼前。 让她更直观地感受到,樊州知府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大的孽。 谢璟辞只随意地翻了两下。 便把这些东西,又推到她的面前:“夫人想如何处理,我都支持。” 陆晚音抿唇一笑。 是啊。 这一路,不管她想做什么,谢璟辞都是无理由的配合。 除了她想保护一下自己的腰的时候。 陆晚音捏着厚厚一摞地契:“择日不如撞日,其中最大的青楼,就被樊州知府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正好今天无事在身,便走这一回。” 谢璟辞很自然地起身,“我同夫人一起。” 却被陆晚音一把拉下。 她心疼地点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你在这里歇着,就是铁打的身子,休息不好也得垮了,我带玄七去就好。” 谢璟辞心中一暖,顺着陆晚音的力道,被她按到床上。 陆晚音贴心地帮他拉上被子,转身要走。 没走动。 陆晚音无奈,晃了晃依然被他拉着的手:“赶紧放手,趁早解决这事儿。青楼这地方,晚上人多,反而不好处理。” 这男人,怎么感觉越来越粘人了? 谢璟辞依依不舍地松手,长叹口气:“终究是有些孤枕难眠。” 他甚至很想问一句。 夫人要去青楼,却让他在这里独守空房。 他要怎样才能把人留在家里? 等等,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 陆晚音看着他脸色古怪,好笑地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我又不是出远门,很快回来。” 她抽回手,顺手帮他点了安神香,这才出了客栈。 玄七如往常一样,在客房门口守着。 见陆晚音出来,他一边往鼻子里塞新棉花,一边跟陆晚音打招呼:“夫人好啊,这是准备出去?可要属下随行?” 那人参药劲儿是真猛啊。 他现在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嘘。” 陆晚音小声朝他嘘了一声,指指房门:“让他多休息会儿,你与我出去一趟。” “好嘞。” 玄七开开心心地跟着她往外走:“夫人,咱们去哪儿?” 能出去可是太开心了。 最好能出去打一架,让他散散火气。 “青楼。” 陆晚音随意的两个字,让玄七瞬间石化,整个朝前栽去。 还好他身手不错,才没直接滚下去。 “去哪儿?青楼?” 玄七结结巴巴的声音,引得路过的客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头一回见有人大声喊着上青楼的。 这么理直气壮不顾礼义廉耻吗? 玄七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跟上:“夫人,这、这不太好吧?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会灭了属下的。不能去,真不能去。” 第208章 又遇到熟人了 “你主子都答应了。” 陆晚音步子不停:“对了,你带银子了没?我怕银子不够。” 她身上几乎都是银票,一张最低都是一百两的那种。 又不是散财童子,总不能一百两一百两地撒。 玄七松了口气:“夫人需要多少银子?” 还好,要的是银子。 花销应该不大。 说不定夫人只是兴致来了,想去听个曲儿什么的。 陆晚音计算了一下:“一两千两应该够了。” 玄七一个趔趄:“……主子他真的同意了吗?” *** 樊州最大的青楼,当属烟雨楼。 烟雨楼开在樊州官道边,不远处就是大户人家聚集的东城区。 烟雨楼里的女子,大多才貌双全,是实打实的温柔乡。 但凡来楼里的男子,不被掏干身上的银子,就没有甘心回去的。 陆晚音以女子之身,大摇大摆地进了烟雨楼。 然后在里面姑娘愕然的目光中,拿出了地契:“让你们掌柜过来见我。” 小厮惊疑不定地给她安排了房间,一溜烟跑了。 他前脚刚走,房门就再次被推开。 一个女子手上端着托盘,低着头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酒水和点心,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儿。 玄七一脸菜色,刚要说点什么。 一见有人来,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那女子走近,玄七突然脸色一变。 唰! 他横剑挡在女子跟前:“站住,你是何人?” 那女子低眉顺眼地站住,老老实实回话:“公子莫怪,小女是这楼里新来的婢女,特意为贵客送些茶水点心。” 陆晚音惊讶玄七的举动。 却也在第一时间,握了钢针在手上。 她了解玄七。 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最是心细。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果然。 玄七缓缓拔出长剑,一副随时都能出招的架势:“姑娘功力深厚,连在下都有些自愧不如。倒不知如今这青楼里的丫鬟,也这么厉害了?” 陆晚音沉默片刻,在另一只手里,抓了一把毒。 房中的盆栽,枝叶微微晃动。 墨玉悄悄从桌下探出半个脑袋。 房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那女子突然变了声音,“哎呀呀,真是的,居然被你们发现了。” 她扬起脸来,朝着陆晚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女子道,“怎么,不记得我啦?你那药可千万别丢,我都闻到味儿了。解药做起来麻烦死了,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药材。” 完全陌生的脸,熟悉的声音。 “宋九凝?” 陆晚音瞬间惊讶出声。 钢针和毒药瞬间被收回。 墨玉也被她悄悄挪进空间。 陆晚音惊喜地起身:“玄七,没事了,这是朋友。” 玄七也听出宋九凝的声音了。 陆晚音话出口时,他已经收了长剑。 宋九凝拖着手里的东西,往陆晚音手边的桌子上一放,自己坐到另一边。 她随手捏了点心:“你怎么在这里?” 陆晚音扬了扬手里的地契:“看见没?我在这里多正常,倒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还易了容?” 她怎么都没想到,再见到宋九凝,会是在这里。 宋九凝见她手里拿着地契,眼前一亮:“这烟雨楼现在是在你手里?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她对陆晚音的身份也算知根知底。 所以也知道烟雨阁的事情,绝对跟陆晚音和谢璟辞没有半点关系。 肯定是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才辗转到了陆晚音手上。 她灌了口茶:“我有个朋友,被人拐了卖到青楼里了,我打听了一路,跟着找过来的。” 原本陆晚音送信来要她研究的解药,她是想亲自送过来的。 可惜被这事儿给耽搁了。 樊州知府掳走的女子,会送到哪个青楼,完全没有规律。 从得到消息开始,连着十几天时间,她都在路上奔波。 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到了这里。 一提起此事,宋九凝忍不住跟她诉苦:“这樊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青楼里居然藏着那么多的高手,还穿着衙役的衣裳。” “现在连衙役都直接住青楼了吗?简直是无法无天!”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那朋友有什么危险,姑奶奶我直接掀了这楼。” 宋九凝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一个时辰前,这里的衙役莫名其妙全被调走了,我还真不方便混进来。” 第210章 姐妹齐心 烟雨楼这些女子,没几个是自愿来的。 樊州知府为了银子,根本就不把这些姑娘当人看。 如今恢复自由身,她们当然高兴。 陆晚音看向没有举手的十几个人:“你们确定要留下吗?” 没举手的女子下意识低头,不吭声。 陆晚音知道她们的想法。 这些人没有一技之长,出去以后,不一定会比在这里好。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们早就习惯了现在生活,不想改变了。 加上走了这么多姑娘,她们肯定更得重用。 陆晚音见她们主意已定,也不强求:“玄七,发银子。” 玄七总算知道,陆晚音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他心中感叹夫人心肠真好,动作不停地下楼,给那些要离开的,一人五十两银子。 陆晚音看向地上双目无神,一脸绝望却不敢说话的老鸨一眼:“至于你,既然要留在这里,就好好经营,也别做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楼里的姑娘,也对她们好一些。” 老鸨茫然仰头,就见玄七发完银子,走到她的面前。 一张地契,被递到她眼前。 老鸨登时呆住了。 陆晚音伸了个懒腰:“走吧,快些去下一家,最好能在天黑之前,把剩下几家走完。” 一转身,正看到宋九凝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陆晚音下意识打量了一遍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吗?” “有,有跟我们药王谷一样的气质。” 宋九凝目露欣赏:“我好像知道,师傅为什么那么看重你了,你这个朋友,我也没交错。” 这个女人,会在该出手时对弱者出手相助,却不会做滥好人。 也不会打着道德的名义,对那些想留下的人,各种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陆晚音哭笑不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还救不救人了?” 宋九凝反应过来,连忙往外走:“对对对,救人。” 两人快速下楼:“玄七,走。” 老鸨不安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地契,出声叫道,“东、东家。” 难以置信,樊州最好的青楼地契,陆晚音居然就这么送给自己了。 “现在,你才是这里的东家。” 陆晚音看了老鸨一眼:“记住我的话,若被我知道,你做什么逼良为娼的事,到时候收回的,就不只有地契,还有你的命。” 这老鸨对樊州知府的事不知情,陆晚音也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宋九凝带着目的而来,早就把这城里的青楼分布,打听了个清楚。 两人稍一商量,决定不绕弯子,直接去最近的一家。 “姑娘,这位姑娘。” “恩人,请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一阵呼唤的声音。 陆晚音三人扭头看去,就见二十几个女子,气喘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她们手里基本都拎了一个包裹。 应是去简单收拾了一些随身物件。 见她站住,跟来的女子们一喜:“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跟着姑娘,为奴为婢,我们都愿意。” 陆晚音大感意外:“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不管姑娘要去哪里,我们都愿意跟着。” 陆晚音叹了口气:“我要去蛮荒,那里可不比这里活得滋润,缺衣少食,几乎处处都是危险,连我自己去了,都不一定能活下去,你们……当真要去?” 陆晚音仔细想了一下。 他们自己人的队伍里,除了老夫人和流萤,一个女子都没有。 她是不舍得流萤这丫头操劳太多,只要照顾她和老夫人就好了。 剩下的,都是一群男人,有时候,确实不方便了些。 尤其是玄一,陆晚音想想都觉得不忍心。 好好的一个高手侍卫,硬是被培养成大厨了。 她是真不忍心让玄一去学裁缝。 以后岂不是连女工刺绣都要一起学了? 能有一些女子同去,是不错。 但她也不希望她们一时冲动去蛮荒。 果然,一想到最后的目的地是蛮荒,不少人互看一眼,忍不住低下了头。 却依然有十几个人,毫不犹豫朝着陆晚音跪下。 “姑娘,我不怕,我被自己的爹娘迷晕了卖进这种地方,这里与我而言,比蛮荒还要可怕。” “姑娘,我也不怕,我知姑娘没有看不起我们,但更多的人不一样。我想随姑娘去蛮荒,是生是死,都是命数,不敢有半点怨言。” 第222章 铁锅炖大鹅 点点白光飘散而下,如芦花飞舞。 只是马车外的光线太暗,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太清楚。 谢璟辞闻言,也往窗外扫了一眼,略一思索:“玄一,再走十里,安营暂歇。” “是。” 随行马车一侧的玄七领命,驱马离开,吩咐下去。 现在还好一点,等再次降温,地面冻得更硬了,就不好扎帐篷了。 陆晚音托腮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叹息一声:“希望这雪,不要下得太大。” 经历过末世的她,一直不喜欢雪。 事态发展常常不如人愿。 雪越飘越大,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手上,久久不化。 没过多长时间,地面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白。 好在官道平整宽敞,这点雪,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外面的解差早有准备,出城前就备好了蓑衣,这个时候已经穿戴整齐。 侯元基和吴凡也备有,但被陆晚音暂时纳入自己人行列。 手底下人准备马车的时候,就把他们也算上了。 反正陆晚音空间里好几十个马车架子,也没在乎多这一辆。 此时两人窝在暖和的马车里,看着车厢顶上的夜明珠发呆。 他们已经从进马车开始,盯到现在了。 侯元基感觉自己就是个土包子:“这么大的夜明珠,天底下都没几颗吧?就算是我们侯家,得到这个东西,也得当宝贝好好放起来,主子她居然直接嵌在车厢里照明用?” 他和吴凡现在喊主子,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他们可是犯人来着。 一路上好吃好喝就不说了,连这种宝贝都这么随意处置了。 侯元基感叹了一路:“犹记得,有回番邦进贡了几颗大东珠,据说这世上都没有几个比这更大的。” “可惜,那东西一直被陛下放在宝库里,连我都没见过。” 吴凡不敢说话。 他更没见过。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几个大东珠,其中一个,正嵌在陆晚音马车的车厢顶。 马车外,解差们呵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即便有他们盯着,因为太冷而手脚发麻的府衙众人,依然开始掉队。 倒是原本的犯人,一个个的咬牙跟上。 他们太清楚,不听话会是个什么下场。 很快,府衙那些人,也会知道。 “差不多了,停。” 前方玄七一声令下,队伍停止前进。 马车在官道边缘停下。 侍卫们寻了个不错的位置,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帐篷。 随行的女子们挤在三个大马车上,也跟着下来,自发去找干树枝。 短的被堆在马车的背风面,再捏一点棉絮,很快就燃起了几个火堆。 雪刚开始下,柴只沾湿了最上面那一层面儿,很好点燃。 剩下的高一些的,被姑娘们用力扎在火堆四周。 她们将这段时间练手的粗布,往长树枝上一搭,做成了一个简单的防雪棚。 陆晚音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两边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些女子们,比她想的更有能力些。 冰天雪地里多出来的烟火气,让陆晚音心情好了不少。 她悄悄拉着谢璟辞走到马车另一边,避开其他人的视角,从空间里抓了两只羊出来。 两人牵着羊从马车后绕出来的时候,忙成一团的女子们都傻了。 这羊哪儿来的? 侍卫们早就习惯了,玄五乐呵呵地从陆晚音手里接过羊,一手一只后脖颈:“属下这就去处理了。” 玄五处理食材,玄一掌勺,都快成定律了。 陆晚音任由他把羊带走,还不忘交代:“其他地方随便怎么做,一头沉、大三叉和羊腱子肉都留点,对了,里脊肉也留下,都切成薄片放着,这种天气,最适合涮火锅了。” “好嘞。” 玄五眼睛一亮:“夫人尽管放心,这事儿我有经验。” 火锅? 这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他们已经有很久没吃过了,现在光是想起来,就想流口水。 侯元基也很兴奋:“是吗?一会儿要吃火锅?还有没有什么活,我这人最勤快了,千万别客气。” 上次吃火锅,他可是把日进斗金的铺子都赔进去了。 这次都是自己人了,他总能跟着分到一口吃的了吧? 看着侯元基和吴凡,屁颠屁颠地跟着玄五走远,陆晚音又从空间里抓了十几只大白鹅来,拿绳子捆成一串。 “玄七。” 玄七刚扎完帐篷,正准备去帮玄五杀羊。 听到陆晚音的声音,直接一扭头,走到她跟前:“夫人,有何……” 玄七突然失声,看着地上使劲儿扑腾的一群大鹅,愕然片刻。 很快释然。 习惯了,在他们夫人这里,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晚音把捆鹅的绳子往他跟前一递:“也处理了,切块,鹅毛留着,有用。”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做羽绒服。 玄七拎着一串鹅走远,鹅毛扑腾乱飞,鹅叫凄凄惨惨,好生热闹。 陆晚音心情舒畅。 上一世常有人提起末世前,大雪到底与火锅更配,还是跟铁锅炖大鹅更配。 陆晚音表示,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都要。 “铁锅炖大鹅是哪里的菜?” 谢璟辞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抬手帮他拂掉发上的雪花。 咦?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晚音从空间里取了两个大冬瓜,塞到谢璟辞怀里:“想知道?把菜切了去,一会儿我亲自指挥玄一做,第一个给你尝。” 距离近的几个解差悄悄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管是流放前还是流放后,敢使唤大晟战神干杂活的,都只有陆晚音一个。 谢璟辞没有半点不快,一手一个冬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亲自切菜去了。 陆晚音抿唇轻笑,裹了下披风,进了马车。 她这回不准备用现成的火锅底料。 这次,几乎所有的菜,空间里都新种了一遍。 当然是要尝尝更好的。 陆晚音拉紧车帘,进了空间。 空间里,黑土地旁边堆着两大一小三座山。 一堆粮食,一堆蔬菜,还有一小堆各样调味菜。 红彤彤的辣椒,在一堆调味菜中,异常显眼。 第223章 炒火锅底料 陆晚音兜了两大布袋辣椒。 这么冷的天,就是要越辣越够味儿。 她把辣椒先放到一边,又去扒姜和蒜。做底料,这东西自然是不能少。 加起来取了半布袋。 还有花椒、八角、香叶、小茴香…… 黑土地里面有的,她都从田边取。 这里没有的,就只能去体育馆里拿。 豆瓣酱她一下拿了好几罐,白糖也取了两袋。 陆晚音看着手里的豆瓣酱,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要试验一下,自己做豆瓣酱。 想来,一定比末世里产出的味道更好。 把这些东西都堆在马车里,陆晚音又在蔬菜堆里挑挑拣拣。 土豆、白菜、生菜、蘑菇、萝卜…… 不远处的小水坑里,陆晚音随意丢进去的莲藕也早就生了根,长得比手臂还粗了。 陆晚音看着挑出来的一堆蔬菜。 她要是现在不出去,马车里估计还装不下。 陆晚音跳下马车:“来几个人,把蔬菜搬走。” 侯元基本来就在远处滴溜溜打转,到处帮不上忙,正发愁呢。 一听陆晚音的话,撒丫子往这儿跑,生怕跑得慢了,活就被抢了。 跟着陆晚音吃了几顿饭,他身上的那点伤,几乎要好全乎了。 侯元基跑地贼快,连一路上脚力被锻炼出来的吴凡,都差点没跟上。 他跑到马车前头,看着满满当当一车厢的菜,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马车下面。 这么多菜,陆晚音和谢璟辞两个人坐哪里的? 感受到陆晚音看来的视线,侯元基硬是把心里的震惊给压了下来。 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他才不会问。 空间里种的蔬菜,根本就不用洗。 该削皮的削皮,不用削的,直接就能上案板切。 几个侍卫的刀工都是一流,很快就把所有蔬菜处理好。 另一边的火堆上也早就架起了锅,里面的雪已经化开。 玄七带着两个侍卫,端着三个大竹筐过来。 里面是已经切成小块的鹅。 玄一拎着大勺,一脸期待地看着陆晚音。 陆晚音往旁边让了一下:“把鹅倒进去,火再大一点,焯水。” 这玄一熟。 麻利焯好水,重新架锅,倒油。 葱姜下锅的瞬间,一股诱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还在忙活的人,忍不住看过来,齐齐咽了口口水。 玄一一板一眼地按照陆晚音的指挥,加鹅,翻炒,上料,一气呵成。 陆晚音满意点头:“好了,从现在开始少放点柴,炖半个时辰,记得过会儿就翻一下,免得糊了。” 闻着空气中渐渐开始浓郁的肉香味儿,玄一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厨艺天才。 方才的发挥如此稳健,连盖锅盖的姿势都是那么潇洒。 “夫人,夫人,菜切好了,底料哪里去了?” 另一处火堆上的大锅,水已经烧开了。 玄七把切好的蔬菜都摆放整齐,到处找上次见过的火锅底料,找不着。 他扯着嗓门提醒,“夫人,你忘拿底料了。” 陆晚音刚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快步走到另一边:“这回不用上次的,咱们炒个更好吃的。” 蹲在一边切土豆的侯元基,眼巴巴地看着陆晚音。 还有比那更好吃的? 陆晚音有些手痒的准备去拿捞勺。 还没摸到,玄一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夫人,放开那个捞勺,让属下来。” 夫人简直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会做! 看着玄一干劲满满的样子,陆晚音无奈收回了亲自掌勺的打算。 她指着其中一布袋辣椒:“这些要切碎,越碎越好。” 玄五一声:“得令。” 两把菜刀舞出残影。 一群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陆晚音也没遮掩,大方地教玄一炒火锅底料。 反正就算旁人学去了,没有她这些东西,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豆瓣酱和辣椒下锅后,立即飘起呛人又勾人的香味。 远处瘫在地上休息的府衙众人,连身上的疲惫都忘了,不自觉往这边靠。 “那是什么味道?” “好香啊。”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菜?” 解差在一边休息,见这些人越靠越近,连忙起身,长刀出鞘:“做什么?都给我回去,想死不成?” 都快架在脖子上的长刀,让众人恢复了理智。 府衙众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忍不住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有大胆的主动问道,“几位官爷,那边是在做什么菜?我们能吃吗?” 似乎在附和她的话,话音刚落,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就响成一片。 解差没好气地一眼看过去:“你们?想都别想,我们几个都吃不到。” 他们简直太羡慕吴凡了。 以前还笑话吴凡,被侯元基当狗一样使唤。 现在不知怎的,侯元基突然就带着吴凡一起,傍上那几位贵人了。 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简直比在京城的时候都要快活。 食物带来的强大动力,让侯元基用最快的速度切好了菜。 正好底料炒好了。 “都过来吃饭。” 陆晚音一声令下,所有人雀跃地围在锅边。 陆晚音轻轻一抚掌:“这个时候,没有酒怎么行?马车里有几坛酒,去给我搬来。” 吴凡抢着起身,一边还下意识把同样准备起身的侯元基,给按了回去。 侯大人也真是的! 居然跟他一个下人抢活干,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等吴凡一溜烟跑远,侯元基才反应过来。 刚才他去搬菜,马车都空了,怎么又冒出几坛酒来? 神女居然还能凭空造物。 侯元基两眼放光,又想给陆晚音磕一个。 很快,吴凡一手一个酒坛子就过来了。 真没想到,不仅有好肉好菜,居然还有酒。 他来回跑了两趟,才把四坛酒搬完。 陆晚音取了小碗,一人分了一个。 她介绍道,“这里两坛烧刀子,两坛果酒,果酒多饮几杯,也不醉人,有不擅饮酒的,可以尝尝这个。” “烧刀子烈得很,酿造时间虽短,后劲儿却很大,诸位量力而行,不要贪杯。” 一听还有果酒,一群裹着棉衣,依然冷得发颤的女子们,皆是眼睛一亮。 第225章 我的秘密,我都告诉你 这次,换成陆晚音惊讶了。 她坐直了身,诧异看着谢璟辞的眼睛:“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谢璟辞避也不避,微微低头与她对视。 黑眸映着白雪,看进她眼里的,都是暖暖的深情。 陆晚音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平日里也没避着谢璟辞。 他也从未主动提起。 于是这层窗户纸,一直都没人捅破。 她曾无数次想到,若是有一天,谢璟辞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谢璟辞认真想了想,微一点头:“确实有想问的。” 陆晚音轻一抿唇:“问,我……尽量回答你。” “那便从头开始说吧。” 谢璟辞替她拢了拢披风:“关于夫人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你这人真是贪心,敢情费口舌的不是你。” 陆晚音轻轻靠回他的肩上,嘴上埋怨,脸上却是真正轻松的笑。 “我去那个世界之前啊,还在寒冬里给陆湘柔洗衣裳,冻得脑袋发晕,清醒的时候,就出现在一个叫学校的地方……” 绵延的白雪,似幕布一般。 久违的记忆像幻灯片似的,在雪面上跳动。 “晚音,晚音?我好饿,你还有吃的吗?” 刚在宿舍醒来的陆晚音,听到舍友的呼声。 她从一个毫无地位的侯府小姐,变成一个家境贫寒的在校大学生。 “晚音,我食物都坏了,你不是有饼干吗?分我一半好不好?” 那哀求的眼神,让同为弱者的陆晚音心软了。 涌入脑中的记忆,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正处于极端天气中。 近六十度的高温,能让出去的人,在短时间内被晒伤、晒脱水。 不等他们逃回藏身之处,就会被晒死、烤干,或者被名为丧尸的怪物吃掉。 这个世界的陆晚音家境贫寒,又专注课题实验,经常在实验室里一关就是好几天。 便宜又容易存放的饼干,就是她的三餐。 这个陆晚音的室友,末日前没少对她阴阳怪气。 却在末日前购买的食物因为高温全部变质腐烂后,一次又一次的问她讨要饼干。 到最后,陆晚音饼干耗尽,饿晕过去。 “我没有饼干了。” 陆晚音实话实说,却换来了室友的狠毒。 “那……晚音,你能不能用别的换点食物来?有个大三的学弟,对你的课题很感兴趣,放心,不该问的,他不会多问,就是好奇,你随便糊弄两句,就能换来吃的。” 陆晚音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人都快饿死了,能有吃的当然好。 陆晚音特意拿好纸笔,被室友带去了学校的小树林。 人工湖已经干涸,树叶被晒蔫儿,勉强还保留着最后一点阴凉。 可惜,迎接她的不是虚心求教的学弟,而是几张猥琐的笑脸。 “果然来了,说什么课题啊?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哪有美女学霸好玩儿?” “放心,等完事儿了,我们一定帮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埋着,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手上一疼,陆晚音从回忆中醒来。 谢璟辞脸色难看至极:“他们身在何处?” 陆晚音拍拍他攥得发白的拳头,有些好笑:“我若出事,还能站在这里?” 她一抬手,手中出现一只小指细的翠绿小蛇。 蛇口咬着尾巴尖儿,在她的掌心,摆出一个精致的心形。 陆晚音微笑:“或许上天有时候,也会站在好人那边呢?” 树林里寂静无声,那些人当然是提前清了场地。 陆晚音一步步后退中,心中一遍遍祈求有人来救她。 真的来了。 来的不是人,而是两只饿得瘦骨嶙峋的野猫。 他们好像能听懂陆晚音的指令,如回光返照一般,变得异常灵活凶悍,冲着那几人又抓又咬,断了指甲也不停。 等那几个人疼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两只野猫受伤过度,也没了生机。 于是,陆晚音在两只猫付出生命的代价中,上了一堂名为“人性”的课。 “你们,真该死啊。” 压抑了两世的陆晚音,缓缓走近地上的人。 她用手里的笔,毫不犹豫地捅穿了那几人的喉咙。 也是那时,她彻底明白,好心和软弱,在这个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我觉醒了御兽异能,回到宿舍后,杀了那个骗我的室友,用她得到的报酬,一袋面包、一盒巧克力,离开了学校。” 陆晚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似乎一天手刃数人的,不是她一般。 谢璟辞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他有心想安慰两句,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心里针扎似的疼,又有些懊恼。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陆晚音在帮助他。 而她有难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 陆晚音拍拍肩上的手,唇角漾出笑来:“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强大起来的吗?” 她轻挠了下他的指尖:“我可是能在末世里,独自建立起一个基地的人。” “嗯,夫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 谢璟辞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颤抖。 她说得轻松。 但那样一个吃人的世道,她一个女子,就算有那什么异能,也必定千难万险。 陆晚音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啊,太了解末世里的人性了……” 陆晚音带着仅剩的食物回到研究室。 原本呆在研究室的导师和同实验人员,已经变成了丧尸。 好在实验室有单独的太阳能供电系统,一切都能正常运行。 陆晚音刷了掌纹和瞳膜,将实验的最后一个环节完成,得到了一个数万平米的空间。 她得了一个大便宜。 这必定震惊世界的空间实验,所有技术都已经成熟,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能源供应,止步数十年。 如今却有了。 丧尸的晶核,便是与实验完美契合的能源。 她到处搜集物资,布置陷阱,在一场战斗中觉醒了植物系异能后,末世里就传出了一个流言。 有个女人,是空间系异能者,家里末世前开是开超市的,拥有山一般的物资。 并且她毫无战斗力,只是找了个没有丧尸的地方,依靠身上的物资,才苟活到现在。 第226章 还好,夫人没有离开我 消息在末世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有物资、有空间异能、且毫无战斗力的女子,若能收为禁脔,那不是一个移动的仓库? 无数异能者蜂拥而至,誓要不择手段,把她抓走。 “那个空间系异能者就在这里,打断她的手脚带回去,就发财了。” “精神系异能者呢?快把她弄成傻子,这女人太狠了。” “这么漂亮,杀了也太可惜了,要是不听话,再动手也不迟啊。” “让让,你们又不是精神系异能者,瞎凑什么热闹,让我们来。” “嘁,把人弄傻而已,没有精神系怎么了,我是医生,让我来!” 陆晚音站在自己布置的天罗地网中,看着一波又一波想要害她的那些人的贪婪嘴脸。 她毫不犹豫,杀人夺物。 她不断从这些异能者身上得到各种物资、晶核。 她终于,一天比一天强大。 与她同系的晶核被她吸收,吸收不了的晶核,被她喂给空间。 她的异能,与空间一起强大起来。 足够多的物资,让她建起了新的实验室。 空间一再升级,甚至研究出了瞬移功能。 而空间到底升级到了多大,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反正,就从没装满过。 她在实验室所在之地,一点点建立了基地。 也收留过几个人。 别有用心的,成了植物的养料。 真心想留下的,便寄身基地,用劳动换取食物。 瞬移功能和无边际的空间,让她搜集物资更加方便。 渐渐地,她这个“空间系异能者”的身份藏不住了。 那些人被杀怕了,再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陆晚音的大名,已经成了末日里最响亮的人之一。 她就招揽了一批研究人员,吃喝管够。 这就足够吸末日了九成以上的人了。 这些人研究了特殊的种子,研究了新型的特效药,用末日里的新材料,做出了顶级极寒服,做出了世界上功能最强大的微端…… 陆晚音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看过了最狠毒的人心。 她不相信别人,包括那些投奔来建设基地的人。 她建造了专门堆放物资的体育场,只要长时间不在基地,她就把体育场放进空间。 已经成了习惯。 陆晚音很庆幸自己有这个习惯。 不然她突然又回到这里,体育馆要是还在末世,她得哭死。 陆晚音从空间里摸了个苹果出来,咔嚓啃了一口。 她边啃边问,“你说,我是不是,勉强也算上过战场的人?” 这一通话,说得她口干舌燥。 身旁是久久的沉默。 飘雪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 只剩她啃苹果的声音,清脆入耳。 陆晚音扭头看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惊慌与害怕。 她咬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不会是在害怕我吧?” 她崛起的那两年,是有点杀人如麻没错。 但她杀的都是想要她命,想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这男人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手上的鲜血也不比她少多少。 不至于吧? 谢璟辞揽在她肩上的手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头顶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夫人,还好,你来了。” “还好你还愿意相信我。” 他很怕。 陆晚音从进入那个世界开始,见识了多少丑陋的人心。 新婚之夜,她刚从那个世界回来,就被他冤枉,还说了重话。 还好她没有彻底对人心失望。 还好她没有一气之下,瞬移离开。 若是如此,天大地大,以她的手段,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 一想到她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谢璟辞的手就忍不住颤抖。 陆晚音眨眨眼。 她的耳朵贴着谢璟辞的胸膛,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声,让她怀疑,他的心会不会下一秒就直接蹦出来。 他是真的害怕了。 就算是被抄家,被断手脚筋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一点惧色。 陆晚音轻拍了下他的背,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啦,我这不是没走吗?” 她是真没准备走。 要说原因…… 可能是谢璟辞在大晟的名声,实在太好了吧。 连敌人都忍不住敬佩的人,就算是她,也没怀疑过他的人品。 谢璟辞明显没被她安抚到,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口中还是那两个字:“还好,还好……” 不远处,刚收拾妥当的一群人,看了一圈,发现找不到陆晚音两人了。 “人呢,那么大两个人,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散步也该回来了。 侯元基看了一圈。 他刚才抢了大半的活,正想着“不经意”地在陆晚音面前表现一下,哪想一扭头,人不见了。 “那不是?” 玄七朝着小树林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侯元基眼睛都快瞪瞎了,才在树顶,找到两个拥在一起的身影。 “这……” 侯元基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果然女子大多是喜欢雪的,连主子这样的女子,在这场面下,都变得小鸟依人起来了。” 平时的陆晚音多豪横啊! 但凡坐得高点,他都感觉这是女帝坐着龙椅。 哪会像现在这样,依偎在别人怀里? 侯元基盯着那道朦胧的轮廓,忍不住露出带着点痴傻的笑。 对对对,就这样,将军大人威武,再加把力。 等主子变成温柔似水的女子,他的幸福日子,可能就来了。 “啪。” 正痴笑的侯元基脑袋歪了一下。 玄七恶狠狠道,“你笑得这么猥琐做什么?我警告你,夫人是我们主子的人。” 侯元基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哪敢打陆晚音的主意啊。 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 玄七训斥完侯元基,抱着手臂,看着上面两人的身影。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也笑了:“以前还以为主子这么不解风情的人,要孤单一辈子,哪能想到居然还有今日。” “你懂什么。” 玄一站玄七身边,撞了下他的肩膀:“主子以前是不解风情,那是没遇上心仪的女子,这一遇上,自己就会了。” 玄五收拾完手里的东西,忍不住也凑了过来:“啧啧啧,风花雪月,这可就占了一半了。” 玄九兴奋的一击掌:“要不要打个赌,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小主子?” 第227章 大人想成亲吗 “我赌两年内。” 一道明明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 侯元基莫名其妙看了一圈:“咦?谁在说话?” 玄七笑了:“十六,没想到你居然也来凑热闹,好好藏你的,不过,我觉得主子明显是才开窍的样子,两年有点悬。” 侯元基不敢说话。 你们这么编排主子,就不怕被拎出来收拾吗? “我倒是觉得,两年时间太长,只要晚音加把劲儿,明年过年,还能赶上孩子抓周。” 宋九凝扶着老夫人,也散步过来。 流萤落后半步跟着,小心看着地面,生怕两人滑倒。 饭后旁人收拾的时间,宋九凝给老夫人好好检查了身体。 一阵忙完,就见他们一群人都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就也过来看看。 正好听到他们打赌。 连老夫人都乐呵呵地来了一句:“我觉得宋姑娘说得对。” 得,连老夫人都来凑热闹了。 玄七不嫌事儿大得看着侯元基:“你要不要赌一个?” “不不不不不。” 侯元基吓得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 他哪敢跟他们赌? 输了那是他自认倒霉,侥幸赢了,也不敢找他们要赌注。 赌不了一点。 侯元基不敢掺和进去,只在一边看着高处的陆晚音两人。 看着看着,还有点羡慕。 这突如其来的孤单,让他忍不住想,要是他也有这么一个人,也能像陆晚音和谢璟辞一样,不管对方去哪里,另一个都愿意…… “不不不。” 侯元基连忙晃了下脑袋,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京城那些女人,都是图我兜里的银子和侯家的地位,哪有人会陪我来这种地方。” 吴凡奇怪地看着他:“大人,你是不是想成亲了?” 不然怎么一副思春的表情? 侯元基踹了吴凡一脚:“能不能回京都还不一定呢,成什么亲!” 他侯元基流连花丛这么多年,是那种一心想要成家立业的人吗? …… 陆晚音被谢璟辞搂在怀里,听着咚咚的心跳声,时间久了,有点犯困。 白雪映照下,她看见两个人站在路边,似乎是在往这边看。 一开始还没在意,不过晃个神的功夫,人越来越多。 最后直接排成一排,整整齐齐。 怎么看怎么像上一世电影里看到的,吃瓜的村口大妈。 陆晚音忍不住在谢璟辞心口戳了一下:“将军,他们干嘛呢?” 谢璟辞扫了眼不远处整整齐齐的一排人,听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目光微动。 陆晚音又戳他:“听到了吗?” 谢璟辞喉结动了两下:“……许是在商议这未来两年的……计划。” “原来如此。” 陆晚音深以为然点头:“你这些手下,确实可靠,咱们人还没到蛮荒,计划都已经到两年后了。” 谢璟辞嘴角笑意一僵:“夫人过誉了。” 岂止是两年。 再坐一会儿,他们都快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出来了。 陆晚音起身,还拉了一下谢璟辞:“走,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在场怎么能行?” 夫人…… 谢璟辞还想说什么,陆晚音已经抱着他的腰,等着他带自己下去了。 玄七这边却根本就没注意到谢璟辞这里的情况。 几个侍卫已经在为那八字没一撇的孩子是男是女,各种慷慨陈词了。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众人吓了一跳。 一扭头,就见刚才还在树上的陆晚音和谢璟辞,不知何时站在他们面前。 “什么男女?” 陆晚音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说来听听?” 现场一时沉默的可怕。 几个侍卫偷偷对视一眼。 最后,齐齐把目光落在侯元基和吴凡身上。 这两个地位最低的人,敢怒不敢言。 侯元基憋着一张脸,许久才挤出几个字:“我……对,我准备生个儿子继承家业,以后就留在蛮荒,不回去了。” 吴凡抹着一脑门的汗:“对对对!属下就说,侯大人这计划太远了,首先得有个妻子。” 陆晚音赞成点头:“这话没毛病。” 宋九凝现在很喜欢凑热闹,跟着便信口胡诌道:“我觉得这小子名声坏成这样,肯定是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的,实在不行,男子也凑合。” 几个侍卫,还有侯元基和吴凡,齐齐看向宋九凝:“啊?” 老夫人脸上一阵不自然。 这宋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说。 流萤也在一旁,被宋九凝这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陆晚音下意识往谢璟辞身边靠了些,“你……真没想到啊,你、你……算了,将军,你以后别跟他走得太近。” 谢璟辞看了眼侯元基,柔和应着她的话:“我只喜欢夫人。” 侯元基都快哭了。 承认吧,他名声算是要毁了。 不承认吧,看玄七几人的眼神,这事儿不圆过去,他们就要打人了。 看陆晚音不再追问细节,玄七松了口气,随手扯上不远处的缰绳:“主子,你们早点休息,属下把这些马牵到棚子里去。” 原来架锅的地方,简单的挡雪棚扩大了许多,地上的炭火也已经被清理出来。 地面被火烧得暖洋洋的,晚上睡觉最是暖和。 他们这些人有极寒服有帐篷,没觉得冷。 便空出来给马儿当了落脚地。 晚上太冷,这赶路的大功臣,可不能被冻出个好歹来。 玄七一溜烟没影了,众人也纷纷效仿。 没一会儿,现场就剩下了四个人。 陆晚音捏了下眉心:“确实是有些累了。” 今日看了一路晦涩难懂的医书,实在是催眠。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走出几步,又扭头去看侯元基,严肃劝他:“你放心,如果你真娶了男子,侯家要打死你的时候,你就带着你夫、额,夫君来蛮荒,他们追杀不到哪儿去。” 侯元基哭丧着脸:“我真是谢谢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感动了。 眼看着陆晚音两人走远,侯元基垮下脸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出去混?” 宋九凝也真是的,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吴凡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大人,您要冷静一点,那宋姑娘是主子最好的朋友,再说了你也打不过她。” “还用你说?” 侯元基烦闷的一摆手:“去去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吴凡嘿嘿一笑,扭头就跑。 只要不牵连到他就好。 第228章 不一样的谢雨烟 转眼间,官道上就剩下侯元基孤零零一人,还有一排马车。 侯元基蹲在路边捏了把雪。 要不然,他找个女子厮混几天,证明他只喜欢女子? 可这里又不是京城,他一招手就有无数女子上赶着过来。 能看入眼的里面,从樊州跟过来的那些女人有陆晚音护着,他根本不敢动。 流放的犯人里倒是也有几个。 府衙里的长得丑,剩下的一路上也折腾得脏兮兮的,想想就没胃口。 也就那个谢雨烟…… 侯元基眼睛一亮,抛着手里的雪球,快步离开。 犯人那边,安静的几乎只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们没有火,也没有大棚,只能靠着彼此依偎着取暖。 陆晚音那边还没吃完饭,这边手脚都已经快僵硬了。 “喂,你有事没?可别死了。” 谢雨烟喑哑的声音,打破了人群的寂静。 她看着脸色苍白的许迎荷,不耐烦地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些。 谢家三房不合,就算冷成这样,也是各待各的。 谢家大房人最少,谢子恒和谢德曜又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父子,两个人缩在一边打盹,根本懒得管他们。 谢子谦一个人挡着风,勉强护住两个孩子,就再也挡不住许迎荷。 许迎荷原本就挨了打,一路上又被恨透了他们夫妻的府衙中人一直针对。 不是突然滑倒,就是衣裳里被人塞雪。 队伍刚停下没多久,就倒了下去。 谢雨烟根本不想管,她只想自己活下去。 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个联手的人。 谢子谦跟她都是大房的人。 二来,经过葫芦口断崖事件,她能看得上的人,就只有谢子谦。 谢子谦本想说什么,可他本就挡着风,又怕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两个孩子,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一动也不敢动,浑身早就僵硬了。 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谢雨烟一咬牙:“谢子谦,你可记住了,这次不管成不成,你都欠我一条命。” 说完,她起身,横穿官道,朝另一边的小树林走去。 其余流民见她的动作,纷纷看过去。 见谢雨烟一路走到小树林,都没解差阻拦,眼睛都是一亮。 第229章 神女的第三只宠物,来了 谢璟辞了然点头。 想起陆晚音上一世的遭遇,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 谢璟辞指着最后一个没有颜色的晶核,问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精神系的晶核啦。精神系也是那个世界非常稀有的异能,可以直接攻击人的脑子,能窥探旁人的记忆,甚至让人对他言听计从。” 谢璟辞努力收敛的戾气有些压抑不住。 有一两片纸屑飘飘扬扬落下,落在陆晚音脸上。 她连忙安抚地拍拍谢璟辞的手:“别紧张,没事儿没事儿,资料快被你捏碎了。” 她毫不怀疑,若谢璟辞能有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那些人大卸八块,比她下手还要狠。 谢璟辞在她的安慰下,缓缓松开手上的资料,却还是不死心:“夫人,你真的没法子再回去吗?” 似乎是觉得这话不太妥当,他连忙补充:“真的没法带我一起回去吗?” 生怕她说一个“能”字,就自己走了。 看着他希冀又不甘的表情,陆晚音笑眯了眼:“真的没有办法,你真当我真是什么神女,无所不能呢?” 谢璟辞沉默片刻,不服气地回了她一句:“你就是神女。” 幼稚! 陆晚音哭笑不得:“好好好,我……” “嗷呜——” “嗷——” 突如其来的狼嚎声,打断了陆晚音的话。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噤声片刻。 果然,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再次响起。 陆晚音猛地坐了起来:“是它们来了。” 谢璟辞也想起来先前助过的那群狼,便也跟着起身:“走,一起去看看。” 等两人披了衣裳出来,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不远处,流放犯人所在的位置,已经生了好几堆火。 数十米外,数十双绿油油的眼睛,带着凶悍的杀戮气息,冷冷盯着这些人。 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一口一个,咬断他们的喉咙。 被吓得不轻的犯人们围在火堆旁边。 “听、听说狼都怕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里没山没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狼啊,难不成是被这里的火光给吸引过来的?” “不要啊,我不想去蛮荒,但是更不想死在这里,被狼吃掉啊。” 有的还拿着准备点火的木棍给自己壮胆:“它们要是敢来,我、我就打死他们。” “谁敢动手?” 陆晚音冷声呵斥。 众人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陆晚音和谢璟辞走到最前头,玄七和几个侍卫分列两边跟上。 他们也想起了当初狼群的事,跟在陆晚音身边,底气十足。 连侯元基和吴凡,都一点不慌。 抱对大腿,万事不愁。 神女大人的第三号宠物,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晚音刚走到人群最前面,数十米外与人群对峙的狼群,毫无预兆地动了。 它们一路“嗷嗷”嚎叫着,一边朝陆晚音扑了过来。 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府衙一众犯人幸灾乐祸,隐隐还有些期待。 这个女人带着的那群人,都是厉害人物。 要是他们被狼吃了,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还能逃跑。 狼奔跑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跟前。 众目睽睽之下,威武至极的领头狼王,原本犀利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温和起来。 然后,在距离陆晚音半米处一个急停。 看着陆晚音这张陌生的脸,狼王在她身上轻嗅了嗅。 确认是她没错,狼王往地上一倒,乖巧地打了个滚。 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她脚上蹭了一下。 陆晚音瞬间就感知到了它的情绪。 小崽子们这样的时候,就可受欢迎了。 它初来乍到,这样一定也能很快受主人喜欢。 所有犯人都石化了。 这是狼还是狗? 刚才那凶狠嗜血的眼神,是他们的幻觉吧? 这群狼,难不成都是这个女人养的? 开什么玩笑? 陆晚音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怎么看,使劲儿揉了下狼王毛茸茸的大脑袋:“好了,你狼王尊严还要不要了?” 狼王扑腾着爬起来,仰着脖子一声吼:“嗷~” 第230章 空间多了一片海 陆晚音把尾巴塞进宋九凝怀里:“给,不过这崽子还小,不能离开娘,你要是出远门,就先把它放狼群里养着。” 她还真怕宋九凝医术天赋太过逆天,拿药丸研究出大概的药性后,就失去兴趣。 如今有小狼崽子牵扯着,等它成年,至少还要半年时间。 宋九凝抱着小狼崽子蹭着:“不不不。我就这里,哪儿都不去。” 陆晚音微笑脸。 这就对了。 侯元基一脸谄笑地凑上来:“主子,那个……我也哪儿都不去。” “你爱去不去。” 陆晚音看都不看他一眼,拍拍狼王的脑袋:“走,奔波一路饿了吧?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看着狼王故作高冷地带着小弟跟上,尾巴却摇得一点都不高冷,侯元基有点心塞。 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犯人们捂着饿得干瘪的肚子,也想哭。 他们这群人,还不如一群动物待遇好。 “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陆晚音心情不错,带着狼群朝远离休息地的方向走去。 等避开众人视线,陆晚音把狼群全都收进空间。 紧跟而来的谢璟辞看到陆晚音和狼群都失去踪迹,也不意外。 他找了块大石头,清理掉上面的雪,坐了下来。 天上雪已经小了许多。 谢璟辞从怀里拿出之前看过的资料,继续翻看起来。 他无时无刻不想了解陆晚音多一点。 空间里,陆晚音带着狼群站在一片空地上。 她指着周围那看不到尽头的养殖场:“这些地方,你们都可以自由活动,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不能超过一半,你得给它们繁衍的时间,知道吗?” “还有,幼崽不能碰,蛋也不能弄碎,可以吃,不能吓唬他们玩儿。” 陆晚音想了一圈,感觉自己考虑得够周到了,这才停下。 狼群现在都是懵的。 一眨眼的功夫,它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 这里的空气每吸一口,就能让人神清气爽不说,而且现在是食物最难得的季节,而它们身边却到处都是吃的。 这些家禽一个个的精神抖擞,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陆晚音瞄了眼狼王高冷的脸,轻轻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听到没?” 狼王嗷呜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晚音很满意,她在养殖场旁边挖了个水坑,引了些灵泉水过来。 几日不见,灵泉水面那层莹莹白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陆晚音好奇伸手摸了一下,却感觉什么东西都没有。 引入新坑的水,清澈透亮。 不过片刻功夫,新水坑的上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也凝结起来一层荧光。 陆晚音掬了点水起来,凑到狼王嘴边:“尝尝。” 狼王兴奋地凑过来,两下舔干净。 那双狼眼中绿光更盛,焦急地盯着水坑。 陆晚音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狼王现在一切正常,这才作罢。 安顿好了狼群,陆晚音顺手把黑土地上的菜收了一波。 尤其是最后从慕临渊那里得到的药材,几乎都熟透了。 陆晚音把能取籽的去了籽,能压苗的则直接剪了新枝插进土里。 药材苛刻的养活条件,全都被陆晚音忽略掉。 她的空间,主打一个没干透就能活。 上回酿的酒,比上来的时候,酒香也更清洌了些。 陆晚音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儿。 她随意看了一眼,发现先前摆放整齐的酒桶,现在倒地七零八歪,滚落在两棵大树旁。 陆晚音以为是墨玉贪玩儿,弄翻了这么多东西。 可她把所有的酒都重新摆好,也没在附近看见墨玉的影子。 陆晚音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看向那两棵树。 果树都被她种在黑土地里,这两棵怎么跑这里去了? 陆晚音回忆许久,脑中灵光一闪。 不会吧? 她随意丢进空间里的那两棵茶树? 这才多长时间? 陆晚音凑近树根一看。 她原本丢的位置就在黑土地和灵泉中间。 茶树长大些以后,繁密的根系从地下蔓延开去,有些更是直接扎进了灵泉水中。 乳白色的树根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藏在灵泉底,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第232章 灵泉水升级了 侯元基闻言一噎。 这话他没法回答。 投靠陆晚音的事儿,他都还没跟侯家通气儿。 擅自决定,万一坏了陆晚音的计划,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部泡汤了。 侯元基一脸纠结。 其实他想说,只要陆晚音说不让他回京,那他肯定就不用回去了。 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 要不然,他试着求一下? 侯元基鼓起勇气,“主……” 一抬头,就发现陆晚音已经走远了,只剩下宋九凝和寻陌,在雪地里逗尾巴。 陆晚音也没走太远,随便寻了个空地,装作闭目养神,意识已经进入空间。 方才尾巴的出现,让她想进去看看。 一晚上过去,狼群在空间里过得怎么样。 这一看,她居然没在水坑旁边看见狼群。 稍一搜索,惊住了。 狼王怎么跟墨玉打一起了? “都不许胡闹。” 她连忙一个念头,把一蛇一狼分开。 不见陆晚音的人,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狼王吓了一跳,墨玉却已经习惯了。 陆晚音稍一沟通,就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狼王带着狼群,在空间里吃自助餐一样,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活,连地上的草都要啃两口尝尝鲜。 吃了一圈,就看到正在空间里打盹的墨玉。 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蛇,那不得尝尝? 墨玉哪里是他们能尝得起的,两方当即就打起来了。 好在墨玉非常熟悉这空间,知道这些能自由活动的,都是主人的宝贝。 所以也只是打着玩儿,也没伤到狼群。 墨玉实在太乖太聪明了。 陆晚音满意地去看狼群,愣了一下。 头顶一缕银毛是怎么回事? 还有,体型怎么大那么多? 昨晚刚送进来的时候,还只到她的腰部。 现在都快到她胸口了。 不仅是它,其他的狼也一样,体型都变大一圈,毛发柔顺,偶尔露出的尖锐的指甲。 这要是挠到人身上,一爪子下去,妥妥五道血槽。 墨玉都被空间灵气滋养这么久了,狼王一来,居然就能跟墨玉打成这样,难不成…… 陆晚音心中一动,意识出了空间,快步走到帐篷门口。 一掀帘子,果然,谢璟辞还在研究那一摞资料。 再看下去,他都要走火入魔了。 “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出了帐篷,走得远远的,这才把狼王、墨玉和美丽都放出来。 “你看看它。” 陆晚音指着狼王:“跟昨天不一样了。” 谢璟辞一眼就发现了狼王的不同,心中有了猜测:“可是研究出了新的……药剂?” 他想到了资料中提到的各种神奇药剂。 “当然不是。” 陆晚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个玻璃杯,里面是满满的一杯灵泉水。 淡淡的清甜味道弥漫开来,杯子上空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不过比在空间里时,要稀薄的多。 “灵泉水好像升级了。” 陆晚音小声跟他解释:“狼王就是喝了这灵泉水,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居然就变样了。” 空间灵泉水有异的事,陆晚音早就发现了。 只是除了亮了点,也没发现与以前的不同。 她拍了下墨玉在雪地里昏昏欲睡的脑袋:“墨玉,别瞌睡了,来,尝一口。” 她看着墨玉脑袋上那一点红,似乎也比以前更大了点,也更好看了。 现在想想,墨玉或许就是喝了这灵泉水,才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灵泉水变化不太大,墨玉变得也就慢。 她倒要看看,多喝一点,会变成什么样子。 墨玉早就被灵泉水吸引,嘴巴张得大大的,恨不能连着杯子一起吞了。 一杯灵泉水倒下去,墨玉甩了甩尾巴,惬意地嘶嘶两声。 传递过来的情绪,满是愉悦。 陆晚音等了许久。 没了? 墨玉脑袋轻轻蹭了下她拿杯子的手,欢快地吐着信子。 还想喝? 陆晚音又喂了一杯给它。 等喂到第四杯的时候,脑中突然冒出一道稚嫩的声音:【太好喝了,主人对我太好了。】 陆晚音手一抖:“谁在说话?” 谢璟辞目露诧异:“夫人听到了什么?” 陆晚音缓缓摇头,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墨玉身上:“墨玉?” 【主人喊我做什么?是不是我喝得太多了?可是我根本就忍不住。】 第234章 所有的生物,都是她的眼睛 寒冬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该怎么才能让这个可怕的新主子相信? 寒冬老老实实在谢璟辞身边站好,陆晚音手里捏着个杯子,递到谢璟辞跟前:“既然确定没有什么副作用,那你……也来点?” 现在看来,这灵泉水变化之后,喝了全是好处,没有半分不妥。 谢璟辞毫不犹豫接了,一饮而尽,看得陆晚音紧张了一下。 墨玉他们喝着都有个上限,她还想让他小心点喝来着。 “怎么样?” 陆晚音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几只宠物喝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外形上的变化。 到他这里,陆晚音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还怕这一杯水下去,谢璟辞也多出来一缕杀马特的发色。 谢景辞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力量似乎更强了。” 他随手朝着不远处一挥手。 昨夜他靠着休息的石头,在他一挥手间,碎成了好几块。 陆晚音睁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看:“太厉害了。” 别说是她了,连谢璟辞都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内力提升到了原来的两倍有余,夫人,此物果真神奇,想来对任何活物,都有极大提升。” 方才陆晚音一系列的试验,他都看在眼里。 陆晚音放开碎石,深吸口气:“不仅如此,墨玉他们这些喝了灵泉水的动物,我能听到它们的心声了。” 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陆晚音再次强调:“是直接听到他们心里所想,就像与人类交流一般。” 谢璟辞瞳孔颤动。 “夫人,背过身去。” 谢璟辞震惊看着陆晚音,突然开口:“我写句话来,你可能知道这是什么?” 陆晚音依言转身。 谢璟辞摸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字来:“夫人可知是什么?” 御兽异能准确落到寒冬身上。 寒冬不识字,但他能知道简单的线条。 哪里拐了一下,哪里多出一点,完全可以简单描述。 陆晚音默默感知片刻:“蛮荒?” 她转头看了眼地上的字,微微一笑:“我猜对了。” 谢璟辞手里还握着树枝,看着陆晚音,久久无言。 她居然真的能准确、清晰听到动物的话? 连复杂的文字,都能通过动物的描述,判断出来。 作为一个将军,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两军布阵的时候,若天上有两只小鸟飞过,谁会在意呢? 若那两只鸟盘旋在半空,将底下的阵列看得一览无余,尽情说给陆晚音听。 所有的战事,最重要的布防图,就成了个笑话。 太可怕了。 谢璟辞深吸口气:“夫人,此事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便是玄七他们,也不可直言,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有蛛丝马迹传出去……” 那便是被天下人围攻的下场。 为君之人,不会允许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存在。 陆晚音明白其中的道理:“放心,在没彻底站稳脚跟之前,我不会太过分,韬光养晦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看着她自信的笑,谢璟辞心中一安。 也是,他怎么忘了。 陆晚音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上一世,她便做的非常好。 陆晚音从空间里取出两个水袋来,灌了满满两个水袋的灵泉水。 “事不宜迟,既然现在的灵泉水效果如此好,应该尽快给他们也用上。” 距离到蛮荒没有多长时间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走。” 陆晚音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拉着谢璟辞,快步朝扎营的地方走去。 两人离开的时间不短,早饭已经做好了。 只是两个主子不在,没人敢动筷子。 见陆晚音和谢景辞回来,众人松了口气。 一大早就被带出来跑了那么远,早就饿得不行了。 陆晚音见所有人面前都摆好了空碗。 正好。 她把水袋拧开:“排好队,一人来取一碗,喝到饱为止。” 众侍卫脸色都是一苦。 看样子夫人还没消气啊。 这是连早饭都不让吃了,直接灌水饱? 谢璟辞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表情严肃下来:“都听好夫人的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这是机缘,错过了,以后可不要后悔。” 机缘? 侍卫们表情非常精彩。 谢璟辞这么严肃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他们向来是相信的。 第235章 魔鬼训练开始 陆晚音指挥着把粥搅拌均匀,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九凝,你体质极佳,可多吃一些,或许也有不错的效果。” 流萤过来盛她和老夫人那一份的时候,陆晚音同样特意交代下去:“你跟奶奶,每人至少两碗,知道吗?那些侍卫现在吃不下东西,你们不吃完,可就浪费了。” 流萤一听,连忙点头。 经历过流放的苦,他们都格外珍惜粮食。 粥都分发干净,那边喝了足够灵泉水的侍卫们,已经开始有了反应。 体内真气快速游走膨胀,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让他们忍不住在原地活动着手脚。 很想找人打一架。 谢璟辞站在所有侍卫前面:“现在,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军令。” 威严中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响起。 所有还在活动手脚的侍卫,都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在寒风中站得笔直。 一路上没少嘻嘻哈哈开玩笑的亲卫们,此时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变成了沙场上冷血的将士。 连一边还在安排女子们收拾的陆晚音,都示意众人噤声,默默看着谢璟辞那边。 谢璟辞冷漠的目光,从侍卫们身上扫过:“从现在开始,你们身边的人,就不是你们的战友,不是你们日夜相处的朋友,而是你们的敌人。” 谢璟辞声音一顿,再次响起的时候,震惊了所有人:“分成前后两队站好,一刻钟后,杀了你对面的人,他不死,死的就会是你们的父母亲朋,毁掉的就会是你想守护的一切。” 陆晚音猛的朝前一步:“你……” 你疯了吧? 她才出口一个字,声音就被一片整齐的声音盖住:“领命!” 侍卫们早就认准了,谢璟辞的话就是天。 就算他真要他们死,那也一定是有他的目的,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赴死。 陆晚音心中震惊,正想着该怎么劝谢璟辞,他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夫人。” 陆晚音心情复杂,“……我在。”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上去劝他,会不会损了他在手下们心中的威信。 可是…… 看到陆晚音眼中的纠结和担心,谢璟辞冷冽的目光柔和下来,连声音都放轻了些:“夫人能保住他们的命,对吗?” 陆晚音与他对视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张了张嘴,纷乱的心绪似是被他的目光安抚下来。 她长长呼出口气:“对,我能。” 冷静下来,她突然明白了谢璟辞的用意。 有足够的灵泉水滋养,会在不断地消耗与对战中,一次次修复、淬炼他们的身体。 也是因为有灵泉水在,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就绝对死不了。 距离到蛮荒已没有几日距离。 他谢璟辞深知灵泉水强悍的恢复力,才敢冒险下这样的命令。 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残暴的方式,利用灵泉水发挥作用的时间,最大程度提高实力。 他们已经很久没上战场了。 蛮荒之人的凶残,让他们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对。 谢璟辞缓缓后退几步:“生死有命,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留手。” 他手刚一扬起,陆晚音忍不住开口:“等下。” 她快速跑上前去。 多数人都以为,陆晚音还是于心不忍,想要阻止的时候。 她又把那水袋拿了出来。 “一人含一口在嘴里,再含一块参片,都有。” 众侍卫齐齐看向谢璟辞,见他点头,依言含下。 陆晚音松了口气,这才感觉保险了些:“你们放心打,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去,也不会落下一点病根,你们要相信将军,也要相信我。” 陆晚音说完,也退了下去。 只将手里的水袋,交给谢璟辞:“有任何人受重伤,都要及时给他们补上。” 他们这些人,可能会毫不犹豫自愿赴死,却终究会对自己人手软。 只有让他们心里有底,相信怎么折腾,对方都不会死。 才能真正放开手脚。 场面到时候一定很乱。 陆晚音把喂药的事,交给了更能掌控场面的谢璟辞。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远远站在一边的陆晚音和谢璟辞,只觉得两人可怕又可靠。 这样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到。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寒光乍现。 所有人都祭出杀招,攻向自己的对手。 陆晚音看得心惊胆战,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宋九凝,都是一脸惊悚:“他们真的是在拼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真的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她话音未落,就有人被重重摔了出去。 即便有厚厚的一层雪垫着,依然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听就是用了全力。 不仅如此,人刚一倒地,他的对手就如影随形追杀上来。 手中匕首狠狠刺向地上那人的咽喉。 无数惊呼声中,那人躲开,匕首插入泥里,直没至柄。 宋九凝看得眼皮直跳:“要不要查查,我怎么感觉他们真的有仇?” 陆晚音心情沉重,现场的肃杀之气,让她压抑极了。 她缓了缓神:“九凝,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宋九凝毫不犹豫应下,“只要我能帮得上。” 陆晚音看向远处被吓到的女子们,叹了口气:“她们还是太弱,今年的天气比预想中的还要恶劣,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莫说是蛮荒凶悍的原住民,就算是那里恶劣的环境,都要受不了。 我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带着她们锻炼身体,提升越多越好,尽量多一点自保能力。” “如果调理身体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这次出来,带的药材很多,基本还都是新鲜的。” 宋九凝没想到,陆晚音请她帮忙的,居然是这事儿。 她满口应下:“成,有药材辅助,不是什么大事儿,放心交给我。” 她没有跟陆晚音要灵泉水。 效果那么好的药水,药材肯定非常稀罕。 陆晚音能拿出那么多,还分给这些女子,已经非常慷慨了。 宋九凝信心满满,抱着尾巴从陆晚音身边离开,快速把那些女子组织起来。 陆晚音心下稍安,揉了揉眉心,把侯元基叫到一边:“时候不早了,你不能在这里拖延太久,今天必须回京。” 侯元基没想到,陆晚音第一次单独叫他谈话,居然是要赶他回去。 他颓丧地垂着头:“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 他转身要走,被陆晚音叫住:“等等,送你几样东西,你随身带着。” 第237章 只有跟着陆晚音,才能强大起来 陆晚音感觉有点头疼。 果真是要过大年了吗? 怎么今天净有人拜她了? 陆晚音扫过谢雨烟手上凝固的血。 啧。 看样子,昨天生火,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容易啊。 陆晚音没有让谢雨烟起来,也没有动,声音毫无波澜:“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你想要那药水?” “不不不。” 谢雨烟连忙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只想跟着她们一起训练。” 目光看着那群女子离开的方向,谢雨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和渴望:“就只要允许我跟着就行,他们有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不赶我离开。” 陆晚音倒是没想到,谢雨烟来这里求她,就为了这点小事。 她好笑地问,“那你直接跟去便是,跟我说什么?路这么宽,我还能拦着你?” “你不开口,我、我不敢。” 谢雨烟这段时间,变化真是太大了。 尤其是昨晚,她在那群流放的犯人眼中,再不是那个随意可欺的弱女子了。 但在陆晚音面前的时候,她根本就硬气不了一点。 谢雨烟唯唯诺诺道,“我、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陆晚音微微一笑,没有提这种为奴为婢的事,点了下宋九凝等人离开的方向。 她道,“她们现在可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你现在过去,只要能跟上队伍,就可以留下。” “当真?” 谢雨烟没想到,陆晚音居然这么轻易就松口了。 她连忙起身,朝着队伍离开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谢雨烟暗自庆幸,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越是清醒,她就越是明白。 就算她再做十倍百倍努力,也比不上在陆晚音身边,跟着训练一天。 谢雨烟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身影就跟着消失。 陆晚音伸了个懒腰,见一时半会儿的没人来了,悄悄转到石头后面。 “你们看,她追上去了,陆晚音居然真的同意了?” 不远处的犯人队伍里,无数人留意着谢雨烟的动静。 尤其是谢家的几个女子。 昨天谢雨烟生了火,甚至还不知道怎么抓了蛇、烤来吃。 让她在犯人中尤其显眼。 谢家的几个女子,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谢雨烟准备去求陆晚音的事,她们知道,却觉得根本不可能成功。 陆晚音一路可都没管过他们的死活。 “可是陆晚音真的同意了。” 谢霜霜兴奋地看着谢雨烟远去的方向:“你们说,我们现在也去求陆晚音,她会不会同意?” 谢星霓犹犹豫豫的:“可是、可是我们要是被丢下了,会被笑死的。” “被笑死也比被饿死的强。” 谢月眠冷哼一声:“而且,你没听他们说吗?蛮荒的人可凶残了,听说最是喜欢咱们中原的女子,到时候,你爹肯定把你送人,或者换东西,难道你想被那群野蛮人折磨死?” 谢星霓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缩成一团:“我、我还小,我爹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悄悄看了谢德义一眼,自己心里都没底。 “你还小?” 谢月眠嗤笑一声:“谢雨烟还跟你一个年纪呢,还不是……” 留意到谢子谦看过来的警告的眼神,谢月眠冷哼一声,没有把刚才的话说完。 她白了谢星霓一眼:“总之,不想到时候才后悔,自己现在就要先想好出路,你看谢雨烟,昨晚她手上还拿着吃的,那么多男人,都老老实实拿柴换火,没一个敢硬抢的。” “我跟月眠想法一样。” 谢霜霜深吸口气:“想不等以后到蛮荒,被人当牲口一样卖来卖去,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你没见流萤那个小丫头,都跟着宋九凝去了吗?” “从流放开始,陆晚音就看流萤那丫鬟比我们都亲,连她都去了,陆晚音肯定不会害她。” 谢霜霜站起身来:“不管你们怎么决定,我都要去试一试,趁着陆晚音还……陆晚音人呢?” 原本靠在石头上休息的人,此时居然不知去向。 “站住,你这贱人,要去哪里?” 谢德睿一晚上没吃没喝的,早就饿得头晕。 听着这几个女人嘀嘀咕咕的,心里嗤笑,也没当回事。 一见谢霜霜真的站起来了,大怒出声:“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谢安泰早在一边听得不顺耳了,正好顺着的谢德睿的话往下:“真是翻了天了,大房出了一个不孝的谢雨烟,已经够糟心的了,难道咱们二房也要出来一个?还是跟三房的商量,丢不丢人?” 而且他们二房和三房关系闹得正僵,谢霜霜她跟两个三房的女人凑到一起,这不是在打他们二房的脸? 一边的谢德义饿得没力气,正在一边装死。 他本来想装听不见的,也懒得动。 哪想谢安泰好好说着话,突然就用这种鄙夷的语气,提起他们三房。 谢德义气得直接坐了起来:“谢德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说你们二房的人试图带坏我的女儿,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什么叫我们二房带坏了你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谢德义指着鼻子骂,谢德睿脸面哪里挂得住? 他当即也来了劲儿,气得跳脚,指着谢德义的鼻子,也是一通骂:“说得你们三房是什么好货色一样,谢月眠不也想去?谁都别说谁。” 谢德义不甘示弱:“我们三房人多,总有几个不清醒的,云歌儿和星霓都是乖巧的好孩子,不像你们二房,人都快死完了,剩下的也都是坏透的。” 这句话彻底惹火了谢德睿。 他红着眼睛,朝着谢德义冲了过去:“你这畜生,看我这个当兄长的,不收拾你。” “爹,你慢点,我来帮你。” 谢安泰一看情况不对,怕谢德睿真吃了亏,连忙上去帮忙。 要是谢德睿再有个什么好歹,二房可就真没人了。 场面越打越混乱,谢霜霜与谢月眠默契地退到安全距离。 “霜霜。” 谢月眠有些紧张:“咱们真要学着谢雨烟,去求陆晚音吗?要是她不同意,咱们再回来……不对,这边咱们就可能回不来了。” 第240章 做行军餐 陆晚音非常意外,对谢雨烟的刮目相看,又多了几分。 她道,“难怪啊,别人都饿得没多少力气了,她还能去引火,还能捉蛇。” 玄七笑了:“倒也不是,昨日那树林里的蛇都在冬眠,基本就不动的,只要在它们暖和过来之前处理好,只是其他人,都实在是太胆小了。” 甚至很有很多男的,被那冬眠中慢吞吞的蛇,差点吓失禁。 如此对比,谢雨烟比他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那边越闹越大的阵势,玄七道,“昨天他们拿干柴换了火种,今天他们还想要火,但是看谢雨烟是用火折子引火,非常轻松,就也不想去捡柴,想要强抢,夫人,可要属下出手帮忙?” 今天陆晚音允许谢雨烟跟着队伍锻炼的事,让玄七等人觉得,陆晚音可能是看好谢雨烟的。 “不用。” 陆晚音站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如果明天早上,她还活着跟在训练的队伍后面,那就让她一直跟着吧。” 玄七了然点头。 今晚的事,恐怕是谢雨烟在陆晚音这边,最后一个考验。 玄七领命离开,陆晚音呼出口气:“将军觉得,她能活下去吗?” 谢璟辞替她拂掉发上的雪花:“不知。”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陆晚音来了兴致:“我以为,毕竟可能各半,你至少会说一个。” 冰凉的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划开。 陆晚音捻掉手上的水渍,把手塞进口袋。 谢璟辞学着她的样子,两手揣兜,只觉得这种带着拉链的口袋,着实比袖袋要方便得多。 他偏头注视着陆晚音:“我只是觉得,今日她是死是活,只在于人心,而人心,太难测。” 似乎是想到了陆晚音上一世的遭遇,谢璟辞连忙转移话题:“夫人觉得呢?” 陆晚音视线久久盯着那边。 就在谢璟辞以为,她没听到的时候。 陆晚音眉眼一弯,呵出一口白雾来:“我也确定不了,不过,现在的谢雨烟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会很惋惜。” 惋惜,但不会出手干涉。 陆晚音打了个哈欠,拉着谢璟辞往帐篷里走:“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才是。对了,明天的训练,你怎么打算的?先说好,训练归训练,不能耽搁赶路的,你今天……” 陆晚音与谢璟辞的声音越来越远。 而逐渐被一群人包围的谢雨烟,再没有退路。 * 次日一早,依旧是天刚蒙蒙亮。 陆晚音与谢璟辞一早就出了帐篷,几个侍卫比他们起得更早,已经收拾好帐篷,开始准备早饭。 陆晚音与谢璟辞洗漱完,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一天三四次架锅做饭,实在太费时间。 耽误赶路不说,还会影响训练。 谢璟辞知道听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奈笑笑:“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冬日里艰难,玄七他们能用内力热干粮,剩下的人可不能。” “不,现在玄七他们训练,也不能用内力。” 陆晚音纠正他的话。 她想了想,意识探入空间。 存放野外生存用品的地方,还存了不少便携带的速食食品。 二楼便携带的吃食也不少。 但这些东西,不像粮食和水果一样。 没有源源不断的生产补充,总有吃完的一天。 陆晚音沉思片刻,眼睛一亮:“有了。” 她一拉谢璟辞:“你也一起来帮忙。” 几个侍卫刚烧起火,正要处理蔬菜,就被陆晚音喊住了:“今天就不用做饭了,全都给我去做干粮。” 她记得上一世有种非常便携还饱腹的食物——压缩饼干。 尤其是末日到来以后,压缩饼干更是最受追捧的食物之一。 陆晚音的基地里不缺食物,就没建造制作饼干的工厂。 但大概的做法,她还是知道的。 她点了几个侍卫:“你们,去杀牛,杀猪。” 陆晚音随意一指,让他们看到她特意放出来的两头牛和三只猪:“全都处理干净。” 昨天女子们累得很,睡得也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以后,也连忙爬起来,非常不好意思地凑过来:“我们去帮忙。” “你们有你们的事。” 第241章 压缩饼干 陆晚音感叹不愧是高手。 换一般人来,就算是传说中的大力士,也要费好一番功夫。 陆晚音伸出两指,擀开的面上比划了两下:“看,按照这个大小,切成块,再放到火上去烤。” 陆晚音亲自盯着玄五把面切好,在另一边架了网,放到铁网上烤。 “注意火候。” “可不能焦了,要是给烤坏了,剩下的,你就全用内力烘干。” 陆晚音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多少有点紧张。 她最后一句话,让玄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刚才烘干那些蔬菜,都快把他给掏空了。 要是把这些面全过一遍,他怕是得累死。 玄五盯得极小心,火不敢大了,也不敢小了。 烤了好一会儿,第一批被铺在铁网上烤的饼干,表面已经泛出金黄的颜色。 陆晚音捏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一咬。 酥脆极了。 路面掺杂着淡淡的花生的香气。 跟上一世生产出来的饼干,味道也差不了多少。 陆晚音满意点头:“不错,这个程度就刚好。” 她往旁边让了一下,把身后的一个竹筐拉了过来:“烤好的全都倒进去,剩下的,也一样这么烤着。” 玄五松了口气。 内力保住了。 陆晚音看着小半筐的“饼干”,对这完美的第一步,非常满意。 她正想找人继续下一步,玄七就举着个大木盆过来了:“夫人,牛肉切好了。” 猪肉陆晚音要求切肉沫,比较麻烦。 牛肉切起来就要快很多。 “正好。” 陆晚音暗道玄七来的是时候:“把木盆放下,这筐里的小饼干看见没?弄个细一点的布垫着,全捏成碎末,越碎越好,最好捏的跟面粉一样。” 玄七一脸茫然。 那边正开始烤第二波饼干的玄五,也震惊了。 再捏碎? 那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儿,把这些东西烤成干? 饼干饼干。 夫人取的名字,居然还挺形象的。 见玄七愣在原地,陆晚音诧异看他:“怎么?你不行?不是说你功夫挺厉害吗?昨天晚上还听你跟他们吹牛来着。” “吹牛?” 玄七声音迅速拔高了:“我吹牛?夫人,属下这就给您看看,属下的实力。” 捏一些饼干而已,就是进步以前的他,都是小菜一碟。 陆晚音满意点头,这才招呼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女子们:“你们过来,我这里准备了调味料,你们负责把这些东西按比例添加进去。” 牛肉足足有五大盆。 这些女子搬不动,干脆直接分成五队,在五个木盆旁边围成一圈。 按照陆晚音的要求,添加香料。 “茴香。” “花椒。” “盐。” 她们一边加,一边小心翼翼念叨。 生怕加错了,浪费了这么大一盆牛肉。 陆晚音笑着给她们卸压力:“放心,调味料多一点少一点,影响不大。你们放心来,重了加肉,淡了加料,不过如此,这又不是和面,不会多到无法收拾。” 此话一出,气氛果然轻松了不少。 有人偷笑出声,动作也没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了。 见都加的差不多了,陆晚音扬声吩咐:“现在,把盆里的牛肉搅拌均匀,然后用布把木盆盖住,放到马车里去。” 腌制的时间,还得好几个小时。 他们是不能在这里等太久的。 正巧,玄七邀功似的举着一块布过来,“夫人,快看,捏成这样可还行?” 上面是一捧金黄色的粉末。 果然碎的跟面粉似的。 “不愧是你啊玄七。” 陆晚音毫不吝啬赞叹:“不愧是将军最重用的侍卫,果然不一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玄七却像是得到了无上的荣耀一般。 他忍不住心花怒放,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看吧,夫人都说了,他是主子最重用的侍卫。 正心中得意,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巴掌长宽的铁疙瘩。 玄七顺着这铁疙瘩,看向陆晚音:“这又是什么?” “模具啊。” 陆晚音笑眯眯地又往前递了一下:“现在,把这些面粉放进这个模具里,重新压实了。” 玄七嘴角一抽:“这、这……” 所以刚才为什么要弄成粉末? 现在居然又要压回去? 第242章 午餐肉 陆晚音非常意外地绕着谢璟辞打量了一圈。 她以前就知道谢璟辞厉害,也以为和玄七他们差不了多少。 现在看看这模具剩余的缝隙…… “夫人在看什么?” 被她这么打量着,谢璟辞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偏头看着陆晚音,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模具上。 又是一个新奇的玩意儿。 陆晚音把手里的模具塞给他:“用力捏下去试试?” 谢璟辞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依言放在手里一捏。 他眉头一挑,明显也感受到了压力,表情认真起来。 最后一点缝隙缓缓闭合。 陆晚音惊叹看着严丝合缝的模具:“将军,你可真是个行走的压缩机啊。” 什么机? 谢璟辞知道她又在蹦另一个世界的新词了。 但看她赞叹的表情,谢璟辞觉得。 还不错。 “既然如此,这边就辛苦将军了。” 还没等谢璟辞高兴完,继续拿起纸笔,陆晚音就推着他,一直到了案板前:“这些都捏成这个样子。” 她拿着捏好的模具,在另一边轻轻一推。 一块硬邦邦的饼干,就被推了出来。 饼干落在案板上,发出的声音居然还有点沉闷。 地上处理的玄五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往这儿看。 这一看,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居然没散开。 而且看那形状,似乎还挺省地方。 陆晚音把第一块压缩饼干摆好:“剩下的,也都弄成这样,整齐摆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的伙食,估计都是这个了。” 谢璟辞莫名其妙就成了制作压缩饼干的一环。 他无奈收起纸笔,老老实实为她打工。 左右制作饼干前面最复杂的流程,他都已经记录得很清楚了。 眼看着主子也跟他们一起,被陆晚音使唤着捏模具,玄七瞬间没了之前的纠结,老老实实把烤好的饼干捏成粉末。 陆晚音呵了口气,走到另一边。 玄一连忙让到一边:“夫人,您看肉泥切成这样,可以不?” 陆晚音拿着筷子搅拌一圈,满意点头:“玄一手艺果然不错,这样就行,那边的面粉也拿点出来,冲个面糊。” 第247章 你是百宝箱吗 谢雨烟感觉自己在做梦。 谢霜霜心中狂喜,连忙推了谢雨烟一下。 她这才醒悟过来,颤抖着手,亲自去接背包。 手上实在无力,背包刚一入手,谢雨烟的手就被带着坠了下去。 宋九凝提在手里轻飘飘的,入手居然这么沉。 谢雨烟一惊,连忙打开背包,“这……” 就见里面放着三袋压缩饼干,和三个水袋。 宋九凝道,“拿好你们的杯子,把今天的药喝了。” 她似乎有些不耐,又叮嘱道,“饭可以不吃,药必须得喝。” 谢雨烟看着其他人的动作,连忙把背包里的三个水杯取出,一人一个。 看着宋九凝倒了药给他们,连声道谢。 “多谢宋姑娘。” “多谢……” “不用谢我,”宋九凝拿着水袋转身就走,“还以为是几个聪明的,居然连该谢谁都不知道。” 谢雨烟心中激动。 她当然知道该谢谁。 如果不是陆晚音允许,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轮到她们? 谢雨烟无比珍惜地把药全都喝光,一滴都不舍得剩下。 她们心里清楚,这可是以前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喝了药,啃了两小口压缩饼干。 她们没敢多吃。 先前这群人被撑到的事,她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胃里满满当当的感觉,谢雨烟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感受到了。 昨天被一群人围攻的时候她没哭,这时候却忍不住。 她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晚音,我可是听说过她们以前的事,难得你现在还愿意帮她。” 宋九凝把一串空掉的水袋递给她:“剩下的药,还能再喝多久?” 陆晚音点了下空间里的数量:“五日足够了,这次的药效果不错,下次可以多熬一些。” 许迎荷吃喝了药渣,都能撑着赶路了。 药效属实是很强了。 宋九凝却依然不太满意,“还行吧。不过方才我想到个改进药方的法子,可惜这荒郊野外的弄不到药材,只好等到前面的大山,看看能不能采到合适的药材了。” 她没指望陆晚音还能拿出药材来。 毕竟先前配药,已经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 他们的马车就这么大,总不能还藏着一堆药材吧? 陆晚音沉默片刻:“你想要什么药材?” 宋九凝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 她尝试着说了一味稀罕的药材出来:“你应该不能也带着的吧?” 陆晚音伸手在口袋里一摸:“给。” 宋九凝看着她手里的药材,久久不动。 “怎么?” 陆晚音奇怪看着她:“难不成我拿错了?” 不应该啊。 她一路上恶补了这么久的医书,这天底下的药材,她自信不比宋九凝认识的少了。 应该不能连这个都记错啊? “你、你都带了多少啊?” 宋九凝有点怀疑人生地接了过去,又报了一个药材名:“有吗?” 陆晚音几乎就不带思考的,“有。” 手伸进口袋:“给。” 好家伙。 宋九凝直接好家伙。 她左手右手拎的满满当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晚音想了想,轻轻推了谢璟辞一下:“将军,让让。” 谢璟辞手里正捏着从陆晚音手里讨来的新版末世资料,看得出神。 被陆晚音一推,他目光依然锁在纸上。 整个人却轻飘飘飞起,稳稳落在马车车厢顶上。 陆晚音和宋九凝齐齐仰头。 这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宋九凝尤其惊叹:“看不出来,大晟赫赫有名的战神,居然还是个书痴,不过那纸可真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的纸。” 陆晚音沉默。 现代的漂白技术,能不白吗? 谢璟辞不是对书感兴趣,他是对末世感兴趣。 她一转身,半个身体都探入车厢,抱处出一个巨大的箱子来:“给。” 宋九凝下意识接过,一脸懵:“这是什么?” 她隐约觉得可能是药材,但她不敢相信。 “药材。” 陆晚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顺手帮宋九凝把盖子掀开:“上回你用来配药汤的我都给你拿了三倍的量,全在里面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实验的,尽管跟我提。” “啪。” 陆晚音把盖子合上:“总之,只有一个原则,在我这里你不管想做什么,都不要给我省,不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宋九凝看看怀里的大药箱,再看看陆晚音。 渐渐的,她的眼睛开始发光。 “晚音,我怎么感觉,你就是一个行走的御药房呢?” 什么稀罕的药都有。 而且量大,管够。 陆晚音故意板起脸来:“看不起谁呢?我有的东西御药房里可没有,我比御药房强多了。” 她心里暗笑。 大晟皇宫的御药房,还真在她空间里。 要不是那些药材都被处理好了,一点都种不了,她现在早就实现全类药材自由了。 “晚音啊,我这次跟来,真是来对了。” 宋九凝一开始只是冲着那奇怪的药片,越往后越发现,陆晚音比他们药王谷还大方。 宋九凝兴奋地看着陆晚音,想要隔着巨大的药箱子抱一抱她。 未果。 她只好重新把手搭在箱子上:“你等着,两天之内,我必然研究出来新的药方。” 宋九凝抱着药箱,兴冲冲离开,去了后面最宽敞的马车,准备来个闭关。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让陆晚音无奈。 就、就这么走了? 那娘子军接下来的训练,谁来盯着? 陆晚音叹了口气,靠在车厢前头,准备小憩片刻。 远处,纠结许久的谢雨烟,终于鼓起勇气起身,朝着陆晚音的方向走来。 刚走出去没几步,距离马车还有十米,她就被人拦住:“夫人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靠近。” 谢雨烟认识这个人。 是玄七。 这个在陆晚音和谢璟辞面前笑嘻嘻的男子,面对旁人的时候,冷漠的脸上似乎要弥漫上一层寒霜。 铺天盖地的杀意笼罩过来。 谢雨烟毫不怀疑,她敢再上前一步,玄七绝对毫不犹豫杀了她。 “我、我只是想跟陆晚音说声谢谢。” 谢雨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连着后退两步:“我真的没有恶意,说完就走。” 第249章 就凭我足够强 周围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说话那人身上。 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去,心有怨言却不敢说话。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相信有很多人,也想知道。” 陆晚音依然坐着,众人却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就凭我足够强,便是千军万马来了,我也能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束手就擒,任人凌虐。” “就凭我不需要依附别人而活,只要我想,我才是那个依靠。” “就凭我有可以并肩而战的夫君,有可以交付性命的朋友。” “就凭……如今是你靠我过活,而非我靠你。” 陆晚音视线从一张张脸上扫过:“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雨烟和谢霜霜三人保持着速度往前走。 听着先前那人不满的声音,心中嘲讽至极。 真是跟她们刚流放的时候,一样天真。 事事依赖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说话那人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难堪至极。 她缓缓停下了步子:“我、我不去蛮荒了,你之前说过,不想去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她紧紧抱着手里的背包,生怕陆晚音抢了去。 “当然。” 陆晚音轻笑一声:“背包留下,里面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她视线扫过剩下的人:“还有谁想走的,此时正好一起离开,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们,今天的训练,只是热身。” 她指了下远处轮廓可见的山丘:“等进了山,就会比现在辛苦数倍,累死人都不是没可能,坚持不了的趁着现在回去。 你们身上还有银子,只要回去,就能过回平静的生活。” 看到队伍行程比预计中慢那么多,陆晚音就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这份苦。 当初一时冲动跟过来,只听说很苦,只有实际体会到了,才知道后悔。 她们会下意识放慢速度,偷偷休息。 会期盼陆晚音在发现天黑以后,就改变原来的计划,提前休息。 陆晚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们,千万别异想天开。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冷着脸,去把那女子的背包收了回来。 背包里的食物,却留给了她。 陆晚音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还有哪个想离开的?这是最后的机会,等过了那个山丘,再想离开的,就只有死。” 现在的训练,已经是这些人的极限。 进山以后再加力度,这些柔弱的女子,没一个能挺下来。 身体怕是会不堪重负,活活累死。 到时候就只有用灵泉水了。 那可不像做吃食时稀释后的效果,根本隐藏不了。 到时候发现了她的秘密,再想离开,肯定是不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一世,陆晚音体验得够多了。 现在她不是独身一人,什么都不怕,还不想被天下人围攻。 见陆晚音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把食物也带走,有几个人心动不已。 这些神奇的食物,如果省着点吃,几乎够他们吃半个月了。 瞬间,就有人小声开口,“我、我也想回去。” 有一就有二。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人站出来。 陆晚音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照例命人收了背包:“还有人要走吗?” 现场安静片刻,有人坚定出声:“我不走,我能坚持下来,就算死在路上,我也不后悔。” “我也不走,我是一定要跟陆小姐去蛮荒的。” “我想变强,我也想成为能保护自己的人,我也想成为别人的依靠,而不是依靠别人。” 这几道声音,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与热情。 坚定站在原地的,还有二十个女子。 她们看也不看那几个抱着食物准备离开的人,满眼期盼地看着陆晚音。 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到未来的自己。 陆晚音笑了,手上卷起的医书,在掌心轻轻一敲:“好,我就在这里跟你们保证,以后的你们,一定优秀到自己都难以想象。” 她转身,吩咐,“继续起程,到达预定位置早些休整。明日一早,按时开始下一轮训练。” “好!” 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带着十足的干劲儿。 一整日的疲惫,突然就消失了。 陆晚音满意笑了。 宁缺毋滥。 这才是她想要的人。 二十个女子看也不看那几个准备离开的人,紧了紧身上的行囊,快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那几个女子站在原地,看着不久前还一起其乐融融做饭的同伴,头也不回地离开。 与她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坚定奔向跟她们完全不同的人生。 几人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失落和恐慌。 她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陆、陆姑娘,我不想走了。” 瞬间就有两人后悔了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拦下。 “夫人有令,既然选择离开,便没有再回来的机会,否则,杀。” * 谢璟辞静坐在陆晚音身边,看着她处理完那些心生退意的女子。 等马车重新前行,这才笑着出声:“突然发现,夫人也很有带兵的潜质,若为将,定能带出一支百胜神兵。” 她有大多女子都没有的冷静果决,心思巧妙,擅计。 若为同伴,可助人一飞冲天。 若为敌人…… 谢璟辞不想往下想了。 就算是他,也觉得跟陆晚音为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过奖过奖。” 成卷的医书轻轻敲了一下额头,陆晚音懒洋洋地靠着车厢:“我也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个基地的统领,又一不小心多管了些人而已,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谢璟辞无奈笑笑,取了她手中医书:“学医不急一时,看了一天了,夫人再厉害也是要休息的,明日既然要强化训练,夫人在一旁盯着,也不得轻松。” 这医书,陆晚音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就任由他拿走。 她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肩上:“那便睡会儿,若我天亮未醒,记得叫醒我。” “好。” 谢璟辞帮她拉上斗篷的兜帽:“睡吧。” 事实证明,陆晚音并没那么多觉。 白天已经睡过一会儿,又是一觉醒来,才过去两个时辰。 她正躺在另一辆马车里。 车厢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谢璟辞不见了踪影。 陆晚音猛地坐起,手刚摸上帘子,就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 “主子,这是往前五十里地形图,已经规划出比较合适的训练路线,一条难度较大,另一个……” 第251章 不要让她瞧不起 两人一前一后从半空坠下,重重落在地上。 陆晚音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视线中就出现了宋九凝的身影。 她迅速落了几针,并给地上的人喂了灵泉水。 马车继续前进,宋九凝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那两个坠下的人,缓缓坐起身来。 陆晚音放心转回头,唇角带笑。 很好,不枉她费尽心思把宋九凝拉拢过来。 这是个全才。 陆晚音轻轻拉了下缰绳:“慢些,保持距离。” 谢璟辞把缰绳又在手上缠了一圈:“夫人辛苦了,可要再补个眠?” 陆晚音觉得自己睡够了,谢璟辞却总觉得,她这断断续续的休息时间,就跟没休息一样。 “倒也没有那么辛苦。” 陆晚音不知道,她一路坐着马车,谢璟辞是怎么觉得她辛苦的。 把手上的最后一点牛肉条挂完,陆晚音擦擦手坐下:“不是说山里土匪猖獗?那么大一窝土匪,咱们这点牛肉干,应该没什么吸引力吧?” 那么大个山,要搜寻一伙融入大山的山贼,不太容易。 陆晚音更喜欢让对方主动暴露行踪。 “这个时候,他们一般在距离镇州最近的山脉处行动。” 谢璟辞把地图拿出来,修长的指尖点在镇江上。 随即向上移动,顺着不远处的山脉,一直划到头。 “但是,从进入此山五百米范围,就要开始小心了。” 陆晚音点头。 谁让山外一片平地,视野太好呢? 陆晚音沉默片刻,从空间里翻出一堆金条来。 她拿了绳子,把金条一块块地穿起来:“将军,快来帮帮忙。” 谢璟辞不知道,她突然拿出这么多金条要做什么,却还是很乐意帮忙。 他看着陆晚音灵巧飞舞的手指,学着她的样子,把金条捆成一串。 陆晚音把串好的金条往马车前面一挂。 马车原本平平无奇的外表,瞬间金碧辉煌起来。 风一吹,金条碰在一起的声音叮叮当当,十分好听。 陆晚音满意点头,又用金叶子串了个金环,系在寒冬脖子上。 为了不让寒冬继续霍霍马群,陆晚音用它替换了原来的马,在前面拉车。 这家伙现在在谢璟辞面前,老实极了。 第253章 皇宫又遭窃了! 谢璟辞虽然不会医,却知道怎么让陆晚音一步步变成真正的医术高手。 等她练得像模像样了,就直接去找宋九凝探讨研究。 然后悄悄变成一个真正的神医,惊艳所有人。 不对,以前她还是个假神医的时候,就已经惊艳所有人了。 谢璟辞见她面带喜色,无奈抽出长剑:“力道足够,如今便是练手。” 他挥剑就准备砍树,被陆晚音拦住。 她拔下树上的银针:“你做什么?” “为你雕一座木雕练习针灸。” 他大概测了一下这树的大小:“做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做几个铜人就更好了。” 原来如此。 陆晚音沉默片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练针灸的陶人铜人,我有一大堆。” 饶是谢璟辞,也感觉头晕了一下:“一……堆?” 陆晚音扫了眼空间:“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估计有四十多个吧。” 本来也没那么多,也就十几个。 可她上一次去太医院的时候,刚采买过一次。 库房里堆了足足四十多个。 这东西可是耐用得很,整个京城估计也就卖这么多。 她也不知道,太医院买这么多陶人铜人做什么。 反正都是一挥手的事儿,都收走了。 这次换谢璟辞沉默了。 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夫人,是不能用常理揣度的。 随身带着几十个陶人铜人,也不算太过分。 “既然如此,就方便多了。” 谢璟辞收了长剑:“我已经派人留意各地稀有的医书药草,一旦找到,第一时间送回消息。” 等他们的底蕴足够强大,便能硬生生堆出一个神医来。 等陆晚音成了真正的神医,让谎言成真,与药王谷之间的最后一点不确定因素,也会彻底消失。 营地那边,二十几个女子吃了点东西,已经开始轮流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在崖顶那三天养成的习惯,即使到了安全的地方,也会分出一部分人守着。 比起遍布的荆棘和身侧的断崖,平地里简直是极度的舒适。 半月前还睡着青楼软塌的姑娘们,现在已经能躺在地上,睡得很香了。 陆晚音抱着个陶人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十分欣慰。 她笑道,“休息就好好休息。” …… 与此同时,宫里已经乱成一团。 太医院里挤满了人,连皇帝都摆驾过来,黑着脸,指着那一群护卫,骂得狗血淋头。 “丢了?又丢了?” 皇帝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你们这群废物,知不知道,这已经是朕好不容易让人从城中、买来的?” 新添的药材当然不是买来的。 国库都没了,他要花销,后宫里的美人还要花销,哪里还来的银子买这么多贵重的药材? 但他又怕死得很,药房没药,他睡都睡不安稳,就派人从城中的药铺里抢了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天下都是他的,这些药材,当然也是他的。 他做着这种没面子的事儿,弄来的药材,居然又又又丢了。 皇帝捂着胸口,使劲儿喘着粗气:“朕、朕要杀了你们这群蠢货,朕、朕……” 说到一半,他一句话喘不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 “快来人啊,救驾。” 本就热闹的太医院,更是乱成一团。 直到皇帝被人抬出去,都没从昏迷中醒来。 太医院的一群太医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陛下醒了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我上有老母下有孩儿,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莫慌,莫慌。” 一个资格最老的太医深吸口气:“还好前几日,我让人把皇城所有的铜人、陶人都买来了,一人领一个,回去苦练针法,就算没有药,只要能治病,能救命,陛下就不会杀了我们。” 众太医惊讶:“这……真是让大人破费了。” 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平时装的两袖清风,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捞了不少。 他们加起来四十多个人,每人一个,要花费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心中腹诽,他们却也知道,这是现在唯一的自保的办法了。 于是,一个个太医感恩戴德,跟着老太医往药房走。 等老太医在一间房子门口站定,一推门:“喜欢陶人还是铜人,自己挑,但是要记住,不可浪费了这……嗯?” 他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一双老眼瞬间睁大,老太医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陶人呢?我那么多的陶人铜人呢?” 他花费重金买的一屋子东西,居然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完了,这下完了。” 老太医喃喃自语:“不行,这宫里不能呆了,出宫,一定要想办法出宫。” 再不走,怕是真要死人了。 宫里乱糟糟的一团,宫外各大家族,也没好到那儿去。 尤其是与樊州一片有过往来的家族,府上全都进了贼。 下人三番五次发现,夜间有黑衣人在府上进出。 他们也不杀人,也不偷东西,就是在他们府上一阵乱翻。 尤其是府上有密室的,被人光顾的次数更多。 几乎一天两趟,搞得人不得安宁。 他们也不是没抓住过那些黑衣人,一旦抓住,黑衣人察觉逃走无望,便会毫不犹豫自尽。 这些黑衣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搅屎棍,问也不说。 就像是有人闲得肝疼,故意要搅得他们不得安静一样。 他们烦闷不已,幕后的齐宣侯更是暴跳如雷:“这么多天了,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废物,真是废物。” “不应该啊。” 皇后沉着脸坐在桌边,百思不得其解:“但凡去过樊州或者附近的家族都查了,不是他们的话,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有人急报:“侯爷,娘娘,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昏倒了。” “什么?” 皇后瞬间把方才的事抛到脑后,披了斗篷,急匆匆往外走:“怎么会突然昏迷的?” 来人面色古怪:“听说是宫里太医院又遭了贼,被气晕的。” 皇后烦躁地匆匆往外走,“不中用的废物。” 齐宣侯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突然想起什么:“侯家查了吗?” 第254章 小娘子给我留下 “大人。” 底下的人连忙回话:“侯家与樊州唯一的关联,便是侯元基押解犯人从樊州路过那一回。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此时应该已经跟侯元基遇上,若有异常,定不会让他把东西带回京城。” 齐宣侯总算放下心来:“好,做得仔细一点,若是没什么发现,千万不要动他。 最近不太平,侯家就那么一个独苗,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一家子都得变成疯狗。” “是。” 齐宣侯摆摆手,见那人还没走,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大人,这是拍卖行五日后拍卖会的清册,主子可有什么看上的东西,需要提前留意的?”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上。 三月一次的大型拍卖会开始之前,京中的名门大家,都会收到清册。 他们齐宣侯府,当然有这个资格。 齐宣侯一见是这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好好办你的事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拍卖会。 他齐宣侯府家底都快被人给掀了。 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谁还管什么拍卖会? “是。” 下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连忙放下册子退出去。 齐宣侯看了眼那册子,更是气得不行,拂袖离开。 …… 此时,因为葫芦口坍塌,需要绕路的侯元基,已宿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 房中被吹入袅袅白烟,没一会儿,就有人翻窗而入。 侯元基的包裹被他很宝贵地放在床头。 神秘人取走包裹,细细检查一遍。 半袋子水,两瓶一看就像毒药的东西。 他连忙收回手,不敢再碰。 除此之外,就只有十几两碎银。 视线扫了一圈,房中唯一的圆桌上,正中间规规矩矩放着个木盒。 那人连忙拆了去看。 里面居然是满满的一盒鸟蛋。 “这都是什么鬼?” 来人气得暗骂了声穷鬼,不死心地摸了一把蛋,然后磕碎。 “居然真的是蛋?” 虽不甘心,他还是把盒子恢复原来的样子,快速离开。 天色渐亮,侯元基醒来,准备去楼下拿些早饭。 路过圆桌时,突然顿住。 他仔细检查着包裹木盒的布。 第255章 真是不堪一击 最前的几个山贼一声呼喝,全都朝着拦在女子们面前的侍卫冲去。 还挺聪明,知道先找个突破口。 可出乎山贼意料的是,其他侍卫并没有因此乱了阵型。 甚至直接无视他们,依然按照计划朝中间收拢,清理着其他山贼。 拦在女子们面前的侍卫,更是丝毫不乱。 有几个山贼已经从他身边过去,冲向那些女子,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怎么回事,那几个山贼一声惨叫,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连带着,砸飞了好几个山贼。 一阵筋断骨折的声音后,数个山贼口鼻冒血倒成一团,没了动静。 还想往这边来的山贼吓得连连后退。 宋九凝从女子中走了出来。 她轻拍了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堪一击,真是不堪一击。” 连陆晚音都是第一次见到宋九凝出手。 先前就听玄七说,她是个高手。 居然这般厉害。 察觉到陆晚音惊讶的眼神,宋九凝不好意思地从腰间摸出把剑来:“不要惊讶,跟你家将军,还差了点。” 陆晚音眨眨眼。 是吗? 宋九凝突然出手,震慑住了山贼。 他们原本如山的气势,彻底消失。 “撤,快撤。” 眼看再不走就要全死在这里了,山贼连忙掉头,想要回去。 可惜,那些侍卫们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他们眼中从来都不是一两个山贼,而是整个场上的局势。 每个人的站位,都彻底封死了山贼们的退路。 逃无可逃。 不过片刻功夫,山贼们仅剩的那点防御彻底溃败。 剩下几个山贼,背靠背被挤在中间。 之前叫嚣着要把陆晚音抓回去的山贼,站都有些站不稳。 却还在色厉内荏地叫嚣着:“你们、你们敢杀了我,我们当家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还敢放狠话呢?” 陆晚音挑眉笑了:“既然如此,就暂时留你一命,带我去见见你们当家的,我倒要看看,能在这山里盘桓多年,到底有几分本事?” 山贼大喜:“你们可不要后悔,我现在就带你们进山。” 他本来还想再撂几句狠话,又怕真惹恼了陆晚音,直接把他杀了。 那可就玩儿过头了。 他悄悄看了眼周围的人。 一共也就这么几个高手,要不是搞偷袭,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拿下他们。 等到了寨子里,还不是任他们捏圆搓扁? …… 山坳深处。 一个简陋的寨子里,身形削瘦的男子正坐在高处的皮毛长椅上。 他面色不悦地捏着酒杯:“怎么回事,狼头已经带人下山快一天了,算算时间,也应该把那群人带回来了,这是在磨蹭什么?” 他烦躁地砸了手上酒杯:“这小子真是屡教不改,越来越不把本大王的命令当回事了。一群女人,还有一堆连路都快走不动的犯人,用得了这么长时间?” 他看着周围简陋的布置,就觉得心烦。 要不是有消息传来,流放队伍里有辆马车挂着一车的金条,他才不会特意带人从藏身之术出来,跑到这个荒废多年的窝点来。 这里跟他住的地方,简直天差地别。 手底下有人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开口:“大王,许是、许是那些解差,有点棘手。” “呸,一群废物,早交代了他们速战速决。马车上挂金条,还偏走这条路,明摆着是有心人想引咱们出来。” 以前倒也没少见这种手段,但他们实力强,迅速抢了东西就走。 就是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山大王一阵气不顺,“现在好了,那小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们能驻扎大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除了本身实力和复杂的地形,就是他们一击即走,从不拖延。 那些官兵也不敢直接追进山里,否则就是被他们玩儿死。 山大王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样不听话的手下,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早晚要把他们害死。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山大王沉思片刻:“去探,摸清楚情况,速速来报。” 却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想知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或许我还能告诉你呢?” 山大王惊讶抬头,便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 紧跟着房顶轰然倒塌,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从天而降,砸破了屋顶,砸碎了好几个山贼。 山大王从声音响起开始,就感觉眉心突突直跳,下意识躲了一下。 下一刻,偌大的皮毛长椅,就被砸成了一地碎屑。 紧跟着,又是第二块巨石,第三块…… 偌大的房子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房子上空,陆晚音擦掉手上的泥,拍拍美丽的脑袋,缓缓落地。 她在葫芦口清理了一路的碎石,这种巨石,空间里多的是。 能在这房中议事的,都是山贼里的重要人物。 他们还没来得及见到陆晚音,就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山大王大惊失色,知道事不可为,立即就想逃命。 他刚一转身,正看到一个玄衣男子手提长枪,迎面而来,气势骇人。 他认得那长枪,不过是手下喽啰平日练习所用,根本比不上他手中长刀。 这一面只有来人一个,拦不住他的。 山大王信心大增,提刀冲了上去:“我不想杀你,识相的赶紧让开!” 谢璟辞一句话都懒得与他多说,长枪一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擦过剑身,挑飞了他手里的长刀。 山大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自认是个高手,这么多年,更是带着一众手下,闯出了赫赫威名。 如今竟然败在了这男人轻描淡写的一招之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璟辞,“你、你到底是谁?” 这地界,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可怕的刺头? 从樊州出来,陆晚音和谢璟辞,一直都是易容状态,这山贼哪能认得出来? 他不甘心。 如果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他不可能输得那么快。 “看见没看见没?” 不远处,宋九凝站在陆晚音身边,看得激动:“早就听说,谢璟辞十八样兵器样样精通,战阵上常用的枪法更是炉火纯青,以前还不太信,现在,我真的信了。” 第256章 空间积分又涨了 陆晚音看不太懂这些精妙的招数,却也非常赞同点头。 就这举重若轻的一招,就能看出谢璟辞是有点东西的。 陆晚音想着自己空间里收来的一堆东西,里面也有不少兵器,心中一动。 反正现在医术也到了一个瓶颈了,等有机会,找谢璟辞学个一招半式的。 有时候不方便用异能,还能打个掩护。 周围的打斗声,根本就影响不了陆晚音的思绪。 她现在看谢璟辞,总感觉在看一个移动的技能库。 “啧,那几个女人,可真够狠的。” 宋九凝惊讶的声音,让陆晚音拉回了思绪。 顺着宋九凝的视线看去。 就见谢雨烟带着那二十个女子,正把三个想要逃跑的山贼,围在中间打。 石头,木棍…… 能随手捡到什么,什么就是她们的武器。 她们甚至都没舍得用陆晚音给的军工刀。 陆晚音赞许点头:“还不错,原本我给她们的目标,是亲眼看看战斗与死亡,没想到她们不仅不害怕,还敢上手。” 这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山上的战斗很快进入尾声。 为了避免先前那波山贼因为忌惮,不敢带他们进山。 所以即便是山下围攻的时候,谢璟辞依然带着一半侍卫,没有出现。 他们暗中一路随行,第一时间封死了山贼们的退路。 一群让朝廷头疼了多年的山贼,就这样被从老窝里引出来,轻易剿杀。 谢璟辞没有杀了那山大王,而是利落地断了他的手脚。 陆晚音拿了根树枝,挑起他的下巴:“我问你,你们的老巢,具体在哪个方向?” 山大王手脚俱废,疼得直冒冷汗。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嘴上却叫着冤:“我不懂你的意思,这里就是我们的老巢,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他知道自己完了。 要是落到官府手里,他一定会被折磨死。 还不如在这里死了痛快。 “你懵谁呢?” 陆晚音冷笑一声,踩在他染血的手上,轻轻碾动:“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连床上灶台都是,怎么?你们有床不睡睡地上,还喜欢喝西北风?” 山大王自知骗不过陆晚音,咬牙不再开口。 第257章 这肯定是缘分 “这是……” 陆晚音直接看向玄七。 玄七连忙介绍:“夫人,这是新良县县令。” 陆晚音了然:“这山势陡峭,县令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亲眼见到新良县县令,陆晚音对他的清廉名声,就相信了。 一个人的气质和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如果不是玄七说这是县令,她都要以为这是山下来的老农。 陆晚音连忙命人给县令空出个坐的地方。 朝廷越是不堪,这样的好官就越是难得。 她敬重这样的人。 “不辛苦,下官一点都不辛苦。” 老县令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来。 拆开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显露出两张皱皱巴巴的银票,几块碎银,甚至还有一把铜钱。 “这次的赏银,都在这里了。” 他小心翼翼把银子送到陆晚音面前:“还请恩人不要嫌弃。” 这么来看,那些笑话新良县县令不自量力的人,客观来讲还真没说错。 这赏银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两银子。 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十年,用来剿匪,却连零头都不够。 真有能力掀了山贼窝的,单是贼窝里这些年抢来的财富,都远远不止这点了。 新良县县令执意亲自前来,一是想见见他们新良县的大恩人。 其二也是知道自己这赏银太少,如果恩人有什么别的条件,他作为县令,也可商量一二。 见陆晚音收了银子,谢璟辞微微一笑:“大人这回可信了?我夫人说只要赏银,便是只要赏银,我夫妻二人感大人一片爱民之心,略尽心意,大人安心便是。” 新良县县令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尊夫人大恩,无以为报,还请诸位到府衙稍坐,吃些薄酒聊表谢意。这天大的好消息,百姓们若是知道了,见到几位恩人,这个年过得也会开心。” “过年?” 陆晚音恍然发现,他们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明天便是新年了。 真快啊。 陆晚音忙婉拒了县令的邀请:“大人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们这路上耽搁不得,以后若有机会,定去大人府上坐坐。” 陆晚音心中叹息。 距离山贼最近的小县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从山上往下看去,新良县所在地方向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半点新年的热闹氛围。 就算是这县令,多年的俸禄怕是也在这赏银里了。 他们再过去,一顿饭就要把县令家底吃光。 县令眼中的惋惜,不掺半分假。 这是真想做点什么。 陆晚音沉思片刻,从身后取出两个布兜来:“大人,我与夫君路过此地,也听说了大人的难处,今日确实不得闲,不如,大人与我做个约定如何?” 县令有点懵。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谢璟辞,又看向陆晚音:“什么约定?” “我与夫君,算是路过此地的行商,今日不行,却有回来的时候。” 她把两个布兜递到县令手中:“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种子,耐寒耐病,产量极高。” 县令有点摸不准陆晚音的意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布兜捏紧。 赏银拿出去以后,他们县里的百姓,就真没多少吃的了。 如果能有两兜这样的种子,那…… 正直了一辈子的县令,几乎就要生出做一回恶人,厚着脸皮白求一回好处的想法。 “这些种子,大人你带回去,让百姓们种下。” 陆晚音一句话,打消了他心里的挣扎:“来年我与夫君若是还路过这里,大人便用这些种出来的粮食,招待我二人一餐好饭,如何?” 县令呆呆看着陆晚音,说不出话来,手上袋子都有点抓不稳,朝着地上掉去。 谢璟辞伸手一接,稳稳抓住。 他笑着把粮袋放回县令手里:“大人好生收着,我夫人从不开玩笑,来年若有机会,怕是真要到大人府上讨餐饭吃。” “对了。” 陆晚音突然想到什么,一指底下:“那里便是山贼的老巢。他们抢来的东西还没有挥霍完,都在仓库里堆着。大人回去以后尽快安排人来,把东西带走。” 陆晚音一顿,“如果可以,还请大人尽量物归原主,剩下的无主之物,大人尽管安排,我们相信大人的为人。” 第258章 今晚吃烤肉 陆晚音暗道,这和宋九凝的缘分,可是让她费了好大心思。 玄五自告奋勇:“属下去通知走山道的人,顺便把老夫人给接过来。” 老夫人没有那体力爬山,一直坐着马车走山道。 既然是过年,没有长辈怎么能行? 还有那些犯人,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留在山道上。 玄五飞速下山,陆晚音与谢璟辞一人举了个火把,不紧不慢往下走。 光线太暗,脚下无数凌乱的山石挡路。 谢璟辞扶着陆晚音,生怕她被绊倒:“夫人一年后,当真准备到新良来?” 陆晚音盯着脚下的路:“我来不来先不说,将军可要留心派人盯着这边。” 既然准备扎根蛮荒,又有意樊州。 那么樊州和蛮荒中间的地方,莫说是个小县城,就是个小村子,动向也得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才行。 谢璟辞握着陆晚音的手紧了紧,“夫人聪慧。” 他如何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伙山贼突然被剿灭,所有人在短时间内,都会把注意力放到新良县。 樊州与蛮荒中间,要是混进来别有用心之人,与肉中之刺有何区别? 陆晚音抿唇轻笑。 看样子,两人是想到一起了。 寻陌开心地拉着宋九凝往前蹦,居然好运得没被石头绊到。 她的注意力全在过年上:“小姐,咱们晚上吃什么?不用吃饼干了吗?” 寻陌是个吃货。 遇到陆晚音以后,她感觉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都能吃到人间独一份的美味。 压缩饼干也很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而且只有它,也感觉有点腻了。 就那午餐肉不错。 尤其是后来又烤的,简直人间美味。 宋九凝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却是陆晚音笑着出声:“今天晚上跨年,难得的好日子,大家来说说,想吃什么?” 跨年是什么,跨过一年吗? 好形象的词。 众人心思都被陆晚音的话吸引了过去。 片刻功夫,山林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火锅,我爱吃火锅,简直太好吃了!” “我要吃炖大鹅,火锅有点辣,还是大鹅更香一点。” 从樊州跟出来的娘子军们,基本上都两眼放光得喊着火锅。 她们跟着陆晚音的时间太短,除了那次让人印象深刻的火锅和大鹅,就是压缩饼干了。 选择实在太少。 “要不然,试试烤肉?” “确实,从葫芦口出来以后,咱们有很久都没烤过肉了,午餐肉不算。” “咦,你一说,我也开始想这一口了。” “我馋虫都快上来了,夫人,要不然就吃烤肉吧?让新来的姑娘们,也尝尝咱们玄一的烤肉。” 欢闹的声音,一路从半山腰,传到山贼窝。 “我去捡柴我去捡柴。” 寻陌对她没吃过的烤肉非常兴奋,欢呼着就去拾柴火。 这大山里树丛本就茂密,枯枝落叶不少。 雪还没开始化,扫掉上层盖着的积雪,再掀开那一层厚厚的落叶,底下全是干枝。 见她已经开始干活了,一群女子也连忙跟上。 谢霜霜拉着谢月眠,也想跟上去,被谢雨烟拉住。 两人奇怪看着谢雨烟,“做什么?咱们不去吗?” “不去。” 谢雨烟注意力全在那些侍卫们身上:“不要做所有人都会的活,尽量学些难的。” 自从她醒悟过来,就一直坚信这点。 要不是这样,她也做不出来火折子,抓不到蛇,更活不到现在。 虽然还不太明白谢雨烟的话是什么意思,谢霜霜两人还是非常听话的,老实与她站在了一起。 陆晚音从空间里取了好几只鸡鸭,又摸了好几条鱼。 兔子也不能放过。 以前天天吃,的确有点吃腻了。 隔了这么长时间,乍一看到,还真有点馋那一口。 都取出来之前,陆晚音都挨个敲晕,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 就这些,似乎还不够。 陆晚音想了想,又弄了两只羊出来。 对她随时都能拿出食物这件事,队伍里的人已经习惯了。 没人过多纠结。 能过个好年,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玄一带着玄五去处理这些活物,谢雨烟见状连忙跟上:“我们去帮忙。” 谢霜霜吓了一跳:“雨烟,咱们真的要去杀这个吗?我、我有点怕。” 谢雨烟冷哼一声:“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能做,你有什么能力生存下来?人都杀了,一只羊算什么?” 一句话,让谢霜霜两人又回想起了,那几个被她们打死的山贼。 好不容易正常点的脸色,又是一白。 眼看谢雨烟越走越远,谢霜霜看着谢月眠,一咬牙:“走,咱们也去。” 山贼们选做老巢的地方,距离水源极近。 玄一一手一只羊,走到合适的地方。 刚一放下,谢雨烟就来了:“大人,这一只交给我吧。” 玄一顿住了。 他看着谢雨烟,神色复杂。 这本是他们主子的亲妹妹,以前也算是他们的半个主子。 现在站在他面前,与那些犯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他大人。 谢雨烟现在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让玄一挑不出错来。 “不必了,夫人那边还等着用,我不想耽搁时间。” 就算谢雨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谢雨烟,陆晚音也已经默许她们三个随队训练。 玄一却依然记得,这些谢家人,以前是怎么对主子和夫人的。 就像之前的玄七一样。 在陆晚音和谢璟辞面前,他们尽量当这些谢家人不存在。 两个主子不在的时候,他们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谢雨烟早就猜到,玄一对自己不会太客气。 她也毫不在意,努力争取着:“我们三个人,肯定能赶上大人的速度,而且陆……而且夫人她这次拿出来的东西不少,人手有些紧张。加上我们三个人,肯定比大人自己处理快。” 玄一扭头看看。 玄五手上不停地处理着那些鸡鸭鱼。 玄九在陆晚音和谢璟辞身边帮忙,眼看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忙不完。 玄七…… 对了,玄七送县令下山,现在还没赶回来。 剩下的玄十五,正带着其余侍卫,分布在山贼老巢周围警戒。 别说,还真分不出人手。 第259章 夫人对将军深情款款 “那成,另一只就交给你们,若是耽误了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玄一把一只羊丢给谢雨烟。 本来只是被敲晕的羊,被这么一摔,疼得醒了过来。 四条腿开始疯狂地扑腾,把谢霜霜和谢月眠吓了一跳。 还没等二人惊叫出声,谢雨烟冷静地挥起手中军工刀,抹了羊脖子。 汩汩的鲜血流出,染红了河边的石头。 她早就看出这羊不是死物。 不显半点僵硬的四肢,还有皮毛下微微的起伏,都证明这羊是活的。 玄一略显惊讶,低头默默处理自己手上那只。 谢雨烟一点都不敢错过他手上的动作,可惜力量上还是比不上玄一。 他能利落一刀卸掉羊腿,她要用好几下。 好在她们有三个人,也算勉强跟上了玄一的动作。 …… 另一边,陆晚音又取了不少蔬菜出来。 花菜,青辣椒,青菜,蘑菇,茄子…… 到这个世界以后收集了一些,再加上她空间里原先种植出来的,如今蔬菜种类已经非常齐全。 大晟有的,她空间里有。 大晟没有的,她空间里还有。 加上空间里动植物可怕的生长速度,不管哪种蔬菜,都能放开了吃。 宋九凝和寻陌早忙活回来,生好了火。 看着陆晚音说着要吃烤肉,却一把一把地取蔬菜,有些好奇地问道,“不是要吃烤肉吗?” 陆晚音取了块布,把蔬菜一一放好:“就算是烤肉,也得有点配菜不是?这些蔬菜烤起来,味道一点都不比烤肉差。” 她上一世最喜欢烤花菜和烤茄子。 重生到现在,她都还没尝过。 陆晚音拿起一颗花菜,朝她们示意了一下:“看,就是像这样,切成一块一块的,还有茄子,对半切开,然后……” 两人兴致勃勃地学着她的样子,整理蔬菜:“可是,这菜这么小块,还容易碎,怎么烤呢?” 也不能像烤肉一样,用树枝。 这得戳碎吧? “山人自有妙计。” 陆晚音看她二人忙得开心,去取了两个铁网出来。 正要教两人怎么用,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却是去山道通知的侍卫们,带着人回来了。 老夫人被流萤搀扶着走过来。 一看这边热闹的场面,她笑眯了眼:“晚音啊,这么多菜,又是准备做什么呢?” “奶奶来了,快来坐。” 陆晚音指了下一边的空位:“流萤,你也一起坐。” 流萤把老夫人扶到一边坐好,欢欢喜喜地也凑过来:“夫人,我也来帮忙。” 这小丫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凡有人在忙着,她就不可能坐得住。 陆晚音也不阻拦,分了些菜给她:“在山下呆了一天,可是饿了?” “不饿不饿,夫人留的吃食还有不少呢。” 流萤比以前活泼了不少,逐渐有向话痨转变的趋势:“夫人,在山道上一点都不无聊。 老夫人在教流萤识字呢,说等咱们安定下来,如果流萤想读书,就请最好的先生来。” 陆晚音惊讶看着老夫人,被回以一个慈祥的笑:“奶奶看这小丫头喜欢得紧,以后若是寻得个如意郎君,定是要当成孙女嫁出去的。多读些书,终归是没坏处,以后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以前流萤与老夫人,也不算是亲近。 也是从流放上路开始,她的亲儿子亲孙子忙着互生怨怼。 斗来斗去的时候,是流萤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她。 一开始老夫人还觉得,这不过是因为陆晚音的吩咐。 可后来,陆晚音与谢璟辞忙着应付各处而来的明枪暗箭,忙着救济因为地动落难的百姓。 就算陆晚音不在,流萤也依然尽心尽力照顾她,想尽法子逗她开心。 这丫头是个顶好的。 果然能被陆晚音这么看重,是有原因的。 老夫人早也不把流萤当丫鬟了,只当是带在身边的亲孙女。 流萤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说这些。 她忍不住红了脸:“老夫人说什么呢?流萤才不想嫁人,是要一辈子跟着夫人的。想读书是因为、因为夫人说过,女子要多读点书才好。” 陆晚音想了想,她有说过这种话吗? 第262章 侯元基进宫 谢德曜被唬得一愣。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全集中在他的身上。 那一声声毫不掩饰的嘲讽,让他有些拉不下脸来,大声提醒:“谢雨烟,我是你爹,你还当真能杀了我不成?” 他一再强调这一点,不过是想让谢雨烟想清楚。 她要是真敢对自己的亲爹动手,传出去要被天下人骂死。 这次谢雨烟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出手。 谢德曜只觉手上一痛,他下意识缩手,手背已经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鲜血不停往外冒,滴在雪地上,化出一片殷红的血水。 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谢德曜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捡柴回来的许迎荷,一回来就见到这场面,吓得手里的柴都掉在地上:“夫君,这、这是……” 谢子谦脑子也被冲击得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谢雨烟。 出手的谢雨烟却跟没事儿人一样,从地上抓了雪,仔细擦干净刀刃上的血:“算他缩手快,否则,这一刀可不是落在手背上。” 所有人都看出来,谢雨烟是动真格的了。 铁片都换成锋利的刀了,这是生怕砍不掉谢德曜的手。 谢子谦连忙拉过许迎荷,小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许迎荷这才发现两个孩子手里啃了一半的兔子,心中感激谢雨烟大方。 再看谢德曜时,眼中已经带上了恨意,“还知道自己是爷爷呢,还屡次三番抢自己孙子的吃食。” 真不要脸。 她也懒得去管谢德曜。 反正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 正好柴也捡回来了,许迎荷把火燃旺了些,又把先前烧水的小破盆拿了出来。 她边忙活边道,“正好,一会儿剩下的骨头,咱们还能熬点骨头汤喝。” 陆晚音一群人围着火堆,嘴上吃着烤肉,却安静异常。 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宋九凝朝陆晚音挤眉弄眼道:“行啊,居然就这么把人养成只凶狼了。” 陆晚音吃着烤肉无语望天:“我也没想到。” “汤来了。” 玄一端着热气腾腾的海带汤过来:“警戒的侍卫已经有人去送汤了,夫人你们尽管吃。” 陆晚音哪会客气,与谢璟辞同时伸手。 一人端了一碗,又动作整齐地吹了口热气。 尝一口汤,再异口同声称赞:“不错,果然很鲜。” 一边面色古怪看着两人的宋九凝和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当真不是练习好的吗?” 陆晚音淡定吹着蒸腾的热气:“那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心有灵犀吧。” 本就只是打趣的宋九凝一噎道,“你这么直接,我可就没法往下说了。” 众人再次笑成一团。 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笑脸,多日翻山越岭积累起来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阵阵欢笑中消散。 另一边,就没这么轻松了。 侯元基和吴凡昼夜兼程回到京城。 刚进城门,还没往侯府方向多走一步,就被羽林卫带着皇帝口谕,请进了宫。 半夜召见,自然没在金殿上。 侯元基两人一路跟着进了偏殿,里面居然已经站着不少人。 侯元基一眼扫过去,王家,齐宣侯,还有他们侯家,基本上都有人。 皇后坐在皇帝身边,温婉地给皇帝倒茶,时不时跟齐宣侯对视一眼。 后宫不可干政这种规定,在大晟已经形同虚设。 这种商量大事的场合,皇后却出现在这里。 偏偏在场众人,还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侯元基灰头土脸的一进来,就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爱卿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流放的。 侯元基连忙行礼:“臣有罪,未能将犯人依令送至蛮荒,有负陛下圣恩,愧疚难安,只想快些入宫请罪,臣无能。” 他现在一颗心都在陆晚音他们那边,再看皇帝,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为什么这副模样,这狗皇帝难道不知道吗? 催命般喊着他往回赶,一进城又哪儿都不许去,直接进宫。 不然,他肯定是要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免得被王家的白痴看了笑话。 侯元基朝着王富贵看去,心里更不爽了。 这小子现在是已经彻底无视他了吗? 怎么一直盯着吴凡看? 第265章 祝你们造反成功 京城里的危机暂时消除,大山中,陆晚音和谢璟辞也看了一场好戏。 谢雨烟差点削了谢德曜一只手,让所有人都彻底明白,她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 香喷喷的烤肉配上如此下饭的场面,看得陆晚音胃口大开,解决了一整个烤羊腿。 玄一眉开眼笑。 果然夫人还是最喜欢他的手艺。 兴致来了,陆晚音取了好几坛果酒出来:“今天高兴,给你们尝尝新出的果子酒,这可是谁都还没尝过的。” 她把酒坛子递给玄一:“给所有人都分点。” 剩下的娘子军,加上谢雨烟三人,一共二十三个人。 这些人必定会是她手下的中坚力量。 一旦被陆晚音认定为自己人的,她都不会吝啬。 玄一拎着两坛酒离开,陆晚音亲自开封一坛:“流萤,给奶奶也倒些尝尝,这果子酒酿的时间还短,没多少酒味儿,少喝一点,对身体好。” 这东西现在还不能称之为酒,高级果汁似乎更合适。 她拿出来的足够多,几乎所有人都能分到好几杯。 宋九凝眼睛亮晶晶的:“你这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老实说,遇见你之前,我甚至都觉得,这天底下我没见过没尝过的,已经没多少了。” 陆晚音抿了口清甜的酒水:“现在呢?” “现在啊……” 宋九凝认真思索片刻:“现在,我觉得你比皇帝手里的好东西都多,就没几样是我见过的。” 寻陌正拿着自己的杯子,找流萤倒第五杯。 一听这话,笑眯了眼:“我家小姐在眼界这方面,可是连药王师傅都不得不服的,能让小姐说出这话,陆姑娘还是第一个。” 宋九凝嗔了寻陌一眼,很快又笑出声来:“不过,这倒是大实话。” 自从完全继承药王衣钵后,宋九凝就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站在这世间巅峰。 直到遇到陆晚音,她才发觉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那就祝小姐和陆小姐友谊地久天长。” 寻陌一扬酒杯:“听说守岁守到子时,定能如愿。陆姑娘,你有什么心愿?” 第266章 有夫人常伴身侧,便足够 “之前收进去的战马,个个英勇好斗,虽然比不上寒冬,倒也不差,初期的战斗配备必然是够了。” “而且既然我们的地盘是在山上,战马也不需要那么多,倒是也有足够的时间养更多的。” “空间里的鹰群,我打算用灵泉水给它们提升实力,最好也能开灵智,毕竟在山里用鹰群当哨兵,比人要厉害多了。” 陆晚音一一细数,谢璟辞默默听着。 同时不着痕迹地把她因为手上的动作而掀开些的被角,小心地掖回去。 “对了,我空间里野兔已经多到快控制不住了,狼群鹰群,再加上美丽和墨玉一起,都吃不过来。等我们到了那边,就先开出一片新的养殖场,把兔子放出去一半养着,这样咱们最开始的食物问题也能解决了。” “墨玉最近懒过头了,赶明儿就把它放出来遛遛,多养点小弟。” “到时候天上有鹰,地上有狼,树上还能藏着蛇。” “有对咱们不利的都先记着,等到了蛮荒,一切安稳下来,就是一一算账的时候了。” 陆晚音说得红光满面,似乎已经看到了在蛮荒站稳脚跟的样子。 谢璟辞等她说完,宠溺一笑,“夫人考虑甚是周全。过几日会有一部分药材送到,剩下的可要直接送到蛮荒?” 帐篷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了。 再往前本就是一片雪山,再下两天,路就愈发不好走了。 路途艰难,等第二批送药的人找过来,他们恐怕都要出山了。 陆晚音摇头道,“不急不急,我从末世带回来的西药还有不少。” 空间里都是西药,就算她手里拿着制造的办法,没有专业的人和专业的大型机器,也做不出来。 真正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这些不可再生的东西,陆晚音一早就开始找替代品了。 若是能研究出来药效相似的药来,才是真正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西药虽不治本,但很多药见效极快。 有时候,缺的就是那个时间。 寻陌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谢璟辞眉眼间流露出浓浓的爱意:“是,有夫人常伴身侧,不急。” 陆晚音晃了下神,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下他垂眸间,显得愈发纤长的睫毛。 第267章 侯家倒戈 陆晚音一出现在这里,鹰群就已经注意到了。 眨眼功夫,她身边就围了一圈。 尤其是那些雏鸟最是活泼,一个个呼扇着肉肉的小翅膀,全都往她怀里扑腾。 陆晚音哭笑不得,连忙接住两个快要掉下来的。 她的御兽异能,本就对动物有致命的吸引力。 加上她是空间的主人,这些从小在空间里长大的,对她更加亲切。 陆晚音怀里抱着一堆小崽子,寻了个空地坐下。 手一挥,鹰群中间,出现了一个水池。 陆晚音把灵泉水引进来,看着上面迅速聚集起来的白雾:“喝吧,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对你们有好处。” 她早就想给鹰群提升一下,每次都被打断。 今天正好。 灵泉水中浓郁的灵气,早就让鹰群躁动起来。 有了她的允许,鹰群一拥而上,挤成了一圈。 陆晚音抱着一群小鹰,在一边看着,心里琢磨着,要多久才能看到变化。 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色彩。 她凝神看去,最开始喝水的鹰,灰黑的羽毛光滑得有点反光,每一根羽毛,似乎都有流光划过。 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陆晚音沉思片刻,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们:“去,你们也喝点。” 小家伙们听懂了她的意思,张着翅膀,齐齐朝水池跑去。 成年的鹰都喝得差不多了,纷纷让开位置。 陆晚音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小鹰喝了几口灵泉水后,羽管一根根爆开,羽毛没有了束缚,根根展开。 好家伙。 陆晚音心中惊讶,又有些失落。 她等了这么久,也没听见哪只鹰的心声。 也是,不管是美丽还是墨玉,或者是寒冬,原本就是极有灵性的。 没喝灵泉水之前,他们几乎都能听懂陆晚音的话。 鹰群没有灵智特别突出的,也算正常。 陆晚音松了口气。 等灵泉水完全吸收,应该还会有不错的变化。 陆晚音从空间里出来,周围已经安静下来。 帐篷顶上的夜明珠,也已经被盖了黑布。 光线昏暗下来,耳边是谢璟辞均匀的呼吸声。 陆晚音心中稍安,悄悄往谢璟辞身边靠了靠,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片刻功夫,谢璟辞睁开眼睛,悄悄把陆晚音身后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拥着怀里的人,再次闭上眼睛。 次日一早。 陆晚音醒来,身边照例已经没了人。 她简单整理了头发,重新套上极寒服,这才出了帐篷。 刷刷刷。 几乎同一时间,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谢璟辞皱眉看着手里的情报,听到动静也看过来:“夫人,过来。” 他朝着陆晚音招招手。 陆晚音无视诸多目光,快步走上前去:“哪里的消息?” 蛮荒还是京城的? “京城的传书来了。” 谢璟辞把手里的情报递给她:“不出夫人所料,侯元基一回京就被盯上了,结果,倒是比想的要好些。” 陆晚音快速扫了眼纸上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没想到,连我也没想到啊。” 信是昨夜侯元基回府以后,连夜传书过来的。 “京城已经确定了你我的死讯,你我二人行商的身份,倒是坐实了。” 谢璟辞面色轻松:“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皇后请了王富贵,为何没派上用场?王家与侯家多年不对付,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变故?” 这点他着实想不通。 以王富贵的能力,若是昨夜全力施为,侯家必不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 陆晚音忍着笑,指着信上的一行字,“王富贵不知为何,一直执着吴凡身上的锅,不曾出手搅局。” 她笑眯眯提醒道,“这锅,是当初我从去京城‘取’东西,顺手从王家带走的,里面原本还有两锅鸡汤。” 谢璟辞微怔,瞬间想了起来,也忍不住失笑:“原来如此,夫人远见啊。” 当初侯元基还不是自己人。 陆晚音顺走了王家打牙祭的两锅汤,随便留了点汤底,连着两口锅一起甩给了侯元基。 惹得那小子感激涕零。 当初她是想着祸水东引来着,哪想居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第269章 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王富贵此人自命清高,向来不屑与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为伍。 侯元基料定了他就算是答应,也一定会偷偷摸摸来。 他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至于王富贵暴露以后心情如何,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只要王富贵来,他今天的计划,就算圆满成功了。 侯元基心中畅快。 果然跟着神女大有前途。 以前他在王富贵面前,哪有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 如今你王家都被神女搬空了,还拿什么跟他斗! 跟在陆晚音身边那么长时间,京城惊世骇俗的盗窃案,他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他不仅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 连被偷的也有他们侯家这件事,都不觉得难过了。 反正以后整个侯家都是他的,就当提前孝敬神女了。 因为王富贵引起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 拍卖会开始。 包间里的两个人,没一个是为了这拍卖会来的。 可侯元基就偏偏要晾着王富贵。 刚暴露身份、将要有一大摊子麻烦事儿等着他擦屁股,王富贵果然最先沉不住气了。 他耐着性子坐到侯元基对面:“侯少爷,不知那两口锅……” 侯元基“啧”了一声,盯着下面的拍卖会,不说话。 王富贵终于忍耐不住了:“侯少爷,你若真心想谈,不如摆出条件来。” 侯元基又“啧”了一声,还不说话。 王富贵俊雅的面容上,表情有些扭曲,“侯少爷这是一回京,就想耍着我玩儿不成?” 若不是事情还没搞清楚,他连这个门都不会走进去。 他可不想再约见侯元基第二次。 “啧,王公子这脾气可不如以前好了,也开始跟我们这些纨绔计较了。” 他越是沉不住气,侯元基就越是开心。 他脑中飞快思索着,如果是陆晚音的话,她会怎么坑王富贵一把? 侯元基捏着下巴,苦苦思索。 包间视野极好,他随意一扫,就看到下面的拍品。 一只十分华丽漂亮的金簪。 侯元基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下面那件拍品非常不错,王公子觉得呢?” 第270章 宋九凝垮了 “侯元基倒是比我想的有用多了。” 谢璟辞沉静道,“如今,京城的水可是要浑得彻底了。” 陆晚音揉着眉心道:“京城本也就是表面平静。” 连朝廷都烂透了。 表面平静,底下却是层层淤泥。 被侯元基这么一搅和,潜藏的臭鱼烂虾,都要沸腾起来。 最重要的是,以侯元基在京城的名声,会有人怀疑他是故意的吗? 一个在京城嚣张惯了的纨绔,在外吃尽了苦头,一回来先搅风搅雨显摆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纨绔要是不胡来,那还是纨绔吗? 谢璟辞满心满眼都是陆晚音,由衷赞道,“夫人留了一步好棋。” 若放到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 有一日他会在面对一个女子的时候,觉得自愧不如。 纸上的消息,他也是看了好几遍才完全消化:“用人之道,我不如夫人。” 这种事,但凡换个人来,都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陆晚音继续扶额:“过奖,过奖。” 要不是她清楚,侯元基没见过地道里的东西,她都要怀疑,侯元基是故意坑王富贵给她送银子了。 “现在压力就给到齐宣侯府了。” 皇后现在估计正记恨王富贵呢。 他拍个簪子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后想不注意那簪子都难。 “既然得了四千两银子,就按照先前的打算,直接给将军留在京城那些人用。” 陆晚音派人送簪子的时候就交代过,银子不必送过来,留着他们自己用就好。 她预计顶多两千两银子。 如今翻了一倍,算是意外之喜。 京城的部署,因为侯元基的超常发挥,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连带着陆晚音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站在谢璟辞身边,伸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雪:“看样子,京城那边得有一段时间分不出精力注意我们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我的人加训。” 不远处,正揉着腿歇息的女子们,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陆晚音站在高处,扬声下令:“时间差不多了,继续赶路,越往前面雪越厚,救人也不方便,要是滑下去了,是真有可能送命的。” 第271章 新型月事带 宋九凝跟这一趟,自认拿了不少好东西,当下,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收陆晚音给的极寒服。 “你这忽冷忽热的,再好的身体也要闹出病来。” 陆晚音说着,不满地把极寒服又塞回给宋九凝,“你要是倒下了,队伍里这么多人都得倒下,不过一件衣裳而已,我多的是,穿着。” 见陆晚音态度如此强硬,她也不再坚持,收下了。 等队伍走上一段安全点的路,宋九凝这才飞快换上。 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活力:“晚音,你这衣裳当真神奇,竟比两三个披风还要暖和,还轻便得很。你们穿的也是这样神奇的衣裳?难怪你们不怕冷。” 见她好奇心上来,陆晚音笑笑,却是扬声朝着前面的队伍吩咐:“加快速度,寻个合适扎营的地方,提前休息。” 前面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不是才休息过没多久? 按照陆晚音的习惯,天不黑透了,是不可能休息的。 宋九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才下了这样的决定,连忙出声劝道,“这点小事,不至于耽搁行程。” 陆晚音幽幽叹了口气:“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赶路,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学。看样子,要多种些棉花了。” 宋九凝狐疑地看着她。 ……种什么? 棉花?! 很快,队伍就找到了合适的暂歇的地方。 此处地形稍缓,虽然没有合适扎帐篷的地方,但搭个遮挡风雪的棚子,还是没问题的。 陆晚音寻了个背风的地方,清理出一片空地,把所有女子都叫了过来。 加上宋九凝和寻陌,一共二十五人,整整齐齐。 陆晚音四下打量一圈:“玄七,去把流萤叫过来。” 山上走路都是个难事,更不能走马车。 流萤跟着老夫人,还在半山腰的马车上,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陆晚音活动了下手脚:“都休息一会儿,等流萤来。还有,就算现在身上很热,也不要轻易脱掉帽子和外衫,会着凉。” 山里风雪大,但众人累了一路不仅不冷,反而因为长时间的运动,累得满身是汗。 陆晚音看出她们的不适,想到了美丽老巢里的温泉。 找个合适的机会,倒是可以把温泉放出来,给大家泡泡。 长时间出汗,不洗澡也不是个事儿。 很快,流萤被玄七从半山腰带上来。 “坐。” 陆晚音一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看着玄七:“带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走到远点的地方去,谁都不许过来。” 她知道,这些个内力好的,耳朵一个比一个灵。 玄七摸摸鼻子,闷声走远。 眼看人都齐了,陆晚音从空间里取了两大包姨妈巾来:“这个,是可以代替月事带的东西。” 无数好奇的目光,集中在她的手上。 “还有这样的月事带?” “怎么没见绳子?” “这个好小啊,是纸做的吗?” 陆晚音取出来一个,拆开包装演示:“这几个地方都带着粘性,只要贴在衣物上,轻易不会掉下来,有这个东西,只要没有大动作,就不会弄脏衣物。” 陆晚音说着,拿了准备好的水袋。 她倒了些水在上面。 众目睽睽之下,水被吸收,不管她如何倾斜掌心,都没有水滴出来。 一群女子惊讶极了,纷纷凑过来看。 陆晚音一人分发了一片,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研究了好一会儿:“怎么样,都知道怎么用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沉默下来。 流萤涨红着脸,小心出声:“那个……小姐。这……是要粘在裤筒里吗?” 陆晚音沉默了。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亵裤,是不方便粘这个的。 陆晚音又叹息一声:“这么说来,要多教一样东西了。” 她把姨妈巾放到一边,重新取了剪刀和布来:“现在,咱们先学做新的亵裤,适合用新月事带的那种。” 陆晚音比了个合适的尺寸,剪出大概的形状来。 这里没有松紧绳,陆晚音干脆在两边都加上带子。 二十几个人,越围越近。 等陆晚音把新型的系带亵裤缝好边,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陆晚音松了口气。 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做过针线活了。 “正好,再给你们演示一遍。” 陆晚音重新取来一张姨妈巾,放慢动作粘好:“这回可都看懂了?” 见着了实物,就好理解多了。 一群女子纷纷点头。 陆晚音这才安心下来:“诸位的贴身衣物,都可按照自己的体型各自缝制。一会儿我便让人从马车里搬两匹布上来,尽管用,布料管够,不用怕做坏。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为自己备下至少三件贴身衣物出来。” 她顿了顿,再次出声:“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 “好!” 应和声此起彼伏。 陆晚音满意点头,从身后拉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这里面,我准备了足够数量的新月事带。每人两包,都放进随身的背包里。根据实际情况,最好一个时辰换一次。” “谁的不够用了,一定要及时与我说,在我这里你们就只用变强,一切用度,都不必省着。” “是!” 又是连连应声。 居然一个时辰才用换一次? 摸着还如此柔软轻便,简直比累赘的月事带,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简直太神奇了。 陆晚音看着一群女子围在一起拿着剪刀比划,心下稍安。 空间里的姨妈巾,如果只有她们不到三十人的话,用上十几年都不成问题。 但人一多,显然就不够看了。 月事带实在麻烦,这东西是必需品,得量产。 陆晚音没再打扰她们的讨论。 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她闭眼靠在石头上,意识沉入空间。 空间里前七层,都被她逛了一遍。 想要做出一模一样的姨妈巾,材料有些凑不齐。 不管是粘胶还是最重要的防水层,都没有完全合适的材料。 想批量做出来,还是要等到了蛮荒以后,仔细研究。 脑门一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陆晚音止住步子,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楼梯口。 面前似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272章 弄点积分解锁武器库 陆晚音身后,是满满当当的药品架子,另一边是空荡荡的楼道。 她这是走到八楼武器库的楼梯口了。 异能总有枯竭的时候,面对重火力覆盖的时候,再强大的异能,都不堪一击。 陆晚音深知这个道理,有条件以后,空间里随时都带着个火力库,那真是横着走了。 可惜,越往后的楼层,解锁需要的积分就越多。 从碱矿以后,她就没再遇上什么好东西。 山贼窝里的东西,加上太医院的药材和陶人,加起来都没几个积分。 距离解锁第八层,还差很远。 要找机会,多弄点好东西才行。 陆晚音不死心地戳了下屏障,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也被戳了下。 她立即睁眼,就见宋九凝正站在她面前:“别在这里睡,凉,你家将军要心疼坏了。” 陆晚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谢璟辞站在二十米开外,见她看过去,还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她立刻就来了精神。 谢璟辞难不成是她的福星? 她刚想着弄点好东西,把体育场都解锁了,他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陆晚音连忙起身就要过去,手腕被宋九凝拉住。 她看了眼那边还在忙碌的女子们,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来:“晚音,今日之事,多谢。” 陆晚音今日才发现她的不便,马上就拿出了这么多东西。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说什么客套话。” 陆晚音笑着握了下宋九凝的手:“你我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因为我的事一路奔波,我说过半个谢字?再客套,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在陆晚音眼里,该说谢的,应该是她才对。 让宋九凝跟上队伍,本就是她刻意计划的。 宋九凝笑着松了手:“那我就不见外了。快去吧,谢将军都快望眼欲穿了。” 陆晚音也不扭捏,提了裙摆,快步朝着谢璟辞奔去。 等到了他跟前,陆晚音止了步子,眼睛已经看向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谢璟辞笑着把布包递到她面前:“上回说到的药材,已经送来了。” 陆晚音立即蔫儿了。 原来是药材。 她兴致缺缺解开手里的包裹,里面除了种子,几乎都是新鲜的药材。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将军,帮我望风,这些药材,还是尽早种下。” 谢璟辞温和理了下她脸侧的发:“夫人安心。” 有他在,她自然是安心的。 陆晚音进了空间,收了一批成熟快的蔬菜后,暂时把这些药材种了下去。 这次送来的药材品相都不错,保存的也很好,成活完全不是问题。 收拾好药材,陆晚音特意去了一趟崖边。 点点灰色从高处坠落。 不过一天多的时间,还是一身羽管的幼鸟,都已经开始学飞了。 空间养大的小鹰体质极好,加上喝了足够多的灵泉水,天生就很聪明。 学飞这种折损率很高的事,在她的鹰群身上,一次都没发生过。 陆晚音对此非常满意。 她决定了,就算鹰群以后放出去养,新下了蛋,也要放到空间里孵,顺便收几只孵蛋的鹰,进空间里休假。 陆晚音没有打扰鹰群,又往水池里引了不少灵泉水后,这才悄悄离开。 出了空间,谢璟辞正挨着她坐着,背靠石头,目光悠远,不知看向何方。 本来打算一出来,就去看看女子们制作亵裤进度的陆晚音,脚尖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起来。 她往谢璟辞的身边靠了些,抬手在他眼前一晃:“想什么呢?雪光刺眼,别盯着看太久。” 谢璟辞握住她的手,捂在掌心,感觉到丝丝的凉。 他收回视线,握着她的手,一起放进口袋里:“夫人可是有心事?看你方才表情,似乎看到这些药材,不太开心?” 这被都被他看出来了? 陆晚音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我有一个热武器军火库……” 谢璟辞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军火库我倒是清楚,但何为热武器?”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词。 不过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就是……” 陆晚音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的刀剑棍棒都是冷兵器,是物理伤害,我的热武器是类似炸药,枪炮,火箭筒,一下子就能开山裂石的那种。” 谢璟辞眸光一深。 那岂不是神仙手段? 若是别人说起这个,他一定不信,但要是陆晚音…… 他都信。 谢璟辞握了下掌心的小手:“夫人继续说。” “可惜我积分不够,那军火库根本就进不去。” 陆晚音想想这事儿都惋惜:“如果还能遇上个碱矿就好了,军火库肯定能开,可惜山贼老巢里的那点东西,不过杯水车薪。” 谢璟辞皱眉,深思许久:“那种碱矿,确实少有。大晟境内正在开采的矿有好几处。可惜皇帝早防着我。以前,我也无心理会这些,除了巧合遇上的金矿,剩下的还不知在何处。” 说到这里,谢璟辞话锋一转,“不过,打探起来应该不难。积分的事,交给我。” 只要是陆晚音觉得困难的事,他都乐意费心思解决。 陆晚音抿唇轻笑,“好。” 他总能一句话就安了她的心。 不远处的声音,似乎都更远了些。 周遭一片安静。 陆晚音靠着谢璟辞,享受着难得的静谧,连漫天的飞雪,在她眼里,都少了末日里让人心寒的感觉。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要是你当真找到另外几处矿,狗皇帝会不会气死?忙着针对你我,一扭头,手里的矿被人掏空了。” 她要是皇帝,就先吐血三升以示敬意。 谢璟辞居然还认真地想了一下,非常赞同地点了下头:“夫人所言,非常有可能,毕竟不用药,许多病是救不回来的。” 连药房都被陆晚音搬空两回了。 皇帝手里都没银子,买药都费劲儿。 这事儿吧,就是越气越想,越想越气。 谢璟辞好心情地与她开玩笑,陆晚音眉眼一弯:“狗皇帝才不会亏待了他自己。就是不知道,他会从哪里弄银子来,皇后怕是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还有王家,嘴上再怎么哭喊着穷,为了一件首饰,一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 陆晚音狡黠地看了眼谢璟辞,“你猜,皇帝还会不会相信他的话?” 第274章 要选出小队长 “我不可能一直盯着她们,这两日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试试她们的深浅了。” 陆晚音懒洋洋地靠着谢璟辞,“你没有发现,她们现在越来越和谐了吗?这样虽好,但是少了竞争力……嘶,往下一点,对,就是这里。” 感受着背上的力道,陆晚音微眯了眼:“更优秀的人注定会得到更多,也注定要站在高处,这二十个人,以后注定会是我手下的第一把刀。” 谢璟辞叹息一声,轻抚着她浸湿的发:“何必费心养起来这么一群人?夫人有任何事,玄七他们,都可任凭差遣。” “那不一样。” 陆晚音转身看着谢璟辞:“你可不要轻看了这几个女子,她们见识过这人间的险恶,这段时间也吃够了苦。连死都不怕了,以后成就一定不会比玄七他们差,将军可信?” “信。” 谢璟辞毫不犹豫应声:“夫人想做的事,一定能成。” 他倒不是信那些女子们。 而是发自肺腑地觉得,陆晚音想让谁强大起来,就算那些人都是一群木头,也一定不会平凡。 陆晚音笑了,揽着他的脖子,轻轻贴了下他的额头:“我准备挑几个实力不错的去深山里加练。这一去,可能要好几日,你可不要想我啊。” 她不过随口一提,谢璟辞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好几天?”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个字,让陆晚音心中一凛。 她连忙改口:“快的话,也可能一两天就回来了。” 要完。 她好像说错话了。 陆晚音偷偷去拿池边的衣裳:“时候不早了,可别让他们等急了,我们……” 谢璟辞制住她的手:“我们不急。夫人方才说,要去几天?” 原本黄昏时分就能回去,硬是被她这一句话,拖到了天黑。 陆晚音勉强带着谢璟辞瞬移回去,就拿披风蒙头一裹,开始补觉:“晚饭别叫我。” 她整个人都麻了。 谢璟辞满面春风地将她打横抱起,寻了个背风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 他抬手拦住了走过来的玄七:“嘘,过去说。” 陆晚音这一觉,直接睡到大天亮。 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把有些倾斜的地面垫平了。 柔软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基地里舒适的大床。 陆晚音拉着披风,翻了个身。 身边放着一个叠得端端正正的小布包。 陆晚音好奇拿过来,层层打开,发现里面放着几块糕点,还有一张纸条。 “玄一新研究的点心,味道不错,夫人尝尝。” 陆晚音把点心放到一边,收了被褥,起身洗漱。 等她神清气爽地啃着点心,去检查女子们昨夜的成果,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寻陌冲她一阵挤眉弄眼。 陆姑娘和谢将军的感情真好啊。 看样子,自家小姐赢的银子,是拿稳了。 陆晚音轻咳一声,迎着一群人善意的笑,把最后一口点心吃完:“将军呢?” “带着玄七他们出去了,”寻陌积极举手,“有一会儿了。” 陆晚音点头。 谢璟辞一路基本没离开过队伍,但他每天要忙的事,不比任何人少。 陆晚音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见所有人都在,她这才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说起正事儿:“这段时间,诸位感觉自己训练的怎么样?” 众人互看一眼,多少都有点不自信。 如果问话的是别人,她们肯定会信心满满地说,训练得还不错。 但问话的是陆晚音。 在太过优秀的人面前,所有人都会失了底气。 见没人说话,陆晚音再次开口:“时间不短了,越往后繁琐的事就越多,不管是我,还是九凝,都没有精力关注到所有人。” 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总感觉她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陆晚音突然拔高了声音:“我会在你们中间选出来五个小队长,哪个对自己有信心的,都可以站出来。” “我会带这些人进入深山训练几日,最优秀的五个人就是队长。而她们,会得到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待遇。” 此话,让听到的人面面相觑。 她们有些猜不准,陆晚音是什么意思。 陆晚音没给她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再次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只有被选为队长的人,才会与我直接对话。也会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当然也是队长。” 每一句话,都像一声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陆晚音看着底下人变换不定的表情,声音更带上了三分威慑:“队长选出来后,我会为每队都取个名字,你们每个人,都会有单独的编号。 当然,这些都会在队长选出来以后。因为我想要五个队长,但不一定就能选出来五个,宁缺毋滥,达不到标准的,我宁可不要。” 陆晚音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 她要取前五,却是在合格的人里取前五。 从根本上,杜绝了抱有侥幸,想要顺位而上的念头。 “好了。” 陆晚音把该说的说完,这才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女子们:“现在,有谁想试试成为队长的,可以站出来了。” 现场静默一片。 所有人似乎都在心里,掂量着自己的斤两。 “我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有人站出来了。 比陆晚音想象中的速度更快。 是谢雨烟。 陆晚音毫不意外。 谢雨烟现在变化太大了。 现在的她,有种拼出命来的狠劲儿。 任何能抓住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陆晚音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带半分感情:“我要选的是最厉害的队长,加训也会比你们想象的要难得多。 而且,此次特训,没有九凝同行,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谢雨烟,即便有五成可能丢掉性命,你也要去吗?” “去。” 几乎是陆晚音话音刚落,谢雨烟就给出了答案:“就算是死了,我也没有半分遗憾。若是不去,就算活着,我也会一辈子因为今日的退缩后悔。” 陆晚音淡淡瞥了她一眼:“好,其他人呢?还有吗?” 谢雨烟确实是她心中,最有希望的队长人选之一。 似乎被谢雨烟的举动鼓励到,思量片刻后,越来越多的女子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 “我要试试。” “我对自己有信心。” 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等到声音平息下来,陆晚音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三人。 居然已经过半了。 第276章 去吧,让我记住你们的名字 陆晚音倒是没真打算把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人,都折在这里。 又是谢雨烟带头,第一个接过贴好。 其余人纷纷效仿。 心里却又踏实了不少。 果然,主子不会放任她们丢了性命的。 陆晚音微微一笑:“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在此处往前五十里范围内生活,食物、水、都要你们自己获取。 后天天亮以后到这里集合,按时到的人才能进入下一轮。 没有过来的,视为训练失败。” 十三人仔细听着陆晚音的话,生怕错过一点。 就只需要生存下来吗? 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只有一天两夜而已。 而且有宋九凝的事在前,陆晚音也给大家都配上了极寒服。 只要找到食物,至少不会饿死。 陆晚音视线从所有人脸上扫过:“当然,如果你们哪个想放弃了,就使劲按住这个铁片五息时间,我会把她送回驻扎休息的队伍里去。” 所有人都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不会的,放弃的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好了,希望后天一早,我能看到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 陆晚音轻轻一抚掌:“友情提示一下,不要想着随便找个隐蔽的山洞,轻松就能呆过一天。毕竟常年生活在这山里的野兽,可也聪明得很,你们喜欢的藏身地,它们也喜欢。” 几个女子面色再次一变。 居然不只是活下来。 陆晚音没有错过她们的表情,眼底笑意更深:“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这还是她们从樊州出来到现在,陆晚音第一次问她们的名字。 这意味着,她们在陆晚音心中的形象,终于要从“那一群人”,变成一个真正值得关注的人。 “谢雨烟。” 谢雨烟带着一股冲劲儿,不管什么事儿,都冲在前面。 “任静华。”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脸上还带着细汗,语调沉稳。 “佟玉慧。” 这次开口的,是一个神色拘谨的女子,陆晚音对她有点印象。 这姑娘在青楼的时候,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 模样是不错,可惜下颚到脖子,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段时间吃着带灵气的食物,疤痕比之前浅了些,却还是非常惹眼。 “我叫许苑。” 新出声的女子身形纤细,还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 单看模样,都不知道及笄没有。 不过能坚持到现在,还敢竞争队长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陆晚音多看了她两眼。 有时候,极具迷惑性的外表,也是一把有利的武器。 “主子,我叫兰佩云。” 温婉的声音,很快把陆晚音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女子仪态极好,若不是她手里的军工刀,还有数日磨炼下脸上的沧桑,妥妥的就是个大家闺秀。 陆晚音多看了她两眼。 她对这女子也有印象。 好像她家里以前是开酒坊的,前段时间得的酒方,有两个都是从她手里得的。 “我叫殷晓秋。” “我叫……” 很快,所有人都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陆晚音安静听她们说完,郑重点头:“很好,这次队长之选,不管成功与否,每个人都有奖励。但是,我更希望你们能用自己的行动,让我真正记住你们的名字。” 她顿了顿,朝着底下的人挥挥手:“那么,就祝各位成功了。后日日出之时,在此静候诸位。” 陆晚音一扬披风,转身快步离开。 “陆……主子。” 谢雨烟自己都快忘了,她有多久没跟陆晚音直接对话了。 见她这就要走,连忙出声喊住。 陆晚音脚步顿住,扭头看她:“有事?” 谢雨烟咬了咬牙,突然大声开口,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一定会成为你手下的队长,而且还是最优秀的一个。” 陆晚音诧异看着她。 没想到谢雨烟这个时候叫住她,居然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晚音淡淡扫了眼谢雨烟紧握刀柄的手:“这么多人,可没一个是弱的。训练还没开始,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第279章 五千两 谢雨烟吐出一口郁气,甩掉手上的血,一点点切开熊肉。 她把最好的几处肉都切出来,又把四只熊掌用刚才捆自己的布条捆好,系在自己身上。 厚实的熊皮也被她剥了下来。 极寒服方才被划破了两处,若是还有战斗,弄坏极寒服,熊皮就是她保暖的最佳用品。 谢雨烟背了一身的战利品,仔细记住自己现在的位置,朝着黑熊来的方向走去。 这是黑熊的地盘,短时间内不会有别的野兽过来。 但时间久了,难免不会有胆大的野兽,被血腥味儿吸引过来。 黑熊的洞穴应该在附近,只是住两个晚上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看着她一路朝着黑熊来的方向摸索过去,陆晚音拿出微端。 上面疯狂闪烁的红灯,已经重新变成了蓝色。 陆晚音满意点头。 死不了就行。 黑熊的地盘,确实没什么其他野兽。 看样子,谢雨烟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危险了。 陆晚音抱着微端打了个哈欠:“难得啊难得,我都忘了,这些人的身体也被灵泉水滋养了这么长时间了,体质早就非同一般,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放到她们身上,就不一定了。” 严格来说,跟在她身边的这一群人,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在呼啸的寒风中,把手缩进袖子:“这天气,太适合窝在空间里睡觉了。” 昨天被谢璟辞折腾得厉害,她一觉醒来,精神头还是不高。 趁着这个时间,补个觉也不碍事儿。 陆晚音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空间。 体育馆里的床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 只是帐篷太小,大床又太显眼,她也没拿出来过。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陆晚音挑了个最合心意的,往上一扑,惬意地翻了个身:“还得是我的大床睡着舒服啊。” 她把微端放到床头,把提醒声音开起来,一拉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陆晚音在空间里补觉正嗨的时候,京城里已经闹翻了天。 不过两天时间,一道道命令从宫中传出,官差在皇城大街上不断穿行。 无数经营多年的铺子被查封。 其中大半都是王家的,还有一部分,是城中各家的典当行、秦楼楚馆。 两天时间,入狱问斩的不计其数。 王富贵几次入宫,都被侍卫给挡了回去。 一直称病的侯元基,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精神。 他穿着属于禁卫军统领的盔甲,精神奕奕地带着吴凡入了宫。 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只在宫门口晃悠。 就为了看一看王富贵现在的惨状。 王富贵越是着急上火,他就越是开心。 “这位大人,还请禀告一声,王家王富贵,求见皇后娘娘。” 王富贵还在跟守宫门的禁卫军说好话。 以前他王公子高高在上,这几个小兵他哪里会看在眼里? 如今虎落平阳,他还要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两个小卒子说好话。 王富贵本来心情就郁闷,一扭头看见侯元基晃悠过来。 心情更不好了。 他当时就想走了,可皇后突然翻脸,打了他们王家一个措手不及。 坊间不知何时还传出了流言,说这两天遭劫的铺子,全都是受了他们王家的牵连。 没了银子、权势也不管用了,以前手眼通天的王家嫡子,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 几个冷着脸不搭理王富贵的禁卫军,一见侯元基来了,连忙恭敬行礼:“统领大人。” 侯元基满面春风点点头,“好说好说。” 他矜持地看向侯元基,做了个自以为严肃的表情,实则嘴角都快拉到耳朵后面了。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公子啊。” 侯元基没说两句,就表情浮夸地围着王富贵转了一圈:“怎么,有难处?有难处就跟兄弟说,大家都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你要是开口求到我的身上,我还能不帮你不成?” 他这话还真没胡说。 王富贵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想进宫,把话跟皇后说明白。 可他本就是想去澄清跟侯元基的关系的,要是再托侯元基的关系进去,那还说个鬼。 王富贵知道,侯元基就是想找这个机会,在他面前炫耀一把。 他耐着性子应付:“此事不劳烦侯少爷了,若侯少爷有心,不如将那两口锅的来历,说于在下。” 第280章 是辰阳侯府偷的 王富贵咬着后槽牙:“五千两,属实多了些。” “多吗?” 侯元基鄙夷看着他:“你们王家也太穷了,少爷我一顿饭就要好几百两银子,王公子该不会是个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穷鬼吧?你前两天不是还两千两买个簪子?” 不提簪子还好,一提,王富贵更气了。 要不是那个簪子,他们王家的日子,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难过。 到现在他都搞不明白,就是去拍卖行见了下侯元基,又买了个簪子。 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穷鬼·王富贵忍着脾气:“侯少爷说笑了,哪有人一顿饭能吃百万两银子的。” “怎么,少爷我还能骗人不成?” 侯元基脾气上来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王家小门小户的,拿不起这么多,一千两总可以了吧?爱要不要,这么大个秘密,少爷我还不乐意担风险了。” 也就侯元基敢理直气壮地,说京城王家小门小户了。 不过。 还真别说。 明明一千两也不少,但从五千两直接降下来,还真有种捡到便宜的感觉。 王富贵肉疼地取了一千两银票,送到侯元基面前:“还望侯少爷指条明路,莫要像上回一样,与在下绕弯子。” 他真是猜够了。 侯元基眉开眼笑接过:“你说那两口锅对吧?从陆家来的,就是辰阳侯府那个陆家,我也就只知道这些了,怎么样,够直接吧?” 他不知道王富贵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水已经被他搅浑了,不如就更浑一点。 辰阳侯府上下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以前还把他主子当下人使唤来着。 他们也配? 反正皇后现在正跟王家不对付,只要王富贵真去找陆家,说不定真能把陆家拉下水。 “陆家?” 王富贵狐疑:“怎会是陆家?既是拿了银子,还请侯少爷不要乱说才是。” 陆家不是也被偷了吗? 听说陆家还有好几个人都在那个时间遭了毒手。 怎么想也不应该是陆家。 自打侯元基回来,他们王家就一路倒霉到现在。 侯元基脸一拉:“你该不是想赖账吧?我的消息还能有假?我侯元基就不是那样的人,要是我今天有任何一句话骗了你,就是让我侯家被抄家灭族,不得好死。” 这义愤填膺的话,逐渐打消了王富贵的疑虑。 侯元基以前再怎么混账,对侯家人还是非常上心的。 绝对不会拿侯家来开玩笑。 “倒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王富贵压下心中疑惑,迫不及待离开。 居然可能跟辰阳侯府有关。 此时要先回府跟父亲商量一下,进宫的事,可以下次再来。 眼看着王富贵匆匆离开,侯元基扇着手里的银票。 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他畅快大笑起来:“爽!” 这么多年了,他面对王富贵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么碾压过? 果然学着神女坑人,准没错。 都是学问啊。 王富贵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骗得团团转? 他不过稍稍出手,就把整个王家搅得鸡犬不宁了。 “大人。” 吴凡小心凑过来:“您是准备把祸水引到辰阳侯府吗?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耳中……” 侯元基笑得无比奸诈:“我又没说谎。这锅的来处,难道跟辰阳侯府没有关系吗?” 吴凡怔愣片刻,恍然大悟:“大人厉害。” 锅是陆晚音给他们的。 陆晚音可不就是辰阳侯府的女儿吗? 还真有关系。 果然啊,要论一肚子坏水,还得是他们侯大人。 侯元基看足了王富贵的笑话,带着吴凡在皇宫门口,装模作样地晃悠了一圈。 禁卫军们发自内心敬佩的目光,让他非常享受。 显摆够了,侯元基这才挺着脊背命令:“都在这里盯好了,不准随意放人进去,尤其是王家的人,若是再有王家的人进宫,第一时间向本大人禀告。” 他怎么可能让王家那么顺利地见到皇后呢? 只要王家敢进宫,他就敢从中使绊子。 “是!” 几个禁卫军齐齐应声。 他们只当是侯元基还和以前一样日常针对王家,也没多想。 侯元基心满意足地晃悠回府,准备给两条宝贝蛇喂蛋去了。 他却不知,宫门口这一幕,也被远处皇后的眼线看在眼里,尽数传了回去。 …… 陆晚音这一觉睡了个踏实。 转眼就是四个多时辰过去。 微端的警报,居然一次都没响起过。 陆晚音伸了个懒腰,放出光幕,扫了眼那些蓝点的情况。 有半数都在快速移动中,还有小半停在远处不动,应该是在休息。 剩下的移动比较缓慢,走走停停,应该是在寻找生存物资。 陆晚音从空间里出来,正是晨光微亮的时候。 她还站在昨天夜里进入空间的地方。 那只熊的尸体几乎已经被搬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不要的内脏。 四下无人。 陆晚音看了眼光幕。 距离她最近的,依然是谢雨烟。 眨眼功夫,陆晚音瞬移到谢雨烟藏身的山洞角落里。 黑熊住的地方,空间相当宽敞。 谢雨烟坐在火堆边,手里的树枝上穿着大块的烤肉。 不得不说,她手底下的这些女子,因为长期高强度的训练,现在的饭量都厉害得很。 单看谢雨烟手里这块,都够正常女子一天多的饭量了。 那张熊皮被她铺在角落里,充当床铺。 距离熊皮较远的地方,铺了一片冰块,上面堆放着切割成块的熊肉。 比陆晚音昨晚离开前看到的,要多得多。 看样子,她是又去收集战利品了。 淡淡的肉香味儿,弥漫整个山洞。 从谢雨烟忍不住蹙起的眉头来看,应该不好吃。 吃惯了玄一的手艺,再吃这些胡乱烤出来、还没什么调味料的,口味当然天差地别。 谢雨烟一边吃烤肉,一边还不忘警惕洞口的动静。 被灵泉水滋养过的身体,恢复起来就是快。 看样子,第一关,她应该是过了。 陆晚音笑笑,身形从山洞里消失,出现在另一处。 这个光点,陆晚音昨天晚上看的时候就有印象。 距离谢雨烟的光点最近。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所有光点都移动了位置,就这个点没怎么动过。 陆晚音猜测,应该是距离黑熊山洞太近的原因。 本就没什么动物靠近,危险的黑熊,还被非常倒霉的谢雨烟给遇上了。 这人算是捡了个漏。 没办法,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第282章 见识一下大自然的毒打 陆晚音丝毫不慌。 狼崽子有她的命令,绝对不会闹出人命来。 佟玉慧几个躲闪,已经伤痕累累。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正常人这个时候早就束手就擒了,可被陆晚音养出来的人,生命力却一个比一个顽强。 佟玉慧突然一个转弯,朝陆晚音的方向跑来。 下一刻,她就直接钻进了简易的窝棚里。 小狼崽子“嗷”一声吼,跟着冲了进去。 就只有这么一个出口,往这里钻无疑是自寻死路。 就在小狼崽子跟着钻进去的一瞬间,佟玉慧挥刀砍断了捆绑树枝的布条。 然后踩着石头的凸起,扛着从天而降的断枝翻过石头,朝着远处逃去。 整个窝棚顶,瞬间塌了下来。 小狼崽子猝不及防之下,被盖在了下面。 刨了好一会儿,才从断木的废墟中爬了出来。 这灰头土脸的凄惨模样,让陆晚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狼崽子甩掉身上的木屑,委屈巴巴跑到陆晚音身边,一阵撒娇地嚎。 陆晚音用灵泉水把它身上的伤治好,又拎了只小羊羔出来。 “给,你的奖励,别嚎了,在空间里太安逸,也该出来见识一下人心的险恶。” 这些小家伙从小在空间里长大,没经历过大自然的毒打,也没见识过人类的狡猾。 以后有机会,也得练练他们的心眼,免得出去被人耍得团团转。 狼崽子一见小羊羔,眼睛瞬间瓦亮。 在空间里时,陆晚音为了防止物种断层,从来不准这些宠物们吃禽畜幼崽。 口感这么嫩的小羊羔,它也是第一次吃到。 小狼崽子立马把刚才的委屈忘了个干净,疯狂摇着尾巴,大快朵颐。 陆晚音抱着毛茸茸的小狼脑袋,打开光幕。 方才距离她最近的蓝色光点,依然以飞快的速度远离。 微端警报没有响起。 可见此人虽然伤重,却并不致命。 陆晚音安心下来,这才有心情去看其他。 这次再看,几乎所有光点,都教上次有了变动。 陆晚音把狼崽子收回空间,一一过去查看情况。 许是因为这附近又是狼嚎又是黑熊咆哮,附近冬眠的大小野兽,都被惊动了出来。 十几个分散各处的女子,远比陆晚音想象的要忙。 陆晚音看了一圈,属实没有比谢雨烟更惨的了。 混得最好的是兰佩云。 她找到了一处藏在山间的水源,清理掉几窝蛇以后,凿了冰,还捕了鱼。 甚至还收集了不少毒囊,削尖了树枝,涂了毒,变成了一个伤害较强的长武器。 不过,陆晚音没有给她也加难度。 就看那十多厘米厚的冰块,还有冻到红肿开裂的手,就已经够不容易了。 周围还没有生火痕迹,这姑娘补充体力吃的,恐怕都是生的鱼肉。 陆晚音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 十三个人,没一个是抱着侥幸心理过来的。 她放心进了空间。 时间空余的还多,陆晚音照例打理了一遍空间。 这么长时间的积累,粮食水果之类的东西,她都不知道收了几波了。 原本简单划分的区域,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陆晚音干脆在黑土地更远的地方,单独开出来一大片空地,专门用来放粮食水果。 成熟的果实已经堆成了小山,跟远处的金、碱两座小山,排成一排。 一天前谢璟辞送过来的药材,本就非常新鲜。 才种下去这点功夫,就已经开始野蛮生长。 看样子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种刚补充上来的缺类药材,也能当大白菜似的论斤称了。 还有那些种子,也已经从土里冒尖儿,长出嫩芽来。 正好刚收了一波药材,那块地空出来了,陆晚音把这些嫩苗都挪了过去。 整整齐齐,看得人心旷神怡。 “咦?这茶叶……” 刚处理完药材地,陆晚音一直起身来,就看到那两棵翠绿的大树。 说实话,陆晚音活了三辈子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茶树。 树冠像两个遮天的大伞一样,盖了数十米方圆。 看叶子,应该已经完全长老了,正是采摘的时候。 每一片叶子看起来都跟假的似的,如上好的翠玉雕刻而成。 分外好看。 这段时间忙着训练手底下的娘子军,陆晚音就算进空间,也是来去匆匆。 茶树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光说简单的杀青揉捻,都是个大工程。 陆晚音随意摘了片叶子,放到口中轻嚼了几下。 很香。 她仰头看着茶树。 空间里种出来的茶树,就算直接泡鲜茶叶,应该也没普通鲜茶叶的副作用。 如果可以,那些加工的环节,直接省了就是。 陆晚音多摘了几片叶子,弄了水泡上。 然后端着茶香四溢的水壶,又跑到体育馆上。 剩下的时间,她要好好准备一下第二场特训了。 时间一晃,就是几个时辰过去。 一壶好茶,也被她喝了个干干净净。 陆晚音非常满意。 这滋味,显然已经不需要再加工了。 被她放到一边的微端,也全程都没有报警过。 从空间里出来,天还没亮。 陆晚音坐在一开始的那块石头上,抚摸着美丽光滑的羽毛,一边给它出主意:“你就这样……然后这样……再……” 她喝茶的时候仔细想了想。 空间里长大的小崽子们会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狼群,还有鹰群、马群、甚至被陆晚音随意带进去的蛇群,也已经开始产蛋。 到时候一批批放出来培养心眼儿,她怎么忙得过来? 想了许久,她决定把这个重任,放到美丽的身上。 刚见美丽的时候,这家伙就一肚子心眼儿,还跟她玩儿套路。 这个任务,它指定喜欢。 果然,她一边说,美丽一边狂点头。 兴奋的心声,听得陆晚音都感觉好生热闹。 【好的好的。】 【是极是极。】 【哎呦喂,本美雕怎么没想到?果然是主人更坏一点。】 陆晚音:…… 天色渐亮,十三个分开的女子,一个个出现在陆晚音面前。 就见陆晚音坐在石头上,聚精会神地跟美丽交流。 似乎是在……帮它出一些很损的主意。 主子你这样,真的不会教坏雕吗? 等人到齐,陆晚音终于把视线转移到她们身上。 十三个人,一个不少。 第283章 第二轮开始 陆晚音视线扫过谢雨烟的时候,顿了顿。 别的不说,就这一身行头,就够惹眼的了。 一张黑熊皮,几大块被干草捆着的生肉。 还有那一边走,就一边往下掉的血渣渣。 那场九死一生的战斗,她整个人几乎被黑熊血泡了一半。 血一干,血渣掉着掉着,看起来倒没一开始血人的恐怖样子了。 即便如此,其他同样不轻松的十二个人,也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 看着谢雨烟的眼神,更加佩服。 以前谢雨烟就是个狠人,现在看来,她们还是认识得不够透彻。 她现在,居然都能干掉黑熊了? 视线从谢雨烟身上移开,陆晚音拍着美丽的大翅膀,声音清冷:“看样子,各位这一天两夜,过得都不轻松啊。” 所有人身上都带了伤。 陆晚音现在医术非常不错,单从脸上,就能把大家的情况,看个八成。 有的失血过多,有的还中了毒。 有的似乎一天没找到什么吃的,她隐隐听到几声肚子叫唤的声音。 更多的,就是手上的冻伤。 从谢雨烟到兰佩云,每个手上都是伤痕累累。 有的甚至已经长了冻疮,冻到开裂,用布条缠着手,还能看到隐隐渗出的血丝。 但是,没人有半分怨言。 连一丝委屈的表情都没有。 甚至在看到谢雨烟那惊人的战利品后,眼中疲惫顿消,燃起了熊熊斗志。 都是一起的,谢雨烟甚至还比她们晚得到资源。 为什么反而跟她们拉开了差距? 陆晚音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对第一轮的训练结果,十分满意。 但她说出来的话,依然没有半分心软的意思:“我知道,你们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有些甚至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是——” 她语调轻扬:“我不会因为你们很累,就给出你们休息时间。” “还有,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第二轮特训依然可以带着,前期积累,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听她这么说,有些抱着先过了这一天两夜再说的念头的人,心中纷纷懊恼。 早知如此,就尽可能多弄点东西。 有总比没有的强。 陆晚音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材质特殊的带子:“第二轮,阵营战。” 她晃了下手里红蓝两色的带子,又取了个签筒出来:“这里面是十三个签子,签子底部标注着一到十三的数字,按照顺序,随机抽取自己的队伍。 一队六人,一队七人。 若有一队先满七人,剩下没有抽取队伍的人,自动归入人少的一队。 抽好队伍的人,到我这里来领取三个带子,这是你们的信物。 保住就赢,被夺走就输。 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集合。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一队手里的带子更多,哪一队就是赢家。 输的一队,全部淘汰。” 所有人心中哗然。 居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先前不是说,全凭个人实力? 如今这个玩儿法,要是最强的人带了一群弱者,岂不是要被拖累着淘汰? 陆晚音看出她们的不解,微微一顿道,“我知道你们可能有疑问,要是运气不好,刚好第一轮消耗大的队员都集中在一起怎么办?一队多一人,实力不对等又怎么办?” 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真是这样,就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 十几个女子互相看看。 几乎大半的人,视线都落在谢雨烟身上。 毫无疑问。 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前期物资储备,谢雨烟一个人几乎能顶三个。 这种连坐式的淘汰,她们当然是更想跟强大的人分到一起。 “我先来。” 谢雨烟背着小山一样的物资,本就站在最前面。 轻轻朝前一步,就能摸到签筒。 她感激地看了陆晚音一眼,不敢多说,快速抽了签。 十。 一个很靠后的数字。 让不少人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数字,依序抽取队伍颜色。 “蓝色。” “红色。” “蓝色。” “蓝……” 蓝队进展意外得快,以遥遥领先的速度满员七人。 刚好下一个就是谢雨烟。 谢雨烟及其身后的三个人,自动归入红队。 红队的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少了一个人,却莫名感觉有底气了不少。 蓝队失望之余,也在心里暗暗打气。 虽然没争取到谢雨烟,但毕竟多一个人,胜算也很大。 陆晚音拍了拍手:“既然分好了组,那就祝各位好运了,红队,拿好自己的东西。” 红队的人不明所以,连忙照做。 下一秒,陆晚音带着红队的六个人,齐齐消失在原地。 消、消失了? 蓝队七人看着眼前空空如也,全都傻眼了。 那么大一队人,眨眼功夫,就凭空蒸发了? 一群人动作统一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任静华沉默片刻,脸上震惊的表情久久不下:“以前没少听玄七他们说,主子是神女什么的,只当是尊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凡夫俗子,哪能做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事? 距离蓝队十五里外。 陆晚音带着六个人出现。 她指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指了下蓝队的方向:“这中间就是你们的战场,诸位,明日一早,再会。” 陆晚音扫了眼红队几人,笑着离开。 这次分组,人少的一队,反而实力更强一些。 陆晚音特意带走了红队。 蓝队一开始所在的位置,正是她们昨天活动的时候,已经熟悉过的。 稍稍拉开的些许便利,希望能让这场比赛,更精彩一点。 红队六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陆晚音的话,总之到陆晚音再次消失,她们还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 许久许久,谢雨烟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以前,到底在和一个什么样的人作对? 原本只觉得陆晚音举止狠辣,杀心颇重,是个不好惹的。 现在才明白。 拥有这种通天手段的人,他们这么作死,居然还活到了现在。 这已经是陆晚音很懒得搭理她们了。 第284章 团队战 “这、这真的是咱们主子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 其余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只觉得刚才好像眼前一花,世界就变了个样子。 低头一看身上的东西,居然全都在。 “好了。” 谢雨烟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快点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排除危险,然后坐下休息,补充体力。” 她把身上的熊皮和熊肉卸下,放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这些肉,应该足够我们今天保持体力。” 谢雨烟说着,随手就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来。 轻轻一吹,火苗燃起。 人多力量大,火堆很快就烧了起来。 女子们三下五除二把肉块切成条,快速穿好。 切得薄,熟得快,没一会儿,就冒出烤肉的香气。 没人好意思先动手。 这都是谢雨烟弄来的,她不先吃,别人也不好意思吃白食。 谢雨烟浑不在意尝了口烤肉:“都别愣着了,快点填饱肚子,好尽早行动,这次的时间太短,现在已经不足一天了。” 佟玉慧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多谢。” 她从狼口里逃生以后,弄了一身的伤,只找到了两个干瘪的果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谢雨烟。 但队长之争,她依旧会拼尽全力。 有了她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向谢雨烟道谢,拿过烤肉,狼吞虎咽起来。 谢雨烟也不怕她们吃得多。 不过一天的联盟,利大于弊。 现场安静下来,除了咀嚼声,就只剩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有了足够的食物下肚,所有人心里都多了底气。 谢雨烟吃得差不多了,擦掉手上的油脂:“一会儿的行动,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佟玉慧连忙答话:“虽然主子给了我们每人三个信物,最后也只说,看队伍的数量,没有要求必须分散在所有人手上,不如……” 娃娃脸的许苑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把所有人的信物,都集中到一个人手上?”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 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如果刚好拿着带子的人被针对了,她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我觉得可以。” 佟玉慧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表情:“如果是别的队伍,此事可能有很大风险,但是,我们队伍不一样。” 她的视线,渐渐落在谢雨烟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过去。 对啊,她们队伍不一样。 队伍里有一个让人下意识就不要招惹的人。 五个女子低着头,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 如果是她们,看到谢雨烟今天早上那一身血渣渣的形象,再想到她自己干掉了一只黑熊,下意识就不想跟她正面交锋。 “如果是放在谢雨烟身上,我同意。” “我也同意。” 五个女子同时达成了默契。 谢雨烟沉默片刻,果断应下:“好,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必当对得起各位的信任。” 既然想成为最好的队长,当然要担得起这点压力。 五个女子动作统一。 一手拿着烤肉,一手把自己的三根带子递到谢雨烟面前。 谢雨烟坦然接过,仔细整理好:“那么,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你们知道行军阵吗?” 五个女子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她们哪里听过这个? 几个女子的反应,也在谢雨烟的意料之中。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向大家解释。 “我们人不多,分成三人一列。成椭圆队形,负责各个方向的视野,每个人都管好自己的范围。我们是一个整体,要一起移动,谁都不要掉队。” 五个女子听得仔细,眼中满是惊叹。 之前翻山越岭的时候,都是那群侍卫打前。 不仅要观察地形、确认周围是否危险,还要训练。 多重任务在身,速度却比她们还要快。 仔细想想谢雨烟的话,侍卫们似乎就是类似的阵型。 许苑惊讶看着谢雨烟:“你太厉害了,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大家都是同吃同住,却只有谢雨烟自己记住了。 谢雨烟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带子。 面对一群人的赞叹,表情丝毫未变。 时刻留意着侍卫们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几乎已经是她的习惯。 没什么好骄傲的。 沉静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 她握紧了手里的带子。 她非赢不可。 …… 另一边,蓝队就要拮据多了。 众人从陆晚音带人瞬间消失的冲击下回过神来,正在兰佩云的带领下,朝着她昨天呆的地方走去。 蓝队的人,除了她,几乎都还饿着肚子。 她手里剩下的两条鱼,分到这么多人的身上,还不够塞牙缝的。 连她自己,因为生鱼没什么胃口的原因,也没吃饱。 胃里没食,精神头就不好。 一群人沉默地跟着兰佩云往前走,都没什么讨论的心情。 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深切体会到。 能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有吃不完的食物,还是变着花样的,是多不可思议的事。 只有跟着陆晚音,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兰佩云凿冰的位置。 集合之前,兰佩云为防万一,特意把晚上又冻起来的冰层砸开。 这一来回耽搁的时间不长,水面上只冻了薄薄一层,一碰就碎。 但抓鱼的事,还得看运气。 三个人守着冰洞等着抓鱼,两个人捡柴,一个人生火。 有军工刀在,金属打击石头,要比当初谢雨烟生火轻松得多。 剩下一个人左右看看,把带子递给距离她最近的兰佩云:“也不知道主子把红队带到哪里了,我去周围走走看看,带子放你们这里,要是我一个时辰都没回来,你们就当我被抓到了,不用等我了。” 兰佩云觉得她说得有理,也没拒绝,随手接了带子:“注意安全。” 两队很有默契,全都没有冒进,而是先补充体力。 只是跟红队有条不紊的计划相比,蓝队气氛就沉闷多了。 毕竟红队那边的食物,都是现成的。 而她们这边,到现在还没抓到一条鱼。 第286章 夫人回来了 “不错。”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陆晚音坐在树杈上抚掌轻笑:“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就算她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就是谢雨烟给你们的第二个教训。” 没人想到,距离她们这么近的地方,居然还有个人。 一见是陆晚音,所有人都连忙站好。 连几个因为脱臼倒在地上的,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陆晚音笑道,“谢雨烟,不错。” 一直冷着脸的谢雨烟终于变了脸色。 她激动地看着陆晚音,脸色泛红,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 这是陆晚音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肯定地夸她。 虽然只有一个“不错”。 却让谢雨烟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拼命,都值得了。 兰佩云敏锐捕捉到了陆晚音刚才的话:“第二个教训?主子,那第一个是……” 她们难道还错过了什么? 陆晚音看向谢雨烟,微微一笑:“你来说。” 包括红队的人,也都是一脸茫然看向谢雨烟。 谢雨烟毫不犹豫扬起手上的弓:“我根本不会射箭,甚至连怎么让箭飞远点都不知道,但以前在京中秋猎的时候,我看过别人射箭,加上我是谢璟辞的妹妹,你们肯定愿意相信我还精通箭术。” 训练还没结束,她本来想把这当成自己的底牌。 但陆晚音有意要问,她就愿意毫不犹豫暴露出来。 陆晚音面色不变。 那花架子看起来唬人,也就骗骗外行。 她这一路跟在谢璟辞身边,更是被他尽心指点过,一眼就能看穿这些小把戏。 蓝队七人懊恼不已。 如果不是被迫放弃原本的战术,时间还有那么长,她们还有大把机会争夺下去。 把所有人变化的脸色都看在眼里,陆晚音轻笑出声:“这一场特训,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脑子。个人实力再强,没有相应的头脑,就只能是被人利用的刀剑,被人玩得团团转。能左右人心,是上位者的最基本条件。” 陆晚音的每一句话,底下的人都认真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点。 蓝队吃了这么大的亏,今天的教训,她们终身难忘。 红队也暗自警醒。 如果不是谢雨烟主动说出来,下一轮较量中,如果大家变成对手,同样会警惕谢雨烟的弓箭,必定也要吃大亏。 第287章 变强了 陆晚音从美丽背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得最近的谢璟辞。 她缓步走到谢璟辞面前。 见他紧抿着唇,盯着自己不说话,陆晚音微微一笑:“我不是说了会回来看你的,意外?还是不高兴?” 谢璟辞沉默片刻,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已经两天两夜了。” 陆晚音愣了一下。 他很少这么直白地当着众人的面,用抱怨的语气表达思念。 看样子,这两天让他很焦灼啊。 陆晚音好笑地拍拍谢璟辞的背,一抬眼,就看到一群冒绿光的眼睛。 她淡定一笑:“见谅,谢将军有点粘人。” “噗。” 玄七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下一秒,他就对上了谢璟辞扫来的冷冽的目光。 玄七一咬舌尖,立马把笑憋了回去。 要完。 他不会被主子穿小鞋吧? 陆晚音努力从谢璟辞怀里挣脱出来,好声安慰:“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走了。” 众人齐齐点头:就是,就……嗯? 夫人,你是会安慰人的。 果然,谢璟辞已经冷下来的脸色,更黑了。 陆晚音指了下蓝队那七个人:“我这回是特意送她们回来,饭多给她们加两碗,这两天日子苦,她们都馋哭了。” 七个刚才还英姿飒爽的女子,被陆晚音一句话给说红了脸。 主子这是说什么呢? 她们也就是刚一会来,眼睛就黏在烤兔子上而已。 以前都快吃惯了的烤兔子,现在光是闻着味儿,都忍不住咽口水。 没人答话。 玄七偷瞄了谢璟辞一眼。 主子是不是在磨牙? “原来,夫人是为了送她们,才回来的。” 谢璟辞声音看似平静,陆晚音却莫名听到了浓浓的怨气。 头皮一麻,她连忙握住谢璟辞的手,小声道,“我这不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两天了,我怎能不想看看你?” 谢璟辞脸色瞬间转晴。 他反握住陆晚音的手,唇角缓缓勾起。 管她是不是客套话,夫人说,他就信。 而且非常受用。 陆晚音抿唇轻笑,有些凉的小手又往他掌心钻了钻:“该走还是要走的,但是我保证,时间一定不长。快则一天,慢则两天,就结束了。” 第290章 最先进的武器 陆晚音把剩下的狼崽子收回去,取了灵泉水,给她们养好身上的伤。 “带好你们的狼和马,准备回去,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好好休整两日。” “是!” 兴奋的声音,整齐划一。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修整。 她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精神抖擞,一点都没觉得累。 如锦上添花一般,呼啸的风雪骤歇。 一缕阳光当头照了下来。 陆晚音坐在美丽背上,一飞冲天。 地上六个人,整齐骑在骏马上,稳稳前行。 四只骏马旁边,各跟着一只精神抖擞的银狼,漂亮,又自带霸气。 营地中。 早一批回来的七个女子,已经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遛了两天的马了。 知道这七匹战马跟寒冬出自同一批后,其他人更羡慕了。 偏偏这七人,还一直赞叹自己的战马,听得其他人后槽牙都咬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美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上空。 一声清亮的鸟鸣后,美丽盘旋一圈,缓缓落地。 这是经历过侯元基的悲惨教训后,陆晚音给美丽立的规矩。 只要不是不能暴露的时候,落地前一定要鸣叫提醒,免得伤到自己人。 它一爪子下去,可没人受得住。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一看陆晚音回来,其他人就连忙围了上来。 然后,齐齐往她身后看。 她们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谁选上队长了。 还有最后一轮的奖励,是什么。 果然,片刻功夫,陆晚音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照例是一队让人羡慕的骏马转了出来。 然后,就是四头威风漂亮的银狼。 营地里的另一只小狼崽子,见到自己兄弟有点激动,在宋九凝怀里嗷嗷叫了好几声,差点没扑腾到地上。 宋九凝连忙把狼崽子又抱紧了些,莫名看了眼体型大了好几倍的四头狼:“怎么的小尾巴?这里面有你叔叔?” 陆晚音心里一乐。 这里面没它叔叔,都是兄弟。 “哇!” “好漂亮的大银狼。” “这是你们的奖励吗?” “为什么只有四个?” 第291章 顶级茶叶来煮蛋 玄七不好意思地朝着娘子军那边指了一下:“那个……夫人,银狼,我们以后也能有吗?” 主动开口问主子要东西,还是玄七生平第一次。 实在是那威武的银狼,看得他心痒痒。 陆晚音哭笑不得:“这点小事,至于犹犹豫豫?那四只是特训奖励,过不了多久,银狼还不是人手一只的事儿?” “当真?” 玄七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嘿嘿,就知道夫人有什么都会想着我们的,我们可是夫人最忠实的手下啊,夫人您坐,夫人您喝茶。” 当初狼群来的时候,他们也看了,小狼崽子一共也就这么多。 这一下子就又分出去四个,也难怪他们着急。 现在好了,有夫人承诺,他们兄弟几个的银狼,妥了。 陆晚音被玄七这狗腿模样,逗乐了。 她刚拿起茶杯,余光中,就见谢璟辞走了过来。 手里的茶也没心思喝了,她的心思全在矿上:“怎么样了?” 这可关系着她的宝贝武器库。 玄七非常识相地一躬身:“我最最尊敬的夫人,您和主子慢聊,有事儿尽管吩咐。” 说完,他一转身,快步离开。 谢璟辞看得一阵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不正常呢? “刚答应他,以后侍卫们都能有小狼,给他高兴的。” 陆晚音随口答着,有点着急:“怎么样了,真的打探到了吗?” 也不知道他查到了几个。 算算时间,两个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谢璟辞视线扫过被娘子军围在中间的银狼,很快想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陆晚音身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来,递到她面前。 陆晚音心中一喜。 居然真的打探到了。 只要有一两个…… 不对,要是碱矿那样的,估计半个就行。 再加上之前的积累,开放武器库,就不是问题。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卷轴。 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地图,她看谢璟辞研究过很多次,应该是大晟的版图。 上面有两个位置,都被圈了出来。 第292章 去邻国偷矿脉 陆晚音本来没怎么饿,被这小味道一勾,也有了食欲。 娘子军们都已沐浴完毕,换上新的极寒服,神清气爽地在陆晚音面前集合。 天边最后一道亮光渐渐消散,晚饭正好也做好了。 陆晚音给小狼崽们取了新鲜的肉,这才跟其他人围在一起。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一桌,那洒了牛肉碎的汤,就摆在距离陆晚音最近的位置。 玄七殷勤地帮她盛了一碗过来:“夫人快尝尝,玄一交代了,一定要让夫人尝第一口才行。” 然后,他才又端了一碗过来:“主子您也尝。” 谢璟辞淡淡扫了眼玄七。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区别对待了? 算了,看在他殷勤的目标是陆晚音,此事他就不计较了。 谢璟辞扶着碗,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没动口,眉眼温和地看着陆晚音:“试试,玄一从牛肉晾好后就开始研究,应该很不错。” 彻底了解过末世,谢璟辞清楚,陆晚音对美食,是一种怎样的追求。 玄一花费大量时间研究新的吃食,本就是他有意交代的事。 没有什么,能比陆晚音开心更重要的。 陆晚音看着碗里煮得裂开的米粒,中间掺杂着淡褐色的肉丝。 瓷白的汤匙在碗里轻轻舀动,翻滚间,还能看见切得极碎的菜叶。 倒是跟皮蛋瘦肉粥有点像。 深吸口气。 浓浓的香味,直接飘到她的心坎里。 陆晚音吹了下热气,低头喝了一大口。 有点烫,但入口间那奇特的香味,让陆晚音眯起了眼。 她忙咽下粥,呼出口热气。 口中烫烫的感觉才好了不少。 留意到玄一期盼的眼神,陆晚音毫不吝啬夸赞出声:“不错,果然很有当大厨的天赋,这粥堪称一绝。” 玄一顿时放下心来,笑得脸都皱到了一起,连忙把另一道菜也往她身前推:“夫人尝尝这道。” 这可是正菜。 有那牛肉粥成功在前,陆晚音对这道引人胃口的菜,也多了些期待。 她先往谢璟辞碗里夹了一筷子,这才自己入口。 第293章 美味大榴莲 两人再次回到帐篷的时候,陆晚音脑子都被空间提示音,吵得有点迷糊了。 她看着越来越多,火速上千,继续上涨的积分,都快笑麻了。 这是什么人间富贵。 有一个厉害的夫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不等谢璟辞开口,她就往他怀里一窝,伸手捂住他的嘴:“什么都先别问,让我缓一会儿。” 她需要冷静一下。 谢璟辞垂眸笑了,将她往怀里又揽了些,便不出声。 这些矿,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陆晚音愿意说,他便听着,不愿说,他便不问。 陆晚音意识已经沉入空间。 七座或大或小的矿,被她排列整齐的,挨着碱矿堆放。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灵气带来的清新的味道,明显消散了很多。 空间里的动物,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胃口却好像减了不少。 马场里的战马,似乎有些不适。 连盘成了蚊香的墨玉,都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打量四周。 陆晚音甚至还能听到它的心声。 【怎么回事?怎么空气都没之前好闻了?】 陆晚音心思一动,走到灵泉水池旁边。 果然,上面那一层淡淡的雾气,几乎已经消散殆尽。 站在池边,已经可以清楚看到水面。 陆晚音盯着水面,看了足足半小时。 那层白雾,比起半小时前,似乎浓了那么一点点。 她恍然明白过来,意识散发开去。 果然。 这次疯狂收取矿脉,居然让她的空间,扩大了好几倍。 灵泉水是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后,才有的。 原本的空间扩大数倍,当然会让弥漫空间的灵气稀释。 不过只要灵泉水在,她多养些活物,要不了多长时间,灵气又会充盈到以前的状态。 有了这个念头,陆晚音把所有的养殖区域,都扩大到以前的五倍。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验证一下谢璟辞的猜测。 空间灵气滋养着活物,活物带来的生机,反哺空间。 那她就先停止对空间生物繁衍的控制。 反正空间本就大得用不完。 而她最关心的体育场…… 第294章 千里之外,狙击枪 “当然香,还甜,你尝尝。” 陆晚音新取了一块果肉,递到他唇边:“想想螺蛳粉。” 她觉得,自己以后还可以找玄一研究一下臭豆腐。 谢璟辞无奈,轻轻咬了一口。 神奇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绵密的口感,香甜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陆晚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怎么样?” 谢璟辞认真思索片刻,认真看着陆晚音:“说不出来,再尝一口。” 习惯了一开始那股古怪的味道后,感觉其实还不错。 陆晚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将军连这个也喜欢。” 于是,陆晚音和谢璟辞一人抱着半个榴莲,开始在空间里参观起来。 “这是养殖场,从樊州收集来的牲畜,都在这里了。” 陆晚音手指圈了下养殖场的范围:“原来没有这么大的,我刚才扩建了三倍。” 谢璟辞沉默。 现在这数量,比起在樊州时采买的那些,得多了好几十倍吧? 陆晚音又指了下隔着段距离的兔子窝:“这些是当初在葫芦口,收进来的野兔。” 谢璟辞又沉默了。 我愿称之为兔子山。 “还有那边。” 陆晚音指到马圈的时候,顿了一下:“你别看它们现在有点蔫儿,完全是因为空间变大,灵气稀薄的原因,其实平常可活泼了,尤其是寒冬在的时候,简直就没安生过。” 谢璟辞默默咬了口榴莲。 哪里蔫儿了。 怎么他看着这些马,就生龙活虎的? 等等,马圈里是不是还有马正在打架? 陆晚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小心点脚下,蛇群现在还没有划定具体的行动范围,有点乱,墨玉,别睡了,把你的小弟带走。” 谢璟辞一低头,就见两条蛇盘在他脚边睡觉。 不远处还在东张西望的墨玉,嘶嘶地吐了吐舌头。 散在各处的蛇立即从睡眠中醒来,朝着一处汇聚过去。 谢璟辞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大片毒蛇,每条都是难得一见的。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不是说空间里蛇群没多少吗?” “咦?” 陆晚音憋着笑看他:“将军也会好奇?我以为将军一直沉默,没什么想问的。” 谢璟辞无奈。 这么一堆冲击力极大的事,他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 想点她的额头,可惜左右手都是榴莲,实在空不出来手。 他给了陆晚音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也不过一介凡人。” 这世间,还有谁能在见到这一切后,依然能保持淡定的? 他已经很不错了。 陆晚音这一会儿看到谢璟辞变幻的表情,比她上辈子加起来看到的都多。 她领着他继续往前:“空间里,不管是蛋的孵化速度,还是动物的生长速度,都是外面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能有现在的数量也不奇怪,你看那里。” 陆晚音停住,谢璟辞也跟着停下。 他顺着陆晚音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两棵参天大树,伫立前方。 “这是……” 以他的见识,居然都没认出来这是什么。 陆晚音好心提醒:“云顶雾茶。” 谢璟辞猝不及防被呛到了。 他也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茶树啊。 “等等,这是云顶雾茶的话……” 谢璟辞突然想到了玄一用来煮茶叶蛋的一大袋子:“那茶叶蛋……” 得到陆晚音肯定的眼神,谢璟辞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别处一两都难得的茶叶,在自家夫人这里,是按斤用的。 还是用来煮茶叶蛋的。 陆晚音带着谢璟辞继续往前走:“这些茶叶都可以直接喝,以后有机会,咱们炒些尝尝也可以。” 谢璟辞还在方才的震惊中,没缓过神来,陆晚音再次停住了。 她指着前面的一片海:“这里就是养海货的地方了,不过,那些都在水面底下,站在这里是看不到的。那边的断崖,栖息的是鹰群,现在也扩大了快十倍了。” 空间里条件太好,外面孵蛋还都有个成功率。 在这里,孵一个出来一个。 谢璟辞看着高高的断崖上,扑棱棱飞起来的一大片。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晚音以前就跟他说过,到了蛮荒,她们的空中力量会很强。 他当时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一看。 这哪里是很强,这已经天下无敌了吧? 除了它们,也就有一些游牧民族,会驯养一些雄鹰,但数量也少得可怜。 陆晚音见他久久不语,好奇戳了下他:“可是觉得不够?放心,这还只是开始,再过几个月,数量还能翻两番。” 谢璟辞沉默许久,才艰难出声:“不是觉得不够,而是……太够了。” 如山的粮食,战力彪悍的动物。 几乎无穷无尽的灵泉水和极品药材。 这些东西,看得他都冲动了,感觉现在就能杀到大晟皇城。 把所有的地方都逛了一遍,陆晚音才想起正事来:“对了,这次来,是想带你实验新暗器来着。” 处理掉吃空的榴莲壳,陆晚音擦净了手,拉着谢璟辞,往体育馆走去。 谢璟辞还沉浸在一路的震惊中,眼前就再次出现一栋建筑。 九层的体育馆,加上顶部开阔的天台,如一座大山般,自带恢弘气势。 这般庞然大物,是如何建起来的? “这就是体育馆,从上个世界带来的东西,都在这里。”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一楼开始,层层往上。 “这是医药库。” “这是……” 等到了八层,陆晚音指着堆得满满当当的箱子:“这些,都是枪支弹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儿。 谢璟辞轻抚着箱子:“这些,全都是那种最厉害的暗器?这么多?” 他仰头看着八层房顶。 这屋子,少说十几米高吧? 箱子满满当当,已经堆到了房顶。 视线被完全挡住,他根本看不到另一面墙在哪里。 陆晚音随意挑了几支枪,拉着谢璟辞,闪身出现在体育馆顶上。 整个顶部,是一个巨大的靶场,平时收了靶子,还能当停机坪用。 陆晚音取了个望远镜给谢璟辞,朝他指了个方向:“那里,是方才路过的果园。” 果园在体育馆千米之外的距离。 从这里看,非常明显。 谢璟辞将望远镜放到眼前,手都是一抖。 千米之外的一颗小枣子,看得无比清晰,就像直接被人拿到眼前一样。 身侧,陆晚音熟练架枪,瞄准。 膨。 一声枪响,谢璟辞视线中,那颗小枣子,瞬间被击碎。 第295章 将军累着了 直到枪声散尽,谢璟辞还保持着手拿望远镜的姿势,久久不动。 视线中,枣子已经碎裂,只剩一个残缺的果蒂挂在树上。 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陆晚音收了枪,轻拍了下谢璟辞:“怎么样?” 谢璟辞轻轻放下,看着手里的望远镜,就像看到了神兵利器:“有此能视千里之物,还有鹰群辅助,战阵于我军而言,形同虚设。” 如果他早就能有这种神物,如果他野心再大一点…… 那这世上除了大晟,其余诸国,都不一定还剩下几个。 他从陆晚音手上取过枪,研究了一会儿:“威力足够,可惜,不便携带。” 能把这么多东西藏着随身带的,也就陆晚音一人而已。 “这是远程枪,方便携带的,可多着呢。” 陆晚音早有准备,打开一个箱子,把里面挑好的枪一水排开:“这些都是易携带的,单单是最简单的手枪,都有六种样式。” 最小的还没有巴掌大,可以说是非常容易隐藏了。 陆晚音摸起一个最精巧的女士手枪:“这种最小,后坐力小,容易控制。但射程最短,只有一百来米,威力还行,只要不是专门练防身功夫的,没有防备之下,一击毙命应该不是问题。” 她瞄着最近的靶子,扣动扳机。 几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正中靶心。 谢璟辞眼睛一亮:“这种暗器,声音竟还如此小?” 方才那把枪,虽然也装了消声器,在高手耳中,声音还是有的。 现在这个,声音小到就算听到,也不会引人注意。 “隐蔽度,牺牲的是武器的威力。” 陆晚音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大箱子,朝着谢璟辞神秘一笑:“要不要试个厉害的?” 谢璟辞:??? 不远处,海边的鹰群突然集体炸毛,迅速撤离,连窝都不忘运走。 下一刻。 轰! 鹰群所在的断崖,整个被轰平了。 谢璟辞扶了下有些发麻的肩膀:“力道果然很大,稍有不稳,就会出现偏差。” 他兴致高昂地看向其他:“不知剩下这些,效果如何?” 果然啊。 男人只要一摸到枪,再想放下就不容易了。 陆晚音给他取了足够的子弹,又取了些跟枪械结构有关的书籍给他,就默默退了出去。 遭受无妄之灾的鹰群,还没忘兢兢业业地拾蛋。 陆晚音暂停了鹰群的捡蛋工作,好生安慰妥当,然后把那两只黑熊给弄醒了。 她也不跟两只熊费事儿,直接喊来墨玉,朝熊的方向一点:“墨玉,交代下去,只要不死,随便沟通。” 新来的总会有点不懂事。 这都不是问题,好好沟通一下,就解决了。 * 次日凌晨,陆晚音打着哈欠从帐篷里出来。 她一大早就闻到菜香味儿了。 谢璟辞在空间里研究了一晚上各种枪械,依然兴致不减。 她方才去喊了两声,他就跟着魔似的,几乎要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声音。 陆晚音无奈,也不管他。 空间里有无数一品楼的饭菜,还有水果点心无数,就是不缺吃喝。 他愿意呆,就呆着吧。 玄七守在饭桌边,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见陆晚音出来,他立即迎上来:“我最最尊敬的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想吃肉粥还是馅儿饼?” 玄一气得牙痒痒。 臭不要脸的玄七,拿他做的饭来献殷勤。 宋九凝端着碗,早就在一边坐着了。 她朝着陆晚音招招手:“晚音,快过来坐,昨晚……咳,睡得怎么样?” “不太好。” 陆晚音打了个哈欠道:“睡得晚了,总有些打不起精神。” 昨晚空间里的枪声,一夜都没停过。 她离开空间时,天基本上已经亮了。 宋九凝暧昧地挑了下秀眉:“正常,怎么不见你家将军?” 以前这个点儿,谢璟辞都已经处理好前一天的情报了。 陆晚音无精打采地送了口粥:“看他那样子……少说也要吃午饭的时候才能出来了。” 咚。 玄七一脚踢在旁边的木桶上。 咣。 玄一手里铲子不小心敲在锅沿上,弯了。 宋九凝一口粥喝到嘴里,许久才艰难咽下。 看着陆晚音的目光,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敬佩。 她下意识看了眼相隔不远的老夫人:“这……这确实挺让我意外的,晚音啊,你也是大夫,闲下来后可以多替将军调理调理身体。” 第297章 嫁给王富贵 不够用,脑子完全不够用。 侯元基费劲思索许久,才接受自己爷爷高价雇来的高手,居然也是陆晚音的人这种事。 他盯着地七手里飞快滑动的炭笔:“所以,你为何不自己过来,还要费心思,从我爷爷那里绕个大弯子?” 地七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白给的银子,你不要?” 侯元基心中一梗,说不出话来。 他完全不再怀疑了,就这噎人的样子,简直是跟玄七他们一模一样。 绝对是谢璟辞带出来的兵! 侯元基气结,地七也懒得搭理他。 他要把这里的情况,早点传递过去。 辰阳侯府的笑话,夫人应该很乐意看到。 院子里的陆夫人,已经从她可怜的女儿,骂到毁人名节,不得好死了。 王富贵听得心中烦躁不已:“陆夫人慎言。此事尚未查明,如何是本官坏了陆姑娘名节?夫人好歹是辰阳侯府的当家主母,如此信口胡言,传出去,也不怕坏了侯府名声?” 想他王富贵在京城显名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架着脖子逼迫过? 陆夫人声音立马拔高,“我胡搅蛮缠?” 她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富贵:“王公子若是心里不虚,那咱们就进宫,找陛下说道说道,如何?” 今天的事儿,除了王富贵,就只有他们陆家的人在场。 他们一口咬死了是王富贵始乱终弃,他又能如何? 谁让他不带脑子,独身一人就来他们侯府? 再说,有长公主的关系在,他就算是说破了天去,这次的亏,也得硬吞下去。 陆夫人想让王富贵好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到了王富贵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难不成,那偷了整个皇城的贼人,真的跟辰阳侯府有关? 他们肯定是从里面发现了他们王家的把柄,不然,不可能这么嚣张。 王富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看着陆夫人。 在看到她眼中势在必得的笑容以后,更加确信,辰阳侯府手中有他们王家的把柄。 王富贵垂下眼眸,脑中瞬间闪出无数个念头。 他的目光从烦躁厌恶,变得温和起来:“结亲毕竟是好事,二老何必如此着急?不论如何,都得让晚辈回去,告知双亲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不算怠慢了辰阳侯府的嫡女。” 陆夫人面色一喜:“你答应了?” 陆湘柔还委屈巴巴地躲在陆夫人怀里,听到这里也忘了哭,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她心中无比畅快。 简直太好了。 陆晚音啊陆晚音。 你看见了吗? 就算是脸和身子都没了,我也是辰阳侯府的嫡女,也能嫁给京城第一才俊。 而你,就只能跟着谢璟辞那个短命鬼,一起死在流放的路上! 王富贵掩在袖中的手都在抖,面上却依然是如沐春风的笑。 “侯爷也知道,我王家的铺子,最近被牵连着关了不少,若要迎娶陆大小姐,排场自不可少。还请给晚辈几天时间,整理好王家的产业,备好聘礼来。” 先把辰阳侯府稳住再说。 等他回去,想法子打探清楚虚实。 到时候,有这陆家人好受的。 “好好好。”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辰阳侯,一听王富贵要整合王家的铺子当聘礼,当即也不再犹豫了。 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女儿,能换来这么多,已经很值了。 正好补了辰阳侯府的亏空。 他看王富贵也无比满意:“好好好,那本侯,就静等贤婿佳音了。” 连贤婿都喊上了。 两人全都带着笑脸,地上的人也顾不上哭闹了。 一时间,这院子里,面上居然还其乐融融的。 王富贵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思,面带笑意离开。 一出侯府大门,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 侯元基这次居然真的没骗他。 辰阳侯府,果然有问题。 而院子里的三人,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晕乎了。 辰阳侯看陆夫人的眼神都由衷地和善起来,“此事做得不错。” 自打辰阳侯被废掉命根子、有心无力后,看自己后院的女人,就只有烦躁。 大多时候,更是能不见就不见。 第298章 终于到蛮荒了 一觉醒来,刚准备派人调查辰阳侯府的王富贵,整个人差点就裂开了。 他和陆湘柔昨晚的事儿,居然被传得满天飞,连路边的狗听了都能叫两声。 “好一个辰阳侯府,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富贵被辰阳侯府的无耻行为,气得头晕。 王家家主也听到消息,脸都没洗就赶过来了。 一见王富贵,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 重名了? 他这个孙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做事妥当,沉稳大气,向来是京中小一辈的典范。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陆湘柔,连他都看不上眼,更别说王富贵。 “被辰阳侯府算计了。” 王富贵阴沉着脸,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跟王家主说了一遍。 王家主气得手都在抖:“好一个陆家,好一个辰阳侯,真当我们王家是好欺负的不成?富贵,你为何深更半夜的去辰阳侯府,可是有何要事?” 王家主越说越头疼,“就算要去,也该带个人才是。你向来谨慎,最近这是怎么了,频频出错。” 尤其是在应对大事的时候,总是出错,给家族招来不少祸患。 王富贵沉着脸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被人牵着鼻子走。 王家主见状也不逼他,无奈扶额,“这恐怕是辰阳侯府要逼我王家就范。我现在就进宫,打探一下宫里的意思。若长公主要为此事出面,富贵,咱们王家,也不差这么一个侧房的位置。” 王家现在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本就已经招惹了皇后,再得罪长公主,无异于火上浇油。 “是。” 王富贵低头,攥紧了拳头:“父亲传回消息之前,孩儿暂且闭门不出。” 两人刚商量好,王府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公子,辰阳侯府来人,说、说我们王家欺人太甚,要进宫告御状。” “什么?” 王富贵拍案而起:“到底是我王家欺人太甚,还是辰阳侯府不依不饶?” 明明是辰阳侯府出尔反尔,利用悠悠众口,逼王家就范。 第300章 枪枪,想要 陆晚音总算知道,为什么地二要骑马来接人了。 她们跟着地二,一直穿过整个城池,然后又从另一处出了城。 留意到陆晚音无语的眼神,地二连忙解释道,“夫人莫急,再有一炷香时间就到。” 南山没有名字,只是位于城南,面积又大,才被人随意称呼南山。 出城再往南一里多地,就是南山山脚。 陆晚音等人一路奔过去,还没到山脚,就已经看到了一群人。 大略一数,得有八九个人。 只一眼,她就确定了几人的身份。 应该全都是跟地二一样,被派到蛮荒“开荒”的。 队伍刚一上前,一排侍卫就整齐见礼:“主子,夫人。” 陆晚音随着谢璟辞一起轻轻应声,跟两个悄悄抬眼看她的人,视线对上。 两个侍卫连忙低头。 陆晚音轻笑出声:“先上山。” 她对这个“聘礼”,实在是期待已久了。 “是,夫人请!” 齐刷刷的声音,听着就十分亢奋。 南山上光秃秃的,除了石头,就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 山也不算太高,不足千米。 但面积够大。 他们骑马上山,走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居然才走了一半。 陆晚音面露喜色。 这可比她预想的要好多了。 只要面积够大,其他都不是问题。 几个侍卫一边介绍着,一边仔细留意陆晚音的表情。 见她没有半分不满,眼中反而有了笑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还得是主子! 这地方,看样子是挑到夫人心坎儿上了。 又是半个时辰后,陆晚音被侍卫们带到断崖边。 “主子,夫人,这就是属下所说的断崖,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站在这里,一眼几乎看不到底。 看久了,还会有淡淡眩晕感。 陆晚音用望远镜往下看,崖底有条河,河道在这里变窄。 水面已经冻住,底下隐约还能看到鱼游过。 陆晚音眼睛一亮:“这里居然有水有鱼?” 这种遍地戈壁风沙的地方,能有一处单独的水源,简直不要太好。 更别说里面还能打鱼。 居然还能空到她来,或许另有隐情。 果然,地二无奈地看着崖底:“夫人,这里有水源是没错,但水流太急,而且往年这里是不结冰的,也是今年冷得过分,这才罕见地冻上了。” 他说着,指了指断崖,“这里地势太陡,崖上也光秃秃的,没着力点,人是下不去的。就算下去了,一个不小心,就被水冲走了。” 在蛮荒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活命的法子,自然不会有人为了这几条鱼,冒生命危险。 陆晚音眼前贴着望远镜,仔细把崖底打量了一遍。 果然跟地二说的一样。 顶级的轻功高手,倒是可以带着武器,借力下去。 但确实是没有必要。 地二叹了口气:“所以这地方看着很好,也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陆晚音放下望远镜,淡笑出声:“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但到我手里,就不一样了。” 岂止不一样? 这种只有她能用的,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陆晚音沉思片刻:“木材砖瓦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地二连忙回话:“都已经准备妥当,主子有吩咐,这里的一切都由夫人安排,夫人只需交代下来,属下自会安排妥当。” 陆晚音点头:“你们这段时间,都住哪里?” 地二不好意思地指了下远处:“属下等人,睡树上。” 陆晚音蹙眉。 替她办事,还这么艰苦吗? 她从袖中取出几张图纸:“按照这个打好地基,房子也不是一天能弄好的。” 地二拿了图纸,兴冲冲地看了好几遍。 这可是夫人交代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办好了才行。 陆晚音舒了口气,扫了一圈,就见谢璟辞挑了视野最好的地方,将整个南山尽收眼底。 她知道,这是谢璟辞的习惯。 不管到哪里,先把地形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 陆晚音也没打扰她,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 等他收回视线,陆晚音这才笑盈盈地开口:“如何?” 谢璟辞将手上新画的南山地图,递给陆晚音,“地形太过简单,容易暴露,若是外人来了此处,一眼便可将整座山看透。” 图纸上只是几个简单的线条,勾出了整个南山。 倒是在几个重要的地方,特意做了标注。 陆晚音沉思片刻,有了主意:“那就让他们看不透好了,我多弄点树来,果树也好多种一些。” 她站在谢璟辞身边,俯视着整个南山。 陆晚音手一挥,点了几处:“到时候,不管是谁到了这里,能看到的也都是树冠。咱们把这座山,藏起来。” 她信心满满的声音,让谢璟辞忍不住仔细盯着她看。 陆晚音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 也就只有他的夫人,敢信心满满地说,要把整座山都藏起来。 谢璟辞轻笑一声,轻轻揽了她的肩:“都听夫人的。” 陆晚音思维愈发活跃:“正好也给了鹰群搭窝的地方,还有谁想窥伺咱们的,没等他们看出什么,就先被鹰群发现了。” 谢璟辞温声附和:“夫人聪慧。” 陆晚音继续畅想着:“断崖那边也得多种上树,万一它们习惯住崖边了呢? 一棵树的高度可不够鹰群飞的,断崖的高度就刚好,还能捕鱼玩儿。” “是。” 谢璟辞继续点头:“不小心毁了它们一个山崖,正好再还它们一个。” 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和,说得和谐。 其他人都快听懵了。 玄七:??? 主子什么时候毁了一个断崖? 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这个贴身侍卫怎么不知道? 地二:??? 果树?什么果树? 两位主子要不要先看看脚下,连杂草都种不活一根,居然还想种果树? 甚至还想给鹰群搭窝? 等等,鹰群又是哪里来的? 没等两人想出个所以然来,陆晚音已经在南山的布置上,跟谢璟辞达成一致。 她伸了个懒腰:“暂时就这样,都各忙各的去。” 地二只好抱着图纸,一脑门问号地走了。 玄七憋着一张脸,犹犹豫豫的怎么都不愿意走:“夫人,那个,枪……” 枪枪,馋馋。 想要。 第301章 夫人惊人的事情多着呢 玄七已经惦记那手枪一路了。 尤其是在城门口,陆晚音眨眼间将那士兵毙命的时候。 那里人多,不方便开口,现在事儿都交代完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谢璟辞站在崖边,闲闲扫了他一眼:“出息了。” “嘿嘿。” 玄七讪笑着搓搓手:“主子赏赐属下,那不是人之常情么?” 就是主动追着主子要东西的,可能少了那么一点点。 没关系,他玄七脸皮厚,夫人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拒绝他。 玄七这副豁出脸皮的样子,让陆晚音感觉一阵好笑。 她看着在场也没外人,索性也不装了。 一扬手,从空间里放出几箱枪械来:“本想到时候划出一片靶场,再把枪分下去。现在提前分了也好,你们都试试,最后确定自己喜欢的。用枪的法子将军自会教给你们,不过,不能滥用。” 在场的,基本都是从京城一直跟她到这里的。 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见这场面,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枪上。 参加特训的十几个女子,更是连瞬移都见过,这时候更淡定,眼睛都直接粘在箱子上了。 主子答应她们的暗器,终于要来了。 玄七第一个去翻箱子:“听夫人的语气是要出去?可是还有急事要办?尽管吩咐下去,属下自会派人置办妥当。” 玄一慢了玄七一步,看着他翻箱子,也连忙附和:“玄七说得对。” “不了,你们好好练枪法,这回必须要我亲自去。” 陆晚音站在高处,手指摇摇指着一个方向:“打地基的时候,把那片空地方空出来,就当做咱们的暂时居住地。” 一群属下搞不懂。 他们都物色好了几处人家,准备腾院子出来,让主子们暂时安置了。 侍卫们睡树上不打紧,主子和夫人一定不能吃这种苦头。 玄七突然恍然大悟:“主子是要搭帐篷吗?” 这就合理了。 总比睡树上好。 陆晚音笑笑,问起另一件事来:“城主除了城主府,可还有其他产业?” 地二不明所以,顺口就答道,“最靠近城门的二层酒楼,就是城主的。除此之外,城中还有好几处院落,属下们都打探清楚了。” 倒也不是他们猜到陆晚音会问,而是谢璟辞带出来的人,都有个习惯。 那就是不管到了任何地方,都会先将本地的势力,从大到小摸个通透。 陆晚音满意地点头:“把具体位置标记下来,写得清楚一点。” 在路上住帐篷也就算了,都回家了,哪有继续凑合的道理? 不一会儿,地二就把陆晚音要的东西,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张。 各种产业加住宅,得有十好几户。 位置更是天差地别,有的相隔甚至五十多里。 这座城比陆晚音想象的还要大。 绕着南山,三面往外都是城主的管辖范围。 不过,这点距离对陆晚音来说,等于没有。 陆晚音点头:“辛苦诸位。” 说完,她骑上美丽,一飞冲天。 地二震惊地张大了嘴:“这这、这就是传说中,夫人那只可载人飞行的神雕吗?” 这雕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刚才好像没看见。 玄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你没见识的样子。好好管好你的下巴。夫人来了,接下来震惊你的事还多着呢,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地二气得牙痒痒。 这小子不就是运气好,跟主子同行,早一步认识夫人了嘛! 看把他给得意的。 …… 城中。 陆晚音等人走过的那条长街,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先前的猜测也因为时间的发酵,已经衍生出更多版本。 “你们说都这个点儿了,城主大人怎么还没半点反应?这么大的事儿,城主该不会还想当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听说了,城主的妹妹两个时辰前就开始闹了。” “以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自己的亲侄子都死了,城主恐怕要认真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吧?” 这下,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 “南山那群人出现几个月了,都没人查到他们的底细。这位兄台,难道你知道?” 众人惊讶的目光,满足了那人的好奇心。 他摸着杯子哈哈大笑:“以前不知道,现在倒是知道了。难道你们没人留意跟在队伍后面的那群人吗?早就听说有犯人被押解到这儿了,我还看到那里面混着好几个解差来着。” 片刻静默之后,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你小子可别胡言乱语了,你是说他们是犯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犯人了?” 被众人质疑,那人急了:“你们这群蠢货!我哪里说前面的也是犯人了? 前段时间不是有群山贼被朝廷给剿了吗?这群人明显是路过的商队,运气好得救了,这不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那人继续分析,“你们想想啊,能请动解差帮忙,这商队在朝廷上肯定有人啊。京中的大人物,咱们这偏远之地的城主,肯定动不了。” 嘶……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陆晚音稍微易了容,混在人群中听周围的人侃侃而谈,不置可否地笑笑。 对了,但没完全对。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等到最后一丝日光散尽,聚集在路上的行人,即使有些意犹未尽,也纷纷散了回家。 对他们来说,夜晚的蛮荒,是危险的。 整个城街很快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街边显眼的二层酒楼,突然凭空消失。 留守在酒楼里的掌柜和小二,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躺在地面的深坑里,突然感觉有点冷。 他们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得更严实些,继续睡去。 南山上,“砰砰”的枪声不断。 好在地势偏远,影响不到别人。 而那群跟着流放来的犯人,就睡不太好了。 提心吊胆一晚上,一闭眼就是门口那士兵惨死的模样。 他们生怕玄七等人练习枪法不过瘾,再把他们拎出来试试手。 第302章 一键搬家 崖边。 面前堆着一排草人,玄七他们已经开始较上了劲儿。 “你已经两次没打到眼睛了,这次该换我了。” “你也就打中一次,运气而已,别浪费主子的子弹。” 陆晚音刚一回来,听着这热闹劲儿,还以为又过年了。 她把各处收来的房子,按照地形高低排布,都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这里的建筑风格可以说是非常潦草,毕竟是别人盖的东西。 陆晚音的基地,每一处都要合她心意才是。 不过暂时用来过渡的话,也是足够了。 玄七他们正在谢璟辞的指点下拆装枪械,突然感觉地面晃动了两下。 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落下。 没等他们搞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又是一阵重响。 对这里更熟悉一点的地二立即警觉起来:“不好,是夫人特意划为休息地的那个方向,有动静。” 话音一落,至少一半人都朝着那边围了过去。 然后在数十米开外齐止步。 一群人跟被雷劈了似的,瞠目结舌。 先前还说地二没见识的玄七,这时候跟做梦似的,声音都飘飘忽忽:“玄一快打我一下,我可能没睡醒。” 玄一就在他身边停住,一点都不犹豫,一拳头捶了下去。 玄七整个人都滚了出去,直接撞到石头上。 疼痛让他彻底清醒,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居然不是在做梦,神仙显灵了!不对,是夫人显灵了。” “是真的!夫人变出来这么多房子?” 确认这不是梦境以后,玄一更震惊了。 他声音一顿,才反应过来,无语地看着玄七:“什么叫夫人显灵了?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地二在一边当了好一会儿的木头人,看着两人又开始斗嘴,瞳孔都地震了。 “不是,这么离谱的事儿,你们就这么接受了?” 玄一和玄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震惊多了,就习惯了。” 地二一噎,看向谢璟辞:“主子……” 谢璟辞目光熠熠看着那二层酒楼:“如果是夫人的话,再神奇的事儿,都不算神奇。” 他的夫人,空间里有一个世界,这几个小房子,能算得了什么? 第303章 学霸将军 听到谢雨烟的确有事相求,陆晚音微微侧身,靠在一边的石头上。 她问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是为了谢子谦他们夫妇吧?” 谢雨烟身体一抖,下意识又想跪下。 感受到陆晚音冷岑岑的目光,这才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谢雨烟道,“主子,属下知道,主子能给属下一次机会,还委以重任,已经是网开一面,属下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只是那两个孩子……” 陆晚音视线从谢雨烟身上移开,看着黑漆漆的山顶:“我知道,你一路帮了他们不少,那一家四口对你也很感激,但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陆晚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却向来不喜欢做以德报怨的滥好人。 陆晚音看着天上的繁星,说话间飘起的淡淡雾气,让星光更加朦胧迷人。 “我帮你,那是因为你还有价值,你和我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多一个人的粮食而已,跟多养个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区别。但他们,凭什么呢?” 陆晚音的话,谢雨烟完全不意外。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留在陆晚音身边,她又哪用费这么大的劲儿? 甚至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谢雨烟打消了念头,朝陆晚音深深一礼,“属下多嘴,谢主子。” 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 陆晚音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脚步定在原地:“如果是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 谢雨烟身体一震。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陆晚音:“主子?” 她没有听错吧? 主子的意思是,没打算留下谢子谦一家。 但如果她想让他们留下,主子就愿意答应? 谢雨烟脸上的表情,看得陆晚音一笑。 她道,“雨烟,我既然拿你当最信任的手下,便会考虑你的想法,只要你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种小小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如果谢子谦他们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就算谢雨烟在这里,把膝盖给跪烂了,她也不会松口。 当初在樊州,谢子谦夫妇想尽法子,要见许氏一面。 不求自己两人脱身,只求把两个孩子送出去,保全性命。 所有人都觉得,陆晚音可能会因此,对谢子谦夫妇更看不顺眼。 其实恰恰相反。 她从那之后,反而对谢子谦和许迎荷高看了不少。 辰阳侯要是有谢子谦的半分护子之心,她下手的时候,也不会不带半点犹豫。 谢雨烟大喜,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往下掉:“谢、谢主子。” 她不想在陆晚音面前出丑,连忙擦了两下眼泪,越擦越多。 倒不是因为目的达成,陆晚音愿意留下谢子谦一家人。 而是因为陆晚音的那句话。 【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那么,你的想法,我都会认真考虑。】 现在,就算是陆晚音让她去死,她也会笑着领命。 陆晚音叹了口气,语气中冷意尽散:“好了,都是大队长了,让你那二十几个姐妹看见,至少笑话你一年。” 谢雨烟破涕为笑:“主子,您放心,要是他们四个有任何不对之处,不用主子动手,属下第一个杀了他们。还有那两个孩子,他们都聪明得很,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课业就是书院里最好的,以后,也一定能帮主子办事。” 陆晚音不置可否:“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明日解差那边就辛苦你一起盯着了。” 谢雨烟连忙拜谢:“是!属下这就回去。” 等她走了,陆晚音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院子。 房中已经点起了灯,亮堂堂的。 谢璟辞斜靠在椅子上,手上是从空间里拿的兵法。 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字典。 还很新。 看来,学霸将军基本就没怎么翻动过。 听到脚步声,谢璟辞抬起头来:“处理好了?” “是,谢雨烟想保下谢子谦一家,我同意了。” 陆晚音顿了顿,随手关了门:“剩下的人你若是想留下,趁着天还没亮,我可以现在交代谢雨烟。” 谢璟辞合上书,朝着陆晚音招招手:“夫人,过来坐。” 陆晚音微微不满地走过去,“你这人,怎么都不理会别人的话的?” 才刚走近,手腕就被人拉住。 陆晚音整个人都倒进椅子里,跟谢璟辞挤在一起。 她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空间里的大躺椅,也不嫌弃挤得慌。” 谢璟辞叹了口气,把她往怀里揽了些:“我早说过,我谢璟辞,除了奶奶,就只有夫人一个亲人,剩下的都不重要。” 温热的呼吸,吹动着她额前的发,痒痒的。 陆晚音不自在地动了动,伸手拨开脸上的发丝,随手拿过一边的兵法:“又看这么多了?还说自己看末世的书有点吃力,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随手翻了两页:“下次给你换一本厚的,我跟你讲,当初基地崛起的时候,我可得没少用上面的兵法,把一群傻子耍得团团转。” “不急。” 谢璟辞轻捏了一下陆晚音的手:“兵书没有夫人好看。” 陆晚音:? 旁人睡没睡好,陆晚音不知道。 反正她没睡好。 次日一早,自在峰半山腰处,极其热闹。 谢德曜惊恐地抱着一块石头,死活不肯走:“不,我不走,我是谢璟辞的爹,他想弑父不成?让他来见我,谢雨烟,你敢卖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流放的犯人们,还以为自己终于不用赶路了,可算能休息两天了。 哪知才睡了没一会儿,就要被人拉去发卖了。 谢雨烟看着谢德曜,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我看谁敢说,不怕告诉你,只要主子不说话,就算全天下人都骂我,我也不怕,带走。” 大多数的犯人,早就想过这一天,都没谢德曜反应这么大,纷纷起身。 谢子谦两个孩子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他把兄妹俩放到许迎荷手边,朝着谢雨烟走过来。 他在谢雨烟三步外停住,突然跪下,朝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雨烟,这一路上,若不是你,我跟你大嫂,还有两个孩子,早就死了。” 谢子谦殷切地看着她,“现在就要分开了,我无以为报,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嫌弃。如果我们还能活着,有朝一日,一定报答这一路的大恩。” 第304章 这里以后是我家 谢子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点都没想过去求谢雨烟帮忙。 她自己好不容易站到陆晚音身边,要是再因为给自己求情,惹陆晚音不快,失去了现在的生活。 他怎么担当得起? 见谢子谦当真一言不发就准备走了,谢雨烟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等等。” 谢子谦连忙转回身来:“怎么了?” 他以为,谢雨烟是有什么事儿忘了交代。 一扭头,却对上了她微笑的脸。 谢子谦怔愣起来。 自从和谢家人彻底闹翻,谢雨烟就冷酷得不像个人了。 虽然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谢子谦还是跟着笑了一下:“雨烟?” 然后,他就听到了更不可思议的话。 谢雨烟道,“你、嫂子,还有两个孩子,都留下来吧,山上缺几个干杂活的。”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谢子谦四人,连剩下的犯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谢子谦还没有反应,谢德曜却先脸色大变,死死扒住一边的石头:“不、我是谢子谦的爹,凭什么他能留下,我就不能?” 谢子谦脸色一变再变,他连忙拉住谢雨烟:“雨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你刚在……那位身边站稳脚跟,这个时候千万别做傻事。我们只要活着,以后就还有机会。” 陆晚音不喜欢谢家,谢家人心里都清楚。 要是为了留下他们四个,惹陆晚音不快,连谢雨烟都要受到连累。 “大哥。” 谢雨烟给他递了个轻松的眼神:“如果主子不同意,我是断不可能来留你们的。这一出去,你们能受得了,两个孩子呢?安心留下,好好给主子干活,别做傻事,否则,不等主子开口,我会亲自动手的。” 谢子谦嘴唇颤抖,眼眶发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许迎荷再也绷不住了,抱着两个孩子,失声痛哭。 活下来了,终于活下来了。 陆晚音居然点头了。 她和她的孩子,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雨烟,嫂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来,快谢谢姑姑。” 许迎荷连忙拉过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你们两个,这辈子都要记住,你们的命,是雨烟姑姑救的。” 谢雨烟把两个站都站不稳的孩子扶起来,“你们该谢的不是我。如果主子不愿意,我必定不会留你们。” 她随手从怀里取了两个馒头:“先垫垫,一会儿有人带你们去清洗一下,再去吃饭。” 见两个孩子一个劲咽口水,却不敢接,谢雨烟又往前递了一下:“你们现在是自在峰的杂役,当然是会管饭的,拿着吧。” 耳边谢德曜的声音一直聒噪地响个不停。 谢雨烟转身看去,又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不愿意松手,那就把手砍掉,再带下去。砍的时候尽量别把人弄死了,卖不到银子,亏得可是你们。” 此话一出,谢德曜手一抖,连忙松开:“谢雨烟,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谢德睿和谢德义,似乎也忘了一路上他们和大房的不对付,努力往谢雨烟身边挤:“雨烟啊,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叔和三叔。反正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你就把我们也留下吧。我们还能干杂活,可比那两个小兔崽子有用多了。” 剩下的人眼睛一亮,也连忙往跟前挤:“我也能干杂活,吃的比他们两个还少。” “我我我,小姐,我以前在将军府就是干杂活的,这个我在行啊。” 谢雨烟被吵得不耐烦,冷冷看着解差:“还不快把人带下去,聒噪的断舌,不愿走的断腿。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 解差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这就去。” 这位现在可是陆晚音面前的大红人,他们几个小小解差,惹不起。 等解差带着人走远,谢雨烟才带着谢子谦四人,去安排住处。 一起下山的,除了流放的犯人,还有佟玉慧带着的一队七人,盯着办所有人的户籍。 * 城主府里。 一大早的,城主都还没起来,城主府大门都快挤爆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咱们的房子、房子没了。” “大人,我们昨晚睡得好好的,整个酒楼就凭空消失了。” 酒楼的掌柜哭得最惨。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睡在个大坑里,上面围了一圈人往里看。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活埋了。 城主迷迷糊糊听着,越听越觉得离谱:“你们怕不是在逗本城主玩儿?”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胆大包天开玩笑。 一群人这么说,就有点问题了。 城主连忙带人去看。 街上的人,尤其的多。 原本显眼的二层楼,没了。 城主摇摇欲坠,要不是被人扶着,直接就要栽在地上:“见、见鬼了?” 有人小心翼翼回话:“大人,肯定是昨个进城的人不干净,他们没来的时候都好好的,现在一来,才不到一天时间,就出了多少事儿?” 城主面色阴晴不定:“一共丢了多少?” “现在知道的,除了城主府,基本都丢了,更远一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 闻言,城主脸色更黑了:“那群人,现在什么情况?” 人群后面,有一个人挤出来:“大人,我知道!今天一大早,小人就看到他们一大群人,去办户籍了。” 城主冷笑一声:“这么多人办户籍?很好,本城主怀疑里面混有土匪,你们几个,跟本城主上山,跟他们好好聊聊。” 到他的地头上办事儿,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简直反了他们了。 “是!” 几个跟在城主手底下办事儿的,连忙应是。 城主也不是个蠢得一无是处的。 没摸清陆晚音等人的底细,他还不敢对山下的人动手。 底下人火速备了马,城主带着几个手下,疾驰向自在峰而去。 一群人到山底下的时候,熟悉的南山山脚,却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块近三米的巨石。 巨石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漆红大字——自在峰。 城主鄙夷地大笑出声:“南山这才多高,一群无知小儿,居然就敢叫峰?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们叫南山叫了多少年了,这群人刚来一天就改了名字。 可有经过他这个城主的同意吗? 城主话音刚落,头顶飘来一声冷漠的女声。 “怎么,你对我取的名字,很有意见?” 第306章 什么城主大人?没见过 城主懵了好久。 不对,他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有人直接把房子搬走? 陆晚音看着城主沉思片刻。 这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是个不错的傀儡人选。 陆晚音想着,视线无意间看到地二。 却见地二那仇恨的眼神,恨不能直接生撕了城主一般。 另有隐情? 陆晚音轻捻着指尖:“你跟他打过交道?” 地二面色悲痛,沉声回话:“是,属下等人初入蛮荒,便被此人设计合围,与多股势力联手,多次围剿我等。有两个兄弟,在此间殒命。” 陆晚音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傀儡而已,挑谁不是挑? 玄七这些侍卫,和她一路走来,共同经历了不少,就是先前往死里训练的时候,她都没舍得让他们折损一个。 这狗东西,居然直接害了俩。 还拉人围攻。 要不要脸? 站在城主的立场上,清剿有威胁的势力,没有错。 她要为自己的手下报仇,自然也没有错。 陆晚音目光沉静坐在一边:“都看什么?继续训练。” 下一刻,消失的枪声,再次密集起来。 陆晚音就坐在石头上,看着城主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谢璟辞坐在她身边:“夫人倒不必如此纠结,玄七他们早就看惯了生死,难过也就一会儿的事。” 战阵拼杀,一次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要是每次死亡都要伤心,战争还怎么打得下去。 “我明白。” 陆晚音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我不是冲动的人,这个人没有留下的价值,他的用处,就只有祭奠那两个亡魂。” 谢璟辞没再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知道陆晚音是个护短的。 她把玄七他们当成自己人,就看不得他们受这种委屈。 还没到中午,玄一就张罗着,弄了二十几个好菜。 陆晚音手下的三个小队,曾想过去帮忙,还被赶了出去。 此时的灶房里,谢子谦和许迎荷吃饱了饭,生怕自己被赶出去,正拼命地干活。 好几个灶火都能烧得“噼啪”作响,连劈柴的活都包了,谁沾手都不行。 第307章 自在峰成了仙境 宋九凝手里也多了一把枪,正在熟练拆卸。 闻言,她毫不犹豫应了下来:“包在我身上,但凡有一点破绽,我这么多年就算白学了。” 又又又得了不少好处,她现在就怕陆晚音有事儿不找她。 陆晚音见她积极性这么高,十分欣慰:“这几天,我会在山上建起来一个药园子,还要麻烦九凝你打理了,都是些极好的药材。你要是想配药试验,这山上的药材,随便用。” 宋九凝眼睛一亮:“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都是些什么样的?” 貌似这一路,陆晚音拿出来的药材,就没几个常见的。 偶有一些比较容易得来的,也跟吸着仙气儿长大似的,品相好得丧心病狂。 “什么样的……” 陆晚音思索着:“大概,都跟路上用到的人参,差不多的吧?” 手里的枪都不香了。 宋九凝双眼亮晶晶地抓着陆晚音的手:“这事儿交给我,你算是找对人了,差不了,绝对差不了。” 陆晚音笑眯眯地又提了个条件:“过不了多长时间,山下的医馆也要建起来,我出银子,在城里建一个药王谷的分点怎么样?到时候,你也算是为了药王谷的正事儿忙碌,不用总急着回去。” 陆晚音可还没忘记,宋九凝先前还说过要回去来着。 得把她套牢到这里才行。 宋九凝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知音啊,晚音,你真的是我的知音啊。” 一个山的药园子供她霍霍,还帮她把医馆都开上。 甚至连她喜欢的造反,也都在计划。 这简直就是她素未谋面的亲姐妹。 她简直太开心了。 陆晚音微笑脸。 她也太开心了。 就在两人都十分满意的时候,地二带着个满脸肃穆的黑脸汉子,走了过来:“夫人,这是地十,最符合要求。” 陆晚音看着地十。 这汉子的身形肤色,是她见过的侍卫里最像蛮荒人的。 跟真正的蛮荒汉子比起来,有点“细皮嫩肉”。 好在城主平时好享福,没被蛮荒的天气摧残得太厉害。 用地十来伪装,刚刚好。 陆晚音满意点头:“辛苦九凝了。” “不辛苦不辛苦。” 宋九凝心花怒放,带着地十易容去了。 第308章 又疯了一个 满山的果树映入众人眼帘,硕大的果实色泽更是诱人。 离山近的人,似乎都能闻到瓜果甜香了。 有人神情恍惚地伸出手,直接摘了个果子。 “好甜,不对!居然不是在做梦,这果子真的能吃。” 这道声音,惊醒了剩下的人。 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渐渐飘远,有人小心翼翼从房子里出来。 摸摸树。 再碰一下树上的果子。 然后。 “啪。” 给自己一巴掌。 地二被巴掌声惊醒,震惊地看着玄七:“你先前是说了,以后震惊的地方有很多,但也不至于离谱到这种程度吧?” 别说地二了,玄七自己都没想到。 “都别在原地站着了,想练枪的可以继续练了,果子都是你们的,以后想摘,随时都可以。” 谢璟辞站在院墙上,含笑的目光看向震惊中的宋九凝:“宋姑娘。” 宋九凝茫然抬头,“啊?” 她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 谢璟辞朝着某个方向示意:“那边,夫人应该是为你准备了惊喜,可要去看看?” 宋九凝心中一动,难道是那药田…… 不可能! 越好的药材越娇贵。 陆晚音是这几天才要开始准备的,至少也得三四个月吧? 但看看这一山的果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宋九凝身形一跃,站在树顶。 目之所及,整个山头都被果树覆盖。 而谢璟辞示意的地方,正有两片空出来的地方。 宋九凝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人,就跟没听到谢璟辞的话一样。 练枪? 神迹都降临了,还练什么枪? 他们现在脑子都有点不够用。 片刻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这么多!居然这么多?” “都是我的,晚音,你简直是我千年修来的福分啊!” 谢璟辞无奈摇头。 这人疯了。 灵泉水已经渗入泥土。 一山的果树,疯狂扎根。 陆晚音从天上落下,轻轻一扬手。 一大片鹰群从天际飞来,遮天盖日。 她笑盈盈地看着地二:“怎么样?这些树,够了不?” 地二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夫人先前说要让鹰群在树上筑巢,他还懵了好一阵。 第309章 格局高了 自在峰等人入城的第四日,也是改名公告的当天。 城中最好的地段,运送进来一堆建材。 城主的心腹亲自带着一群衙役,把城中心半条街都给盘了下来。 原来那座消失的酒楼位置,被改成了医馆。其他地方,则划成了酒楼。 陆晚音从樊州就开始计划过这里的改造,果然刚一稳定下来,就迫不及待开始动工了。 “各位,自在峰的医馆和酒楼即将开工。诸位有想讨个活计的,欢迎报名。” 其中一人名为段其文,也是城主的心腹,恰好负责此次的招工。 他站在衙役前头,腰杆挺得笔直,“自在峰的伙计,一日三餐管饱,工钱是一天五百文。至于工时,一天四个时辰,三班轮换。但若被发现偷懒,立即扣除当天工钱,走人。” 现在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他这话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一天五百文,好大的手笔啊!” “一看就是假的,吹牛上瘾了。” “可是……他们给五百文,这可是一天五百文啊。” “这就是个噱头,还三餐管饱,你们也不想想,有那么多粮食吗?” 条件太过优厚,反让人觉得其中有诈。 有个姓陈的汉子,在城中也算有点势力,闻言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段其文,你说的这些条件,自己信吗?” “爱信不信。” 段其文冷冷白了那汉子一眼:“我们自在峰做事,用不着向一些无知小人证明什么。” 他已经飘了。 自从和几个伙伴第一时间加入自在峰以后,他腰杆硬了不少。 城主府算什么?自在峰才是他们的底气。 那汉子被当众下了脸面,怒道,“别以为自己真巴结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来新人了,最长的也没坚持过一个月。我陈家都打跑好几个了。” 说着,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段其文,我等着看你变成丧家之犬的模样。” 段其文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 他现在的格局已经不一样了,不能跟无知的蠢货计较太多。 陈家那汉子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屈至极,更想看自在峰的笑话。 “哼,走着瞧吧!” 招工的令文已经贴出来许久了,一群人围观,却没一个上前。 段其文倒也不急,带着一群衙役开始干活。 建材还在运,原来的房子也得拆。 好在这一片有不少土房子,清理起来非常容易。 衙役们苦哈哈地干活,一群百姓闲着没事儿,就在一边看着。 “他们该不会想靠那几个衙役,就把这么多活给干了吧?” “那些衙役可真是倒霉,哈哈哈……一份的工钱,干两份的活。” 反正大冬天也没事儿干,大家也不嫌无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没一会儿就临近饭点儿。 围观的人也饿了,正准备回家。 就见两辆马车,从自在峰的方向,远远驶来。 所有人都放慢了步子。 马车他们记得,不就是跟着自在峰的那群人,一起进城的吗? 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两辆马车在原本酒楼所在的大坑边停下。 然后,众人从马车里拖出来一张桌子。 那桌子看起来不大,居然能折叠起来。 不知怎的一个拉扯,就变成一个大圆桌。 围观的人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变戏法吗?桌子怎么突然大了这么多?”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领头的玄一就从马车里又拎出两只杀好的羊来。 紧跟着是两只鸡,一大块牛肉。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肉新鲜啊,你们看,那肉居然还在动,我敢打赌,这牛一两个时辰前,还是活蹦乱跳的。”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 说话的人,是他们城里有名的屠夫。 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他们居然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肉?” 这里可是蛮荒,一到冬天人都要冻死不少,更别说这些畜生了。 能活下来的牲口,那可都是宝贝,哪里舍得宰了吃肉? “他们……不会要把这些给干活的衙役当午饭吧?” 明明是要嘲笑他们的。 突然就有点羡慕了。 刚刚跟段其文斗嘴那人,酸溜溜地咽了下口水:“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家里的今天也吃肉。还有不少新鲜的蔬菜,可比这些难得多了。” 冬天里肉还好保存,蔬菜就更难得了。 还没等他多炫耀两句,身边又有人惊呼出声:“那是什么?好像是黄瓜?” “太过分了,他居然把黄瓜柄给丢了,那么脆生的东西居然丢了,简直暴殄天物啊。” “别说了,他掰那一下,我都听到声音了,听着就新鲜啊。” 咽口水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控制不住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就算是季节好的时候,我都没见过这么鲜的菜。” 刚才还在炫耀菜叶子那人,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居然说什么就来什么。 他家里那几根蔫儿掉的菜,还不如别人丢掉的新鲜。 刺啦—— 肉块滚入热油,香味很快就飘了出去。 街上密密麻麻的人,再没有说话的了。 一个个的全都在吸着鼻子,生怕少闻一下,就亏了。 易容过的陆晚音,站在一个隐蔽的位置,也忍不住摸了下肚子:“今天派玄一来打头阵,果然是对了。” 她故意派做饭最厉害的玄一来,而且那么多盘下来的空房子不用,偏偏定在这露天的地方。 就是要让这些人,自己上钩。 她天天吃,都被勾饿了,更别说这些常年吃喝凑合的蛮荒百姓了。 “一切尽在掌握,看样子,我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陆晚音悄然离开,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露天的“灶房”,吸引过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玄一就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一群人伸着脖子看。 荤素搭配,有汤有主食。 比他们过年吃的,都要丰盛数倍。 “手上的活都放一放,开饭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玄一一声令下,饭桌瞬间就被衙役们包围了。 第310章 这是我们的工作餐 衙役们吃得是高兴了,周围的蛮荒百姓却急了。 “欸欸欸,你们倒是往旁边坐点啊,我都看不到菜了。” “他们居然还有刚蒸出来的新鲜白馒头,居然都没人碰一下,也太奢侈了。” 段其文皱眉道,“诸位,还请不要往这边挤,这里是我们干活的人吃饭的地方。” 最靠前的人惊醒过来,脸上涨得通红,却还不肯离开:“这位大人,我是想来干活的,您看我行吗?” 别说一天五百文的工钱了。 就说这一顿饭,都要破费不少吧? 一有了人开头,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我也是想来做工的。” “做工应该不用签卖身契吧?那我也来。” “都安静。” 段其文板着脸拍拍桌子:“现在是吃饭时间,招工的事儿,等晚上下工了,各位去城主府找我报到。”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美味。 多跟这些愚蠢的家伙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享受美食的时间。 不过半天时间,场面就开始反转了。 再不是自在峰作为新来的势力,要放低姿态招工了。 反而是这些蛮荒本地人,上赶着要去给自在峰干活,还怕他们不要。 “好好好,段大人,您可要记着我呀,是我先来的,一定先登记我。” 段其文漫不经心地应着,心里得意万分。 果然还是他聪明,一眼就认出了贵人。 饿着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却更没人愿意走了。 然而,震惊他们的事情却还没有完。 眼看着饭吃得差不多了,玄一一挥手,又有人从马车里,搬出一大筐的苹果、梨子。 甚至筐沿上,还铺着两大串葡萄。 这…… 看着葡萄梗上新鲜的切口,一群人只觉得头晕眼花。 这不是城主才吃得起的东西吗? 不对,在这地方,城主都吃不起这么新鲜的葡萄吧? 他们居然直接拿出来给干杂活的人吃? 方才嘲笑段其文的人,终于破防了:“不可能,你们绝对是在做戏,就算是城主,也不可能顿顿这样吃。” 段其文淡定地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陈亮平,你没见识,别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第311章 先从陈家开始吧 陆晚音把果子递给谢璟辞,细细数着自己的打算:“从自在城到自在峰,中间大片的空地,都荒废了。等开春了,我便带着美丽,再降一波雨。” 看着谢璟辞,陆晚音目光熠熠生辉:“你信不信,不出半年,这里就能变成首屈一指的大粮仓。” 半年时间,她要让整个蛮荒都翻个天。 “信。” 谢璟辞随手剥了橘子,递到她嘴边:“莫说半年后,现在的自在峰,就已经是个粮仓了。” 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像他们自在峰一样。 稍微走两步,要是不注意点,都能被粮食绊倒。 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陆晚音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果树,也跟谢璟辞想到一块去了。 “对了。” 陆晚音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向谢璟辞:“你有跟玄七他们交代过,最近果园外围的果子,先别摘吗?” 谢璟辞也愣了:“怎么?” 陆晚音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应该没事儿,墨玉已经把那群小弟调教得很好了,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倒霉。这地图……你跟我细说一下,这几处为何被标记起来?” 谢璟辞:? 所以她方才是想到了什么? 他有点跟不上自家夫人的思路了。 谢璟辞刚在陆晚音身边坐下,上空突然传来两声鸟鸣。 陆晚音立马望天:“美丽说,有不怀好意的人来了。” * 此时,自在峰山脚下,来了两辆马车。 马车不大,造型也丑,但很结实。 行山路的时候,还算比较实用。 刚靠近自在峰,马车就来了一个急停。 马车里的人正闭目养神,被这么一抖,直接从车厢里滚了出来。 要不是有车夫在前面挡着,他险些直接滚地上了。 陈亮平气急败坏地稳住身形:“你是不是找死呢?驾车会不会?你——” 嘭! 话没说完,后方传来一股巨力。 第二辆马车直接撞了上来。 这次他是真没稳住,直接滚了出去。 陈亮平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艰难爬起来,两个门牙全被磕掉了。 一张嘴,就是一口血沫子。 陈亮平疼得骂骂咧咧老半天,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他捂着嘴一看,两个马夫,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他嘴巴漏风地骂着,随意朝着两人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 也呆了。 印象中光秃秃的南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写着“自在峰”三个大字的巨石。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那漫山遍野的果树。 “幻觉,一定是幻觉。” 陈亮平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第二辆马车里,挤着七个打手。 此时,他们也发现情况不对,紧跟着出来。 然后,也石化了。 陈亮平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他恍恍惚惚,一直往前走。 直到在树下站定,切切实实嗅到果子的清香,这才缓过神来:“不是幻觉,这些果树,居然都是真的!” 口水又开始疯狂分泌。 他心脏狂跳,伸手就要摘一个下来。 还没碰到果子,手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陈亮平一个激灵,连忙缩回手:“这果子会咬人。” 他说话漏风,手下的人根本就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只是一扫他刚才去摸的果子,所有人都脸色一变:“不好,是蛇,有剧毒。” “什么?” “什么!” 同时几声惊呼。 陈亮平连忙在自己手上一看。 果然,两个细小的牙印,正往外渗着血丝。 那果树的树枝上,正缠着一个小指细的小蛇,“嘶嘶”地朝他吐着蛇信子。 “我、我的手,怎么没有知觉了?” 陈亮平惊呼一声,掐了下自己的手。 被咬的那只手,已经是另一只手的两倍大了。 “毒发了。” 手底下的人瞬间慌了:“快,这条蛇的蛇胆就可以解毒,快抓住它。” 一群人急忙冲向果树上的蛇。 他们都是陈家养的打手,要是陈亮平死了,没了陈家庇护,这自在城,他们就呆不下去了。 寒冬腊月,外面寻不到食物。 被驱逐出去,不是饿死,就是被流寇杀死。 奈何,七个人一起上,不仅没有抓住小蛇,反而又有两人,被咬了一口。 “这蛇怎么这么厉害,世上有速度这么快的蛇吗?” “岂止是速度快,抽人的力道也大得很,我的脸刚才被蛇尾巴抽了一下,感觉脸要裂开了。” 有人朝他的脸看了一下。 我的天,好明显的一道鞭痕。 居然还肿起这么高。 “啊!” 一分神的功夫,这人也被咬了一下。 “我的手也开始麻了,这么小的蛇,毒牙里怎么能藏这么多毒?” 不过片刻功夫,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就被一条还是个幼崽儿的小蛇,放倒了一半。 正混乱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怎么办呢?现在一个蛇胆,肯定是不够用了。” 这可是她空间里孵化出来的蛇。 别看年纪小个头小,毒可比那些成年的都要厉害。 陈亮平感觉,自己的舌头也开始发麻了。 他努力保持清醒,几乎要看不清陆晚音的样子:“你、是谁?” 陆晚音冷笑一声:“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跑到我家里来?听清楚了!自在峰,外人免进,擅入者死!” 她自己都没想到,前脚才让墨玉带着小弟们,把整个自在峰外围都包围起来,陈亮平就上赶着来送死了。 两辆马车,加起来一共十个人。 现在已经只有三个清醒的了。 “你、你就是这自在峰的主人?” 一个打手对上陆晚音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视线看到,又有一道人影,一路踩着树冠借力,飞速掠来。 那身法速度,也远远不是他们这些打手能匹敌的。 谢璟辞在陆晚音身边站定,视线一扫地上的陈亮平,立即认出他们的来历:“陈家的人?” 陆晚音心中一动。 这人有点眼熟,好像是方才在城里,和段其文争执的人。 陈家。 方才在屋里,她好像在谢璟辞给她的势力分布图上,看到过。 原本的自在城中,除了城主府外,并列第二的两大家族之一。 陆晚音眼睛一眯:“是个不错的开头,那么,就先从陈家开始吧。” 第314章 敢偷袭我的鹰? 自在城这段时间,大小热闹不断。 一伙人强势入驻自在峰这件事热度还没下去,就又有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自在峰中发现至宝,能一夜之间改天换地。 拥有此宝物者,能让任何地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还能凭空变物,美味佳肴,取之不尽。 流言越传越厉害。 总有好奇心重的,大老远跑到自在峰,确认了这一消息。 瞬间,无数人蜂拥而至,在写着山名的石头外挤成一团。 石头旁边,“闲人勿进、后果自负”的牌子,十分显眼。 不远处的哀嚎声,更加提神。 那是不信邪的人,忍不住去摘树上的果子。 要么被蛇咬了,要么被不知哪里飞来的鹰,一翅膀拍飞了。 这山上的动物,就跟有灵性似的。 只要人不踏入自在峰的范围,就不会受到那些动物的攻击。 “真是见了鬼了,这些畜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有个差点被鹰伤害到的,心有余悸地躲在人群中间发问,“刚才距离那么近,我都没发现它们的影子,这也太能藏了。” 一个站得比较靠前的人冷笑一声:“能藏有什么用,既然出来了,还想回去?” 他一伸手,取出背在身上的弓箭:“既然他们出不了山,那还怕什么?不进山,一样能干掉这畜生。” 周围的人眼睛一亮:“对啊,箭进山,又不是咱们进山,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干掉这畜生,咱们再引几只出来,可就有新鲜的肉吃了。” “我认识他,他可是咱们这儿有名的猎手,百发百中,这一次,咱们可算是来对了。”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彻底轻松起来。 “还以为这自在峰的人有多聪明呢,还不是给咱们送吃食的。” 此起彼伏的吹捧声中,那人拉满了弓,自信放箭。 箭如流星,准确朝着那只刚落回树上的鹰飞去。 “中了!” 一阵欢呼声中,飞箭准确命中鹰的脖子。 “好!” “好箭法!” 还没等人欢呼完,那只本应该穿透鹰脖子的箭,就像撞到石头一样,发出轻微的声音。 掉了下来。 正在梳理羽毛的鹰,疑惑转了转脑袋。 什么东西? 刚才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底下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什、什么情况?” “应该是偏了一点,毕竟还有点树冠挡着。” “高手,再来一箭,这次一定可以。” 刚才放箭的人已经有点怀疑人生了。 被人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道理。 “那就再放一箭。” 他屏息凝神,又是信心满满的一箭放出。 树上的鹰正纳闷呢,就看着一支箭朝自己飞来。 这次的准头一偏,落在翅膀上。 翅膀上的羽毛,防御可比脖子强多了。 它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着落在树冠上的两支箭,鹰明白了。 这是在偷袭它呢。 于是,石头外面,正因为第二箭再次落空,沉默下来的人群,眼睁睁地看着那鹰翅膀一展,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它它它……它飞出来了。” “不是说这些东西出不了山吗?” “快跑啊——” 可惜,他们还是太慢了。 头顶一黑,方才放箭的人,就被两只鹰爪抓着肩膀,飞了起来。 锐利的鹰爪穿透了肩膀,鲜血滴滴答答,在半空洒出一道弧线。 然后,鹰爪一松,那人从半空坠落下来。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人躺在地上抽搐着,却没有死去。 陆晚音给山上的动物,下过命令。 给足教训,但不可滥杀。 山外的人被吓破了胆,纷纷逃命。 却不想,让他们更加惊恐的事发生了。 山边响起此起彼伏的鹰鸣声。 无边无际的果树上,飞起大片的鹰。 黑压压的一片,遮天盖日。 人群的速度,跟鹰群简直没法比。 眨眼功夫,数十倍于人群的鹰群,就把所有人层层包围。 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两个字来。 完了。 不少人都绝望地哭了出来。 “我不该来这里的,我就只是好奇,真的没想做什么。” “有没有人能赶走这些鹰?有猎人吗?” “你胡说什么,这些怪物连箭都伤不到一点,哪个猎人能对付得了?” 第315章 你做贼去了吗? 一句话,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来不及惊慌,鹰爪就已经落到了身上。 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这时候最先得到“关照”。 自在峰上。 谢璟辞重新写了一幅字,陆晚音回来的时候,他正搁笔。 先前的字,被她手抖弄脏了。 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他问,“处理妥当了?” 陆晚音拿起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我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头一回,多少给点教训就成。 再敢来的,那就是真想找死,也没必要留手了。 适当杀杀那些,来看热闹的人的好奇心。 她在这山上,闲得都快把自己练成大书法家了。 “夫人夫人,快来尝尝属下研究的新菜。” 玄一兴冲冲地端着个锅过来了:“前阵子在酒楼里发现的菜谱,属下研究透彻了,稍作改进,绝对美味。” 陆晚音闲,玄一也闲。 侍卫们基本上都被派出去了。 忙消息的忙消息,盯产业进度的盯进度。 就剩下照顾陆晚音饮食起居的玄一,被留在山上。 这家伙现在一天能研究出来两道新菜。 玄一兴冲冲地把手里的锅,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一掀盖子,一股鱼香味儿,弥漫开来。 玄一自豪地介绍道,“属下管这道菜叫,鱼跃龙门,主子快尝尝,怎么样?” 陆晚音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仰、仰望星空?” 玄一迷茫看她:“什么星空?” 陆晚音只觉脑壳子突突直跳:“玄一啊,你这鱼跃龙门,为什么不选大点的鱼?” “别人都用大鱼,咱们就跟他们不一样。” 玄一更自豪了:“而且,小鱼嫩啊。主子是不是怕不够吃?我特意捞了一大群,管够。” 陆晚音头更疼了。 确实够多。 都快把她勾出密集恐惧症了。 眼看着玄一都开始给她拿筷子了,陆晚音神色一正:“今天回去一群病号,咱们的医馆可能要提前开张了,我先去看看,你们吃你们吃。” 重生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对玄一的手艺退缩。 “等……” 谢璟辞有心让陆晚音带他一起离开。 一晃神的功夫,再开口就晚了。 陆晚音当初收金山的时候,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谢璟辞看着满满一盘子望天的小鱼头,心中苦笑:“看着……还不错。” 夫人有过交代,不能打击玄一的积极性。 果然,玄一听了十分开心:“是吗,那主子快尝尝,这一碟都给主子。” 谢璟辞:……我谢谢你啊。 * 自在城。 陆晚音瞬移出现在酒楼大坑旁边的院子,没看到宋九凝。 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出现。 陆晚音刚要出去找找,一道人影灵活翻过院墙。 宋九凝刚在院子里站定,正要松口气,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九凝?” “耶?” 宋九凝吓了一跳,一个飞针就过来了。 陆晚音反应也快,闪身进入空间,又迅速出来。 她看着直接没入门框的银针,抹了把汗:“九凝,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做贼去了?” 发现是她,宋九凝松了口气:“你还别说,我还真是做贼去了,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怀里取了个册子,递给陆晚音:“这是从陈家弄来的。” “你去陈家做什么?” 陆晚音接过账册,随口问了一句。 厚厚一摞账册,基本已经被记满了。 日期到金额,几乎都是不光彩的敛财手段。 陆晚音翻着翻着,突然感觉不对。 她看了一眼宋九凝:“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出去转转,正好路过陈家,又正巧看到这个。” 宋九凝心虚地打着哈哈:“那什么,你怎么突然下山来了?” 陆晚音心中一动,合上相册,笑眯眯地看着宋九凝:“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玄一研究出来不少新菜,将军看了都说好,我叫你回去尝尝。” 她欣慰地拍拍宋九凝的肩膀:“姊妹情深,我还能骗你不成,这里我盯着,你放心回去住两天。” 宋九凝没有半点怀疑。 毕竟玄一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她连东西都没收拾:“知音啊,晚音你真好,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我现在就走。” 第317章 陈家主被打成了猪头 那些人哪里听得进去? 她们喊她们的,他们挤他们的。 趁乱说不定还能揩点油。 玄七有心想帮忙,被易容站在一边的陆晚音拦住:“她们不需要保护。”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骨裂声。 随之而来一声惨叫。 谢雨烟的声音冷若冰霜:“如果诸位是来医病的,我们欢迎。若是抱着别的目的来的,还请你们想清楚后果。请你出去,我们陆氏医馆,从此不欢迎你。” 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汉子,正扶着被折断的手腕,疼得直冒汗。 周围的人,吓得离他远远的,生怕受到牵连。 谢雨烟朝着拥挤的医馆大门,招呼一声:“麻烦诸位让开条路。” 眨眼功夫,医馆宽敞的大门,让开一大半。 “多谢。” 谢雨烟温和道谢,然后毫不犹豫一脚,直接把那人踹了出去。 跟熊一样壮实的汉子,跟个皮球似的倒飞出去。 直接撞到街对面的院墙,才停了下来。 医馆里的人,眼都直了。 看着这么娇娇柔柔的小美人,居然轻飘飘一脚,就把人踹飞那么远。 那人他们都认识,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偏偏还有一把蛮力。 一直都是他欺负别人,今天居然在一个小娘子身上吃了瘪。 处理了不安分的色狼,谢雨烟这才看向差点被占便宜的女子:“不要给主子丢脸。” 早就被烦得不行的娘子军们,这时候也收起了温和的态度:“都给我安静!” 说着,桌上的镇纸,直接被她揉成一团。 最前的几个人,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玩意儿是铜的吧? 还是实心的那种。 这医馆里的女子,都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咚。 那女子把揉得不成样的一团,依旧当成镇纸,压在宣纸一角,微笑看着前面的人:“好了,您现在可以坐下了,后面的人排好队哦。” 这玩意儿她暂时也不准备扔了。 正好放到这里警示一下。 省得过段时间还要捏一个,凭白浪费了主子的东西。 比之前更柔和的声音,却听得人一个激灵。 第318章 第一波来投奔的 察觉到陆晚音的视线,宋九凝轻咳一声,给了她一个眼神。 别一直盯着我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陆晚音悟了。 她默默收回视线,看向陈家家主:“那咱们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自己就没错吗?要不是你主动招惹别人,别人会想着反击?” “我话就放在这里,昨天有人对你下手的事,我并不知情。至于你的伤,我还是那个条件,如果没想好,那就请回吧。”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宋九凝出手的时候,她确实一点都不知道。 陈家家主心中狐疑。 难不成,真是他冤枉这群人了? 陆晚音见他半天不走,还开始发呆,耐心耗尽:“送客。” 对于跟自己不对付的人,医馆送客的方式就没那么温柔了。 维持秩序的女子拎着那两个抬椅子的人,一手一个,丢了出去。 陈家家主慌了:“我、我自己……” 等等,他自己也走不了啊,不然也不坐这玩意儿了。 眼看着那空出来的手要碰到自己,陈家家主急了:“你又是哪个?让你们当家的来跟我说话。” 陆晚音一愣。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才想起来今天换了个易容来着。 宋九凝和谢雨烟她们,自然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陈家家主可跟她不熟。 陆晚音笑了:“看不出来吗?她们这么听我的话,我当然就是当家的了。”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尤其是想打探更多自在峰情报的人,恨不能现在就把陆晚音的脸,印在脑子里。 陈家家主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不不不,自在峰的主子,应该是一对夫妇才是,而且那女子不长你这样。” 陆晚音眨眨眼:“谁说自在峰的主子只能有两个?你说的那位昨天傍晚还在自在峰。我昨天晚上可一直在城里,负责盖房子的匠人,都见过我。”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确实是,刚才还有人说过。 昨天封顶的时候,负责的玄七侍卫就向那位汇报进度,态度还很恭敬来着。 陈家家主懵了。 那么短的时间,应该不足以从山上到这儿来吧? 陈家家主只觉遍体生寒。 山上那个女人已经够恐怖了,如果那样的人还不止一个…… 这天下,还有谁能是自在峰的对手? 成功把在场的人都唬住,陆晚音愉快伸手:“既然明白了,那么,走你!” 哐! 陆晚音拍拍手:“好了,不要在意这些捣乱的人,我们医馆的大夫,平时还是很温柔的。” 前头的病人坐得端端正正,偷偷瞄了眼揉成一团的镇纸,连忙附和:“是是是,这位姑娘说得太对了。” 陆晚音非常满意,“都说蛮荒民风彪悍,我看诸位就很好说话嘛,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照顾生意了。” 又是一阵齐刷刷地点头:“好好好,我们其实最温和了。” 酒楼的生意他们尽力照顾。 医馆的生意,大可不必。 陆晚音放心下来,交代宋九凝:“那就好,九凝,这里就交给你了,要是还有人敢捣乱,你就直接处理,要是有收拾不了的,你就把人记下来,告诉我。我亲自带人去他家里坐坐。”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陆晚音视线所及之处,众人纷纷低头,生怕被她给惦记上。 他们房子小,真迎不起这尊大佛。 陆晚音给宋九凝递了个眼神。 到时候去别人家找麻烦的时候,带上你。 在宋九凝兴奋的注视下,陆晚音施施然出了医馆:“我去酒楼那边看看。” 她离开医馆的瞬间,似乎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放了只信鸽出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御兽异能,扩散出去。 陆晚音神色不变,继续往酒楼的房子里走。 信鸽刚飞出去没一会儿,就又从城外绕了回来,直直飞向酒楼。 陆晚音拆了信鸽腿上的信:“查探昨日自在峰出手的女子,是否正在山上?” 果然啊,她胡扯的话,不是所有笨蛋都信的。 陆晚音把信原样放回去,扬手放飞。 紧跟着,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回到自在峰的一瞬间,陆晚音就发现山上多了一群人。 他们与谢璟辞面对面,坐在院子外面的一棵参天大树下面。 这些人加起来大概十几个,每个身上的气势,都不一般。 第319章 我们愿意为神女卖命 自在峰欢迎旁人加入的事传出以后,持观望态度的人很多。 像杜广进这般如此有诚意的,还是第一波。 陆晚音对他们,给予足够的耐心。 杜广进等人来的时候,本来是把自己和自在峰,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说是加入,其实更倾向于合作。 毕竟连云顶雾茶都能拿出来,已经不算一般人了。 他们的人也不仅仅是来的这几个,要是全带来,可能还是自在峰原本这些人的好几倍。 与其说是他们加入自在峰,还不如说是自在峰这些人,并入他们族群。 杜广进上山之前,信心满满。 他罗列了自己等人的优势,在心里念叨一遍又一遍。 为了山上这么多的新鲜果子,拼了。 一进山,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各种各样的果树,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那一大片地养殖场,差点没把他们的脚焊在原地。 要不是旁边有玄一一再提醒,他们能在那里发愣到天黑。 越往后走,他们就越是觉得好笑。 来之前研究战术,甚至还嘲讽自在峰的人无知。 居然敢得罪那么多人,也不怕各方联合起来,把他们围死在山上。 现在他才知道,天真的是自己。 自在峰的人,根本不缺补给。 围不死,根本围不死。 越往上,越发震撼。 尤其是上山顶以后,看着断崖处那密密麻麻的鹰群,他们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说只有山脚一圈住着厉害的鹰群吗? 怎么里面还有那么多? 不仅仅是鹰群,他们甚至还看到房顶盘着一条巨蟒。 有个院子里,还嗖地窜出来一群银狼。 自命不凡的杜广进,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银狼,吓得尿裤子。 这就导致,真正坐下来开始谈判以后,原本想好的说辞,他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而被当做压箱底的茶叶,坐下才一刻钟时间,就拿出来了。 偏偏还是别人泡了更好的茶以后。 杜广进有些紧张地喝了口,眼睛一亮,“这是……” 他以前偷偷尝过陈茶,跟这一比,简直味如泔水。 陆晚音故作诧异:“你们方才说云顶雾茶,我还以为,诸位尝出来了。” 第320章 我们都是饭桶 谢璟辞眼底笑意更深。 他故作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如此,也好。” 杜广进松了口气。 他准备亲远赴外地,去验证那茶树。 却见谢璟辞随意抬手,朝着几人头顶指了一下:“看吧。” 杜广进众人:? 似乎是在呼应谢璟辞的话,一片小巧的树叶,飘飘悠悠落下,停在杜广进面前的桌子上。 看着这熟悉的叶片,杜广进整个人都凌乱了。 他们、他们就一直坐在茶树下面谈话? 说好的至少两个月呢? 放个屁都还没散味儿的功夫,他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 “怎么可能?” 杜广进急得跳了起来:“哪有这么大的茶树?” “安静。” 陆晚音淡淡出声:“太激动,只会暴露你的无知。” 这茶树本来是在空间里的。 后来,发现玄一处理过的茶叶味儿更醇厚以后,陆晚音就直接搬了一棵出来,供玄一随时薅茶叶。 杜广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捏起叶子,突然转向身后:“叔父,您看看,这是云顶雾茶吗?” 他身后一个白发老者接过叶子看了许久,然后放进口中,仔细尝了尝。 很快,他的脸色,也精彩起来。 对上陆晚音两人平静的目光,他咬牙挤出一个字来:“是。” 杜广进颓然坐了回去,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般,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 他带着族人的希望,来给族人谋生路。 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族人给卖了。 一想到以后举族上下给自在峰当牛做马的样子,杜广进就觉一阵头晕目眩,恨不能以死谢罪。 陆晚音看出他情况不对,与谢璟辞目光交流片刻。 “把你们族人迁过来的事,先不急。” 陆晚音指尖轻敲了一下桌面:“山下铺子才开业,得有几天忙活。你们且在这里住上两天,处理完生意上的事,我便亲自随你走一趟。” 她记得,杜广进族群所在之处就有一群山匪,还有一群跟山匪勾结的村子。 这两拨人,早就被陆晚音划在清理范围内了。 既然要去,就一起办了,正好也测试一下这群人的成色。 杜广进依然蔫儿蔫儿的,明显没有被安慰到。 第321章 造反计划,正式开启 老者突然看向窗外:“是山下的人,传消息过来了。” 杜广进兴致不高:“他们现在就算有什么发现,也晚了。” 分两路打探,就是为了知己知彼,拿到更大的利益。 现在都免费白送了,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老者看着信,满脸疑惑:“他们问陆晚音的动向作甚?” 心有疑惑,他还是据实回信。 不过半个时辰,送走的信鸽再次回来。 上面只有简单几句话。 【自在峰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千万千万,不要与对方闹出任何不愉快,待我等上山,细谈。】 杜广进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我们竟还是低估了他们?” 杜广进等人惊疑不定,陆晚音却带着谢璟辞,在空间里仔细挑选武器。 “突袭的话,这种小巧的枪就足够,威力大的带一两个就好,再多就显得累赘了。” 陆晚音搬了两箱小型手枪,又拿了足够的子弹:“这些东西,应该够用了,如果还不够……” 她摸了两个小铁片出来:“把这个东西带着,如果有急事找我,就把他捏碎,微端就会发出警报提醒。不管是需要补给,还是需要救援,都可以用这个法子。” 空间里的卫星电话还有不少,可惜在这里都用不了。 她就只能想别的法子,把微端的用处,发挥到最大。 “好。” 谢璟辞看着她绞尽脑汁地为自己准备东西,心里暖洋洋的:“只是收拢一些旧部,没有太多人知道,不必这么担心。” 自在峰如今算是走上正轨。 谢璟辞在离京时,吩咐朝蛮荒集合的人手,也早就到了既定位置。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 陆晚音总感觉有些不安:“那些人,确认都可靠吗?” 大晟朝堂已经坏透了。 若是那些人里,有别人的眼线,到时候混进来…… “可信。” 谢璟辞知道陆晚音在担心什么,安慰地捋了下她的长发:“夫人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早留了诸多后手?” 陆晚音精神一振。 这问题,她早就想知道了。 只是他们现在的底牌越来越多,那些渐渐变得不重要,她也没再问起。 谢璟辞拉着她,在空间的海边坐下。 他目光沉沉看向远方:“近几年,每次接连大捷,就会莫名折损不少将士,我查出了皇帝安插在军中的卧底。” 陆晚音蹙眉:“杀了?” “自然没有。” 谢璟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贸然与他对着干,不是明智之举。” 陆晚音没有急着质疑。 她知道,以谢璟辞的为人,不会任由自己手下的兵,就是这样无缘无故死去。 果然,谢璟辞继续说道:“既然他想折我的兵,我便主动折给他看。谢家军最精锐的部将,每隔半年,就会有一支,因为战术“失误”全军覆没,前前后后,已经有三万余人。” 陆晚音眼睛一亮。 这男人,好聪明。 不动声色的,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藏了三万精兵。 她心怀大畅:“皇帝也真是昏了眼了,这都没有察觉?” “他当然不会察觉。” 谢璟辞声音里,带着彻底的失望:“每次都能抓到我的‘失误’,既有理由削兵权,又能以将功赎罪的理由,施恩免责,得了名声,还省了赏赐,他高兴都来不及。” 陆晚音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他在笑,却一点掩盖不了,这些年受的苦。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谢璟辞很确定,那些人里不会有叛徒了。 但凡有一个有异心,这三万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皇帝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给他加个莫须有的罪名,才敢流放了。 她握着谢璟辞的手:“早点把他们带回来,这么多年,他们也辛苦了,山上的事,放心交给我。” 三万多人躲躲藏藏,为了不引人怀疑,过得肯定非常艰苦。 谢璟辞偏头看着她,握紧了掌心柔软的手:“会的。” 他对陆晚音信心满满,很放心留她在这里。 陆晚音也相信他,一定能把三万人,一个不少地带回来,也没要求同去。 本就是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合则共掌风雨,分可各镇一方。 * 第二日,谢璟辞带着几个侍卫,悄然离山。 陆晚音安顿好杜广进留在山下的人以后,亲自坐镇自在楼。 现在才刚开业,玄一的手艺是活招牌,要在自在楼掌勺几天。 在他手底下的,是一路上跟着做菜的几个女子。 与此同时,招工的告示,再次更新。 【自在楼招厨子、跑堂、杂役、账房若干。 除了平时的工钱,属于所有在自在峰名下产业做工之人,三餐全管,医病免费,其亲人在陆氏医馆就医,费用减半。】 此公告一出,整个自在城,再次哗然一片。 陆氏医馆,现在名声已经不得了了。 昨天一天,只要到医馆就医的,效果都非常明显。 小病出门就好。 大病也有明显好转,甚至有人打猎被野兽咬伤,伤口都已经溃烂。 在陆氏医馆被扎了几针,用了药以后,直接就不疼了。 今天一早醒来,伤口早就结痂,看样子都快脱落了。 能在医馆免费医病,这跟身上扛着一箱保命符,有什么区别? 瞬间,无数百姓蜂拥而上,几乎要踩塌了自在楼的大门。 有挤不进去的,在后面疯狂大喊:“你们冷静一点,进去可就等于签了卖身契,就算死了,尸体都是自在峰的。” 前面的人不屑嗤笑出声:“废什么话,卖身契就卖身契,至少能活得滋润,给谁当牛做马不是命呢?” “就是,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看你就是怕自己报名不上。” 那人的话一说,不仅没人放弃,反而挤得更凶了:“里面的大人,我先来的,让我先报名,我以前在这城里,就是酒楼的跑堂,我有经验啊大人。” 刚才还在动摇军心的人,一看根本没人中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更加用力地往前挤:“让让,就你那小身板,能端得动菜盘子吗?” 太可恶了,上次城主府招工,他都没抢到位置,这次居然又落后了。 第324章 清剿蛮荒 从自在峰出来,一路往南,昼夜不停赶路的话,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到杜广进家族所在的位置。 可见杜广进的叔父,决定投奔自在峰的时候,是多么的果断。 确定具体的方向后,陆晚音没有直接找过去。 而是拿着谢璟辞精心画出的地图,朝着一小窝土匪的藏身地摸过去。 杜广进信心满满带路呢,突然发现,后面的人根本就不跟着他走。 “哎哎哎,你们走错了。” 他紧紧攥着缰绳,紧张兮兮跟上来:“那边才是去族里的路。” 谢雨烟冷冷扫了他一眼:“主子做事,不要多嘴。” 杜广进连忙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这女人真凶。 这种规模不大、还能活到现在的土匪,藏的地方都非常隐秘。 地二这么一群专攻此道的人物,都用了近三个月时间,才把这些都打探清楚。 路越来越不好走。 杜广进还想着要下马前行,哪知十几匹战马健步如飞,驮着人就翻山越岭。 速度不减,如履平地。 杜广进整个人都不好了。 队伍距离土匪窝越来越近,杜广进越来越紧张:“咱们真的不用下马走吗?” “再往前就是树林了,骑马过不去吧?” “这么好的马,万一被伤到怎么办,要不然,咱把它们给保护起来?” 本来陆晚音没理会他,其他人也没打算理会。 可他一点都没有住嘴的自觉,最后把谢雨烟给惹恼了。 “闭嘴,吵死了。” 谢雨烟黑着脸呵斥一声:“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真打起来,它们可比你有用。” 杜广进:?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他不敢说。 等到靠近了,他们停在高处,已经能看到底下的人,和到处都是的陷阱。 杜广进小心翼翼磨蹭到陆晚音身边:“是不是要指定什么战术?” 这些土匪都难缠得很,他们才十几个人,还都是女子。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现伤亡。 陆晚音瞄了他一眼:“要什么计划?” 说着,她一扬手:“杀。” 十四个女子,如山间精灵般穿梭在林间,越过一个个陷阱,朝着山下冲去。 陆晚音尾而下,一路留意四边。 这群土匪足有四五十人。 陆晚音他们没有隐藏行迹,很快就被发现了。 土匪们等着丛林中的陷阱,帮他们解决掉一批,哪想她们都到山下了,陷阱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土匪头子安慰手下:“没关系,一群娘们儿而已,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片刻之后,一群土匪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他们齐齐冲向山头停马的地方。 要逃命当然是骑马跑了。 杜广进急得拉着马就想跑。 使了半天劲儿。 拉不动,根本拉不动。 眼看着跑得最快的土匪已经到了跟前,一匹战马蹄子一扬,直接把人踹了下去。 那土匪跟个滚地葫芦一样,滚出去老远,一路触发机关无数。 还没滚到底,人就已经死透了。 杜广进目瞪口呆。 他恍若做梦地看着战马们一蹄子一个,把不怀好意的土匪搞定,他人都傻了。 果然他才是废物。 真打起来,果然马都比他有用。 杜广进内心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清理这么一个土匪窝,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 等众人再次上路的时候,杜广进终于安静了。 那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估计至少一个月不会快乐了。 这只是个开始。 两天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了一个月。 一路上但凡有点名头的土匪,都被这十几个人,迅速清剿。 杜广进从一开始,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是个废物。 到最后感觉,废物其实也不错,危险根本到不了自己跟前。 这一趟,与其说是来接杜家一族,不如说是剿匪,顺便接人。 陆晚音带着一群人,如利刃般,强势撕开了蛮荒勉强维持的平衡。 整个蛮荒,从此刻开始,彻底被陆晚音搅乱。 * 与此同时,皇城的混乱程度,一点都不比蛮荒好多少。 王家和陆家这两家即将接亲的人,一边吵得面红耳赤,一边筹备婚事。 王家斥责陆家言而无信,居然人前答应,人后诬陷。 简直不要脸至极。 陆家骂王家吃干抹净不认人,还自导自演,给他们陆家泼脏水。 京城的百姓看足了热闹,一顿都能多吃两碗饭。 地七一身侍卫装束,跟侯元基一起坐在酒楼二层,远远看着辰阳侯府。 门里红绸满院,门外骂声连连。 “真是奇怪,第一次见骂到了这种程度,还能成的婚事。” 地七啧啧感叹:“你们这些玩儿心眼的,是真看得开啊。” 侯元基一脸坏笑:“他们这亲,是不得不结啊。 陆湘柔现在的名声,肯定是找不到更好的亲事了,好不容易抓到王富贵这个倒霉蛋,她怎么可能放手? 现在长公主也出面,给王家施加压力。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死抓着王家不放,逼迫王富贵必须借到辰阳王府的力。” 侯元基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藏不住:“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王富贵这么要脸面的人,也有卖身求荣的时候。” 地七嘴角一抽。 总感觉这话有点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侯元基,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辰阳侯府喜气洋洋。 陆湘柔一身嫁衣,在陆夫人面前转了一圈:“娘,好看吗?” “好看好看。” 陆夫人满脸喜色:“柔儿,你这次嫁过去,可要抓住机会,王富贵除了你,据说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现在过去只是个侧室,总有机会成为王家主母,到时候,娘在辰阳侯府,也有面子。” 陆湘柔娇羞垂头:“娘。” 她脸颊泛红。 如果不是那狰狞的伤,还真是个娇俏美人。 皇后针对王家的原因,就只有那夜在场的人知道。 辰阳侯虽然察觉皇后和王家不对劲,纠结几天之后,干脆也放到一边。 王家屹立多年,哪会这么容易倒下?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雪中送炭,把王家拉到自己这边来。 辰阳侯心情极好:“王家送来的聘礼呢?” 这次大婚,他还能拿到一大笔聘礼。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第327章 你敢威胁我? “什么?” 一群土匪震惊扫视一圈。 十四个女子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不可能。” 土匪头子脸色苍白:“我们刚才特意去那边绕了一圈,根本就没人过来。 这山上光秃秃的一片,也没有藏人的地方。 你们说是藏在暗中等我们,简直胡说八道。” 为防万一,他还特意安排人在那个方向盯着。 不可能有任何人,能不着痕迹地过来。 “你以为的不可能,只是你以为的。” 陆晚音冷笑着转了下缰绳:“我既然要接手杜家,你们以为我会放任你们这些以后的敌人不管吗?” 蛮荒的人,争强斗狠那是常态。 这些土匪更是无法无天。 他们可不会因为杜家一族加入自在峰,就放弃这么多年的仇怨。 他们只会在暗中搞小动作恶心人。 烦人的苍蝇,顺路拍死就好了。 土匪头子冷汗一茬茬往外冒,眼珠子转得飞快。 那边三百人都死得无声无息,他们现在这点人,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土匪头子一咬牙:“都给我跪下,给这位姑娘赔罪。” 他话音一落,第一个就跪了下去。 女人都是心软的。 再说了,自在峰才来蛮荒,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连杜家这种苟延残喘的家族都要。 他要是主动带着手下兄弟投靠,这女人还不好声好气的,把他们迎回去供着? 到时候…… 他想着想着,居然兴奋起来:“小的也是无奈,才落草为寇,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的愿意带着一众弟兄,为自在峰效犬马之劳。”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陆晚音无比嫌弃道:“你放尊重点,为我们效劳?我们自在峰,已经差劲到,什么破烂都往家里拿了?” 土匪头子诧异抬头,就见陆晚音一脸晦气地用手扇着风,似乎有他们这些人在,空气都变得恶臭了。 见他看自己,陆晚音冷眼扫过去:“怎么,没别的招了?拿投靠来威胁我?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土匪头子脑子有点烧得慌。 他连忙解释:“不……” 投靠明明是表忠心,怎么能是威胁呢? 陆晚音懒得跟他磨工夫,纤手一扬:“杀!” 谢雨烟带着十三个女子,早就等着了。 陆晚音一声令下,数声枪响交杂在一起。 土匪们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倒下了二十几个。 土匪头子心道不好,有意反抗,可惜,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枪爆头。 陆晚音赞扬看着谢雨烟:“不错。” 谢雨烟激动的脸颊一红:“我会继续努力的。” 擒贼先擒王,这是主子早就说过的道理。 杀人,当然也要先杀管事的。 剩下的土匪,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当他们反应过来,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从他们脖颈间划过。 谢雨烟带着十几个女子,身姿轻盈,如飞燕般穿梭于人群之中,带起一串血光。 陆晚音说过,枪虽然厉害,但子弹,还是属于用一颗少一颗的。 她们都记在心上,在对战有八成以上把握的时候,会放弃用枪。 被包围在中间的杜家族人,跟做梦一样,看着周围的场景。 不久前还被仇家包围,生死未卜。 现在仇家就要没了,同时还彻底见识到了,他们未来的主子,有多可怕。 杜广进看得瞠目结舌,脑子空空一片。 族长到底是年纪大了,震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广进。” “啊?” 杜广进看着那一群凶悍的女子,许久才缓过神来:“爹?” 族长眼睛还在的那些女子身上,声音却有些沉重:“自在峰上,这样的人多吗?” 杜广进仔细一想,非常中肯地点头:“多。”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分量。 杜广进看着族长的眼睛,再次点头:“非常多,比这些还厉害的都有。” 族长心里一沉。 见他没说话,杜广进继续介绍:“对了爹,自在峰最厉害的地方,还不在这些人,而是上面的东西。” “东西?” 族长自认聪慧,对自己儿子的话,却有些听不懂了。 东西厉害? 再厉害的东西,还不是属于人的? 杜广进努力组织语言:“怎么说呢?云顶雾茶,爹你知道不?” “废话。” 族长一瞪眼:“你拿上去的茶叶,还是你爹我珍藏的。” 杜广进表情很奇怪:“就是那种新鲜的云顶雾茶,自在峰上,好几十米高的茶树,长得跟个巨伞似的。 而且那茶喝着吧……说不出来,我也没喝过新鲜的。 就是一对比吧,咱们那茶叶,就跟路边的野草似的,还是被人来回踩了好几脚的野草。” 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贬低自己的宝贝茶叶,放到以前,族长指定气得吹胡子瞪眼。 现在他却沉默了。 过不了多,他就也要去自在峰了。 杜广进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吹牛。 见他沉思着没反应,杜广进偷偷看了一圈,又悄悄凑近:“其实,还有个更厉害的。” 族长这次没多大反应:“哦?说说。” 杜广进神秘兮兮,丢出了一个惊雷:“自在峰上的吃食,都很神奇。叔父他在山上吃了几天的饭,腿上多年的旧伤,居然都好了不少。” “什么?!” 族长大惊:“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杜家,可是出了名的彪悍。 如今没落,都是因为常年战斗,身上一点点的积累下了病根。 除了个别小辈,杜家全族上下,几乎个个带伤。 如果单是饭食,就能治好多年的顽疾…… 杜家要是能恢复全部实力,他就不用整天担心,会不会被陆晚音嫌弃了。 稍微一走神的功夫,近百个土匪,就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陆晚音没有管这些尸体。 蛮荒冬末饥饿的野兽,会把他们清理干净的。 谢雨烟带着手下两队人,开始清理身上的血迹污渍。 就算是杀人,她们也不会把自己弄得很邋遢。 “那个,主子。” 族长下定决心,走到陆晚音跟前:“不知主子是否还需要人手? 我有一好友,就在距离此地二十余里。 族内上下七十余人,战力不输我族全盛时期。 还有我族后辈十人,若主子愿意,我有十成把握,把那些人,也招揽进自在峰。” 第329章 该死的黄牛 一听说陆晚音回来了,更多人兴奋围了上来。 “哪儿呢?那位大人在哪儿呢?” 这两个月,陆晚音在外剿匪的事,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土匪听到她的名字就想跑啊。 什么高傲的神秘势力,哭喊着求收留啊。 这些事儿越传越离谱。 甚至说到陆晚音一怒之下,一天斩杀三十万土匪。 陆晚音刚看完客栈,就听到门外的人,几句话就是一个版本。 她哭笑不得。 她倒是想一天剿匪三十万,那也得有那么多土匪,站着不动让她杀啊。 陆晚音从门里走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忙下令:“都快进来,先洗漱收拾一下再上山。山上住的地方都很随意,上去就没这么方便的条件了。” 也好,她带人在城里溜一圈,也能再壮壮他们自在峰的声势。 免得才过那么两个月,这些人就把他们的可怕给忘了。 这一手,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刚安静了两个月的自在城,因为陆晚音等人的回归,再次沸腾起来。 四百人随着陆晚音一声令下,齐齐涌进酒楼。 小厮带路,引着他们朝着后院走去。 杜广进混在人群里,震惊地东张西望。 他是直接上自在峰的那一批人,也没往酒楼来过。 这是酒楼? 你们自在峰的人,居然管这叫酒楼? 在蛮荒,就算一般的豪门大院,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杜广进脚步突然定住了:“那、那什么花,现在就开得这么好?” 杜族长也满脸震惊,被杜广进这么一喊,依然给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别给咱们杜家丢人。” 后面队伍里,突然多了两百多人,他竞争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他一路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早表现一番。 现在这么多人,还怎么让主子更关注他们杜家? 里面惊叹的声音,没有躲过陆晚音的耳朵。 既然已经回来,就任由他们洗痛快,陆晚音也不着急。 她坐在柜台后面,随意翻着账册。 这两个月,自在楼的住宿业务,依然不怎么好。 客房偶有人住,后院的独居小院,却还没人光顾过。 这些都在陆晚音的意料之中。 今年寒气太过厉害。 即便已经开春一月,蛮荒周遭,还没完全化冻。 来往蛮荒的人本来就少,行路又难,没人也是正常。 等到自在城建设完全上来,自在峰的神奇之处传出去。 再加上他们土匪望风而逃的独特气质,很容易就能吸引人来。 随意合上账册,陆晚音又拿起另一本。 酒楼食物的售况,跟客房完全相反。 火爆,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了。 开业第一天那一百道特制菜卖完以后,自在楼开始按照新规定走。 每人限量。 自那以后,自在楼每每一过凌晨,就有人排队。 一个人买,嫌少。 那就干脆派两个人、三个人去买。 有时候凌晨以前抢不到靠前的位置,就是前一天晚上去排队。 再到傍晚,黄昏…… 结果时间越卷越早。 直到现在,已经发展到提前三天排队了。 有不少家族,为此特意雇佣了下人。 什么都不用做,就只管买菜。 甚至还有人看出了门道,不分昼夜地排队,高价买来特制菜。 然后,再倒手卖出去。 再高价的价格,城里的大家族的人,都会毫不犹豫买下来。 看到这里,陆晚音忍不住皱起眉头。 果然,有好东西的地方,就有黄牛冒出来。 “怎么,你是不是也很头疼,这种人烦不胜烦啊?” 宋九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陆晚音一抬头,就见宋九凝侧身坐在桌角,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视线从她染血的指尖扫过:“杀人了?” “说什么呢?” 宋九凝不满:“我是大夫,当然也可能是救人了。” 陆晚音淡淡一笑:“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这两个月过得不错啊。” 宋九凝笑得非常得意:“一群资质好的徒弟,随便我训。一堆药材,随便我霍霍。 还有数不尽的病人,随便我试验,还肯定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宋九凝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好的日子,能不好吗?聪慧如我,当初跟着来蛮荒,是明智之举啊。” 陆晚音也跟着笑了:“这自在城,也被你管理得不错。” 她只让宋九凝管了宋家的铺子。 但她常住自在城,不管是玄七这些侍卫,还是谢雨烟她们,都对宋九凝十分信服。 陆晚音和谢璟辞不在的时候,宋九凝的话,还是非常管用的。 那就顺便一起管着了。 “那是。” 宋九凝又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手在陆晚音手边的账册上一拍:“看见没,两个月过去,咱们都快赚了个金山回来了,城角那个小钱庄记得不?” 陆晚音果然已经忘了:“什么钱庄?” 宋九凝恨铁不成钢地捏了下拳头:“就是你用来灭陈家的理由,那个钱庄啊…… 等等,你这大忙人,该不会连陈家是哪个都忘了吧?” 陆晚音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就、就那个小钱庄嘛,我当然记得,怎么呢?” 她心中汗了一下。 最近确实是太忙了点。 陈家那种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家族,她确实是有点没记住。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及时想起来也行。 宋九凝一听,表情果然缓和了不少:“记得就行,我还以为,你把这自在城的活往我这儿一丢,就一点都不管了。甩手掌柜都不能这么当的。” “哪能呢,我怎么舍得你这么辛苦呢?” 陆晚音连忙取了瓶纯净的灵泉水出来,塞到她手里顺毛:“拿着拿着,我突然想起来,尾巴是不是灵泉水还没喝饱?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陆晚音心里捏了把汗。 危险。 要是让宋九凝知道,自己真是在这么压榨她。 这女人冲动之下,还不得气得撂挑子,回药王谷忙个十年八年。 这她上哪儿哭去? 一提起尾巴,宋九凝彻底忘了刚才的事:“这个好这个好。尾巴同辈的崽子,个头都快有它三个大了。这崽子都快自卑了。” 陆晚音舒了口气:“对了,你刚才说那个小钱庄,现在怎么了?” 第330章 开个银行 宋九凝这才想到来之前要跟陆晚音说的话,忙回答道:“那个小钱庄,活了。” 陈家那个小钱庄,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儿。 原来的城主是个什么人,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哪会有人往里面放银子? 里面现有的那点银子,也都是陈家的。 宋九凝点了下柜面的账册:“咱们这两个月赚了那么多银子,一时间也没地儿放。我不是想着咱们不是还有个现成的钱庄吗?干脆就把那店面给收了,银子什么的都放进去,结果……” 宋九凝憋不住想笑:“百姓发现钱庄现在是咱们的以后,就跑过来问存银子要收多少费用,我随口答了一句不用。” 陆晚音愣了一下:“然后呢?” 在现代待时间久了,陆晚音都差点忘了。 在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现代那么多投资手段。 往钱庄里存银子,不仅收不到利息,还要按照存放时间的长短,付给钱庄费用。 尤其是蛮荒这样的地方。 三天两头被土匪光顾,家里的银子几乎都是想尽办法藏,根本放不了多久。 但是,如果是自在峰开钱庄的话…… 谁敢抢他们的银子啊。 陆晚音眼睛越来越亮。 蛮荒就算再不依赖银子,也是靠这个来过活的。 要是把这些银子都掌握在手里…… 见她久久不说话,宋九凝也不自信了:“我是不是做错了?放心,银子也不多,保管还不费劲,我……” “不不不。” 陆晚音连忙打断宋九凝的话:“你做的很对。我们钱庄不仅不收取费用,在钱庄存银子的,我们还按照比例,分给他们好处。” 这次换成宋九凝愣住了:“帮他们保管银子,还要给他们好处?晚音,你要是缺银子,我回药王谷一趟,没必要做这赔本的买卖。” 陆晚音意味深长地摇摇头:“九凝啊,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你想想,如果是你,想存银子的话,会把银子一放,眼不见为净吗?” 存了银子,当然是要时常能看见才对。 她的钱庄,开出这种绝无仅有的条件,势必会吸引无数人来。 有人,才有发展的根本。 到时候,现在还比较荒凉的自在城,势必寸土寸金。 见宋九凝陷入沉思,陆晚音循循善诱:“等钱庄做大了,存银子的,就不仅仅是一些普通百姓。富豪乡绅,隐世家族。等他们的银子都在我们这儿了,如果有一天,我手下的钱庄有什么危机,他们还能眼看着自己的财富被抢走不成?” 陆晚音笑意越来越深:“凡事不可尽在算计中,若是有一天出了变故,这或许就是咱们触底反弹的一个契机。” 宋九凝听得眼睛亮晶晶:“这一手,用银子买繁华的手段,实在是聪明。那你准备,给他们多少好处? 这个可得想清楚了,现在人少,以后量大了,咱们要拿出去的好处,可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药王谷本身就是个超级大势力。 这些势力,个个家财万贯。 她怕多来几个,陆晚音就要吃不消。 而这些事情,陆晚音早就想到了:“银子放到咱们这儿,也不是放着发霉的,都得用出去。” 她自信满满点了下账簿:“你该不会以为,这就是我计划中的全部产业了吧?放心,要不了多久,你眼前的自在城,会比现在还要大。” 宋九凝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陆晚音此行蛮荒,就只是为了练兵。 没想到,她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宋九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闹这么大,你就不怕,狗皇帝派兵过跑来攻城?” 建造的再豪华,也经不住战争。 狗皇帝早晚会知道他们的消息,恼羞成怒之下,肯定会对自在城动手。 “他敢,要是三个月前我们羽翼未丰的时候,我可能还要顾忌着他,现在……” 陆晚音冷笑一声:“不管他派多少人,我都能让他连底裤都赔进去。” 三个月前,她还怕人海战术。 现在空间升级,功能更加强大。 大不了把整个自在城和自在峰,都塞进空间。 第332章 该考虑子嗣的事儿了 老夫人听着都头疼:“这……不必这么麻烦吧?” 流萤在一边憋笑,憋的脸都红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夫人,老夫人这是想抱孙子了。” 陆晚音愕然。 她看着老夫人纠结的脸色,哭笑不得:“奶奶,您怎么也学会绕弯子了?” 还说什么,总感觉怀里少点什么。 陆晚音仰天叹息。 孩子的事儿,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暂时都没打算要。 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动静。 在蛮荒站稳脚跟,才是第一要务。 她没当过母亲,带着孩子总会紧张得很,许多事做起来,就会束手束脚。 至少这次,如果有孩子,她是不会任性奔波两个月的。 不过现在,似乎是可以考虑了。 陆晚音心中微动。 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似乎也不错。 老夫人期盼又哀怨的眼神,看得陆晚音头皮发麻:“……那什么,奶奶,山上多了三万多人,吃饭都是个大事,我先去看看安排好没,你们继续钓鱼,继续。” 她拉着谢璟辞,果断跑路。 这谁顶得住啊。 谢璟辞笑着,也不拆穿她:“那三万人自己就能烧饭,食材玄一早就派人准备好了,无需夫人操心。” “这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 陆晚音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狠狠掐了谢璟辞一把:“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 谢璟辞连忙正了脸色:“只是,为夫也很苦恼啊。” 陆晚音横他一眼:“你苦恼个什么?” 谢璟辞也不答话,而是朝着一边指了一下:“快到时间了。” 什么时间? 没等陆晚音问出口,不远处,玄一的声音传来:“给那些将士准备后几日粮食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主子的十全大补汤是正事,不能耽误。” 陆晚音愕然,热气上涌:“这个玄一,正事儿不干,整天研究些什么不着四六的东西,看我不——” “夫人。” 谢璟辞拉住她:“山下宋神医,补身的药方都研究出来好几个了。” 陆晚音更头疼了:“我去找她说说去。” “治标不治本。” 谢璟辞一本正经跟她解释:“他们也都是为你我好,只要……” 还没等陆晚音问只要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连忙圈住谢璟辞脖颈,稳住身形,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当然是打消他们的疑虑了,夫人是不知道,那十全大补汤,着实难喝。” 谢璟辞嘴上说着委屈,脚下动作却不停。 眨眼间,就带着陆晚音,进了山上唯一的院子。 光线一暗,门一关,陆晚音立即精神了。 “等等,现在天还没黑,大白天的,不好吧?” 谢璟辞的脸,与她贴得极近:“夫人安心,玄一他们识相得很,不会过来。” 陆晚音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等等,这是过来不过来的问题吗?” 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知道,她的脸往哪儿搁? “那是什么问题?” 谢璟辞表情严肃地与她说话,手上却极不老实地使坏。 后腰传来一阵痒,陆晚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撑在两人中间的手,下意识去摸后腰,却让两人贴的愈发近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 陆晚音偏头躲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气恼地去踹他。 他也不躲,这力道,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谢璟辞叹息一声:“夫人,为夫不想再喝大补汤了,为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陆晚音心跳得飞快。 她早就已经想好,可这个时候答应地太干脆,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陆晚音轻轻推了他一下,一本正经扯道理:“大业未成,怎么养娃,我可见不得夫君受苦。” “夫君”这两个字,让谢璟辞眼底的火焰,腾得又旺了三分。 覆在腰间的掌心,愈发滚烫。 “这些小事,可比不得十全大补汤的苦,再喝下去,为夫不行的名头,可要坐实了。” 谢璟辞咬牙切齿,声音中欲色更浓:“夫人,你顾虑的事都交给我,信我,能处理妥当。” 陆晚音当然信他。 手上推拒的力道越来越小,陆晚音不好意思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那、那你动静小一点,要是被人听到了,我跟你没完。” 谢璟辞根本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是把后半句话,吞入腹中。 院外,不远处。 杜广进从杜家的院子里出来,准备开饭。 四百多人第一次上山用饭,还有些拘谨。 杜广进就是自在多了。 他四下张望一圈:“怎么没见两个主子?” 玄一端着一大碗汤走了过来,准备倒掉。 闻言,淡淡扫了他一眼:“主子自然有主子的事要忙,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杜广进脸皮厚,根本不在意玄一说的啥。 他眼睛落在玄一手里的碗上,好奇地伸着脖子:“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在场的几个侍卫,同时停下筷子,面色古怪朝他看来。 玄一脚步一停,扭头看他:“你想喝?” 反正倒了也是倒了,有人要喝,不浪费也好。 杜广进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 玄一毫不犹豫把汤递过来。 杜广进兴冲冲接过,见其他人都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舍:“你们也想喝吗?要不……” “不不不……” 几个侍卫齐齐摇头摆手:“你喝你喝,我们暂时没什么胃口。” 杜广进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又一想,反正死不了。 自在峰想杀他,要是还得用这种法子,他都觉得高看自己了。 一口下去。 果然很香。 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杜广进咂吧着嘴,“怎么感觉有点药味儿?” 玄一一脸淡定地坐下吃饭:“当然有药味儿,十几种不可多得的好药材,都是补身体的。” 杜广进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再不迟疑,举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耳边似乎有吭哧吭哧憋笑的声音,等他放下碗来,所有人又都面色如常。 杜广进一脸疑惑打了个饱嗝。 他听错了? 次日傍晚。 陆晚音饥肠辘辘地翻了个身,打了哈欠,顺便一脚把身边的男人踹下去。 谢璟辞翻身站好,身上居然已经穿着妥当。 明显早就起了。 陆晚音怨念更深:“我饿了。” 该死的十全大补汤。 这男人满面春风精神奕奕,每次受罪的都是她。 第334章 土匪报官了 “一个不见条件,一个不见地,我怎么觉得,两个都不太可靠呢?” “还有一个倒是可靠,存银子,可惜,咱们没银子。” “谁说的,咱们不是还能卖房子吗?要是能住上自在峰盖的房子,感觉也不错。” “啊这,自在峰的事儿,咱就非参与不可吗?”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 “不行,我非参与不可,上次错过报名杂役,先前成功进去的,都回去拿银子了。” “你疯了?地也没有,房也没建,你就去了?多少动一下脑子啊?” 那人理都不理一下:“你管我。” 瞬间,自在楼再次被挤满。 楼里的小厮,连忙引着众人,往一边的侧门走:“报名的来这边了!” 岌岌可危的门槛,得以保住。 陆晚音和宋九凝站在二楼窗口,隔着帘子,看着下面的场景。 宋九凝难以置信地看看底下,再看看陆晚音:“他们就这么信了?是因为你给了那多的红利吗?” 陆晚音心中好笑。 如果是上一世末世前,万二的利息,可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放到现在的蛮荒,就是救世主,千年一遇的大善人。 陆晚音毫无意外:“这种情况,放在另一个地方,被称呼为,脑残粉。” “啊?” 宋九凝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也无法理解,这些百姓的思想。 连地都还没有,就真的开始抢着签契约了? 陆晚音微笑看天:“这两天,看着好像要下雨。” 宋九凝疑惑看天:“晴空万里,也不像要下雨的啊。” 陆晚音靠着窗,看着底下涌动的人潮,笑而不语。 夜色渐沉。 等到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漆黑,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飘洒下来。 宋九凝放下医书,推开了窗:“真、真下了?怎么总感觉还能看到点月光呢?” 晚音说的可真准啊。 不过……一想到陆晚音,她怎么就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呢? *** 数百米的高空之上,陆晚音坐在美丽背上。 水雾从天上飘洒下来。 如先前在自在峰上一般,一场雨,把自在城周围的土地,全滋润了一遍。 为了不显得太怪异,陆晚音用普通的水,把城内也洒了一遍。 次日一早,城中百姓刚一出来,就被地面的薄冰,滑倒了好几个。 陆晚音默然无语。 今年的寒气,怎么消散得这么慢? 淅沥沥的小雨,连着下了四天。 第五天。 自在楼门口,再次贴出告示。 【今日城外将开垦出良田万亩,按照报名顺序挑拣。】 有人特意跑去城外看了一眼,回来汇报:“不对啊,除了地面湿了点,还是原来的样子,哪有什么良田?” 换到别处,别人早就嗤之以鼻了。 但在自在城,百姓早已经过了千锤百炼,心态极好。 也没人怀疑一天时间,怎么开出万亩良田来。 报过名的,早早就拿着自己的牌子,在城外等着。 没多久,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前面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身上的盔甲:“这不是城卫军的盔甲吗?这么多人?”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去问,得到的答复还是等通知。 腿脚勤快的百姓,一溜烟跑去城主府打听。 没过多久,就一路大喘气地送来了消息:“城卫军已经招满了,告示栏上凌晨时分贴了告示,天亮就招满了。” 有些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众百姓郁闷。 难道城主府招城卫军的要求,是大半夜不睡觉? 陆晚音认真打量了那跑来跑去的汉子好几遍。 她十分中肯地点点头:“这位大哥,你是个人才啊,不去自在楼跑堂可惜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去楼里做工?” 那人眼睛瞬间瓦亮:“小的这就去。” 好端端的,热乎乎的大馅儿饼砸头上了。 一群人都惊呆了。 这都行? 远处突然传来动静。 就见那乌泱泱的一群人,手里都拿着工具,速度飞快地开始翻地。 天气还很冷,泥土明明很硬。 但这些人就跟拿菜刀切豆腐一样,排成一排,飞快远去。 所过之处,泥土翻起,看着就很震撼。 看这情况,一天万亩良田,只多不少啊。 陆晚音对这速度很满意。 这一万人刚经过灵泉水的提升,正是潜力爆发,有劲儿没处使的时候。 正好发挥一下多余的精力。 护城河外,几乎都开成了良田。 从城里到自在峰脚下的距离,也被开垦出来。 一条条铺开的路,将田地分成整齐的长方形,十分好看。 陆晚音城外回来后,便直接去了自在楼。 宋九凝忙着为钱庄挑好的地段,只有自在楼掌柜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 陆晚音细一观察,就知道这不是地二。 掌柜的一见陆晚音,连忙起身:“主子。” 陆晚音点点头,放了几大袋改良过的种子:“等登记完了,差人按量分发。” 掌柜连忙把种子拉到后院。 解决完这里,陆晚音把城主府和军营都走了一圈。 她点点头,赞叹道,“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各处都已经步入正轨,整个自在城,都将成为她的囊中物。 一只小隼鸟飞快靠近,停在陆晚音肩上,轻轻扇着翅膀。 陆晚音意外地把小隼鸟拿在手上,从它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 【速归。】 是谢璟辞的字迹。 陆晚音神色一凝,寻了个无人看见的角落,瞬间消失。 自在峰。 陆晚音一出现在院子里,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谢璟辞:“发生什么事了?” 这还是谢璟辞第一次给她发这样的信息。 谢璟辞抬手递过来一封信:“看看吧。” 陆晚音接过,展开一看,差点没气笑了:“他们还是不是土匪了,居然告状?” 信是地七传来的。 【昨日王家上奏,蛮荒边城城主与人勾结,欲将朝廷城池据为己有。 消息为蛮荒流窜土匪所供,宫里已经下令调查。恐打草惊蛇,不敢有所动作,望主子早做安排。】 陆晚音怎么都没想到,她在蛮荒里的动作,没有因为京城的探子暴露,却被那些吓跑的土匪,给摆了一道。 陆晚音咬牙:“真丢土匪的脸,打不过居然报官。还有王家,还是太闲了,还敢管到姑奶奶我身上来!” 第335章 拉拢知府 谢璟辞好笑地把陆晚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群土匪的消息而已,王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也不敢冒险。只要人没到,就还有很多变数。” 就算狗皇帝真确定了他们的动向,派兵过来。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谢璟辞靠在椅背上,丝毫不见慌张:“现在的樊州知府……似乎是上一次科考的榜眼,四个月前暗中做了王家的门客。” “王家的人?” 陆晚音沉思片刻:“四个月前才拜入王家门庭,他来的还挺不是时候啊。” 也是最近四个月,王家开始接连遭受打击。 这个时候还能被王家送到这个位置上,应该是费了大功夫的。 “四个月,跟王家的牵扯,应该还不深。” 谢璟辞对新知府了解很清楚:“这里面应该也有齐宣侯府的功劳。他们想避嫌,还想拉拢王家,送王家的人上来,也算是卖了个人情,可惜……” 可惜才刚把人送上高位,小王就因为两口锅,跟齐宣侯府生了间隙。 一想到此事,陆晚音和谢璟辞同时笑出声来。 齐宣侯这一手,玩儿得属实漂亮。 要不是那两口锅带来的诸多意外,这新知府上位,不仅查不到齐宣侯府身上,可能连王家都查不到。 而齐宣侯府,有林家在,依然能掌控整个樊州的动向。 新知府,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不错不错,找机会,一定要给侯元基加鸡腿。 谢璟辞轻轻抿了口茶:“信在路上,耽搁一日,探子应该也才刚出京城没多远。没有八百里加急,那人就算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时间,足够了。” 谢璟辞站起身来:“夫人,去樊州,找那知府,好好谈谈。” 樊州本就是来蛮荒的必经之路。 王家派来的人,也没有躲过新知府的理由。 樊州府衙。 新任樊州知府,正在书房里,看着案上的传书,额头突突直跳。 【细查蛮荒近况,尤其是自在峰和自在城。】 每次扫上上面的字,他都感觉一阵脑壳疼。 自在峰那些人,都快把蛮荒搅得天翻地覆了。 连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都连夜跑路。 他一个刚上任的小小知府,哪里敢查自在峰的祖宗们? 顶多还有两天时间,京城里来的人就要到了。 两天时间,他能怎么办? 原本温文尔雅的榜眼,被折磨得直抓头发。 这知府谁爱当谁当,他也想连夜跑路了。 “哟,这任务可不好完成啊,要不然,我给你提供点情报?” 一道清脆戏谑的声音响起。 樊州知府吓得抓着信纸,朝后倒退出好几步,撞到柜子才停下来。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你们是……” 陆晚音朝他手里的信示意了一下:“你不是要调查我们吗?怎么正主来了,还不认识了呢?” 樊州知府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陆晚音撇撇嘴。 怎么说呢,她也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摸个书房的位置,还是很熟悉的。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在书桌对面坐下:“这些都不重要,咱们还是来探讨一下,情报的问题。” 樊州知府瞬间慌了:“我没有要打探二位的意思,这是京里来的命令,我……” 陆晚音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打算抗命不成?” 樊州知府蔫儿了。 他不就在纠结这事儿吗? 谢璟辞随意捏起案上的茶壶,就像在自己府上一样自在:“既然你拿不定主意,我便替你做主如何?” 樊州知府默默低下头:“小人洗耳恭听。” 他哪敢说半个不字。 自在城已经被形容成神仙之城了。 自在峰更是被传得天上地下,见之皆惊。 他好歹也是个榜眼,不至于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清楚。 “蛮荒气候恶劣,今冬更是艰苦。难得有一队行商过来,蛮荒百姓用点东西,换成果腹的食物,维持生计很正常吧?” 谢璟辞冷冽的目光落在樊州知府脸上,不容置疑的声音,更让他心里发慌。 樊州知府连忙点头:“正常,太正常了。” 陆晚音笑眯眯地继续开口:“城主又要照顾百姓,又要抵抗土匪。无奈之下,他们用一座不用的荒山,再用一个多年没进账的酒楼,换了银子补充点兵马,再弄点粮食,也很正常吧?” 樊州知府再次点头:“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陆晚音满意,悄悄戳了谢璟辞一下。 差不多了。 谢璟辞压迫性极强的目光,这才柔和下来。 陆晚音幽幽叹了口气:“你们说,我们两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带着一群弱不禁风的手下,哪能闹出什么事呢?” 反正他们这群人,不一直都是跟着解差求保护的商队吗? 嗯? 陆晚音愣了一下。 解差呢? 这两个多月忙得晕头转向,她都把那些解差给忘干净了。 樊州知府汗都快下来了:“那肯定是不可能啊。” 眼看着这姑娘但凡有一句不满意,她旁边那位,就要拔剑削人了。 “知府大人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 陆晚音握着谢璟辞的手,点点头,“这样,最近蛮荒土匪大量出逃,好像有几波躲到这附近了。我让夫君派些人来剿匪,方便的话,还劳烦知府大人招待一下,给个安身之处。” 樊州知府想都不想,先应了再说:“好说好说,两位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妥当。” 他感觉自己要是敢拒绝,那些人能先把他给剿了。 “很好,我夫妻二人,就喜欢跟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大人言而有信,以后的好处,我二人都不会忘了。” 陆晚音说完,拉着谢璟辞起身,笑盈盈告别:“我二人自行离开,大人就不必相送了。” 樊州知府抬到一半的脚,连忙缩了回去。 不敢违抗一点。 陆晚音两人并肩走出了书房。 院子里跟之前的变化不大。 被她薅过的地方,还没修补上。 只是被仔细清扫过后,干净不少。 没走出两步,陆晚音和谢璟辞,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两人齐齐转入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快速跟来的一人看着空荡荡的拐角,一脸震惊:“这不可能。” 第336章 去蛮荒散散心 慕记钱庄。 慕临渊面色阴沉地坐在躺椅上,手里卷着账册,看也不看一眼。 水瑜莫名其妙丢了两座矿,跟蒸发了一样,查了好几个月,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那可是两座矿啊。 慕临渊一肚子的火气,都不知该往哪儿发。 唯一让他心里平衡点的,就是大晟丢的矿更多。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慕临渊头也没回:“有发现了?” 店铺里的伙计都走大门,后门进来的,一般都是手下的探子。 “主子。” 来人垂首站在慕临渊身侧:“主子派属下盯着府衙动静,今日府衙书房,突然来了一男一女。” 慕临渊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属下一直盯着新知府的动向,不曾有半分懈怠,可那两人何时进的书房,属下竟毫无察觉。” 说着,他小心翼翼看着慕临渊。 确认他没有生气,这才继续:“那两人刚出书房,就发现属下了。” 他面露惭愧:“不过一个转弯的时间,那两人就不见了,属下寻了一圈,都不见踪迹。” 慕临渊眼睛一亮,多起几分兴味来:“详细说说那两人的样貌,气质,总之,所有能描述出来的,都说给我听听。” 那手下绞尽脑汁,恨不能把自己看到的十分,说出十一分来。 慕临渊越听越有精神,等手下说完,直接把账册一丢:“肯定是他们。” 他们? 属下一头问号。 谁? 慕临渊摆摆手:“府衙那边不必再盯着了,既然那两位插手了,我们还是不要沾手的好。你去收拾一下,带上几个人,再带三两雾茶,备上好马,咱们出去散散心。” 手下松了口气,脚下一动,突然想起什么:“主子,咱们去哪儿,属下好备些用度来。” 慕临渊快步朝外走去:“蛮荒寒气未散,多备几身厚实衣裳即可。” 等慕临渊走远了,属下才反应过来:“等等,蛮荒?” 正常人谁会去蛮荒散心啊? * 蛮荒。 自在城。 第354章 主子和夫人多久能和好 对慕临渊最防备的地二 正好不在,医馆里的几人,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璟辞经过了一晚上的心理建树,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好像来晚了。 陆晚音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几日的烦心事,神采奕奕地与对面的人交谈着。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问问,如果他已经想好,愿意妥协,她还愿不愿意与他同征。 无论何时,并肩而进。 他又怕自己此时过去控制不好情绪,让陆晚音以为,自己在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有多抗拒被人束缚,这几日他已经见识过了。 柜台边的帘子一撩,许苑提了茶壶过来,熟练取茶泡上。 那个熟悉的茶包,是上回见过的。 是上次慕临渊带来的那个。 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有点疼。 医馆里,许苑沏好了茶。 慕临渊交代了几句话,给了她什么东西。 许苑接了,笑盈盈地往门口走来。 谢璟辞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许苑他们这二十几个女子,只听陆晚音的话。 什么时候,慕临渊也能吩咐她了? 恍然间,许苑出了医馆大门,直直朝着路这边走来。 谢璟辞心中一紧,闪身离开。 医馆里。 陆晚音等许苑离开,把手上的牙刷放到他面前:“你准备得倒是齐全。” 慕临渊理所当然应了:“毕竟买粮食的事见不得光,你也不想自在城现在就暴露吧。” 陆晚音不置可否指了下地上的一堆东西:“帐篷什么的你都见过,应该就不用我来解释了,这些东西,我可以免费给你三百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慕临渊毫无意外:“先说说看,让我考虑一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直坑他的陆晚音突然这么大方,代价估计不小。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陆晚音微微一笑:“我准备开一个杂货铺,主要就是卖这些东西,慕公子,你……来做我的供货商吧。” 从发现空间里的东西可以无限取用后,陆晚音就起了开一个杂货铺的念头。 现在的自在城,已经在风口浪尖了。 这些东西再暴露出去,势必会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最好能先找一个背锅的。 慕临渊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陆晚音的话一出,慕临渊脸色也严肃起来。 他半开玩笑地看着陆晚音:“陆姑娘这是要把我,也推到风口浪尖啊。” 陆晚音淡然一笑:“慕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此事若放别人身上,可能是个麻烦,但慕公子……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造势,这可是个天赐良机。” 慕临渊是个有野心的人。 陆晚音还猜不到他蛰伏多年,在顾忌什么。 既然现在准备起兵,这些东西的出现,势必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对他身后还藏有多少底牌、多大势力,琢磨不透。 利弊皆有。 慕临渊神色复杂看着陆晚音,却无法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他只能苦笑:“姑娘心思实在可怕,难不成你我初遇之时,就已经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本以为最难对付的,是谢璟辞,没想到啊……” 慕临渊看着陆晚音的目光,炙热又惋惜:“怎么感觉更羡慕谢璟辞了。我身边若是有陆姑娘这样的女子相伴,莫说水瑜,用不了几年,整个天下,都将被我踩在脚底。” 陆晚音根本不接他的话。 慕临渊这人,野心可比感情重要。 他跟谢璟辞不一样。 见陆晚音不接话,慕临渊也不讨无趣,取了地上的东西,细细研究。 这做帐篷的布料,也不知怎么做的 可比他们大军的营帐要好多了。 不知道能不能研究出来。 慕临渊的粮店,就在医馆斜对面。 过了主道,不足百米。 出去的许苑,很快回来。 她把慕临渊的令牌还给他,又取出把钥匙、还有一张纸,放到陆晚音面前:“主子。” 慕临渊解释:“这是铺子的钥匙,还有地道的地图。你我的交易,毕竟不便显于人前。我那铺子随陆姑娘进出,不管用什么法子,货送到就行。” 慕临渊那三个铺子,白天修房子,晚上挖地道。 陆晚音也没客气,干脆收起来:“慕公子费心了,下回直接带过来就是。我们两家的铺子,明面上还是少走动的好。” “陆姑娘说话可真是无情啊,我才帮了姑娘这么一个大忙,姑娘这就开始撇关系了。” 慕临渊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他总不能说,这次本来就不是谈生意的,纯属是想看热闹吧? 陆晚音起身,用行动告诉慕临渊,她还能更无情:“既然正事谈完了,慕公子这就请回吧,今日医馆的不接诊。” 慕临渊下意识起身:“你这就开始赶人了?那这么多东西,总得让人帮我送一下吧?” 陆晚音朝许苑使了个眼色,“这么点东西,以慕公子的身手,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罢,两人一起,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往慕临渊怀里塞:“看,这不是挺好的吗?” 一左一右,慕临渊几乎是被赶出了医馆。 他前脚刚出医馆大门,陆晚音立即扬声告别:“东家的东西,我都已经看过了,只是与慕记的合作,容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医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利用得可真够彻底的。” 慕临渊怀里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掉。 要不是远远跟着的属下及时过来接手,他都不一定能走出这百米距离。 “主子。” 属下抱着一堆东西,脸都被挡严实了。 “嘘。” 慕临渊朝对面瞄了一眼:“回去再说。” 医馆隔壁。 一群人趴在门缝后面,紧紧盯着慕临渊的一举一动。 挤得最靠前的玄七突然站直了:“他好像发现我们了。” 地二不满道,“都说了打探情报这种事,得让更厉害的人来。” 他根本就挤不上去。 玄七惆怅:“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些?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告诉主子,有人想来他后院松土。” “不要冲动,主子和夫人现在的矛盾都还没解开,现在说这个,不是火上浇油吗?” “那不见得。” 光明正大从墙头冒出脑袋看的宋九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我倒觉得,这是个契机。敢不敢打个赌,晚音他们俩,多久能和好?” 第356章 请陛下派兵 谢璟辞打开一看,诧异地取出几个芯片,又把自己身上的两个拿出来:“夫人?” 这是做什么? 陆晚音又从空间里搬出个一模一样的:“还有,都拿去,给玄一他们一人发两个,不用省,现在这个东西,我这里取之不尽。” 谢璟辞看着满满两箱芯片:“不是说,这个东西咱们做不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空间好像又升级了。” 陆晚音丢下一个重磅炸弹:“还记得那个九层的体育场吗?里面的东西,不管我拿多少,货架都会再次补满。芯片,枪弹,真正用不尽了。” 接连两个巨大的惊喜,饶是谢璟辞心理素质强大,也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惊喜万分,“那岂不是意味着……” 陆晚音与他相视而笑:“意味着,咱们的造反进程,要开始大踏步了。” “夫人。” 谢璟辞哽咽地唤了她一声,拥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一棵果树的树冠上,挤满了人。 果子被挤的,簌簌往下掉。 “别挤了别挤了,这么大动静,主子要听见了。” “我说,你们就不能换棵树?非要往这一棵上挤吗?” “要换你换,反正我不换,这里视角最好。” 宋九凝笑得牙床都快露出来了:“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愿赌服输,拿银子。” 她一指远处拥在一起的两人:“看见没,都抱了这么大会儿了,如胶似漆啊。” 他们一群人紧赶慢赶奔上山,正好看到这一幕。 几个侍卫纷纷掏银子:“怎么回事,输了居然没觉得难受?就是有点郁闷,怎么每次都是宋神医赢?” 宋九凝得意。 当然是她赢。 这群侍卫扒门缝,才多少视野。 她可是看见谢璟辞过来,也看到陆晚音今天准备出门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宋九凝就收获了满满一大袋子的金银。 她眉开眼笑地把布袋一捆:“走,本姑娘也不白赢钱,请你们喝酒。那可是晚音拿出来的好酒,被谢璟辞喝得只剩一坛了,我昨晚连夜扛上山藏起来,便宜你们了。” 第357章 惩治侯家 王家的提议,皇帝根本不敢答应。 却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跪在地上的王富贵微微一侧头,与前面的齐宣侯对上。 目光一触即分。 齐宣侯适时上前一步,给皇帝台阶下:“陛下,臣以为,此时起兵水瑜,并非明智之举。” 皇帝立即来了兴致:“哦?爱卿仔细说说。” 他现在看齐宣侯顺眼不少。 不管他给出什么理由,只要让人觉得,他不出兵,不是怕了水瑜就行。 齐宣侯恭敬垂首,面上带着阴狠的笑:“陛下,所谓要攘外,必先安内。那群商人既然是水瑜的人,随军的解差不仅没发现,及时传信回京,反而一路护送那人至蛮荒。此举与通敌何异?” 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 皇帝眼睛一亮。 他想对侯家下手很久了。 侯老爷子仗着资格老,没少当着大臣的面,下他面子。 他好歹是个皇帝,随心所欲一点,还要被一个臣子训斥,成何体统? 侯元基面色一变:“齐宣侯好歹是个侯爷,说话也得讲证据。我等为完成圣令,九死一生才到蛮荒,若不与人合作,岂不让犯人跑了? 天底下,还没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不成侯爷就能确信,自己身边的人,就没有别国来的?” “都给朕闭嘴!金殿之上,成何体统!” 皇帝心里乐呵,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他装模作样呵斥两句:“侯家满门忠臣,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说。” 等场面话说完了,他这才看向王富贵:“此事既是爱卿负责查探,不妨说说。” 这语气,明显温和了不止一点。 王富贵眼底狠辣之色,一闪而逝。 他想起昨夜,悄然出现在王家的黑衣人。 “……与齐宣侯合作,除掉侯家,事成之后,你我前些时候的恩怨,一笔勾销。” 低沉威严的女声,即便对方蒙着面,王富贵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人。 大晟皇后。 再抬头,他已经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陛下,事关江山社稷,不得不防。为免忠臣寒心,此事还需细查。 臣与侯大人早年多有嫌隙,理应避嫌,但若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自愿辅助齐宣侯。” 第358章 杀不死的侯元基 “帝王心思,总是难猜了点。我侯家以前跟着先皇打天下的时候,可是互相救过彼此的命。” 侯老爷子叹息一声,“如今大晟江山交到了陛下身上,陛下也待我侯家不错。 你这小子纨绔惯了,能当个禁卫军统领,也是陛下的恩典。做人要知恩,我们侯家,就算是死,也是大晟的鬼。” 侯元基捂着脑袋:“好好好,爷爷说得对。” 他的头快炸了。 看样子,十天半月他都别想说动老爷子了。 大不了他求一下主子,这江山打下来以后,再叫一段时间大晟。 他也不算哄骗爷爷。 “站住,这么晚了,你们想干什么?” 吴凡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 作为侯元基现在最信任的手下,商量要事望风这种任务,非他莫属。 侯元基和侯老爷子立即停止谈话,齐齐起身。 片刻功夫,书房大门被撞开。 王富贵带着一队人,声势浩大走了进来。 侯元基立即挡在侯老爷子面前:“怎么,还学会强闯了?莫说你还没有找到证据,定不了我们的罪,就算定了罪,你也没资格在我爷爷面前嚣张。” 王富贵淡淡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侯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好久不见。” 侯老爷子看也不看王富贵,淡然吹着手里的茶水:“你还不配跟老夫说话,要叙旧讲道理,也得让你老子来。你,还不够格。” 他以前是挺看好王家这个后辈的。 可是他最近处事,是越来越失水准了。 侯元基乐了。 还得是他爷爷,两句话下去,王富贵脸色都变了。 王富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这倚老卖老的东西。 他一摆手,随手拿了门边的花瓶砸在地上,淡笑着擦擦手:“既然老爷子不欢迎我,晚辈这就告退。” 他朝着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转身就走。 侯元基摸不着头脑。 王富贵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他进屋以后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到底想做什么? 王富贵走了,跟着他进来的人却没离开,而是从手里取出个瓶子,走到侯元基面前。 “侯大人,自己喝了吧,大家同僚一场,别让属下为难。” 侯元基瞳孔骤缩:“王富贵,就这么迫不及待?” 那人也不回话,朝其他人递了个眼色。 几个禁卫军上前,毫不犹豫架住侯元基。 整瓶药,都灌了下去。 “走。” 那人随手把空瓶子丢下,带人离开。 等到了门口,他根本不避讳里面的人:“等侯元基死了,把另一个也送走。” 到时候,侯元基“畏罪自尽”,侯家绝后,侯老爷子悲愤上吊。 此事,就算完美解决。 侯元基毒发很快,倒地片刻,嘴角就开始溢血。 侯老爷子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取解毒丹。 侯元基脑中一阵眩晕,努力保持冷静。 想从袖袋里取东西,手却一直发抖:“爷爷,帮我把袖中的瓶子取出来,水给我灌下去。” 侯老爷子看看自己手里的解毒丹,毫不犹豫照着侯元基的话去做。 这次侯元基回来变了很多,也没了之前的纨绔劲儿。 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会胡来。 瓶子里的水也就一口,侯元基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好了不少。 他缓了口气:“爷爷,墙角往东数第三块地砖下面,有个水袋,劳烦爷爷帮我取来。” 侯老爷子一见他脸色转好,也不吐血了,心放下去一半。 地砖下面确实有个水袋,侯元基接过。 咕嘟咕嘟地,一下子灌下去好几口。 他看看侯老爷子:“爷爷,你也喝几口。” 本来不打算这么快暴露这些秘密,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也顾不了太多了。 侯老爷子想拒绝,侯元基已经把水袋塞到他嘴边,硬灌了两大口,把老头子呛得不行。 “行了行了。” 侯老爷子连忙把水袋推开:“你、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你好了?”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 侯元基下意识把水袋丢到隐蔽的角落。 王富贵估摸着毒发的时间差不多了,满脸笑意带着人进来。 结果,愣住了:“你、你没死?” 不仅没死,侯元基甚至还在拉侯老爷子,差点要把侯老爷子给扛起来了。 哪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呃……” 侯元基和侯老爷子对视一眼,都不吭声了。 说多错多。 王富贵阴晴不定地看了侯元基很久,一扬手:“再拿一瓶过来,这次,我亲眼看着他死。” 不久前的事,再次出现。 一瓶毒药灌下,王富贵静静看着侯元基。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富贵和侯元基大眼瞪小眼。 屁事没有。 王富贵一脸怀疑地把地上的瓶子拿起来,嗅了嗅。 没错啊。 “换一种。” …… “再换一种。” 小半时辰过去。 侯元基打了个饱嗝:“嗝,有点撑。” 没有半点稀释的灵泉水,持续发挥着作用。 毒不死,根本毒不死。 看看一地的空瓶子,王富贵彻底怀疑人生:“再……” 手下一脸为难:“大人,咱们带的药,用完了。” “这侯元基,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王富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再去取,这次找人先试一下。” “是。” 属下很快回来:“大人,已经找牢里的死囚试过了,试的同一个瓶子里的,绝对不会有错。” 他正要把毒药灌给侯元基,被王富贵拦下:“等等,小侯有古怪,给侯老爷子灌。” 大不了,计划稍微变一下。 侯老爷子被侯元基气死,侯元基畏罪潜逃,也不错。 又是小半个时辰后,王富贵看着地上的几个空药瓶,又傻了。 侯元基至少一开始的时候,嘴角还带点血。 侯老爷子那是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王富贵心里一片惊恐。 真是见了鬼了。 侯家爷孙两个,到底是什么怪胎? 侯老爷子眼中一片惊骇。 这到底是什么水? 王富贵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那爷孙两人。 处理侯家可不容易,要把此事盖下去,后续收尾事宜,还有不少。 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侯府的其他人,也势必会发现这里的异常。 不远处的房梁上,地七盯着书房的方向,笑得有点阴险:“侯元基那小子还挺机灵的,没有试图喊叫引人来。既然如此,我就得去王家送点惊喜了。” 地七悄然离开。 书房里,王富贵转了好几圈后,终于下定决心。 “我就不信,脑袋掉了,你还不死。” 这两个人,必须要死。 第360章 陛下,你听我解释啊! 自在城医馆。 谢璟辞在陆晚音消失的瞬间,紧张起身,又很快落座。 早就说好了要相信她,这个时候,却还是会下意识担心。 这一安心下来,心里的慌乱突然就没有了。 以前,果真是自己担忧过度了。 陆晚音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 杂货铺的热闹劲儿还在继续,陆晚音就带着一身灰尘回来了。 谢璟辞诧异起身,拿了帕子,帮她擦净了脸:“怎么才离开一个时辰,就跟拆了几个房子一样?” “你还真说对了,真就拆了几个房子。” 陆晚音随意抹了把脸,拉着谢璟辞:“走,看好戏去。” “哪里?” “京城。” 天色渐亮。 两个人影出现在大殿房顶,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陆晚音瞪了谢璟辞一眼:“让你磨叽,底下都开始了。” 一听说陆晚音要带他去皇宫大殿上看热闹,非要换身同色的衣裳。 两人在空间的衣服山里翻了许久,才挑出合适的颜色。 谢璟辞无奈认错,朝她回了个口型:“底下可不都是庸才,万一被发现,可要生出事端来。” 陆晚音看着两人身上的衣裳。 还真别说,这衣裳单看着有点花,藏在房梁上,还真是浑然一体啊。 不愧是大晟战神,上朝站位靠前的,看的就是仔细。 两人在上面无声交流,大殿上已经吵成一团。 龙椅上,皇帝的脸色,比锅底都黑。 他颤抖着手,指着下面跪着王富贵:“你是说,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领着一群熊,把你带进去的禁卫军都杀了?” 王富贵脸色惨白:“是啊陛下。” “你是说,那群熊,还一连弄坏了一排房子?尤其是书房,被毁得非常彻底?” 王富贵想到昨夜那可怕的场面,脸更白了:“微臣不敢隐瞒。” 皇帝声音里的火气,几乎就压制不住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没一个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微臣句句属实。” 王富贵行了个大礼,心里发苦:“并非没人目睹,只是目睹的人,都死了。” “谁说都死了,在场之人,还有我和爷爷。” 侯元基满眼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是王富贵,他把书房拆了都没找到证据,就想屈打成招。” 凄厉的声音,带着颤抖,似包含着无尽的冤屈:“为了消灭痕迹,他们不仅毁掉了书房,甚至杀掉同行的禁卫军灭口,嫁祸给我侯家。” 满朝文武看着侯元基不断颤抖的身体,跪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心情复杂。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谢璟辞皱眉,轻轻碰了陆晚音一下,在她掌心写字:“这么委屈?” 陆晚音憋笑,也在他掌心写字:“应该是憋笑憋的,哭不出来,怕抬头露馅儿。 这小子真不争气,说了让他多哭一会儿,实在不行带个洋葱也行,就是不听话。” 谢璟辞无语。 很好,像是自家夫人能安排出来的事。 侯元基一阵卖惨,让满朝文武沉默的同时,也让王富贵变了脸色:“不可能,一派胡言,那房子,还有那些人,明明都是熊群做的。” 众人表情奇怪。 今天脑子不正常的人好多啊。 侯元基好不容易憋住笑,高嚎一声:“陛下,您听听您这话,皇城附近,最多就有两个小山坡。能有熊进皇城,还是一群? 说大话也得有个谱吧?王家为了污蔑臣,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侯元基越说越气愤,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他无所谓,他是纨绔,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啊。 “一派胡言!陛下,确实是有熊啊。” 王富贵憋屈极了,他简直百口莫辩:“熊群那么大的动静,肯定还有人看到。还有,那熊就只毁房子杀人,看见侯元基他们爷孙,碰都不碰一下,臣怀疑,这根本就是侯家指使的。” 侯元基低着头,抖得更厉害了。 他快憋不住笑了。 主子这招也太损了。 这种事儿,谁会信啊。 任凭王富贵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说不清楚。 “够了!” 皇帝大喝一声:“一群熊作乱,居然没人听到一声熊叫,你当朕是傻的不成? 还有,你先前跟朕说的什么? 你被侯元基捅了好几刀,差点就死了?” 听到这话,王富贵身上又开始痛了:“确实如此啊。”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狠狠一拍龙椅扶手:“太医,王富贵身上,有没有被捅刀子?” 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斩钉截铁:“没有!” 皇帝又一拍桌子:“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老太医声音更大:“非常健康!” 王富贵脑子乱成一片:“不不不,陛下,微臣在侯家被侯元基捅刀子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侍卫,应该都听到了。” 皇帝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我等听王大人吩咐,不敢进门,不清楚情况!” 早就被带上来的几个守门的禁卫军,异口同声。 他们都听了好一会儿了。 王大人明显都神志不清了,这个时候,当然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皇帝死死盯着王富贵:“王爱卿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哪里?” “在王家!” 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 王富贵眼睛瞬间瞪大了:“不、不可能啊。” 他明明是在侯家,快要被捅死了,一身的血。 血呢? 一个与王家交好的大臣小声提醒:“王公子,凌晨时分,王家茅房失火,咱们去救火的时候,都看见您在茅房旁边睡着了。 除了睡得有点沉,其他……没有任何不妥。” 王富贵两眼发直,脑袋发晕。 他说的每个字都没人信,仿佛昨天的事,是个幻觉。 房梁上,陆晚音微勾唇一笑。 她的灵泉水,是白用的? 皇帝看着王富贵的眼神,逐渐冷肃下来。 真是个不中用的蠢货。 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办成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废物。 王富贵脑子里嗡嗡的。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看向齐宣侯:“侯爷,您知道的,您是主要负责此事的人,肯定知道内情。” “别提我,我不知道。” 齐宣侯烦躁地恨不能把王富贵大卸八块了。 这王富贵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坏事了。 第361章 王富贵被抓 皇帝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能把侯家给抄了。 没想到啊,侯家就坏了几个屋子,人没事儿不说,连罪名都快洗白了。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王富贵:“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富贵张了张嘴。 他发现,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与侯家交好的大臣看准机会,两步上前:“陛下,王大人如此急于给侯家定罪,甚至不惜用出如此手段,还在金殿之上胡言乱语,其中定有蹊跷啊陛下。还请陛下严查王家,还受冤之人,一个公道。” 风头瞬时调转。 负责审问的王家,变成了有罪之人。 无数人看着还在哭嚎的侯元基,眼神瞬间变了。 这些,难不成都是侯元基计划好的? 不可能,这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吗? 就算是侯老爷子亲自来了,也没可能把王富贵,耍得团团转啊。 “带下去带下去。” 皇帝额角青筋暴起,扶手都快被拍碎了:“严审,朕不想再看见他。” 他的大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守在殿外,准备抓侯元基的侍卫,冲进来以后,却抓了王富贵。 最近这是怎么了? 昨天才抓了之前的统领,今天刚换统领,就又被他们抓了。 侍卫带走王富贵时的表情,看得陆晚音通体舒畅。 她忍不住从空间里摸了袋瓜子出来,看看底下的人,又一脸遗憾地放了下去。 可恶,这么好看的戏码,居然不能嗑瓜子。 捏着布袋的手被碰了一下。 陆晚音偏头,就见谢璟辞从她手里拿走袋子,摸了颗瓜子出来。 瓜子包在掌心,轻轻一震。 外壳碎成粉末,飘飘扬扬落下,只留下完整的瓜子仁。 陆晚音愕然:“这样的瓜子是没有灵魂的。” 这么打着口型,她手上还是把瓜子仁摸走了。 聊胜于无。 陆晚音兴致勃勃打量下面的人。 好戏还在继续。 王富贵被人带出走,就在百官以为,此事终于要告一段落。 歇了一会儿的侯元基,再次发力:“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眉头一跳,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根本来不及阻止,侯元基已经开始了:“王富贵此次如此急于污蔑污蔑臣,只是因为,臣知道了王家的把柄。” 侯元基重重一个响头:“臣要告发,王家与辰阳侯府,勾结水瑜,意图扰乱我大晟社稷。臣奉命押送犯人,无意撞破此事,那王富贵,就起了杀心。” 文武百官,齐齐倒吸口气。 不行,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事儿变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原本在一边看戏的辰阳侯,正想着要不要舍弃陆湘柔这个女儿,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顿时急了:“你、一派胡言。” 这尖细的声音,听得在场众人,一个劲儿地冒鸡皮疙瘩。 众人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辰阳侯面白无须的老白脸样子,差点没忍住在这严肃的场合笑出声来。 他现在,可真是比宫里的太监还要太监。 侯元基脸上肌肉抽了一下,也差点没绷住。 他努力掐了自己一把:“没有? 既然没有,当着陛下的面,侯爷可敢说说,王富贵为何会深更半夜独自前往辰阳侯府密谋? 为何向来跟王富贵没什么接触的陆湘柔,会突然跟王家联姻? 王家一向爱面子,为什么出了那样的丑闻,还是会迎娶陆湘柔?” 陆晚音暗戳戳给侯元基竖大拇指。 好样的,不愧是曾经京城的大纨绔。 扯起瞎话来,都理直气壮的。 辰阳侯抹了把脑门的汗:“陛下明鉴,那王富贵为何突然夜访,臣着实不知。至于婚约,当真是个误会啊陛下。两个小辈既然有了夫妻之实,顺理成章的是要成婚的。” “不知道?” 侯元基声音突然拔高:“陛下,如此重要的事,辰阳侯居然说不知道。 那王富贵为何别人都不找,偏偏要去辰阳侯府?还挑着大半夜的时候?” 侯元基说着,情绪愈发亢奋:“我……” 余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 侯元基随意看了一眼,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发直。 房梁上,陆晚音正朝他招手。 见他看来,陆晚音亮出一张纸:“干得不错,放开了扯,有事我兜着。” 第362章 这醋你都吃? 辰阳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是啊,这事儿只能证明,王富贵娶陆湘柔另有隐情。 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 这回的大脸,是白丢了。 这一瞬间,他竟然恨起了王富贵。 这王八蛋,好端端的半夜去他们府上作甚? 侯元基看情况差不多了,继续高喊一声冤枉:“陛下,此事涉及之大,就连齐宣侯府……” 众人头皮发麻。 不是吧?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侯元基疯了不成? 他要一次打三个? 还在心里怒骂王富贵的齐宣侯,神经瞬间绷紧,怒火上升。 这小子好胆,惹了王家和辰阳侯府就算了,居然想把他也拉下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侯元基话头一转:“就连齐宣侯,都差被王富贵牵连到。 嘴上说着辅助齐宣侯,却在当晚就瞒着侯爷,杀人灭口,其心险恶,令人发指。” 齐宣侯到了嘴边的怒斥,硬生生咽了下去。 等皇帝视线看过来,他沉默片刻,果断就顺着侯元基的话往下说:“臣监管不严,让王富贵钻了空子,请陛下降罪。” 侯元基现在就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谁惹他,他就敢发疯把谁拉下水。 齐宣侯不想趟这趟浑水,正好把自己摘出去。 王富贵那个废物,死有余辜。 他这话一出,无疑就是肯定了侯元基的指控。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跟预想中天差地别的场面,脑子嗡嗡作响。 偏偏这个时候,辰阳侯还在尖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喊冤枉。 “闭嘴!” 皇帝咬牙切齿:“说到底,此事也仅是一面之词,既然没有证据,此事……” 啪嗒。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大殿上不怎么起眼。 奈何有侯元基在。 他余光中,可是看到房梁上的人扬了下手。 侯元基果断一抬手:“那是什么?” 这下,别人想不注意都不行了。 无数视线集中在辰阳侯脚下。 一个纸团,非常显眼。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连忙过来捡起纸团,展开一看,面色大变,连忙呈了上去。 等皇帝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辰阳侯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好啊好啊,辰阳侯,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皇帝愤怒一扬手,两张纸,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辰阳侯一脸茫然地捡起一看,面色大变:“这……这明显是诬陷!” 两张纸,一张是慕记的来信,说的是粮食交易,还提了需要的粮食和数量。 另一张,是回信。 【粮已备好,静等接收。】 两张纸上,一张盖着“慕”字印章,另一个,盖着辰阳侯府的印章。 辰阳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污蔑,臣从来不曾与慕记接触,何来买卖粮食之事?” 其余人还在好奇,闻言一片哗然。 慕记都被认定,等同水瑜皇商了。 在水瑜异动频频的关口卖粮食给他们,不是叛国是什么? “污蔑?” 皇帝满脸阴鸷:“那你跟朕说说,那姓陆的管事,是何方神圣?怎么还偏偏印着辰阳侯府的章?” 辰阳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苦出声:“天下陆姓之人何其多,定不是臣啊,而且臣府上的印章,半年之前,早就被那贼人偷走了啊。” 天杀的小贼,还嫌他现在不够惨吗? 可惜,这个时候他的话,皇帝是一句都不带信了:“是吗,那小贼偷了你的印章,费尽心思伪造了信?” 皇帝亮出手上的红印子:“章都是不久前才盖上的,信写出来的时间,也不长吧? 爱卿难道想说,有人躲在这金殿上,临时写了信,还盖了章来诬陷你? 怕是爱卿刚写了回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吧?” 话一说完,皇帝自己先冷笑起来:“先是王富贵,后是陆爱卿,一个个的都当朕是傻子不成,拿一些不带脑子的谎言,就能骗过朕?” “来人,陆家之人,一律关押,辰阳侯府上下,一砖一瓦,都给朕好好的搜!” 皇帝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忍着脚上的剧痛,甩袖离开。 大殿上众人面面相觑。 就这么走了? 押送侯元基进来的禁卫军,更是不知所措。 这人,他们还要不要押回去? 怎么看现在这情况,又要换回原来这个统领了呢? 侯元基抬首挺胸,一扬手:“走,回府,别忘了派人盯着王家,那群乱臣贼子,一定还会有不少动作。” “是是是。” 感觉自己得罪了新统领的禁卫军们,连连点头,簇拥着侯元基就出去了。 一众大臣纷纷凌乱。 到底谁是犯人? 陆晚音坐在房梁上,不满地看着逐渐散去的大臣:“要是能把齐宣侯也拉下水,京城可就乱得更彻底了。” “不可贪多。” 谢璟辞擦掉手上的碎屑,把空掉的袋子还给陆晚音:“如果这次能彻底把王家和辰阳侯府打散,就很好了。 齐宣侯府盘桓京城多年,皇后都有能力干政,不是另外两家能比的。 此事,不急于一时。” 陆晚音也知道谢璟辞说得有理,点点头,“走,去辰阳侯府和王家走一圈,多给他们留点东西才行。” 陆晚音带着谢璟辞,瞬间消失在房梁上。 两人离开没多久,有太监路过,一眼看见地上薄薄的一层未知粉末。 他仰头看看正上方的房梁,再低头看看地,脸色大变:“不好了,房梁上可能闹白蚁了。” 陆晚音两人从宫里离开,先去了王家看看情况,然后重点去了辰阳王府。 金殿上扔出去的两封信,一封是慕临渊写给她的,。 另一封,是她在空间里,当场伪造的。 陆晚音呆在自在城的时间不多,慕临渊想联系她的时候,都会送到医馆。 称呼自然也要官方一些,一句陆管事足矣。 信有不少,陆晚音挑挑拣拣,选了些不会让人联想到自在城的,多往辰阳侯府留了几封,这才满意离开。 回蛮荒前,她还去了一趟侯家。 侯元基正在苦口婆心地做侯老爷子的思想工作。 陆晚音也没打扰,在他的房间留了张纸条,就回了京城。 【那两条蛇,不是让你放在府上,当宠物养的。】 回到自在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 陆晚音也没麻烦玄一,从空间里取了做好的菜,快速填饱肚子。 谢璟辞坐在陆晚音对面,目光柔和地盯着她看。 陆晚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默默把菜往他面前推了点:“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璟辞状似不在意的提起:“夫人为何保存着那么多慕临渊的信件?” 陆晚音举着筷子震惊了:“不、不是吧,这样醋都吃?” 第365章 鹰群做苦力 宋九凝鼻尖一酸:“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晚音说了。 她们之间,不必言谢。 * 黄昏时分,城外挖河道的百姓刚进城,就看到了宵禁的通告。 “咦?宵禁了?” “宵禁啊,今天抢到做工的名额,晚上本来还想去自在楼庆祝一下,看样子,只能自己买菜,回来做点了。” “俺也一样,是去自在楼新开张的菜铺子吗?趁着天还没黑,得抓紧了。”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昨晚明月高悬,却依然降雨的事,给百姓们带来了十足的震撼。 导致这么突然的命令,满城百姓,都找不出来半句疑问。 段其文想了无数种情况,万一有人不服宵禁,自己该怎么处理。 哪想一群莽汉,听话的跟一群乖宝宝一样。 这还是原来那群无法无天、看谁都不服气的家伙吗? 夜色宁静。 自在城宽敞的大街上,不见半个人影。 宋九凝站在城墙上,白天所在的位置,兴奋地看着陆晚音:“你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松松土了。” 陆晚音微微一笑,轻轻一扬手:“人的力气不行,它们,可有的是力气。” 城墙外,才挖了一点的河道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堆黑影。 借着淡淡的月色,宋九凝清晰看见,那是一群黑熊。 不仅是黑熊,还有一群雄壮的鹰。 这些鹰群,都是从小在空间里,被灵泉水一路淬炼着长大的。 那爪子锋利的,连石头都能轻松抓碎。 蛮荒的土地再硬,还能比石头更硬? 一群雄鹰冲天而起,排成一排俯冲下去。 锐利的爪子在地面抓过,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鹰群有规律地交替俯冲,不断向前。 后面,一群黑熊扬起熊掌,埋头就是一阵猛刨。 已经被爪子抓松不少的土,黑熊一爪子下去,轻轻松就能刨个大坑。 没一会儿,白天被自在城百姓挖出来的大坑,就被前面黑熊刨出来的土填满了。 宋九凝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黑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沿着陆晚音规划好的河道路线,朝前移动。 河道可是很深的,百姓们干活的时候,在城墙上,根本就看不清移动。 “晚音啊。” 宋九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得是你啊,除了你,天底下再没人能用一样的法子了。” 让熊和鹰来做苦力,这谁能想到。 “养宠千日,用宠一时。” 陆晚音轻轻一扬手,熊群刨到身后的土,都收进空间。 她看着身边已经快麻木的宋九凝:“从明天开始,报名的百姓,就负责修整河床,加固河堤了。” 进度突然就翻了十倍不止。 宋九凝叹息一声:“晚音啊,我真怀疑,这世上,还有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陆晚音十分认真地思索片刻:“抱歉,我也想不出来。” 次日。 报名做工的百姓,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城外以后,全都傻了。 “我怀疑自己失忆了,难不成,我们不是昨天报的名,河道已经挖了半个月了,但是咱们不知道?” “别问我,我怎么记得,昨天咱们才挖了个开头?” 早于旁人看到这些的段其文,压抑住心里的震惊:“诸位,活计有变,从现在开始……” 城门口热闹非凡,陆晚音今天却没往城门口凑。 她出现在慕临渊的铺子的暗室里。 铺子出自在峰的人统一建造的。 只是被慕临渊买下以后,在底下挖了不小的空间。 单放粮食的话,能放近百石的粮食。 陆晚音取了四分之一从空间里种出来的粟米,剩下四分之三的空间,全都放上了普通的米。 头顶隐隐传来人声。 这铺子里,卖的都是海边的玩意儿,在这里非常稀罕。 陆晚音到蛮荒以后,自在城的百姓手里基本都有了银子,愿意光顾,铺子生意还不错。 时间尚早,城门口的动静吸引过去不少人,铺子里客人不多,伙计都很清闲。 陆晚音没有惊动铺子里的人,直接找到账房去。 慕临渊正在账房里奋笔疾书。 他处理的当然不是铺子的账务,看样子应该是哪里的情报。 身边突然冒出个人,把慕临渊吓得不轻的。 手上一抖,快要写好的信,被墨给毁了。 “我说,账房这种地方,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招呼?” 慕临渊苦笑着把信烧掉,桌上那些也全都藏起来,这才朝陆晚音做了个手势:“坐……” 他闭嘴了。 根本就不用他招呼,陆晚音早就已经坐下了。 她手里把玩着密道的钥匙:“你见谁做见不得光的事,还要提前打招呼的?” 慕临渊:“……怎么就见不得光的事了?” 陆晚音随意甩着钥匙:“要不然,下次我去找你们铺子里的掌柜,就说粮食送到了,让你们东家去收一下?” 嘶。 慕临渊倒吸一口冷气。 这事儿确实是见不得光。 但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呢? 等等。 慕临渊猛地起身:“你说粮食已经送来了?” “是,但是那种特殊的粮食,就只有四分之一。” 陆晚音也不绕弯子。 见慕临渊要急,她继续补充:“一次带走太多,不安全,这不是个一锤子买卖。 现在可是有不少人都盯着自在城,你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全都运出去?” 他要是这么干脆抽身,她还怎么把朝堂上那些关于王家和水瑜的猜测,给坐实了? 慕临渊拧着眉头,来回踱步好几圈:“好,就依你所言,用商队多分几次运走。” 水瑜这几天的来信越来越多了。 大晟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各地慕记的商号,几乎都发现有人盯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坐回去,抽出干净的纸,就要下命令。 刚要落笔,才反应过来,陆晚音还在。 慕临渊挑眉:“陆姑娘要不要避嫌一二?” 陆晚音嗤了一声,外行几步,想起什么:“对了,好心提醒一句,送粮食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要是被人抢了,我可是不管补的。” 慕临渊一愣:“方圆百里的土匪,听到自在城的名字,都得撒腿就跑,还有哪个敢碰自在城出来的东西?” 再一抬眼,陆晚音已经不见了。 仅有余音绕耳。 “谁说动手的,一定是土匪了?” 第366章 直接轰 从河边一直连接到护城河的河道,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完全挖通。 上游最后一点阻碍打通,水流顺着新挖出来的河道,灌满了护城河。 然后一路往下,重新汇入河流。 挖出来的河道上下坡度不大,水流流速也不快。 陆晚音非常满意:“等天气再暖些,河水也没那么冰凉了,就在河道下游建造一个堤坝,这河里就可以养鱼了。” 活水的用处,可就多了去了。 宋九凝无限感叹:“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想不到,蛮荒这样的地方,居然还需要建造堤坝。” 果然跟在陆晚音身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陆晚音意识在空间里扫了一圈。 空间里的鱼,早就孵养出了不少小鱼苗。 到时候多移出一些养到河里。 这些鱼苗生命力都顽强得很,完全不怕换个环境养不活。 陆晚音指着几乎宽了一倍,水面干净的护城河:“要不是这护城河还有别的用处,我都想在这里种莲藕了。 过两天得立个规矩,任何人不得往河里乱丢东西,尤其不能在河边方便,违者罚银,绝不姑息。” 有了这条河道,百姓们浇地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以前的护城河,就差直接当茅厕用了。 而且,陆晚音打算在护城河里养一群水蛇。 多一层防护,有备无患。 宋九凝看着城墙外的世界,深深吐出口气:“看看城外这满世界的绿,说出去,谁会相信这是蛮荒呢?” 开暖的蛮荒,吹面的风也不似以前那么刺骨。 天上一声鹰鸣。 陆晚音仰头,就见头顶正上方,一个小黑点迅速变大。 “哪里来的消息?” 宋九凝让出点位置,巨鹰落在墙头。 陆晚音取了信,快速扫过一遍:“慕记的商队,果然遭到埋伏了。” “是朝堂的人,还是齐宣侯府的人?” 宋九凝站在陆晚音身边,也看清了纸上的字:“王家和辰阳侯府,现在应该没这个精力吧?” “是齐宣侯的人。” 陆晚音微微一笑,把信收进空间:“看样子,要不了多久,齐宣侯府在樊州的眼线,就要连根拔起了。” 现在的樊州知府是个识时务的。 经过上次的敲打之后,已经有了投靠之意。 如今王家势微,他更是主动传信投诚。 陆晚音便在樊州留了传信的鹰。 如今,他更是主动传递情报,第一时间把城中变故,告知于她。 陆晚音冷笑一声:“齐宣侯当真是打错算盘了,只想着自己有林家这么个眼线,着急动手。 却不想想,慕记在樊州经营多年,到底埋下了多少人。 又有我提醒在前,林家怕是危险了。” 陆晚音好心提醒慕临渊,一来是这个合作伙伴还有大用处,二来,就是利用慕记,先把林家拔了。 等水瑜开始动作,就是她彻底收下樊州的时候。 陆晚音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了,希望美丽它们,能帮得上忙。” 此时,距离自在城百里之外的一处城池,谢璟辞带着人,已经在城外围了一天。 玄七从远处匆匆而来:“主子,城里的地形,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只是里面的人都藏得极其隐蔽,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他们从自在峰出来,一路摧枯拉朽,半个月的时间,占据了两个城池,清剿流寇无数。 直到这里,被阻了整整一天时间。 这座城,是蛮荒两大城池之一,戮城。 戮城以凶残的斗兽场和奴隶交易闻名。 可以说是亡命徒的聚集地。 眼前的城墙高得可怕,至少有自在城三倍高。 就是一般的云梯和投石车,对上这样的城墙,都十分勉强。 谢璟辞手上,是描绘的极其详细的城中地图。 七天前,美丽带着陆晚音的嘱咐,从自在城飞来。 谢璟辞本来打算先攻其他城池,最后再啃这块硬骨头。 美丽的到来,让他改变了计划。 他亲自坐着美丽,在戮城上空盘旋了好几圈。 整个戮城的地形,尽入眼中。 尽管如此,要攻下戮城,难度依然极大。 谢璟辞视线从地图上,移到戮城高高耸立的城墙上:“情报中,戮城至少还有一万奴隶,三千野兽。 就算不算上戮城掌权的人,单是每日耗费的粮食,也不是个小数目。” 修长的指尖从地图上划过,落在一处:“蛮荒多风沙,城中心的斗兽场,人是最多的。这两日却不见半点扬沙,里面的人,可藏的真严实。” 若不是顾忌着里面近万的无辜奴隶,谢璟辞早就用陆晚音给的武器强攻了。 谢璟辞指尖把玩着一枚芯片,声音一冷:“戮城能在蛮荒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不会连被围城的情况都想不到。既然如此,那就封了他们的退路。” 玄七精神一震:“主子看出他们的密道方位了?” 如果没有补给渠道,他们不可能这么坐得住。 只是主子是怎么发现的? 他们也借着美丽的方便,上天看过。 却没一个发现半点异常的。 “密道在哪里并不重要,只要把整个戮城都堵了,就不用找地道了。” 谢璟辞微微仰头,抬手一招:“把夫人给的东西,在距离城墙十米处,埋好。” 玄七表情也严肃起来。 离开自在城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用到陆晚音准备的东西。 随军的几个侍卫,每人都带着一个小队,带着一个个巴掌大的黑盒子,围着城墙散开了去。 城中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藏在暗中的人,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没人阻拦。 估计是觉得,他们威胁不到里面的人。 等东西都埋好了,高高飘扬的旌旗在空中摇摆。 众将士看到信号,集体撤出老远的距离。 紧跟着,谢璟辞摸出一个黑色按钮,轻轻一按。 轰! 一阵天塌地陷一般的巨响。 整个地面似乎都在摇晃。 烟尘弥漫,巨大的声音,让人几乎有一瞬间的失聪。 就连早有准备的自在城将士,都感觉脑子一阵发懵,久久回不过神来。 许久之后,烟尘逐渐散尽。 众将士看着眼前的场景,全都惊在原地。 第367章 扫平蛮荒 围着戮城,出现了一串地堑一般的大坑。 土地翻起,露出底下较深的颜色。 有些地方明显塌陷的更深一点,隐约可见整齐的通道。 应该就是地道的一处。 果然,这下就不用管,到底密道在哪一处了。 不管通向何处,现在都被堵死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高耸的城墙,此时已经塌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此时也都带着明显的裂缝,摇摇欲坠。 饶是谢璟辞,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时用这么多。 还好他仔细计算了距离,没有靠城墙太近,只是远远地埋雷,顺便把城墙给震碎了。 要是放到城墙边儿上,就这城墙高度,里面恐怕得先死百来号人。 玄七看的心情激动:“这下好了,里面的人,估计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 果然是夫人拿出来的东西。 前一秒还固若金汤的城墙,瞬息之间,化为废墟。 “不一定。” 谢璟辞面色平静地看着风中未曾散尽的烟尘:“别忘了,斗兽场里,还有三千野兽,能上斗兽场的,个头都不小。 必要时候,能让一城的人,多撑两天。若是让那些奴隶饿着,能撑的天数,就更多了。” 玄七沉默下来。 他居然把这点给忽略了。 城在的时候,斗兽是赚银子的工具。 危急的时候,那些就是饱腹的口粮。 远处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遮着厚重布帘的门被打开。 斗兽场大门里,一连走出来十几个人。 他们头上都包着厚重的头巾,恨不能连脸都一起拿布遮起来,挡住铺面的风沙。 谢璟辞唇角一勾:“居然出来了,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快。” 玄七默默扫了眼那惨不忍睹的城墙。 这种手段都出来了,换谁谁不急? “诸位就是自在峰来人吧?” 为首一人表情有点扭曲,却依然强行露出一个有些变形的笑容来:“自在城的诸位,有话好说,何必直接动手呢?” 看着那些站在城墙里数十米外,不敢再靠近的人,玄七突然想起,陆晚音曾说过的一句话来。 “有了这些东西,任对方脾气再不好,也得憋住性子,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 谢璟辞身姿挺拔,坐在寒冬背上,唇角带笑,眼底目光却冷冽至极:“哦?戮城诸位两日不见有人出面,我以为,是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那十几个人脸色都很精彩。 盏茶时间前,他们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蛮荒屹立多年的城墙,就跟块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自在峰的谢璟辞了。” 领头的人,早就看过谢璟辞的画像。 若非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早在谢璟辞带人出现的第一时间,戮城就已经派人动手了。 自在峰深不可测,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他们还不想跟自在峰对上。 领头的人看着谢璟辞,目光更深沉了些:“我们都知道,自在峰初入蛮荒,正是扩张势力的时候。不知这位大人,有没有兴趣合作?” 谢璟辞手上缠着缰绳,眼睑微垂,淡漠看着这一地的残垣断壁:“如果是三个月前,我可能会坐下来,好好跟你谈谈,但是现在……” 他唇角带笑,不屑地扫了那十几人一眼:“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谢璟辞已经够客气的了。 就算是三个月前,自在峰最缺人的时候,他也不会拉拢这些人。 斗兽场,可不全是斗兽。 与野兽厮杀的,少不了被迫与野兽拼命的人。 戮城里聚集着罪恶与癫狂,一砖头下去,十个人里,能砸出来九个恶人。 他想留的,原本也就只有那近万的奴隶而已。 “你!” 领头的人脸色一沉:“自在峰名声虽大,也只是初来乍到而已。蛮荒的水很深,大人就算有几分本事,也该给自己想想后路。” 自在峰已经破坏蛮荒这么多年的平衡了。 若再搅了戮城,蛮荒剩下的势力,就会彻底联合起来。 就凭一个自在峰,就想对抗整个蛮荒? 怎么可能? “我们的后路,就不必诸位担心了。” 谢璟辞微微一笑:“倒是诸位的后路,可要好好想想了,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杀进去? 不过是一座城而已,我自在峰能三个月建起一座新的自在城,再建一个,也就多费点事罢了。” 谢璟辞的话一出,就让晒戮城这些人,产生了一个错觉。 他们有那么强大的手段,却不直接推平。 就只是为了不费劲重建戮城。 而不会联想到那近万的奴隶身上。 毕竟蛮荒的人,从来不把弱者的命当命。 尤其是将强者为尊体现的淋漓尽致的戮城。 谢璟辞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人:“你们似乎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自己走,给你们一炷香的逃命时间。 或者,我直接将这里夷为平地,将你们的血肉融进泥土,重建戮城。” 一边说着,谢璟辞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铁桶一样的东西。 稍一摆弄。 淡淡的硝烟味儿弥漫开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尚未倒塌的城墙一角,被夷为平地。 这种天灾一样的神兵,居然不像上一次的那样。 居然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需要。 戮城中观望的人,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玄七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沙漏来:“从现在开始,一炷香时间,不会有人对你们动手。” 沙漏板板正正摆在所有人面前。 跟在谢璟辞身边的将士,都收了手里的武器,静静看着前面的人。 领头的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还在冒烟的城墙角:“当真不动手?以自在峰的名誉保证?” 谢璟辞身形懒洋洋地往后靠了些:“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 领头的人一咬牙:“带着人,走。” 那种天崩地裂一样的力量,不是血肉之躯能抵抗的了的。 里面的人快速收拾了点东西,从一堆残垣断壁中,蜂拥而出。 只从外面看,难以想象,里面居然能藏那么多人。 第368章 斗兽场 领头的人跑出去百来米距离,彻底穿过外面的包围,居然真的没人对他们动手。 他安心不少,冷冷回头看了谢璟辞一眼。 无知小辈,居然真的敢放了他们。 等他们东山再起,将会是自在城的噩梦。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戮城里的人,该跑的,也都跑的差不多了。 谢璟辞抖开缰绳,手一扬:“杀。” 一声清亮的鸟鸣在头顶响起。 似乎是一个信号一般,一阵阵鹰鸣声,此起彼伏。 铺天盖地的鹰群,不知从何处而来,如乌云般,遮天蔽日。 逃跑中还在庆幸的人,不明所以。 刚想抬头看看,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排人。 一个将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骑在一匹战马上,得意看着他们笑:“诸位去哪儿啊?” 手中长刀已然出鞘。 森寒的刀锋,闪的人有点睁不开眼。 “杜广进?” 戮城领头的人面色一变:“杜家的人居然都在?不可能,你们不是没什么战斗力了吗?” 杜广进笑着笑着,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没想到吧,天不绝我杜家,可怜我杜家苟延残喘的末路时候,蛮荒来了贵人。” 他手里长刀轻轻扬起:“是不是很可惜,我杜家的人,注定不会是你手里的困兽,反而成了围剿你的猎人。” 杜家作为蛮荒有名的家族,功夫厉害,还顽强。 这样的人,正是人斗兽爱好者最喜欢的。 不知有多少杜家人被弄到戮城,死在野兽爪下。 “报仇的时候到了。” 杜广进扬声高呼:“真正体现咱们价值的时候到了,不要让主子觉得,咱们只会说大话。” 在自在峰住了一段时间,杜氏一族的身体,早就养好了。 正是处于战力巅峰的他们,迫不及待想一展身手。 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戮城众人,被拦了去路,先是一惊,很快镇定下来:“这才多少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都给老子冲。” 众人心中一定。 对,这些人数量远远不及他们,很轻易就能杀出去。 戮城众人提起一股气,本想着片刻功夫,就能突破拦截。 没想到,能打的不仅是人。 还有马! 戮城的人,眼睛都直了。 那些战马,看着似乎比人还彪悍,一蹄子一个。 一时间根本就冲不过去。 “拼了!” 领头人大喝一声:“杀了这些畜生!” 他就不信了。 在蛮荒,他们还能被一群马给欺负了去。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冲,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鹰群,是鹰群!” 惊呼声与惨叫声一起响起。 铺天盖地鹰群,朝着戮城众人罩来。 锐利的爪子轻轻一抓,似乎就能将人撕成两半。 大局已定。 谢璟辞依然骑着寒冬,位置都不曾移动一下:“玄七,带人去处理里面剩下的人,当心埋伏。” “是。” 看着玄七带人进去,谢璟辞表情轻松不少。 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走,反而放弃了让谢璟辞顾忌的筹码。 城中奴隶很快被救了出来。 跟他们事前打探到的,还是有些区别。 林林总总,还有奴隶七千,野兽两千。 有美丽在,那片野兽乖巧得很,连嚎都不敢嚎一下的。 接手戮城非常顺利。 多日奔波,正好也在此多休息一段时间。 那七千多的奴隶,有九成都留了下来。 他们都清楚,蛮荒独身不过。 自在城传遍的蛮荒的好名声,越是想过好日子的,就越是不会拒绝加入。 “主子,自在城来信。” 玄七匆匆进入戮城城主府。 谢璟辞一眼扫过,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这是那些奴隶的名册,你派人去整理个名册,好好规整一下。 戮城不比其他,原来的人都没有了,我们留不了多少人守城,还得这些人顶上。” 攻城容易守城难。 他们毕竟就只有这么几千人。 要是每个攻下的城,都要留大量的人把守,他们走不到戮城,就已经没人了。 “是!” 玄七领命离开。 谢璟辞思忖片刻,捏碎了一枚芯片。 不过眨眼功夫,陆晚音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谢璟辞忍不住笑了:“看见夫人胃口如此之好,为夫就放心了。” 陆晚音看看碗里啃了一半的大肘子,面色微赧:“要不要尝尝?怎么感觉玄一手艺见长了?” 宋九凝说过,她因为怀孕变得奇怪的胃口,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正常。 陆晚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争气,不过半个月时间,就好了。 不仅好了,还胃口大开,吃嘛嘛香。 要不是她有灵泉水,这么胡吃海喝下去,指定得一天胖一圈。 谢璟辞乐意接受:“夫人说好的,那自然要尝尝。” 他离山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惦记陆晚音。 若不是征战中不可分心,他一定一天一个芯片。 就手下这枚,每次想她的时候,都要拿出来摩挲许久,忍了又忍,才没捏碎。 如今看她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谢璟辞心情极好,口中尝着陆晚音投喂过来的美食,眉眼都舒展了:“果然不错。” 陆晚音心疼地从空间里,取出两盘菜来。 “不错你就再来点,这才离开几天,怎么感觉你都瘦了?” 她胃口大开以后,把玄一高兴坏了,钻进厨房,埋头给她做了上百道菜,以便她随时都能吃到。 不仅如此,这几天只要一有空,他就钻厨房,恨不能把她啃苦瓜那段时间缺少的营养,十倍补上。 陆晚音经常正处理公务呢,就被玄一叫到厨房:“夫人,趁热赶紧收走。” 她取菜的架势,把谢璟辞都吓到了。 他连忙按住陆晚音的手:“够了够了,此地不适合用膳,一会儿还有要事,夫人随我去个地方。” 被他一说,陆晚音这才留意到周围的环境。 远处坍塌的墙,地上桌上,都是被震下来的灰尘。 很多地方,甚至都染着长年未消的血迹。 陆晚音愣了一下:“这里是……” 这地方,空气里流动的,似乎都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戮城,这里还有两千头野兽。” 谢璟辞丢给她一个极大的惊喜:“夫人可要收进空间?” 第369章 被墨玉教育了 陆晚音正在给谢璟辞夹菜的动作顿住:“你说两千头?还都是不一样的?” 谢璟辞哑然失笑,缓缓点头。 饭菜突然就不香了。 她直接把饭菜往他面前一推:“你快吃,咱们马上就去。” 谢璟辞没法说,自己不久前才用过饭。 夫人的安心投喂,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在陆晚音催促的目光下,谢璟辞硬是解决了两份菜,把自己给吃撑了。 陆晚音拉着谢璟辞的手,迫不及待往关押野兽的地方走。 斗兽场是戮城最大的建筑,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下。 野兽全都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谢璟辞早就提前派人守着了。 守入口的侍卫,听着谢璟辞柔声跟陆晚音介绍戮城,一边极忍耐地打了两个饱嗝,连忙低头,差点没憋住笑。 可惜,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接收到谢璟辞凉凉的眼神,侍卫心都跟着一起凉了。 完了,看主子笑话被发现,他该不会要去清理一整天马粪吧? 那群战马吃的多拉得更多,臭死了。 陆晚音跟着谢璟辞,顺着一路往下,目光一刻不停打量四周:“这就是戮城吗?听你说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见。跟想象中的,差距不大。” 谢璟辞时刻关注着她的表情:“此处气味不佳,夫人若是觉得不适,你我一定要及时离开。” 地下空气流通不好,加上常年关押野兽,便是正常的男子来了,闻到这味儿,都要皱眉。 “无妨无妨。” 陆晚音摆摆手:“我看这地方,建得还是很不错的。 得空了,把这地方好好清理干净,用来囤放粮食,非常不错。” 为了防止野兽逃跑,这里的门和墙,都是加厚的。 加上地下阴凉,蛮荒气候还干燥,用来囤放粮食,非常适合。 尤其是熟食。 “夫人喜欢,那便坐。” 谢璟辞牵着她,一路左拐右拐:“都在这里了。” 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坑。 陆晚音两人,站在半空的走廊上,面前是一个直达坑底的台阶。 第370章 主子来了! 姬明涛这边,确实没什么问题。 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这两万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起来的,战阵之熟悉,比他这个指挥的将领都要强。 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这些将士,自己就能走出最好的阵型。 还有那十几个随军的。 七男七女,据说都是在谢将军和将军夫人手下做事的。 人手两个奇怪的暗器,能在千里之外,轻松取人首级。 加上两万大军人数优势,他们一路横扫,竟比谢璟辞那一边,还要顺利。 “唉。” 姬明涛坐在营帐里,一阵唉声叹气。 桌上是一张已经快被画满的地图。 他看看地图,再看看空荡荡的桌子:“唉。” “怎的这般唉声叹气的,姬将军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把姬明涛吓了一跳:“将军夫人?” 这位怎么来了? “将军那边一切顺利,我来看看,姬将军要是有什么需要,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陆晚音一来,就看见姬明涛一脸凄惨相的长吁短叹。 她看了一圈,跟来的侍卫和娘子军们都不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陆晚音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可是那群小子太不听话?” 哪有留主帅自己长吁短叹的? “不不不,他们完全没有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姬明涛连连摆手:“只是此次出征,与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他预想中的扫平蛮荒,是经过各种战阵部署,与这些盘桓多年的地头蛇斗智斗勇,然后一点点把蛮荒纳入自己的地盘。 可实际上呢? 他把那十几个人聚在一起,严肃商议破城的问题。 刚感叹一句:“要是能把对方头领抓过来就好了。” 话都还没落到地上,就有两个侍卫起身了:“我出去透透气。” 等他们透气回来,“顺便”就把他要的头领,人都给拎回来了。 姬明涛心情跟那个被抓来的头领一样,又懵又傻。 至于与敌人对上,正面杀敌的时候,更是让人惊掉大牙。 那十几个高手,手持暗器,逮谁杀谁,不讲道理。 普天之下,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他曾亲眼看见,那个叫谢雨烟的女子,问他要了敌人画像后,抱着那装暗器的长管子,就找高地去了。 然后,当天就有消息传来。 那人刚一出门,就被不知哪里来的暗器击中眉心,当场毙命。 别人家的斩首计划,潜伏伪装,以命换命,家国大义。 他们的斩首计划…… 将军你想要谁的脑袋,我们顺便给你带回来。 姬明涛跟陆晚音说起这一路上的事,越说越激动:“您知道吗?数丈高的城墙啊,站在底下,连城墙上的人都看不清。那几位大人,一蹦就上去一半,速度还非常快。”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姬明涛满脸敬畏:“以前早就知道将军威名,如今看来,将军以前显露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陆晚音默默看了他一眼:“以前……倒也没藏那么多。” 姬明涛一下子没听懂,情绪持续亢奋中:“您放心,就咱们现在的情况,虽只有三万大军,可抵大晟三四十万,等回去再收拢了以前的旧部,拿下大晟,易如反掌。” 陆晚音悟了。 她这两万精兵、还有那十几人强悍的个人实力,让这位统兵已久的大将,迅速膨胀了。 等他絮絮叨叨一通话说完了,这才想起什么:“对了,将军夫人此次来寻末将,所为何事?” 很好,这位将军终于想起正事了。 陆晚音欣慰点头:“无碍,谢将军那边一切顺利,便来姬将军这边看看,待将军凯旋,我与谢将军便跟你同回军中。该拿回来的,一定要加倍拿回。” 姬明涛脸上兴奋的表情一愣,眼眶有些湿润:“两位一直把末将的事放在心上,末将,感激不尽。” 这个人,真是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难怪先前被算计的,流落到那个地步。 “我此次过来的事,你不必告诉雨烟他们,回城之时,才是相见的时候。” 陆晚音听到远处有动静传来,朝着姬明涛点点头:“有任何麻烦,记得我教给你的法子,及时求救。记住,自在城,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第372章 出了点小问题 宋九凝抱着自己的账本,不舍得撒手:“去城主府作甚?地十那木头人装起城主,无趣得很。” 她现在逐渐偏离本心,沉迷赚钱无法自拔。 去城主府商讨正事,哪有赚银子造反来的刺激。 陆晚音叹了口气,松开手:“这次去城主府,是准备商量打造兵器造反的事,细节很多。 这次不去,下回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你可是得次次去找地十的。” 听到陆晚音造反的时候,宋九凝眼睛就已经开始放光了。 等她说完,那账簿早就不知道被她放到哪儿了:“走走走,造反的事儿,可不能耽搁。” 陆晚音哭笑不得,被宋九凝拉着往外走。 现在的城主府,守门的都是他们自在峰的人。 陆晚音两人过来,根本就不用通报,直接被领进去好生招待。 地十也不知道在处理什么着急事,足足过了盏茶时间才过来。 一见陆晚音,地十连忙行礼:“主子。” “不必多礼,看你这样子,是遇上麻烦事儿了?” 她朝一边的位置示意了下:“坐下说。” 看他这样,怕是急得一路跑回来,连轻功都忘了用了。 地十连声道谢,面色惭愧:“让主子见笑了,都是一些小事,怎可劳烦主子费心。” 陆晚音身体微微后靠,指尖轻点着茶盏,看着他不说话。 地十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难怪玄七他们说,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不管大还是小,只要两位主子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 他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口:“是修建河堤的事。 河修好以后,为了保证河道干净,或者出什么事端,属下特意安排了人,每日负责河道以及周围的清理工作。” 陆晚音点头。 就是上个世界的清洁工。 “可是这次要用到的人没那么多,名额有些抢手,就生出了点状况。” 地十一想到这几天的事,满脸无奈:“有些没报上名的,开高价买名额。 报上名的,有的看银子多,就同意了。 这一开先河,买卖的人就越来越多,有人甚至开始专门以此牟利。” 宋九凝听着听着,就感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可不就跟自在楼里抢特制菜二次售卖的人,一模一样吗? 她几次想跟陆晚音提起此事,都被各种意外打断。 陆晚音总感觉,宋九凝看自己的眼神幽怨起来了。 地十把最近的事说完:“城里剩下的这些百姓,没有大恶之人,我等也不好太过苛责,只是长此以往,难免要带坏了风气。” 原来如此。 谢璟辞带兵,对敌人残酷,对手下严厉,对那些普通百姓,却非常宽厚。 他带起来的手下,也是如此。 蛮荒百姓天天被劫匪光顾,几乎都是一穷二白。 现在的自在城发展太好,他们的积蓄,有点跟不上现在的世界。 急切地想要多赚点银子,实属正常。 说实话,从斗兽场出来以后,她感觉自在城的百姓,想弄银子的法子,是挤进她手下干活,已经是非常良善了。 “看来,我来得真是巧了。” 陆晚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规范的事可以慢慢想,今天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了。至少半年,都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地二震惊地看着陆晚音:“这、这么快?” 主子果然是神仙不成,他话才刚说完,就已经有解决的法子了? “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陆晚音仔细想了下位置:“从自在城往外四十余里处,有一处荒山,那里没什么人,我在那里堆了大量建材。 你多招揽些人手,只要是自在城的百姓,愿意去的,都可以去。 另外,有经验的铁匠,一律加银子。 至少三万精兵的武器盔甲,我要在半年内打造出来。” 陆晚音答应樊州知府送精铁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打算,建造个大型铁铺。 农具用的精铁,只是顺带。 枪械只适合个别将领使用,那三万精兵,她准备全都配备上精铁打造的刀剑和盔甲。 这三万训练有素、还极为忠心的精兵,少一个她都心疼。 当然要武装到牙齿才行。 空间里那一排的东西,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第373章 卖肥皂 宋九凝生意做多了,考虑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这些,我自然也有考量。” 陆晚音微微一笑:“九凝,你知道肥皂吗?” 宋九凝一脸问号:“什么?” 陆晚音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香皂,递到她手里:“这个东西,可以洗头、洗脸、洗澡、洗衣服。只要有污渍的地方,几乎都能清洗,非常干净便捷。” 她视线扫了一圈:“地十,把水壶拿来。” 壶里的茶水,放了有一会儿了。 温度正好。 陆晚音随意从空间撕了块布,在地上使劲儿一蹭。 沾上大片灰。 宋九凝和地十好奇地凑过来,生怕错过一点。 就见陆晚音把布打湿,拿了香皂,蹭了几下,轻轻一搓。 眨眼功夫,布变得干干净净。 陆晚音又用清水,简单冲洗了一下。 “真干净啊。” 宋九凝瞪大了眼睛:“等等,这洗过的布,好香啊。” “香皂可以做成各种味道。” 陆晚音简单描述了一下:“你说,咱们的杂货铺,要是加上这个的话,能不能卖得好?” 上个世界清洁用品太多,香皂这种东西,她用的不多,空间里只有两块备用的,还都是一个香型的。 就算能自动补货,两个两个往外拿,她得拿到什么时候。 好在她有做香皂的原材料。 那个巨大的碱矿,做出来的香皂,估计都够卖到他们踏平大晟了。 “岂止啊。” 宋九凝瞪大了眼睛:“这个东西若是真拿出去售卖,绝对要被抢空的。” 不仅能清洁,还自带香膏功能。 用着还比皂角或者猪苓好用多了。 这要是不卖疯,简直没有天理了。 “那就成,只要好卖,一月几百万的进账,不是问题。” 陆晚音把刚才用过的香皂放到宋九凝手里:“我们自己做出来的香皂,可能会稍微粗糙一些,不及这样也是正常。 那些可以卖的价钱低一些,让普通百姓也都买得起。 等所有人都习惯了用香皂,就算换他们再用回以前的皂角,他们也不会愿意。” 尤其是蛮荒这种风沙多的地方。 更加不愁卖。 第374章 晚音会不开心 先不说这事儿合理不合理。 单说这么大一个矿山,就这么大喇喇放着,半个月都没人发现,也太扯了。 最后,他们只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了,反正跟夫人有关的事,再不合理,也是合理的。” 忙活一圈,直到夜色暗沉,陆晚音才回了自在城:“也不知道奶奶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听戏了?” 除了个别一些人还留在自在峰,其他人几乎都在城里。 陆晚音先前提过的戏园子,也早就开业了。 老夫人现在不用管着一大家子,马上又要有曾孙了,心情极好,也喜欢热闹了。 现在就喜欢带着流萤,去戏园子里听戏。 陆晚音在戏园子里视角最好的位置,专门给老夫人留了个包房。 想安静听戏了,就上去。 想热闹点了,就到大堂里去,跟其他老太太唠唠嗑。 有流萤形影不离地陪着,还不出自在城,陆晚音也不担心有什么危险。 流萤虽然没有参加特训,却也被陆晚音用灵泉水改造过身体。 现在已经是一个妥妥的大力士。 为了保护老夫人,还特意跟着谢雨烟她们练枪。 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下一场戏票只剩两张,先到先得!” 陆晚音看了眼时间。 按照戏场的安排时间,下一场还有两个时辰,是一天的最后一场。 那么晚的场次,居然这么快就要买完了。 陆晚音心情更愉悦了几分,看着门前乌泱泱抢票的人,果断绕路。 她熟门熟路地往西院二楼摸去,不断回应着路过小厮的问好。 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陆晚音回应完,随口一问:“老夫人今天没来?” 这小丫头是戏园里最心细机灵的,陆晚音特意交代了她,只要老夫人来戏园子,就去那边伺候着。 看她手里的茶盘,茶碗不少,应是个人多的包间。 “来了呢。” 小丫鬟笑盈盈地回话:“东家是找老夫人吗,还在原来的包间。” 陆晚音意外:“那你这是……” 小丫鬟笑着把托盘往上举了些:“来了不少老夫人的晚辈,既然都是主子,奴婢当然要多上些好茶。” 第375章 你算什么东西 谢云歌似乎被老夫人的模样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奶奶——” 久久没听见老夫人哄人的声音,谢云歌越哭越厉害。 陆晚音揉了揉眉心,轻舒口气,迈步出了房门。 站在门口,谢云歌的哭声听起来倒没刚才那么刺耳了。 陆晚音抬手敲了下门。 里面哭声一瞬间小了不少。 急促的脚步声朝门边靠近,秦氏的声音传来:“真是辛苦了,我奶奶她腿脚不……” 声音戛然而止。 秦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正以主子的姿态挡在门口,脸上还带着矜持的笑。 只是现在的笑容,逐渐勉强。 “晚……晚音?” 陆晚音手里端着茶盘,与她对立站在门的两边,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明明两人身高相差不多,秦氏却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像偷偷溜进别人府上的贼,正好与回来的主人撞了个正面。 陆晚音往前一步,她就要后退一步。 再往前。 再后退。 陆晚音步子没偏半分,径直进了房中。 秦氏缓过神来,才发现腰上一阵剧痛。 她不知何时,竟然被一步步逼退至墙边,撞在了茶桌上。 “你——” 秦氏又惊又怕,看着陆晚音,说不出话来。 明明蛮荒不是养人的地方,她却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就算她手里端着的是茶盘,那一步步走来,手里拿的,更像是可镇四方的宝剑。 谢云歌下意识把哭声憋了回去。 她悄悄往秦氏身边躲了点。 虽然她跟秦氏也不亲近,但陆晚音方才浑身上下的气势,还是让她下意识靠近威胁小的一方。 陆晚音视若无睹地走到老夫人身边,随手放下托盘,稳稳坐下。 她手还没开始碰到茶壶,流萤就连忙跑来:“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主子做呢?” 陆晚音也不抢这点事儿,她捧着流萤递来的茶,这才有空看向秦氏:“你在跟我说话?” 秦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明明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话,与陆晚音对视上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第376章 把这个女人带走 谢云歌性格讨巧。 虽然觉得陆晚音此时的目光有些吓人,但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我听谢夫人的。” 现在的谢家,已经不能称为谢家了。 唯一对她好点的母亲柳氏,疯疯癫癫了这么久,也早就忘了她是谁。 隔三岔五的,还会误伤到她。 否则,谢云歌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二房借来跟陆晚音打交情。 谢云歌一时间还想不到那么多。 她只知道,她想回到以前在京城的生活。 她想念书,不想像姨娘嫂子她们说的那样,长大一些,就被卖来卖去。 陆晚音满意点头:“很好。一会儿你也不用走了,我会派人把你送去自在峰。 那里有你迎荷嫂子的两个孩子,过不了多久,我也会送他们入学,你便与他们一起。” 一边的秦氏,听得两眼曝光,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 成了。 居然真的成了! 小丫头不仅摆脱了奴籍,还被陆晚音承诺了这么好的条件。 她这次果然来对了! 终于要摆脱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秦氏规规矩矩不敢说话。 眼看着两人说完了,她连忙上前两步,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个,谢夫人,我也可以跟谢家断绝关系。我只要带着我的孩子就好了,他……” “等等。” 陆晚音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给云歌儿安排的事,与你何干?” 秦氏愣住了:“可、我那两个孩子也、也很可怜,也需要念书,我——” “所以呢?” 陆晚音懒洋洋地吹着茶面的浮沫,看也不看她一眼:“当娘的是你又不是我,未来如何,与我何干?” 秦氏不甘心地看了眼谢云歌:“可是,我与她是一起来的。” “对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陆晚音突然想起什么,朝着流萤递了个眼色:“去好好查一查,这两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早就吩咐过,老夫人专属的包房需要安静。 怎能净放一些扰人清静的家伙来? 是不把她陆晚音放在眼里啊! “是。” 流萤偷笑,轻快地应了声,一路小碎步跑出去了。 她平时要留意老妇人的安全,从不离身。 现在有陆晚音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氏腿一软,瘫坐在地。 她怎么都没想到,陆晚音对她和谢云歌区别能如此之大。 没过一会儿工夫,有匆匆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随后房门被人敲响:“夫人,人来了。” 陆晚音淡淡应声:“进。” “是。” 流萤推门,带着三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走了进来。 陆晚音扫了一遍。 就只有领头那人有点眼熟。 似乎是这戏班子的班主。 当初她与这戏班子谈条件的时候,这人嫌弃蛮荒条件恶劣,还以冒着生命危险为由,多提了很多条件。 那些条件对陆晚音来说不算什么,为了这点事,懒得计较,便同意了。 没想到,这人心思还挺多。 至于另外两个,完全没印象。 陆晚音懒洋洋的,看着一个劲擦汗的戏班班主,淡淡问道,“你这戏班子,到这儿也有两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明明是温和的问话,班主却感觉脊背一阵冒寒气,腿也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好,当然是好。现在提起咱们自在城,就算不是蛮荒里的人,也得说一声好。” 陆晚音微微一笑:“那我对你,应该也算不错吧?” 班主额头开始冒汗了:“您对我们这些人,那真是没得说。能在您手底下办事,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奉承的话,几乎不用过脑子,就能脱口而出。 “那我问你。” 陆晚音面上和善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的错觉。觉得我这戏园子里,是你说了算了?” 班主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冤枉啊夫人!” 他指着秦氏,“是她们!都是她们两个说,这两位是您的亲戚,这个小姑娘还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不然,我哪里敢来啊。” 他忙不迭一阵解释,又厉声呵斥着身后的两个人:“说,是不是你们胡说八道,陷害于我?如此用心险恶,罪该万死。” 陆晚音静静地看着他说。 第377章 可是要打仗了? “安静。” 陆晚音轻敲了下桌角,打断三人的互相推诿。 “你们两个既是来做生意的,又不在我手下,与我无关。至于你……” 班主见陆晚音朝他看来,顿觉不好。 果然,陆晚音红唇一张,说出来的话,让他顿觉晴天霹雳。 “这天底下好的戏班又不止一个。两个月了,这几出戏,奶奶应该也看腻了。正好,我也打算将这戏园子扩建一下。 到时候多招两个戏班过来常驻。总留着一个,难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再次看向班主,“你说对不对?” 班主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在蛮荒的生意,彻底完了。 就算是退出蛮荒,也必定大不如前。 几句话决定了三人的命运,陆晚音摆摆手:“若没其他事,几位便回吧。不必我亲自相送吧?” “不必不必。” 就算心理落差再大,他们也不敢真让陆晚音来送,互相搀扶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等等。” 陆晚音叫住那两人:“你们带来的人,难道不带走吗?” 她看向一边的秦氏。 秦氏浑身一抖。 她清楚,被她连累得这么狠,这两人出去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是是是。” 那两人连忙折返回来。 他们看了眼谢云歌。 谢云歌吓地连忙缩到陆晚音旁边。 见状,两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人一边架着瘫软的秦氏,半拖半拽地离开。 等四人离开,流萤连忙把门关上,大松了口气:“终于走了,我还真怕老夫人会心软呢。” 这丫头没什么心机,最近又被陆晚音和老夫人当亲人宠着,说话更加直接:“还好老夫人没有顺了她们的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却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能把他们活着带到这里,晚音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云歌,问道,“这孩子,你当真要留在身边?” 陆晚音会把谢云歌留下,是她没想到的。 毕竟路上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动过恻隐之心。 “小丫头有这份心思,顺手推一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就算她心里有点门道,也是我玩剩下的。” 陆晚音唇角勾起一抹笑来:“而且,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可是很难受的呢。” 那些人不是想利用谢云歌,重新搭上她吗? 那就让他们如愿好了。 想钓鱼,放出去的鱼饵被吃了,鱼却一点都没上钩。 光是想想,就挠心挠肺的难受啊。 谢云歌在她这里过得越好,他们就越是难受。 老夫人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地狱她知道,天堂又是什么? 不过晚音她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谢家的子孙,除了谢璟辞,怎么都那么不争气呢? “奶奶。” 陆晚音温和的声音,让老妇人从失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往后这几个月,我和九凝她们都会很忙,这城里的人也会比以前更多。过两日,我派许苑来奶奶身边,也好跟流萤有个照顾。” 炼铁厂和肥皂厂的建造,势必会让自在城往来的人更为密集。 到时候鱼龙混杂,更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她必须多做两手准备。 许苑性格讨喜,一张娃娃脸,看着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遇事儿,最能出其不意。 老夫人心里一揪:“可是要打仗了?连着听了两个月的戏,也多少有些累了。奶奶正想回山上,住个小半年,喝喝茶,钓钓鱼,也算自在。戏园子的事,先往后拖着吧。” 陆晚音心中一暖。 她知道,老夫人是怕给她添麻烦。 自在峰上闲人免进,可比这城里安全多了。 老夫人不想给她添麻烦,一片良苦用心,陆晚音是领情的。 她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按奶奶的意思来。 不过,就算回了山上,奶奶恐怕也闲不下来了。” 她笑着指了下谢云歌:“这半年里,自在城没有重建书院的计划,只能把先生请到山上,也好让那三个孩子先学着。若是先生布置了课业,还得辛苦奶奶盯着,免得小孩子顽皮做不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陆晚音干脆给老夫人找点事做。 山上的日子,时间久了,也是枯燥的。 “好好好。” 果然,老妇人眉眼舒展了不少。 带孩子,她也挺欢喜的。 正好也积累下经验。 以后陆晚音腹中孩子出来,她能直接上手帮带。 “主子。” 门外突然传来谢雨烟的声音。 陆晚音止住话头:“进。” 谢雨烟手里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进来。 一眼扫见房中的谢云歌,她愣了一下。 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到正事上。 她把竹筒递到陆晚音面前:“慕临渊说他现在就回自在城,让主子千万要为她留住第一批肥皂。” 陆晚音惊讶:“这么快?” 这才半天时间没到,效率这么高的吗? 看出陆晚音的疑惑,谢雨烟微微一笑:“慕临渊正在樊州养伤,传书来回很快。” 陆晚音被另一件事惊讶到了。 他居然受伤了? 看样子,那批派过来对付慕记的人,不仅想抢东西,还想要人命啊。 难怪他下手那么狠,要一点点耗死人家。 陆晚音草草看完信上的内容,毫不意外:“慕临渊是个识货的。肥皂有多大价值,他不可能不知道。九凝应该能放心了。” 谢雨烟知道陆晚音什么意思,脸上也多了些笑意:“宋神医刚才回来,说完肥皂的事情,就一直在拨算盘。 还念叨着自己这么几个月的努力,现在全要丢出去,心疼死个人。” 既然他要回来,第二批粮食也可以备上了。 想到就直接去做。 陆晚音起身,带着谢雨烟往外走。 那些人杀人掠货失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过来。 这个时候,二次运粮反而是最安全的。 陆晚音一眼看出其中的关键:“慕临渊这么急着回来,应该也是想到这点。” 透过现在的慕临渊,她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宋九凝。 都快钻到钱眼子里了。 谢雨烟紧跟在陆晚音身边,闻言不解:“他们斗起来,岂不是对我们有利?主子为何……” 第378章 分你七成利 听了谢雨烟的话,陆晚音轻笑一声,摆摆手:“坑一次就行了,也不能一直坑。慕临渊好歹是个合作伙伴,对咱们还有点用处。”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流萤看着大开的门,再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小姐是不是一谈起生意,就把我们给忘了?” “唉。” 老夫人叹了口气:“晚音怎么说也是个侯府千金,嫁过来以后就没过过一天清闲日子。整天忙上忙下,真是苦了她了。” “那也是小姐厉害。” 流萤得意地一扬下巴:“换成一般的男子,都做不成这样。” 陆晚音两人出了戏园子后,就直奔医馆。 谢雨烟以为她记错了位置,连忙提醒:“主子,慕临渊传书里说,在酒楼里见面。” “我知道。” 陆晚音脚步不停:“你先去酒楼,我准备些肥皂出来。既然是要谈生意,当然要一步到位才行。” 除了拿肥皂,最主要的是,把宋九凝给叫上。 生意上的事,宋九凝做得更称心应手一些。 更别说谢璟辞那个小心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醋味就上来了。 医馆里。 宋九凝坐在正堂里最显眼的地方,手里罕见的没拿册子,眼巴巴地盯着大门看。 见陆晚音进来,眼睛一亮:“慕记的事你知道了吧?有什么打算?” 陆晚音与她相视一笑:“按照先前说好的,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只需要提供货物,还有支持你就好了。” 这样的话陆晚音说过很多次,但每次听到,宋九凝都会感动异常。 她轻轻抱了一下陆晚音:“晚音啊,能与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陆晚音笑得有些心虚。 话说她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干活的是宋九凝,收钱的是她。 结果反而是宋九凝对她,满怀感激。 留意到医馆里,几个病人偷偷往这边看,陆晚音及时止住话头:“走,上楼细说。” 紧挨着酒楼的房间里。 陆晚音两块两块地,从空间里面取肥皂。 取得宋九凝从一开始的满怀激情,到逐渐麻木。 “晚音啊,你为什么不一次多拿点呢?这得取到什么时候?” 宋九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咱俩该不会还要在这里过个夜吧?” 陆晚音看着屋子中间码放的大摞肥皂,“这些也都差不多了。” 得有三百来块。 她甩了甩手,感觉手腕都开始发酸了:“不然你以为,已经有那么多肥皂了,为什么还要费劲自己做?” 好用是好用,拿起来是真要命。 肥皂的销路打开以后,每年至少要卖千万块。 要是都让她两块两块拿,她宁愿放弃这赚钱的买卖。 陆晚音弄了两个大筐,把这些肥皂全码在里面。 和宋九凝一人一个,轻轻松松翻过围墙,进了隔壁的院子。 谢雨烟早就安排妥当,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着。 可惜慕临渊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茶没喝几口,人已经频繁往大门方向看了十几遍了。 “什么时候来?” “到底什么时候来?” “本公子巴巴的在这等了半天了,她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这焦躁的模样,哪像传说中名动众国的慕记东家。 “急什么,好货不怕等,这不是来了吗?” 清冷的声音传来。 慕临渊一扭头,就见陆晚音和宋九凝一人拎着个大箱子,从墙头一跃而下。 他愣了好几秒:“二位出场的方式,为何每次都这般与众不同?” 陆晚音也不废话,把箱子往他脚边一放:“验货了。” 谢雨烟在一边,忍不住两眼冒星星。 说不出来原因,但就是觉得,这句话好酷啊。 慕临渊的目光瞬间被箱子里的东西吸引,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这就是肥皂?” “这是什么?” 他奇怪地看了两遍肥皂彩色的外包装,很快移开注意力,从另一侧端出一小盆水来,还有一块抹布。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按照之前信中提过的办法,他拿着抹布蘸了水,打上肥皂以后轻轻搓洗。 原本脏得几乎要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很快变得干净起来。 慕临渊看得眼睛发直:“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第379章 这里是仙境吗 慕临渊瞠目结舌:“你、你就这么走了?别啊。” 谈生意,不都得先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吗? 到了陆晚音这里,怎么就不按流程走? 而且那还是七成利。 一点都不低。 他眼看着陆晚音眨眼功夫,就出去好几米了,急得直拍桌子:“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把陆姑娘请回来?” 要不是他现在腿脚不便,他早就亲自上前拦着了。 护送慕临渊过来的人,连忙跑到陆晚音身边。 也不敢拦,只敢好声好气地劝着:“姑娘,我们东家不是那个意思。 姑娘,你先别急着走,就给我们东家一个机会,听他多说两句吧。” “对呀。” 慕临渊扶着桌子:“咱们可还有粮食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 不对。 今天这买卖,必须得成。 肥皂这么大的生意,他怎么甘心拱手让给别人? 明明一直都是别人上赶着求慕记给他们一个合作的机会。 为什么每次到了陆晚音这里。 就变成他一路卑微呢? 终于,陆晚音停下了。 慕临渊心中一喜,正想着该怎么挽回,陆晚音转身看他:“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既然生意成不了,原来的粮食买卖,看样子也做不下去了。 差的那些粮食,我会按照当初在樊州交易的东西,双倍赔给你。” 反正那些东西在她空间里养了一段时间,都已经开始泛滥了。 别说双倍了,就是三倍奉还,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慕临渊瞬间头大如斗:“行了行了,都按你说的做。” 陆晚音这一言不合就拜拜的性格,他简直一点脾气都没有。 见他妥协,陆晚音不紧不慢地又走回原来的位置,悠闲坐下。 挫败感。 又是这熟悉的挫败感。 只要他跟谢璟辞和陆晚音对上,就从没占到过便宜。 见陆晚音悠闲地喝茶,慕临渊是一口都喝不进去。 他苦笑着揉着额头:“你这女人太强硬。难以想象,谢璟辞那样说一不二的人,能与你走到一起,当真不会打起来吗?” 旁边忙着热茶的谢雨烟,扫了慕临渊一眼。 说出来他可能不信,谢璟辞和陆晚音站在一起后,说一不二的,就变成了另一个。 他的兄长,几乎把大大小小所有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了自己的夫人。 陆晚音凉凉瞄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 她跟谢璟辞怎么不配了? 陆晚音冷哼一声,茶碗一放:“既然条件定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生意上的事,你跟九凝商量就好。” “对了。” 陆晚音想起另外一件事,特意交代:“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别动樊州。从樊州到蛮荒的这片地,都是我的地盘。” 话落,陆晚音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对慕临渊动手,坏了她的生意。 慕临渊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晚音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心中一惊:“她果然已经收复樊洲了?” 接到自在城来信的时候,他刚把林家从樊州除名。 唯一的漏网之鱼许氏,就被关在樊州大牢里。 樊州知府说这是陆姑娘要保的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陆晚音。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可惜,想从宋九凝这里得到答案,是他打错主意了。 宋九凝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这生意还谈不谈了?东家要是对这肥皂生意不感兴趣了,也别耽误时间,我们好找别的商队合作。” 慕临渊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种脾气,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自在峰。 许苑和流萤,已经带着老夫人和谢云歌回了山。 流萤扶老夫人回去休息。 许苑带着谢云歌,去了谢子谦和许迎荷住的地方。 这里距离山上的厨房很近,为了方便平时做杂务、劈柴和处理蔬菜,陆晚音特意给谢子谦和许迎荷挑了一个较大的院子。 他们的两个孩子,一般都在院子里玩儿,不敢随意出去。 许苑来的时候,谢子谦正在院子里劈柴。 听到敲门声,连忙放下斧头开门。 他心中奇怪。 除了用饭时间,他这小院子一般没有人来。 看见站在门外的居然是谢云歌,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朝着谢云歌身后看了一眼。 只有一个许苑。 谢家的其他人,一个都没来。 “她以后就住在这里,跟你的两个孩子一起生活。” 许苑把谢云歌往院子里推了推:“这是主子的安排。” 听到陆晚音的名字,谢子谦下意识站直了些:“是是是,请主子放心,我跟迎荷一定管好她。” “嗯。” 许苑随口应了声,扫了眼堆满柴的院子:“闲了没事,也别一直在院子里窝着,可以在周围随意走走。 院子周围果树不少,别忘记摘点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以后主子准备安排他们读书,可是要费脑子的。 这两人到山上以后,一直老实本分,做事也很努力。 他们也不至于吝啬这点东西。 谢子谦感激不已:“多谢主子。” 他们在这山上过得小心翼翼的,不敢随意走动,却从来没受过刁难。 只干点杂活而已。 跟其他谢家人相比,简直是神仙日子。 没有主子们的允许,他们不敢动山上的任何东西,即使是从墙头伸过来的果子。 等许苑离开,谢云歌瞪大了眼睛:“这山上好多果子啊,闻着好香啊,真的可以吃吗?” “这里好漂亮,我看到一路上都是鲜花。” “还有很多漂亮的小鸟。” “听山下的人说,只有这里才是这样,这里是仙境吗?” 她一路上看这些东西,都看呆了。 到底是小孩子,突然看到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活泼的性子,瞬间就回来了。 谢云歌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堆,寂静的小院,都变热闹了。 谢子谦面色复杂地看着谢云歌:“是啊,这里是仙境。云歌儿一定要乖乖的,能在这里生活,后半辈子都不用漂泊了。” 也不知道谢家的其他人,现在如何了。 要不是谢云歌突然出现,他忙忙碌碌中,可能要很久才能想起他们。 第384章 一口价,三十万两 陆晚音和宋九凝,一人端着个茶杯,齐齐后退。 免得桌上的茶壶飞出去,殃及了她们。 信是侯元基发来的。 陆晚音特意一早就拿来给慕临渊看。 煽风点火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越好。 果然,一大早的慕临渊连脸都没洗,就被气得脑袋发晕。 他还是低估了大晟皇帝的无耻程度。 “嗯嗯嗯,是挺不要脸的。” 陆晚音毫不走心地点头附和:“我很同情你,但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下一批肥皂,还是要先付银子。” 慕临渊有点头晕,一手捂着头,一手扶着腿:“你别说话,我腿疼,头也疼。” “那你可要注意点了。” 陆晚音不仅没有丝毫收敛,还又一次给他丢了一颗雷:“肥皂都扣了,皇帝还给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 趁着这个机会,你觉得,他会不会再次对你动手呢? 上次偷偷摸摸地对你下手,你都变成这样了。这次要是大张旗鼓地来……啧啧。” 宋九凝在一边,面色古怪地看着陆晚音。 果然拱火这种事,晚音是专业的。 “听陆姑娘这话,应该是有解决的法子了?” 陆晚音每次提醒他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就像上次提醒他,小心劫匪一样。 “是。” 陆晚音笑眯眯地吹着茶上的热气:“我们就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对付朝廷当然没办法。不过,对付你的腿,有的是办法。毕竟我们是开医馆的,专业。” 慕临渊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头更晕了。 这女人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的? 谁家的平民老百姓,像他们这么彪悍? 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吧,都快把蛮荒给扫平了。 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能跟陆晚音计较太多,果断无视她的前半句话:“不妨给个准话,我这腿,你们有把握多久治好?” “多久治好?” 陆晚音挑眉:“你看看你,小看我们了不是?你现在给银子,一会儿就让你跑着回去。” “当真?” 陆晚音一撇嘴:“爱信不信。” 慕临渊咬牙,喝了口水稳定心神:“既然如此,你开个价吧。” 陆晚音纤手一抬,竖起三根手指:“三十万两。” “噗——” 慕临渊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一阵咳,腿更疼了。 “多少?” 慕临渊声音瞬间拔高好几个度:“谁家治个腿三十万两银子?我这腿顶多再过半月就好了。” 见过宰客的,没见过宰客这么狠的。 尤其是遇见他的时候,陆晚音都恨不得直接掀他家底。 陆晚音淡定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抽出帕子擦擦手:“那你就再等半个月好了。 反正才半个月时间,皇帝的人速度那么慢,肯定不会这么快赶到的。 也肯定不会缴了你的商号,扣了你的货,抓了你的人,还拔了你在大晟的根。” 她每说一句话,慕临渊心里就要凉下去半分。 等她说完,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他有些蔫儿蔫儿地撑着额头:“便宜点,我才刚被扣了一大批货。大家都是朋友,你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慕临渊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三十万两银子,坐在这里跟人讨价还价。 也不是他心疼这点银子。 而是次次都被陆晚音坑,他是真不甘心呀。 “你都提到交情了,那也不是不行。” 陆晚音点头,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慕临渊眼睛一眯,肌肉紧绷,下意识就警惕起来。 这女人能有这么好说话? 果然。 陆晚音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出了条件:“三个月内,水瑜若在大晟打下城池,无条件归还给我。" 是还给我,而不是还给大晟。 慕临渊根本没精力揪这些细节,他感觉自己的肝都在隐隐作痛:“……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他就不该跟陆晚音开这个口。 “好说好说。” 陆晚音取了个一指长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喝了这个,保证你马上活蹦乱跳。还有,走之前这几日的房费,别忘了结一下。” 陆晚音拍拍手,心满意足,扭头就走。 这一趟来得可真是值了。 身后院子里,慕临渊夹杂着磨牙声的咆哮,渐渐远去。 “真有你的。我慕临渊被喊了这么多年奸商,都没你算的厉害!” 慕临渊的手下在一边看着,都有点心疼自家主子了, “主子。” “别说话,我想静静。” 慕临渊抬手制止他:“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人呢?一点弱点都没有。” 大晟皇帝无故扣押行商货物的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商铺纷纷关门。 有些外来的行商,也暂时停止了大晟的生意。 引起这件事的慕记,更是纷纷关了铺子。 反正慕临渊最近一直忙于边境的事,真正的重心本就不在这里。 慕记的举动,让民间的猜测更上了一个台阶。 连慕记这样的大商行,都对大晟朝廷的蛮不讲理无可奈何。 他们这些小虾米,还不跑路,在这里等死吗? 才几天时间。 大晟各处商铺,关了七成。 这一番没有硝烟的动乱,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想卖货的卖不出去,想买东西的没铺子开门。 百姓无奈之下,只能私下买卖。 他们没有正规商行的经验,价格什么的都把握不准。 有的嫌卖便宜了,有的嫌买贵了。 街头巷尾,几乎走几步就能听见吵架的声音。 陆晚音在自在城里,每天都能收到类似的情报。 她沉沉叹了口气:“看样子,进度必须得抓紧了。” 大晟境内动乱频起。 接二连三派去蛮荒打探的人,也带回了一个让皇帝毛骨悚然的消息。 自在城集结了三万兵马,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横扫整个蛮荒。 不出四个月,定能将整个蛮荒都掌握在手中。 皇帝勃然大怒,在金殿上都快转成了陀螺。 蛮荒的那群野蛮人,以前散成一盘沙,都让人望而生畏。 要是团结起来,被统一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下,那还了得? 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啊,真是好啊。狼子野心!” “朕以为他们图的只是蛮荒的矿藏和生意。 没想到啊,他们要的是整个蛮荒!” 第386章 大军都水土不服了 侯元基根本就没想过,这群人能赢。 本以为老爷子会反驳两句,哪知他只是轻哼一声。 “输?他们根本就没有输的机会。” 这个回答,倒是完全出乎侯元基预料:“为什么?” 侯老爷子缓缓起身,看着窗外渐暖的春光:“元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陛下为何那么迫切地想除掉谢璟辞?” 侯元基沉吟片刻:“功高盖主?” 侯老爷子笑了:“仅此一句,还说不完全。 谢璟辞的兵,除了他,就算是你爷爷我亲自去了,也调动不起。就凭他齐宣侯?” 侯元基瞠目结舌:“这、连兵都调不起来?” 不能够吧? 那可是领了皇命的。 “敢不敢跟爷爷打个赌?” 侯老爷子扶着窗棱,苍老的脸上,满是郑重:“若我猜错了,侯家以后,就是你做主。 若是我猜对了,你小子就把流放路上真正发生的事,还有你背后的主子,好好给老夫交代清楚。” 侯元基一个激灵,下意识左右看看,有点心虚:“啊?什么背后的主子,爷爷你胡说什么呢?” “你小子,还真当老夫又瞎又聋?” 侯老爷子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侯家还是老夫做主的,在老夫的地盘上,还想瞒着我,你小子真是胆儿肥了。” 尤其是黑熊临府那日,那么离奇的事,他怎么可能还没察觉? 侯元基尴尬一笑:“那什么,爷爷,不是孙儿不愿意,实在是,不方便。 要不这样,不管齐宣侯能不能调动五十万大军,孙儿都传信试试。 如果可以,这两天就让爷爷与那位,见上一见。” 这两天? 侯老爷子眉头一蹙。 那人一直在京城附近? 也太大胆了。 他瞪了自己这个败家孙儿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让你以前不好好念书,我侯家一世英名,连个后继之人都没有。 你的主子多透露两句都这么谨慎,卖起自家来,倒是一点都不犹豫。” 侯元基自知理亏,讪笑着扶着侯老爷子:“爷爷您别气,快到这边歇着。” 他心里狂喜。 爷爷这边的意思,终于松动了。 等哄好了侯老爷子,侯元基抹着一头冷汗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给陆晚音传信。 他瞄了眼角落里无聊到薅盆栽的地七:“你说,齐宣侯能调动得了那四十万大军吗?” 地七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能。” “这么肯定?” 侯元基有点不服气:“为什么?” 为什么都这么说? 显得他好像很呆的样子。 明面上,谢璟辞都已经死了。 “不能就是不能,问这么多作甚?” 地七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 侯元基比刚才还要震惊:“我?” 他腰板不自觉地就挺直了:“为什么我能?” 爷爷可是说了,就是他亲自去,都不一定能管用。 刚才爷爷还说他不成器。 果然他身上还有大有优点,爷爷发现不了啊。 地七又不理他了:“你又不想调兵,问那么多做什么?” 侯元基一阵挠心挠肺:“大哥你说话不说明白,还是这种事,真的会急死人的。” * 次日,齐宣侯一大早就拿着皇帝钦赐的兵符,满面红光地到了城外兵营,准备调兵遣将。 哪想他带着圣旨,在军营门口等了许久,没一个人出来见他。 “人呢?” 齐宣侯恼怒大喝一声:“还不快快出来接旨?” 没一会儿,有人出来了。 看模样,应该是个普通的小兵。 “大人,不好了。” 小兵急得带着哭腔:“营中将军们还有副将们,许多都病倒了。” “病了?” 齐宣侯错愕:“还同时病了很多?” 之前都没有动静,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该不是这些人,故意跟他为难吧? “是啊大人。” 小兵一脸焦急,看起来不像是演的:“军医已经检查过了,说是、说是水土不服。” 齐宣侯脸直接就黑了:“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跟本官说水土不服?” 小兵一脸冤枉:“是啊,将军们也不信,已经去宫里请太医了,我等奉命前来迎接太医。” 很好,就出来一个人,也不是来迎接他的。 齐宣侯心里憋着一口气:“本官倒要看看,怎么个水土不服法。 要是被本官抓到破绽,定要治你们个延误军机的大罪。” 齐宣侯怒气冲冲进了兵营,倒也没人拦他。 兵营里各家的人,几乎都有。 齐宣侯府的也有。 只是不知为何,他都快走到营帐了,那人才匆匆而来:“大人,末将来迟了。那军医非说怕这病症传染,找人盯着末将,不允许出来。” 齐宣侯府还不想失去这个内应,忍着脾气:“什么情况,都病倒了?” “是啊。” 那将领也一脸纳闷:“昨天都还好好,早上一起来,八成都病倒了。 看军医那模样,不像是假的。 再说了,都已经去请太医了,这时候装病,不明智吧?” 齐宣侯面色变幻不定:“先就去看看。” 他们一走近军医营帐,还没进去,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一掀帘子,整整齐齐,躺着满营帐的将士。 上到将军下到队长,什么级别的都有。 一见他进来,哀嚎得更起劲儿了。 齐宣侯:……怎么看着就那么假呢? 很快,太医过来,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他连忙放下药箱,一一检查过去:“确实是水土不服。” 齐宣侯郁闷了:“只是水土不服,应该难不倒太医吧?还请太医快些将他们治好,以免延误军机啊。” 他还跟皇帝夸了海口,五天出兵。 怎么能一开始就打了自己的脸? “容易是容易,但是……” 太医面露难色:“没有药,也没有银针,属实是无法下手啊。” 太医院被贼人多次光顾,药柜比他们的脸都干净。 这几日收拢一点药材,皇帝也都自己偷偷藏好,就怕他自己病了,寻不到药。 至于银针,皇帝那里也有两套,特意规定,不能与旁人混用。 再说了,这么多人,只扎针的话,一两天也好不了啊。 第387章 齐宣侯有反心 齐宣侯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间。 他的霸业,居然被卡在了这种事情上。 齐宣侯真咽不下这口气:“太医,就不能再想想别的法子?这点小病都救不了,就不怕皇后怪罪下来?” 他的四十万大军,要是因为这点事动不了了,他半夜睡觉都得气死。 太医都快哭了:“侯爷,一点药都没有,就是杀了老臣,臣也救不了人啊。” 这不是为难人吗? “你!” 齐宣侯指着太医憋了许久:“不就是药材吗?你等着。” 他招了马,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后宫。 皇后本来心情还不错,见到他便没了好脸色:“此地毕竟是后宫,避嫌还是要的,如果可以,还请不要来得这么频繁。” 齐宣侯也顾不上这些。 他急不可耐地往皇后宫里看:“咱们不是还有不少金银吗?快都拿出来,我需要买些药材。” 别人没有银子,他们齐宣侯府可有。 这么多年,他们为了大计,藏了不知多少财富。 樊州外的地道,就是其中之一。 他把今天去军营里的遭遇一说。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不行。” 齐宣侯急了:“为什么不行?那可是四十万大军呀,为了咱们的大计,你还心疼这点银子不成?” “这是银子的问题吗?如今连皇宫里都没什么银子了。各大家族都被贼人光顾,咱们齐宣侯府也不例外。” 皇后坐在宽椅上,紧紧攥住了扶手:“如果这个时候,你突然拿出那么多银子买药材,岂不将侯府直接暴露在众人眼前?” 齐宣侯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急得在殿中团团转:“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到手的四十万大军,总不能放弃了吧?” 如此难题,让一向自诩聪慧的皇后,都没了主意。 她一咬牙:“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冒险一试了。” 她看向齐宣侯,眼中闪着锋锐的光:“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好过。你再去一趟兵营,那些有病在身的,许他们一些好处来。先调兵出城,等离开京城足够距离,再去别处买药,到时候说法就多了。” 第388章 见侯老爷子 “是。” 侍卫领命离开,很快便带回结果:“陛下,正是那两支金簪之一。” 皇帝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好一个齐宣侯府,藏得可太深了。传令下去,收回调兵虎符,命齐宣侯,立即入宫。” “这是怎么了?” 齐宣侯被带进宫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看见皇帝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进度太慢,惹怒了他,连忙解释:“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臣马上就能带兵出征。” 皇帝冷肃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脸上:“哦?朕听说,军中将领有病在身,不知爱卿,如何出征?” 齐宣侯眼底隐隐带着得意:“陛下,臣自有妙计。” 皇帝眼底的杀意,已经忍耐不住:“爱卿当真好计策,不如也许朕白银千两,朕替爱卿出征如何?” “啊?” 齐宣侯懵了一下。 陛下说话怎的牛头不对马嘴?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重重一掌拍在案上:“竟敢在军中,明目张胆许以千两,收买将领,你是要造反不成?” 齐宣侯一脸懵,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那将领高喊的什么,千两收买吗? 他连忙解释:“陛下,这是何人假传消息?臣府上遭了贼人,总共也就十几两银子,哪有什么白银千两啊? 明显是那将领满口谎言,有意诬陷,还请陛下明鉴啊。” 皇帝气得脸都快变形了:“朕有说是将领所言吗?事到临头,依然执迷不悟。” “来人,将齐宣侯送回府中,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 说什么整个府上就十几两银子。 单那一支金簪,就不止千两白银。 齐宣侯怎么都想不到,前一刻他还意气风发,准备调兵遣将。 现在就变成了犯人,被软禁在府。 到头来,王家,齐宣侯府,辰阳侯府。 这三家针对侯家的,一个个都落了罪。 反而是侯家,不仅屁事没有,爷孙俩还乐呵呵地在府上休病假。 侯元基心中郁闷:“是我输了。” 输是输了,但总感觉不服气。 这可都是因为他主子,齐宣侯才无法调兵的。 老爷子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既然输了,是不是能让爷爷,见见你那神秘的主子了?” “侯老爷子想见我们这些晚辈,哪有不应的道理?” 一声轻笑,一男一女,从房屋一角拐了进来。 男子面目俊朗,身姿挺拔。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凛然贵气。 那女子容色清丽,眉目流转间,没有平常女子的青涩婉约,倒隐隐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 侯老爷子暗暗心惊。 两只狼王不可共存,这两人站在一处,不仅没有丝毫硝烟,反而助长对方气势。 心思辗转间,两人已经走到侯老爷子面前。 收到侯元基传信的第一时间,陆晚音就去找了谢璟辞,商定了入京时间。 她放弃了一开始把侯家当做弃子的打算。 侯老爷子对大晟愚忠,本性不坏。 况且,谢璟辞的身份就是底牌。 侯元基十分狗腿地搬了椅子过来:“两位主子,快快请坐。” 陆晚音两人也不客气,依言坐下。 谢璟辞面带微笑,以晚辈之礼先打招呼:“侯老爷子,近来可好啊?” 侯老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长叹口气:“有高人护着,岂能不好?如今朝中局势变化,连老夫都猜不透。 王家,齐宣侯府,辰阳侯府全都折了进去,若不是有将军暗中帮助,我侯家怕也难逃一劫。” 他仔细打量着谢璟辞,欣慰一笑:“早就想过,连我这不争气的孙子都活了,谢将军这般人中龙凤,又怎会折在一场地动中?” 侯元基嘴角抽了抽。 知道您看好谢璟辞,但我好歹也是您亲孙子。 倒也不必贬低得如此彻底。 谢璟辞微微一笑:“老爷子过奖,不过只为自保罢了。” “以前是为了自保,那现在呢?” 侯老爷子目光锐利:“如今蛮荒已成气候,陛下就算想动蛮荒,也有心无力。 谢将军为了大晟拼杀多年,如今却要将大晟拱手让给水瑜不成?” 陆晚音挑眉。 原来老爷子的怒火在这儿呢? 气的不是谢璟辞要对付大晟,而是他想联合水瑜,吞掉大晟的江山。 陆晚音微微一笑:“许久不曾回京,今日正好去走走看看。” 事都说到这里了,此处也用不到她了。 她看着侯元基:“劳烦侯少爷带路。” 侯元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不敢不敢不敢。” 侯少爷?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侯元基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 直到走出去好远距离,他才苦着脸看向陆晚音:“主子你还是别喊我侯少爷了,我害怕。” “闭嘴。” 陆晚音冷冷扫他一眼。 侯元基面色一松。 舒服了。 陆晚音并未上街,而是随意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齐宣侯府既然已经调兵失败,就及时提醒那些将士,把解药都吃了,时间久了终归是不好。” 在得知皇帝要派兵的地一时间,陆晚音就往京城送了药。 这些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只会让脉象看起来像水土不服。 难受劲儿还是有点的。 宫里的太医们没药材,但有经验。 不用点什么东西,根本不可能骗过他们。 “是。” 侯元基连忙领命。 他无比兴奋:“主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原本在京城住家中处于劣势的侯家,居然以一敌三,还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果然跟对主子,比自身优秀更重要啊。 “接下来你便去请战。连齐宣侯府都倒了,朝中正是无人可用的时候。” 陆晚音托着下巴,“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纨绔,比那些京中公子要有用的多吗? 机会来了。” 侯元基面露难色:“可是主子,我也不会打仗。让我带着那些将士,危险的不是我,而是他们啊。” 也不是他怂。 实在是他怕自己把陆晚音的人给弄死了,倒霉的还得是他自己。 陆晚音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桌子:“都这个时候了,脑子还没半点进步。 你要打的人是谁? 是我。 打的是我,你怕什么?” 第389章 天要亡我大晟 侯元基一愣。 对啊。 那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陆晚音沉吟片刻:“不过,请战的事不能直接去,你得绕个弯子。 不然,侯家态度变得太快,容易惹人怀疑。” 侯元基乐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主子你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看他这一脸智商不足的笑容,陆晚音思索良久,还是决定跟他讲得更细致一些。 等她与侯元基商量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侯元基这才想起来。 他爷爷还跟谢璟辞在那边谈判。 想想他离开的时候两人的状态,这么久了,吵着吵着,不得打起来? 侯元基急了:“我爷爷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他肯定打不过谢璟辞啊。 “想什么呢?” 陆晚音淡定起身:“坏不了。” 等侯元基心急火燎走回原来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进门一看,就见离开时还满脸怒容的爷爷,咧着跟他同款不聪明的笑容,哈哈大笑:“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家那个小兔崽子,跟你完全没法比啊。” 侯元基整个人都不好了。 亏他还担心了一路。 一来就听见自家爷爷一边夸奖谢璟辞,一边贬低自己。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刚还……” “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 刚才还乐呵呵的侯老爷子突然板起脸:“正事不干一点,你要是有谢将军这么有出息,我老头子这辈子的高香都没白烧。” 侯元基都懵了。 不是,他干什么了? 就平白又挨一顿训? 陆晚音毫不意外。 谢璟辞也是大晟皇族血脉。 如果是他继位,顶多是另立明君。 大晟还是那个大晟。 若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就皇帝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侯老爷子自己都想给他推翻了。 侯老爷子看着谢璟辞:“现在这京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我年纪大了,可掺和不得这些事了。以后侯家,就让这小子做主了。” 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侯元基现在干什么都听陆晚音的。 让他做主,就等于是让陆晚音做主了。 谢璟辞微笑起身:“定不负老爷子所托,不出一年,定还老爷子一个太平盛世。” “好好好,我相信你们。” 老爷子别提多开心了。 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让蛮荒大变样。 这点事,他相信谢璟辞办得到。 “那便多谢老爷子信任。”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那就静待日后,京城再会了。” “再会再会。” 老爷子乐呵呵地看着陆晚音:“这位是将军在蛮荒娶的夫人?” 他怎么不知道,蛮荒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子? 只可惜了那陆晚音了。 那苦命的孩子,估计是吃了不少苦,折在流放路上了。 陆晚音惊愕片刻,留意到侯老爷子欣赏的目光,莞尔一笑:“老爷子,晚辈陆晚音。” “啥?” 侯老爷子,脸上笑容僵住了。 * 谢璟辞那边正打仗呢,被陆晚音借回来,还得赶紧送回去。 双方以一种侯元基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达成合作。 次日,大晟朝堂上。 皇帝大发雷霆,再次把一众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惜,一直顶在前面的几个高官,入狱的入狱,禁足的禁足。 他训起来都有一种无力感。 旁边传来一阵轻咳,十分不合时宜。 皇帝看过去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位老爷子什么时候来的? 侯老爷子在一众大臣错愕的目光中,痛心疾首:“我大晟衰亡之际,竟无人可用,着实令人痛心,令人痛心呀。” 居然连“衰亡”都用上了。 不得不怀疑,老爷子是特意来看他们笑话的。 皇帝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侯老爷子倒是一心为民。既然如此痛心,此次出战蛮荒,干脆侯家带兵得了。” 都已经被他革职了,老东西还横什么横? 老爷子似乎被激怒到了,拖着虚弱的身子,怒拍了两下身边的柱子:“我去就我去,老夫虽已年高,却也比陛下手下那帮酒囊饭袋来得强!” 老爷子身心舒畅。 憋了这么久的话,可算是说出口了。 皇帝脸都青了:“好好好,朕手下全是酒囊饭袋。老爷子既然应下了,可别后悔才是。” 正愁没人撒气,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老爷子脸色涨得通红,明显是被气到了。 他正要继续说话,一边跟着来的侯元基连忙打断:“陛下见谅,爷爷他也是着急上火,哪能真带兵打仗?” “现在后悔了?” 皇帝冷哼一声:“既然他去不了,那你这做孙子的,就替他去。” 一遇上侯家就没什么好事。 侯元基恨不能直接给陆晚音跪了。 主子真是神机妙算啊。 居然全被她给说中了。 简单几句话,就让皇帝主动送他们去带兵。 侯元基艰难压住嘴角的笑,唉声叹气跪在地上:“陛下啊,不是我们不想去,实在是我们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府上房子都还没建好,实在抽不出空来。 而且……” 侯元基已经带上了哭腔:“咱们军饷,都还是去年拨下去那些。 实在不够一路跋涉,更别说与蛮荒作战了。” 皇帝心中一动。 侯元基的话,反而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情报中说,蛮荒粮食充足。 如此对比之下,肯定胜算不大。 军中可还残留不少对谢璟辞忠心之人。 正好全送出去当炮灰。 等给了蛮荒点教训,那些人、还有侯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他就能让自己人,带着剩下的人马回来。 回来的路上,正好还能搜刮些金银粮食,充实国库。 皇帝越想越兴奋,语气也轻松起来:“爱卿莫急,行军路上,要路过不少城池,朕允你提前收了今年的税赋便是。” 金殿上响起一阵议论声。 这么荒唐的话,也说得出口。 侯老爷子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如此昏君,大晟岂能不亡? 还好有谢璟辞,天佑我大晟。 所有人都听出这话里的不妥,只有侯元基一脸毫无所觉的样子。 “当真吗?多谢陛下。” 第391章 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有多无耻 “准!” 皇帝摆摆手。 赶紧滚吧,他现在看见侯家的人就烦。 与此同时,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厂门口的时候。 一辆低调的马车从人群边缘驶过,朝着远处离开。 几番客套的寒暄以后,侯元基坐在战马上,意气风发地带兵出征。 京城第一纨绔,临危受命,成为手握四十万大军将领的事,必定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定要与他同被谈起的,是当初的京城第一公子王富贵,此时沦为阶下囚。 这两人多年来,都要被提到一起做对比。 如今照旧,位置却彻底颠倒了。 距离京城六十里外的一处空地。 大军扎营休息。 一辆早就等在附近的马车,驶入军营。 然后,侯老爷子带着几个侯家人,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进了主帐。 侯老爷子看着一身铠甲的侯元基,有些恍神。 许久,他悠悠叹了口气:“如何能想到,你小子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侯元基嘿嘿一笑:“只要跟对了主子,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谁能想到,他只是跑去押送一趟犯人,居然改变了整个侯家的命运? “对了。” 侯元基从袖子里掏出一条蛇来:“爷爷,这小家伙您随身带着。” 老爷子吓得不轻,下意识接过,却举在空中,有点不知所措。 侯元基解释:“这小家伙是主子送我的,一共两条。别看它们个头小,可凶狠得厉害,关键时候保命绝对没问题。” 侯老爷子试探着把小蛇拿在手中。 见它乖巧地自动圈在他手腕上,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对你可真是不错了。” “岂止啊,最厉害的是这个。” 侯元基献宝似的,取出一个布袋来,从里面抓了一把芯片:“爷爷,这个才是最厉害的。 生死关头,只要捏碎这个,就能招来一个守护神。 还记得咱府上闹熊那会吗?” 侯老爷子眼睛缓缓瞪大。 难怪陆晚音来的时间这么巧。 “还有这个,这些药水全都是主子给的,爷爷你上次也喝过了,效果不错吧?” 第393章 老夫老妻的约会 樊州到蛮荒中间那片田,粮食种得稍微晚了一些。 陆晚音便决定再次实行宵禁。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把那片田搬到空间催熟一下。 四十万大军开拔,压力突然就上来了。 谢璟辞蹙眉看她:“夫人这几个月来,一直这么忙的吗?” 要管理那么大一个自在城,他看不到的角落,她一定忙得更多。 陆晚音立即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果断否认:“哪有,自在城都是九凝在打理,我顶多也就无聊的时候翻翻账本,或者运个东西打发时间。” 谢璟辞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真假,暗叹一声,扶着她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我一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回去陪你。” 还有三个月,陆晚音就要临盆了。 无论如何,那个时候他得在。 陆晚音知道这个时候劝他没用,也没多提此事。 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起这段时间的趣事。 “第一批播种的粮食成熟了,这几日就要组织收割了。” “城里天天有人放鞭炮,难以想象,这段时间生意最好的,居然是爆竹生意。” “自在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特制菜还是抢得厉害。九凝最近一看见我,就要同我抱怨这事。”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问题,抱怨咱们特制菜少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来这几日呀,总是有人偷偷往咱们酒楼里塞小纸条。 说为什么只有自在城有自在楼,蛮荒这么大,他们其他地方也属于咱们自在峰的势力,为什么不能有?” 说到这里,陆晚音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将军你看,蛮荒的百姓,其实也挺可爱的。” 他们巴巴地跑到这里吃饭,没有烧杀抢掠,唯一发泄不满的方式,就是偷偷往他们楼里塞小纸条,抱怨自己那里没有酒楼。 她扶着谢璟辞的手往前走,偏头就能看见他带着微微胡茬的下巴:“等蛮荒尽在你我手中,咱们在每个城里,都开一个自在楼,好不好?” 当初在樊州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而且她的自在楼,比樊州的一品楼好了不知多少。 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完胜。 “好。” 谢璟辞依旧应下:“不过这蛮荒的房子,大多都灰扑扑的,破落得很。 每个城都要建酒楼的话,连带着要修的东西估计不少,时间也要久上许多,夫人可莫要着急。” 陆晚音眼睛亮晶晶的,站在半山腰处,看着底下的风景:“那干脆,把所有的城,都推翻重建吧。” 果然一览众山小的时候,最易激发豪情。 “夫人?” 谢璟辞诧异片刻,果断应了下来:“好,只要夫人想,那便将整个蛮荒重建。” 天底下,随随便便就敢说重建蛮荒的,估计也就眼下这一对夫妇了。 见陆晚音怔怔看着山下,额头似有薄汗,谢璟辞关切地为她擦了汗:“可要歇息会儿?” 他看似扶着陆晚音,指尖却一直搭在她的脉上,时刻留意她身体变化,不敢出半点差池。 “不必了。” 陆晚音抚了抚额头:“既然是有好看的花,自然要尽快入眼才行。夫君安心,这小家伙也就一开始调皮了会儿,现在可老实着呢。" 陆晚音含笑轻抚着肚子:“我讲了这么多,夫君也与我说说,征战这几月的事?” “好。” 对她的要求,谢璟辞几乎都是一个好字。 他沉思片刻,仔细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两个多月前……” 绝对碾压的实力,注定这场战争没有什么看点。 真正危险的事,谢璟辞也不会说给她听。 陆晚音心里有数,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后半段的山路,几乎没怎么留意就过去了。 等两人站在山之巅,谢璟辞指着一处:“看,夫人可喜欢?” 陆晚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一片开得灿烂的向日葵,迎着太阳,高昂着头。 陆晚音惊讶,“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向日葵也不长这种地方呀。 “走,过去看看。” 陆晚音来了兴致,拉着谢璟辞走近,仔细一看,哭笑不得地点了一下向日葵花盘:“这家伙长的,着实营养不良了些。” 也不知是种子问题还是种植问题,这向日葵只长花瓣,不长果盘。 她握着拳头,在花盘上比划了一下:“居然只有我的拳头大,但是,看起来实在漂亮。” “不过,看这片向日葵,排列有序,应是有人种的,便不夺了他们的成果。” 她从空间里摘了两个向日葵出来,跟谢璟辞一人一个。 空间里的向日葵大得有点吓人,密密麻麻的果盘,有人脑袋的两倍大。 里面的瓜子个个饱满,稍微一炒制,就个顶个的香。 空间出品的瓜子,简直就是吃瓜看戏时的不二搭配。 她现在是特殊时候,这些东西,便是生吃也很香。 两人在向日葵花田附近,选了个阴凉的角落。 陆晚音又从空间里搬出两把躺椅来。 谢璟辞似乎看不见第二把躺椅,往其中一个上一躺,顺手把她揽入怀中。 陆晚音一脸黑线,往他手上拍了一下:“也不嫌热的慌。” “心静自然凉。” 谢璟辞说得一本正经,怀里拥着日思夜想的人,心中瞬间躁动起来。 心静不了一点。 他忙默念了两遍静心,内力流转两周,才堪堪压下心中燥热。 陆晚音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去抠花盘上的瓜子,却感觉身边的人一动,轻轻将她抱起,放在躺椅上。 自己老老实实去了旁边的躺椅。 陆晚音看着挨在一起的两把椅子,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无碍。” 谢璟辞声音暗哑,有些心虚得不敢看陆晚音,默默跟瓜子盘较上劲。 陆晚音心觉好笑,她干脆侧过身来,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看着谢璟辞埋头剥瓜子。 剥一颗,就往她这里递一颗。 陆晚音来者不拒,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投喂。 看的久了,留意到他紧绷的身体,很不自在的表情,陆晚音突然恍然大悟。 在接谢璟辞递来的瓜子仁时,笑得手抖,差点没拿稳。 “你还笑。” 谢璟辞咬牙切齿,又想帮她顺气:“小心呛到。” 第394章 侯家叛变了? 陆晚音娇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有夫君喂,我又怎么会呛到呢?” 谢璟辞无奈拉开她的手:“夫人,我若把持不住,受伤的可是你和孩子。” 他莫名有些庆幸,自己这几个月来征战在外。 不然,每天陪在心爱之人身边,隔三岔五就要接受她恶趣味上来时的挑逗。 他可能会被逼疯。 谢璟辞眼底的欲火,几乎要将她融化。 陆晚音一惊,瞬间老实了。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回躺椅里,绝不越界半分:“夫君,你再同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地一的事让她知道,谢璟辞流放路上同她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谢璟辞心中的火热,缓缓退下不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果盘上,努力不去想身边的人。 “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 是陆晚音怎么听都听不厌的那种。 伴随着轻轻拂面的凉风。 世间最美好的事不过如此。 陆晚音安静下来。 山顶之上,谢璟辞低沉的声音,随着风带起的树叶沙沙声,就已经是她的整个世界。 谢璟辞语气平稳地说着往事,再剥好瓜子去投喂的时候,却发现陆晚音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蜷缩在躺椅上,一只手轻轻搭在腹部。 红润的小脸,朝向他这边,保持着睡前一直看他的姿势。 肩头轻微起伏,偶尔还能听见一声几不可察的轻鼾。 谢璟辞手里还捏着剥好的瓜子,还呆呆地举在半空,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陆晚音再一睁眼,是熟悉的营帐。 不远处有刻意放轻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营帐里已经燃了灯,看来是晚上了。 陆晚音起身,这小小的动静,依然惊动了谢璟辞。 他果断放下手里的情报:“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瓜子吃多了,不怎么饿。” 陆晚音披了衣裳起身:“你把我从山上抱下来的?” 谢璟辞没有回答,从一边炉子上的茶壶上,取下个热着的小碗:“多少喝一些?” 许是热的时间长了,香味十分诱人。 陆晚音忍不住点头:“那就喝一些。” 可惜,确实是眼饥肚饱。 两三口下肚,就已经吃不下了。 谢璟辞也不勉强,三两口把剩下的灌进腹中,抽了帕子,替她擦擦嘴角:“今晚夜色不错,可要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 早就睡饱了的陆晚音,精神气十足。 两人之间缺少的风花雪月,眼看着就要补齐了。 陆晚音忙着跟谢璟辞风花雪月。 自在城那边,她安排好的命令,一道道地发了出去。 大晟境内掀起一片流言。 皇帝派兵,讨伐蛮荒,却不给足够的饷银,竟让四十万大军一路收税做饷。 那可是四十万大军啊。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要掏出多少东西,才够喂饱四十万大军? 更别说去年寒潮凛冽,他们过冬的粮食本就不多。 新种的粮食,都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百姓们自己都饿着肚子,哪有多余的粮食供应四十万大军。 乡野间,顿时骂声连连。 甚至不少人都开始搬家,往远离行军路线的地方搬。 更有甚者,大骂皇帝昏庸,不给普通百姓留条活路。 距离京城近的几个城池,这种大消息,早就知道了。 就算陆晚音不刻意派人传播,也会自己流传出去。 侯家现在正如日中天,不可得罪。 就在他们琢磨着,自己该交多少粮食出去的时候,四十万大军,居然只在城外休整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便绕过城池,继续前进。 根本就没有派人进城要粮食的意思。 这一举动让所有观望中的人都迷茫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看这里富贵人家多,没有那些普通百姓好欺负,不想惹麻烦,所以放过了他们?” 各种猜测中,又过几日。 大军路过下一座城。 这一次可要偏僻多了。 可惜大军依旧只是在城外休整一夜。 没要一颗粮食,再次起程。 这次彻底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说纷纭。 “明明侯元基可以拿着皇帝的旨意,理直气壮地去要粮食,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他真要饿死那四十万大军不成?” 众多猜测中,有一种是比较靠谱的。 “上次发饷银的时候,皇城各大贵族还没遭贼,应是那时的没花完。 侯元基应该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上次发的饷银,最多还剩五个月,还是在原地驻扎的情况下。 开拔出征,最多就只能支撑半个月。 看吧,最多半个月以后,侯元基必定露出真面目。 这么大的好处,他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怎么可能不动心?” 这一说法,引起了极大的认可。 也是。 比起距离皇城较近的这些富裕的城池,哪有欺负普通人来得轻松。 然而,半个月过去。 一个月过去。 四十万大军,别说是进城了,连个小村子都没进过。 “他到底想干什么?” “都一个月过去了,四十万大军,也该没饭吃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消息传来。 大军最新路过的村子,去年遭了水患,还闹过饥荒。 百姓食不果腹。 四十万大军照例没有进村,却派人在村口喊了话。 那些等着侯元基发难的人,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看吧,我就知道,这小子欺软怕硬,之前肯定是没找到合适的下手对象。” 可惜,后续的消息,很快打了他们的脸。 侯元基派人去村中喊话,不是去要粮食的,反而是去送粮食的。 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新鲜的米面,往村里送去了好大一堆。 足够村中百姓好好生活两三个月,熬到庄稼收成下来。 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侯元基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多余的粮食?” 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大发雷霆:“好好好,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朕藏得深是吧? 给朕传旨过去,查明粮食来源。若说不清楚,朕要定他们的罪。” 齐宣侯是这样,侯元基也就这样。 真是好样的。 很快,传信有了回复。 “陛下,据侯将军所说,他们是卖了侯府、侯家祖宅,甚至所有的传家宝,才凑够了买粮食的银子。” 第395章 又出现神迹了 “什么?” 皇帝震惊:“侯家把宅子都卖了?” 还有,他怎么不知道,侯家还有什么传家宝? “回禀陛下,臣已查明,大军开拔前两日,侯老爷子就以心如死灰,准备远离京城为由,将侯家所有地产房产都卖了。 此时侯家众人,皆已不在京城。” 皇帝倏地站了起来:“不对,不对,朕总感觉哪里不正常。” 那可是四十万大军半个多月的饷银,侯家得卖多少东西,才能凑够这些? “去查查侯家那老东西,现在是不是已经跟侯元基会合了?” “是。” 三天后,消息传回,侯老爷子确实已在军中。 “放肆!反了,真是反了。” 皇帝暴跳如雷:“传朕旨意,大军原地驻扎,命侯元基,即刻回京。”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 “是。” 侍卫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搁。 皇帝这边心急火燎,感觉大事不妙的时候。 侯元基正苦哈哈地跟侯老爷子下棋。 一边下棋一边挨骂:“你小子连棋都下不通,怎么配跟在谢将军身边的?” 一个月过去了,老爷子还在为——自己殚精竭虑一辈子,差点没保住侯家;而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孙子,一个走运,站得比自己还高的事,耿耿于怀。 “爷爷,我是真没这天赋。” 侯元基痛苦地抱着脑袋:“我现在看见棋子就打瞌睡,您就饶了我吧。” “你这没出息的小子,还好意思说。” 侯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没点共同话题,你怎么当人心腹?” 这不争气的小子! 这不想学,那不想学。 谢璟辞和陆晚音现在身份还没完全暴露,还有机会。 等他们恢复身份,带领大军打回皇宫,全天下的人都绞尽脑汁的往他们身边挤。 这个除了活着啥都不会的孙子,还不被无数人替代? “主子又不是这样的人。” 侯元基不满地抱着脑袋:“爷爷,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将军,您训斥我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 要是被人听到了,那以后谁还听我的呀?” “爷爷训孙子,谁敢说?” 侯老爷子一瞪眼:这“局你要是再输了,就给我抄祖训。” 他伸手就要去摸棋子,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 “报——” 侯元基眼睛一亮:“快请进,不不不,咱们还是出去说。” 他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底下人汇报的声音如此动听。 报信的士兵,莫名其妙地被侯元基拉了出去。 等他停了才敢继续说话:“将军,陛下有旨,命您即刻回京。” “回京?” 侯元基一想就明白,估计是他最近送粮食的事,引得皇帝心理不平衡了。 “呵呵。”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懂不懂?你就随意敷衍两句,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传令兵人都傻了:“这、要是宫里再传进来……” 这样真的好吗? 他也算跟着不少将军打过仗了。 像侯元基这样,直接把皇帝的话当放屁的,还真是头一个。 侯元基满不在乎:“再传信就不管了。本将军有四十万大军,哪个不服尽管来。” 开什么玩笑,刚出京城的时候,他可能还会回去。 路都走一半了,狗皇帝还有什么资格让他回去? 传令兵心中暗惊:“是。” 出征在外,军令如山。 侯元基打发走了传令兵,犹豫片刻,还是没敢回营帐。 他跑去往蛮荒传信。 皇帝都已经开始起疑心了,他们要不要加快行军时间? 跟大晟异曲同工,蛮荒里又是另一番热闹。 一群人围在地头窃窃私语。 “听说最近这里闹鬼了,你们知道不?” “假的吧,怎么可能闹鬼?就算是有什么奇怪的事,那也是神仙显灵。” “怎么回事?我昨天刚从自在城出来,快说说。" 樊州到自在城中间的田边,从来没聚集这么多人过。 “这不是快到丰收的时候了吗?前天有位兄弟半夜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他的地,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人说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么大一片田,居然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深坑。” 他站在田边,不住比划着:“就是这里,田全都没了,但是今天早上一看,居然又有了。” 众人看着一望无际的田地,哄笑成一片:“开什么玩笑,喝多了吧?” “我看有点玄,那小子可是用自己后半辈子的桃花运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他本来也没什么桃花运,走了走了。” 众人一听,只有一个人见到,果断认定此事是个误会。 消息传到陆晚音耳中,她都意外了。 只想着自在城宵禁,却把别的地方给忘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大半夜的闲着没事儿跑田边去的。 陆晚音果断补了一道新令,“传信给樊州知府,樊州和自在城一起宵禁。” 宵禁仅仅持续了半个月。 樊州的百姓们,感觉日子一天比一天神奇。 “我怎么感觉这粮食,过不了多久就要熟了呢?” “前几天看着还发青,怎么一天一变色?” 刚歇下来没几天的热闹劲儿,再次迸发。 “难道荒了多年的地方,竟然是天生的种粮之地?” 从蛮荒来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哦,出现神迹了?” “哦,又出现神迹了?” 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过是粮食长得快了点,在他们自在城,都已经不算事儿了。 “我们自在城的粮食都已经收完了,产量说出来,得吓死一堆人。” “我那几亩田,每亩都有百石收成,就算是最富庶之地,粮食也顶多十几石吧?” 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当笑话听。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樊州百姓眼睛一亮,问出他们更关心的问题:“那粮食,你们当真按照规定的,留了那么多吗?” 收成多,也要拿到他们手里的也多才行。 “当然。” 蛮荒的百姓毫不犹豫点头:“当然,要是家里有老人孩子的,自在峰还会要求,多给百姓留一石。 摸着良心说,这样的城主,我下辈子还想投胎到这里。” 第396章 夫君回来了 有自在城的例子在先,樊州百姓等到收粮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自觉。 而这些粮食,都被陆晚音分批次,送到那四十万大军手中。 陆晚音不仅留了粮食,甚至还留下不少银子。 她把几大箱银子堆在侯元基面前:“越靠近蛮荒,百姓的生活就越凄苦。 这些银子你拿去,分发粮食的时候,顺便也多发一点银子。 适量就好,别太多。” 在京城里纨绔了半辈子的侯元基,这一路收获了无数赞美。 侯家的名声一路飙升,看得侯老爷子一阵唉声叹气。 他一辈子的努力,到底是个啥? 两日后,自在城再次传出消息。 收完粮食,重新播种的种子,依然由自在城提供。 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蛮荒还是樊州,百姓们恨不得给陆晚音立长生牌。 两个粮仓的粮食收完,即便送出去不少,陆晚音空间里的粮食,依然堆成了山。 谢璟辞这边,战争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两方的包围圈越收越小,仅剩的那点残存势力,无处可藏。 谢璟辞也不对他们用强硬手段。 一万将士围着中间的人,天天大吃大喝。 队伍里的鹰群也不干别的,一到做饭的时候,宽大的翅膀忽闪忽闪的,把饭香味拼命往中间扇。 蛮荒的食物粗糙得很,哪能跟玄一特制的比。 单是闻闻味道,他们魂都快飞。 明明吃饱喝足,却还是有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我受不了了!” 终于,坚持到第四天,有人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 “你疯了?” 有人试图拦住他,他努力躲开:“你也看见了,他们又不是什么残暴之辈,也不滥杀无辜。 连我们带不走的向日葵,他们都没动一点,怎么可能是坏人。 我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高喊着,一路跑到军中炒菜的大锅附近。 玄一微微一笑。 这就是主子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蛮荒最后一点势力,也被收入麾下。 谢璟辞用了五天时间,把分属于各方的蛮荒势力安排好,这才带兵赶回自在城。 第398章 四十万大军已到 “知道知道。” 陆晚音轻轻拉住谢璟辞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还希望这位小将军,能够收留我们。” “收留?肯定要收留啊,毕竟是姬将军的朋友。” 那人哈哈大笑:“来人,给我把这些人,都给捆了。” 陆晚音紧张地连忙抓住谢璟辞的手:“别胡闹,他们人多,咱们可不是对手。” 她紧张地一个劲儿给谢璟辞使眼色。 看他那杀意腾腾的目光,要不是怕挣脱力道太大伤了她,说话的人已经死了。 陆晚音轻挠了下他的掌心:“怎么的也要等到,把所有心怀不轨的人剔出来才行。” 谢璟辞阴沉的目光,看得那人心中一阵得意:“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们倒是回蛮荒去啊,你们敢吗?” 姬明涛也不说话,默默低头。 行行行,你说吧。 反正也说不了几句了。 片刻工夫,一群士兵围过来,想要把陆晚音几人带到一边。 刚凑过来离得最近的人,就被寒冬一蹄子踹到一边,跟葫芦一样滚出去老远。 那将领眼睛一亮:"哟,居然还是匹烈马,咱们将军大人最喜欢烈马了。 剩下这几匹战马也不错,全扣下来,送给将军当礼物。" 见他们又要靠近,寒冬高扬着马头,不屑地盯着他们,下一秒就要再给这些人一蹄子。 陆晚音连忙启动御兽异能,将一群战马蠢蠢欲动的情绪安抚下去,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好歹也是打仗的,居然连一匹马都干不过。 有了陆晚音的各种助攻,再次围上来的一群士兵,终于把几人全部捆好。 谢璟辞目光死死盯在陆晚音身上,以至于她不敢露出半点不适的表情。 生怕谢璟辞一言不合,捆她的人就要人头落地。 那人被谢璟辞盯得心里发毛,手上发抖,胡乱把绳子打了个结,就算完事。 “走,回营,邀功去。” 那将领眉开眼笑。 不仅抓到了姬明涛,还得到了这么几匹上好的战马。 大功一件。 营帐里,早就有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围坐在长桌周围,不知在商量什么。 第400章 惊吓了夫人,该死 侯元基满面通红,手跟抽筋了似的指着陆晚音等人:“你们你们你们……” 李将军奇怪看着姬明涛:“侯将军,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是认识的?” 这几个人居然没有说谎。 如果连侯元基都认识,那还真是大人物。 大功一件啊。 姬明涛好不容易平稳住呼吸,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刚才说,要拿他们来祭旗?” 这事还用确认吗? 李将军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他们对侯将军还有别的用处?” “那倒不是。” 姬明涛嘴角抽了一抽:“我只是感觉,你可能想被祭旗。” 李将军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侯元基根本不搭他的话,直接往旁边一让:“主子,您快请坐。” 嗯? 众人感觉头有点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地七,早已起身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侯元基的椅子旁边:“主子请坐。” “什么?” 李将军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看到陆晚音几人的时候,又是一惊:“你们的绳子,什么时候没的?一群废物,让你们看好他们,谁让你给他们松绑了?” 先前想对陆晚音等人下手的小队长,人都是傻的:“这、属下没有啊?” 明明前一刻,他把这些人从角落里带出来的时候,还都捆得好好的。 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绳子哪里去了? 一愣神的功夫,陆晚音和谢璟辞,已经坐在了并排而立的两个主位上。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侯将军口中的主子,居然是你们!” 前段时间的流言,此时一点点串联起来。 李将军脸色难看地看着侯元基:“侯大人居然奉蛮荒之人为主,当真想造反不成?” “那不然呢?” 侯元基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以为,皇帝一路下了那么多条圣旨,我不回去,是逗他玩儿呢?” 侯元基已经有点没眼看了:“你真够厉害的,居然还打算拿他们祭旗。 你要是能动得了他们,我侯元基脑袋拿下来给你们当球踢。这统兵大将的位置,也给你做。”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将军这个时候终于察觉不对劲了:“他们是……” 陆晚音懒洋洋的,斜靠在扶手上,从空间摸了把瓜子:“我夫君姓谢,一年前,也是大晟的将军。” “姓谢?” 李将军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再去看谢璟辞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 谢璟辞不知何时,已经去掉了脸上的伪装。 那张脸,简直再熟悉不过。 呼吸几乎都在一瞬间停止了:“你!谢、谢璟辞?!你是不是死了吗?” 不可能,谢璟辞已经死了,这是早就昭告天下的事。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在场的都是上过战场的,哪个不认识谢璟辞这张脸? 帐内瞬间哗然一片。 “姬明涛,带人去把你想救的人救出来,再把那些无辜的带到一边去,免得被牵连到。” 陆晚音朝玄七示意了下:“玄七,你跟他一起去,这里,你们就不必继续掺和了。” 姬明涛猜到她想做什么,兴奋极了:“是。” 他其实并不想走。 谢璟辞第一次以自己的本名办事,他也想看。 “你们谁敢?” 李将军怒吼一声。 惶恐过后,他的眼中只剩狠辣。 他手中的刀缓缓扬起:“谢璟辞又怎么样?那也只有几个人。只要他死了,今天这里的事儿,就没人知道。” 他额头青筋暴起:“诸将随我诛杀逃犯谢璟辞,待我等回禀陛下,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杀,诛杀逃犯谢璟辞!” 营帐里的几个小将纷纷跟着拔出刀来。 “这是我们的地盘,想在这里抢人,问过我们手里的刀吗?” 他目光冷冽地看着谢璟辞,杀意毕现:“本来还想饶你们一命,看样子,是你们自己找死。” 就这几个人,还要照顾一个孕妇,能有多大能耐? 注意到李将军看陆晚音那轻蔑的眼神,几个侍卫纷纷在心中为他默哀。 这小子完了。 他们这群人,至少六成的战力都在夫人身上。 再有三成在主子身上。 最后的一成,才在他们剩下的人身上。 第403章 出征 谢璟辞的十五万大军,分守蛮荒各地,负责重新建造城池,维护秩序。 其中五万人,是原本的边境军。 他们在此处多年,对蛮荒本就比较熟悉,更容易掌控局势。 另外,再留十万镇守边境,以防他们收复大晟的时候,有人在边境搞动作。 十万大军看似很少,若真起了战事,蛮荒那十五万也不是坐着看戏的。 正好跟边境前后呼应上。 守着一个大粮仓跟别人打架,一方吃饱喝足还能休整,另一方光是粮草运输都耗不起。 傻子才敢惹他们。 而剩下的,包括三万精兵、两万蛮荒大军在内的二十五万将士,全都整装待发。 宋九凝汇报完,陆晚音胃口大好。 她主动从谢璟辞手里接过碗,将里面还剩下的大半碗汤一饮而尽:“如此甚好。” 谢璟辞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从回来到现在,自家夫人胃口好得可怕。 啃苦瓜那两个月果然是特例。 “出兵!” 一切早已准备妥当,谢璟辞一声令下,二十五万大军即刻起程。 樊州自不必提,大军畅通而过。 再往下的两个城池,不管大小,谢家大军还在十几里外,城门就开了。 城中知府带着一群百姓,准备了好几车粮食,望眼欲穿。 生怕他们造反粮食不够。 第一个城池还好,第二个简直推脱不了。 吓得陆晚音假意答应,连夜带兵赶路,这才躲过去。 等拉开足够距离,陆晚音坐在寒冬背上,一阵后怕:“太可怕了。” 百姓们太热情了,她有点吃不消。 谢璟辞一手拉缰绳,一手捏着个小扇子,轻轻给她扇风。 闻言忍俊不禁:“夫人不记得他们了?” 陆晚音一愣:“他们?谁?” 竹扇扇面没什么力道地在她头顶上碰了一下:“中秋那日,咱们剿了山贼,夫人给山下村子的村长留了很多种子。 数量可不少,足够那附近的好几个村子,迎来大丰收了。” 寥寥数语,让陆晚音恍然大悟。 她想到了那个一大把年纪,还被侍卫们提着飞檐走壁的老村长,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是,算算时间,粮食应该刚收下来没多久。” 第404章 她回来复仇了 “是。” 属下连忙应声,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子,咱们不去主动招惹他们,那他们会对咱们动手吗?" 慕临渊表情惆怅了。 他一脸严肃地望天,开始仔细回忆。 从认识到现在,他有没有不小心得罪过这两位? 不能这么不讲武德的吧? * 谢家大军,有序朝皇城推进着。 出征第二十天。 谢家大军,便开始收粮。 收购价格,为正常价格的三倍。 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百姓手里有了大把的粮食。 蛮荒大军出征这二十天,所路过的城池,全都免了本年的税赋。 二十天后遇到的城池,不比蛮荒附近。 他们的生活明显变好,每年几乎都有余粮。 不用交公粮,多出来的粮食,他们也要费力气去卖掉。 陆晚音干脆就组织人收了。 收粮食的这一天,她也没闲着。 她和谢璟辞、宋九凝还有几个侍卫分头行动,仔细检查了城中学堂。 按照至少三个村子一个学堂,一个小城两个学堂,大城四个学堂为标准,只许多,不许少。 数量不够的,他们在一天时间内,选好了建学堂的位置,留下足够的银子,并特意安排人监工。 所有百姓家里的孩子,只要年龄达到条件,不论身份贫富,皆可入学。 且前五年,学费全免。 供应一个孩子念书,要负担的也不过是书本费,还有少一个孩子,在家里少干的杂活。 差的这点银子,陆晚音早用卖粮食的机会,十倍补回去了。 她觉得上个世界,有句话说的不错。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她要从现在开始,就为未来的皇朝,打下坚实的基础。 此事一出,再次在大晟甚至各国掀起轰动。 不仅是各国掌权者,连那些受益的大晟百姓都觉得,他们是不是疯了? 这样一年下去,得砸进去多少银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是因为要造反,所以做个样子而已。” “没错,根本没有哪个国家能经得起这么折腾的。” “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肯定要加倍收回。” 但很快,最新消息就传了出去。 最早的一批学堂,都已经建起来了。 甚至有孩子都已经入学了。 原本还能说几句讽刺话的各国百姓,这个时候彻底说不出话来。 只能一个劲在心里冒酸泡泡,暗骂一声,有这样的傻子掌权者,大晟坚持不了多久。 大晟百姓也想到这点,甚至有人在陆晚音选定位置、重新建学堂的时候,惴惴不安地提议。 “几位大人,五年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其实三年……不,一年就行。” 他们也怕像传言中那样,造反一成功,立马反悔。 还不如主动退几步,不那么贪心。 一年时间,至少也能识字了。 “说五年就五年。” 陆晚音说得斩钉截铁:“你们放心,我们有那么大一个肥皂厂呢,生意好得很,不会像现在的昏君一样,把国库都赔进去。” 她空间里就有个国库,还有堆成山的好东西,根本就不怕没银子。 听到她这话的百姓,全都红了眼眶。 别人经商是为了捞银子,充实自己的腰包。 谢将军他们经商,是为了赚银子,让所有的百姓,再贫苦都能让孩子念得起书。 一夜之间,大晟千家万户,都悄悄立起了陆晚音的长生牌。 甚至有人偷偷按照她传说中的样子,画了画像,挂在家里,天天烧香供奉。 其余国家的百姓,更是羡慕得肝都疼了。 这样的掌权者,请给他们来一打。 好想成为大晟百姓啊。 他们就想问问,谢将军拿下大晟以后,能不能考虑也把他们给打了。 谢家大军名声如日中天,隔三岔五,就给所有关注大晟的人,丢一颗惊雷。 所有人,甚至别国百姓,都在期盼着他们的造反之路能更顺利一些。 唯有皇城各大家族,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天比一天焦躁绝望。 “混账,一群混账,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又把御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一遍。 第405章 我可是国舅 “诸位见谅,小女也是被最近的事吓到了。” 辰阳侯坐在侧位上打着哈哈:“看在本侯和王家的份上,莫跟小女一般见识。” 他嘴上说着歉意,脸上表情却高高在上。 在场的人,辰阳侯和王家几乎已经绑在一条船上。 陆湘柔就是那条绳子。 皇后代表的齐宣侯府,色厉内荏而已。 剩下的大臣,都是一群墙头草。 “皇城不能乱,谢家大军入京之前,要建立起有序的秩序,团结起来更多家族,这决定咱们以后的命运。” 皇后冷冷看了眼辰阳侯,暂时不去注意陆湘柔:“如今之计,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这辰阳侯,心已经野了。 在她面前,居然自称“本侯”,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立即有皇后身边的大臣,出言捧她:“娘娘的意思,就是我等的意思。” 辰阳侯暗骂一声马屁精,却听皇后冷声开口:“辰阳侯莫不是有什么想法?若是有,尽管说来听听?” “自然不会。” 辰阳侯哈哈大笑:“我等当然是以皇后马首是瞻。” “今日定在辰阳侯府上商议此事,自是表明了态度,很好,本宫会记得侯爷的功劳。” 皇后淡淡扫了辰阳侯和陆湘柔一眼,挺直了脊背:“既然如此,便依本宫的命令,出兵十万先行试探,这十万……” 众人面面相觑。 “这……皇后娘娘,十万大军是不是太少了些? 听说蛮荒大军从边境打到现在,没有耗费一兵一卒。” 十万大军,确实是太少了。 “先行试探,十万大军不少了。” 皇后冷眼扫过去:“皇城一共三十万大军,难不成要把三十万全拿去不成,那还叫试探吗?” 这下,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话说得有理。 皇后目光从说话那人身上移开。 这些老东西,明面上恭恭敬敬称她皇后,到决策的时候,心里还是看不起她是个女人。 等这次平叛的事稳定下来,这些人都不能留。 “既然如此,不知皇后娘娘,准备派谁带兵?” 辰阳侯提起此事,场中大臣都下意识低下头,生怕被点到自己。 皇后冷哼一声。 一群蠢货。 关键时候只会当缩头乌龟的怂包。 这些人但凡一个有谢璟辞半分能耐,她便能坐稳这江山。 可怜她空有一腔抱负,却是个女儿身,手下还没一个可用之才。 皇后冷沉沉的目光落到辰阳侯身上:“侯爷可有什么打算?” 辰阳侯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牵扯到自己身上了。 他轻咳一声,做出一副老实相:“我等为人臣子,自然是听命行事。” “那好。” 皇后眼底精光一闪:“既然如此,出兵试探之事,就交给侯爷来办。” 不是听她指挥吗? 她倒要看看,这老东西还装不装得下去。 哪知辰阳侯不见半点慌张,大笑着起身:“皇后娘娘有令,我等领命便是。” 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他会甘心受死?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在京城等候侯爷消息。” 皇后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起身带人回宫。 其余人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互相客套两句,各自离开。 等人走远了,陆夫人从角落里拐出,忧心忡忡地开口:“侯爷,那群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只有十万大军,咱们真的要去吗?” “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去。” 辰阳侯脸上带着阴沉的笑容:“不过,她只说了侯府的人去,何时说过,要让本侯爷亲自去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要担心:“随便派个人过去。另外,重新派人给方才那些人送信,齐宣侯府和已经站在齐宣侯府那边的人除外。” “是。” “等等。” 辰阳侯脸色阴晴不定:“此事事关重大,本侯不相信任何人,等晚上,你亲自去送信。” 辰阳侯府已经没多少人了,行事更要小心才是。 陆夫人一阵心惊胆战:“是。” 她不知道辰阳侯想干什么,却也不敢多问。 夜色降临,皇城大街几乎没几个人。 白天聚集在辰阳侯府的人,此刻又集合了大半。 第407章 二小姐,好久不见 陆晚音得到消息的时候,正窝在谢璟辞怀里,享受按摩服务。 她笑得腰都开始酸了:“命运啊,这不是巧了吗不是?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谢璟辞无奈帮她托着腰,轻轻点了一下微微起伏的肚子:“小家伙别闹,让你娘亲省心一点。” 这几天,肚子里这小子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隔三差五的,就给她来一拳头。 陆晚音戳开谢璟辞的手,掌心轻轻抚过轻薄衣衫下隐约可见的小脚丫。 小崽崽果然安静下来。 陆晚音唇角扬起温和的笑:“宝宝还是很听话的,不过,那些土匪还是交给我。行军的行程,不能变。” 没错,这些炮灰,基本都是从蛮荒逃出来的土匪。 土匪们都想骂娘了。 他们感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本来生活的蛮荒,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好不容易逃回来了,连半年都没住到,就又被派去当炮灰。 打的还偏偏就是他们当初躲的那群人。 这叫什么事儿? 还能怎么办,跑呗,不跑等死吗? 经过四五次试探以后,各方势力绝望发现,不管他们在哪边闹事,陆晚音都能在第一时间出现。 她到底有多少个替身? 知道内情的侍卫们表示,你们是真不会挑时间啊。 盛夏各种植物野蛮生长,正是他们夫人植物异能最强大的时候。 你们不倒霉谁倒霉? 至此,大晟彻底成为各大势力的禁区。 处理完这些,已经是十天以后。 这段时间最焦躁的,莫过于辰阳侯和皇后了。 他们各自传了信到谢家大军。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回信都没有。 此时距离皇城已经不远,十万大军早就和谢家军碰了头。 可惜,送了信没反应,打又不敢打。 他们只能随着谢家军前进的速度,一天天往后退。 谢家军进十里,他们就退十里。 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两方都摸不准陆晚音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理由简单到令人发指。 第408章 逼宫 几个侍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因为最近陆晚音频频出手、神经紧绷的谢璟辞,唇角都勾起笑来。 统领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送上门的好处,女主一点都不接呢? 他结结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哪里的歪理?” 陆晚音根本不按他的想法走:“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你自己回去告诉辰阳侯安分一点。 要么我派人把你的脑袋送回去,警告辰阳侯安分一点。 你自己选吧。” 这还有得选吗? 统领哭丧着脸:“我想自己回去。” 陆晚音微笑摆摆手:“好走不送。” 统领从谢家军离开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 还以为是大功一件,现在才认清现实。 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还没有交锋,就被逼得节节败退的十万大军,终于不用继续后退了。 他们直接被全部扣下了。 这十万人,陆晚音没有纳入进攻皇城的队伍。 她派了一百精兵,将整个队伍押送至边境。 便是被两国联手骚扰的那处。 放到别的地方她不放心,如果是在这里的话,不仅能震慑两国,还能帮忙收收粮食。 仅仅一百人,押送十万大军,竟无一人敢反抗。 自在峰强大的威慑力,让各国间流传出一句话。 任你去再多人,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帮人家犁地去? 十万大军这一去,就跟泥牛入海一样,连个响都没听见。 皇后等到最后,只得到这些人被送往边境的消息。 陆晚音的回信来是来了,但该说的一点都没说。 只点名辰阳侯府的侍卫统领,杀了她手下的人。 皇后彻底放弃了从陆晚音两人这里找突破口的打算。 谈和的可能破灭。 皇后思虑再三,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一整天,思索良久,亲自写信给慕临渊。 蛮荒的人还没造反的时候,慕临渊就频频有大动作。 现在更是莫名其妙拿到了水瑜的兵权,战事不少,却刻意绕过了大晟。 既然他有野心想要,她就主动把好处送到他手上。 “如今只能断尾求生,送出去的,日后本宫定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传书飞出皇城。 次日,远在水瑜的慕临渊,正翻着大晟来的情报,就见里面夹着一份特殊的传书。 他两眼从头扫到尾,眉头一挑:“用大晟十座城池,换水瑜出兵相助?大晟的皇后,野心可是不小啊。” 慕临渊轻飘飘捏着那张纸,想到了某个让他频频吃亏的女人。 他摇头叹了口气:“是,我欣赏有野心的女人。可惜不光要有野心才行,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是自取灭亡。” 慕临渊沉思许久,提笔写了两封信,同时朝着大晟皇城方向飞去。 他心情极好。 看样子,又能卖那两人个好了。 皇后焦躁不安地等了一个晚上,眼睛都没敢闭一下。 终于,慕临渊的回信在第二天下午,到了她的手中。 皇后心情轻松不少。 有回信就是好消息,她就怕水瑜也顾及着谢璟辞和陆晚音的名头,不敢出手。 齐宣侯一大早就入了宫,从早上等到现在。 不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他连口水都喝不下。 皇后展开信扫了一遍,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 齐宣侯心里一突:“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难道连十座城都打动不了他们?” “不,他没有拒绝。” 皇后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不要城,但是想要别的东西。” “哎呀,他想要什么,你就先给他,先过了眼前危机再说呀。” 齐宣侯一下子蹦得老高,在屋子里焦急地转了好几圈。 见皇后脸色越发难看,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难不成现在掌管大晟的咱们都拿不出来?” “他要矿,任何一种矿都行,要我们给他位置,里面的东西,一年之内只有他们能挖。” 皇后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贪得无厌。” 齐宣侯愣了一下:“矿?不就只挖一年吗?你给他不就行了,一年时间能挖多少。十座城都给了,咱不至于在这点事上前功尽弃吧?” 第409章 造反前的惊喜 齐宣侯直接去找了王富贵,开门见山。 “如果本侯爷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樊州知府,是你们王家的人吧?让他们送个人过来。” 这命令一样的语气,让王富贵心里十分不爽。 多年养成的深沉心思,让他没有露出半分不满。 王富贵摇头叹息:“一开始确实是我们的人,可惜,他现在应该已经投靠谢璟辞了。”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大受打击。 “怎么可能?” 满怀希望的来,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齐宣侯有点接受不了。 “那人可是出了名的重情义,被你们王家提拔坐到那个位置,说翻脸就翻脸,他不要名声了吗?你王家不也是看中他这一点?” 斥责的语气,王富贵修养再好也有点忍不住了:“人性的事,怎么能说得准呢?” 便是以前,他也想不到皇后居然有这种野心。 才刚谈了几句话,就没了一开始的和气。 齐宣侯语气中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嘲讽:“说起来,王大人现在也是辰阳侯府的女婿,更是那陆晚音的姐夫。现在不愿与我们合作,该不是就盼着叛军入城,好一飞登天吧?” 他们早就开始怀疑辰阳侯府了。 这么多年,辰阳侯可藏得真严实。 那样一个拥有惊天手段的女子,愣是被他们伪装成软弱无力、能被人随意踩在脚下的庶女。 朝夕相处十几年,他们就没发现陆晚音的半点异常,这种话说出去谁信呀? 王富贵已经快被齐宣侯的胡搅蛮缠弄烦了。 没在这个时候骂出声来,已经是他修养好了:“侯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臣的夫人陆湘柔,从小就跟陆晚音不和,两人之间只有仇恨没有情分。 我又如何能靠陆湘柔丈夫的身份,在他们那里寻求庇佑? 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因为陆湘柔受到牵连。 再者,那樊州知府早就跟我们失去联系,就算我王家奉旨,派人去边境调查自在城的时候,得到的也几乎都是假消息。 如果不是早就将樊州收入囊中,他们又怎么敢在樊州和蛮荒之间,开拓良田? 第410章 皇后,你真是个蠢女人 宋九凝今天是第四次被叫来,给陆晚音诊脉。 她都已经没脾气了。 “我说谢将军,午膳时间都还没到,我都来了多少回了。晚音她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娃,大一点不是正常?” “看这样子,应该是两个娃在里面打架,不碍事不碍事,活泼得很。” 宋九凝看了看天色,干脆把自己的药碾子拿了过来,直接就在陆晚音的帐篷里处理药材。 不走了,一会儿正好蹭个午膳。 宋九凝肯定的解释,没有让谢璟辞眉头舒展半分。 他黑着脸捏断了桌角,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这小子这么喜欢打架,等他出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陆晚音柳眉一竖,不乐意了:“你要收拾谁?” 都说了宝宝现在月份够了,都能听到他们说话了。 不能一直这么严厉。 上辈子她就听说了,孩子要感受到父母的爱意,出生以后才会漂亮。 陆晚音越想越气,抬脚踢了一下谢璟辞小腿:“要是宝宝长歪了,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以后一定注意。” 谢璟辞自知理亏,连忙帮她揉着踹疼的脚:“夫人中午想吃什么?” 陆晚音把脚抬高了些:“吃肉!一定要吃肉。” 她现在胃口好得可怕。 “好好好。” 谢璟辞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她说什么是什么。 宋九凝在一边抿唇轻笑:“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多少吃的清淡些?” 陆晚音点点头:“九凝说的没错,最多只剩半个月时间了,咱们得赶紧把皇城拿下。” 谢璟辞和宋九凝齐齐扶额。 他们说的是这意思吗? 距离蛮荒大军进京只剩两日。 皇后终于收到了慕临渊的回信。 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 合作愉快。 “成了,终于成了。” 皇后瘫软在椅子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处处碰壁的齐宣侯,看起来比皇后还要兴奋:“他们这么快就答应了? 两天时间,也不够确认咱们给的消息真假吧?” “不,时间越短,越说明这人有足够的野心,还在咱们大晟安插有人手。” 皇后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越是如此,就越不担心他反悔。” 虽然跟水瑜合作,和引狼入室没什么区别,至少能争取来不少时间。 “我让你安排的那些事,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好了。” 齐宣侯不解:“既然已经有了万全准备,咱们为什么还要……” “什么万全准备!” 皇后冷哼一声:“只有咱们自己才是最可靠的,靠别人,终究是要被别人决定生死。” 齐宣侯不说话了。 过去无数次都证明,皇后的眼界远高于他。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在诸国亿万人的关注下,蛮荒大军正式包围皇城。 陆晚音现在的身子有些不方便。 谢璟辞特意为她做了个辇车,上面还架了个大大的遮阳伞。 陆晚音斜靠在椅背上,手边还放着新鲜的葡萄。 她目力极好,一眼就能看到城墙上站着的女人:“皇后娘娘,这么久没见,娘娘风采更胜从前啊。” 她跟皇后,碰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以前宫宴,基本是轮不到她的。 也就遇上与民同庆的时候,她挤在角落里,悄悄看过几眼这个一国之母。 若不是她重生后闹出这么大动静,尊贵的皇后,可能都想不起来陆晚音是谁。 “谢夫人才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皇后面色复杂地看着陆晚音。 明明她现在的位置,才是高高在上那个。 可她看见陆晚音惬意的模样,随意的姿态,第一感觉却不是在俯视陆晚音。 而是见了她,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要低头。 “是啊,好久不见。” 低喃的声音,更像是皇后在跟自己说话。 她有些嫉妒陆晚音。 这个女人,轻易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陆晚音。” 皇后念着最近噩梦中经常出现的名字:“我与你并无恩怨,流放谢家也都是皇帝的意思。 我把皇帝交给你们,随你们处置,并还谢家一个清白,谢璟辞封一字并肩侯。 大晟三成疆土,皆为谢家封地,如何?” 没什么恩怨? 陆晚音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们恩怨,可是大了去了。 但妙就妙在,皇后不知道,陆晚音已经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 皇后也不知道,她和齐宣侯最近的倒霉事,全都是因为陆晚音。 若是知道,她绝对不会说这话。 “不如何。” 陆晚音懒洋洋的姿势,都没变半分:“比起三成,我们为什么不要十成呢?毕竟这种事,对我们又没什么难度。” 皇后心中怒火顿生:“本宫念谢家战功赫赫,好心助其洗脱污名。 你身为谢家夫人,竟连这点是非好歹都看不清?” 她目光移向谢璟辞。 就见他眉头紧蹙,视线落在陆晚音身上,烦心二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皇后心中一片震惊。 谢璟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能让他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露出如此不满的表情,难道…… 皇后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两分:“谢将军,你我谈话,事关万千百姓性命,将军便任由一个妇道人家在此胡搅蛮缠吗?” 就算是一般的男子,也无法忍受一个女人,在两军谈判的时候随意接话。 更别说是谢璟辞这样,带兵严苛的人。 皇后下巴微扬,面色威严地看着底下的人:“都说谢夫人是天下罕有的聪慧女子,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噗嗤——” 陆晚音忍不住笑出声来,送到嘴边的葡萄差点掉了下去。 这真的是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后吗? 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有点低端。 终于,谢璟辞舍得把目光从陆晚音身上移开了。 他淡淡扫了皇后一眼:“夫人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她说要十成,那便一成都不能少,至于你——” 谢璟辞眼底杀意涌现:“自己便是个妇道人家,却偏偏要拿妇道人家说事。 都说当今皇后心性才情不输男子,今日一见,前两样没看到,倒是这刚愎自用的样子,比那些愚蠢的废物更胜一筹。” 第413章 这就改朝换代了? 陆晚音半个身体都靠在谢璟辞身上,微笑看着他跟其他百姓们寒暄。 听到动静,陆晚音低头看了一眼。 皇后还被狼王踩在地上。 狼王保持一个姿势,踩累了,还换了只脚。 皇后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感觉背上力道一松,连忙想要起身。 起到一半,背上力道再次传来。 皇后猝不及防,又被按了下去。 脸再次着地。 鼻尖一热,红色的液体,缓缓染红了地面。 “哎呦呦,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晚音故作惊讶地伸手拍了下狼头:“没看见皇后娘娘都流血了?还不快松开?” 银狼委委屈屈收回爪子。 周围百姓,这才想起来,地上还有个人。 “将军夫人,您说,这是皇后娘娘?” “皇后不是在城墙上吗?怎么有两个皇后?” 陆晚音竖起一根手指,优雅地在眼前晃了晃:“不不不,城墙上那个可不是皇后呢。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么会甘心跟那些普通将士一起,死在城墙上呢? 当然是金蝉脱壳,拿一条人命当靶子,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现场瞬间一片死寂。 本是想上来救人的百姓,想到真正的皇后刚才就混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方才的那些话。 众人心中就一阵恶寒。 能把一个无辜的人送出去替自己死,要是她今天逃出去了,他们这些说她坏话的,怕是全家都要不得好死。 “将军,这个皇后、这个女人如此恶毒,万万不能轻易放过她!” 难以想象,今天要不是将军他们发现了皇后,他们以后会是怎么生不如死。 皇后面如死灰。 她知道,自己这次落到陆晚音手里,算是完了。 陆晚音心情颇好地摸摸狼头:“不错不错,这次你立了大功了,回去以后有奖励。” 谢璟辞有些嫌弃地把狼王快摇成扇子的尾巴挡开,免得打到陆晚音:“来人,把皇后带回去,好生看管。” “是,主子。” 玄五带着几个侍卫过来,把皇后带走的同时,还不忘把狼王也给拉走。 这狼是真没眼力见儿,还献殷勤呢,没见主子脸都黑了吗? 侯元基站在人群后面,手里还薅着自己那只狼柔软的毛发,瞠目结舌:“原来狼还能当狗用,效果还这么好?” 银狼一尾巴就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说谁是狗呢? “夫人,先回府歇息着。” 今天的太阳有点毒。 谢璟辞注意到陆晚音额前的一层薄汗,一直都没消,止不住的心疼。 一直捏在手里的帕子,轻轻在她额头沾了沾:“府上已经收拾好了,皇城里的情况,夫人想知道的都可以直接问玄七他们,不必来回奔波。” 陆晚音抚在肚子上的手,又被踢了一下。 她抿唇轻笑:“好,后续的事就辛苦将军了,有情况及时说与我听,可不能藏着掖着。” “听夫人的。” 谢璟辞看起来很急:“玄七,带夫人回府。” 玄七早就丢了手上的活:“流萤,扶好夫人,可别磕着碰着。” 他带着几个侍卫,迅速在前面开路:“夫人,请!” 陆晚音沉默了。 她快要被紧张兮兮的流萤和宋九凝,一人一边给架起来了。 “慢点慢点。” 陆晚音哭笑不得:“我感觉自己是个刚粘起来的瓷器。不至于不至于。” 宋九凝和流萤速度更快了:“街上人都快满了,鱼龙混杂,不安全,你看谢璟辞急的。” 陆晚音一想,也是:“我自己走,我这腿脚,可还利索着。” 陆晚音被一群人簇拥着,仅用了盏茶时间,就回到了将军府。 “到了到了,停下,这小子又踹我。” 刚进将军府的大门,陆晚音就停了下来。 她看着院子里已经准备好的点心,往石桌边一坐。 刚一抬手,点心碟子就递到手边。 再一抬手,微凉的茶,就倒好了递到手边。 陆晚音惬意地叹了口气,这才看向玄七:“可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事?我看将军的表情,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确实是天大的事,也确实很紧张。” 玄七一本正经,脸上肌肉抽了一下:“主子他……着急找产婆,都急了一路了。” 第414章 先拿你开刀 “谢璟辞,你敢杀我?我可是陛下的亲信,跟齐宣侯过命的交情,你凭什么杀我?” 一处破落府邸,一副锦袍的中年男子,跌坐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 玄九手中拿着一卷画像,对着地上的人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确认:“主子,确实是他。” 谢璟辞屈着条腿,坐在府里的假山上,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人:“一年不见,你变化倒是不小。” 岂止不小。 皇城的王公贵族,因为陆晚音的原因,这一年生活水平一再降低,人均瘦两圈。 以前有些发福的人,此时消瘦下来,倒有了几分俊雅模样。 他满眼都是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他是谢璟辞离京以后,被齐宣侯和皇后一起提拔起来的新秀,深受皇帝信任,专门处理那些让皇帝不顺眼的人。 春风得意才一年,与传闻中的战神谢璟辞第一次见面,居然就得死。 “无冤无仇?” 谢璟辞轻呵一声:“玄九。” 玄九从怀里取出个瓶子来,丢到这人面前:“这一年来,你借着齐宣侯府的势力,残害忠良,排除异己,可是没少对我们的人动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装傻的必要吗?” 谢璟辞如今回京,清扫障碍,第一个就是拿他开刀。 要不是他的人一直暗中救人,此番清扫,朝廷恐怕再没一个可用之人。 如今,是时候给那些暗中的良臣,一个交代了。 精致的瓷瓶落在地上,滚到他的脚下。 在青石地砖的衬托下,十分漂亮。 那人完全没心情欣赏这些,他两手撑着地面,下意识朝后挪了两下:“这是什么?” “这,当然是要你命的东西。” 谢璟辞如同宣判他死刑的阎王一般,拆穿了他以前做过的事,也断掉了他活命的希望。 “那都是陛下的命令,我怎敢违抗啊。” 那人不甘心地仰头看着谢璟辞:“谢璟辞,我在京城里,有的是人脉。 你才刚入城,就想对我下手,未免也太着急了些吧?就不怕引起众怒吗? 饶我一命,我愿做将军的狗,为将军效命。” 谢璟辞名声在外,不是滥杀之人。 他只希望能借此得一个苟延残喘的时间。 第415章 你们偷偷干什么呢? “宋姑娘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这几日休息的有点昏了头了,便请宋姑娘去看看。” 玄七朝着老夫人的住处看了一眼:“可要属下去请老夫人?” 陆晚音方向一转,直接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我亲自去,睡多了也会懵,正好一起出去走走。” 越是睡得久了,就越是头懵。 还没走进院子,陆晚音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陆晚音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是晚音来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步伐稳健,精神头还不错。 她走到陆晚音身边停住:“我跟九凝准备出去走走,晚音可要同去?” “这不是巧了吗?” 陆晚音抿唇轻笑:“这回来找奶奶,正是因为这事儿,把许苑也带上,这丫头也是个喜欢热闹的。” 这下人齐了。 原本的个人出行,变成了集体活动。 为了不引人注意,陆晚音还特意做了简单的易容。 街上行人如织,果然非常热闹。 陆晚音站在街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皇城王公贵族的府邸都在这附近,长街上的热闹非凡,和另一边富宅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她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怎么好久都没见过皇城里的王公贵族了呢?” 按照这些人的性格,她和谢璟辞如今掌权,就会有一群人上赶着攀关系。 可她住进将军府这么久,一个上门的都没有。 玄一和玄七同时低头:“这……属下也老好奇了。” 他们哪敢说,主子为了不让那些烦人的苍蝇来打扰夫人清静。 入城当天,下令找完产婆,就以凌厉到几乎是残暴的手段,迅速清剿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将军府附近的宅子,都快被清空一半了。 剩下那些心里有鬼的,就算没找上门,也躲在府上瑟瑟发抖,哪敢出来。 “晚音,怎么了?” 老夫人见她突然不走了,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第416章 狠?我比他还要狠! 皇后自认才学胆识不输天下任何男子,却输得不明不白。 她不甘心。 谢璟辞淡淡一笑,在两人紧张的目光中,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皇后既有反心,就应该有失败的准备。 这天底下,没有人能一直赢,真正的强者,不会像皇后这般怨天尤人。” “放肆!” 皇后一拍扶手:“谢璟辞,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你不过是好运赢了而已! 若落入现在这般境地的人是你,看你还会不会摆着胜利者的姿态,在这里的教训本宫。” 谢璟辞现在位置越高,皇后就越恨。 他凭什么? “本将军,怎么就没跌入过尘埃里呢?” 谢璟辞视线越过院墙,似乎看到了流放路上发生的一切。 他眉目间柔和不少:“不过,本将军受天眷顾,得了宝贝。” 穿越重生这样的事,除了天意把夫人送到他身边,谢璟辞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皇后哪里会信:“不过是胜利者冠冕堂皇的言辞罢了,谢将军什么时候,也相信天意了? 别说的大义凛然的样子,本宫是有错处,你谢璟辞又能是什么好人? 如今朝上的大臣,剩下的还有一半吗? 这几日的皇城,哪一日不见血? 皇宫满地的血,还能洗刷干净吗?” 皇后声音越来越凌厉,突然哈哈大笑:“谢璟辞啊谢璟辞,这么多年,提到你谢璟辞的名字,任谁都是赞不绝口,博了一路的好名声。 听说,你把自己的夫人,当心肝儿似的疼,她知道你这几日做的事吗? 这几天,每天要死多少人,你就不怕那将要出世的孩子,一出生就孽障缠身吗?” 轰! 皇后身体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她身下的椅子,已经变成了碎片。 皇后捂住心口,倒在碎片中,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惜,越是挣扎,五脏六腑拉扯间,就越是疼得厉害。 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她一边咳,一边笑:“哈哈哈,怎么,宅心仁厚的谢将军,被我说中以后,恼羞成怒了?” 谢璟辞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皇后面前。 他轻轻抬手,捏着皇后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将死之人,本将军本应不予计较,可惜,你非要逼我赶尽杀绝。” 皇后呼吸困难,苍白的脸色逐渐涨红,却依然挣扎着开口:“怎么,是不是每一句都被我说中了?” 果然,提起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能轻易激起谢璟辞的怒气。 她知道自己完了。 但她偏要出一口气,看到谢璟辞那难看的脸色,她心里就无比畅快。 皇后目光突然凝结在谢璟辞身后,片刻震惊之后,她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谢璟辞,你一生杀伐,死在你手上的人,数以万计。 如此孽障,听说你那夫人,肚子里可是双生子,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抵消得了你这辈子的罪孽。” 咔咔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 皇后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她要让谢璟辞这辈子都不痛快。 “将军。” 柔和的声音响起。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皇后脱力倒在地上,身上和喉咙上的痛,让她头晕目眩。 谢璟辞背对着陆晚音,僵在原地。 他不敢转身,脑中疯狂想着措辞。 陆晚音翻了个白眼。 他不来,她还不会过去吗? 陆晚音缓步走到谢璟辞身边,见他跟个木头似的,轻哼一声。 她缓缓抬手扶住额头:“呀,刚刚跟奶奶出来逛街,走的时间久了点,有点累。” 谢璟辞瞬间绷不住了,连忙把她扶到一边。 又是探脉、又是送内力的,慌得一批。 “哪里不舒服?可有给自己诊过脉?要不要找宋神医来?” 陆晚音抿唇轻笑。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陆晚音板起脸来,轻轻掐了他一把:“那个最近很火的说书先生,是不是你抓走的? 我跟奶奶听书才听到一半,你抓人也得让人把书说完啊。” 没后续真的不道德。 谢璟辞疼得抽了口气,却不敢躲:“夫人,那人是别国奸细,一年前才到的皇城,玄五他们有足够的证据,不会乱动手。” 而且,他们计划好的时候,也不知道陆晚音会突然出现在酒楼里。 若知道,他们宁愿改变计划,也要避开她。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眼前的事,就是你做的不对了。” 陆晚音指了下地上都快神志不清的皇后:“她好歹也是皇后,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皇后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些。 她眼睛一亮,唇角勾起得逞的微笑。 谢璟辞心中一紧,下意识拉住陆晚音,怕她瞬移离开:“夫人,我……” “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 陆晚音横他一眼,痛心疾首:“蚂蚁腿再小也是肉啊,她这个皇后虽然穷,但还有点家底不是? 你要是就这么把她给杀了,那些金银财宝,岂不是有好长时间,都要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皇后一怔,脑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划过。 她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挣扎着起来:“你说什么?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是、是你们?” 曾经被她否定的猜测,似乎要在今天被揭开了。 “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晚音有些恶意地笑了笑:“哦?你说的,该不会是我跟将军,在樊州城外捡到的一堆金子吧?” 皇后瞳孔瞬间放大。 她拼命站起,朝着陆晚音扑来:“果然是你,你们毁了我的大计,我杀了你!” 陆晚音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皇后根本没来得及靠近她,就被冷着脸的谢璟辞,随意一掌拍了回去。 轰! 另一张桌子,也被撞碎,跟着一起碎的,还有皇后身上的骨头。 谢璟辞眼里,只有夫人,和其他人。 陆晚音走近两步,淡漠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皇后:“你说的没错,我夫君的手上,早就沾满鲜血,已经洗不净了。” 她唇角笑意渐深:“你又怎么确定,我手上的血,就比夫君手上的少呢?” 第420章 你这老不死的还没死呢 两天时间过去,站在皇城城墙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全都是帐篷。 先前围观众人买帐篷的皇城百姓,都震惊了。 “先前还以为他们是夸张了。现在一看,还是说得太轻了啊。” “你们快看,那两个帐篷,都快搭到护城河里了。” “哪个哪个?哎呦,快看,有人挤他们,掉了掉了,那两个人,连人带帐篷,一起掉进护城河了,你可真是乌鸦嘴。” 守城士兵在一边看着,终于忍不住了:“闲杂人等,速速从城墙上下来。” 这些士兵,都是谢璟辞带来的。 他们对普通百姓极为宽容,特别是这几天,有人转到城墙来,他们也不多说什么。 可城墙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全都挤过来看热闹。 再不管一下,人得从城墙上掉下去。 刚修好的城墙,就等着新帝登基挂红绸呢,先出个人命算怎么回事儿? 百姓们虽然看不到热闹,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散开。 有几个想起刚才的事,连忙拉了最近的士兵:“这位官爷,刚才外面有两个人,掉进护城河了,您快去救人吧。” 官兵纹丝不动,给了好心的百姓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他们出不了事儿。” 果然,官兵话音刚落,就有百姓通过大开的城门,看到那两人已经从水里蹿出来了。 他们什么事儿都没有,甚至还在心疼地捞着好不容易买到的帐篷。 百姓们惊呆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怪不得敢住在城外。好生厉害啊。” 官兵理所当然:“那些可都不是普通势力,没一个省油的灯。” 普通势力,可没资格得罪陆晚音。 他们几乎都有高手随行,或者本身就是高手。 加上这么大一片人住在一起,敢对他们动手的,不是活腻了又是什么? “不不不。” 说话的百姓连忙摆手:“我说的是咱们谢将军和将军夫人。他们好厉害啊,这么厉害的高手来了,都得老老实实去城外睡地上。” 官兵默然无语。 很好。 这才多少时间,皇城的百姓就跟他们这些兵一样,彻底变成将军和夫人的狂热崇拜者了。 陆晚音第一间铺子开张,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陆晚音坐在将军府的院子里,得意地数着银票:“好多银子啊,数不过来,根本数不过来。” 宋九凝正在旁边咔咔嗑瓜子。 前一刻还在跟陆晚音八卦着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劲爆消息,闻言脸一黑:“你赚银子这么厉害,在自在城居然还当甩手掌柜,活全让我干?” 陆晚音捏着银票的手一顿:“哎呀,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个做什么?要不是你,咱们造反也不会这么顺利啊。” 她把银子往宋九凝怀里一塞:“给,好姐妹,拿去花。 对了,咱们在皇城里,还有好几十个铺子。 怎么样?来皇城是不是无聊了? 要不然,明天让玄一把地契房契都拿过来,你去收铺子?” 刷! 宋九凝手里的银票攥紧了。 她咬牙切齿看着陆晚音:“陆晚音!你居然又想把我当劳力,往死里用!别以为你现在身份特殊,我……我两个月后就不敢打你!” 陆晚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恕罪恕罪,下回还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陆晚音没真给宋九凝安排那么多铺子。 她选了个较大的铺面,变成医馆。 外面那么多高手,哪里来的都有。 至少有一半的人有恩怨。 就算有陆晚音的事威慑,他们也难免要暗中下手。 到时候,医馆就能派上用场了。 果然,第三天医馆刚开张,鞭炮都还没放完,就有人上门了。 陆晚音正好在店后面翻账册,听到消息,摆了摆手:“有病人?先一人赏三板子,再说治病。” “啊?” 传话的流萤人都傻了:“为什么呀夫人?” 流萤心细,老夫人不放心陆晚音,每次她出门,都要让流萤跟着伺候。 老夫人身边,只留着许苑。 陆晚音冷哼一声:“知道皇城现在是我自在峰的地盘,还敢在这里闹事,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先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第421章 又又又被坑了 两人笑容一个比一个温婉动人,说出来的话却一个比一个刺骨。 身边的人也见怪不怪。 今日一早出门到现在,他们不知见过多少类似的场面了。 两边越说火气越大,看对方的眼神都恨不得生撕了他们。 可惜脸上的笑容,还得保持灿烂。 陆晚音坐在一茶楼二楼靠边位置,透过窗边的帘子往下看,对这种情况十分满意:“看来,昨日动手是正确的。” 这些大势力的人傲气惯了,简单的两板子并不能打磨掉他们的棱角。 昨天夜色下来,城外依然有人闹事。 陆晚音亲自带人过去,一人留了条手臂下来。 果然效果不错。 今天再遇上,不管有多大仇怨,都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流萤在一边笑着给陆晚音奉茶:“夫人以前不是总担心,小少爷小小姐们学坏,现在不怕了?” 陆晚音掌心轻轻贴在肚子上,微微一笑:“我陆晚音和谢璟辞的孩子,不能是怂包。 要是太胆小了,出满月就让夫君丢军营去。” 尽管知道她说笑的成分居多,流萤还是被逗乐了。 慕临渊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羡慕地看着陆晚音:“嫉妒这两个字,我已经说腻了。 若有一天谢璟辞待你不好了,来水瑜找我。 即便不比大晟,我也能为了你,与他拼上一拼。” 旁边奉茶的流萤手一抖,茶盏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一脸惊悚地看着慕临渊:“你不想活了?” 陆晚音也很想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慕临渊惋惜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看着陆晚音:“为了晚音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值得冒一次险呢?” “晚音也是你叫的?” 陆晚音淡定地抿了口茶,目光扫过慕临渊:“多谢关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慕临渊不甘心:“你就那么相信谢璟辞?” “也不全是相信他。” 陆晚音微微一笑:“我更相信我自己。” 她相信自己值得,也能够被谢璟辞放在心上一辈子。 “好吧。” 慕临渊沮丧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能还我肥皂?” 第422章 怎么办,我要生了 见陆晚音对这特制的凤冠很感兴趣,伺候的宫人欢喜介绍:“陛下命人做了好几个样式的凤冠,这一件最轻,陛下特意交代,要今日用。” 陆晚音心中一暖,伸展手臂:“更衣吧。” 百官已在太庙集齐。 帝王登基,需先告祖。 往年都挤不下的太庙,此时轻轻松松,就把满朝大臣装下了。 陆晚音乘坐步辇,到了太庙门口才下地。 太庙重地,以前就算是皇帝,也得步行过来。 陆晚音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听到门口动静,早一步到了太庙的谢璟辞,特意跑到门口来接。 太庙众人皆觉不妥,却无人敢发一言。 对陆晚音和谢璟辞有异心的,都不在这里了。 谢璟辞亲自扶着陆晚音,往高处走。 他目光频频往陆晚音脸上看,几乎要移动不开。 如此盛装的陆晚音,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的夫人本就容色极美,如今特意涂了胭脂,染了眉,更添三分摄人的颜色。 “看什么呢?” 陆晚音不满地拉了他一下:“你要在这里站一天吗?” 谢璟辞缓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台阶前了。 台阶正上方,有两个蒲团。 谢璟辞扶着她上了台阶,方向一转,却扶着她,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还没等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谢璟辞就自己跪在了距离陆晚音最近的蒲团上:“开始吧。” 众臣震惊:“陛下,这、这不合礼数。” “朕的话,就是礼数。” 谢璟辞目光冷了下来:“皇后身体不适,尔等要为难朕的皇后不成? 祖宗不佑,我与夫人自会庇佑大晟。 别忘了你们现在该做什么,继续!” 众臣瞬间噤声。 谢璟辞冷冽的声音,让他们想起了这几日皇城暗中的杀伐。 再无一人敢有半句异议。 只是今日告祖,皇帝按律跪听祖训,皇后却安坐一方的消息,注定让他们一生难忘了。 登基仪式还没开始,文武百官就已经意识到,他们大晟未来的帝后,恐怕非同一般。 冗长的祭文念完,下一步就是登基仪式。 第423章 夫人胃口可真好 现场安静片刻。 一群笑意昂扬的人,表情同时僵硬了。 片刻,炸成一团。 “生了生了生了。” “这、这么突然,怎么办?咱们现在该干什么?” “那什么?咱们现在是该先宣太医,还是先宣产婆?” 一群人精明了一辈子,这个时候,脑子却突然一起空空如也。 玄七着急地转了两个圈:“一起宣,一起宣,还请主子……咦?主子呢?夫人怎么也不见了?” 此时,谢璟辞正抱着陆晚音,在皇宫里飞檐走壁,直奔寝殿。 手下的长裙已经湿透,谢璟辞的手逐渐开始发抖。 陆晚音倒没半点紧张,感觉到他的颤抖,反而笑盈盈地捏着帕子帮他擦汗:“你紧张什么?手别抖,我要掉下去了。” 谢璟辞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埋头往前冲。 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带着陆晚音一起栽下去。 陆晚音抿唇直乐:“哎呀,哪有那么严重,你冷静一点。” 谢璟辞深吸口气:“我很冷静。” “是是是,你很冷静。” 陆晚音憋笑:“那你在床边一直转圈作甚?” 谢璟辞面色依然严肃:“我在找床。” 陆晚音:“……哈哈哈哈哈……哎呦。” 谢璟辞这一脸严肃空脑袋的样子,若是被人看见,将会成为永昶帝一生的黑历史。 陆晚音用力勾住谢璟辞脖子,往旁边一指:“别转了,那不就是?” 她倒是想多看看他强装镇定的样子,可再转下去,她就真的要被转晕了。 “哦,对对。” 谢璟辞连忙一步靠近床边,脚还被绊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太医!不对,产婆呢?” 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传召太医和产婆。 话音刚落,殿外便有人来报:“殿下,太医和产婆求见。” 好在谢璟辞忘了,玄七他们乱归乱,还没忘了先请产婆。 产婆一拥而入,几乎要把寝殿挤满。 这怕不是把整个皇城的产婆全找过来了。 太医也想进来,被宋九凝全都轰了出去:“这里有我在,用不着你们,全都在外面候着去。” 谢璟辞找回了一些理智,连忙应声,“对对对,你们都出去。” 他刚说完,就也被宋九凝推了出去:“别说别人,你也出去。” 谢璟辞都没来得及反驳,房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 然后,玄一等一群侍卫,就看见他们冷静睿智的主子,毫无形象地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框,使劲听里面的动静。 “为何没有声音?” “里面怎么样了?” “夫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里面越没声音,他就越是着急。 寝宫外杂乱的脚步声,几乎就没停过。 老夫人被许苑扶着,脚下如风,迅速赶来:“怎么回事?听说晚音要生了,情况可还好?” 流萤连忙去给老夫人搬了椅子过来:“老夫人快坐,您别看主子紧张成这样,其实夫人没有半点问题,宋神医都在里面,不会有事。” 老夫人放下心来,见谢璟辞还贴在门边,亲自去把人拉开:“别挡着门,万一产婆们来来回回取什么东西,被你这一挡,岂不碍事?” “对对对。” 谢璟辞被提醒到,连忙让开,坐到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空位上。 才刚坐下片刻功夫,他就不安地起身好几次:“这么久了,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产婆脸色纠结的走到众人中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群紧张兮兮的人给包围了。 “怎么了?可是里面出现什么状况了?” “没有没有。” 产婆被吓的连忙摆手:“只是,夫人她、她说饿了,想吃排骨卷和蜜汁鸡腿。” 现场又是片刻安静。 玄一一咬牙:“属下这就去厨房,多准备些食材。夫人若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提来。” 看着玄一匆匆走远,老夫人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晚音胃口这么好,肯定没什么大碍。” 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连口水都没力气喝。 看看陆晚音点的菜,净是一些大油大荤的东西,胃口好到离谱。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都轻松不少。 没过多久,御膳房就送来两道菜,第一时间送到寝殿。 里面却又没了动静。 老夫人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胃口好是个好征兆,没有一点叫声,也太不正常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产婆再次出来。 这次她的表情就正常多了。 “夫人想吃烤鸡,要现烤的那种。夫人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包荷叶,用上好的黄泥来烤。” 众人哭笑不得。 好好好,还能提这么细的要求? 看样子,夫人在里面是半点困难都没有。 又过一段时间,产婆再次拉开房门。 她已经懒得往外走了,直接就站在门口点菜。 点完菜,门一拉,继续忙活。 看产婆的表情,一次比一次轻松。 玄七忍不住感叹:“夫人不愧是夫人,连生孩子都这么不一样。这孩子生下来,最累的居然是做饭的玄一。” “噗嗤。” 好几个人没忍住笑出声来,连谢璟辞脸色都好了不少。 足足一个时辰以后。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终于结束了。 夫人的胃口简直好得可怕,才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干掉了两桌饭菜。 实在有点吓人。 紧跟着,就是第二声啼哭。 比第一声要弱上一些,依然中气十足。 “出来了,都出来了。” 老夫人满面红光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朝房门走了两步。 没一会儿,两个产婆,各抱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 “恭喜公子和夫人,龙凤呈祥,两个孩子都十分健康。” 谢璟辞才登基半天,怕这些产婆太过紧张,有意隐瞒身份。 只说他们是今日前来道贺的贵客。 产婆们不疑有他,便自然称呼公子夫人。 一群人纷纷涌上去看孩子。 谢璟辞匆忙看了一眼,就想往寝殿里挤。 可惜,挤了几下没挤进去,还差点绊倒来回奔走的产婆们。 第424章 新帝得子,大赦天下 “哎呀,主子,夫人在里面又不会跑,您先让产婆们收拾一下出来。” 玄七哭笑不得地把谢璟辞拉出来,顺便朝里面吩咐一声:“快些收拾。” 他们主子都在殿外望眼欲穿了。 “是。” 产婆们加快了速度,很快收拾干净,有序离开。 谢璟辞迫不及待冲了进去。 还没走到床边,就见陆晚音靠在床柱子上,津津有味地啃排骨。 那手上还沾着油,额头的汗染湿了碎发,贴在脸上。 比往常稍显两分苍白的唇,因为沾了油渍,显得精神依旧。 谢璟辞心疼地帮她沾着汗:“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 陆晚音把最后一块骨头往碟子上一丢:“辛苦玄一了。” 这么多产婆围着,她也不好从空间里取吃的,只能靠玄一来做。 这一个时辰,怕是锅铲子都轮冒烟了。 谢璟辞心中暖意涌动,有千言万语凝在眸中,却无法转成言语说给她听,最后只能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纷乱的心跳声,清晰传入耳中。 陆晚音艰难捞了床头的帕子擦净手,这才拍拍他的背:“夫君,你放开些,我想喝水。” 玄七无奈摇头,悄悄退了出去。 夫人是会坏气氛的。 第二天一早,新帝喜得一子一女,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小皇子名洵舟,为大晟太子,未来储君。 公主为太子长姐,名执玉,封号安乐,与皇子同权。 皇后统领后宫,与帝王同权。 后令同帝令,大晟大小事宜,若皇帝不便,皆可报与皇后处置。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 先不说那大赦天下,皇城有大罪之人,早在新帝登基之前,都已经绞杀干净; 也不说,那刚出生一天,就被封为太子的皇子; 还有同样出生一天,就已有封号的公主,到底有多得盛宠。 这些在最后一条面前,似乎什么都不算了。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 新帝不仅废了这条规矩,甚至直接昭告天下,见皇后如见皇帝。 当今皇后但凡有半点反心,便能轻易取了天下。 永昶帝如此气魄,就算是天下最不拘礼法之人,也要道一声荒唐。 可偏偏这荒唐至极的诏令,整个大晟朝堂,竟无一人反对。 连最是古板的侯老爷子,都没说半个不字。 而作为谢璟辞唯一长辈的老夫人,现在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这事儿。 她满眼都是自己的宝贝重孙子和重孙女。 个别有心人想找老夫人上点眼药,连着找了好几日都不见影子。 老妇人也不听戏了,也不听说书了,整天窝在她的偏殿里,帮陆晚音带孩子。 “哎哟,奶奶的宝贝曾孙,可是这吃的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跟太奶奶说。” “哎哟哟,奶奶的宝贝曾孙女儿,你怎么又把小脚伸出来了? 刚刚是不是不小心踢到木床了?快给太奶奶看看,疼不疼。” 老夫人稀罕的左摸摸右摸摸,满面红光。 多年养成的主母仪态,早就不见踪影,笑得满脸皱纹挤在一起。 一天只睡两个多时辰,却依然精神饱满。 陆晚音听着偏殿里的声音,哭笑不得:“奶奶,这两个孩子才几天,哪会说话?” 老夫人笑容满面:“没关系,奶奶说给他们听就好。” 老夫人喜欢两个孩子,陆晚音也不扫她的兴。 谢璟辞刚刚登基,朝堂上还有大堆的事务需要处理,谢璟辞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她这段时间窝在寝殿里坐月子,除了吃就是睡,也算快活。 两个孩子的出生,虽然没有折磨她,却带走了不少灵力。 陆晚音明显感觉身体虚弱很多。 这也是她生产当天,一直吃东西补充体力的原因。 灵泉水恢复灵力很快,却没食物来的有滋有味。 反正有的是时间,便辛苦玄一了。 一段时间下来,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胃口大的骇人听闻。 “这天底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厉害的孕妇。” 因为担心陆晚音的身体,宋九凝特意在宫里住了好几天,每天都要把脉。 陆晚音除了胃口依然好得厉害,没有半点不妥当。 见陆晚音把完脉,就拿了玄一特意准备的菜单,又开始点菜。 宋九凝无奈扶额:“旁人都是九死一生,到了你这里倒好,像是吃了顿大餐,顺便生个娃。” 她收了自己的药箱,干脆也凑过来:“再加两道菜。这几天玄一忙得够呛,我都有好长时间没尝过他的手艺了。 今天正好在你这里蹭饭。 ” 朝堂之上。 气氛有些凝重。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站在中间。 “陛下,粮食毕竟是国之根本。 甚至各地学堂书院,管教的更是百姓思想。 全都交给皇后娘娘,是否、是否……” 永昶帝刚稳定下来,居然就把大晟农业和书院的事,全权交给皇后处理。 这也太大胆了。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当今帝后的感情有多好,整个大晟都知道。 他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要身首异处。 谢璟辞坐于高位之上,垂眸看着底下的一众大臣。 几天过去,朝堂上要比一开始多了些人。 都是他早就留意好,这两日提拔上来的。 户部尚书是先帝朝臣,为人正直清廉,对大晟忠心耿耿,只是思想偏于老派。 以前,除了侯老爷子就是他。 现在侯老爷子彻底站在陆晚音这一边,这位老臣就显出来了。 “朕知爱卿是忧心我大晟江山社稷,但此事无需再提。” 谢璟辞冷漠的声音,让朝堂众臣打了个激灵:“今日既提出来,朕便把话撂在这里。 莫说皇后无意此事,就是她有意,朕也会主动把江山让出去。 若非皇后不愿,朕连大晟百万大军,都想一并交于皇后。” 众臣骇然。 怎么听这意思,像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迫不及待想把这江山送给皇后呢? 有人悄悄去看守在皇帝两侧的侍卫们。 这些可都是从皇帝还是将军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对皇帝的忠心毫无疑问。 可他们听了这些话,竟也没露出丝毫诧异表情。 仿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疯了,都疯了。 满朝文武,纷纷低头高呼:“陛下英明!” 再无人敢有异议。 第425章 拆了后宫 转眼间陆晚音快出月子了。 偏殿却开始出现异常。 老夫人变得越来越奇怪。 陆晚音每次去看两个孩子,老夫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有一回,陆晚音去偏殿的时候,看见那小丫头肉乎乎的脚丫子一蹬。 实木的婴儿床护栏,一脚被踹成了两半。 老夫人吓得连忙护住小丫头的脚:“哎哟,你看我这,不小心怎么把小床给弄坏了呢?”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陆晚音哭笑不得。 她走近两步,拉开老妇人的手:“奶奶,这断开的木头还带着毛刺呢,小心扎到手。” 老夫人有些心虚地看着陆晚音:“晚音啊,其实这孩子力气也不是特别大。定是这婴儿床做的单薄了,咱们再换个。” 陆晚音看着婴儿床、还有老夫人心虚的表情,沉思许久:“奶奶,你应该不会以为,我会嫌弃这两个小家伙吧?” 老夫人嗫嚅了两下,没说出声。 放到这个世界,还没满月的婴儿能有如此怪力,还真有可能被当成妖怪烧了。 难怪呀,以前老夫人还总是会乐呵呵地抱着两个孩子,跟陆晚音一起玩儿。 这几天,不仅不来了,甚至都有点躲着她了。 陆晚音伸手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脚丫子:“奶奶,这可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不爱她呢? 我那么厉害,我的孩子有高于常人之处,再正常不过。 这些只是开始,以后恐怕还有更多异常,奶奶还是要早些习惯才是。” 小丫头被她捏得有点痒,蹬着脚丫子,咯咯咯笑的开心。 老夫人闻言,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又恢复了那灿烂的笑脸:“这两个娃娃,真是可爱得紧,就是性格相反了些。 小女娃活泼好动,倒是这小太子,安静得很。 除了吃就是睡,若不是被小丫头折腾得烦了,都不带吭一声的。” 老夫人乐呵呵地去抱小洵舟。 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抓着她的手,时不时地笑一下,十分文静。 老夫人看得心都化了,抱着小娃娃,心肝宝贝稀罕的不行。 第426章 贺礼两座城 “皇后娘娘在陛下登基当日诞下皇子公主,各大势力来贺之人,并未离开皇城,静候满月宴。 你知道,单单是这一月时间,娘娘和陛下的人,就为咱们大晟国库,赚了多少银子吗?”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只要有咱们皇后在,大晟国库只会塞不下,不会不够用。” 皇后要是不奢侈一点,他这个当臣子的,白拿着银子都感觉羞愧难当。 方才泪流满面的大臣,脸上还带着泪痕,僵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要皇帝和皇后赚钱养他们。 真是羞愧至极。 他一改方才的沮丧:“既然如此,此次太子和安乐公主的满月礼,一定要办得隆重一些。陛下刚刚即位,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这还用你说?” 户部尚书捋着白胡子,笑得一脸欣慰:“陛下早就交代了,只要是用到正事上的银子,管够,使劲花。” 毕竟他们花银子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皇后赚银子的速度。 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富裕的活。 大晟皇宫内喜气洋洋,皇城外,哀嚎遍野。 来贺喜的各大势力怎么都没想到,会正好碰上皇后诞子,他们连跑都来不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也就准备了新皇登基的一份贺礼,现在居然还要准备第二次,还是一次两份。 满月礼当天,也正是陆晚音出月子的时候。 皇宫上下,热闹非凡。 陆晚音和两个孩子还没出面,一些小势力的礼物,就开始流水般往宫里送了。 他们来留个名字,吃杯喜酒也就走了。 能留下的,都是有名有号的大势力。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陆晚音和谢璟辞一人抱着个孩子出现。 刚进大殿,她就感受到一道幽怨的目光,死死锁在她的身上。 顺着那道目光看去,正对上慕临渊一张幽怨的脸。 陆晚音轻咳一声,连忙移开视线。 她都快忘了,慕临渊又又又被她坑了一笔后,一直待在京城,一个月都没见人。 两人并肩落座,殿中所有人齐齐,起身道贺。 礼部早备好了抓周的东西。 陆晚音看了一圈,都是一些很上台面的。 执玉为长姐,先行抓周。 几乎是刚一落地,那两只肉肉的小手,就把身边的弓箭,全都抱在怀里了。 众人一片愕然。 “这竟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 “果真有皇后娘娘的风范,快看那宝剑,都有小公主两个还高了,小公主都没晃一下。” 老夫人在一边看着,有点担心。 陆晚音却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们看。 她的女儿异于常人,这么优秀,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紧跟着,洵舟被放到中间,乖巧地拿了距离最近的朱笔和奏折。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众人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难道真是天生的帝王命格? 不远处,玩得起劲儿的小公主,见小太子取了东西就安静坐着,四肢并用爬了过来,还不忘把自己的大宝剑捞过来,塞到小太子怀里。 在场之人,全都被这小丫头逗乐了。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 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 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 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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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 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方才微妙的氛围,瞬间消散。 抓周过后,各大势力便开始一脸肉疼的送礼。 他们跟先前那些人不一样,必须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才不会丢了面子。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笑得白胡子乱颤。 发了发了,就看他们那肉疼的表情,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看来扩建国库的事,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殿中清晰响起:“水瑜献上城池两座,恭贺大晟帝后。” 殿中纷乱的声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起身见礼的慕临渊。 这水瑜的人好生大方,居然直接送两座城。 慕临渊对面的位置,坐在桌后的两个使者,同时黑了脸。 呸。 你们倒是大方了。 拿他们的城池送礼,真是岂有此理! 谢璟辞听了那两座城的名字,稍一思索,便想清缘由,悄声给陆晚音解释。 “那两座城,近半陷入我大晟境内。以此地为始,可逐渐渗透大晟。 应是水瑜很早时候便拿下的,后来放弃了插手大晟的打算,便顺水推舟送了过来。” 陆晚音了然:“原来如此。” 她微微一笑:“如此重礼,便谢过了。” 慕临渊磨牙,没好气地白了她和谢璟辞一眼,坐回位置上喝闷酒。 那一杯接一杯,怕不是想把他们两座城的本钱喝回来。 一场满月宴下来,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如此。 陆晚音和谢璟辞提前离席,准备带着两个娃娃,去他们刚建好的宠物园看看。 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爬了,慢慢的,好玩的性子就开始了。 这里正好有一群玩伴。 走出金殿没多久,前面一人靠着柱子,似乎在等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面色微微发红,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你们俩可是太慢了。” 陆晚音笑了:“你要这么喜欢大晟的酒,回去的时候多送你几车,倒不必着急一天就喝回本。” 慕临渊不满地哼了一声,走近几步,步子都还挺稳。 他伸着脖子,往襁褓里看了一眼:“啧,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一点都不像谢璟辞这个臭脸。” 咔嚓。 似乎有骨骼摩擦声响起。 谢璟辞拳头缓缓握紧了。 慕临渊得意一笑,正了脸色:“今年便不提了。明年腊月,我生辰之际,可否请二位赏脸,去我水瑜坐坐?” 他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谁都没有移开。 被谢璟辞抱在怀里的小丫头蹬了蹬腿,差点没把自己蹬下去。 谢璟辞熟练地把孩子抱稳了些,回了慕临渊一个笑容:“有何不可?” 两座城池的大礼,不管慕临渊是抱着什么心思,都是极重的了。 正好,他也想带夫人出去走走。 “那便这么说定了。” 慕临渊朝着两人摆摆手,潇洒离开。 刚走出去没一会儿,他又连忙回来:“方才说好的一车酒,可不能忘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最好的那种。” 第427章 你出卖了我! 慕临渊此人,是个干大事的。 “这人不简单。” 谢璟辞静静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年腊月之前,他要夺权了。” “夺权,你是说他站的队?” 从一开始,陆晚音就知道慕临渊不是简简单单的皇商。 他背后至少有一个皇子。 但那段时间,谢璟辞醋劲儿太大。 除了生意上的碰面,她尽量不与慕临渊接触。 倒是没再了解更多。 “不,按照,地二最近传来的情报,慕临渊应该是水瑜皇帝在民间留下的风流种子。 可惜,水瑜的皇子本来就多,他一个私生子不受重视,便自愿当了旁人赚钱的工具。 此人最会示弱,他的那些兄弟,轻视他民间皇子的身份,正好给了他,养精蓄锐的机会。 手里握着滔天的财富,可是能暗中做不少事的。 夫人或许是他遇到过的,最大的助力。” 谢璟辞逗着怀里的小执玉:“若说水瑜几个皇子中,谁成功的几率最大,我反而认为是慕临渊。” 这个人太聪明了。 从一开始碰上,就迅速衡量彼此实力。 发现不占优势后,便起了亲近陆晚音的意思。 又在发现陆晚音和他感情很好之后,再次转移策略,果断放弃多年对大晟的筹谋,变成合作,故意示弱。 他前前后后,看似在陆晚音身上吃了不少亏。 到最后,却是所有势力中,跟自在城关系最好的。 此次来贺的各大势力,现在才想起来做的事,慕临渊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也只有他成功了。 在水瑜,他从一个毫无根基的民间皇子,变成了赢面最大的一个。 此为枭雄。 陆晚音见他盯着执玉,久久不语,轻轻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还去不去宠物园了?” “去。” 谢璟辞扬唇一笑:“再过些时候,天气就开始转凉了。趁着现在,多带两个孩子去坐坐。” 再好的体质也只是婴儿。 谢璟辞还是会怕他们着凉。 宫外,齐宣侯府。 慕临渊刚一回府,就有属下匆匆赶来:“主子,咱们明着运回水瑜那批粮食,果然被抢了。” 慕临渊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知道是谁做的吗?” “四皇子。” “果然是他,继续盯着。” 慕临渊朝前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看守地牢的那些人还在吗?” 手下回话:“在,主子若想去地牢,可直接过去。大晟皇后曾特意交代,府上任何地方,主子都可以去,包括地牢。” 慕临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她还吩咐这些?” 很快,他想到了缘由:“这女人可真是太精明了,是要利用我在京城的最后一点价值,帮他们出气呢。” 他本来还想去一趟地牢,现在有点不想去了。 每次都被那女人算计。 “知道了,忙你的去。” 慕临渊摆摆手,看着属下身影消失。 他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地牢走去。 齐宣侯府的地牢在一处假山后面,是齐宣侯先前设置的私牢,位置很隐蔽。 不过,被陆晚音接手以后,没再隐藏。 假山被移到一边,光明正大地露着洞口。 站在入口处,隐约就能听到里面的惨叫声。 “真狠啊。” 慕临渊无奈摇头,脸上却是赞许的笑意。 他脚步轻快地顺着楼梯往下。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几个曾经在大晟最尊贵的人。 曾经的皇帝、皇后、齐宣侯。 感觉到有人过来,还在挨鞭子的齐宣侯,连来的是谁都没看清,就下意识开始求饶:“放过我!陆晚音,你放过我。 我真的不知道金子在哪,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就给我个痛快吧。” 他的旁边,皇后似乎已经昏迷了,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另一边的皇帝,一条腿已经完全断了,无力地拖在地上。 要不是有身上的链子吊着,他整个人早就瘫在地上了。 慕临渊挑眉:“想不到啊,陆晚音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杀了你们。” 这个时候,齐宣侯也终于发现,自己喊错人了。 他瞪着混沌的眼睛,努力一想看清慕临渊的脸:“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第428章 小公主觉醒异能 次日,御花园。 “娘娘,前皇后在地牢里,想法子用锁链绕过脖颈,将自己勒死了。” “嗯。” 陆晚音忙碌着手上的事,只是淡淡应了一下,便继续给小丫头编花环。 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后,就这么狼狈地死在了脏污的地牢里,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两日之后。 “娘娘,前皇帝,也死在地牢里,是饿死的。” 陆晚音叹了口气:“算了,剩下那个,直接解决掉吧。”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齐宣侯,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现在感觉自己被一百只鸭子包围,热闹极了。 “皇后娘娘,主子,老大,我们府上穷啊——” 侯元基这几天,入宫的时间太频繁了点。 他每次都能带些小玩意儿来。 洵舟和执玉都已经三个月大了,正是对身边的东西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那些玩意儿,洵舟每次看两眼就失去兴趣。 倒是执玉,每次都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乐此不疲。 侯元基手里拿着个草叶编织的蚂蚱逗执玉,一边逗,一边不住诉苦:“老大,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呀。 我白天要上朝,下朝以后,还得去做苦力。 您看看我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真累人啊。 那可是好几百万两的银子,我得搬到下辈子去。” 当初流放的时候,为了几口吃的,他欠了陆晚音好几百万两银子。 虽说陆晚音后来还回去一部分,剩下的那些,不知怎的也被侯老爷子知道了,整天催着他还债。 还有原本侯家在皇城的两个铺子。 黄成现在是寸土寸金,那两个铺子位置还不错。 要不是侯元基赔给陆晚音了,他们侯家的府邸早就修起来了。 他也不想当废物,可他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实在还不起。 干脆厚着脸皮,到陆晚音这里耍无赖。 也就是侯元基这样,跟着陆晚音打过江山的。 换了别人,都没这胆子。 陆晚音面无表情地听他哭诉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从空间里取出两张地契:“给给给,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侯元基嘿嘿一笑,迫不及待拿过来,打眼一看,心中奇怪:“咦?怎么一个自在城的,一个皇城的?” “侯府太小了,配不上你现在的身份。 去年齐王死了以后,齐王府住的人就不多了。 陛下登基前,顺便就把王府处理了,这段日子正好休整了一番。 以后你与侯老爷子便住那里。 至于另一套,你先前不是说,以后想去蛮荒定居? 这可是自在城里最好的房子之一,以后你与老爷子若是想过去了,随时就能去。 若想住山上,房子有的是,若要住山下,也不能亏待了你。” 侯元基手里捏着张纸,张了张嘴,突然“哇”地哭出声了。 他泪意朦胧地看着陆晚音:“老大,你对我太好了。这世上除了爷爷,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陆晚音嫌弃地搓了搓手臂:“再哭,我这地契可就收回来了。” 侯元基嘿嘿一笑,捏着两张地契,撒腿就跑:“老大,我下次再来看你。” 陆晚音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疼。 快别来了。 他们造反能如此顺利,侯元基在京中捣乱功不可没。 陆晚音从来不是会亏待有功之臣的人。 有些东西,只是还没到送出去的时候。 结果当天晚上,京城就出现一桩笑闻。 京城有名的纨绔侯元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侯老爷子追了皇城两条街。 一边追还一边训斥:“居然去问皇后娘娘要东西,你还要不要脸了?自己不要脸,还丢我老侯家的脸!” 陆晚音哭笑不得:“这老爷子,还挺活泼的。” 流萤在一边跟着笑:“比小公主还要活泼不成?” 陆晚音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洵舟和执玉才三个多月,就已经会到处爬了。 尤其是执玉,动作极其麻利,藏的还厉害,稍一不注意就溜没影了。 老夫人带着两个娃娃玩了几次,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好几次都是请陆晚音来,用了植物异能,才找到她在哪儿。 好在,宠物园里的动物和植物,几乎都是他们的保镖。 只要在这园子里,就断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是一月过去,京城突然下起了雪。 整个皇宫都被覆盖了一层银白。 陆晚音哈了口凉气。 宫里的人都穿着她给的极寒服,干起活 来一点都不碍事,玩雪的兴致都高了几分。 刚出殿门,便能听到热闹的笑声。 陆晚音心情极好,出了宫门,准备去御膳房走一圈:“这种大雪天,太适合铁锅炖大鹅了。” 现在去膳房找人处理一下食材,等谢璟辞下朝回来,铁锅刚好能架上。 陆晚音刚打定主意,许苑满面焦急,从远处奔来。 眨眼功夫就到了她跟前:“主子,不好了,小公主又不见了,老夫人快急坏了。” “连你都没找到吗?” 陆晚音果断换了方向,扫了眼附近的宫人,跟着许苑,飞快朝宠物园跑去。 片刻功夫,她就到了老夫人身边:“奶奶别急,那小丫头又淘气了。你先坐下来歇会儿。” 她让许苑扶着老夫人坐下,精神力扩散开来,面色愕然:“怎么可能?” 老夫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安乐她出了什么事?” 陆晚音缓和了下表情:“奶奶,是好事。” 她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距离只有十米的一处藤蔓。 白雪覆盖下,藤蔓依然娇翠欲滴。 甚至最顶部,还冒出一大片嫩芽,像一个小伞一般,罩着底下的秋千。 陆晚音惊喜地笑了:“这小丫头,还挺厉害。” “什么?”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 就见那个藤蔓织成的伞轻轻晃动。 陆晚音笑着轻拍了下藤蔓,上面居然传来了小丫头欢快的笑声。 老夫人慌了神:“她是怎么上去的?” “异能,植物异能,跟我的一样。” 陆晚音抬手,掌心浮起淡绿色的光芒。 高处绿色的伞缓缓降下,朝着陆晚音的方向伸展开来,把小丫头拖到了她的面前。 陆晚音听见他的声音就头疼。 快别来了。 他们造反能如此顺利,侯元基在京中捣乱功不可没。 陆晚音从来不是会亏待有功之臣的人。 有些东西,只是还没到送出去的时候。 结果当天晚上,京城就出现一桩笑闻。 京城有名的纨绔侯元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侯老爷子追了皇城两条街。 一边追还一边训斥:“居然去问皇后娘娘要东西,你还要不要脸了?自己不要脸,还丢我老侯家的脸!” 陆晚音哭笑不得:“这老爷子,还挺活泼的。” 流萤在一边跟着笑:“比小公主还要活泼不成?” 陆晚音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洵舟和执玉才三个多月,就已经会到处爬了。 尤其是执玉,动作极其麻利,藏的还厉害,稍一不注意就溜没影了。 老夫人带着两个娃娃玩了几次,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好几次都是请陆晚音来,用了植物异能,才找到她在哪儿。 好在,宠物园里的动物和植物,几乎都是他们的保镖。 只要在这园子里,就断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又是一月过去,京城突然下起了雪。 整个皇宫都被覆盖了一层银白。 陆晚音哈了口凉气。 宫里的人都穿着她给的极寒服,干起活来一点都不碍事,玩雪的兴致都高了几分。 刚出殿门,便能听到热闹的笑声。 陆晚音心情极好,出了宫门,准备去御膳房走一圈:“这种大雪天,太适合铁锅炖大鹅了。” 现在去膳房找人处理一下食材,等谢璟辞下朝回来,铁锅刚好能架上。 陆晚音刚打定主意,许苑满面焦急,从远处奔来。 眨眼功夫就到了她跟前:“主子,不好了,小公主又不见了,老夫人快急坏了。” “连你都没找到吗?” 陆晚音果断换了方向,扫了眼附近的宫人,跟着许苑,飞快朝宠物园跑去。 片刻功夫,她就到了老夫人身边:“奶奶别急,那小丫头又淘气了。你先坐下来歇会儿。” 她让许苑扶着老夫人坐下,精神力扩散开来,面色愕然:“怎么可能?” 老夫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安乐她出了什么事?” 陆晚音缓和了下表情:“奶奶,是好事。” 她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距离只有十米的一处藤蔓。 白雪覆盖下,藤蔓依然娇翠欲滴。 甚至最顶部,还冒出一大片嫩芽,像一个小伞一般,罩着底下的秋千。 陆晚音惊喜地笑了:“这小丫头,还挺厉害。” “什么?”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 就见那个藤蔓织成的伞轻轻晃动。 陆晚音笑着轻拍了下藤蔓,上面居然传来了小丫头欢快的笑声。 老夫人慌了神:“她是怎么上去的?” “异能,植物异能,跟我的一样。” 陆晚音抬手,掌心浮起淡绿色的光芒。 第432章 都有异能了? 陆晚音心里舒坦了。 很好,不是只有她被震惊到了。 陆晚音笑盈盈地欣赏谢璟辞惊愕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震……” 话音未落,还在她怀里的洵舟小腿一蹬,也跑到地上,跟着执玉去了。 这次,陆晚音也惊了:“洵舟居然也……” 她的目光与谢璟辞对视上。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原来都藏着一手呢。 这莫名其妙的默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璟辞也不藏了。 他揽着陆晚音,朝着两个孩子跑去的方向一指:“可不止于此。” 就见洵舟刚一靠近,原本乱糟糟的小动物们,立刻老实下来,规规矩矩,站成一排。 陆晚音眼睛缓缓睁大:“难道……” 不会吧,她去蛮荒之前,还特意确认了,洵舟没什么异常。 这才几天过去,就又送了她一个惊喜? 她的表情,让谢璟辞心情更好了几分:“原本应是没有的。 夫人离京两天,宠物园里大大小小的动物,都开始躁动不安,差点闹出祸事来,还好洵舟及时觉醒了异能,否则……” 否则,他迫不得已就要大开杀戒了。 谢璟辞叹了口气:“还好,执玉的异能可以压制,洵舟的应该也可以。” 话音刚落,一只一条蛇追着兔子从两人中间蹿过。 陆晚音两人同时一闪,淡定让两只动物追逐过去。 她轻轻抚了下长发:“必须要尽快了,再这么……” 刷。 一根藤条发出破空声,朝着前面的一蛇一兔卷了过去。 陆晚音和谢璟辞同时默了。 她看着玩儿的开心的执玉,有些头疼地靠在谢璟辞肩上:“压制不了一点。” 小丫头的异能是怎么回事? 宠物园。 谢璟辞已经罢朝三天了。 陆晚音把空间里所有和异能有关的书,都搬了出来。 微端里的内容,也被她搜了不知多少遍。 陆晚音从书堆里抬起头来:“要是能联网就好了,也没有能一起研究的异能者。” 跟上个世界的所有异能者都不一样。 两个小家伙都是天胡开局。 还没出生,就被灵泉水淬炼出无限接近纯粹的体质,加上直接从陆晚音身上带走的异能。 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陆晚音这个半路出家的异能者,根本想象不到。 陆晚音苦恼地抓着头发:“看样子,至少一年是不能离宫了。” 既然压制不了,就只能小心盯着,千万不能让两个娃娃长歪了。 只要心正,实力强大,就只会是好事。 谢璟辞心中一动,缓缓合上书:“既然如此,我便多来陪陪夫人,免得洵舟那小子惹夫人生气。” 哈? 陆晚音瞥他一眼:“你要不要偏心的这么明显?” 明明淘气的是执玉。 洵舟已经乖巧到整个皇宫的人提起名字,心都想化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身:“你是不是三天没上朝了?” 谢璟辞一僵,故作自然地收拾手边的书:“朝中无事,还是这边重要一点。” “昏君!” 陆晚音横了他一眼:“这里有我就行了,好好处理政事去。” 大晟新帝因为带娃罢朝的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唠一辈子? 谢璟辞手上的书被抢走,有点不甘心:“夫人,再过两日,可就要出兵了,届时又要许久不见夫人与两个孩子……” 他眼底的失落,丝毫没有引起陆晚音半分不忍。 她麻利把一桌子的书都塞进空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出征,是侯元基跟着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小将出征,你又不去。” 谢璟辞一僵:“也、也不是一定不会去。” 他现在好歹也是个皇帝。 想跟自家皇后亲近一下,还得想法子找借口。 还要被无情拆穿。 陆晚音沉思片刻:“也是。” 没等谢璟辞喜悦起来,陆晚音迅速拿了张名单给他:“那你就去吧,先打靠前的那几个。” 她点着前面几个小国的名字:“这几个,都是打过咱们主意的,蛮荒那边,已经开始收粮食了,正好能卖出去。” 她又点了两个:“这两个,当初联合起来抢咱们的粮食,让侯元基带人去打。” “为何一定要派他?” 谢璟辞正因为自己被顺势推出去打仗不开心呢:“我可以亲自去。” 其实他更想不去。 “因为他坏啊。” 陆晚音笑盈盈地看着谢璟辞:“比坏这方面,你还真比不上他。把我的原话告诉侯元基,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谢璟辞一噎。 这醋,他还真吃不起来。 陆晚音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推着谢璟辞就往外走:“快去快去,早些动身,咱们的粮食也能早卖出去,过几个月,可又要开始收下一茬了。” 不仅是蛮荒,来年开了春,大晟其他地方的粮食,就也要丰收了。 到时候更多粮食收进来,她不得带着整个大晟的百姓,都赚一笔? 谢璟辞站在宠物园外,看着面前无情关上的大门,后悔了。 好好的,他提亲征做什么? * 永昶帝二年初。 大晟首次出兵,竟然就是大动作,同时对好几个国家出兵。 各国哗然,年都没过完,就全都戒备起来。 大晟数十万大军,分成好几股洪流,朝各处分散开去。 大冬天的,侯元基本来还不太想去,被侯老爷子一脚就踹出去了。 “你小子就知道混吃等死,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给老夫滚出去打仗。” 侯元基捂着屁股去了军营,玄九早就等着了:“皇后有交代,那两个小国,居然趁机贪咱们的粮食,不要滥杀,但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限侯将军三个月回京。” 侯元基一听是陆晚音吩咐,立马来了精神:“咱们有十万精兵,来回路上最多一月,三月太久了,两月之内,必定回京。” 以十万大军对抗两国,还有谢璟辞身边的侍卫坐镇。 侯元基,飘了。 “不可。” 玄九缓声提醒:“皇后说三月,就必须三月。” 侯元基和玄九对视一眼,灵光一闪:“懂了。” 不就是给压力吗? 这事儿他熟。 侯元基火速点兵出征,临行前,他还特意吩咐:“只带足去的粮食,轻装简行。” 第433章 抢他的,还卖给他 侯元基故意少带了粮食,是最先到达边境的。 当初入侵大晟的两国如临大敌。 原本还频有摩擦的两国将军,现在整天凑到一起,商量怎么面对大晟,亲近的都快成一家人了。 裹着厚厚棉衣的两军战士,偷瞄对面大晟士兵的时候,人都傻了。 “他们穿的是什么盔甲?为何大冬天穿得如此单薄?” “不仅单薄,看他们的脸色,好像还一点都不冷啊。” 在大晟军中人手一件的极寒服,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事。 陆晚音前前后后收了那么多矿,可不是摆着看的。 单说那套在极寒服外面的金丝软甲,都是刀枪不入的玩意儿。 放到其余各国,不是一军将领,都穿不上。 换到大晟这边,却连底下的小兵都是人手一件。 两军将领研究了好一阵,一咬牙:“他们也不过十万人,你我两军联手,怕他作甚?” “你疯了? 情报里都说了,大晟那些士兵,配的那些你我从未见过的盔甲武器,几乎都能以一敌十。 那可是大晟的兵啊,能只看数量吗?” “那你说怎么办?等他们打进来不成?” 刚刚还一派和谐的表象,瞬间崩坏。 两边将领差点没打起来。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先派人过去谈谈。 听说这次带兵的主将是侯元基,那可是个妥妥的纨绔。 他哪懂什么打仗,给他点好处,说不定他自己带兵就走了。” 另一人眼睛一亮:“居然是他? 那这事就好办了。 这人估计也是侯家那老爷子塞进来的,想着趁现在,给自己孙子找个轻松又能赚军功的地方。” 谁说侯老爷子为人正派,没有私心? 这不是依然免不了俗套? “那就给他好处,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两人越说越兴奋,当即拍板:“现在就派人去,你我各选一人,就算那小子纨绔斩了一个,还能回来一个。” 双方议事,副将都在身侧。 很快,两个副将领命出了营帐,朝着大晟扎营方向而去。 两人一走,营帐中安静下来。 第434章 你是故意的吧? “啥?” 玄九不淡定了:“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不能滥杀,咱们还不能敲诈……不,要点别的赔偿了?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侯元基嘿嘿一笑:“老大既然给了我那么多时间,就是要让我在这里好好玩儿。 看本大人不玩儿死他们,以后还想对咱们打主意的,都掂量着点。”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玄九扶额:“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抢银子?” 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儿? 侯元基不乐意了:“说什么抢不抢的,多不好听? 有损咱们大晟的名声。 本将军以前在京中厮混的时候,干什么都要找个像模像样的由头。 咱们现在是正当反击,粮食不够了,迫不得已,搬点粮食果腹而已。 要不是看这些挨饿的将士太可怜,本将军于心不忍,怎么会大发慈悲,把粮食还回去? 要点银子,也只是为了保全他们的面子而已。 大家都是将士,岂能吃嗟来之食?” 玄九彻底没话了:“厉害,属下这就去跟主子汇报近况。” 论不要脸,还得是这位大纨绔啊。 夫人用人,果然有她的道理。 陆晚音还在宠物园里,引导两个孩子练习异能。 得到军中来报,微微一笑:“果然,这种事交给侯元基来做,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告诉玄九,侯元基做的非常不错,让他全力配合。 既然要卖粮食,管事的人手就有点不够了。 把地七也派过去帮忙,他跟侯元基相处时间更长,配合更好。” 第二日。 侯元基派人卖粮的事,在两军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是不是在羞辱我们?他们肯定是在羞辱我们吧?” 两个将军又开始砸桌子了。 昨天砸得手还在疼,今天又没忍住。 副将捂着肚子:“那,将军,咱们要不要买?” 帐中响起一连串肚子鸣叫的声音。 他们昨天逃得急,侯元基搜刮得太干净,一粒米都没给他们留。 一天了,除了一点随身带着的干粮填肚子,大冬天的,连点野菜都挖不到。 再这么下去,别说打仗了,他们得直接饿死。 将军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咱们两边剩下的饷银,够不够?” 副将大喜:“侯元基那厮还算良心,粮价只翻了一倍,咱们剩下的饷银,刚好够把他们的粮食全部买下。” 将军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翻一倍?!他怎么不去抢?” “不然将军以为,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副将一脸耿直:“将军,咱们是敌人来着,对方肯卖粮食,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 将军烦躁摆手:“去去去,先把粮食买回来,还有,立即传书回京,就说我军不敌大晟,请朝廷再拨饷银来。” 这叫什么事儿,大晟大军如此行径,竟然还是好人了? 大晟营帐。 侯元基看着从敌人手里坑来的一箱箱金银,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以他平常跑两圈就要大喘气的体质,硬是把一箱箱金银亲自清点完毕,这才停下。 “派人先给老大送过去。” 侯元基得意洋洋:“总算是有本将军发挥的地方了。” 玄九憋笑:“怎么不等下一批到了,一起送?” 反正抢回来的粮食,他还要再卖出去。 侯元基嘿嘿一笑:“那还得好几日,天寒地冻的,他们新的饷银送来,还得要几天。” 当天晚上。 吃饱喝足的两国联兵,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喊杀声。 熟悉的场景,又来了。 他们是白天精疲力尽,此时正是困顿的时候。 大晟大军白日养精蓄锐,此时精神头正好。 又被打了个毫无还手之力。 等他们再次退出数十里地,停下来喘口气,副将的声音,就跟噩梦一样:“将军,咱们的粮草,又被那群杀千刀的给抢走了!” 将军只觉眼前一黑:“还剩多少?” “将军,地都被扫干净了。” 大晟军营。 地七去两军营地探听了消息回来,看着眼巴巴等情况的侯元基,欲言又止。 “……要不,你还是别听了,他们骂得,有点脏。” 。 侯元基这一手,差点没把两边的大将给气死。 第436章 到底光彩不光彩? 大晟皇城。 因为孙子第一次出征,惴惴不安了一个多月的侯老爷子,此时在书房里,白胡子都快被自己给薅秃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说,才半个月,那小子,就要大捷归京?” “是啊老爷子。” 家丁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皇后娘娘给了少爷三个月时间,让他一定要坚持三个月,可惜……” 侯老爷子急了:“可惜什么?难不成他受伤了?不是大捷吗?” “是是是,大捷,少爷所带将士,未曾折损一兵一卒。” 家丁哭笑不得:“是那两国的人不争气,才过了半个月时间,就没坚持住投降了。” 侯老爷子:“……那两国直接割城二十座求和,也是真的?” “确实如此啊。” 家丁脸上都带着荣光:“少爷作为第一个大获全胜的将军,陛下已经拟旨,少爷官升四级,赏黄金千两,赐侯家免死金牌一块,待大军回京,立即封赏。” “升升升四级?!” 侯老爷子声音瞬间拔高,直接喊破音了:“那小子到底怎么打得胜仗?” 还没折损一兵一卒? 该不是皇后娘娘为了给封赏,为了给那小子升官,故意把功劳全堆到他的身上吧? “你老实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暗中派了十几号高手跟着?” 这赏赐也太重了。 官升四级也就算了,还多了一块免死金牌。 家丁表情更古怪了:“老爷,这回您真想错了,这次大捷,还真是咱们少爷的主要功劳。具体情况,早就传开了,是这样的……” 侯老爷子听着,一开始还好,后面越听,脸色越黑。 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拍案而起:“我侯老爷子家正直了一辈子,怎就出了这么一个黑心肝的,老夫我以后出门,岂不是成了旁人的笑料?” 他一甩袖子,气哼哼扭头就走。 侯老爷子现在严重怀疑,这枚免死金牌,是他这回的一肚子坏水,被陆晚音看在眼里,怕他什么时候把自己给作死了,才特意赏给侯家的。 侯老爷子越想越觉得没面子。 他侯老爷子家的一世英名啊。 侯元基在边境“大展身手”的事儿,迅速在大晟传了开。 褒贬不一。 更多的,还是在侯元基这么多年纨绔名头影响下,对他的不看好。 “打仗的时候也能用这种流氓手段吗?” “真是丢人丢到别国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晟的将军,都是那样的呢。” “听说了吗?侯元基居然也跟他们一样,在粮食上下毒,听说还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也不知道下了多少种。” 为侯元基说话的人也有,很快就被大流淹没下去。 毕竟他这么多年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很难让人往好处想。 侯老爷子得到消息的前两天,还出去走了两圈。 听了不少不好的言论,心情愈发沉闷。 他的孙子不争气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大捷归京,居然还得不到一点好话。 侍卫猜到老爷子心思,小心安慰:“这也不是少爷的问题,就算是下毒,也是对方先出招,咱们……” “行了,我老头子这么多风浪都过去了,还看不透这一点了?” 侯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了侍卫的话:“这点手段,哪有万千将士的性命重要。 老夫只是……唉,元基他难得有此成就。 罢了,左右老夫也与那些没眼光的聊不来,乐得安宁。” 侯老爷子一甩袖子,干脆直接请了假,半个月连朝都不上了。 谢璟辞上朝回来,第一时间把此事告知陆晚音:“可要我下旨为侯家正名?” 她知道,陆晚音对这个半路收来的手下,还是很重视的。 当初捷报传来,陆晚音先派人传出消息,要大赏侯家。 一是让侯老爷子安心。 二来,也是要看看皇城众人的反应。 侯老爷子现在这样,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必。” 陆晚音唇角微勾:“让侯老爷子也好好歇歇,一切都等到侯元基带兵回来再说。” 谢璟辞见她视线一直黏在几米外的两个孩子身上,心里有些泛酸:“夫人,侯元基派人送来了三批银子,夫人可要收走?” “不要不要。” 陆晚音头也不回地摆手:“自己搬国库去,没见我忙着呢?” 不远处的小丫头,正跟几根藤蔓玩儿得开心。 她生怕自己一个没留意到,这小丫头就控制不好力道。 谢璟辞心塞啊。 他忍不住又往陆晚音身边靠了点:“夫人,国库放不下了。” 他是不是要失宠了? 谢璟辞心中警铃大作。 早就想过陆晚音会分一部分注意力到两个孩子上。 却没想过,两个孩子意外继承的异能,把陆晚音全部精力都引走了。 陆晚音头也不回:“放不下了就随便找个角落堆着。” 感觉到身边没有动静,陆晚音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怎么还不走?有事?” 顿时,身边怨气四起。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 就算真没事儿,他就不能来了? 谢璟辞忍不住扳过陆晚音的脸,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咬了一下她的唇:“夫人若是担心他们,何不送他们到空间里,岂不省心?” 快点把这小两只先送进去两天吧!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被冷落的样子了。 陆晚音似乎被他给点醒了,眼睛一亮:“对啊,现在是冬天,植物毕竟难控制,空间里没有这个限制,植物还多。 洵舟也可以送进去,那里面的动物也多,面积也广,说不定还能练个队形什么的。” 练异能,要从娃娃抓起。 谢璟辞眼睛越来越亮,他努力克制,却实在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夫人通透。” 陆晚音欣喜地扶着谢璟辞还贴在她脸上的手:“多谢夫君提醒,我这就送他们进去。” 居然成了? 谢璟辞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易。 陆晚音起身,快步走到两个孩子身边:“洵舟,执玉,娘亲带你们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谢璟辞还在笑,心里还在开心,却下意识觉得不对。 第437章 陛下他心情不好 等等。 什么叫带他们去? 不是直接送两个娃娃进空间吗? 下一刻,谢璟辞眼睁睁看着,陆晚音和两个孩子,一起消失在原地。 谢璟辞顿觉五雷轰顶。 他跟石头似的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后槽牙都咬紧了。 好好好。 以前下朝回来,还能说两句话,刷一下存在感。 现在是连人都见不到了是吧? 他的皇后心里,现在还有没有他的位置了? 宠物园外。 杜广进跟在玄一后面,快步朝着宠物园的方向走:“听说,最近宠物园不允闲杂人等靠近,连太后都来了,咱们现在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是这次出征队伍里,第二拨回京的。 因为距离比侯元基更近,还不用像侯元基一样,安排接手二十座城池的事,反而是众多队伍里,第一个回京的。 侯元基的出色表现,让杜广进也有了危机感。 他出身蛮荒,一点都没觉得侯元基的手段有什么问题,反而十分惊艳。 都是年轻一辈的,侯元基被陆晚音看重,让杜广进也起了斗志。 这次第一个大胜回京,不正是邀功的好时候? 玄一自信带路:“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不进去,就在宠物园外面等着。 这个时候来就对了,每次陛下从宠物园出来,都是一天里心情最好的时候。 你这个时候来进谏,准没错。” 杜广进心中大喜:“当真如此?真是谢过玄一大人了。” 玄一因为一手好厨艺,先前留在自在峰的时间最久。 杜广进带着族人上山以后,几个侍卫里,也是跟玄一接触最多。 两人交情还不错。 正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呢,杜广进突然脚步一顿:“大人,你看那是陛下吗?” “不应该啊,陛下每次去,都恨不能直接待一天,皇后不撵人陛下就不走,这次怎么可能这么早?” 玄一狐疑朝着宠物园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谢璟辞阴沉着脸,快步从宠物园里出来。 他也跟着停了步子:“情况不对啊。” 杜广进下意识后退两步:“那什么,突然想起,我家里火上还炖着汤呢。今天这事儿也不是很重要,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话都来不及说完,杜广进就跟火烧屁股一样,撒丫子就跑。 皇帝陛下心里的不痛快,都直接写到脸上了。 他又不傻,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玄一走得慢了,被谢璟辞盯了个正着:“玄一,你有事?” 他僵硬着转身:“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你很闲?” 谢璟辞脸更黑了:“既然这么闲,就去蛮荒跑一趟,看看有没有闹事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玄一:? 主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朝堂都感觉到,变天了。 也不知道哪个惹到他们陛下了,朝堂形势极其严峻。 在谢璟辞拿着不知哪个倒霉大臣的折子,字字带冰地训斥了一个时辰啰嗦以后,所有人都达成共识。 在陛下消气之前,他们尽量不上奏。 有事儿也不能到陛下那里去,自己咬牙解决算了。 他们甚至还不忘交代府上的人,最近都老实点。 陛下最近火气正大,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惹麻烦,到时候宫里怪罪下来,就让他先以死谢罪。 街上人突然就少了,越是富家子弟,出门的时候,就越是温和有礼。 然而,是祸躲不过。 谢璟辞想挑刺儿的时候,谁都避不过去。 “工部是怎么回事?朕两个月前就下令扩建国库,户部的银子早就拨了,国库呢?” 工部尚书满头大汗:“陛下,上回陛下有令,未免冲撞到太子和公主,只准每日申时来人,且工匠不能超过二十人,所以……” 谢璟辞冷冷瞥了过去:“所以?” 工部尚书一个激灵:“臣知罪,一定督促工匠。” 谢璟辞心情舒畅了些:“十日之内完成,每人赏银三百两。” 工部尚书眼睛一亮:“是。” 白得三百两银子,莫说十天了,七天都行。 他都想去搭把手了。 谢璟辞沉沉点头,视线一转:“刑部……” 刑部尚书整个人都是一绷,正要出列,殿外突然传来急报:“报——侯将军回京,求见陛下。” 第440章 给我跟夫君也做两身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又是长长叹息一声。 “陛下待我侯家好,咱们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谁。你小子跟着那两位出去,腿脚勤快一点,别给我惹事。” 侯元基劈头盖脸被一顿训,委屈极了:“爷爷,看你说的,咱侯家有今天,还不是都靠我机灵。” 今日一过,现在的京城,别说是年轻一辈,就是老一辈的,又有哪个敢看不起他? * 如侯元基所料,今日之事,在整个皇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谢璟辞和陆晚音亲至侯府,封赏侯元基。 不仅要带他出游,甚至还让久不上朝的侯老爷子监管朝政。 这是何等荣耀? 在环皇城大街上走一圈,不管走到哪里,几乎都能听到今天的事。 风向,已经来了一个彻底的逆转。 “想不到啊,侯元基一个纨绔,随机应变的本事居然这么厉害。”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对方自愿奉献二十座城,简直聪明绝顶。” “不仅如此,以一敌二,他还是最早传出捷报的。 要不是还要签那二十座城的降书,连那边的杜大人都要落后侯大人不少。” 一天前还被各种鄙视的侯元基,一天后,居然被人吹上了天。 有些心思耿直的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们要不要变得这么快?昨天说他阴险狡诈的,也是你们吧?” 被拆穿的那些人丝毫不虚。 他们理直气壮地回怼过去:“我等一介凡人,会看错很正常,皇后娘娘和陛下看得透彻就行。” “对呀,既然皇后都如此认可他们,那侯元基做的肯定没错。” “我等错就错了,谁让他前十几年那么纨绔,我等看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此番言论传出去,听着无奈又好笑。 尤其是其余各国的掌权者,羡慕得眼都快绿了。 这是什么盲目的信任? 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一个纨绔了十几年的人是英雄,多么不容易的事。 放到大晟,却只需要陆晚音一句话,就能轻松做到。 第442章 谁没抢到谁留下 “不曾。” 回话的人十分笃定:“宫中眼线已经确认,那些侍卫不曾跟上,是因为集体突发恶疾,御药房还熬了不少药送过去。” 房中人沉默许久,终于再度出声。 “不管是真是假,都再难寻到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其不防,先把侯家那老东西解决了。 剩下的在宫外的人,咱们机会就多了。” 既然让侯家那老东西监国,那就先让朝堂上乱起来。 宫里,毕竟多了层层保护。 若是在宫外动手打草惊蛇,宫里可就没机会了。 陆晚音等人离京的第七天,夜色浓稠。 数道黑影,在宫中飞檐走壁,悄悄潜入侯老爷子暂歇的偏殿。 “这老东西,果然受重用,一个监国的大臣,居然直接住进宫里。” “狗皇帝这是怕他出什么意外呢,怕他死,那咱们就直接让他死。” “嘘,安静,目标近了。” 一处偏殿中,还燃着灯。 侯老爷子坐在案后,兢兢业业批奏折。 殿中寂静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悄悄运气,集中从房顶拍出一个大洞,一拥而入。 “狗贼,受死!” 十几把闪着寒芒的长剑,齐指侯老爷子。 下一刻,侯老爷子旁边的桌子飞了,底下钻出两个人来。 周围的地毯翻开,从里面也钻出几个人来。 还有角落的床底,隐蔽的房梁…… 黑衣人们还没靠到侯老爷子跟前,就被一大群侍卫包围了。 他们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来。 人好多啊,有点挤。 不是,这里是怎么藏这么多人的? 他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下来之前,还特意听了。 这里明明就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中计了,快走。” 黑衣人们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准备逃走。 “走?你们走得了吗?” 几个侍卫狞笑着围了上来:“就你们叫‘暗影’啊?” 侍卫们后槽牙都咬紧了。 要不是得防着这群孙子,他们早就跟着主子们出去玩儿了。 黑衣人们瞬间就被淹没了。 这群侍卫,下手是真的黑啊,一个比一个狠。 耳边还有几个侍卫激昂的声音。 “说好了,谁没分到人,谁就留下。” “不行,之前的计划得变,一共才来了这么几个人,哪里够分的?” “玄五,你住手,让你住手你听到没? 你都已经干掉一个了,给别人也留点,本来就僧多粥少了。” 敌人极其凶残,黑衣人连侍卫们的脸都没看清,就被捶在地上了。 他们从来都没被那么多人争抢过。 黑衣人,卒。 死于人头不够。 侯老爷子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手里的折子也批不下去了:“那个……这些人,可还有其他埋伏?” 几个侍卫围成一团。 “玄五,你看看你这吃相,一个人就能出去了,你占两个,出去以后,是能跟主子坐一辆马车还是怎么的?” “就是,我劝你分我一个,不然,我就把你上次训练底裤开叉的事儿说出去。” 乱了,又乱了。 根本听不见。 侯老爷子无奈,干脆抽了棉花,直接把耳朵堵上,继续看折子。 要不是怕外面还有埋伏,他真想直接出去了。 三日后,把第二波入宫的黑衣人清理掉以后,侍卫们收到了地三的来信。 “‘暗影’已撤离皇城,安。” 侍卫们瞬间沸腾。 几个拿到人头的侍卫,拎出早就准备好的行囊:“走了走了,再晚要赶不上了。” 十几日过去。 陆晚音一行人,已经路过了两个小城。 这里一切都好,单看街上闲聊的人满脸的笑容,就知道百姓生活富足安康。 陆晚音手里捏着从上一个城中买来的点心,笑眯眯地看着姐弟俩摆弄玩具:“如果后面都能像这两处那样,这一趟就轻松了。” 这可能性太小了。 靠近皇城的,还会收敛点。 越是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得厉害。 谢璟辞轻轻捻掉她唇角的碎屑:“出来几个,更好。人命,才更能震慑宵小。” 马车车身一震,突然停了。 陆晚音下意识扶住两个孩子,这才看向车厢外:“怎么回事?” 很快,玄一从前面过来:“主子,有两个百姓,带着大袋的粮食朝这边跑,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陆晚音蹙眉。 这话听着很奇怪。 带着粮食逃跑? 难不成是怕被抢?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换成银子? 谢璟辞拍拍陆晚音手臂:“我下去看看。” 陆晚音沉思片刻:“执玉,娘亲先送你和弟弟,去那个有大高楼的地方玩儿,好不好?” 执玉眼睛一亮:“好!” 那里有很多小动物,她又可以带着它们荡秋千了。 洵舟松开抓着陆晚音衣袖的小手,乖巧点头。 陆晚音把两个孩子送到空间里,也从马车里出来。 地三不久前,才传了消息过来。 宫里的“暗影”已经全部撤走。 任何异常情况,都有可能是“暗影”的刺杀。 陆晚音快步跟上,谢璟辞已经停在几个百姓身前数米开外。 “不是杀手。” 知道陆晚音在担心什么,谢璟辞低声解释:“这些百姓手上的粮食,应该是抢收下来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批粮食,再长十几天才是最好的收成的时候,他们为何这么急着收了带出去? 看样子,也不像是偷粮的贼人。” 真正种粮食的人,怎会舍得如此糟蹋? “站住。” 玄一已经把人拦住了:“尔等手中粮食,何处得来?又送往何去?” 几个百姓慌了,正要跪下认罪。 就见他们来的方向,出现一行人来。 靠近了,所有人才看清楚,那十几个人,都穿着衙役的官服,骑着马。 才刚靠近,他们手里的鞭子,就朝着地上的几个百姓甩去:“你们几个贱民,竟敢偷了粮食出来。” 鞭子挥舞间,还带着破风声。 明显没有半点留手。 啪。 鞭子没有落下,被玄一稳稳抓住:“你们还敢动手?” 带头的衙役抽了两下,没抽出来,恼羞成怒:“你们竟敢抓本大爷的鞭子,反了你们了? 信不信大爷我现在就让你们脑袋搬家?” 第444章 不信你不露马脚 “这里的读书氛围,倒是不错。” 仔细想想,今天也不是休沐日,学子们应该都在书院才对。 街上见不到,也是正常。 只是陆晚音这人,向来喜欢多想一点。 她不相信这里的父母官,能一边鱼肉百姓,一边为民造福。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街两边的景色,状似无意开口:“大人,咱们这的书店可真多啊,书院肯定也建造的极好。” 她和谢璟辞都盯着这衙役的表情,想要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那衙役闻言,不见一丝紧张,表情反而得意起来:“那是,不是我吹,咱们县里的书院,就算放到京城附近的大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他甚至朝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看,那就是其中一个书院。” 陆晚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居然还是两层的,建造得十分不错。 难道还是她想错了? “确实不错。” 谢璟辞沉声肯定:“这里的百姓有福了。听说,咱们这儿的孩子,入学那几年都不收学费,可是真的?” 衙役瞬间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里距离京城太近,没有一点警惕心,他们不知道早死多少遍了。 谢璟辞眼眸一眯:“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 朝廷这个律令好啊,消息刚传到我们蛮荒的时候,蛮荒的百姓也别提多开心了。 可惜,那书院才刚建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学。 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说归说,真要免费供那么多孩子读书,一年要花多少银子,连我们这些干商行的都不敢想。” 衙役了然点头,表情轻松下来:“也是,不过你们这想法,纯属多虑了。 这点银子,对咱们陛下还真不算什么。 就我们这小县城,半年前就开始免费入学了。” 他眼珠子一转:“看二位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如待会儿,本大人带你们去书院看看。 以后二位有了孩子,也可到咱们这儿入学。” 他这直截了当的话,陆晚音都有点摸不准自己的猜测了。 谢璟辞握着她的手稍一用力,顺势应了下来:“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反正买粮食也是两天后的事,现在正好有时间。劳烦大人带我与夫人去看看。” 一切都是眼见为实。 衙役更兴奋了。 他搓着手,直接带着两人朝书院的方向走:“来我们这儿念书,可真就来对了。 不仅这个书院,另一个书院也不比这里的差,就是距离有点远。” 书院建得极好。 红砖绿瓦,青石铺路。 地面打扫的十分干净。 刚进书院大门,就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衙役滔滔不绝:“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不便去学堂。 正好,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走走。 咱们大晟的皇后可说了,就算是小地方的书院,也不能只有学堂。 这片学堂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蹴鞠场,这个时候,应该正有孩子在玩儿。” 陆晚音与谢璟辞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奇怪。 如果不是这小子不怕死,在他们面前说买卖粮食的事。 就刚才这一路的话,她都要以为,这衙役是不是知道他二人的身份,早就打好了腹稿,故意说给他们听呢。 没一会儿,两人跟着衙役绕过学堂,走到后面一片开阔的草地。 十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奔跑。 一个精致的蹴球,被踢来踢去。 衙役得意炫耀:“怎么样,我们这儿不错吧? 您要是把孩子送到我们这儿来,就算不是个文状元,也得是个武状元。” 看得出来,他是真想让陆晚音把孩子送到这儿来。 正好,此时一场蹴鞠结束。 一群孩子们冒着汗,争相往阴凉处跑。 陆晚音不理会衙役滔滔不绝的介绍,两步走过去。 她取了块清甜的糖果,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小朋友,你到这书院来多久了?” 那小孩子正累着呢,一仰头,看见糖果,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接过:“有半年了呢。” 陆晚音点头。 时间对得上。 那边的衙役见她突然找人搭话,有些紧张,下意识就想来打断。 第447章 诸位,是在等我吗? 陆晚音现在的心情明显很不好。 她没打算跟这两人客气,正想着怎么动手。 两个衙役突然从背后挨了一脚,跟滚地葫芦似的,一路滚到桌子旁边。 玄一和玄七从门外走进:“主子。”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脸尴尬收回脚的侯元基。 出脚慢了,居然没抢到。 侯元基不甘心。 他快走两步,往桌边挤着。 手还没碰到桌子,玄一已经顺手倒了茶:“主子,喝茶。” 陆晚音和谢璟辞动作整齐喝了一口:“把这两个人捆了。” 侯元基恨恨一捏桌子。 跟这些侍卫们抢活,真的太难了。 没关系,捆人他还是很在行的。 等他扭过头,发现自己懊恼的功夫,玄七已经把人结结实实捆好了。 侯元基泪流满面。 好好好,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是吧? 陆晚音冷冷扫了眼地上惊恐中的衙役:“京城太大,总有一些漏网之鱼,扫不干净。 此处县令贪赃枉法,好处估计都去了上头。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手段通天的大人物,能连我跟陛下都瞒着。” 两个衙役眼睛一瞪,看着陆晚音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 侯元基精神一振:“这事儿交给我,我侯元基别的不会,惩治那些恶贯满盈之辈,可是行家。” 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两个衙役眼睛瞪得更大了。 侯元基? 现在还有谁没听过侯元基大名的? 他们几乎已经能看到,县令大人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了。 “也成。” 陆晚音起身,还不忘拉谢璟辞一把:“待会儿沉住气,可别话还没问完,就把人给杀了。” 谢璟辞无奈:“好。” 他是那种嗜杀的人吗? 但夫人说了,应了就是。 陆晚音两人走在前面,侯元基紧跟其后,生怕有什么事儿,又被两个侍卫给抢先了。 玄一和玄七一人拎着个衙役,落在最后。 衙门里几乎已经人挤人了。 这里的百姓,却没一个敢凑过来看热闹的,生怕被牵连上。 第449章 有仇报仇 玄一和玄七,下意识往陆晚音身边护了一些。 若是贾言这个时候,突然捡起匕首暴起伤人…… 事实证明,他们太高看贾言的胆子了。 他抖抖嗦嗦拿起匕首,直接朝着县令走去。 偌大一个公堂,衙役打手无数,在陆晚音的注视下,竟无一人敢拦。 县令心中一惊:“贾言,你还要弑父不成?” 他想后退。 可惜,身后的人哪敢放他离开。 跟贾言一样,陆晚音两人的名声,还有墨玉的威慑,让他们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贾言红着眼,一步步往前:“爹,您不是希望孩儿以后光宗耀祖吗? 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成为下一个侯元基,不就是光宗耀祖了?” 侯元基:? 感觉有被侮辱到。 县令急了,从案下摸出一个纸包,捂住口鼻扬了一圈:“不想本官好过,那就一起去死。” 周围的人连忙散开。 县令趁机往人群后跑。 “墨玉!” 陆晚音一声令下,墨玉细长的尾巴尖,朝着远处逃跑的县令卷去,轻松把他捞了过来。 只是县令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墨玉这么一卷。 他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碎了。 没等墨玉把他送到陆晚音面前,县令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贾言眼睛一亮,捏着匕首就往前冲:“皇后娘娘,小人这就杀了他!” 侯元基急了,一抬脚直接把人踹了出去:“还没还我清白,杀什么杀?” 他功夫虽然不咋地,却是被出灵泉水淬炼过的。 光是那一身蛮劲儿,就够贾言受的了。 他感觉自己被锤头擂了一下,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侯元基讪讪看着陆晚音:“主子。” “一点小伤,无妨。” 陆晚音十分大度地摆摆手:“把人带下去,三天之内审出来,不然,这事儿就当是你做的了。” 侯元基大喜:“谢主子。” 公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侯元基作为最大嫌疑人,正常来说应该避嫌。 皇后居然直接把这事儿居然交给他来查。 皇帝还没一点意见。 居然偏袒他到这种地步! 陆晚音居高临下看着贾言:“这府衙的地牢,应该关了不少人吧?” 贾言疼得说不出话来,却还不敢不回,只能撑着点头。 陆晚音点头,朝着另一边没被墨玉尾巴扫到的幸运儿们示意了一下:“玄七,把牢里的人都放出来,换成这些。” 满屋子的人,都清楚自己做的事被查出来,会是什么下场。 可偏偏就没一个人敢跑。 这就是威慑力。 贾言终于缓过口气儿来了,爬到陆晚音身边:“娘娘,陛下,我现在就是你们的人了,两位一定要救救我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毒发。 别人死不死他管不着,反正他是不想死。 侯元基立即紧张起来。 这混账还惦记着他的位置。 陆晚音闲闲看了贾言一眼:“你诚意是不错。” 贾言眼睛一亮。 侯元基握着刀,开始犹豫。 他要不要装作手滑,把这小子砍了? 反正他还有个免罪金牌,应该能用的吧? 没等他下定决心下黑手,陆晚音嗤笑出声:“能无耻到你这种程度,也算是个人才了。 可惜,你这人无耻过头,还撞属性了,我身边已经有个一样的了。 用着很顺手,暂时没打算换。” 侯元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很好,他的位置,看起来很稳定。 他昂首挺胸走到陆晚音面前:“主子,那县令,可要吊着一口气?” 要换成他的意思,直接上重刑问出上头是谁,弄死拉倒。 陆晚音沉思片刻,呼出口气:“留着,晚上审讯,白天就把他交给这里的百姓。”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包参片:“这东西不要省着,好好保住他的命,可别被百姓们玩儿死了。 你只费心你的清白问题,至于其他……他有什么罪,这里的百姓,比谁都清楚。 对了,这小子也一起送过去,这父子俩凑一起,一定非常热闹。” “好好好,主子放心,属下一定都办妥当了。” 侯元基都快笑裂开了。 正合他的心意。 就这小子,也想跟他抢狗腿子的位置? 侯元基意气风发:“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单独关押。另外,发告示出去,明日午时,衙门门口,所有百姓有仇报仇。” 谢璟辞杀意盎然:“我来动手。”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敢觊觎他夫人的人了。 “好好好。” 陆晚音哭笑不得。 他一指被墨玉尾巴扫到、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伤员们:“要不然,你先杀几个出出气?” 这一群人,一砖头砸倒十个,就有九个半该死的。 “不了。” 谢璟辞攥住她的手:“先去救牢里放出来的人。” 陆晚音恍然:“对,我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昨天他们过来,还遇上几个百姓。 也被他们抓去了。 希望他们昨天那么一闹,这些狗官,没精力对百姓下手。 玄七刚把一部分人关进牢房,玄一就去带人了。 两人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没把放的人和要关的人,给弄混了。 玄七抹着额头的汗:“人少了确实不方便,也不知道玄五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玄一根本没与他多说:“这些人我带走了,主子那边还等着。” 玄七想跟着去,看了眼乌泱泱的一群人,犹豫了:“等等,你帮我请示一下主子,这么多人,牢房里根本关不下啊。” 一个小县衙的地牢,一共才多大地方。 玄一拍掉他的手:“玄七,你是不是忙坏脑子了? 就这点小事,也要劳烦主子? 这些人你就是把他们放院子里关着,也没人敢跑,去去去,别挡路。” 玄一作为玄字侍卫的老大,训起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看着他带人离开,玄七一拍脑袋:“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 对了,侯元基手里不是还有条蛇,也借来用用。” 如陆晚音所料,昨天被抓的几个百姓,还没来得及用刑,一切都好。 但之前抓进去的,对比之下,模样实在凄惨。 第453章 我岂会怕什么名声? 县令父子看着玄七的眼神完全变了。 如果魔鬼有面孔,那他一定和眼前这个侍卫,一模一样。 谢璟辞带着人,在这里等了三天。 这三天,注定是这些鱼肉百姓的人,就算转世投胎,也会夜半惊醒的噩梦。 在证实了他们确实不会死以后。 这些百姓,就彻底杀红了眼。 一群平日里被压榨的几乎直不起腰的人,全都变成了修罗。 陆晚音第三天时,才处理完外面的事回来。 看到此处现状,她沉默许久,长舒了口气:“这样也好,这里的百姓被压迫的太久了。 像老农那样,已经走到自尽地步的人,不知有多少。 如果不让他们现在就发泄出来,等我们离开,还不知要闹出怎样惨剧来。” 见陆晚音神色如常,玄七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几分:“主子,您这么纵容百姓们虐杀县令,就不怕这事传出去了,落得个嗜杀残暴的名声?” 陆晚音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名声? 我会害怕名声? 咱们从京城里,一路厮杀到蛮荒,死了多少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到头来,咱们可有落下过不好的名声? 我陆晚音走天下,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名声,而是绝对过硬的实力。 只要实力足够强,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 至于名声,自会有千万人帮你补全。” 她丝毫不惧:“没死的这些人,咱们临走之前,也要解决掉。当着这里所有百姓的面解决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就是要杀给所有人看。 有她在背后撑腰,就算今天的事传出去,又有谁敢说这些百姓的不是? 玄七无奈叹了口气:“主子,其他地方,也要这样吗?” 陆晚音不说,他也知道。 离开这三天时间,她去做的事,跟这里也差不了多少。 “杀。” 陆晚音根本不带半分犹豫:“你也看到了,这样的人多活一天,就能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可是主子,不分轻重全都杀掉,大晟各地必定会出现大小官员缺失,必将造成动乱。” 玄七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他跟在谢璟辞身边时间太长了,看的也要比正常人长远一些:“有些人心思不正,却也能暂守一方安稳。 何不暂时放他们一马,等到主子挑好替换的人选,再将他们诛杀也不迟。” 成大事,必定要有人作出牺牲。 若能以小救大,即便牺牲的这个人是玄七自己,他也不会有片刻迟疑。 陆晚音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见谢璟辞撑了把遮阳的伞过来。 伞面微微一侧,挡住直直打在她身上的阳光。 谢璟辞自然至极地,把另一只手里的凉茶递给陆晚音:“尝尝。” 他拉着陆晚音到一边坐下:“玄七,你觉得,夫人会想不到这些?” 谢璟辞确信的目光,让玄七冒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他就说,夫人不可能做出这么莽撞的事。 可他想遍了各种可能,都猜不出来,陆晚音到底留了什么后手。 陆晚音轻抿了口凉茶。 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她笑盈盈地撑着脑袋,看着玄七站在阳光底下,纳闷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玄七啊,如果我没记错,过完年,就是新一年的科考了吧?” “是啊。” 玄七理所当然点头:“主子是想要在科考的时候选拔人才?” 可是,到时就算有可用之材,也不够分的。 就算人数够了,他们调任各处补充空缺,想要完全上手也需要时间。 没有前人带路的话,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呀,就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家,不就轻松多了。” 陆晚音适当提醒:“这次被你剿杀的人,大多罪行罄竹难书。真正有才学的穷苦人家,哪有出头之日? 时间久了,你猜会积压起来多少人才?” 陆晚音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碗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果把这些人聚拢起来,回到他们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你说,他们能不能尽快熟悉起来,把这地方管理好?” 玄七眼睛一亮:“那肯定是能的。” 如果换成是他,不能也得能。 就算只有一口气在,也要把自己生长多年的地方管理好。 否则,他百年之后,都没脸去地下,见那些早去的先辈。 见他终于明白了,陆晚音赞同点头:“想通了? 等咱们离开这里,你便派人回京,发条诏令下来。 明年科考,只要品行端正,家世清白,其余科考条件,概不作数。” 已经沉寂一年的学堂,不知暗暗积蓄了多少力量。 陆晚音已经能想象到,待到明年科考之时,会井喷一样的,冒出多少人才。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玄七彻底服了:“主子们远见,是属下目光短浅了。” 身处的位置不一样,玄七见过的再多,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站在谢璟辞和陆晚音的位置思考。 这时,玄一匆匆赶来:“主子,那县令父子已经疯了,可要现在处置了他们?” 三天时间。 接连不断地遭受那样的折磨,精神再正常的人,也要疯了。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才崩溃,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杀了吧,让百姓们看着杀。” 陆晚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县令父子、还有那一群打手混混们的命运。 她不想去看。 回来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她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百姓们下手是真的黑呀。 灵泉水的修复效果,也是真的快。 一边伤口迅速愈合,另一边又紧跟着有新伤。 灵泉水只顾修补伤口,不要命就行。 长成什么样,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这就导致,县令他们,反反复复受伤再痊愈。 很多地方都没长回原来的样子。 现在已经有点……不像人了。 倒胃口,实在倒胃口。 玄一看出了陆晚音眼中的厌烦,果断不再纠结,直接让手底下的人把那些人全都处决了。 尸体随意丢到城外乱葬岗,便不再多管。 “我去帮忙,这事儿我其实也在手。” 第454章 倒霉催的侯元基 玄一觉得他得跟去盯着,免得那些人狗急了跳墙,玄七一个人忙不过来。 没一会儿,玄一面色古怪地回来了:“主子,百姓们聚集在县衙门口不走,说要见大晟的皇帝和皇后。” 陆晚音微笑起身:“可能是这个时候缓过劲儿来,有点害怕了。走,咱们去看看。” 脑中一时的热血,让他们成为了传言中的暴民。 若是朝廷想秋后算账…… 陆晚音一路上这样想着,脑中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安慰他们的措辞。 没想到,走近以后的画面,完全出乎意料。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似是浑身脱力般的坐在地上。 眼中是大仇已报的轻松和茫然。 他们看着陆晚音。 没等她介绍自己,所有人都从地上爬起来,面向着陆晚音两人,跪在地上。 “多谢恩人,替我们报仇!” 跪地声连成一片。 混着他们的喊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陆晚音想了一路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变成两个字:“请起。” 她明白了。 百姓们根本不是要确认她的身份。 就算她不是真正的皇后,也不会影响他们心中的感激。 陆晚音微微一笑,把原本想好的话,全都丢到一边。 “正好各位都在,我有一些事要宣布。 像这里的事,我相信不是独此一家。 百姓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到头来,自己却吃不上一口好粮。” 她视线一顿,落在那老农的脸上。 一年到头的好粮食都交了上去,那仅有的一袋糟糠,就是全家最后的粮食。 她心里有些发酸,深吸口气:“各位放心,今年所有收走的粮食,朝廷都会派人登记,如数奉还。 大晟国土之内,免税一年。 半年之内,定会派专人监管粮食买卖,严格控制粮价,并会派专人巡查。 若有发现此等欺上瞒下之事,株连九族。” 底下百姓痛哭一片。 “皇恩浩荡!”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为我等做主啊。” 陆晚音唇角微勾。 这就是她用上百条人命,堆积起来的效果。 若没有这三日酣畅淋漓的报仇,那县令阳奉阴违买卖粮食、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百姓们,很难再对她的新命令,抱有希望。 陆晚音见差不多了,轻轻抚掌。 所有百姓都安静下来,静静等着她说话。 陆晚音扬声轻笑:“今日之事已过,建议大家都给自己放两天假,回去好好歇着,清点清点自己手里的粮食财物。 还有家里有孩子的,每人去城中书店领两套书,都不要银子。 希望明年科考,金榜题名之人,就在诸位中间。” 沉闷哀伤的氛围,一扫而空。 有不少人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他们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又给陆晚音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欢天喜地地带着孩子,准备领书去了。 此时的陆晚音,已经不单纯是大晟皇后了。 妥妥的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们的活菩萨。 亲自站在县衙门口,把所有百姓都送走。 陆晚音拍拍衣袖上的灰尘:“好了,现在轮到你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躲在角落里、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侯元基缩缩脖子,一副理亏模样,磨蹭到陆晚音面前:“老大,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呀。 是,我以前有点混是没错,可我绝对不是她们那什么靠山。” 侯元基委屈地差点哭了:“老大,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想抢个民女,还没抢成。” 他痛哭流涕地把这两天查出来的事情原委,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陆晚音听得满头黑线:“你说,你被一个女人,给碰瓷了?” “是、是啊。” 侯元基脸上大写着冤枉。 虽然不明白碰瓷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 此地有一女子进皇城,他在街上游荡,见其有几分姿色,便口花花地调戏了几句,还要把人带到府上“做客”。 那女子一听侯元基的名声,怎么都不愿意。 侯元基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跟陆晚音强调:“老大,我当时就把人放回去了。 真的。 我侯元基以前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是侯家唯一的独苗,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农女,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她不愿意,我真没再勉强。 而且把人送走以后,我爷爷他不知道怎的听说了此事,还把我拎到祠堂打了一顿。 听说还给那姑娘家里送了不少银子赔偿。” 他小心翼翼看了陆晚音一眼:“老大你知道的,在遇见你之前,我还是有点银子的。” 遇见你之后,他就穷得差点只剩个裤衩了。 当然,后半句话,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后来,我就再也没跟那女人有什么干系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儿,我差点连当年的事都没想起来。” 侯元基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但是那女人看起来老老实实,心思坏得很。 知道陛下登基以后,我深受陛下和老大的信任,还被封了将军。 她觉得,这个时候再跟我沾上关系,不仅名声不会坏,还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就跟那县令一合计,她身份一变,就成了县令的远房表亲,直接住到县令府上。 她还特意把我爷爷当年派人往她家里送银子的事儿,大吹特吹,到现在,别人都以为那是我们侯府下的聘礼。” 侯元基莫名其妙,感觉头上绿油油的:“老大,我冤枉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没过门的夫人。 而且,那女人说是县令的远房表亲,其实早就跟他勾搭上了。 现在都是他的第十八个小妾了。真跟属下没关系。” 他委屈巴巴的,一口一个冤枉,一口一句没关系。 说完,还扭头朝着身后吼了一嗓子:“你个贱人,还不快过来,跟我老大解释清楚。” 陆晚音这才发现,远处角落里还缩着个人。 那女人刚走近十米距离,陆晚音就闻到了她身上呛人的脂粉味。 第455章 什么庆功宴,赶紧跑 陆晚音看看浓妆艳抹的女人,再看看侯元基那悲壮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你当年的眼光,还挺独特的。” 侯元基欲哭无泪:“老大,虽然我早忘了当年她什么样,却肯定不会是这么样。老大你要相信属下的品位,当年她要是这模样,我隔着十里都得绕道走。” 这该死的贱人,不仅毁了他的名声,还敢侮辱他的审美。 侯元基命人押着那女子,走到陆晚音跟前,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关系到身家性命,尤其是知道县令惨死的时候,侯元基真的是拼了。 “好了,既然把这事交给你来查,便是信任你的。这女子既然不是良善之人,便一起杀了吧。” 冷漠的声音,就好像她决定的不是一条人命。 而是在吩咐,今日午饭,多炒一颗大白菜。 “不,陛下,皇后娘娘,饶命啊!小女子都是被县令逼的,实非我所愿啊,饶命啊——”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慌了,一路求饶着被人带下去。 玄七乐呵呵地看着人走远:“主子,属下刚才可是听说了,这里的百姓聚在一起,商量着给两位主子办个接风宴,顺便庆祝一下,他们重获新生。” 这就是他们的主子。 不管走到哪里,不管用的是旁人看来多么残忍的手段,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对百姓最有利的。 “什么庆功宴?” 陆晚音一愣。 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以后,她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抄起一边的碗,将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好端端的办什么庆功宴,百姓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这么浪费做什么?” 老农家里那一袋糟糠,还有那几乎要饿脱相的脸。 陆晚音感觉,自己未来几年都不会忘记。 她沉思片刻,当机立断:“走,趁着时间还早,百姓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这就收拾东西,立即离开。” 看这架势,他们要是直说,肯定不会有人听。 只能赶紧逃走了。 没错。 逃走。 玄七看着陆晚音这匆忙的模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面对千军万马,刀光剑影,面不改色。 面对百姓们感激的热情,落荒而逃。 “好,都听主子的。” 玄七笑嘻嘻地回到他们暂住的地方。 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回来。 他们也没多少行李,大多数都在陆晚音的空间里放着。 那几个简单的包裹,都还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准备的。 确实没什么好收拾。 一行五人,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挑着没人的角落走。 寻到个不错的位置,直接瞬移。 再次出现的地方,距离最近的村落,也有十几里地。 陆晚音默默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好跑得快。你们看到没有,刚刚那人从家里出来,差点就跟咱们撞了个面对面。” 她心有余悸的模样,连侯元基看了心里都是一阵轻松。 真难得。 看老大现在的表情,那县令所谓的靠山一事,估计真的就算是过去了。 爷爷,你孙儿这两天差点就跟阎王称兄道弟了。 玄七看看天色:“主子,咱们还要连夜赶路吗?” 过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不了,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来。” 陆晚音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把空间里的两个小家伙,都放了出来。 在空间里待了几天,最好玩的东西,也玩累了。 突然出来,两人新奇不已,这摸摸那看看,哪儿哪儿都有趣。 玄一乐呵呵地在中间清理出一片空地来:“正好,手下也有好几日没露一手了。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咱们自己庆祝一下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主子们尝尝属下研究的新菜。” 清理空地,处理食材烧火,撒调料,一气呵成。 陆晚音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在树林里到处乱转。 他们挑了几棵粗壮的树。 陆晚音和执玉,两人同时抬手。 一强一弱两道莹莹绿光,缠绕在树干上。 没一会儿,树枝伸展,藤蔓攀延。 片刻工夫功夫,就在几棵树中间,织出来一张巨大的网。 陆晚音带着两个孩子,在上面蹦了一圈:“非常结实,正好,这里就当是咱们今天晚上的住处了。” 她抱着小丫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又伸手戳戳洵舟的脸蛋:“夏天蚊子多得很,特别是这树林里,剩下的,就辛苦我们的小英雄啦。” 洵舟这孩子,乖巧过头了。 也不喜欢表现。 就算心里想要夸奖,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不过,陆晚音不会错过他的任何一点表情,把他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 当然不会放过,让小家伙一展身手的机会。 果然,洵舟眼睛一亮,郑重朝她点了点头:“娘亲放心,保护娘亲和妹妹不被蚊虫烦恼的事,就交给我了。” 又是这种小大人的模样。 还有这努力装得老成的声音。 陆晚音稀罕极了,伸手抱住洵舟一阵揉搓:“哎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都是她的宝贝。 洵舟被她夸得脸蛋通红,眉眼间都是开心。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璟辞布置了些事情下去,刚得了空过来。 就见一大两小三人,坐在藤蔓编织城的网上,眉眼皆笑。 “当然要开心了。” 陆晚音捏捏两个小家伙的脸:“我的小英雄们,都已经开始知道保护娘亲了呢。” 见谢璟辞过来,洵舟连忙坐得板正,郑重补充:“也会保护爹爹的。” 谢璟辞忍俊不禁,温和地摸摸洵舟脑袋:“好,现在爹爹保护洵舟,以后,爹爹和娘亲,都要靠洵舟保护了。” 洵舟终于满意了,红润的小嘴抿着,偷偷开心。 远处的香味逐渐飘过来。 玄一刻意拔高了大嗓门儿:“主子,该用膳了——” 执玉乌溜溜的眼睛一亮:“娘亲,好香啊。” 谢璟辞一只手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抱在怀里:“爹爹的两个小英雄,保家卫国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得先去填饱肚子。” 第456章 随身带大厨的重要性 玄一一身黑色的劲装,站在烤架旁,手法娴熟地翻转着烤肉。 炭火的温度恰到好处,外面那层肉已经烤成了金黄色,单看颜色就十分诱人。 玄一手里切肉的匕首,在烤肉表面轻轻刮了一下:“差不多了。主子,您就瞧好吧,属下这回可是带了秘密武器的。” 他从身后取出一个小臂粗的竹筒。 竹筒两头,各有一个塞子。 玄一拔开其中一头,抓出一堆细碎的佐料出。 一开始,陆晚音还没觉得有什么。 佐料一撒上去,被炭火的热气一烤,立即散发出令人陶醉的香气。 各种香料掺杂在一起的味道,似乎还加了好几种草药。 奇怪又和谐。 玄一不时地用小刀割下一块尝尝,根据口味,不断调整火候和调料。 负责捡柴的玄七在一边看半天了。 肚子都被勾的咕咕叫了,这家伙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实在是急死人了。 “你是不是故意在主子面前耍花样?” 玄七十分有理由怀疑:“我说,你把两位主子叫过来,自己在这儿一口一口吃上了?” 还吃还吃,一会儿都没他的份儿了。 玄一这家伙藏的真深啊,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 大家兄弟这么多年,居然瞒的这么紧。 “你懂什么,我这烤肉,注重的就是这个时间,多一刻少一刻,都没这效果。” 玄一得意地又刷了一层调味料:“给主子吃的,当然要是最好的才行。” 陆晚音抱着洵舟,跟谢璟辞并肩坐在火堆旁边。 四双眼睛盯着玄一的手,看了好一会儿了,没一个不耐烦出的。 不得不说,玄一现在,绝对是厨子界的祖师级人物了。 这手法,跟翻花一样。 闪得她眼花缭乱。 玄七无语凝噎:“主子,你们看他。” “没事。” 陆晚音淡定摆手:“就当看杂技魔术了。” 谢璟辞沉声附和:“别出声,孩子喜欢。” 玄七:…… 他感觉自己被命运针对了。 “好了。” 终于,玄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两份切好的烤肉,放到陆晚音两人面前。 玄一仔细解释:“主子,太子和小公主年纪太小,不易吃这么多烤肉。属下挑了最嫩的两块,用料也少,可以给小主子们,小尝一口。” 陆晚音一看,果然,每一份烤肉旁边,都单独摆出来小小一块。 谢璟辞眉眼柔和下来,看着眼巴巴盯着的两个孩子:“有心了。” 玄一神采奕奕地起身:“两位主子先吃着,属下再去做两个汤来。光吃烤肉,没有汤怎么能行?” 陆晚音早就被这香味勾起了食欲,夹了一块送进口中。 她眼睛一亮。 玄一的手艺似乎每天都在进步。 这次的烤肉加了他特制的调味料。 也不知具体是什么做的,味道极好。 他们流放时,半数时间都在吃烤肉,几乎都要免疫了。 这次再尝,却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陆晚音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不错,玄一你这手艺,要是到了另一个地方,生意一定十分火爆。 不,单说你制作调料的水平,就能招揽无数店铺加盟了,只卖调料,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毫不夸张地说,就那调味料,泡鞋底都好吃。 被她一阵大夸特夸,玄一十分不好意思,呲着个大牙直乐:“看主子您说的,属下哪有这么厉害哈哈哈哈……也就一般厉害而已哈哈哈哈——” 玄七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抄起刚烤好的肉塞进他嘴里:“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我没这么不聪明的兄弟。” 简直丢死人了。 作为他们玄字侍卫的老大,以前的玄一,杀伐果断,威严不凡。 现在呢,简直没眼看。 玄一也不气,顺势咬下一大口烤肉吞进肚子里。 他高扬着下巴,瞥了玄七一眼:“看你这酸溜溜的,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嫉妒主子只夸我,没夸你。” 他无视玄七快要冒火的眼神,淡定开始烧水。 他甚至还不忘发号施令:“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切菜去?” 他们随身带的蔬菜,都是从空间里现摘的,根本不用洗。 在野外,要省下很多事。 玄七白了玄一一眼,老老实实接了菜,切成细丝。 玄一已经在石头上架好了锅。 锅里放的,是精挑细选的米。 单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米加了水在火上烧着,他又从旁边的包裹里,取了些蘑菇。 也不切丁了,随手一捏,就变成一堆蘑菇碎。 这手艺,还是当初在自在峰上,为了抓住投奔过来的那些高手的胃,他一个人张罗好几十人的饭菜,不得已之下练出来的。 不过片刻功夫,清甜的米香味飘散出来。 能用到的配菜,也都准备好。 陆晚音在一边瞧着,放下手里的烤肉,从空间里取了些紫菜,还有一些晾好的虾米:“把这些都加进去,味道肯定翻一番。” 随身跟着一个大厨,就是好呀。 就算是在荒郊野外,也能吃上秒杀御厨的好菜。 很快,玄一自信满满地把汤锅放到陆晚音面前:“主子,还有一个汤,想吃什么,随便点。” 话音刚落,旁边吭哧吭哧跑来一个胖子:“汤?什么汤?这是什么味儿?都给我闻饿了。” 他怀里抱着一堆树枝,走到火堆旁边停住:“咦?居然还真有汤,看着没有一点肉,怎么这么香?”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玄一默默看了侯元基一眼,再次看向陆晚音:“主子,还有……两个汤,主子想喝什么?” 旁边的玄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在这停下以后,他和玄一各忙各的,都没空搭理侯元基。 侯元基在一边晃悠着,玄一被他吵得有点烦了,就让他去捡树枝。 这一去,他们居然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火都已经生好了。 侯元基一脸茫然,放下手里的柴火:“你们在笑什么?” “没事,我想到高兴的事。” 陆晚音憋着笑,小心把那片嫩嫩的烤肉又撕成三小块,喂到洵舟嘴边:“对了,刚才玄一说还要做两个汤,问你想喝什么。” 第457章 你打得过它吗你? 侯元基一惊,受宠若惊地看着玄一:“真的吗?我居然还能点菜?”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地位了? 玄一默默望天:“点吧。” 侯元基兴高采烈想了半天:“给我来一锅大杂烩。” 这几天因为那天降横祸,可把他吓得不轻。 侯元基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眼看着都瘦了好几圈了,必须得好好补补才行。“ 玄一瞧着他肚子上明显有点吃紧的腰带,有心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怎么还没有点自知之明呢? 身为一个侍卫统领,以前的侯元基就不是个瘦的。 流放路上吃了那么多苦,才消瘦了点。 一养优处尊,全长回来了。 出征的铠甲都要用大号的,多浪费材料。 侯元基不知道这些。 他喜滋滋地往陆晚音旁边一坐,两眼冒光地看着洵舟:“瞧瞧咱们小太子,吃东西这细嚼慢咽的样子,气度不凡,以后必成大事。” 玄七实在忍不住了:“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他们小主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起步就是太子,以后至少也是个皇帝。 还是大晟这样的超级大国的皇帝。 什么以后必成大器,这不是废话吗? “嘿嘿。” 侯元基咧开嘴笑。 他心里高兴。 也知道玄七这群侍卫,把他当自己人说话,才无遮拦,心里更是开心。 自己这辈子都稳了。 玄七嘴上喊着鄙视,听他说想吃大杂烩,还是主动跑过去帮玄一处理食材。 玄一一边鄙视侯元基这体格子,一边却想着,怎么给他做的更营养一点。 这小子,完全就是虚胖。 算了,他们主子家大业大,还能养不起一个侯元基了? 也不知是不是愧疚刚才把侯元基忘了的事,大杂烩满满一锅,香气四溢。 连陆晚音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从烤肉上移开。 侯元基感激涕零,主动拿碗,给其余四人一人盛了一碗。 然后,自己抱着锅,把剩下的大半锅,全都给干掉了。 陆晚音才嚼了两口,一抬眼,那边锅空了。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侯元基不好意思地摸摸嘴:“那什么,最近胃口不好,吃急了点,见谅见谅。” 玄一咽了口口水。 话说,他现在开始怀疑了。 这世上除了他们主子,能养得起侯元基的,还有几个? 这一锅大杂烩里,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食材。 就连珍贵的药材,都有好几种。 一锅下去,没个千八百两银子,都拿不下。 陆晚音默默咽了口汤:“没事,能吃是福。” 执玉不懂这些,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侯元基,惊讶地张大小嘴:“娘亲,侯叔叔好厉害,吃东西都不用嚼的吗?” 侯元基老脸一红。 他的一世英名,今天算是全完了。 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活跃不少,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欢乐声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鞭炮炸响的声音。 “是咱们离开的县城方向。” 玄七率先开口。 他寻了附近最高的树,一跃而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十几里地,看起来很模糊。 但那夜空中闪烁的火光,却尤为明显。 “主子,我怎么感觉,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玄七话音刚落,一抹流光窜上天空。 “砰”的一声炸响。 火焰织成的花朵,在空中缓缓绽放。 陆晚音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烟花不算特别震撼,甚至都还不如,他们流放时路过的那个小村落,过年时看到的。 却依然让陆晚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多少百姓重获新生的喜悦,凝聚成的烟花。 “哇,娘亲,好漂亮啊。” 洵舟惊讶地张大嘴。 见他喜欢,陆晚音把怀里的洵舟也抱起来,把他举高了,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上次过年的时候,京城里的烟花空前盛大。 可惜,那个时候的洵舟和执玉,还什么都不懂,记不得那么绚烂的场景。 除了过年时候,京城里偶尔也会有烟花活动。 站在皇宫的宠物园里,便能轻易看见满天绽放的烟花。 那显然要比今天这些华丽的多,却也没见他那般兴奋。 陆晚音笑着亲亲洵舟的脸:“喜欢吗?” 洵舟两只小手,紧紧抓着陆晚音的衣裳,连忙点头:“喜欢。” 陆晚音笑了:“那小洵舟是更喜欢皇城的烟花,还是这里的?” 小孩子心性,当然是喜欢更绚烂的东西。 哪想洵舟认真思考片刻:“喜欢这里的。” 陆晚音一愣,收回看烟花的视线:“为什么?皇城里的不好看吗?” 洵舟抿唇,认真想了想:“皇城的也好看,但是,太吵闹了。 这里的烟花,安静。” 陆晚音哭笑不得。 这小孩子,脾气也学得跟大人似的。 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沉闷的想法。 陆晚音起了坏心思。 她抱紧了洵舟:“既然小洵舟这么喜欢,那咱们近点看好不好?” 洵舟精致的小脸迷茫了一下。 没等他问是什么意思。 “美丽!” 陆晚音一声轻喝。 美丽巨大的翅膀伸展。 她抱着洵舟,跳上美丽背:“走,去看烟火。” 美丽带着两人冲天而起,直奔天上炸开的烟花。 无数闪烁的点点火星,扑面而来。 洵舟惊讶地张大嘴巴,再也没了刚才那副沉稳模样。 美丽冲破火光组成的网,身形一转,朝着地面俯冲过去。 “娘亲!” 洵舟惊叫一声,下意识搂紧了陆晚音的脖子。 陆晚音满意了。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执玉坐在谢璟辞的肩膀上,兴奋地看着天上各种炫耀飞行技术的美丽:“爹爹,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好。” 谢璟辞宠溺的将她护牢了些:“咱们等娘亲下来,好不好?” 执玉开心地拍着手:“好。” 稚嫩的声音,听得谢璟辞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侯元基在旁边看的,莫名有点羡慕。 他悄悄朝着玄七靠近两步:“那什么,我也想去坐坐。” “什么?!” 玄七跟被雷劈了似的,下意识离他三米远,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侯元基:“你胆儿肥了?居然敢打美丽的主意?” “再说了,你打得过它吗你?” 谁不知道那位爷脾气不好,他怎么敢有这么大胆的想法的? 第458章 陆晚音的能力,消失了? 别说是他了,就是玄七自己,都没信心跟美丽过十招。 侯元基蔫儿了,羡慕地盯着空中的影子。 得,命要紧。 城中的百姓,应该已经知道陆晚音偷偷离开了。 他们似乎把办接风宴的东西,全都换成了烟花,燃放在空中。 变成即使远离那个小县城,依然能看到的东西。 这份赤诚之心,让陆晚音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没白费。 烟花一直燃放到很晚。 洵舟和执玉大半夜玩累了,都是伴随着烟花炸响的声音入睡的。 晚上玩的太欢快,第二天起的就有些晚。 陆晚音抱着两个孩子,从藤蔓编织的网上起来,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 植物异能作用下,头顶绿叶繁茂,将刺眼的阳光全挡在外面,让她久违的睡到了自然醒。 刚从床上跳下来,她就已经闻到饭菜的香气了。 玄一笑眯眯地为几人端了碗来:“主子,今日可要在此地,再留一晚?” “留是不能留了,咱们得尽快动身。” 玄七身形飞快从远处靠近。 他手中拿着一个纸筒,展开递给谢璟辞:“主子,玄五他们办完了主子交代的事,已经在葫芦口跟宋神医他们会合。过不了几天,鱼就要上钩了。” “这么快?” 陆晚音精神一振:“看样子,咱们是要加紧赶路了。” 玄七笑着补充一句:“应该是,加紧逃命了。” 四人相视而笑。 只有侯元基捧着碗,一脸莫名其妙:“逃命?为什么要逃命?有人要杀我们吗?” 他说这话,倒不是紧张。 没见玄七他们都笑嘻嘻的,根本就没把那传说中的杀手,放在眼里。 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位英雄好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把自己脑子给撑坏了。 居然连陆晚音的主意都敢打! 玄一看了陆晚音,见她点头,这才笑着跟侯元基解释:“确实是有人追杀我们来着。不过,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可能要悄悄调换一下。” 果然有秘密。 侯元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他们是谁?是不是哪个人傻钱多的买凶杀人?他肯定银子多,老大,咱们要不要去他府上逛逛?” 独抄抄,不如众抄抄。 总不能,他们侯家都被搜刮了,这种脑子不好使的,还能坐拥万贯家财。 “不是买凶,是遗留在外的乱臣贼子。” 玄一提醒了一句:“前皇帝手下,养了一群高手。” “哦——” 侯元基恍然大悟。 他兴奋地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擦擦嘴:“老大,让我来演,我逃命可专业了,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 玄七鄙视。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怎么这小子还得意上了呢? 这事说起来严重,陆晚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随意摆手:“你自由发挥就行。” “好嘞!” 侯元基兴冲冲地揣着手,往旁边安静的角落一蹲:“我得想想,给自己安排个什么凄惨的故事,比较好。” 玄七忍住踢他一脚的冲动,不管他:“主子,咱们逃命了,还能坐马车吗?若是骑马,两位小主子这身体,可能受得了?” 想要骗过那群人,当然不能演的太假。 那样颠簸的奔走,就是一般的将士来了,都有点受不住。 更何况,是才一岁大的孩子。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 陆晚音忍俊不禁:“若是地十在,肯定不会有这想法。” 远在自在城的地十,猛地打了个两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诋毁他? * 一行七人用过饭后,快速收拾东西,骑马上路。 陆晚音把马车放进了空间里。 五匹战马,全都是从空间的马群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奔跑起来的速度,就算是皇家特供的汗血宝马,都得远远跟在后面吃灰尘。 谢璟辞和陆晚音怀里各抱着一个娃娃,剩下的玄七三人,每人一匹马,快速朝着葫芦口的方向跑去。 他们一点都不掩饰身形。 哪里引人注目,就往哪里走。 就暗影那些人的智商,陆晚音还真有点怕自己演过头了,直接把他们跟来的人甩掉。 那可怎么办? 一群人从树林里出来的第二天,他们特意去路过的驿站,装模作样地补给了一下。 等再次起程,后面就吊了一堆尾巴。 暗影首领带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确定陆晚音一行人的方向以后,便发射了信号:“跟上,这次必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暗影首领阴狠的看着前面的五道人影:“听说,那两个小的也在。正好,把他们带回去,祭奠陛下。” “大人,他们为什么跑的这么着急?” 其中一个高手看着前面奔逃的人:“按理说,厉害到陆晚音那种程度,天底下,还有谁能让他们这么狼狈?老大,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首领冷笑着伏低身体:“这世上,就没有完全无敌的人。尤其是女人,她有了孩子以后,身边的破绽,就会越来越多。” 手下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可是,大人,听说那两个小娃娃,也会陆晚音那样的妖异手段,咱们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两个一岁的小娃娃,也有那种肃杀千军的本事?” 首领冷笑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 就算他有,也没可能那么厉害,否则,这天下早就姓陆了,整个天下,只会有一个大晟。 而且,我怀疑……陆晚音那种神奇的能力,早就已经消失了。” “什么?!” 暗影众人都是一惊:“大人,何以见得?” 首领笑容残忍而冰冷:“生下那两个小东西以后,你还见过那个女人动手吗? 没有。 她自那以后,就置身后宫,哪还有当初一句话就能让江山动荡的能力?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准备,谢璟辞登基以后,就用自己的能力,收拢各国。 可惜,登基当天,就意外生子。 生下孩子后,所依仗的妖异能力也不见了,这才偃旗息鼓,不再出面。 只靠谢璟辞手下的兵,给各国一个小小的教训。” 第45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暗影首领的话,每一句都是正确的。 串联到一起,好像没什么好反驳的。 陆晚音自从生了孩子,别说什么征战四方了,连皇宫都没见她出来过几次。 那属下本想要说服首领,到最后,却反过来被他给说服了。 “大人,既然如此,你我何不立即上去,将那两人斩草除根?” 那两人,指的是洵舟和执玉。 两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可怕人物,能尽早铲除当然更好。 天才? 只有能活下来的,才算是天才。 既然陆晚音已经没有那种妖异的能力了,那他们还怕什么? “蠢货,那个女人是废了,但你以为,离开了她,谢璟辞手底下那些人,都会变成废物不成?” 暗影首领冷哼一声:“那些侍卫的能力,你们不会不清楚吧? 可别多年抓鹰,反而被鹰啄了眼睛。 快些跟上,等咱们剩下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就是他们丧命的时候。” 暗影首领努力将身体贴近马背,以便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在面对谢璟辞和陆晚音时,一次次的失利,让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其余人见状,也不说什么,全都伏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一炷香时间后。 暗影首领忍不住骂了一句:“他们骑的到底是什么马?怎么跑这么快?” 他们骑的这些马,都是皇帝当年,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 脚力强大,天下能与之媲美的,都没多少。 可他们已经把速度拉到最高,依然跟前面的距离越拉越远。 暗影首领疯狂甩着马鞭子:“跟上,快点跟上。要是这次把人跟丢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急得握着缰绳的手都出了汗。 可惜,任凭他如何着急,跟不上,就是跟不上。 “大人,快看,他们的速度,好像慢下来了。” 就在暗影首领快要绝望的时候,前面的一群人突然停了。 “大人当心出现变故。” 手底下人的声音,比他还要激动。 “闭嘴,抓紧靠近,注意隐藏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