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曦光》
1. 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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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秋气爽悬，林曦抬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双子塔，流线造型极具动感，通透的幕墙彰显时代气息，南楼高达300米，北楼200余米，高挑地在蓝天白云映衬下彰显着活力。
林曦展开一个笑容，深吸一口气，心情极好地走入国昌集团总部大楼，刷卡从6号电梯直达60层。
走出电梯，一路有认识、不认识的同事向她打招呼，林曦也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正要开门，看到走廊迎面走来一个工勤人员，提着维修箱，在一众职场打扮中非常显眼。
那工勤人员见林曦望向注视自己，主动微笑礼貌解释：“我是来给杜助理维修电脑的。”
林曦想起来，好像前两天听杜助理聊过电脑难用的事情，又见这工勤小哥工作服干干净净，鞋上穿了鞋套，问道：“问修好了吗？”
工勤小哥大大方方道：“修好了，只是一点小小的软件问题。”
林曦开门，回头说：“我的电脑也有类似的问题，你顺带帮忙也检修一下。”
工勤小哥一愣，意外林曦会提出这样要求，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答道：“好的，”快速看一眼办公室上铭牌，称呼道：“没问题，林助理。”
林曦往里走，听到一声及时提醒：“小心脚下。”低头一看，地上散落一个不认识的黑色塑料部件。昨天后勤部专门安排人员过来普检各个设备，估计是他们落下的。
林曦回头道谢，伸手指了指电脑位置，并从储物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摆在办公桌上，向他示意。
接着说：“估计和杜助理电脑问题差不多，我先出去一下，麻烦你帮忙检修。”一边端着自己的杯子走向茶水间。
这个工勤小哥倒很大方得体，也很细致周全。接了杯红茶，从手机里调出了后勤部门的联系电话。她刚入职一个月，各种琐事少不得联系后勤，已经号码存在手机里。接通之后熟练地说：“后勤服务转报修。”
电话接通，一个甜美的女声道：“您好，这里是后勤登记处，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我是总裁办林曦。刚才有人员来给杜助理维修设备，我顺便让他把我的电脑也检修一下，现在补一个登记。”林曦干脆说明原有，吩咐道：“你们发单，后面我补签字。”
后勤接线员忙客客气气说：“林助理您忙的话，可以不用补手续，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维修人员，就算上一个单的工作任务。”领导特意交代过，林助理虽然年轻，但可是总裁办的助理。她新入职，这段时间，少不得有各种事情要联系后勤，必须做好服务。
“谢谢，不必了。”林曦回复：“毕竟接触了我的电脑，正常登记。而且一单有一单的绩效。”她翻阅过工作手册，后勤部分虽未及细致研究，大概印象还是有的。何况各大集团的后勤管理，总有相似之处。
对面立马道：“好的。我马上登记。请问您知道维修人员的工号吗？”林曦回忆，工勤工作服右胸上有编号，报过去：“335462。”
接线员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说：“好的，请您稍等。我这边立马发单，生成单号会发送信息至相关后勤维修人员的手机”说到这却顿住：“不好意思，林助理。我们这边系统显示发单不成功。原因是……”忙读出系统提示：“该名人员今天已经请假。”礼貌询问：“请问提供员工编号是否有误呢。”
林曦有点惊讶，再回想觉得自己的记忆无误，给出替代方案：“你查一下，今天到30楼给杜助理维修电脑的是哪个工作人员。直接发单给他。”
后勤接线员又操作几下，惶恐抱歉回复：“林助理，不好意思。系统显示，今天后勤维修处没有人过去为杜助理维修电脑。”
林曦正端着红茶离开，立马又转身回了茶水间，一边低声确定道：“不可能！我今天确实在30楼遇到维修人员。他明确表示来给杜助理修电脑。你马上检查登记信息和维修进度信息。”
后勤登记人员快速搜索，并向林曦汇报，“杜助理确实有登记维修电脑，我们已经发单。然后……”着急道：“分配人员确实是335462。但该名员工今日已请假。而且杜助理的报修选项是非紧急。”解释说：“按规定一般只要三个工作日内处理完毕。所以……我们暂时没有重新派单，也没有安排人员过去。”
林曦果断道：“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消息。”又过了两分钟，她端茶回到了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张单子。
工勤小哥见她回来，立马说：已经修好了。只是个软件不兼容的小bug。另外我看电脑上面装配的杀毒软件病毒库比较老旧，我已经对它进行了升级。还在办公软件中额外加装了定时保存的插件。”解释说，“嗯，这些都是常见的办公需求，我就顺带一起调试了。”
林曦笑着道谢，“从办公桌的笔筒上抽出笔，在单子上签字”并递过去。。
那工勤小哥又一愣。林曦笑说：“怎么了？以为我会让你打白工吗？这是我补的登记单。你填好之后，交回给后勤，这一单的工作量会如照常算给你的。”
工勤小哥马上接过道谢，利落地收拾好维修工具包。
林曦很自然地把茶放在桌上，顺口解释：“不好意思，因为我这是临时喊你过来帮忙，属于加单。你拿着这个单子，到本层的服务台去补一个签字。”
犹豫：“我是新人，具体不太熟悉。但已经交代过服务台了。你直接过去，她们会帮你签的。”一边看着工勤小哥关心的问：”你知道服务台在哪吗？”
工勤小哥想了一下，表示知道，然后拿着东西，告辞离开。
林曦也拿了一个文件夹，跟着一起走出去，到一个转角。服务台应该直走十来米再左转。林曦好心地给小哥指指方向，示意他自己去。自己则停下来，拿手机编辑工作信息。
工勤小哥再次道谢，继续向前走，正待左转，突然眼角瞄到穿制服的身影。电光火石之间，小哥立马把手中的维修箱砸过去，然后转头就跑。
“站住！”身后传来呼喊。虽然不知道哪里出错，工勤小哥边跑边迅速判断，现在不能走电梯，会被堵住，要走防火楼梯。
一个保安立即追向工勤小哥，另外一个拿出手中的传呼机，按下红色按键，大声报告“6015警报！”并重复两次。
工勤小哥一路狂奔，期间看到远远几步外的林曦，她似乎很惊讶的样子。然而，林曦林曦反应迅速，冲着十几步外另外一个女秘书喊
2.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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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办公室内。
几人分别坐下。林曦从头到尾，叙述了发现异常的前因后果。
梁兴的副手、安保部副总监赵先补充：“安保部接到林助理通知。安排了4个组员上楼。”看了眼林曦，“林助理知道您今天在办公室，于是要求2名组员前来保护。”张扬十分赞同。
赵先接着道：“这样只剩下2名组员去控制歹徒。可是那个歹徒反应及其敏锐迅速。刚一个照面，立即就拿工具箱击倒了我们一个组员。另一名……”
谢董打断赵先的话，立即问：“伤势如何?已经送医了吗？安排他好好休养，所有医药费、营养费都由集团出。”看了眼张扬：“记得让人事部拿一个抚恤金标准。”这才转头看梁兴。
梁兴连忙回答：“受伤组员坚持发出了警讯，已经请值班医生进行了简单包扎，初步判断没有大碍。也已经立即送往医院了，现在正在做详细检查。”
他示意赵先接着汇报。赵先道：“另一名组员力有未逮，未能及时控制住歹徒，现在紧紧咬在他后面追击。”跟着又介绍了最新布置：“现在除了调集人手，从60楼往下追击以外，还在40楼、20楼、1楼设置了3重防线，关门打狗！”
张扬马上提醒道：“而且要防止他狗急跳墙，伤害挟持其他员工。”赵先答：“已经暂时关闭40层以上电梯厅两侧的出入口”。
程东也汇报道：“现在60楼已经完成排查，没有外人，应该已经恢复安全。已经请总裁办的几位特助、助理，分别去各个办公室，安抚员工情绪。”谢董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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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电梯厅内
工勤小哥正在焦急等待电梯，并紧张地防备有人过来。却没想到，那部电梯停在56楼一直不动，工勤小哥急躁地反复按下行按键。而电梯一直显示下行，数字却停在57不动。工勤小哥心头一跳，连忙再其他几个电梯的显示，发现全部是显示上行或下行，但数字没有变化。心中大急，国昌安保部门反应真快！国昌内部之沟通频繁，和外部商业往来密集，十来部电梯上上下下，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安保部门竟然有如此魄力，将所有电梯紧急制动了。
气得一拳砸掌，这时间白耽搁了！他此时亦不敢赌，货梯有没有同样被控制。准备穿过53层，跑向另外一部防火楼梯，好把身后可能跟着的保安继续甩开。电梯厅两头的玻璃门，本是自动感应开关。但此时他走到跟前，门却丝毫不动。工勤小哥急的狠狠拍了几下，意识到无用。只得回头继续打开防火门，继续沿着楼梯往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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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办公室内。
林曦耐心等待张扬和程东说完，见二人没有其他补充了。这才轻声开口：“这个潜入者，似乎对60楼的布局，有一定了解。”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程东脸色一瞬间有些不好看。林曦只是客观描述，但这其中隐藏的含义显然不简单。这是暗示有内鬼啊……不由纷纷看向林曦。
其实林曦作为新人，也不想做得罪人的事情。但既然察觉了，隐瞒不报更是万万不行，而且贻害无穷。
斟酌着语气开口道：“我当时也怕他孤注一掷，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于是，先设法把他稳住，引去总务室。两名保安埋伏在通往总务室的拐角处。”
一边和记忆对照，一边说：“当时我假做随口问了一句，知不知道路过他是知道的，而且走的方向确实没错。”总务室是个边角机构，专门给总裁办打打下手，做做杂务，安排在本楼层的一个角落。如果一点儿都不了解情况，还真不好找。
林曦说话速度很慢，声音也不高，细致轻声提醒道：“我在60楼工作群里，发了通知。要求各位同事，立即返回工位，不要随意走动。”停顿少许：“我这边，只能安排到这里。其他的，不是太方便。”
几人交换了眼色。最后谢董开口道：“林曦是当事人，她的话很有参考价值。”
张扬转头问梁兴：“安保部有什么建议？”梁兴额头已经有汗，和副手赵先低声交换几句看法，汇报道：“我们建议，在60楼开启二级警戒。立即发布通知，除了不要随意走动之外，对外沟通联系一律要使用办公电话。直到警报结束。其他楼层三级警戒。”犹豫一下，又下决心道：“事态控制后，有必要进行内部调查。我建议由内检部和安保部共同执行。视情况可能需要检查员工的手机等通讯设备。”拉着内监部多少能分担一些责任。
谢董心下遗憾，面上不漏分毫，吩咐道：“先这么安排。”没有第一时间控制对外通讯，现在补救，只能算亡羊补牢，做了比不做强。假如有内鬼，但愿还未传出消息。
张扬向自己总负责，遭逢突发事件，第一时间必定赶来确认和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一切事情都要靠后。协助负责总裁办人员管理的程东，显然是没意识到要限制对外通讯。
谢董实在可惜。掌握第一手信息、敏锐察觉异常、反应最及时的林曦刚入职，手里权限不高，威望也暂时尚不足以越过其他特助直接让60楼全体同事执行特殊命令。
而从响铃，到张、林二人赶到的一两分钟内，无论时间还是场合，也显然不允许林曦向程东做出提醒。
此时，见安排妥当，张总助这才开始追问：“人是怎么混进60楼的？连一般员工都上不来。”
赵先看了眼梁兴，然后回答：“初步判断，是他盗取了后勤维修人员关强的员工卡，混入大厦到达57楼登记。杜助理有向后勤部报修，后勤部开出了维修单。值班人员按照规定检查工单和员工证件后，就放行了。歹徒是从57楼到达60楼。”
林曦替杜助理解释几句：“杜助理是昨天下午报修的，他今天上午和子公司的人一起下去视察了。”而且道：“就算杜助理在，估计也
3. 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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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安保部副主管赵先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当时特殊情况处理组接到通知。林曦说的是，有疑似工勤人员，未经后勤部安排，到了60楼，让安保部赶紧派人来处理。
特处组那里，问清楚该人的身高体貌，也没多想，赶紧点了4个上楼，准备去把人带走。
他们想的是，有人跑到楼上混水摸鱼、小偷小摸。哪想到总裁办的人，心里想的都是有人要暗害董事长。不容分说，就分了一半的人手，直接去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站岗。
而那小子又着实辣手，以至于剩下的两弟兄根本拿不住，变成了如今这副情况。
赵先今年40多岁，退伍后加入国昌，已经快20年，一直从事安保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升到副总监。梁兴是后勤部升职到安保部任总监，对赵先一向倚重，两人关系很好。所以赵先想帮领导解围。
可他话刚出口，梁兴就暗叫不好，踩到张扬坑里了。果然，张扬立马道：“你是对林助理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反问：“是不是如果林助理不提醒，你们都想不到要派人去保护董事长？这是严重的疏忽！是严重的怠慢！”又训斥道，“二打一都打不过，还说什么是好手！”
梁兴看了眼赵先，严厉制止他辩解。没听张扬说的是怠慢吗？对工作是懈怠，对董事长才是怠慢。这可是原则问题。
立马弯腰，向谢董鞠躬认错：“这一次是我们安保部人员能力不足，工作不到位，今后我们一定严加整改，请董事长放心！”能力不足，也比态度不端要好。
谢董执掌国昌几十年，不怒自威，此时并不开口。一时间，办公室内氛围凝重。张扬的心思他洞若观火，但是安保部的态度，更是不能不加以敲打。
这种场合，林曦本来没打算多话。但之刚才既然赵先和张扬都提到了自己，便不好不搭理。
林曦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助理，绝不能得罪总助张扬，也没有必要得罪梁兴。
她稍等片刻看，见梁兴额额头上都冒了汗珠。在心里斟酌两遍，这才找准时机开口说：“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对这些安保上工作也不太懂，不然应该提醒一下安保部，让他们多派些人手过来。我以后一定反省。”
张扬略有深意的看了看林曦，又扫了一眼不作声的程东。
其实林曦发现异常，通知到安保部，就算尽责了。至于派多少人来，怎么抓人，乃至于抓到人，都是安保部的份内之事。
林曦先说自己不懂安保，轻轻巧巧把责任和她和总裁办脱开，没有驳了自己的话。但又自揽责任，认错姿态摆得极低，给梁兴一个台阶下。
口头上认个错儿，能吃什么亏？何况今天这种情况，董事长怪罪谁，都不会怪罪她。
自己和梁兴正面冲突，梁兴低头认错。董事长是要高坐莲台，做最后裁判的。赵先是梁兴下属，本是待罪之身，刚刚还说错了话。在场人中，最适合打圆场、递台阶的，就是程东和林曦。程东是总裁办的老资格，排名第二的特助，但最后出来说话的却是林曦。
张扬想着，林曦在投行工作时，据说作风强势。没想到在华荣几年，却是历练出来了。怪不得人力资源部脱猎头花大代价把她从华荣挖过来。
谢董这才发话，“先处理急事！问责？也要搞清楚情况。”这是要安保部戴罪立功，以观后效了。后续怎么处理，全看接下来的表现。
国昌大厦的消防楼梯内。
一个身穿工勤服装的男子，正在夺命狂奔。在他看到电梯被制动时，就意识到国昌的安保力量已经被动员调动了起来。想要逃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是一股信念支撑着他，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还有人等着自己。
他机械地往下狂奔，一边计算各种可能的逃脱路径，却一无所获。不知跑了几层，在某一层楼梯下道一半，男子眼见地看见，下一层的防火门被推开，有安保人员涌入，分成两队。似乎准备一对向下搜查，一队向上搜查。男子脚步紧急顿住，这时恰巧有保安抬头，立马高声呼叫道：“他在楼上！”
男子转过头，调转方向，回身向上拼命爬楼梯，但上方似乎也远远传来动静。男子心下绝望，蓦地闭了闭眼睛。等到重新睁开眼睛之后，面上已无挣扎之色。停下脚步，迅速拨开上衣口袋的暗扣，拿出一个手机。只见他双手灵活的几下动作，轻轻巧巧地拔出了电话卡，毫不犹豫地折成两段。这时，楼上楼下的安保人员蜂拥而至，扑过来剪住他的双臂，将男子的头压制在墙上。安保迅速抽出手铐，将男子双手向后铐住，然后从上到下快速搜身。
一人立即拿着传呼机道：“人已经抓到！人已经抓到！请控制室回复电梯正常行驶，让40层以上电梯厅的自动伸缩门恢复工作。大厦各出入口安保不撤，核实进出人员身份，继续注意外来人员。没有员工卡的，一律要说明来由，找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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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办公室内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梁兴告罪几声，忙接听电话，他简单沟通几句，如蒙大赦汇报道：“董事长，人抓住了。搜到了一些东西，马上送来。”少顷，特处组组长小跑过来，行礼汇报：“人抓到了，直接带去3楼安保部关起来了。这是拍的照片，请林助理认认人。”
林曦过来细看，示意无误，就是此人。忍不住提醒特处组长道：“不是关，是请他暂时留下来，说明一下情况。”特处组长立马改口：“是！是说明情况！”并呈上搜到的随身物品，都封在透明带子里，轻手轻脚
4. 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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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随手倒了杯茶，给林曦递过去，感慨道：“没想到真的是盗窃商业机密。幸好不是冲着谢董来的。”
林曦也附和道：“商业窃密这种事情，听说国外猖獗。国内相对还不多见，没想到让我们国昌碰上了。”
张扬知道的更多一点。国内的商业窃密，多半是买通内部人员直接泄露信息，像这样直接派人潜入集团总部，还真是闻所未闻。
林曦同样很有感触道：“总助，咱们都不是安保专业人员。像我，加入咱们国昌之后，感觉内部管理制度十分严格周密。但是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的事情。这次事情也是给咱们敲了个警钟。其实安保方面还是有些疏漏。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候真是要人命。“”
张扬夸赞；“幸好林曦你当机立断，处置得当，可是立了一个大功！为我们国昌避免了重大损失”
林曦不好意思地笑道：“总助，您可别笑话我了，我有什么功劳？要是有，也是咱们总裁办的功劳。我也就是碰巧。今天换成别人，无论是谁碰巧遇上，都是一样的。今天可吓死我了，到现在还在后怕呢！”
张扬可不觉得林曦会后怕，虽然只是一件突发事件，但林曦的敏锐冷静和细致，也彰显无疑，令人欣赏。他心里清楚，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林曦处理的这样好。他听林曦谦虚，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大家工作都很忙，也都是聪明人，意思到了就行，不必反复纠缠在这一点上。
他接着关心道：“你到总裁办也有一个月了，可还适应？”林曦忙笑着感谢：“适应的差不多了。总助您这么照顾，特意让杜助理带我带着我熟悉工作。”又道：“听说我能加入咱们国昌，总助当时也是为我说话了的，不然我哪有这样好的机会。”半开玩笑半表忠心：“总助安排得这样周到，要是我还适应不了，那可就辜负总助您的一片苦心了”。
张扬笑笑，举杯像林曦示意，林曦也跟着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张扬说：“锥栗囊中，七芒自现。可不只是我看好你，董事长对你也很看重。”
林曦忙端正态度道，“我一定认真工作，不负辜负董事长和总助的栽培。”
张扬意思已经点到了，遂起身。林曦知趣地跟着站起来。张扬鼓励说：“好好干！我可等着你，多为我分担一些胆子！”又交代道：“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
林曦客气道谢，回到自己办公室。先过了一遍今日的工作清单，发现因为昨天工作量超额完成，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其实也并没有耽搁什么进度。这才拿起手机，给杜助理发消息。
林曦：杜哥，你事情还顺利，估计什么时候回来？
杜韦：我还在子公司调研。预计在子公司吃中饭，下午回总部。
杜韦：有什么事情吗？
林曦：是出了点事情。如果情况允许，杜哥您尽量早点回总部。回来面谈。
杜韦：好的。
于是林曦继续对照日程表，开始处理各项工作。又过半小时，杜韦突然打电话过来。原来，林曦给杜伟发消息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张扬也发消息过去，问杜韦何时回去。
杜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所以，给林曦打电话。
林曦把电话摁掉。又拿起办公室座机回拨过去。也不废话，直接说：“是上午出了点事情。”让杜韦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算特别严重。杜哥，你还是尽量快赶回来。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当面沟通。”
国昌安保部内
谢董发话，梁兴当然不敢怠慢。不仅安排安保部的老手，更是从内监部借了一个得力干将过来。该人名叫蒋云深，乃是经侦专业毕业的，后来被国昌挖来，进入了内监部。锦衣卫这样的部门，向来是不讨人喜欢的。但这次为了带罪立功，梁兴也是拉下脸面，求到了内监部总监的那里，才借来了此人。
没想到安保部加内监部，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取得突破性进展。梁兴心里暗自着急，他不是赵先那样一门心思钻业务的人。后勤部出身的梁兴，就算某些问题上格局不算太大，但该有的认识，还是有的。国昌这样的大集团，是不可能长时间控制此人的，哪怕是这个人非法潜入在先。如果再取无法取得突破，也只能移交给警方。但这显然不会符合谢董的心意。最理想的结果是，国昌集团能抢先取得重要信息，然后再联系警方介入。否则警方一旦接手，事情发展就不是国昌能完全控制的了。
蒋云深一遍又一遍回放，反复观看这个潜入者回答问题时候的录像。时不时的暂停，把画面放大，观察微表情，转头对梁兴说：“这个人信念也很坚定，也十分的自信，因此心理防线很高。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我建议要先想办法，打破他的自信心。”
又问梁兴询问：“这个人是怎么抓获网的？”一番交谈下来，蒋云深若有所思，“最好能请林助理来帮忙。”
梁兴这会儿，实在不想跟总裁办的那拨人打交道。但也知道，如果完不成谢董交办的任务，下场不会太好。再三再四和蒋云深确定，一时半刻真的找不到其他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给张扬。
张扬虽然刚刚和梁兴发生了一场争执，而且几乎迫使梁兴低头认错、承担责任。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潜入者已经抓住，他窃取的内部资料及时被截获，没有流传出去。这样对集团的危害，就降到了最小。而且其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林曦，又是总裁办的人。可以说，总裁办这一次是小过大功。因此，张扬也很乐意帮这个忙，正好借此与梁兴缓和关系。
于是，林曦今天第二次到了张扬的办公室。听他说完，立刻道：“我年轻识浅，都听总助的。”张扬笑着指指林曦，稍加思考说：“我正好有事要去请示董事长，顺带把这个情况也和他报告一下。你跟我一起来。”这时梁兴也回到60楼，来找张扬，三人便一起去向谢总汇报。
张扬敲门进入，提醒道：董事长，稍后您还有一个行程。中午要和云晖集团的董事共
5.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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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猜到了。”
徐海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神色淡淡，“你们直接把我移送警局吧。是！我是非法入侵了国昌。目的想要盗窃财物。”
林曦乐了，还有比这个更离谱的理由吗？说：“盗窃财物要混到60楼吗？要从我们的总裁办拷走年度报告吗？”
她的笑容就带上了一些嘲笑的意味，“徐先生是把我看成傻瓜吗？还是觉得您自己是个傻瓜？我本来以为徐先生是聪明人呢。”
直截了当道：“这种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吧。说这种废话，除了浪费时间，还有其他用处吗？简直是侮辱智商。”
徐海道正对面是一堵单面可视的玻璃墙。这时梁兴和蒋云深等人，就在玻璃墙外仔细盯着徐海道的一举一动。
蒋云深越发觉得，找林曦过来是一个好主意。他对着蓝牙说：“好，保持这样的节奏。他的神色有变化。”这是徐海道被审问开始，第二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第一次是看到林曦过来的时候。
林曦从蓝牙耳机里听到蒋云深的提示，于是继续，“徐先生，你是来干嘛的，我们都心知肚明。相信警方也一样不会让人糊弄。”提醒道：“从你身上搜到了拷贝有国昌年度报告的u盘。证据确凿！所以，商业间谍的罪名，你是洗不掉的。”
林曦一点一点适应问询工作，说：“我一直觉得和聪聪明人说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因为，他们不会做无畏地挣扎。”然后并不啰嗦，直接道：“我们需要知道，你背后的间谍组织和雇主的信息。”
徐海道神色笃定，道：“你可以试试。我什么都不会说。”
林曦观察着他的脸色：“哦？看来你们内部有规定，不能暴露雇主的信息，对吧？”
徐海道沉默以对。
林曦接着试探：“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组织内部，管理这么严格。还挺专业的，真是意外……”
徐海道闻言抬头。林曦摊手，：“显而易见，你被抓获了嘛。所以我没想到，这是一个专业的间谍组织。”
徐海道讽刺说：“恕我直言，林小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蒋云深回头和良梁兴说：“林助理的节奏把握的不错。这个徐海道被激起了胜负欲，他的话变多了。”
林曦并不和徐海道争辩，“嗯，我就是一个打工人。很多事情，确实不知道。但你不会以为，国昌是什么小作坊吧？不会以为，国昌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看徐海道不说话，林曦惊讶追问：“难道你还真这么想？难道你们组织，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机构？”好笑，“如果真的不为人知，那你们是怎么接单的呢？”断言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一点，徐海道真不敢断言。他也不能确定，国昌是否有所了解。
林曦这会儿往椅背上靠一靠，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所以，徐先生你应该很清楚。在这里耗着，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说实话：“你很清楚，我们其实都没有自主权。我是为集团打工，你是为你们组织打工。两个打工人，在这里互相折磨，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曦找到了一些问询的诀窍，引导道：“所以，这样好不好？关于你们组织，你随便说点什么。你们组织总有一些信息，是可以对外透露的吧？不然怎么招揽雇主呢？”
真诚道：“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马脚出在哪里。
这样你也不算背叛组织，我也对集团有所交待。彼此都有好处，你看这样如何？”
徐海道此时已经确定，自己的计划就是毁在了林曦这里。但是具体细节，他却真的清楚。林曦怜惜的话，其实打动了他。一方面他确实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自己功亏一篑。另一方面，林曦说的其实没有错，组织总有一些信息，是可以对外透露的。
这时，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蒋云深的提醒，“不要等他的回复，你直接先说。”
林西于是直接开口，赞叹道，“这次潜入，你的功课做的很足。又盗取了我们的员工证件，又了解我们内部的派单信息，还对我们国昌的布局有一定的理解。也算万无一失。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更是衬托的国昌安保灰头土脸。但是……”林曦拉长音调，抛砖引玉，“你也不是全无漏洞。”
徐海道虽然没有说话，但林曦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林曦梅指出原因说：“作为一个后勤维修人员，徐先生表现得未免过于……优秀了一些。”
徐海道不解，：“国昌是个大集团，员工培训一直做得很到位。而且我提前观察过关强，他在平时生活中，热情礼貌，维修技能也很不错，会是一个很优秀员工。”
徐海道对假扮人物的观察，或许没问题，但他显然缺乏大集体任职的经验。林曦道：“徐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说我们的员工不够优秀。而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后勤人员来说，到了60楼，哪怕他确实是按照上级安排，过来进行维修工作。但是，多少会存在一点压力，或者说说局促……”
“或许他也会表现的很有礼貌，很得体，也很好的完成了维修工作，但这表现是基于工作规定的要求。但他大概率也会表现出对……”林曦考虑着措辞，“不完全是羡慕，更贴切地说，是敬畏。他们多半会敬畏那些在60楼办公的员工，虽然理论上大家都是集团的一份子。”
而林曦没有说出来的是，这种敬畏更是对60楼本身。60楼这个概念，代表着总裁办，代表着董事长，代表着国昌，是集团权利的抽象化身。
这里的一个细微变动，都可能带动这个集团总部的转动，进而在各大子公司搅动起一片漩涡，甚至在相关行业、相关领域辐射出一场风暴，进而对于A市乃至全国的商界和社会具有广泛影响。
林曦已经入职月余，可每次上班进入总部大楼之前，仍然会习惯性地仰望一眼双子塔，仰望南楼60层的位置。然后调整好
6. 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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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梁兴和蒋云深等人熟悉的领域，徐海道却很陌生。林曦点出普通员工会对60楼心存敬畏，让他若有所思。
林曦更加详细解释道：“徐先生，而你当时礼貌而不失自信，客气而大大方方。令我觉得你很特。说实话，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你心里很有底气。”
无论是蒋云深还是林曦，都判断徐海道是个自信甚至自傲的人。“你觉得，自己在某方面有突出的能力。你是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看待。甚至，是把自己放在高于我的位置上。”
林曦笑了：“这一点，现在我可以理解了。徐先生你成功的破解了我们的安保系统为，成功地潜入了我们的核心区域。所以那时，你站在我的面前，虽然客气招呼，心却是非常得意的。觉得国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国昌的助理什么也也发现不了。”
这一点，或许徐海道自己都不曾发现，他多少是有点愤世嫉俗地敌视国昌。不！林曦又在心底更正，他抱有敌意地应该是一个阶层。
徐海道沉默，然后问：“因此，你就判断我有问题？”
如果就因为，一名普通员工表现特别优秀，且对她没有心怀敬畏，就怀疑此人有异常。那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而已！对于这个解释，徐海道心里其实心里并不完全信服。
林曦回答道：“没有。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超出预期的出色，就怀疑他有问题呢？难道工勤人员中间，就不能出现优秀的人才吗？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偏见。”
她话题一转，说：“徐先生，你可能对我很陌生。我来到国昌之前，是在华荣做总助。华荣，你知道吧？”
比起整体实力和发展潜力，华荣是比不上国昌的，但也是一个知名的大集团了。
蒋云深发现徐海道在听到这句话时，表情也有细微的变化。显然，自从林曦进入问询以来，徐海道的破绽变多了。只是，蒋云深一时判断不出，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这时，林曦已经自顾自接着说，“华荣也是大集团，我在华荣已经做到了总助的位置。但我跳槽来国昌之后，很多事情要从头开始。我在国昌，只是排名较后的助理。在我上面，还有特助和总助。”顺口又问了徐海道一句，“这一点，你应该提前做过功课的。”
徐海道仍然没有任何回答，当然林曦也不需要他回答，“我说这么多，是想让徐先生知道，我曾经做过总助。你可能对这个职位没有那么了解。但是，作为一个总助，需要总揽参议集团的方方面面。我们需要要发现和培养优秀的人才。这是工作中的一个环节，也是重要内容。我们其实会下意识地，留心身边和工作中那些出色的人，在必要的时候，推动他们进入合适的位置上。”
“后勤部虽然在集团内的排名并不是很靠前，但没有哪一个部门是无用的，后勤部依然是集团重要组成部分。”林曦又一次肯定给了徐海道，“我当时觉得徐先生你非常的优秀。你就可以猜想到，当我发现一个表现超出预期的优秀的员工，显然会习惯性地考虑，他未来会不会有更大的可能，能不能为集团做出更大的贡献。故而，我才主动打电话给后勤去补工单。”
接着说：“如果徐先生你，真的只一名正常的是国昌员工。那么在此之后，我可能就会在合适的时候提出，由你主要负责一些高楼层的维修维护工作。然后再视情况和你的表现，决定要不要再给予额外的机会与资源。”
徐海道面露无奈，他真的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他没有败在弱点上，却败在了自己远超平均水平的表现。
林曦看徐海道也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这才笑着说：“好了！徐先生，轮到你了？”又激将道：“我想你不会这么没有风度、没有气量、输不起吧？
对于这样一个破坏了自己计划、导致自己深陷险境的人，徐海道其实并没有太愤恨，反而是觉得有一丝丝的欣赏和尊重。
这是徐海道第一次主动交代背后组织的信息：“我们组织叫做飞燕，是一个商业间谍机构。这一次，是受委托潜入国昌窃取相关商业情报。”说完继续闭嘴。
林曦打趣说：“徐先生，你不是这么不厚道吧？我可是事无巨细地和你说了个明白清楚？能够发现自己的弱点，这有对自身未来的发展，有多么重要？接着顿了一下给徐海道施压，“当然，如果你有未来的话……”
林曦不满说，“可是徐先生你，就给了一个飞燕的名字，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看见徐海道似乎也在斟酌，要不要再透露一些信息，又或者他是在思索哪些信息能够透露，而哪些不能。
林曦灵机一动，抬手腕看了一下表，：“天哪！都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谈。”
又说，“如果徐先生你能保证，不要搞事情的话，我就让后面的保安给你解开一个手铐。我们边吃边聊。”一边又无奈地说，“没办法！像我们这种打工人，也没有太多太好的选择。边吃饭边加班也是常事。”
继续问：“你看如何？无论如何，吃饱总比饿肚子要强。对吧？人总要爱惜自己。”
蒋云深恢挥手，朝一个下属交代几句，然后对着蓝牙说：“等下吃饭的时候，多和他诉诉苦。在你提到打工人和没有选择的时候，他是有些触动的。”
蒋云深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先前他们审问徐海道，徐海道反应一直比较漠然，就像在自己的心理防线外筑了一面高高的墙，阻隔了所有的窥探，这让蒋云深他们迟迟得不到有效的反馈信息。
但林曦加入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或许是觉得林曦并非安保专业人士，对她戒心不强，又或者曾经败在林曦手下，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徐海道的话确实变多了。那道墙也开始产生了裂隙。有反应就比没有反应要好，有反应才能暴露更多信息。
在等盒饭的期间，林曦放松姿势，就像和朋友一样抱怨道，“你今天可真是害死我了！我昨天加班到半夜，
7. 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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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饭很快送过来。林曦的餐具就是普通的一次性筷子，但徐海道的餐具很特殊。林曦好奇地看了两眼。
徐海道却知道原因，解释说：”这是特制餐具，材料是软质的。嗯，防止嫌犯自残或自杀。”
“学到了。”林曦打开饭盒，吐槽：这饭真难吃！”
徐海道刚才被林曦刺的不舒服，也反击到：“我还以为国昌的待遇很好呢。看来国昌对你们也就这样，林小姐还这么卖命。”
林曦正好接上话头，“其实国昌的食堂还可以的。这还不是因为你！我又要加班吃盒饭。盒饭当然不怎么样。看吧，我被安保部弄来这里浪费时间，本职工作没做完，今天又得加夜班。”
自然而然地说：“不过国昌的工资收入不错。我们家在一个小县城。我想在A市买房子，又要攒首付，又要考虑以后还房贷。”她这样倒很接地气。
徐海道一上午经历了高强度的追击、持续性的审讯，精神也已经开始疲惫。加上他早判断林曦并非专业的审讯人士，也自信不会暴露太多信息。同时林曦也比较优秀，还不讨厌。自然愿意和她聊些闲话，拖延时间。
于是搭话：“你家里没帮着支援一点吗？”林曦艰难地吃菜，然后略微自豪地说：“我上大学开始，就没有花过家里的钱了。一直勤工俭学。”慢慢说：“我就拼命学习啊，拼命找好工作，拼命给公司做业绩。工资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给家里。”
徐海道神色莫名，“你是个好女儿。”停顿一下：“也很辛苦吧？”
林曦敏锐察觉了其中的异样，又想起蒋云深让她多诉诉苦。略微显示出一些难过：“其实辛苦也不是最难的。长期加班算什么？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被拉来一起背锅，也平常。职场打压，更不稀奇。”冷冷道：“你一定想不到什么最可怕？”
自己揭晓答案：“最可怕的是，你什么都没做错，就可能成为猎物，被欺负、被伤害。”
目光冰冷道：“出身普通，长得好看，就是原罪！”
徐海道吃惊地抬头。林曦情绪激动，一下子摔了筷子：“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就可能被人殴打。还差点被绑架！我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绑架成功会发生什么。就因为我看不上那种缺少个人能力的纨绔子弟，拒绝了他的追求。”
林曦似乎快要哭了，恨恨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离开华荣来国昌吗？我就是要拼命奋斗！我要别人再也不能随意伤害我！”
徐海道有些内疚，轻声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林曦冷静下来，心酸道：“那家集团名字，我不敢说，毕竟还是要吃饭的。”捡起筷子，似乎理智回笼，继续慢慢地沉默地继续吃饭。
好一会儿，才掩饰性地转移话题说，“这饭真难吃！还不如我的手艺好呢。”
徐海道此时充满了愧疚和同情，就故意把话题引向轻松的地方，“你工作这么忙，还会做饭？”
蓝牙耳机里也好久没有传来指示。不知道蒋云深在干什么，林曦于是自我发挥。
她也收敛情绪，坚强地扬起一个笑容：“我爸妈工作很忙，也很辛苦。他们赚钱养家也不容易。我就想多替他们分担一些。他们没有空的时候，我就自己做家务做饭。手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嗯，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人特别乖，特别懂事，家里如果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叭叭跑到我跟前，说姐姐先吃。”
蒋云深之前也被林曦的话震惊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对着蓝牙说：“和他聊家庭。问问他的家庭成员。有没有弟弟，嗯，或者是妹妹。你刚才难过的时候，他明显是有共情的。”
林曦继续挑拣着土豆丝说：“你呢？你应该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吧？有弟弟？嗯，或者是有妹妹吧？”自己笑着解释说，“因为我觉得你比较有责任感。”
徐海乔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有些怔忪地低低嗯了一声。
林曦这才轻松的说，“哦，刚才闲聊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正事。你不是要说说飞燕吗？”
徐海道此时也没有太大的对抗性说：“飞燕可以说，但雇主真不能说。我也不想让你白费功夫。雇主肯定不能说，这是铁规矩。”
林曦暗示说：“我不了解飞燕，不代表国昌都一点不了解。雇主信息，你不说，不代表飞燕也不说？你不会以为，国昌这么大个集团，一点手段都没有吧？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老板之间沟通去吧。我们这些打工人，没必要互相难为。”林曦在向徐海道暗示，国昌的可怕，也暗示飞燕的不可靠。
似乎不打算为难他，林曦道：“你看着说吧。能说多少是多少。”苦笑着道，“无非是你多说一点，我后面少担点责任。少说一点，我多背点责任而已。”
徐海道果然没有再推脱，而是一边吃饭一边介绍起飞燕，“这是一家专业的商业间谍公司。据说大老板是创始人，以前在海外留学。在国外有过从事商业窃密的经历。后来回国，发现国内在商业间谍行业存在一定的空白，于是成立了飞燕。”
他把飞燕大概的实力和运作方式略加介绍了。这些内容，飞燕在招揽雇主的时候，也会适当的显露。甚至徐海道出于补偿心理，基于个人的经验和能力，给出了一些建议，指出国昌存在哪些商业安全上的漏洞，该怎样进行针对性的防护。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吃完了午饭，林曦又叫了两杯红茶。一口气喝完自己那一杯，又很细致，体贴的对徐海乔说：“你看自己的情况，决定喝不喝。”稍一示意，“毕竟你行动不是那么方便。”略带一点歉意说，“等喝完这杯茶，也需要把你的手再拷回去了。”然后淡淡说一声，
8. 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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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把自己、蒋云深以及安保内监部众人汇合起来的集体判断，一句一句、缓慢而坚定的说出：“徐海道，你应该受过较好的教育。而且有难得的专业技能在身，有出众的能力去应对各种各样困难的任务。”
“你讨厌大集团，仇富，看不起白领。一方面，是出于自尊和自傲，觉得他们的能力并不如你。”将他的心理一一剖开：“另一方面又羡慕，甚至怨恨，嫉妒他们能够行走在阳光下，得到光鲜体面的工作。而你只能像老鼠一样地躲在阴沟里，靠拾捡食物残渣为生。”
徐海道果然被刺痛了，像一个受伤的野兽。
林曦却不肯放过他，接着道，“本来以你的能力，也应该成为这光鲜亮丽世界中的一员。可惜……你没有选择。”
“因为你缺钱！”林曦慢慢的盯着徐海乔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判断。
另一只没有被取下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蒋云深兴奋的声音，“我们判断对了！继续。”
徐海道此时已防御性地低下了头，拒绝和林曦有目光接触，但林曦仍然盯着他的头顶说，“我猜你缺钱是因为出于家庭的原因。你很孝顺，孝顺父母，友爱手足。我猜应该不是弟弟。更可能是妹妹吧？你很疼爱你妹妹。”
徐海道听见这些字眼，猛的抬头，瞳孔紧缩。
林曦把自己的傲慢和恶劣展现无疑，“以你这样的能力，应该能赚到不少钱。但你仍然缺钱，并且毫无选择。只能为飞燕卖命。那么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你的家庭成员中，要么你父母，要么你妹妹，应该是生了重病。医疗费用支出是个无底洞，使你陷入了长期经济困窘的境地。”
徐海道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痛恨的盯着林曦。
林曦却轻松的笑了，“我刚才说你在拖延时间，在等待我们把你交给警方。”给了徐海乔一个肯定，“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聪明人。你的预期的选择是对的。因为，警方是有底线的，而其他一些人……却未必。”
“但是徐海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国昌不会把你交给警方！”
这句话激起了徐海道的斗志。他很自信的说：“不可能！”
林曦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说又一次说：“徐海道，你真的真的很聪明。你清楚的知道，对于国昌这样的大集团，我们是要讲究体面的。既然要体面就要清清白白。所以，把你移交给警方，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最体面、最清白的、最没有后患的选择。”
林曦身子前倾，二人目光互相注视较量。林曦语速突然加快，大声道，“但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身子又向后靠，拍拍椅子把手，仿佛胜券在握，做出十分自信的样子，“你是想要盗窃国昌工业的信息吧？”
然而徐海道一愣，他的反应让大家判断出，国昌工业并不是他的目标。
但是这并不重要了。
林曦说，“你既然敢潜入国昌，就应该对国昌有一定的了解。国昌工业旗下有多项高精尖技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揭露底牌：“而国昌，一直在向军工企业提供原材料，是他们的重要供货商与合作伙伴。”
听到这一点，徐海道已经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虽然已经预料到结果不会太好，但是没想到坏的这么彻底。他不敢在隐瞒，直接喊道，“我的目标是国昌地产！和国昌工业没关系！”
又得到了一部分信息，但是林曦并没有满足于此。
对徐海道的解释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而且你也说过了，飞燕的大老板疑似有海外留学的背景。所以，我们有理由合理怀疑，整件事情的背后，有境外势力的干预。”给出结论：“而你徐海道涉嫌的，并不是一般的商业机密窃取，而是严重威胁国家安全。”残酷的吐出几句话，“就算移交，也不会把你移交给警方！你死心吧！”
越是聪明人，越明白利害。徐海道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立刻被击溃。他失声大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诬陷！是借题发挥！是莫须有！”
林曦冷静的反驳道，“间谍你自己没有做过吗？你不知道自己偷的是什么东西吗？年度财报里边难道没有国昌工业的信息吗？”然后放慢了声音、几乎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确定你雇主想要的，真的是国昌地产，而不是国昌工业吗？你能替飞燕担保清白吗？”怜悯地道：“别傻了！为了钱，能进行商业窃密的机构。为了利益，能雇佣别人去窃密的企业。你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底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底线一旦突破，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般的商业机密他们敢偷，国家秘密又为什么不敢偷？”
林曦不肯放过他，进一步刺激道：“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妹妹？有没有想过他会遭什么样的报复？你是这样的自负，以至于你认为，这些大集团都是吃素的吗？”
徐海道剧烈挣扎起来，不顾双手仍然被拷在椅背上，整个人带着椅子想往前扑。怒吼道：“罪不及家人！你们敢？”
但林曦比他反应更激烈，双手砰的拍在桌上，整个上身倏得前俯，压迫感十足的俯视着徐海道，同样大声喝道：“你吼什么？有什么不敢？”一下子制住徐海道的气势，接连发问：“难道不是你，主动潜入国昌的吗？你知道，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你知道，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吗？别以为东西没偷走，就没造成损失。你让我们怎么跟合作方交代？怎么和政府交代？以后还怎么取信于人？”
不停歇地道：“夺人钱财，杀人父母！我告诉你！现在国昌内外上下，有多少人想要吃生了你！你以为这些吃了大亏的人，会愿意放过你、放过你的父母家人吗！”
“你以为移送政府机构，是最差的结局吗？我告诉你！别侥幸了！不是！政府机构是有底线的。而某些人就未必了！”冷笑道：“你也最好不要想着父母家人了。你们这辈子不见面，还是最好的结局。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有一天，有人带他们来见你，会发生什么？”
林曦继续冷冷的说：“你盗窃关强的员工信息。如果关强和你是同伙倒也罢了。如果他只是一个无辜人士，你不知道，你会给一个无辜人士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揭露答案：“我来告诉你吧！首先他会被开除。而且国昌会对他进行起诉。就告他由于个人失误，导致集团遭受重大损失。他会留下案底！而且如果他无法进行赔偿，”林曦冷笑：“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么他还会坐牢！关强刚刚结婚两年，有一个孩子。你不知道吗？你毁了一个无辜人的家庭！你凭什么以为，你的父母家人就不会遭受报复！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徐海道终于崩溃大哭，林曦由着他发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发问，“所以雇主到底是谁？难道你不恨他吗？不恨飞燕吗？”引导着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跟我一样，只是一个打工人，一个工具而已。你和你的家人，背负所有罪名，沉沦地狱。而这些最后获得了大量金钱和利益的人，却逍遥法外！你甘心吗？”
9.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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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一家高档酒店的餐厅大包间内，国昌和云晖两家的助理快速沟通讨论，准备签署合作协议等内容。
谢董正和云晖集团的董事楚明雷，此时却在闲谈。二人也是多年的交情，其实这次项目合作并不大项。谢董自不必说。楚明雷是云晖集团第二大股东，并在集团内部担任要职。像这种项目，二人自可一言而决，交由助理等人继续敲定后续各项事务即可。
二人此次会面，虽是牵涉公事，但多半还是以私交为主。
谢董客气道：“楚老弟这次公务行程安排紧凑。偏偏幼岚也有一个其他行程，实在推脱不开，不能过来相陪，很是是遗憾。让我一定要好好和你陪个不是。”
楚明雷笑着回应道，“顾董也是公事繁忙，自然以公事为重。”又笑说：“楚老哥，我们这些老朋友中，还就属你福气最好。”竖起大拇指：“顾董可是出了名的能干哪！真是贤内助！”
谢董笑道：“哪里哪里。咱们这些老朋友，只听过大家羡慕老弟你，羡慕你家夫人温柔贤淑。我家幼岚，那出了名的是脾气厉害吧！大家不笑话我惧内，我就是万幸了。”这说的就是谢董的夫人顾幼岚，性格素来强势，在家中说一不二，圈内早有传闻。不过他们夫妻感情好，琴瑟和鸣，谢董对惧内传闻，也并不讳言。“幼岚可是给我下了任务，一定要让我邀请楚老弟，下次带着夫人和孩子们过来家里吃饭。”
楚董开玩笑说，“大家都说，谢董的面子或许可以不给，但顾董的吩咐，可不能不不听。下次一定带着家里人过去叨扰。”
二人又叙过近况，话题便转到儿女身上。楚董道：“我说羡慕老哥你福气好，你还不相信。我家那两个孩子，大的倒也罢了，虽然不如墨白优秀，但也算听话懂事，小的这个却是愁人。今年初三，正是关键时期，成绩上却不见起色。”
两家素来交好，谢董忙关心道：“那可不能放松。”感慨说，“现在有些人家，只觉得薄有家业，就放松了对孩子的培养。我看不这是长久之道。”又忙给好友建议：“可找了人帮忙辅导？”
楚董也请教说：“也找了s大的尖子生辅导，但是效果也不明显。老哥你帮我出出主意！你家墨白，从小就是既懂事又争气。他当年可是考上了A大。你可得给我传授传授经验！”苦恼道：“楚羡当年，成绩自然是不如墨白。但是他妈妈看着，也没让我太操心。我现在是半点经验都没有。”感慨说：“到楚沐这儿，是小女儿。我和她妈妈，不免多疼她一些，她也根本不怕我们。”发愁：“她这成绩上不大行。我虽不指望她能继承家业，却也不能让孩子一事无成，将来连个大学的考不上。”
谢董批评道：“墨白以前是不大让我们操心。可是要关心、要督促、要和学校沟通，还要培养兴趣爱好，幼岚也没少花费心血。我虽然不像幼岚一样，付出那么多时间精力，可是父亲应尽的职责，我自认也是尽到了的。对你家楚慕，老楚你还得多用心啊！”
楚董听得连连点头，谢董又说：“我二弟家的谢瑾，也还行。倒是谢钰让人头疼。二弟也是拿他没办法。我安排人请了老师，给他专门辅导。这成绩上便大有起色。”
又传授经验：“你请大学生给楚慕辅导，也不是不好。只不过有的人，自己擅长学习，不一定擅长教人学习。你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门路？还是要从重点中学请特级名师，或者从教育类院校，请对口专业的老师。”真心实意道：“咱们做父母的，多费点儿功夫不碍事。看看楚慕适应哪种教学风格。”又安慰说：“咱们几家的孩子，也没有笨的。只要孩子肯学，又有好老师教，怎么能学不出来？”
又叮嘱道：“你家和孟家都在s市，他们孟祁、孟缨也都是A大毕业的。如果有机会，可以问问。本地有没有什么名老师推荐。”人与人之间，要讲究分寸，切忌交浅言深。要换了别人，谢董肯定也只泛泛地说几句，墨白能考上A大，也是运气，再劝几句，孩子大了、开窍了就好，也便罢了。这也就是楚明雷是多年好友，谢董这才真心指点。
楚董十分信服，谢了又谢：“到底是你们谢家、还有孟家有根底，懂教育。”无奈道：“我家那几个亲戚都劝，说家里也不缺钱，将来直接送楚慕出国。还说你们家、周家的孩子，都是国外留学的。”
叹气道：“他们哪明白？这出国和出国也不一样。你家墨白是考上了A大没去，那周家小子，也考上s大，但是又申请了海外名校。这和国内考不上大学、没办法才出国，能一样吗？这要是连国内的大学都考不上，出了国就能学到东西吗？”
谢董忙安慰说：“孩子还小呢，好好教肯定能教出来。而且你家楚羡也很出色，他妹妹将来也差不了。”
楚董稍有安慰，接着说：“楚羡也还可以。但年轻一代中，还要看你家墨白和周虞。你家墨白从小就听话懂事优秀，如今大了，更了不得。自己不靠家里，创建了明光，那做的可是有声有色。之前我在s市一个活动上，还看见了墨白，他特意来跟我打招呼。真是斯文有礼、芝兰玉树，更胜过谢老哥你年轻的时候。
谢董谦虚：“我家墨白也就剩个规矩踏实。可不像你楚羡那么贴心，早早的就知道给家里帮忙。我和幼岚的年纪也摆在这里了。墨白整天在自己那小公司忙乎，能有什么出息？”
二人闲聊间，突然房门被敲响。这若竹轩是有名的高端餐饮品牌。新中式装修，门是竹门。室内墙面，用上了清漆的浅木色的竖板贴面，更点缀着石片、瀑布装扮的山水。一丛丛的绿竹，更填生机和雅致。
门被拉开，一个年轻男子不快不慢地走进来。他身材修长，苍秀挺拔，穿着深色西装，衬衫领带袖扣整整齐齐。短发柔顺清爽，容貌清俊，神色平静柔和。带着一副金属边眼镜，由着淡淡的书卷气，潇潇如松似柏。从绿竹旁经过，仿佛古画上的书生公子，穿越时光，换了装扮，来到现代。
他走过来，恭恭敬敬得招呼道：“楚叔叔，爸爸。”谢董看着儿子，温和开口说：”怎么来的这样迟？”
年轻男子认错道：“我不好，行程没算好。”
楚总忙招呼他过来，指指那边还没忙完的助理们，又抬抬腕表，对谢董说，“何必对孩子这么严苛？咱们公事可都没办完呢。何况，墨白可比约定的时间，提前15分钟到了。”即为喜爱得把他年轻男子叫到身边，“墨白，来。做叔叔旁边。”
来人正是谢董的独子，谢墨白。他轻轻应了一声，坐到了楚董的左手边，又顺手替楚董添茶续水。
谢董性子宽和，本也没有要怪罪儿子的意思。只是在座的，他和楚董都是长辈。谢墨白虽然没有迟到，但是作为小辈，最后一个到场，他总是要说上一两句场面话的。。
少顷，助理那边也已经忙完了，一同谦让着入座，共进午餐。
楚董又关心谢墨白的近况，谢墨白也恭敬有礼地一一回答。
谢董提道：“刚才还和你楚叔叔说呢。人家楚羡，早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了。也不知道，我和你妈妈，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
谢墨白温和地应道：“爸爸，我再历练几年，才有羡哥那样的火候呢。”一边又像主动道谢，“我上次去S市，多承楚叔叔照顾，带着我拜访了不少长辈，认识了不少朋友。”起身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楚董也没有起身，只是摆摆手，作势示意谢墨白坐下，说：“我也不过是帮你牵个线搭个桥。就是没有我介绍，你主动上面拜访，谁来能不见你不成？能谈成合作，是你自己的本事。”
谢董笑着说，“那也是承情了。墨白以后还要仰仗楚老弟多照顾。”向儿子道：“你要多向长辈学习讨教。你楚叔叔的本事，学会一星半点儿，都够你受益无穷了。”
谢墨白点头应着，又用公筷替楚董布菜，“楚叔叔，您尝尝，这道清水菜心。虽没有什么名贵的材料，却是时令的菜，很鲜甜清润，正适合这个季节的。A城郊区现摘了送来，再往南边就不是一个味儿了。”几位助理，都很有眼色，只在被问及时，偶尔接接话，并不轻易贸然插口。席间张扬收到信息，速速看了，再看了一
10.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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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回去小睡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蒋云深来了。
原来梁兴和蒋云深后续收尾，一切整理妥当。二人商议决定，还是把材料给林曦，由林曦汇报向上汇报。
林曦代表总裁办，总裁办代表董事长，由她去向上汇报，合情合理。何况也是想给林曦卖个人情。
林曦知机，也笑着道谢，答应有自己来汇报，就要送蒋云深离开。
此时，他开口道：“咱们都知道，这个徐海道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才潜入国昌的。他掌握的一些信息，绝不是外人或者一般普通员工能知道的。”压低声音：“包括60层的布局。徐海道的供述材料里边，有一定提示和线索，显示国昌内部确实可能存在内鬼。后面势必要进行内部审查。”看了她一眼说：“估计我也是要参与的。”
林曦慎重地点点头，她最早就察觉此事，而且徐海道的一些口述，也有力证明了这一点。
这时，蒋云深走进两步，继续压低声音说：“林助理，你好歹要给我交个底。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看林曦道：“我是指国昌工业？”和境外势力牵扯什么的，也太吓人。这可不是众人提前商议好的。当时林曦一抛出此事，老练镇定的徐海道都极为震动，导致后来被林曦趁胜追击，一路击溃。自己等人听得也是心惊胆战。
林曦轻松笑笑。内监部虽然不讨喜，但是，能跟锦衣卫进一步打好关系的话，谁又会拒绝呢？于是说：“有的没的，我不敢说。这个要靠你们来调查。不过，我只说一下个人的判断，那个年度报告我也看过了，主要是一些经济数据上的内容。”
她不把话说得很死，但到底给了答案：“我来国昌的时间虽然短，但对国昌工业也略有了解。国昌工业真正敏感的是研发等科研技术数据。而这些数据根本就不经过总裁办。主要是在国昌工业的各个高端实验室，技术部或许有备份。”做了个你懂的眼神，“而这些实验室、科研机构的保密级别，甚至远超于总部。”蒋云深这才放心告辞。
虽然梁兴和蒋云深，都公推林曦来向谢董报告，并且谢董也亲口交代过，林曦可以直接向他汇报。但林曦几乎不用太过思考，就知道此事不宜越过张扬，也不打算这么做。
顶头上司的感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轻忽。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否要越过程东？虽然程东并不是总助，但是上午情况特殊，谢董明确指示由程东留下看家。
林曦也有顾虑，她总觉得程东城对自己或许不太友好。程东是总裁办排名第二的特助，目前可以协助张扬管理总裁办的人员。
按说，自己作为新进助理，而且目前并没有负责相对核心的工作，不至于对程东造成冲击。所以，这个敌意到底从何而来？因公，还是因私？
另一处要考虑的是，问询结束之后，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对总裁办办公人员的内部审查，刚才内监部的蒋云深已经明确暗示了这一点。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再次被安排参与其中呢？就像这次问询一样。理论上应该是安保部的工作职能，但是却安排了自己去协助。
林曦权衡利弊。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很分明。总裁办如果出现内鬼，程东是要负有一定连带责任的。而自己介入内部审查，必然会侵犯到程东的职权范围，让程东对自己更加的警惕、更有敌意。而内部审查向来是不讨喜的，也会影响总裁办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同时，林曦并不想和内监部深度绑定，锦衣卫和特务可不好做，是要招人恨的。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则是，如果能在内部审查中有所表现，就像这次参与安保部的问询一样，就能够进一步展现能力，赢得谢董的青睐。二则是，哪怕没有做出突出成绩，只要顺顺利利地配合内监部完成审查，也可以激迅速地在总裁办内部树立个人威信，这对今后的工作开展，无疑有极大的好处。
轻轻敲着办公桌，林曦一时取舍不定。但到归根到底，能否参与内审，其实并不完全由她本人定。首先，最好是内监部自己提出，请自己协助配合，这一点倒是可以在蒋云深身上想想办法。最后，拍板的必然是谢董，而张扬的意见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既然不确定性如此之大，林曦决定暂且搁置思考，视情况而定。毕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问询结果的汇报问题。
林曦最终决定，此事还是要告知程东。对！是告知而不汇报。告知程东问询已经得出结果，但却并不告诉他具体内容。如果程东自觉不过问具体内容，当然是好事。如果程东一旦过问，林曦决定推脱到梁兴和蒋云深身上。
同时，向张扬汇报也是应有之义，毕竟得罪顶头上司，从来都不是明智之举。至于向谢总的汇报……林曦当然不会放弃这次表现机会。倒是怎样向谢董汇报，需要斟酌。如何汇报？汇报到什么样的深度？需要拿捏其中的分寸。
于是，林曦立即起身前往程东办公室，敲门进入打了招呼，“程助理在忙呢？之前总裁办让我去配合安保部进行问话。现在问话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来和您说一声。”话就说到这儿，其他没有多提及。
程东显然也犹豫了一下，但他终究没有细问，只是笑着道：“林助理辛苦。”
这到让林曦松了一口气，同时她也对于程东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猜想。
林曦礼貌告辞，回去先浏览了一遍梁兴、蒋云深二人提供的文件，确定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接着简要地编辑了一条短信，说明问询的最终结果，并请总助向董事长详细汇报。接着把短信和文件一起发送给张扬。
又发短信息给谢董，这条信息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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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的第一件公务，谢墨白就立即交代林曦，尽快安排好和华夏船舶的会谈。
这样的公务对接，都有固定的流程。国昌集团和华夏船舶是合作伙伴，直接对公联系，确定双方的时间和会谈议程即可。林曦很轻松地应下。
谢墨白想起来，特意叮嘱说：“请黄文静参会。”这就是要进一步拉拢黄文静的意思了。
林曦记下来，并且琢磨，具体要怎么操作，更为合适。
二人出差一周，集团内部堆积了不少公事。于是，林曦和谢墨白，快速地对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和日程安排。
接着谢墨白才说道：“林曦，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代我处理一下。”
集团的正常公事之外，谢墨白请林曦代为处理一些私人事务，这也不足为奇。
以前，张扬也会为谢董打理部分私事。大概因为，总助常在谢董身边。有些事情，他就随手交代给张扬了。
不过，谢董交代的大部分是生活事务。而且张扬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处理，他主要负责安排生活助理和秘书去做。
林曦从谢墨白那里接受的新任务，便是为他挑选房子。
国昌集团名下持有许多房产，其中的一些提供给公司高管居住，作为他们福利的一部分。另外一些，则对外出租，收取租金并赚取房屋升值的利润。
谢墨白现在，显然不是要从集团房产中挑选住处，而是打算个人重新购置。这样就涉及到了个人财务问题。
并不是说，在私人财务方面，总助不是不能为上司分忧。只是林曦以为，谢墨白或者谢家，会有专人代为打理这些事情。
所以，她没有想到，谢墨白会让自己处理。
林曦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小谢总，既然是购置私人财产，是否应该请谢家的财务顾问出面……”
谢墨白轻描淡写地表示，“林曦，只是请你帮忙代我挑选。付款过户，办理手续，自然会有专人处理。”
他随口打消林曦的顾虑：“投资顾问挑选房子，首重升值。可是未必却能让我住的舒心。这一点上，他们的眼光不能和你相比，我不放心。”
同时他额外交代，“此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最近出差刚结束，手上事情比较多，不着急，你带着慢慢看。”
谢墨白很似乎重视自己的住址隐私。既然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林曦也就干脆地接下。
和华夏船舶的对接很顺利，对方对于这次座谈都很看重，顺利敲定了时间，就在本周五。会谈内容也很快确定，毕竟，大部分都是务虚性的。
林曦拿着会议议程，和谢墨白再次确认后，请黄文静过来。
被召之即来，黄文静倒没有介意，笑着问：“总助，有何指教安排啊？”林曦拿着刚敲定的议程单，往他面前一递，说：“看看吧，新鲜出炉的。黄总给我们把个关。”
黄文静接过看完，心中翻江倒海。
120. 参会
黄文静得知，谢墨白回国之后，马上就要会见华夏船舶。
他简直心中一惊！
总部和小谢总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集团总部会出面，与华夏船舶进行会谈。这事儿，出差前林曦已经和他暗示过了。
但黄文静没有预料到，小谢总出差刚回来，就立即开始着手安排处理此事。上周末刚回国，周三就敲定了会议日程，周五就要见面会谈。
林曦笑着说，“小谢总可是钦点黄总您，参加这次会议呢。那我可就，直接把您写到参会人员中了。黄总，您意下如何？”
幸而，这话是林曦问的，黄文静还能在心中思考一二。若是小谢总当面问，恐怕黄文静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他在心中权衡了一圈利弊，终究是一咬牙道，“我自然是听从小谢总的吩咐。”他稍加停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也会和华夏船舶做好协调。确保他们能够按时交付船只。”
林曦的笑容，便真诚了几分，“要是直接安排您参会，可叫邓总怎么想呢？小谢总，又怎么会让黄总您为难。他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上司。这不是安排我来和您通气了吗。”
黄文静松了一口气，主动和林曦商量道：“总助，你有什么指教吗？”
林曦想了想说：“指教谈不上。黄总，咱们商量一下。我初步设想，这次会谈，工业板块肯定是要出人参加的。而人选无非就是三个，邓总、您还有……唐总。”
这个唐总说的是国昌工业的另外一个副总裁唐平，他分管国昌钢铁。
造船业是用钢大户，光是需要的钢板就有多种类型。此外还需要多种核心零部件。国昌钢铁和国昌制造，常年给华夏船舶提供各种上游材料。
国昌工业和华夏船舶交叉持股。如果要表示重视，自然是邓总亲自出马，如果邓一峰不愿意去，那剩下的人选就在黄、唐二人中间。
黄文静对邓一峰的性格知之甚详，他斟酌着道，“基建那边，自然是也需要有人出席的。”
国昌基建旗下的国昌船运，又是华夏船舶的客户。派人参加座谈是自然的事情。
“如果基建那边，潘总不参加，恐怕邓总也不会参加。”他这意思就是在暗指，邓一峰一向自矜身份。
邓一峰都不愿意对谢墨白表示恭敬，何况是弯腰讨好了。如果基建的总裁潘玉荣不出席，以邓一峰爱面子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出席。
林曦立马会意，她判断这样操作不难，遂道：“我和基建那边打个招呼，让孔总出席就是。”
基建板块可比工业板块配合的多，潘玉荣也比邓一峰更加恭顺。所以林曦直接就答应下来，请分管船运方面的孔青烈出席。
黄文静接着说，“我再争取主动和邓总汇报此事。他之前有交代，让我留心华夏船舶。大概率，他会继续顺手推舟，安排我去参会。”
林曦就笑着说，“行吧。现在3选1变成了2选1。黄总也别太有心理压力，就算最后唐总出席，也没什么的，小谢总对国昌钢铁也很看重。”
黄文静却不敢像林曦说的这样乐观轻松。
事实上，除了国昌工业这个一级子公司内部，在下属二级子公司中，邓一峰还有不少心腹。这些人大多分布在国昌制造、国昌芯片，国昌重工、国昌仪器等二级子公司中任职。
特别是后两家，国昌重工主营工程机械设备、和电网设备的研发和制造。国昌仪器则是从事医学光学精密仪器和通信设备的研发制造。
这些都是技术含量高，行业门槛高的领域。
唐平和邓一峰的关系，还不如自己。唐平不仅作为国昌工业的副总裁分管国昌钢铁，他同时兼任国昌钢铁的总裁。
而钢铁这个行业，利润率也不怎么样。对于国昌工业来说，同样也是拖后腿的存在。
但是国昌钢铁的体量大，就是在华国也是排名前10的钢企。
邓一峰虽然对国昌钢铁的利润率同样不满，但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如果唐平陪同小谢总出席，正好方便他就近向小谢总投诚。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唐文静下决心，一定要争取到这次参会的机会。
而黄文静对邓一峰性格脾气的判断，也果然正确，他找邓一峰汇报道：“邓总，您之前交代，让我留心华夏船舶的事情，我一直不敢懈怠。”
他恭恭敬敬递上了一页纸，“最近，总部马上要和华夏船舶进行会谈。这是我打听来的议程。”
邓一峰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心中确实十分不悦，但对总部又无可指责。
虽说国昌工业是华夏船舶的第三大股东。但是，集团内部和华夏船舶有业务往来的，又不止国昌工业一家子公司。
谢墨白又新接掌掌管国昌，他以总部的名义与华夏船舶进行会谈，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但这个时机又很微妙。
正好选在……总裁办让工业板块协调华夏船舶、却碰了个软钉子之后。
又如何不让邓一峰多思多想？
他隐隐感觉，这是对自己威信的一种打压。但总部做的又是这样的……居高临下、名正言顺，让人根本无从还手。
最难化解的，永远是阳谋。
邓一峰一瞬间有些犹豫。无论他甘心不甘心，谢墨白已经接任了国昌集团ceo职位。既然自己当初，无力阻止这一事实的发生，那么如今就依然不可能将谢墨白从这个职位上赶下来。
谢墨白的这一招，对邓一峰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但却让他感受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压力。也让他开始考虑，是否要就坡下驴，与谢墨白和解。亲自出席与华夏船舶的会谈，就是一个好机会。
但邓一峰内心深处到底还有几分桀骜，他实在并不愿意就此向一个毛头小子俯首听命。
何况，邓一峰的身后，还有郭正这个集团总裁兼集团董事的支持。他们二人素来配合默契，就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邓一峰不指望能将谢墨白怎么样，他只想为子公司争取更大的自主权利。
因此，邓一峰难得的陷入了一种犹豫。
而黄文静不愧是对上司了解甚深，他接着报告道：“邓总，这是小谢总第一次会见国内的重要合作伙伴，我也特地打听了一下陪同出席的人员情况。市场部的冯腾，可是上蹿下跳地主动表现，想要陪同出席。”
邓一峰不屑道：“冯腾刚提上来一两年，正要稳固根基。他之前就把同门师弟要过去帮忙，现在又在小谢总面前积极表现。这个姿态摆的，也未必免过于急切。”
黄文静便顺着这个话音道：“所以说，同样都是一把手。但是无论从职权上，还是从历年资历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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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部门的总监，又如何能和子公司的掌舵人相提并论？”
他留意着邓一峰的神色：“倒是基建那边的潘总，颇为持重，大概率是不会出席的。目前暂定的是孔青烈出席。”
邓一峰随手转了两下钢笔，把笔尾在桌子上嗑了几下，道：“文静，你提前做一下准备。前段时间，也是你那边在跟进和华夏船舶的对接。”他下定了主意：“等会议通知下发到我们这边，到时候你去出席。”
黄文静显得有些意外，但立即答应下来，道：“好的，邓总。我一定立马准备。”
他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幸好您提前提点我。我思虑不周，虽然打听到了这事，却没想起来要做什么准备。我还以为，会是钢铁那边的唐总去参会。”
邓一峰脸色淡淡地道：“国昌钢铁也是事务繁忙，绩效压力很大。唐总那边，就让他专心管理钢铁的业务吧。”
黄文静立马赞同道：“我明白了，邓总。现在想想，我们国枪昌制造和华夏船舶，也有不少业务往来。我确实应该更主动担当一些。”
他又保证道：“我一定认真准备，不丢了咱们工业板块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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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昌集团和华夏船舶座谈的地点，就定在了后者的办公大楼。
谢墨白主动拜会，可谓给足了对方了面子。
华夏船舶方面，接待也极为隆重。董事长谢汤建亲自到大门口相迎。
之前国昌与圣布勒集团座谈，最开始的礼节性的寒暄介绍，既客气，有带着一丝陌生。但国昌与华夏船舶的座谈，就直接明了的多了。
双方早就默契非常。而且在座其实都是熟人。于公于私，都是常来常往。
无非是谢墨白接任ceo之后，继续加强两家的合作伙伴关系。
商务部出面做汇报，流程性的再次重申和确定了双方共同合作开展的多项业务，再次明确，在一些商务往来中，互相给予优惠待遇。并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互相帮助拓展业务。
而且由于华夏船舶跟国昌工业交叉换股。国昌工业一名中层人员，大概汇报了国昌工业未来两到三年内的发展战略、工作重心和业绩预期。
华夏船舶一方，同样展示了重点贸易业务和工作计划安排。
这些都是提前沟通好的内容，按照既定程序，一项一项走完，并无意外。
最后，谢墨白开口发言，道：感谢华夏船舶一直以来，对国昌集团的认可与支持，希望双方能够继续携手并进，同舟共济，迎着时代浪潮，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华夏船舶的董事长汤建，先是持重地开口道：“小谢总这次到访，加深了华夏船舶和国昌集团之间的合作互信，后续双方的配合衔接，必将更加高效。我们也期待，贵集团在小谢总的带领下，继续宏图大展。”
接着，他慷慨激昂道：“华夏船舶作为贵集团的合作伙伴，也愿意与贵集团一起相向而行，共谋发展，成为华国经济的压舱石。”
全程不过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会谈，接着就是双方握手合照留影。接着华夏船舶邀请国昌集团一行人共进午餐。
如果说，前面的流程，大抵都是在走过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登场。
121. 待人
会谈结束后，华夏船舶邀请国昌集团一行人共进午餐。
汤建亲自引着谢墨白，走在前面，林曦紧跟谢墨白身边。华夏集团的副总严岗和黄文静稍后几步，时不时地交谈着些什么。
国昌集团这边不过是来了七八个人。华夏船舶那边，参会的人数很多，但共进午餐的，也不过是六七个人。
一个大包间里面，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
汤建和谢墨白客气谦让着，共同做了上座。林曦照旧座于谢墨白身边。副总坐在汤建身侧。其余双方人等，交叉着落座。比如，林曦身边就是华船研究三所的负责人。
服务员很快就摆上各式凉菜，然后上了一盆开胃汤。
这时，华夏船舶的副总严岗拿上来几瓶好酒道：“我们华夏船舶现在的商务接待，一律不许公费喝酒。不过这几瓶，是汤董私人赞助的。”
他开玩笑道，“也只有小谢总有这个面子，让我们汤董自掏腰包。”
严副总又俏皮地说道，“我倒劝过汤董。都知道谢董和小谢总不怎么喝酒，汤董还不如自掏腰包，多添几道好菜。”
这话说的，满座宾客都笑了。
黄文静跟他十分相熟，更是开口道：“老严，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小谢总不喝，我们难道不喝吗？我老黄跟着蹭一口酒，这面子总还是有的吧？”
那严副总裁继续活跃气氛道：“何止有这个面子！你今天肯定要多喝两杯。我们汤董常常拿你来教育我们。”
他也久经各种商务场面考验，捧人很有一手：“他常常羡慕，国昌集团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像黄总这样的得力干将，一个接一个。都要让我们跟着你黄总学习呢。”
严副总和黄文静玩笑道：“你今天必须多喝几杯！连你们小谢总的份，都一起喝了哈哈。”
华船六局的负责人也跟着开玩笑说：“黄总尽管放开肚量喝。要是不够，我也能自掏钱包，再添两瓶！要是再不够，我们华船在座的，都愿意赞助！要是喝醉了，只管就在这里住下，总部大楼后面就是招待所。”
市场部的冯腾也跟着凑趣道：“黄总是该多喝两杯。他前脚跟着小谢总飞国外，这才刚回来。是该多喝两杯解解乏。只要严总别把我们黄总灌醉了。直接扣在这里，那可不行。到时候，我们还要和你们抢人呢！”
华船三局的负责人，也笑着道，“我们严总还真想把你们黄总扣住，留下为我们华夏船舶干活呢。这不是你们小谢总，不肯放人吗？”
黄文静招架不住，连连道：“冯总监，你今天站在哪边啊？可别说我，饭桌上谁不知道，做市场的，就没有酒量小的。”又说：“严总，你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
严副总裁打蛇随棍上，立刻接口道：“所以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一定给黄总陪好喽。”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分了酒。
国昌集团一行人中，林曦是女士。华夏船舶那边，也有一个研究中心的主任，同样是女士。这二人面前，都是两个玻璃杯。一杯是白酒，另外一杯是白水，这便是任其自便的意思了。
此时，谢墨白一改刚才会谈时的正式态度，反而极为温和谦逊，放低姿态道：“汤叔叔，我爸爸常说，您特别关心员工们的生活。”
他还真能说出一二：“华夏船舶的食堂，做得有声有色。大师傅们，颇有几道拿手好菜，比如那个鲤鱼焙面。爸爸在别处吃的，都不是这个味儿。”
谢墨白玩笑道：“只是他怕您笑话他嘴馋，不敢常过来蹭饭。”
那汤建便笑着拍了拍谢墨白的背：“谢董多有福气！作为父亲，有小谢总这样的儿子，可是脸上大大有光！身为集团董事长，有小谢总这样的接班人，更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顺着谢墨白的话，寒暄道：“这鲤鱼焙面，严岗今天也安排了，让大师傅专门露一手。还是今天刚送的活鱼。小谢总等一下多吃一些。”
谢墨白向着汤建，微微低头表示感谢及恭敬，又道：“汤叔叔，您就直接叫我墨白吧。我是小辈，可不敢在您面前，自称什么总啊分啊的。”
汤建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墨白，回去跟谢老哥说。这鲤鱼焙面，要现做现吃才好。不然我能打包一份，让人给他送去。”
他爽朗道：“就说，我老汤欢迎他过来视察工作，只要他来，必然有好菜招待。”
谢墨白继续谦和斯文地说：“我这次过来，业务上的事情，董事长没有交代一句。反倒是再三叮嘱，要我多学学汤叔叔的为人处事。”
他温文尔雅，笑称道：“爸爸常常嫌我脾气不够爽利果断，性格也偏冷淡。所以，让我多学学汤叔叔这样的长辈。说您是出了名的直爽。”
谢墨白面上带着斯斯文文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父辈的交情，甚至特意道：“爸爸还回忆起、刚跟您认识的时候。”
“汤叔叔是做技术出身，然后走上领导岗位的。当时爸爸特别怕，您会谈到技术问题。那他可就漏了怯。却没想到，您工作上虽然严谨，但性格特别豪爽。”谢墨白语气显得格外亲近：“他和您一见，就投了脾气。”
汤建哈哈大笑道：“谢老哥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墨白，要不是你说，我再也不能知道，当初还有这些内情。”
谢墨白恭敬谦逊的风格，本来就极容易获得长辈前辈的好感。何况，他又拿谢董的往事，来抬高汤建。
这让后者心情大好。汤建抚掌大笑道：“其实那时候，我才是心里紧张。你想想，谢老哥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书法作画品茶，那是雅得不能再雅。”
他被谢墨白勾起了往昔回忆：“我一个理工科的技术员，土的不能再土。唯恐在他面前丢了面子。不过我也没想到，谢老哥他是儒雅，而不是清高。半点没有酸腐之气，反而是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
汤建这话说地，不带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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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虚假。
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完全如谢墨白所言，是谢董紧张。诚然，当时自己和谢董，确实相谈甚欢。但其实，汤建一个技术人员，刚转到管理岗位，在商业社交中并不老练。
何况他面对的，又是谢董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于是，难免十分的忐忑不安，以至于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谢董雍容儒雅。他全程和颜悦色地关心关怀，平易近人地待人接物，不急不徐地抛出话题，气定神闲地引导交谈。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真是如春风丽日，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聊到最后，甚至让自己淡忘了紧张情绪。
可以说那次见面，让汤建见识到了顶级人物的手腕和做派，只觉得大开眼界，并且时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更不用说，在之后的一些商务往来中，谢董对自己也多有指点和照拂。
谢墨白则谦逊地道，“书画这些，不过是自己娱乐而已。真正于国于民有利的,还是大国重工，还是您这样技术和管理两手抓的人才国宝。”
他的声音清澈而斯文，风度甚肖其父：“小子虽然不才，但国昌旗下还有些技术力量，以后一定效法您这样的长辈，不断加强科技创新，为国争光。”
谢墨白在社交场上，既谦逊有礼，又挥洒自如。
汤建真心实意的感慨：“后生可畏。”他忍不住夸道：“墨白，你真有谢老哥的风范，以后做出的成绩肯定更胜父辈。”
现在的谢墨白，就像当年谢董一样。汤建真是有感而发。
他既温和谦恭，又不显得做小伏低，姿态分寸拿捏的十分到位。
寥寥几句闲谈，就叙过父辈的情谊，显得极为亲近。没有任何直白俗套的奉承，就已经为自己，在下属面前大涨了颜面。
汤建必须得承认，哪怕他明知，谢墨白是特意在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由得心生好感。
都说小谢总极讨长辈们的喜欢。谁会不喜欢这样出色讨喜的晚辈呢？谁会不提前抬举，这样前途无量的后生呢？
一时，众人早已经分好了酒，谢墨白和汤建也寒暄完毕，这才开始举杯。
谢墨白在外面不怎么饮酒。谢家父子的习惯和喜好，很多人都专门留意。汤建也不例外。
因此，他也不为难谢墨白，：“谢老哥不怎么喝酒，这些大家都知道。墨白你也只管随意。”
谢墨白就诚恳地道：“我们家老爷子，倒是很有些酒量的。便是他如今上了年纪，不敢放肆饮酒，但家里常配着各式各样的养生酒。”
“十几年几十年，浸着的补品一遍一遍地换。老爷子宝贝的不得了，每天，也总要小酌几杯的。”他笑着道，“回头我凑到机会，把老爷子的心爱库存，偷一两瓶来，请汤叔叔品鉴。”
养生酒，汤建未必有多在意。但谢墨白这么说，无疑是在向他示好。汤建心里满意。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他也打算投桃报李。
122. 接物
谢墨白说要把家里老爷子的养生酒，偷出来几瓶，送给汤建品尝。
汤建闻言大笑，拍着桌面道：“那敢情好啊！你们家出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他颇为亲近地玩笑道：“这事儿谢老哥是万万不会干的。但墨白你是孙子，这当爷爷的，都疼孙子。你就是干了，恐怕也无妨。我可不和你客气，可就等着好酒了。”
谢墨白连说一定，又说，“我妈妈，也是能喝几杯的。”
汤建面露佩服道：“顾董，真是女中豪杰！当年她做销售，在酒桌上，啥时候也没有露怯过。”那也是个狠人。
以前，顾幼岚去开拓西北市场。合作方很有点儿看不起她一个女人。顾幼岚咬着牙，把一桌大汉喝倒了好几个。从气势上就压到了众人。
后面，她才侃侃而谈，把国昌的产品质量、竞争力摆出来，一举拿下订单。合作达成之后，对方才知道，这是谢家的夫人，既后怕又敬佩。从此老老实实合作。
谢墨白又笑着说：“偏生我的酒量随了爸爸。我爸爸，又随了我们家老太太，在喝酒上都不大行。”
汤建便让他放心，俨然是个宽厚长辈，说：“来了华船，不是到了外面。墨白你随意，不必在乎那些客套。”谢墨白身前的小酒杯里，盛的本来就是清水。
谢墨白却伸手，将这一小杯清水泼了，自取了酒瓶，倒了7分满。
他没有起身站起来，却侧过身，对着汤建，将杯举起，恭恭敬敬，低头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谢墨白似忍不住，把脸转向另一侧，掩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林曦连忙盛了小半碗汤，递过去。
谢墨白连喝几口，才放下汤碗。他用湿巾净了口，这才又转脸过来，对汤建道：“汤叔叔，墨白酒量浅，不免引人笑话。便就只陪这一杯。”
他大方地自我调侃道：“再多，可要出乖露丑了。”
汤建看他已经眼角泛红，酒意上涌，显然确实不善饮酒。
谢墨白在外面，一贯不怎么喝酒。他身份地位又摆在那里。汤建本来也没有强求的意思。没想到，谢墨白却主动敬了一杯。
他自然大感颜面有光，中气十足道：“一杯够了，一杯够了！墨白，心意到了，心意到了！”
汤建又连连高声吩咐同桌众人说：“你们谁也不许给小谢总劝酒！大家也各自随意，能喝的多喝、尽兴！不能喝的，都不必勉强。”
他又亲自用公筷，为谢墨白夹了一筷子凉菜。
于是，桌上众人纷纷举筷举杯。
林曦也用了几口拌黄瓜。她也没有喝酒，只端起了面前盛着清水的小杯，和身边华船研究所的负责人举杯致意。
热菜逐渐上来，席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再过片刻，服务员端上鲤鱼焙面。他轻手轻脚，熟练地将盘子放在饭桌的最中间，然后转动圆桌，让鱼头的位置，停在了汤建和谢墨白的中间。
这叫鱼头一对，大富大贵，要正对着地位最高的人。万万不能弄错！
此时，汤建却伸手一推，圆桌再度转动，鱼头稳稳地对准了谢墨白。
谢墨白立即侧身客气推让，“汤叔叔，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杀小子吗？”他一边同样伸手，要调整鱼头的方向和位置。
汤建手上使劲，并不松桌面，而是大笑着道：“墨白，我年长，你年幼。我是主人家，你是贵客。”
他不容置疑道：“这个，你要听我的！这叫客随主便。”
闻言，谢墨白便松了手，得体地再三道谢，“汤叔叔向来疼爱照顾我们这些小辈，墨白心里都知道的。”
汤建便特意介绍道：“其实，更地道的做法是将焙面盖在鱼身上。但我特意交代了，不必如此。”
他指着那道菜说：“墨白你看。这条鱼，昂头翘尾，焙面在鱼腹之下，犹如白云。看上去有如鱼跃龙门。”他语重心长地道：“墨白你现在接管了国昌，便是一跃天门即化龙。从此风云际会，前程不可限量啊！”
谢墨白面上并无骄矜之色，仍是温和谦逊地道：“小子不才，但既已接管国昌，也有些青云之志。不过，终究要靠着各位长辈的抬爱，送我好风。”
汤建开怀大笑道，“像你这样出色的晚辈，我们见着了，高兴都来不及！我们虽然只是多了几岁，其实未必比你更有见识。不过，却是真心盼你成龙、盼你成才、盼你宏图大展。”
谢墨白便以水代酒，再敬了一杯。
服务员见状立即明了，用公筷勺子夹了一块鱼肉，再挑了焙面，浇上汤汁，放在谢墨白碗里。
汤建爽朗地道：“墨白，快趁热尝尝。”
谢墨白便斯文地品尝起来。他放下筷子，用湿巾擦拭了嘴角，夸赞道：“果然是爸爸心心念念的菜。”
而且，他夸地很在点子上：“甘鲜肥美，肉质细嫩。糖醋汁儿调的，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淡。又能把焙面做到这样细如银丝，脆而不焦。这大师傅的功力可是不浅。”
谢墨白笑着招呼国昌的众人道：“快！黄总，冯总监，你们都快尝尝！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万万不要发挥谦让的风格。咱们国昌的师傅，可没有这个手艺。更何况，这大鲤鱼是汤董的一番心意，吃了之后彩头不凡。”
这话说的，让汤建再度哈哈大笑。
华夏船舶的严副总，凑趣道：“虽然，我们不该自卖自夸。可是这样的好鲤鱼，也不多见。”
他比划道：“后厨说，送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尾泛金红，真是一尾好鱼。大师傅都说，他有一二年不曾见着了。”
严副总奉承道：“小谢总今天过来，后厨就能得到上好鲤鱼。可见小谢总的运气，那也是气势如虹啊。”
谢墨白带着微笑，“我是沾了汤叔叔的光。要不是汤叔叔留客，便是有这样一条好鱼，我也尝不到这样的美味。”
这一席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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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国昌等人登车离开。
谢墨白再三请汤建留步，但是他依然坚持将谢墨白一行人，楼下大门口。
然后，汤建才带着华夏船舶众人等返回，并直接把副总裁严岗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汤建中午虽然饮了不少酒，面色黝红，但仍然神志清明，显然平素酒量不浅。
他往办公椅上一坐，秘书早就知道他的习惯，忙给送上了一杯浓茶，又给副总裁严岗，也送上一杯茶水。
汤建猛喝了几口茶，再往椅子靠背上一靠，问道：“国昌一行，有和咱们私下沟通什么事项吗？”
那严副总显然也“酒”经锻炼，同样思维不乱。
严岗是汤建提拔栽培出来的心腹，也不拘于小节，就端着杯子道：“两件事情，和您汇报。一个是，国昌基建和咱们定的远航货运船只，希望咱们能够如期交付。”
他请示道：“您看？”
汤建不在意地道：“咱们和国昌集团，一贯合作顺畅愉快。再说，小谢总还亲自来了。一定给他们按时交付，最好提前一点交付。”
他加重语气，强调道：“虽然是赶工，但一定要保质保量！”
严副总裁马上保证道：“您尽管放心。最近已经在让下面，加大生产力度。再调整一下排单顺序，除了政府订单，其他的商船订单一律往后排。而且质量上肯定不成问题，肯定不会砸了咱们的招牌。”
他接着汇报，“再一个，国昌方面说F国的ace船运，有意订购新型集装箱货轮。国昌那边把ace的初步需求和各项技术参数文件发过来了。”
说到这里，严岗都忍不住道：“ace可以国际船运巨头啊！他们每年的船只需求量可不是。如果能哪怕拿下其中的一部分……”他啧啧道：“那都不是小数目！”
汤建更是带了笑意，说：“还有意外之喜啊！”
他消息灵通，又时时留意着国内的相关龙头企业：“国昌为了开拓海外市场，小谢总可是亲自带队，飞到国外去公关。”大笑着说：“咱们这可是搭上了顺风车，不费力气，彩头从天上掉下来！”
汤建坐直身体，他说话很有力度、不容置疑地下达任务，“你要跟国昌、ace集团做好对接，一定要把这个订单拿下！”
他郑重交代说：“一旦拿下来，可不止一个订单，还有未来一批订单。”汤建他自信道：“我对咱们的船只很有信心的。每进入一片市场，就是找到了一个新的业绩增长点。这事你必须用心盯着。”
严副总裁自然连连应下。
汤建这才重新把身体靠回椅背，慢慢地喝着茶，随口问道：“说说。你对小谢总是什么印象？”
却说那华夏船舶的董事长汤建，有意要考教下属，亦想印证自己对谢墨白的看法。
严副总裁仔细深思片刻，开口道，“小谢总，气质很是温和，为人也谦逊。只是……”
他看着上司的神色，欲言又止。
123. 拒绝
却说那华夏船舶的董事长汤建，有意要考教下属，亦想印证自己对谢墨白的看法。
严副总裁仔细深思片刻，开口道，“小谢总，气质很是温和，为人也谦逊。只是……”
他斟酌地道：“国昌内部，可是虎踞龙盘。一干管理层，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小谢总这样的脾气，未必能够压得住吧？”
汤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评价，反而话锋一转，问道，“你再说说，小谢总为什么首先来拜访我们？”
严岗对这个问题，颇感意外，愣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们华夏船舶是国昌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而且，今天小谢总对您，可是十分的尊敬，想必是……”
汤建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拍马屁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快言直语：“我们华夏船舶和国昌集团，是重要合作伙伴不假。但和我们交叉持股的，是国昌工业。那只是国昌集团下面的一个子公司。”
汤建显然思绪清明逻辑不乱，“真要提到国昌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小谢总接任ceo之后，首先拜访的，应该是华宁集团才对。”
他一边思考，一边接着道，“但是现在，小谢总先来了我们华夏船舶。当然，华宁集团估计就要调整为压轴拜访了。”
汤建外表粗豪，心思可不粗疏，“事有反常必为妖。我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隐情？”
这话说的，严岗也跟着琢磨，他首先排除了一个可能，“应该不会，仅仅是为了船舶交付。”
这一点汤建也是赞同的。如果是国昌工业出面交涉，虽然不如谢墨白亲自拜访的面子和力度大。但华夏船舶肯定也同样要考虑，也一样会答应给他们按期交付。
严副总裁又提出一个推测：“有没有可能，是为F国的订单？小谢总刚去过国外，帮我们牵了这个线。正好也要和我们沟通对接的，所以顺势来了个高层会谈。”
汤建继续办抱着茶杯，闭目养身，合着眼睛，道：“也有这个可能。”
突然，他又随口问，“跟你协调船舶交付事项的，是谁？”
严岗再度有些意外，摸不清楚上司的意思，一时没有答话。
汤建已经进一步提醒道：“我是问，谁和你说的这事儿？是国昌总部的人，还是国昌工业的人？”
严岗反应过来，连回禀道：“是黄文静和我沟通的。”
汤建闻言，睁开眼睛，沉吟了一二，说：“我本来有些想法。但听你这一说，到有些不像。”
严岗一向得汤建的信任，便问道：“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这副总裁是汤建培养的接班人，他也不加隐藏，就说：“国昌工业的邓一峰，那是个什么样的为人秉性，什么样的处事风格。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他们和国昌工业多有来往，对于这个工业板块的一把手自然有所了解。而且邓一峰的桀骜强硬，也是出了名的。
“小谢总年纪轻轻，在集团职位上就压他一头，你觉得邓一峰会是什么反应？我本来以为小谢总使唤不动邓一峰，使唤不动国昌工业。才以集团总部的名义出面沟通。”汤建又很快地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过现在看来，倒更像热心促成我们和ace的合作。毕竟国昌工业可是我们华夏船舶的第三大股东。我们如果能开进军欧陆市场，对于国昌集团也极有好处。”汤建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很高。
何况，他也未必一定要寻根究底，说了几句便就放下。
倒是副总裁严岗，又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上司道：“董事长，我倒有些想法。邓一峰的脾气，确实不怎么样。但我想着，小谢总或许使唤不动邓一峰，未必使唤不动国昌工业。”
“哦？细说说”汤建有些兴趣，提起精神听他细说。
严岗又猜测着道：“小谢总使就算唤不动邓一峰，还唤不动黄文静吗？”说着说着，他心中猛地一惊。
此时，汤建却再度开口发问道，“你对小谢总还有什么了解？”
严岗连忙说起自己掌握的信息：“他是谢董和顾董的独子，在美国名校就读。回国之后，创办了明光投资。几个月前，刚刚接管国昌。”
“关于小谢总的传言不多。但大体都是说，他为人温和有礼、内敛自律，风评一直很好。”不过，严副总，特意道：“但是目前，国昌内部一众管理层，恐怕对他还持观望态度。”
他斟酌着道：“进一步的消息，尚未有传出。当然，我个人判断，有谢董和顾董这样的父母，谢家的家教又好。若无什么意外……小谢总做个守成之辈应该不难。”
汤建语气难辨：“温和有理、守成之辈……”
他冷哼了一声：“国昌集团是我们华夏船舶的重要合作伙伴，国昌工业又是我们的第三大股东。现在人家国昌换帅。你难道就没有深入调查了解一下，这位新任的小谢总吗？”
汤建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搁，继续道：“温和有礼，谢家有这么简单的人物吗？不要以为……谢墨白年轻，你们就能看轻他。”
他毫不客气直接反问：“今天小谢总对我，固然是十足谦逊，姿态白得很低。但我对他，难道不也是处处捧着、处处抬着吗？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喜欢提携后辈吧？”
汤建直接跟严岗说了一个数字，“明光投资不是上市公司，很多财报并不往外披露。但这个消息，应该可靠。”
严岗显然很是意外。他的消息门路，当然无法与汤建相比。他顿时有些明白上司的想法，以及他对小谢总的态度了。
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道：“能做到这个规模、这个业绩，可不是仅仅依靠家族背景，就能办到。”
汤建这才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对谢董，一向是佩服、很尊重的。他既然敢放手，让儿子接管集团，想必是有这个信心的。”
他见多识广，看人眼力不差，“而且，你不要看小谢总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蚕食鲸吞，他哪一样不会？只不过顾及体面，吃相相对好看而已。”
汤建和这个心腹透露了一点：“我们这样的重工企业，对于面向大众的宣传，并不特别上心。但你得承认，引导公众舆论还是十分重要的。”
他面混合了羡慕、佩服和忌惮，“明光投资手上，有某v的股份。一开始，某v根本就不想卖，但是谢墨白想要，还是拿到了。
汤建神色复杂：“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拿到的。但肯定不是光砸钱，就能行的。更不要说，他出国一趟，就能为我们和ace集团搭上线。”
他提醒下属：“要是你的猜测为真。现在，小谢总就能绕过邓一峰，拉拢邓的副手黄文静。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恐怕都不能小觑。”
听了这样一席话，严岗心里倒是有些拿不准，便请示道：“董事长，我们……”
汤建果断地交代：“我们自然是，什么都不做！”
他说了一句心里话：“国昌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又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我自然能希望他们能顺利发展、平稳交接。”
汤建叹口气道：“但这些……都由不得我们决定。虽然，我们和国昌工业交叉持股，但一直不参与彼此的经营。终究，我们是外人，不便去干预国昌的家事。”
最后，他只是交代了一句：“不过，大家终究来往密切利益捆绑，要保持密切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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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F国出差回来之后，林曦便有意识地拉开和谢墨白之间的距离。当然，鉴于两人的身份和职位，几乎每天工作都要见面，且长时间的相处。迅速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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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现实。
但是，林曦牢牢提醒自己，要注意言语和行为，要充分保持界限和分寸感。
而谢墨白,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这让他十分烦躁。
但同时，林曦既然已经接下了为谢墨白挑选新住处的工作，就不会故意敷衍推脱。
谢墨白原先居住的，是一处高档公寓，距离明光投资以前的办公场所很近。
但是现在，他到国昌工作之后，再继续居住在那里，就不是最方便的了。谢墨白显然，不会在通勤时间上为难自己。
由于谢墨白的要求不要宣扬，林曦只能自己初步筛选资料查找房源，不好找其他助理或秘书分担。好在这一步，可以在工作间内完成。
但是，到现场看房，就不得不占用一部分的周末时光。因为工作日，林曦的安排基本上要围绕谢墨白的行程而定，根本抽不出时间出去看房。而且她自己先看过之后，还要陪谢墨白一同去看。
提到在住房上个人的偏好，林曦喜欢大平层，她喜欢俯瞰城市的感觉。但谢墨白很显然更喜欢花园。于是，林曦在帮他挑选房子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独栋别墅。
然而比较困难的是，虽然谢墨白对房屋价格不敏感，但他的其他各种要求都很高。
他很干脆的列出了一系列条件，包括不限于房屋的大小、私密性、物业管理水平、周边环境和地理位置等。这个地理位置主要是指，和国昌集团总部的距离。
这几乎就限制了房源的挑选范围。
而且，谢墨白的时间也很宝贵，他往往只能在周末的某个下午，抽出1~2个小时看房。基本上，他们出来一趟，只能看一套房源。
这当然给林曦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虽然，实际上她只要花1~2个小时陪谢墨白看房。但是整天的时间，都被这个行程占用了。
对于现代人来说，上午的时间永远要比下午短。如果上午去见朋友，然后匆匆吃个中饭，再匆匆跑过来陪谢墨白看房。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曦甚至想，反正谢墨白每次只能抽出来一两个小时，她宁愿这一两个小时在上午。这样陪谢墨白看完房，她还有整个下午的时间，去处理私人事务。
奈何，从来只有下属围绕老板的需求来安排时间。反之则不成立。
幸好林曦作为打工人的心态很稳。想一想国昌给她开的薪水，以及给她带来的资源，就什么抱怨都没了。何况，这只是一个短期任务，等谢墨白选定房子，林曦就可以从中解脱。
周六这天，谢墨白看过房子，同样是不满意。林曦推荐道：“还有一处，离这里大概开车二十分钟。”
谢墨白似乎并不着急，要尽快买到心仪的住宅，随口道：林曦，我有些累了。现在快五点，另一处下次再看吧。”
他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帮我忙来忙去，我很感谢，在Alex订了位置，过去正好。”
Alex是本市一家高档西餐厅，主营意大利菜品。
如果换成以前，林曦肯定欣然答应。无论是享受美食，还是和谢墨白一起享受美食，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但是，她现在自觉，不宜和谢墨白有太多私下的、非工作性的往来。
于是，笑着委婉拒绝道：“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工作，并不值得小谢总感谢什么，而且。晚上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恐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谢墨白深深地看了林曦几眼。就在林曦颇有几分忐忑的时候，他淡淡开口道：“好，下次再说。”
林曦送了一口气，谢墨白终究还是一个君子。
谢墨白保持了素来的风度。但他目送林曦离去的背影，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沉香珠串，若有所思。
她到底是找了个托词，还是真的晚上有安排？
124. 陪伴
第二天，是林珹的生日。今年，正巧是在周末。
林曦几乎每年都陪他过生日。她直接送了一副网球拍，然后很俗气地祝福道：“珹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时她昨天晚上特意去挑的。
这是一家顶奢酒店的餐厅。林珹每年生日，都会在酒店消磨一天。他觉得在家里过生日，更显得孤单。
这时林珹接过林曦的礼物，吐槽道：“你想打网球就直说。何必拿这个做生日礼物，来敷衍我。”
林曦直接入座，也不客气地道：“珹哥，你要保持身材，就要运动啊。怎么样，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打网球？试试我给你新挑的球拍。”
林珹很在意自己的仪表形象，但是他不爱运动。于是，经常靠节食来控制体重。
林珹直接就拒绝三连：“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他嫌弃地道：“我今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就属你送的最没有用。”
林曦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感觉到意外。她已经劝过了。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
她也毫不在意林珹的话，接口说：“我不是特意，来陪你过生日了吗？另外，珹哥你今年预定的是什么蛋糕？如果不好吃，可别想和去年一样，让我一个人解决掉。”
林珹得意得道，“放心吧，今年点的是减脂版，我自己也是要吃的。”
不一会儿，菜品逐渐上桌，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一个汤。待会儿还有长寿面，以及林曦特意点的糕。两个人，这些菜就很够吃了。
林曦一边吃，一边和林珹随口聊道，“所以珹哥，吃完饭你下午打算干嘛？我可是推掉一堆的安排，特地来陪你过生日。该不会下午，就待在酒店里面吧？”
林珹挑捡着菜里面的素叶子吃，一边问：“你有什么建议？”
林曦稍微一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回A大校园走走？也算是……忆往昔峥嵘岁月愁嘛。”
林珹对这个主意不感兴趣。
那几年，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几乎充斥着争吵、大闹、痛苦和决裂。
他嘲笑说：“你几乎一两个月都要回去一趟。便是有峥嵘岁月，也被你反复回忆好多遍，都能倒背如流了吧。”
林珹很直白地抗议道，“然后，你肯定还会顺带着拐去找路老师。”他嘲笑师妹说：“我没那么厚的脸皮，毕业了之后，还隔三差五，没事儿总去打扰老师。”
林曦不乐意了：“学生看望老师，怎么能叫打扰呢。我可是路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回去看他，路老师才不嫌我烦呢。只是他每次，都会给我塞一堆学习资料。”
她无奈地强调一遍：“无、一、例、外！
林珹被逗乐了，说道：“所以，你这才是嫡系弟子的待遇。路老师虽然教过我，我又不是他的弟子。”
林曦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说出来。
林珹在学校的时候，各项成绩也很优异。老师同样有意，让林珹读他的硕士。但是，林珹因为一些原因，大四毕业后就着急去工作了。
而且，林曦知道，他一到生日心情就不好，于是就想法子继续逗他：“珹哥，你在娱乐圈做经纪人。麾下这么多靓男美女。过生日，怎么不叫几个来？特别是齐昭，你也不请人家。”
她遗憾道：“我还以为能看到一些帅哥美呢。”林曦又掏出一个钥匙扣，晃了晃：“看！我多支持你的事业。”
林珹不敢置信地道：“你所谓的……支持我的事业，就是买了个钥匙扣？”
林曦把钥匙扣拿近一点，给他细看，“这可不是一般的钥匙扣。是莲花公子的钥匙扣。这个文创产品，人家是要给版权费的吧。”
她振振有词：“珹哥，你作为齐昭的经纪人。好歹能抽一部分吧。虽然有些曲线就国。但是到底还是支持了，不是吗？”
林珹终于心情好了一点，“没想到，你还是齐昭的粉丝啊？”
林曦大大方方地评价：“齐昭长得好看，很像养眼。虽然他因为莲花公子爆红的。但我觉得，他以前的现代装扮像更好看，十足翩翩富家公子。”
林珹调侃道：“林曦，你还要看什么翩翩贵公子？你天天跟在你们小谢总身边，还没有看够吗？齐昭那是演出来的富家公子。你们小谢总，可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子弟。”
林曦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林珹本来是调侃，见她这副表情，连忙关心问：“怎么了，小谢总不好相处吗？总不至于像谢董一样，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吧。”
林曦无奈地道：“小谢总好相处，就是太好相处了。一点都没有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架子。”
她欲说还休，最后才委婉地说了一句，“近不得，远不得，为之奈何。”
林珹和林曦一直关系亲近，他心思玲珑，几乎立即明白了林曦言外之意。
马上警惕地提醒道：“谢家这水可深的很。国昌的顾董，又是出了名的眼界甚高。以前那些想要接近小谢总的女人，可都被她三下五除二给收拾了。林曦，你才到国昌不到一年，可别拿自己的事业前途开玩笑。”
他担心地道，“而且像国昌这样的大集团，就怕你想要跳槽走，都未必能够脱身。”
林曦有点忧愁。也就是和林珹还有孟缨面前，她能说说这些心里话了。“昨天我陪小谢总去看房子，他还说要和我一起吃饭，我找个理由没去。”
林珹干脆放下了筷子，问：“他为什么要让你，给他挑房子？”
林曦还有心情继续吃菜，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她的胃口。
她一边说：“珹哥，我是总助啊。虽说，协助小谢总处理集团事务，才是我的本职。但是，捎带手安排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也是难免的。在我之前的总助，还不是会帮谢董打理私事。所以才说，总助是心腹。但是……”
林曦有点欲语还休。主要各种纠葛，说起来有些复杂。而且，她深刻反省之后，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喜欢谢墨白，所以就有些没分寸？以至于无意之中，就撩了人家？
林珹直接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说：“关键是性别和年龄都不对。”他以前听林曦提过。国昌的前任总助张扬是男的，而四十多了。他时时刻刻跟着谢董，为老板处理各种公事私事，能有什么问题？
而林曦才二十多岁，谢墨白刚到而立。年纪相近的俊男美女，长期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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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比林珹想得开，反过来安慰他，“你就别担心了，我的事情自有分寸。我现在已经开始注意了。”
她看到服务员过来，笑着说：“哎呀，长寿面都上来了。寿星公可不要苦着一张脸了。”
林珹挑着面条，一口一口慢慢吃着，然后又问：“你自己怎么想，你对谢墨白什么感觉？”
林曦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而且她对自己的心意，一向很坦诚。直接就反问：“你说能是什么感觉呢？我当年说起周唐，是什么表情，现在提及小谢总，又是什么表情了？”
林珹一下子会意，到抽一口气，“那麻烦了。”
林曦冷静地道：“心意是心意，行动是行动。二者不能混为一谈。我永远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事业。”提及往事，她很释然，“否则当年，我就会去M国了。”
林曦宽慰师兄，也说服自己道：“像小谢总这样的男人，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再正常不过。我又没做什么，谢董和顾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林珹却没有她这么乐观。他吃完了长寿面，放下筷子道，“可是，喜欢小谢总的人可能很多，但那些人没有机会，和你这样……”
他挑了个相对委婉的说辞：“几乎和小谢总……朝夕相对。”
林曦反倒不在意地道：“再朝夕相对，我也管得住自己。我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和前途开玩笑。”
林珹摇摇头道：“林曦，你根本没有看到重点。你怎么做，重要吗？”
他忍不住就要帮师妹认清现实，分析道：“你之前无论是谈男朋友，还是谈婚论嫁，要么牢牢掌握主动，要么至少有一定的自主权。可是，谢墨白与他们不一样。”
林珹不待什么感情色彩，客观地评价道：“他甚至和周唐都不一样。周唐不过是周家的一个纨绔子弟，而谢墨白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已经接管了国昌。他手中能够调动的资源，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林曦并不天真幼稚。她一直都知道谢墨白不简单。更何况，现在更是逐渐发现了他的心思深沉之处。
但说实话，林曦并没有什么切身感受。因为，谢墨白的这些压迫和手段，从来没有真正用到她的身上。
林曦摇摇头，“小谢总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服师兄道：“不是因为信任。珹哥，我到底是国昌的总助。小谢总不会傻到自废臂膀。”
林珹不再劝告，“那就祝你好运吧。”但仍然提醒道：“林曦，但你不是男人。不要高看男人的自制力和道德感。”
他有些伤感地说：“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会发疯的。”
林曦便接受了这个建议，“好的，我会小心。”
说着，她夹了一块糕，放在林珹的碟子里，“珹哥可要把糕吃掉。”她诚心诚意地祝愿道：“蒸蒸日上步步高。”
林珹也就夹过来，一口吃掉，“过生日吃糕。你们家乡也没有这种习惯啊。”
林曦笑着道，“可是你们南方有啊。”
林珹看着师妹道，“谢谢你，林曦。”
林曦则笑着摆手道，“珹哥客气了不是。有什么好谢的呀。”
125. 人事
林曦如往常一样，抱着总裁办审核过的材料，过来送给谢墨白。进了办公室才发现，谢墨白正站在移动显示屏前。
这是一块七十五英寸的可触摸显示屏，被安装在支架上，架子底侧有滚轮，方便移动。
有时候，一些两三人参加的简单讨论，谢墨白不会特意使用会议室。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移动显示屏，听取汇报。
此时，屏幕上投放着一张国昌集团的人事分工和架构图。
他见林曦进来，开口道：“文件先放在桌上，你也过来看看。”
国昌集团有着庞大的人事架构，等级分明。这一张密密麻麻的大图上，甚至只能显示其中的一部分。当然，对于谢墨白来说，只有集团高层及中层管理人员的信息，才值得他重点关注。
林曦站在谢墨白身旁，细看显示屏上的内容。
图上，国昌的各个部门并非按照通常的排名而排列，而是按照分管总裁的不同，进行了分类。
首先，是董事长兼集团总裁谢董，谢墨白的父亲。
他虽然现在还会每日到集团办公，但处理的工作，只是以董事会的事务为主。使用的，也是62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谢墨白定期会把集团的管理情况报告给他。但谢董已经很少主动过问和干涉集团的事务。进行权力交接的姿态，非常明显。他目前分管内监部、海外部、审计部。
接着，是顾董顾幼岚，谢墨白的母亲。
一年多前，顾幼岚就开始逐渐淡出集团管理。
林曦听谢墨白提起过，除国昌集团以外，谢家还有各项家族资产。顾董现在的主要精力，都用于打理这部分资产，并代表谢家，频繁出席各类慈善文化活动。
名义上，顾董仍然分管国昌地产、安保部、工会和妇联。
再往后一名，乃是郭正郭董。他分管国昌工业、采购部和后勤部。
接下来，是何若琳何董，分管国昌基建、财务部、商务部、研发部。
接下来，是卓锦城卓董，他分管国昌文旅、生产部、技术部、法规部。
排名最后一位总裁，安仁轩安董。他分管人事部、市场部、建设部、投资部。
在这张图上，部门旁边备注了总监、副总监（主管或副主管）的名字。
四大子公司旁边，则备注着总裁的名字，再往下，是子公司副总裁及他们分管的二级子公司。
林曦透过这张树状图，仿佛看到了国昌集团盘根错节的人事布局。
她再细细看去，更觉惊心！
因为，一些部门和人名上面，被谢墨白打上了颜色不同的符号。
这显然意有所指！
比如，在集团总裁这一最高等级，分管国昌文旅的董事卓锦城，名字旁边被打上了蓝色的对号。同样有次待遇的，还有国昌地产的总裁、集团副总裁万宁。
谢墨白略微沉吟着，又将目光移向了国昌地产板块。这里，写着地产几个副总裁的名字。
谢墨白倒拿触屏笔，在姜世忠这个名字上，点了一点。示意林曦看过来，问道：“你之前，和姜世忠应该也有过不少接触。感觉如何？”
林曦此时，心中已经非常郑重。
她其实不愿意这样直白地评价公司的准高层。但泛泛地说几句套话，肯定是不行的。
谢墨白并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糊弄的人。而且，这张名单和标记，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甚至可以说，如果流传出去，恐怕会立即在集团内部，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谢墨白毫不避讳地叫自己来一起商量，显然是对未来的人事布局，有所考虑。林曦必须跟谢墨白顺畅沟通，以免发生误解。这样才能在后续的工作中，默契配合。
于是，林曦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看法，只是用词较为委婉，“姜总……似乎对业务方面的研究，不是那么深入细致。”
谢墨白的评价，则更加直接辛辣，“他根本不懂业务，压根就不是做业务的人。”
他提点了林曦一句：“不能做业务和不能做事，并不一样。在业务上不擅长，不代表在其他事情上，也不擅长。”
林曦沉思道，“似乎在风评上……”林曦不便直言，谢墨白却没有顾虑，“他为人处事，风评不佳。既不得下属拥护，也不讨万宁喜欢。”
林曦斟酌着道：“但万总，似乎对姜总也很客气。”至少从没有表现出不喜的意思。
谢墨白只是笑笑，一边在姜世忠的名字上，打了个蓝色的勾，微微侧脸，语气非常平淡地道：“这样的人，才方便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的目光幽深，“姜世忠从来就不是用来做业务的。”他反手点了点另一个名字，“地产里面，能做业务的，另有其人。”
林曦盯着袁若梅的名字，主动开口称赞，“袁总工作能力很强。这一点，倒是集团上下公认的。”
谢墨白神情淡淡，点评了几句：“而且做事雷厉风行，颇有铁娘子作风。”他轻描淡写地和林曦说：“嗯，有几分我妈妈的风格秉性。”
林曦抬眼看着谢墨白，琢磨着谢墨白的态度。她有些拿不准。于是，小心斟酌着道，“坐到袁总这个位置，公司的绩效担在肩头。没有点儿脾气，可压不住。”
谢墨白侧过头，目光落下，看了林曦一眼，温和地道：“作风强硬也好，桀骜不驯也罢。只要不把架子摆到我面前，我都没意见。”
林曦便笑着，替袁若梅说了两句好话，“袁总再有脾气，也不敢和您要掐尖要强。”
“且看吧。”谢墨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接着说：“万宁手腕圆滑老练，也颇有容人之量，和袁若梅一正一副，相得益彰。”
林曦点头赞同。
接下来，谢墨白毫不犹豫地，在另外一个副总裁的名字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圈。
那个名字，是刘龙。
林曦稍一琢磨，反应过来。这是国昌地产创业时期的元老。有能力有资历，却没有坐上子公司的总裁之位，反而万宁后来居上。
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可想而知。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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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往旁边走了一步，林曦陪着他，看向了国昌文旅板块。
大概是因为，分管这个子公司的集团总裁是卓锦城，名字上也被打了个勾。谢墨白对这一板块的关注不多，只是随手在张扬的名字上，也打了个勾。
张扬曾是谢董的身边人，林曦之前的那任总助，现任国昌文旅副总裁。
接着就到了基建板块。
谢墨白毫不犹豫地，在国昌基建总裁潘玉荣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林曦心底表示赞同。至少目前来看，潘玉荣对六十楼，一直表现地非常尊重和配合。
而且，之前谢墨白也和她讨论过，基建板块的业务性质，就决定了他们对集团总部以及谢墨白，必须保持足够的敬意。
大概是出于对基建板块、对潘玉荣的放心，谢墨白也并没有在这一部分久思，只是随手打了几个勾，又打了几个五角星。
林曦暗自思考这些符号的代表的含义。
打钩的万宁和张扬，这都是谢家的嫡系心腹。袁若梅既是业务骨干，而且听谢墨白的意思，应该是顾董着重培养起来的。
所以，打勾的恐怕代表着是心腹，或者至少值得信任。
那么，五角星又代表什么含义呢？
林曦在心里快速的回忆这些人的资料。她来国昌的时间还不长，对于这些人背后的关系，还不能完全清楚，但是对于一些面上的资料，却早已经熟记于心。
于是，她发现这几人的共同点——都是业务骨干，能力受到公认。
而此时，谢墨白正盯着工业板块，久久沉思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在集团董事、总裁郭正、和国昌工业一把手总裁邓一峰这两个名字上，画了两个鲜红醒目的圈。
接着，谢墨白又和林曦商议，“黄文静？”
林曦在心里快速地判断，黄文静有意向小谢总靠拢，这是无疑的。
但是，这种靠拢，到底有多少诚意呢？
最后，她慎重地和墨白道：“黄总，想必是期望……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黄文静想要继续往上走。这个机会，恐怕邓一峰给不了，分管总裁郭正业给不了！因为，黄文静在集团内部的职位依然不低。他二人都无法绕过集团ceo，继续提拔一个一级子公司的副总裁。
谢墨白点点头。于是，抬手在黄文静的名字上也画了个勾，淡淡道：“对于能做事的人，多少要耐心包容一些。先这样，后续再看吧。”
既然，黄文静目前在工作上较为配合，那二级子公司国昌制造和国昌芯片的人员，谢墨白就快速掠过，暂时不细看了。
接着他转而看向另外一个二级子公司——国昌钢铁。在总裁唐平的名字上，打了打了个三角形。
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这两块，谢墨白看了一会儿，到底并未做任何标记。
在接下来，就是国昌机电和国昌重工。谢墨白慎重地在两家子公司总裁的名字上，划上了红色的大大问号。
林曦心里思索着，谢墨白这又是什么意思？
126. 挑衅
显示屏上，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面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国昌集团的中高层。放到商界，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谢墨白又在两个名字上，划上了红色的大大问号。
林曦细看，正是国昌机电和国昌重工两家子公司的总裁。她正在思量谢墨白此举的深意。
但谢墨白并未多言，至少移动目光，接着去看各部门，尤其重点看集团总裁郭正分管的部门。
然后，他慎重地在采购组和后勤部的几个人名上，同样画上了大大的问号。
那问号鲜红欲滴！
其他部门的标画，就迅速得多了。
谢董和顾董分管的部门自然是很迅速的打上了个勾，只是在个别人名上以五角星标记。
比如说，内监部的蒋云深，名字就被标了五角星。
市场部这边的冯腾也被划了勾，还有生产部、技术部、研发部的一些人，名字上或被化勾，或被画了三角形。
接着，谢墨白继续看向了海外分公司。
在M洲分公司画了个勾。在O洲分公司贾鸣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在黑洲分公司丁明山的名字上，画了个三角形，又画了个五角星。
林曦对丁明山不太熟悉。此人这两年都被外派到黑洲的热带大陆。林曦和他极少有打交道的机会，轻声开口询问道：“这个丁总？”
谢墨白对集团的人事情况显然很熟悉，不加犹豫地道：“他以前是国昌机电的副总裁。”
国昌机电的副总裁，被调任海外分公司做副总裁，还是业务量相对较少的分公司。
黑洲主要位于热带，气候炎热，发展相对落后。这个调动，可以说属于明升暗降、发配边疆了。这其中想必有一番纠葛。
现在，谢墨白对此人较为关注。这个丁明山，想必不会长久地留在海外分公司。
果然，谢墨白就提道：“黑洲那边，业务的发展基础不好，但是他调任后，很是用心。虽然没能大幅开拓市场，但是给国昌基建在热带大陆的业务，提供了极大助力。”
接着，谢墨白便收了笔，侧头跟林曦说：“还是要再看看。”
谢墨白盯着显示屏又看了一会儿，这才翻了一页。
这一页更加的复杂，密密麻麻地显示着部门和人名，主要是集团的中层人员。
谢墨白将触屏笔的颜色调成紫色，不断地在一些人名下方加画化双线。对林曦交代道：“这些人员，总裁办要多加关注。”
即使林曦记忆出众，一时半刻也记不下来。她拿出手机，对着谢墨白扬了扬，示意一下。
至于第1张，那上面写的，可都是集团的高层、准高层人事架构。这张能不能拍？林曦连问都不会问。
谢墨白点点头：“拍吧。”接着他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下。
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水墨的万里江山图。
=======================================
谢墨白、林曦一行人，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时候，内监部还留在海外分公司，进行内部审计，并且前前后后补充了好几批人手过去。
不过两三周的时间，便有了些眉目。大的问题没有，但小毛病果然是一堆。
比如，账目上不清晰，私设小金库；虚开发票，提高报销费用；违规吃喝宴请；在商务往来中，违规收受高档礼品等。
于是，内监部会同审计部、人事部等，正式启动了内部处理流程。
由于事实清晰，贾明等人也供认不讳。再加上贾明在O洲分公司任上，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亮眼成绩，不存在宽大处理的考虑。因此，处分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在与贾明本人谈话后，集团将他降两级，调任到了一个闲置职位。
这是小谢总上任以来，处理的首个集团准高层人员。也多少有点杀鸡儆猴的意味。
一时之间，集团上下大部分人，都不由得端正了态度。
林曦都也觉得，各部门、子公司对总裁办的工作配合了不少，沟通方面也更加顺畅。
但同时，这一举动，可能也刺激到了集团内部某些人的敏感神经。
除谢墨白之外，集团的各位总裁，都是由集团董事兼任。如果坐视不理，谢墨白对集团的掌控力必然日渐加强。
最后，终将如同谢董那样，对集团如臂使指，凡事自可一言而决。这并不是一些人乐于看到的！
于是，在某一次集团高层的例会上。集团董事兼总裁郭正，便对明光投资的业务提出了质疑。
他一直认为，明光虽然加入了集团，但却一直松散地游离在集团总部管理的边缘。仅仅由投资部下派了一位中层人员，到明光担任副总裁。这是远远不够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数次要求，要加强集团总部对明光的管理。
但谢墨白始终不置可否。
这一次，郭正更加有的放矢，直接针对明光的业务内容，进行了批评。
郭正一贯不苟言笑，神态严肃，说话发言咬字很有力度。
他毫不客气地道：“明光目前投资的一些企业，既不具备技术上的优势，又缺乏长期发展的潜力。”郭正嘴角下拉，不屑地道：“只知道在营销噱头上下功夫。”
明光投资在新消费领域，注资入股了不少网红餐饮品牌。当然，也不能说郭正的指责毫无道理。毕竟，餐饮行业的技术门槛，其实真的不算太高。
明光投资的总裁新辛策立即起身，连忙道：“郭董，每个行业的发展逻辑是不同的。比起制造业需要深耕技术领域……”
他思考着解释道：“相对而言，餐饮品牌的发展，更重视产品开发和市场营销。我们投资的这些企业，都有自己的亮点和优势……”
但辛策话未说完，就被郭正粗暴打断。
郭正已经翻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直接褒贬道，“你说的，是……”他冷笑了一声：“像这个，什么什么咖啡品牌。”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平均价格在20元左右，在同类饮品中根本不具有优势。”
郭正继续挑挑拣拣：“而且主营类型单一，就是各种口味的咖啡。”
郭正面露不屑，质问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对于咖啡，国人心里还得更认可海外品牌！”
辛策着急解释：“但是近年来，年轻群体对于饮品的消费需求在不断的提升。Lk咖啡，他们的包装设计很具有识别性。定位也很精准，主要针对一二线城市的年轻白领人士，这一人群有长期消费咖啡的习惯。”
郭正身居高位多年，积威甚重。而辛策则很少经历这样的质问，面对集团的高层领导，倍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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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觉得心跳加速。
但好在，明光投资的管理相对扁平。辛策作为子公司仲裁，对各项业务依然十分熟悉、了然于胸。
于是，他仍然能支撑着磕磕绊绊地回答：“品牌长期通过各种平台，给客户赠券，嗯……提高客户的粘性。又在、又在某v……等互联网社交平台，进行广泛营销。”
辛策又停顿了好一会儿，整理整理思路，这才又找出了一些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话语也流畅了一些，力争道：“他们虽然只成立了短短一年，但是业绩良好。目前，正在全国范围内增设门店。”
辛策想集团领导层汇报投资的目的：“也正是因此，Lk咖啡有较大的资金需求。同时，品牌方正在考虑两年之内进行ipo。我们明光选择这个时间投资入股，能够使利润回报最大化。”
然而，这些并不能说服郭正。他继续不留情面地道：“但是他们的产品，可替代性很强。包括，你们所谓大消费领域的若干网红品牌。什么奶茶果茶、什么烘焙轻食！都极度依赖网络营销！”
他斩钉截铁地评价道：“这些品牌的出品，只要找到合适的代工厂，都能够进行批量生产！这样的品牌，我看不到它们有任何持久竞争力！”
一方面，他是要给明光挑刺儿。另一方面，郭正从进入集团开始，一直深耕制造业领域，现在分管的也是国昌工业。他从内心里，也根本不看好这些网红品牌的发展前景。
虽说行业无贵贱，但产业分工却有高低。如果产业体系如同一座金字塔，科技与重工业，无疑高居顶尖。而餐饮则是位列下缘。
国昌是一家大型跨国集团，郭正作为集团总裁，分管的国昌工业，在多个领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也无怪乎他看不清网红餐饮。
现在郭正严词指责，批评明光投资的餐饮品牌，缺少核心技术，缺少长久竞争力。辛策一时语塞。
他带的副手，正是从国昌集团投资部下派的那一位，显然也没有胆量直面郭正。其余人等，更是的地位不够，显然不敢在这个场合发话。
辛策极其紧张，额头上有汗水渗出，求助地看向谢墨白。
谢墨白并没有立即开口，去维护自己这个嫡系下属。他还要再看看会上的风向。
林曦和杜韦对视了一眼。杜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把握帮忙。
于是，最后还是林曦开了口。所谓田忌赛马，谢墨白作为ceo，不适合一上来就和郭正打擂台。
这正是需要林曦出面的时候。她主动接过话题，笑着捧道：“郭董，明光只是一家小体量的投资公司。和国昌工业这样的大型一级子公司，当然无法相提并论。”
郭正目光凌厉地刺向林曦，但她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见林曦开口，谢墨白放松地垂下目光，嘴角勾出一丝极其细微、难以让人察觉的笑意。这就没什么可担心了，他想。
而在座的其他人，几乎都没想过，林曦胆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且不说，他们的职级，可是差了好几个台阶。郭董在几位集团总裁中，也是最强硬霸道的一个。
这个时候，林曦想替明光投资解围，恐怕不容易。毕竟，郭董所言，却有道理。
他们仿佛已经能够预想到，林曦解围不成，反而引火烧身。众人一时屏气凝神，等待着后续发展。
127. 化解
郭正毫不客气地质问辛策。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曦见辛策在高压之下，一时语塞，便主动接过话题。郭正直接冷目而视。
与会其他众人，也晓得其中厉害。这看上去，是郭正批评明光的业务，实则却是冲着小谢总去的。此时，谁敢出头，少不了要承受郭正的怒火。
林曦定了定心神。既然郭正和其他集团总裁，没有呵斥，让她闭嘴，林曦就平平静静地继续汇报。
“工业板块，讲究的是长远观念，不断地更新提升技术，保持长久竞争力，进行稳定长期经营。”
她准确而犀利地，点出两种经营观念的区别：“可是，明光是投资公司，只是在进行一笔相对短期的投资。”
林曦淡定从容地反驳道：“被投资的品牌，是否具有长期竞争力，真的重要吗？”
她自己笑着给出了答案：“至少不是最重要的。甚至……”林曦毫不回避郭正刺来的目光：“就算品牌的生命周期短暂，也都不要紧。”
林曦有理有据地替辛策解围：“只要能在它们的成长过程中，分润到足够的利润和回报。”她甚至颇为从容地反问道：“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郭正面色阴沉不悦，目光冰冷，语气不愉地道：“我忘了，林助理也是A大经济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自然对投资非常了解。”
林曦只当听不出郭正的讽刺，全当他是在夸奖自己，谦逊地道：“郭董过奖了。只是做过几年投行，略微有些了解。”
郭正冷哼一声。这个林曦，还真会装糊涂！
林曦没有选择和郭正继续纠缠，或者辩论，却转而看向辛策，问道：“辛总，明光投资这两年，在新消费领域的投资表现怎么样？”
辛策准确无误地抓到了这根救命稻草。他心领神会，连忙道：“新消费领域，尤其是餐饮类，平均投资回报率达到30%。”
“考虑到，未来两年是关键发展时期，不少品牌都会进行上市，市场估值必然会得到一个飞跃提升。到时候，我们的投资回报率，还会进一步提高。”
林曦放心了。
投资这个领域，简直是既现实又残酷。谁能带着团队大赚特赚，那就能发红发紫。而谁如果业绩表现不佳，哪怕眼光再卓越，也难免被中途换将。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基金管理者、投资者，明明判断某个公司具有发展前景，但仍然选择及时止损或者落袋为安。
业绩！业绩！还是业绩！
没有业绩，他们根本撑不到自己判断得到验证的那一天。
明光投资的业绩，就是最大的底气。
林曦笑着和各位领导道：“我记得，工业板块利润率最高的子公司，是国昌机电，达到了21%。”
她话说得柔和，给了郭正个台阶：“当然，明光和机电，两家子公司领域不同，规模也不相同。不过，明光投资能有这样的业绩，也算不错了。”
谢墨白此时才开口，对着辛策平淡地发话：“未来两年，新消费板块平均利润率要达到35%。能不能做到？”
辛策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给谢墨白跌面子。何况品牌上市后，估值会迎来一段时期的上涨。
于是，他立马接下任务，保证道：“好的，小谢总。明光上下一定努力达到集团的要求。”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例会继续。
林曦陪着谢墨白回到总裁办公室，沟通完公务后，立即就要告辞离开。
而谢墨白见她这番举动，明显要保持距离，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他克制着情绪，一下一下抚摸着左手腕上的串珠。
林曦本来已经打算转身走人，见状，以为谢墨白在为郭正的指责烦恼。
她轻声道：“投资和实体行业的经营思维不同。就我个人看来，明光的投资策略并没有问题。”
其实，她以前就和谢墨白有过讨论。而且明光并入国昌之后，谢墨白也让林曦，多替他分担处理明光的事务。因此，她对明光的主要投资方向、布局和理念是很熟悉的。
谢墨白看着林曦，一时并未作声，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林曦以为，他还在因为刚才会上的事情烦心，向谢墨白走近了几步，柔声道，“我们并不需要长久的经营这些品牌。公司投入了资金，帮助他们成长壮大，也从中获取了回报。”
“小谢总，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我们帮着果园的主人，给树苗浇水灌溉，看着他抽枝成长挂果。最后，我们摘取一部分果实，带着收获离开。”
林曦带着轻轻的笑意：“至于这个果树未来如何……这并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谢墨白的烦躁，并不是因为郭正的反击。对此，他早有预料，也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他见林曦软言解语，烦躁丝丝散去。
于是，谢墨白只是冷淡地道：“经营理念的不同，只是其次。他不过是想要打压我的威望而已。”
他思路清晰地吩咐林曦道，“告诉辛策，不用理会这些。我是不会让集团高层对于明光指手画脚的。归根结底，是要用业绩、用数据说话的。年中的财务报表一出，该闭嘴的自然会闭嘴。”
林曦见谢墨白虽然心情不佳，但仍然条理分明、心中有数，便放下心来。
谢墨白却突然问道：“宝武的黄总，牵头组织了一个茶话会。邀请的都是一些制造业领域内的龙头企业。”
林曦有些意外地问道：“是安排在什么时候呢？如果是周六，我这边已经有了其他安排，可能无法分身。”
谢墨白仍然盯着林曦并不开口。
林曦也知道，这种茶话会其实和国昌的业务有很紧密的联系。放在过去，她肯定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但是现在，林曦想和谢墨白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这周六是真的已经提前有了安排。
她看着谢墨白的神情，笑着解释道：“之前到O洲出差，我找周虞要了很多阿尔法先生的资料。这周日是约了他道谢。”
谢墨白一边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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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手串，一边若有所思，然后再垂下了目光，轻轻开口说：“好。”
林曦离开后，谢墨白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钟沂。对方开玩笑道，“大忙人，今天怎么在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谢墨白跟钟沂是用不着绕圈子的，他随口说，“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找你问问。昕昕和周虞，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沂便叹了一口气，“主要是陆家在坏事儿。墨白你应该也知道，他们这回做的，很不地道。直接惹怒了周虞，把昕昕夹在中间。”
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多一点，无奈到：“但昕昕和周虞，他们两个之间，好像也有些问题。周虞现在出差刚回来，昕昕正打算找他问个清楚。”
接着他又问：“墨白，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谢墨白随口答，“跟你说的差不多，但没你知道的早。”
周家老爷子本来对于这门婚事就不满意，当年是周虞自己乐意。如果现在周虞想要取消婚约，周老爷子恐怕不会阻拦。
钟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等他们两个的沟通结果吧。我一直觉得，周虞不是良配。他对昕昕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
他又想起来问道，“周六，吴家要举行一个游艇会。墨白，你去参加吗？”
谢墨白肯定地回答道：“去。南方蔡家的人会到场，我们有事情要谈。楚羡也从s市过来了，我是要跟着相陪的。”
钟沂笑着道：“我也过去。当然有表姐在，你们谈正事。我就是去凑个热闹，顺便消磨一天。郑源不愿意去游艇会。要不周日，咱们兄弟几个出来聚聚？”
谢墨白无奈地道：“下周怎么样？周日我要回老宅，还有一个茶话会的日程安排。”
钟沂便打趣道：“我就说，你是大忙人吧？周末还不如工作日轻松。行吧，后面再约，周六见面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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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市是滨海城市。从这里出港，十分方便。一艘长约70多米的白色游艇，正在海面上行驶。这艘游艇，能容纳12位客人在此过夜。
此时已经入夏，天气渐热，但阳光还没有变得酷烈。在游艇上吹着海风，无疑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情。
三三两两的俊男美女，集聚在甲板上，懒洋洋地喝着酒，晒着太阳，观赏风景。
目光所及，海天辽阔。而身材婀娜的泳装美人，本身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钟沂就是其中一位客人，他虽然没有带女伴，但自然有靓丽的美人过来相陪，贴心地斟酒、剥水果，并不时地说上几句俏皮的话。
还有几个世家公子，也都聚在一起，一边和美女逗趣做乐，一边彼此闲谈。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头发短短的，神采飞扬。只穿着一条泳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一手揽着一个身材傲人的泳装美女。
他性情爽朗，大声说笑，还提起了谢墨白。其他公子哥，不免把目光转过去，听他细说。
128. 游艇
这个左拥右抱的年轻男子，正是吴家的小公子吴勋，排行第四。
幸而他定期锻炼，身材不错，再加上容貌俊朗，看上去倒也颇为养眼。
吴勋此时逗着两位美女道：“今天可是来了一个正人君子。待会儿，你们可要用心表现。”
他豪爽地道：“谁能让他喝上一口酒，我送她一块名表！谁要能够成为他今天的女伴，我送她一个大钻戒！”
然后他扬头对着四周道：“其他美女也一样，你们加油！能从我这里拿到多少，就看你们的魅力了。”这话引起了一群美女的欢呼。
吴勋身边的两个美女，则故意不饶地推着他撒娇道：“吴公子真坏。要把我们推给别的男人。我们就喜欢您这样的帅哥。”
那吴小公子自得其乐地享受着美人们的打情骂俏，不以为意地道，“那也是一个帅哥，而且身价不菲，更是个大集团的继承人。你们只要拿下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钟沂哭笑不得地提醒道：“吴勋，你少和墨白开玩笑。你要是真把他惹着了，我们可救不了你。”
那吴小公子，继续懒洋洋地喝了几口酒，冷笑一声道：“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这是做给谁看呢！”
他向其他朋友寻求支持道，“你有没有看见？他今天竟然是穿着西装来的。”
吴勋大声嘲笑道：“哈！来游艇会，穿西装？就算不像我这样，穿个泳装。但至少……”他超周围示意了一下：“穿身休闲服总可以吧。”
旁边一人，说了句公道话：“小谢总是来谈事情的。你大哥不也穿的是西装吗？”
吴小公子不同意地道：“我大哥40多岁了。谢墨白也40吗？而且……”
他不客气道：“都是接管了集团，我们虞哥……怎么就不像他那一副模样呢？”他称赞道：“T恤、牛仔、风衣，还不是照样气场十足？”
钟沂劝解道：“吴勋，墨白也没怎么招惹你，你怎么老是想跟他过不去？”
吴勋阴阳怪气地道：“我哪能和人家小谢总过不去？我不过是看他那副假模假样，心里就厌烦。”
一旁陆家的陆旭，倒是说了句公道的话：“谢家的家教严。而顾董……”他不由得有些畏惧：“顾董家教更严。”
他是陆昕的堂弟，他们的姑姑嫁进了谢家，就是谢墨白的二婶，所以知道一些内情。
听到顾董二字，吴勋也是收敛了一二。
顾幼岚的脾气，在圈子里也是出名的。真要是在她面前犯浑，顾幼岚绝不会客气，而且真的会给各家家长打电话，直接让他们管教子弟。
吴勋撇撇嘴说，“可能就是气场不合吧。你看看今天这个场合，谢墨白带了一块20万的表就来了。平时开一辆国产车。这是做给谁看呢？还不够丢人的呢。”
钟沂知道地多一点，道：“墨白他对表，是真的没有什么爱好。而且，国产车也不差。墨白开得，你觉得会便宜吗？”
吴勋到来了兴趣：“钟哥，说说看。那车有什么门道？几十万？顶了天上百万吧。”
钟沂脾气不错，和谁都玩得来，“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有钱应该买不来。”
他笑着说：“那辆车是改装过的，车窗玻璃就有10来厘米厚。车身有装甲，轮胎嘛……据说即使中枪，也能继续行驶。”
钟沂也品了一口酒道：“所以，谢家人只开国产车。”
陆旭也很感兴趣，说：“那要是出国呢？”
钟沂笑着说：“请安保公司。”
吴勋这才把脸上的轻视收起来，道：“行吧。谢墨白的胆子，可真不大。”
他其实是想说，谢家人到底觉得自己多招人恨，到底多怕死。
但让他怼几句谢墨白还行，说到底，只是同辈人置气。要对谢家指指点点，他没这个胆量。
旁边另一个男子，三十来岁，对这种做法则很赞同，说：“谨慎无大错嘛。何况，小谢总现在接管了集团，他就是有个头疼脑热，说不定都会影响集团的股价。”
吴勋闻言，好奇地打听道：“蒋二，听说你妹妹没看上谢墨白？”他拍着大腿大笑道：“好！咱家妹子，是有眼光的。”
那个被称为蒋二的，是蒋明珠的二哥，他苦笑道：“明珠你还不知道？她那性子，是被惯坏了，配不上谢家。”
吴勋拍着大腿道：“我就好奇！谢墨白以后，到底能娶个什么样的神仙妃子？”
他和众人打听道：“谢墨白身边，没有什么女人吧？”
钟沂摇摇头。倒是陆旭和蒋二说，“你小妹跟小谢总年纪也般配。不说别的，谢家人在这方面，真是洁身自好。”
他说道：“我姑父，为人算是有些脾气，但也从来没对我姑姑发过火。虽说不像谢董那样，绝迹声乐场所，但也从来不拈花惹草。”
他一项一项的数着：“外出应酬报备行程，重要日子准备礼物，时不时安排点小惊喜，钱教给我姑姑随便花。”
陆旭感叹道：“连我妈都说，姑姑的福气好，日子过得顺心。”他口中的姑姑、姑父，就是谢墨白的二叔和二婶。这两位也是夫妻感情深厚。
陆旭真心和蒋二说：“你们家和谢家的亲事没成，其实是可惜了。”
蒋二说了几句心里话，“谁说不是呢？我和爸、大哥，都觉得心里可惜。倒不是觉得谢家声势显赫，就是钦佩谢家的家风。”
他和吴勋开玩笑说：“要是做兄弟呢，我肯定觉得你好。但要是挑妹夫，你还真比不上人家小谢总。”
他顺便和几个好友提了一遍：“明珠，你们也是常见的。她虽然娇生惯养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该懂的事理都懂。而且她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
蒋二暗示了一下，“顾董嘛……对儿媳的要求自然不低，明珠是真怕自己达不到要求。”
他和几个好友拜托道：“如果有合适的人家，记得帮我们明珠留意一下。当然，最好就在A市和J市这两处，离得近。我爸妈也不舍得明珠嫁得远。”
甲板上正是风光旖旎。而此时，游艇舱内的会客室内，也有一群人正在交谈。
这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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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正式的商务场所。但是许多商务合作，往往是从这个场合开始的。
在场众人中，最这位年长的那位吴家的吴章，也是这艘游艇的主人。这次的活动，就是他张罗的。
郑漪和谢墨白很熟，二人相邻而坐，不时小声交谈。
谢墨白的另一侧乃是楚羡。楚羡的父亲楚董，乃是谢董的好友，他对谢墨白一向十分抬爱。
谢墨白问候了楚氏夫妇的身体，又关心了楚家小女儿楚慕的近况。
蒋明珠的大哥也在，他的年龄仅次于吴勋。虽然谢、蒋两家的婚事未成，但谢墨白和蒋大并无什么芥蒂，刚刚还口头谈妥了一桩生意。
周虞出差刚回来，他刚才也谈成了好几笔生意，懒懒地靠在沙发座位上，举着酒杯喝酒。
还有蔡家，是南方的大家族，和谢家、吴家，都有些亲戚关系。谢墨白刚刚和他们谈妥，要共同开发南方几省的市场。
大家各自交换了一些信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又口头上达成了一些共识。
如此，一两个小时便已经过去了。正事过后，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进入了闲聊。
一时有人把话题引到了周虞身上。
周虞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直接扬声道：“既然各家都在这里，恕我不另行通知了。我和陆家的婚事取消，陆昕，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周虞干脆利落地宣布婚约解除。连刚才问话的人，都没想到会问出这个结果。
对于这些大集团、大家族来说，婚约的订立和取消，无不要经过漫长的沟通和谈判。
虽然在座各位都风闻，陆家做事有些不地道，惹恼了周虞。但也没有想到，周虞这么直截了当地的宣布取消婚约。竟然一时无言。
谢墨白不轻不重地，把手里的酒杯往茶几上一搁。由于室内的片刻安静无声，这声响动格外地引人注意。
他尚未开口，周虞已经笑看过来。
后者带着一丝意味不明地意味道：“听说小谢总对陆昕痴情一片，多年守候。现在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小谢总若是喜欢，可要把握机会。免得……”
周虞挑衅道：“再次错过，抱憾终身。”
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旁边的郑漪，连忙打圆场
“周虞，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的郑源、钟沂和墨白，还有，”她朝吴章示意了一下：“你家妹子，都和陆昕从小一起长大，大家一向都玩得好。”
谢墨白冷淡地开口道：“我和陆昕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听到朋友遇人不淑，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抬眼看着周虞，“虽然周总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态度随意，并不上心。但请不要推己及人、祸水东引。”
周虞挑了挑眉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小谢总何必这么敏感。我从来没有说过，婚事的取消是因为你。”
谢墨白清冷淡漠地声音响起：“那就好。”
周虞却揶揄地道：“只是看到，小谢总对于陆昕的婚事格外在意。所以，好心劝了几句而已。”他意有所指：“毕竟……”
129. 闹剧
周虞意有所指地说，谢墨白对陆昕太过在意。
他双腿交叉，整个人身子后靠，两手搭在沙发座位上，显得极为不羁，似乎好心劝说谢墨白：“毕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谢墨白半垂眼睑，右手搭在左腕带着的珠串上，这才看着周虞道：“周总行事，未免太过霸道。身为朋友，我为陆昕打抱不平而已。”
他冷冷反问：“你们订婚已经数年，人尽皆知。如此大事，就算中间出现波折，难道不应该慎重对待、体面处理？”
郑漪也是陆昕的好友，她同样开口对周虞劝道：“周虞，你是男人，陆昕是姑娘家。发生这种事情，总是陆昕颜面上更过不去。”
她叹口气道：“我看你对陆昕也并没有什么恶言，显然过错也不在陆昕身上。既然如此，何必做得这么绝情。”
郑漪真心实意劝道：“就算感情淡了，婚事不成。但以后大家同在A市，还是要再见面的。总不至于要结成仇人？总要彼此说个清楚，好聚好散。”
郑漪这话，说得非常得体。奈何周虞向来不拘小节，“我倒是想和她说清楚。可是陆昕不是一直躲着我吗？难道她躲我一年，我就要把婚事拖上一年？”
谢墨白冷冷地道：“你们的婚约牵扯到两个家族。周总就在一个游艇会上，轻飘飘地随口宣布取消。如何取信于人？”这话简直是蛇打七寸，直击要害。
“婚姻感情和商务活动，又不相同。情侣之间分分合合、闹些别扭，再正常不过。”
谢墨白神情平静，言辞却毫不吻合：“周总有没有想过，如果陆家坚持宣称婚约并未取消，这只是周总一时气话。那又该如何？这样置陆昕于何地？而周总若有新欢，又将置其于何地？”
周虞被戳中痛脚，立即开口否认道：“没有什么新欢！我周虞做事坦坦荡荡，从来也不会脚踩两只船。我没有把过错推给别人的意思，请小谢总也不要给我强加罪名！”
他和谢墨白以前在生意上，也隐隐交手了好几次，甚至谢墨白难以对付。现在谢墨白打定主意搅局，周虞自觉今天恐怕难以达成所愿。
他不和谢墨白纠缠，转而对着众人道：“甚至，婚约取消的原因，也既不在我，也不在陆昕。”
周虞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不想要陆家这样的亲家，有问题吗？”
蒋家大哥倒是支持了周虞一句，评价道：“陆家这回确实做事不厚道，也难怪周虞生气。可惜了陆小姐。”
楚羡和蔡家人，本就不是扎根A市，和涉事双方也没有什么私交。他们只静坐不语，不掺搅其中。
期间，吴章年纪最长，思虑也比较周全，劝和道：“周总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但是我们知道，不代表A市都知道了。这门婚事是继续维持，还是就此取消，总要有个公开的说法。”
周虞也很果断，“陆家，我没必要跟他们再纠缠了。但是，我会和找时间和陆昕好好再谈一次。之后，我们家就会出一个正式的声明。”
正事已经办完，闲谈也不欢而散。于是，吴章便招呼众人，到甲板上吹风赏景。
谢墨白刚等上甲板，几个美女一拥而上。口中娇声道：“小谢总，您可来了！我们等您好久。”
她们端着酒杯，娇声道：“来，我们敬您一杯~”
谢墨白立即敏捷地侧身避过，轻斥道：“让开！”
几位美女都是被吴勋提前交代好了的，哪里会怕谢墨白的冷脸。莺声燕语地娇嗲道：“小谢总可是今天的贵客。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小谢总招待好。”
又有一位美女，拿叉子，扎了一块水果，款款动人地走过来，“小谢总，给个面子吃口水果，我们姐妹就不缠着您啦~”
吴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道：“这是我们家的贵客，你们务必要给小谢总服侍好。”
周围的泳装美女们，更是如同得了指令一般，一拥而上。
谢墨白左右闪避，冷冷警告道：“退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位美女娇笑道：“我们不怕小谢总不客气，就怕小谢总拒人于千里之外，对我们太客气了。”说着就柔若无骨地依偎过来。
谢墨白不再废话，直接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子，将她扯过来，挡在身前。只见他稍微用上了些擒拿的技巧，一拉一转一拿一锁，便把几位泳装美女拢在了一起，扭成了麻花。
然后，谢墨白干脆利落地用巧劲儿一推，几位美女便向着吴勋的方向倒去。
吴勋虽然素来对于投怀送抱这种事情，来者不拒。但是，这样有分量的艳福，他还是消受不起，一时间被砸地龇牙咧嘴。几位泳装美女更是娇声呼痛。
钟沂哭笑不得地道：“都说了，让你们不要和墨白开玩笑。”接着，他帮忙把美人扶起。旁边几人也赶紧上来，把跌在一起的几位泳装美女，一一拉起来。
最后，吴勋才能坐起来，呲牙咧嘴地揉着腰道：“我这哪儿知道？小谢总这么不怜香惜玉。”
谢墨白一番动作之后，根本不再理会这边的闹剧，而是冷着脸走到了甲板边缘，扶着栏杆远眺。
吴勋看着几步远处的谢墨白，开玩笑道，“小谢总现在出席商务场合，不像以前那样形单影只，也开始带女伴了。我还以为，你是铁树开花，想开了。所以，才特意安排了几个美女相陪嘛。”
谢墨白闻言，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冷淡地盯着吴勋。
吴勋一直觉得，谢墨白是个假道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平时确实温文尔雅、和气有礼。
但此时，谢墨白冷冷地盯着他，却让吴勋倍感压力。
哪怕心谢墨白没有高声发怒，但是镶嵌在金色框架的镜片，仿佛泛着无机质的冷光。那目光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充满了压迫感。
一瞬间，吴勋竟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大哥提起谢墨白时，总是充满了慎重。
这时，在谢墨白后面走上甲板的一人，笑出声，打破了僵局。
周虞看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这才走过来，伸手把吴勋从座位上拉起来，胳膊肘架在他的肩头，“小谢总带的，那是国昌的总助。”
谢墨白最近经常带着林曦出席商务社交，周虞自然也打过照面。
吴勋和周虞性情相投，关系很好，甚至比和大哥吴章都更加亲近。他反映过来，周虞指的是，谢墨白之前出席商务活动带的女伴。他不由得再次确认道：“你说林曦？那个把你弟腿打断的？”
周虞靠着吴勋道：“是林曦没错。不过，我弟的腿可不是她打断的。”接着他把手放在吴勋的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没事儿少说闲话。”
这时，谢墨白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后面跟上来的吴章。他淡淡地称呼了一声：“吴总。”
吴章立即走上来收拾烂摊子。他先对着弟弟呵斥一通，“小谢总喜欢清静。你这弄的是什么乌烟瘴气的！”然后强压着弟弟，和谢墨白道歉。
周虞倒是替吴勋说了几句，“我倒是喜欢这些热闹。吴勋安排的不错，只能说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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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调。“
吴章老练圆滑，只是对周虞笑笑，一边又狠狠警告弟弟道：“小谢总带的是工作伙伴。别让我听到有什么闲言碎语，从你嘴里传出来！否则你的信用卡是别想要了，还要仔细你的皮！”
吴勋玩世不恭地道：“小谢总抱歉，招呼不周了。”
谢墨白没有为难纠缠，只是记冷淡地冲当家人吴章点点头，就和钟沂一起走到另一侧。郑漪随后也跟了过来，把刚才舱内事情告诉表弟。
谢墨白再次问：“昕昕和周虞是怎么回事？”陆昕的情况，还是钟沂更清楚一些。只是，那天电话了不及细说。
钟沂摇摇头说：“他俩确实有点问题。”
郑漪环顾甲板，说道：“陆家就来了个陆旭，也顶不上什么用。家里没人撑腰，昕昕难免要受些委屈。”
谢墨白神色平静，说：“陆家像是牛皮糖，粘上了，没那么容易甩开。”
所以，周虞才想快刀斩乱麻，借着今天各家要紧人物都在的机会，直接宣布取消婚约，造成既定事实。结果被谢墨白给搅黄了。
钟沂的看法却有不同，“我倒觉得，这门婚约，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周虞脾气硬，心肠狠。只是昕昕对周虞还是有感情的。”
谢墨白神色淡然：“要让主动权掌握在昕昕手里。就算宣布取消，也应该让她来。由不得周虞单方面决定。”
郑漪便开口道：“让昕昕自己想清楚吧。昕昕和周虞才是当事人，终究是要把话说开的。墨白有句话说的对，无论结果如何，都应该慎重体面处理。”
她自己家里，也是一大堆烦心事，够不上一直替陆昕操心。
郑漪又拜托谢墨白道，“有空你也盯盯郑源。你说话，他还是愿意听的。”她叹口气道：“他要有你一分让家里省心，我们也就不用愁了。”
第二天，吴勋又和周虞凑到了一起，他向来喜欢跟着周虞一起混，心情很好地道：“虞哥，你挑的这个地方不错。”
这是A市郊区的一个水库，风景宜人、水质清澈。而且水库里的野生鱼，肉质鲜嫩，在老饕中非常有名。为了让野生鱼种保持一定的数量，水库接待访客的名额有限，不是人人有这个门路。
吴勋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道：“我看，这比昨天的游艇会，有意思多了。关键来的都是自己兄弟。”
周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有品位的。钓鱼烧烤，纯野生，现吃现做，讲究的就是一个新鲜！”
这时，又有两个公子哥过来，把越野车停在附近，一人从后备箱搬了一箱酒下来，和周虞表功道：“虞哥，看！正宗的德国黑啤，正宗的华国燕啤。中西合璧，应有尽有。就是没带虞哥你喜欢的白酒。”
“去去去！”周虞好笑道，“露营烧烤，喝什么白酒？”
他又问：“让你们带些饮料，拿了吗？”
其中，一个公子道：“谁喝饮料啊。没想起来拿。”
周虞脸色马上变了，气道：“你们不喝，难道女士们也不喝吗？”
一人赶紧说，“虞哥，你不是安排了大师傅，专门过来做菜吗？他们肯定带的有水果。到时候现喝现榨呗。”
周周虞点点头道：“算你机灵！现榨的好，新鲜。”
吴勋好奇问：“还有谁？有姑娘要来？是虞哥你什么人啊？”作为兄弟，吴勋清楚，这几年周虞身边很清静。
难道是陆昕？不会吧。两家人闹成这样，昨天周虞还要解除婚约。吴勋不由得八卦之心大起。
130. 垂钓
听到周虞说还请了美女过来垂钓烧烤，吴勋可好奇死了，追着问到底是谁。
周虞按了一把他的脑袋：“就你问题多！”
吴勋不以为意，继续追着问：“虞哥，说说啊！”
那个机灵小弟，再度提醒道：“勋哥，急啥！等下就知道了。”
这时，又一辆车开过来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位身材苗条的姑娘。
吴勋只觉得眼前一亮。
那姑娘穿着一条迷彩裤，脚踩黑色马丁靴。上身一件淡绿色紧身针织衫，中袖，微露香肩。茂密的头发，左右分开，扎成松散的麻花辫。头上系着一条军绿色的丝巾。
来人容貌姣好，气质干练，笑容明媚，一下子就给人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走过来，打了个招呼道：“周虞，还好你想起来给我发个定位。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里。”
周虞挑挑眉，“车不错。”
林曦抬手一指，旁边已经停着好几辆豪车，“周虞，你可别笑话我了。不过我很怕死，所以，特意挑了一款安全性能好的车。”
然后，她将手里抓着的酒瓶递过去，道：“给你。出国一趟，特意给你带回来的白兰地。”
周虞笑着接过来，仔细打量打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谢啦！”
这时，吴勋在一边吹了个口哨，一脸的挪揄：“虞哥不介绍介绍这位美女吗？”
来人倒是大大方方的，走近几步，主动伸手道：“帅哥你好，我是林曦！”
她竟然是林曦！原来这就是林曦！
吴勋承认，他心里是惊讶的。而且一瞬间明白，当年周唐为什么死命地要追她。
美女，周唐肯定见过不少。但是这样气质独特、明艳迷人的，却极少见。
林曦就像一盆盛放的鲜花，生机勃勃、鲜妍明媚。而且她有着少女的娇美动人，却没有少女的天真幼稚。不乏魅力和风情，却绝无深沉和焦虑。
这是久经职场历练、惯常往来于重要人士之间的都市丽人。因此，一举一动都带着行云流水的从容和自信。
男人的本性，就是喜欢长得好、身材棒的美女，不过更喜欢有风情、有魅力的美人。但最欣赏、最想得到的，却是有身份有地位、谈吐不凡、举止不俗的人间尤物。
这种女人极大地满足了男人庸俗的虚荣心，其所带来的满足感，绝非十个八个普通美女能相提并论。
吴勋刚要伸手回握，并自我介绍，却被周虞塞了一瓶酒。
接着周虞道：“这是我的好哥们吴勋。然后又回头介绍另外两个兄弟道：“黄龙、鲍虎，都是我弟兄。”
接着他带着大大的笑容，和林曦说：“幸好你带了一瓶白酒过来。这群小子，让他们带酒，就带了两箱啤的。一点都不懂我的喜！”
“哦？”他接着想起来和林曦解释道：“吃烧烤不适合喝红酒。但是有鲜榨的果汁。”
林曦倒是不介意地道：“到有没有红酒无所谓。啤酒，我也能喝一点，就是酒量一般。”她笑着说，“关键是有没有美食啊？”
周虞放下心来，心情不错地着给她指路道：“来！有没有好吃的，就看你的手艺怎么样，能不能钓上来大鱼。”
林曦做人一向周到，在场每一个，都不冷落，玩笑道，“除了你，还有这三位帅哥在呢，还能让我吃不上饭吗？”
吴勋觉得，林曦虽然是谢墨白的总助，但是为人并不矫情，说话极有意思。他也跟过去，并主动给林曦递了钓竿。
另外两个小哥，却不是个钓鱼的性子。他们和周虞都是玩的极好的弟兄，也无需客套，已是跑远了，直接去准备烧烤。
林曦接过吴勋递过来的钓竿，却道：“我可不怎么会钓鱼。”
她声音清脆地道，“快来快来，哪位帅哥钓鱼技术最好？求给我指导一下。我还想给咱们中午添个菜呢。”
周虞的钓鱼技术，其实也很一般，但他自我感觉良好，就给林曦指导怎么下杆，怎么收杆。
林曦照着把吊钩抛进水库里，取笑问：“你还擅长钓鱼呢？我怎么有点不信呢？不能因为你名字里带个鱼字儿，就说自己擅长钓鱼吧。”
她这确是开了个玩笑。这几年互联网兴起，周家涉足娱乐圈，连带着周虞在网上，都有了些名气。
他年轻、有钱，手腕强，颜值高，又很有个性，说话犀利，毫不做作。
这样的高富帅自然热度不小，被广大网友起了个亲切的外号，虞哥。叫着叫着，又变成了鱼哥。还有一些自来粉，干脆叫他“鱼鱼”。
对此，周虞不知是恼是笑。此时听见林曦打趣，只得无奈瞪了她一眼。
吴勋凑趣地说：“美女慧眼如炬。我们虞哥，哪是能耐得住性子钓鱼的人。”
林曦先是调侃地看了周虞一眼，再微微侧了头，神态好奇：“所以，今天哪位帅哥，是钓鱼的主力呢？”
吴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放心！今天肯定让你，吃上最新鲜的野生鱼。”
他倒不是对林曦有什么想法，他也不敢有什么想法。不过就是对着美人，献献殷勤而已。
吴勋说着，把饵料投入水库中打窝。然后在林曦身边坐下，动作熟练地挂上饵料，开始钓鱼。
林曦调皮地眨眨眼睛，“哎呀，坏了，我今天就带了一瓶酒，还给错人了。早知道，帅哥你才是钓鱼的主力，就应该把酒送给你嘛。”
周虞走在林曦另外一边坐下，也抛出了钓竿，说：“礼物送出，盖不退换就！算我不会钓鱼，我会吃鱼就行了。”
他半埋怨地道，“想约你林大助理出来一次，还真是不容易。”
林曦连连叫屈道：“这可是六月飞雪，冤屈大过了天。今天小谢总可是有个商务座谈。我还是特意请了假，才跑过来的。”
吴勋替听到这话，忍不住吐槽道：“谢墨白这么刻薄的吗？连员工的周末也不放过。经常让你加班？”
林曦态度自然，并不见外地嗔怪道：“拜托拜托。我还端着国昌的饭碗呢，可不要害我呀。”
她并没有回答加班的问题，而是说说笑笑道：“吴公子，这可就明知故问了啊！”
林曦半真半假道：“你消息那么灵通，我不信你不清楚。谢董替我从华荣赎身，可是付了天价的违约金。我总要让谢董觉得，他的钱没白花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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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直接把话题，从谢墨白和国昌身上带了过去，对着周虞道：“我之前国外出差，见到了阿尔法先生。想知道他怎么评价你吗？”
周虞被挑起了好奇心，“他说了什么？”
林曦将钓鱼竿在支架上放好，这才揭露谜底：“他说，你是他见过最热情的小伙子。”
林曦调侃人的时候，神情动人，显得极为亲昵：“我的周总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个浪漫之国男人，这样评价你。”
周虞哈哈大笑，开始讲述和阿尔法先生打交道的往事。
虽说是请林曦来野钓，但众人也不过就将将钓了一个小时。
还是吴勋，不愧自诩为钓鱼佬，终究没有空军，到底钓上来一尾好鱼，大大挣了几分颜面。
林曦很给面子，直接鼓掌夸赞道：“还得是我们的吴公子出马！言必信行必果。”
她不擅长钓鱼，但挺会吃鱼，真心实意地道：“瞧这条鱼！尾巴还扭得这么有劲儿，一看就是肉质紧实。得勒！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
吴勋自然十分得意，拎着这条鱼，顾盼自雄地展示了一番，又拍了好些照片，发了社交平台，这才向着烧烤的二人组走。
林曦和周虞相视一眼，也都收了垂钓的工具，一起过去。
那二人虽然摆开架子烧烤，其实也不过是凑趣好玩而已。
真正到了饭点，早有周虞安排下的厨师团队。从一辆越野车上，搬下来全套的厨具炊具，加上自带的食材。当然，主菜是必然是吴勋钓上来的那条鱼。
一张不大不小的圆形折叠桌，被安放在湖边，几人围坐。各式菜品一一上桌，都是些时鲜的土菜。
林曦很贴心周到地照顾到同桌众人。自己也大大方方的吃菜撸串，并举起啤酒杯和大家一起碰杯饮酒。
一个小弟说：“美女豪爽！”
林曦帮着众人分菜，又道：“周虞是出了名的好酒量。你们都是他弟兄，恐怕也是酒量也不差。”
她巧笑倩兮地道：“都说，酒量大肚量大。我一看就知道，大家都是豪爽讲义气的。”
“要是白的，我可不敢跟着你们喝。啤酒嘛，虽然我也没什么酒量，但终究还能喝点儿。”
林曦又举杯喝了几口，说道：“这燕啤是谁准备的？我先谢啦！度数不高，我喝着正好。一口下去，特别清爽，大中午的热气都散了。”
她这话说的，众人更为高兴。那带啤酒的小弟，更是满面的与有荣焉。
厨师又送来了一盆鱼汤。这就是吴勋今日的钓鱼成果。
鱼汤已经炖成奶白色，里面卧着一块一块的豆腐，嫩生生的，上面撒着碧绿的小葱花。一股鲜香之气扑面而来。
林曦起身拿了大汤勺，盛了一小碗汤。一桌人虽然以周虞为首，但林曦却首先把汤递给了吴勋，笑意盈盈道：“谢谢我们今天的大功臣！”
然后，她又依次给众人盛了汤，自己也端起来细品道：“鱼这东西，最讲究鲜活。今天这鱼汤，是我喝过最好的。”
众人兴致颇好的吃完饭。吴勋等人找了个树荫，悠闲的打牌玩乐。
林曦和周虞二人，却单独上了周虞的车。
131. 画像
吃完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吴勋等人在树下打牌小钱钱。
林曦和周虞二人，却单独有正事要谈，就上了周虞的车。
周虞心情舒畅，最先开口道，“好久没有像今天玩得这么痛快了！”
林曦不禁莞尔道：“也对。毕竟咱们周总，现在公务繁忙、无暇分身。”
她开玩笑说，“你是做老板的，又不像我给人打工。放不放假、休不休息，还不是全由你自己决定。”
周虞侧身，看着副驾驶上坐着的女子，不加掩饰地说：“公事尚可。陆家惹人讨厌。”
林曦有一搭没一搭地道，“陆家人和你相比，道行还不够看。之前，也不过趁着你忙，添些恶心。如今你腾出手脚，还收拾不了一个陆家？”
周虞闻言露出笑容，他看了一眼林曦的神色，才道：“我和陆家的婚约，要取消了。”
想也知道，以周虞的脾气，会怎么对付添乱的陆家。林曦对于周虞的婚事，并什么看法。但既然闲话提及，她也就泛泛地宽慰道：“这样的岳家，不要也罢。”
周虞却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之前过来找我拿阿尔法先生的资料。碰巧我买的两幅画，刚好送来。”
林曦当然记得，只是她不明白，周虞突然提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虞冷哼一声说：“这么前卫的画……”他看着林曦道：“那画上的人是陆昕。”
林曦有些惊讶，但仍然客观地评价道：“画很美，画上的人也很美。”
周虞不悦道，“你还真是避重就轻。”
他接着说：“陆昕以前，很闹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只不过当时，我还在国外读书。”
周虞冷哼一声：“肆意妄为的公子小姐多了去了。连我早几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人体画！”周虞不客气道：“她也不嫌丢人！”
林曦不赞同他的说法，反驳道：“心有艺术，眼见艺术。心存情色，眼见情色。这两幅画，我虽然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但是惊鸿一瞥，也只觉得尽显美丽。”
她的态度向来开放包容：“或许，陆小姐只是想留下自己的美好瞬间。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这是别人的自由，也不算是什么污点。
陆昕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以前在林曦的印象中，陆昕就是一个符号。周虞的未婚妻，陆家的女儿。但现在，她却觉得，陆昕能够不在乎世俗眼光的忌讳，尽情地展示、享受人生之美。这种性格足以钦佩。
周虞凉凉地道：“她是痛快了。让我周家的面子，往哪里放。我绝不可能咽下这个闷亏。”
林曦侧身看向周虞：“好了，周虞。我可不相信，你和人家订婚之前，没有细查她的过往。”
她笑着摇摇头，“要说你之前，对此一无所知，我不相信。不然，怎么你一打算和陆家取消婚约，就这么碰巧地买到了这两幅画？”
陆昕这事，外人或许不怎么知道。但是作为圈内豪门的周家，没理由查不到。
林曦漫不经心说：“只不过，你也不是守旧的人。要真介意，也不会和陆小姐订婚了。”只能说，周虞本来就不太在意旁人的眼光。
林曦又不是笨人，再加上她对周虞也有一些了解，很快就猜到了周虞的打算。他不过打算借此，作为解除婚约的一个筹码。
这一点，周虞也没有否认。他知道林曦看出来了。否认也没有意义。
林曦这才接着说，“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一副美丽的画作。当然，作为男士和未婚夫，你如果不能接受，这也很正常。而且话又说回来……”
林曦毫不含糊地道，“周虞你是我的朋友。陆小姐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们两个之间，我偏向的，肯定会是你。”
周虞放心地笑了，说：“林曦，多谢了。”
林曦这才开口，诚心劝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周虞皱眉，追问：“什么没有必要？”
林曦却看着他，认真反问道：“你和陆小姐，订婚也有几年了。难道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吗？”
周虞一时语塞，想着怎么解释，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有很多误会，我也是一时昏了头。”
林曦却真心实意地劝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情分在吧。你无非是想取消婚约而已。陆家做事不地道，这个理由足够了。”
“周家和陆家之间，你和陆小姐之间，你已经占足了上风。何必要对人家，这么不留情面了？”
周虞听到，皱了皱眉头。
林曦笑了笑，感慨道，“当然，这也是咱们性格不同。而且……我同为女性，多少会有些物伤其类。”
无法否认，即使在现代，女性依然具有性别劣势。如果是一副男性的人体画，也会被当做污点来批评吗？
林曦自觉没有过高的道德感，但她仍然从心底不赞同，这种基于性别的偏见、攻击和指责。
不过她劝归劝，却明明白白地道：“周虞，这是你的私事。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处理就好。作为朋友，就算观点不同，我也依然会支持你的。”
周虞点点头。
林曦就开始和他谈起正事：“这次F国之行，阿尔法先生显然很在乎对华贸易。”
周虞对此毫不意外，“超过1/4的营业额，换谁都要重视。”他更关心的是：“F国那边，会放开对华国相关产业的进口限制吗？”
这直接关系到，华国会不会对于F国的进口商品进行对等制裁，进而会不会影响到天坤旗下的部分生意。
林曦思考一下，谨慎地说：“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目前形势还不错。”
她和周虞交换信息，细说道：“F国商界的一些重量人物，对相关限制政策也有不满。阿尔法先生明确表态，会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促成两国贸易平稳顺畅进行。”
周虞沉吟一二，道：“F国进口商品在华国知名度最高的……是奢侈品和美妆。”
他询问林曦的建议：“或许……我应该和杨家沟通一下？”
林曦立即反应过来，“是康颜集团杨家？”
周虞嗯了一声，“他们给国外许多大牌化妆品进行代工，也参与这些品牌的在华经营，手上也有很多品牌代理权。”
他判断道：“这些集团听到风声之后，恐怕会和lx集团一样，要求我们周家和杨家，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为他们品牌的在华销售保驾护航。”
林曦则直接询问他的态度，“那你的打算呢？”
周虞很果断地道：“杨家那边不知道。我是不会有什么激进举动。”
华国明显是要为高科技产业开拓海外发展空间。他是疯了吗？为了多赚一点钱，就去与国家的大趋势做对。
林曦靠在座位椅背，手指在腿上轻点，显然沉思些什么。然后，猛地抬眼，看向周虞，认真地提议道：“既然如此，你和杨家，还有其他涉及奢侈美妆经营的大集团联手，反过来向F国的品牌放施压问责！如何？”
这个思路，周虞一时还不曾想到。
林曦进一步劝说：“F国的奢侈品行业和美妆行业，一向在全球范围内享有声誉。而华国，是他们的重要市场之一。”她如数家珍地道：“奢侈品行业的lx集团、古奇集团，化妆品业的莱雅集团、诗黛兰集团……”
“有因就有果。现在是F国的歧视性政策，导致他们产品在华销售可能会受到影响。这也伤害了这些华国经销商的利益。”
林曦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柔淡定的，但现在面上的凌厉，一闪而过，她侧过身子，看着周虞，加强语气提醒道：“是F国政府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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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天坤和康颜的利益，你们才是受害者！”
林曦见周虞摸索指骨，已有所悟，这才重新放松了姿态，带着笑意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作为合作伙伴，这些F国的集团，难道不应该在他们国内各展所长，联合起来，敦促他们国家的政府改正错误吗？”
周虞开怀大笑。林曦这个主意，可真是惊艳。他挑了挑眉，道：“这个提议不错！只不过……”
他同时侧身，看向林曦说：“我花费了一番功夫，可就是……为了你和谢墨白做嫁衣裳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给你帮忙不要紧。但一想到，最后便宜了谢墨白，我心里就很不甘心啊。”
林曦则轻松地笑着应对道：“作为国昌总助呢，我个人，可以领你这个人情。但是作为朋友呢，我就不得不忠言直谏啦。”
周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请你狡辩的姿态。
林曦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口道：“我做事情，在意的，从来不是能为别人带来什么好处。而是，能为我自己，带来什么收益。”
她意态从容地道：“这件事情对天坤的益初至少有三个。其一，事情若成，能够保障天坤旗下的部分生意不受影响。”
林曦询问道：“周虞你作为集团总裁，这相当于提前排除隐患。这一点你赞同吗？”
周虞也很坦然地承认：“好吧。这一点，我无可辩驳。”他被引起了兴趣，“我倒想知道，还有两点是什么？”
他又神情放松地说：“真难为你，短短时间内，立即就能替我想出一二三个理由。”
林曦也开玩笑说：“我这是有理有据。”
她接着正色道：“其二，这些国外的大品牌，其实在心态上，都有相同之处。如果他们面临华国的制裁，而周家又没有出手相助，恐怕他们会心存芥蒂。”
林曦斩钉截铁道：“因此，天坤有必要拨乱反正、摆清事实，让他们清醒意识到到，有因才有果。给大家造成损失的，是F国政府，而不是天坤集团。”
“相反，天坤集团才是被殃及池鱼的受害者。而且，天坤、康颜一众企业联合起来，向F国品牌方施压，也可以彰显我华国企业的团结和影响力。”
她一针见血地点出做生意的本质：“合作嘛！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过去这些欧陆大品牌、大企业，在对华合作中，总是居高临下，颇有心理优越感。”
林曦语气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冷酷：“也是时候，戳破这个幻像了。”她的神情充满自信：“我们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周虞颇为感触，十分认同。
可以说，阿尔法先生对于合作是很有诚意的，对周虞本人也十分重视。当然，周虞认为他重视的是高达1/4的销售份额，是每年流入lx集团的海量利益。
但是他们这些外商，内心深处总有一些高人一等的骄矜。如果借这个时机，对他们进行敲打，让他们认识到华国市场的不可替代，那对后续的合作，无疑是有利无害。
周虞赞赏地看着林曦道：“先发制人。”
这样的林曦，言谈之间，流露出的攻击性，让他不由得想起来初见之时、投行时期的林曦。
此前，在国外和杨交谈，他说林曦正在由青涩的新酿，蜕变成绝世名酒。杨的看法没错。但周虞觉得，林曦一直都很好。
时光只是给林曦增添了阅历，但她努力进取、自信从容的内在，从来不曾改变过。
在对海外集团的看法上，周虞和林曦十默契。林曦听到周虞的总结，嫣然一笑，才继续说道：“这第三嘛……周虞，你不是在为国昌集团争取利益，你是在为华国的芯片产业争取利益。”
她用手指向上指了指，“人在做，天在看……”
这时，车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132. 误伤
林曦和周虞正在商议，如何应对F国的奢侈品美妆集团。突然，车外传来一阵喧哗。
二人各自往车窗外看去。外面又停了一辆车。一男一女，正在不远几步处，和吴勋等人说话。双方似乎有些神情激动。
周虞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耐地说了一句：“是陆昕。”就准备下车过去。
林曦只是赶忙提醒了一句：“别着急，好好沟通。”她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稍微降下来一点，让声音可以透进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浏览行业新闻。
那边，周虞拧着眉头走了过去，先和了陆昕身后的男子打了个招呼，这是陪着朋友一起过来的钟沂。
周虞接着才冷着脸，看向陆昕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昕强撑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双美目盯着周虞，“我来找我你谈谈。”
周虞点点头，爽快地道：“好！我们是该谈一谈了。”他也不废话，直接通知道：“陆昕，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的时候，陆昕仍然不由的眼圈一红。几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得下，就能放得下。
她沉默片刻，然后盯着周虞问：“原因呢？周虞，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我家里吧。”
周虞叹了一口气，略带愧疚地道：“陆昕，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过是一个误会、一个错误。”
这话钟沂听不下去，为好友打抱不平道，“你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这是一个误会、一个错误？”
说实话，周虞对陆家已经是厌烦至极。对陆昕，感觉却很复杂。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也知道，在这段婚姻中，陆昕是付出了真心的。她其实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如果真的有，那唯一的错，就是生在了陆家。
周虞其实愿意给陆昕一些补偿。但他知道，陆昕不会要。同时，周虞当下迫切想要解决掉这门婚事。因此，他不会把这一点微薄的愧疚感表现出来。
陆昕有着女孩子的敏感。而且，就算要把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也要问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冷不丁地开口问，“那天，你是陪谁去看了画展？”
周虞一愣，满脸不快。陆
昕带着点苦涩道，“你一直对绘画没兴趣。多少次，我想让你陪我去看展，你都不肯。但是那天，我同事却在美院的画展上，看到你了。”
她的双目中，已经有泪花闪现，“我同事说，远远地好像看到了我们两个。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并不是我，只是侧脸有些相像而已。”
钟沂之前就知道，陆昕和周虞的感情出现问题。但他却并不清楚，其中还有这个隐情。
毕竟，在圈子里一直没有听说，周虞和其他女人有所牵扯。便使他知道好友和周虞感情生变，也一直以为二人性格不合，兼之陆家从中作祟。却没想到，周虞竟然劈腿。
周虞立即不悦地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两家的事，为什么把别人扯进来？”
钟沂怎么肯看着好友受到指责，亦是冷着脸道：“周总这就过分了吧。现在陆昕还是你的未婚妻，你就公然维护新欢。这样做，不好吧？”
周虞立即打断道：“没有什么新欢！难道我就不能和朋友去看一次画展？我跟陆昕取消婚约，是因为我们性情不合。其次就是是陆家做事恶心！陆昕捕风捉影、疑神疑鬼，你就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陆昕摇摇头，满是伤悲地道：“我也希望，是我误会，是我多疑，是我的直觉出错了。可是周虞，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
她又突然问到：“你是帮谁挑了翠湖澜园的房子？”
陆昕苦笑着说：“你待我，从来都算不上贴心温柔。我一直以为，是你性格使然。人无完人。既然成了恋人，就要互相包容。所以我也不去计较这些。”
说着，陆昕的情绪有些失控：“但原来，你不是没有这些细心！你只是没有把这些体贴，用在我身上。翠湖澜园还没有开盘，你周总便打招呼，要提前留一套房子。”
她的眼里滚珠一样落下，如梨花带雨，声音凄楚，“你亲自去看楼盘，一层一层、一套一套地去看。就为了，挑出一套景观视野最好的送人。”
她质问周虞道，“你这样置我于何地？”
林曦本来正在浏览行业新闻，但是听到了这些，突然郁闷地发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桃色新闻。
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景观视野确实极佳。但她给周虞帮了个忙，周虞用一套房产充当佣金。林曦收下，并不心虚。
但陆昕说的这些，她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周虞也从来没有表过功。
林曦只觉得，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那边周虞和陆欣还在对质。钟沂维护自己的朋友，而吴勋等人则帮着周虞说话。
林曦真是头疼。但她向来情绪稳定，做事果决。于是直接下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这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陆昕和钟沂尤其惊讶，他们根本没想到在，场还有另外一位女士。
林曦直接走过去，站在陆昕跟前，伸出手，友好而客气地道：“陆小姐你好，我是林曦。”
陆昕和钟沂二人，对林曦都有所耳闻。区别在于，陆昕只是泛泛听过一些传闻，而钟沂则了解更多一些。
陆昕也是大家出身，教养很好，收敛了情绪，伸手和林曦握了一下。
林曦左手伸出，将随手从周虞车上抽的几张纸巾，递了过去，道：“陆小姐，不知你是否用得上？”
陆昕道谢后接过来，擦拭泪痕。钟沂既意外，又疑惑，便想开口询问。
林曦的举动，打断了陆昕的情绪爆发。见这时，她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些，林曦才说：“陆小姐，我想你有些误会了。”
她干脆了当地解释道：“那天和周虞去看画展的人，是我。但我们其实是为了谈公事。”她回头看了一眼周虞：“当然，具体内容，我不方便细说。但如果周总愿意，他或许会告诉您。”
她注意到了陆昕和钟沂二人面上的惊讶。他们是真没想到，和周虞去看画展的人是林曦，这位国昌信任总助。
但是，林曦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一股脑解释完，“翠湖澜园的那套房子，也是送给我的。”
她神色自然地笑着道：“我林曦，从来不会随便收别人的贵重礼物。既然收了，就是问心无愧。”
林曦三句两句说清原委：“我帮周虞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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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事情。按照业内的规矩，他要给我付佣金。但是周虞为人很义气，知道我正要换房子，直接帮忙一步到位了。”
她再次强调道：“陆小姐，你和周虞二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但看画展也好，买房子也好，这都是正常的生意交往和人情往来。”
林曦停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今天，我和周总同样正在谈公事，甚至在小谢总那里报备过。希望陆小姐不要误会。”
林曦回过头，毫不客气地对周虞说：“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一切能顺心如意。”她不容反驳地道：“但也请你，和陆小姐好好沟通，不要把我无辜牵扯在内。”
周虞本就已经满脸不悦。陆昕的突然质问，让他措手不及，更觉得在林曦面前，丢人到家。
此时，听林曦开口解释完，他更是面沉如水，烦躁地对林曦、钟沂二人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找林曦帮忙，找融资渠道，去收购天坤的股份。”
他有些讽刺地对着二人道，“我也很感谢，林曦在关键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而不是像陆家那样，妄图对我进行讹诈。”
钟沂今天倍感惊讶。
从一开始，陆昕爆出周虞陪人看画展、亲自挑房送人，又到林曦出现在现场，再到林曦开口解释。现在，周虞更是直接说出了，当时天坤股权之争背后的内幕。桩桩件件，都超出他的掌握。
钟沂到底不是恋爱脑，他也是集团的高管，几乎立即就能判断，周虞的话，大概率是真的。算算时间，那时候正好是天坤的股权争夺战。但凡有些理智，周虞都会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事业上，而不是沾花惹草。
何况，林曦帮忙牵线搭桥、寻找融资渠道，这个说法有太有可信度。林曦的背景，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能耐，给周虞帮忙而已。
如果是这样，周虞给林曦送了一套房子。而林曦作为国昌的总助，能毫不心虚、毫不避嫌地接受。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周虞挑房子之用心，显得十分暧昧。
但鉴于林曦给他帮了如此大的忙，直接促使天坤的股份争夺落下帷幕，这其中涉及的利益，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说，周虞是为了表达诚挚谢意，也是说得过去的。
于是钟沂和好友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了。”
陆昕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她听到后，便有几分歉意地看着林曦说：“林小姐对不起。我说话莽撞，给你造成了困扰。”
林曦并没有纠缠，直接就接受了道歉，但是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道：“我不希望，今天有任何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从这里传出去。”
当然，她也知道在场众人，谁能做主。于是，先后看着周虞和钟沂，等待回答。
周虞立即果断表态，回头叮嘱了几位兄弟：“今天这事儿，他妈就是一场闹剧！从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
吴勋等人看了一场大戏，但也知道轻重，都立即点头答应。
周虞这才挑衅地看着钟沂道：“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要算话。今天但凡有任何流言传出去，别怪我周虞心狠！”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等待这钟沂的态度。林曦心中，更是紧张。
133. 山雨
林曦三言两语将澄清原委，并且面色严肃地要求，谨防流言。周虞当即答应，并且放话谁敢乱说，别怪他不客气。然后就盯着钟沂等他表态。
就算刚才都是误会，钟沂对周虞依然很有成见，他根本没有搭理周虞。
此时，钟沂只是向着林曦道：“林助理放心。今天离了这里，我和陆昕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任何，会有损你名誉的话。”
本来，钟沂并不打算息事宁人。周虞都要和陆昕解除婚约，外界难免有些猜测。捕风捉影泼脏水，谁不会啊？还能帮陆昕争取一些同情。
但他顾虑到，林曦毕竟是谢墨白的助理。所以，还是答应了化解误会，到此为止。
林曦也很大度地道：“好，多谢了。她转头和周虞说，“看来你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
周虞连忙追了两步，“林曦，事情还没有商量完。”
但林曦已经直接往自己的车走去，她是坚决不想在蹚这趟浑水。绯闻这种事情，沾上了就很难洗清楚。
她边走边摆手道，“今天你恐怕也无心谈正事。后面电话里沟通。”林曦迅速撤退现场，避免误伤。
周虞按下心中的郁闷，甚至踹了一脚自己的车门。
他平复一下心情，这时看向陆昕：“当年我们订婚，老爷子就不同意。你很好但是陆家很糟。你二叔见利忘义，贪得无厌。”
周虞冷笑一声，“当然这也没什么。商场之中，谁不为了利益而互相算计。可是他还不自量力！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我周虞看不上。”
他毫无转还余地地道：“既然你来了，我们不妨就此说个清楚。婚约就此作罢了！我也会出一个正式的通知。”
通知完，周虞才放缓了语气：“陆昕，愿你以后万事顺遂，早觅良人。”
这个理由，陆昕并不能接受：“可是陆家是陆家，我是我。我从来不曾为了二叔的事情，让你为为难。二叔多少次让我找你求情，我和你提过一句半句了吗？”
周虞压下情绪道，“可人终究不能脱离家族而存在。你是陆家的小姐，这一点根本改变不了。如果娶了你，陆家就会敲骨吸髓而上。”
想起这些，他又有些气愤：“这些年，陆家借着周家的势力，做成了多少生意？又达成了多少目的？别说你一无所知！”
周虞斩钉截铁地道：“现在，我不想再让你们家吸血了！”
陆昕含泪闭目，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只是因为二叔，我可以脱离陆家。”
她自嘲道：“我一直都不是什么乖乖女，也不接受什么家族束缚。我会孝顺妈妈，但是陆家不能约束我的人生。”
周虞百感交集，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没有必要的。陆昕，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陆昕犹带泪容，语气苦涩：“周虞，我们两个之间，是你在逃避问题。如果你觉得陆家是麻烦，那我现在告诉你，陆家根本就不是阻碍。”
她摇头道：“我不能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陆昕执拗地看着周虞道，“如果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问题。那你就说出来……”哽咽道：“说个清楚……否则我绝不会死心，也不会接受分手。”
周虞冷静地回答道：“这就是唯一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足以服众。”他对钟沂示意道：“正好你也在，就为我们做个见证吧。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转身和吴勋等人招呼一声，就上了自己的车，打火启动。
陆昕还要追过去，问个清楚，钟沂拉住她的胳膊，劝道：“昕昕，现在已经不是好时机。”
陆昕伤感却坚持地道：“我必须问个清楚。”她语带伤心，：“就算这段感情，最后仍然无可挽回。但我至少要明明白白的知道原因。”
钟沂更加冷静一些，他说：“你现在追上去，他也不会说的。昕昕，你先冷静一下。下次找机会再谈吧。”
国昌工业一直有意，将旗下业绩不佳的二级子公司出售，即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而最近，这个风声再度在集团内部盛行起来，并且传言愈演愈烈。
一次，黄文静来南楼，会后到总裁办找林曦。二人闲谈之间便提及此事。黄文静不乏担心地道，“我看邓总这次，没那么容易改变想法。”
他略一犹豫，还是提醒到道：“恐怕下次例会上，邓总就会再次正式提出此事。”
林曦对此也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工业板块已经提过一次。当时被董事长给压下来了。”
黄文静用手往旁边指了指，此问道：“不知……”
林曦明白，黄文静想问的，是小谢总的意思。毕竟，董事长当初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现在小谢总的心思，可就不一定了。
上次国昌工业提议出售部分业务，林曦也有参与研究此事。并且，那时她得出的结论，谢董很不满意。林曦很确定，谢董是不乐意出售两家子公司的。
至于谢墨白，他并没有公开表达过看法。但以林曦对他的了解，猜测谢墨白大概率，也倾向于继续保留两家子公司。
一方面，这对父子在集团管理上，许多的思路，都较为一致。
另一方面，邓一峰对小谢总接管国昌，一向是面服心不服。而且，几个月前，他才刚刚提过此事，被谢董压了下来。
现在谢墨白一接任，他就立即旧事重提。其中的用心，不言自明。谢墨白应该不会纵容这种行为。
虽然，就林曦的个人观点来看。出售两家子公司，未必不是好事，毕竟能抽出一大部分资金，投入发展更好的领域。
但是，如果维持现状，也并非不可。因为，两家子公司毕竟还是在赚钱的，无非就是所在的领域行业，赚地慢一点。
所以，林曦自然要和谢墨白保持一致立场。谢墨白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
于是，她对黄文静摇了摇头，给了他一点暗示。
黄文静见此，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对于是否出售两家子公司，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态度。
虽然两家子公司拖累了国昌工业的业绩总表现，但他只是国昌工业的副总裁，主要的业绩压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而且，他分管的是国昌制造，兼任国昌芯片的总裁。这两家二级子公司的表现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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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黄文静只要专心管好这两家子公司的业务即可，没人会因为冶金和建材的业绩不佳，来指责他。
因此，两家子公司的去留，和黄文静固然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牵扯并不太大。
让他更为在意的，反而是另外一点。
作为下属，他深知邓一峰此次态度非常坚决，而刚才又从林曦那里知道，小谢总不认可和邓一峰的想法。如果二人都不肯退让，那一场争执自然是免不了的。
黄文静已经隐隐察觉到，集团内部摩擦不断。
无论是邓一峰对小谢总的……表面公事公办，内里心有抵触；还是小谢总对国昌工业的借机试探，以及果断地拿O洲分公司贾明来杀鸡儆猴。
再到之后，郭董在例会上，公然对明光投资大加指责、表露不满。而现在。邓一峰更是不顾小谢总的委婉反对，打算继续强行推进出售两家子公司的工作。
风波将起啊……
林曦送走了黄文静之后，也有同样的感慨。
这里是国昌集团总部大厦南楼的六十层。大楼配备了性能良好的通风和过滤系统。而且由于是超高层建筑，玻璃幕墙的窗户常年是不会打开的。
但林曦仍然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每月一次的例会上，邓一峰果然向各位集团总裁提出意向，要启动研究出售两家子公司的相关工作。
林曦开口提醒道：“邓总，我记得上半年的时候，这个请示已经提交过一次。当时谢董已有定论。”
邓一峰十分不客气地反驳道：“林助理年纪轻轻，记性却不怎么好。”
他斩钉截铁地说：“当时不是已有定论，是并无定论！正因为此，我们工业板块继续深化研究，形成了更加全面详实的材料。”
邓一峰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取出了汇报材料。
林曦接过来，递了一份给谢墨白。
谢墨白面上毫无端倪，根本看不出他对于这个提议的想法。但是，他却夸赞邓一峰道：“很好。事关重大，就是要详加研究。”
他从林曦手中接过材料，放入文件夹里，说：“我会细看。”接着又交代道：“总裁办后面记得安排行程。我要亲自去两家子公司调研。”
谢墨白并没有直接表明意见，但是态度很谨慎。这种做法，任谁也挑不出错。
邓一峰也觉得无可指责。何况这件事情，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今天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他在心中暗自揣测谢墨白的态度。如果谢墨白同意出售两家子公司，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他不同意……
邓一峰心中冷冷的想，那可真是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坐上了ceo的位置，就能和董事长同日而语吗？
他已经受够了，被两家子公司拖累业绩！
出售之事，也已经得到了郭董的支持。上次工业板块向谢董提议时，郭正的态度模棱两可。而这次，他却私下和邓一峰暗示，一定大力支持。
这让邓一峰更有信心，还算小谢总持反对态度，自己一定要强推此事！他已经做好了争斗的准备！
134. 试探
邓一峰猝然在例会上，再次重提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提议。
谢墨白给了邓一峰面子，接下材料，但却不曾当场表态，只是吩咐要抽时间，到两家子公司视察。
于是，例会继续。谢墨白神情如常，不时在本子上做些记录。
待到工业板块汇报结束，他抬起头，随口道：“F国的ace船运公司，有意订购货船。我们要继续协助华夏船舶，与ace一方做好对接。”
谢墨白交代道：“此事要安排管理层人员专门负责。”他询问邓一峰：“华夏船舶和ace的对接，现在进展如何？你们工业板块，给各位总裁汇报一下。”
既然谢墨白要让工业板块向集团高层汇报此事，邓一峰自然而然地安排给了黄文静。
之前，陪同小谢总出差F国的是他。后来，跟着小谢总到华夏船舶参加座谈的也是他。
他便说道：“文静，这个事情以后你来负责。你先和各位总裁做个进展汇报。”
黄文静之前一直为此事忙前忙后，对于进度很是了解。于是，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并且说：“截止到目前，双方沟通良好，已经签署了框架协议。ace集团将于下月初，支付第一笔预付款。如无意外，这笔订单应该能顺利达成。”
谢墨白点头，似乎格外满意，交待道：“这件工作用心去办，要全程保持关注和跟进。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在坐众人闻言，脸色各异。
谢墨白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道：“如果这笔订单能够顺利达成。你委婉暗示一下华夏船舶，年底要给我们分红。”
相比起，谢墨白交代黄文静可以直接汇报，他后面的话，显然更加引起众人的关注。
分管财务部的集团总裁何若琳忙道：“工业板块虽然是华夏船舶的第三大股东，但是一向不参与华夏船舶的经营。我们要求他们分红，华夏船舶能答应吗？”
国昌工业和华夏船舶换股。一个来，是彼此之间生意往来很多，是重要合作伙伴。换股也是保障互信的一种手段。
二来，是要保持集团对华夏船舶的影响力。就拿这一次来说，集团就出面协调，要求华夏船舶给国昌基建的订单，优先安排。
但是，会不会分红，由华夏船舶根据自身经营情况而定。国昌集团一般不便干预。
围绕着分红，其中的门门道道颇多。国昌自己就是一个例子。由于集团近些年发展形势不错，国昌持续将利润与盈余，投入再生产。近两年都不曾给股东大笔分红。
因此，郭正也关心地道：“能够分红当然好。但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这倒不是二位集团总裁和谢墨白唱反调。作为集团高层，他们同样希望能有大笔进账。他们只是担心，这种做法会引发华夏船舶的不满，进而动摇两家的良好合作关系。
谢墨白风轻云淡地道，“照理，我们不应该如此要求。但这笔生意，是我动用私人关系，替华夏船舶拉来的，而且金额巨大。”
他并不夸耀自己的能耐，但在坐诸位，却无人能够忽视他的影响力。
谢墨白神情平静，“而且，又不是要求他们额外付出什么报酬。只是按照股份比例，进行分红而已。”他轻描淡写地道：“华夏船舶那边的汤总，也是明事理的人。我们已经提前沟通过了。”
郭正的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谁手里掌握资源，谁就有话语权。谢墨白不显山不漏水的就凸显了自己的地位。
但他仍然交待黄文静道：“你协助双方达成合作，要主动积极一点。年底提及分红的时候，措辞也多斟酌。”
谢墨白借此扩大影响力，让郭正十分不喜。但能够拿到分红，当然是好事。郭正没道理反对。
这时，谢墨白却再次开口道：“我的意见，这次分红到账，就留给国昌工业专项使用。”
分管财务的总裁何若琳，第一个不同意，赶忙开口道：“小谢总，这不符合规矩！”
他赶忙争辩道：“按照惯例，子公司从参股投资的企业，获取了分红，也要先上交给集团总部，再统一分配使用。当然，总部预算分配时，也会酌情考虑各家对集团的贡献。”
各部门、子公司的预算都要从财务部经手。而财务部是由何若琳分管的，这个口他必须开。
至于郭正，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当然要替自己分管的子公司争取利益。
“工业板块这些年发展迅速，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但集团的预算有限，一直没办法给予充分的支持。”
他力争道：“这笔分红，既然是额外争取来的，又是工业板块的股份收入。何妨就留在工业板块，支持他们进一步扩大产能，也能为集团创造更大的效益。”
何若琳却不肯让步，不给面子地道：“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形成定例，以后各个子公司都闹着要效仿此例，将分红截留自用。”
他的笑容颇有深意道：“郭董，你可要想清楚了？”何若琳这话，不是没来由的，他很快甩出了炸弹。
“这些年，地产板块和文旅板块获得的分红，都是上交总部，统一分配使用。这其中，大部分可都是补贴了工业板块和基建板块。要是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地产板块和文旅板块，是不是也能够把分红截留自用？”
何若琳又转而去询问其他各位集团总裁的意见。
分管地产的顾幼岚根本没有参会，但分管文旅的卓锦城却在。他心里是有些意动的。想着是否要支持一下郭正，把这个先例定下来。如果以后，文旅板块获得的分红，就留在子公司内部使用，卓锦城自然是愿意的。
卓锦城正在暗自权衡，安逸轩已经开口声援：“我看这个提议不错。分红自用，对子公司也是一种激励。”他虽然没有分管四大子公司，但是他还分管一些零散的二级子公司，自然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谁不愿意自己手下分管的子公司，资金和预算充裕呢？反正财务工作他插不上手，预算分配话语权最少。还不如把分红自用这个实实在在的好处，先捏在手里。
卓锦城也开口附和了几句。他态度很委婉一些。要么分红都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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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交总部，再做划分。总部进行预算制定的时候，各位总裁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要么，所有子公司一体对待，分红都各自留用。这个他们同样能够接受。只要不厚此薄彼即可。
郭正心里不免有些纠结。考虑到ace集团这笔订单的数额，可以预见，华夏船舶年底给的分红，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但他又不愿意形成定例。如果所有子公司一起留用分红，这样算下来，工业和基建板块其实是吃亏的。
何若琳肯拿这一点当筹码，是因为他虽然分管基建板块，但对这个子公司的掌握力度很弱。而郭正就不同了，国昌工业远期利益受损，直接影响了他在集团内部的势力、话语权力，乃至直接收入。
想要近在眼前的好处，就要被迫放弃长远的利益。郭正一时难以做出取舍。
最后，他心中反复权衡，还是两个都不愿意放弃！
郭正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把谢墨白抬出来，道：“这笔分红，并不是常规渠道获得的。而是小谢总付出个人努力，才为集团争取到这一笔进项。既然如此，在这笔分红的使用上，应该尊重小谢总的意见。”
谢墨白自刚才开口，轻轻丢出了一块肉骨头。然后就一直冷眼旁观地看着，各位集团、董事、总裁为此争来夺去。
直到此时，郭正抬出了他的旗号，谢墨白才再次开口，一锤定音道：“正常渠道获得的分红，还是归属集团总部统一管理。这次分红是特例，就留给国昌工业使用吧。”
但他又留了个引子：“不过，工业内部具体如何安排这笔资金，要上报总部把关审定。”
谢墨白和郭正达成了一致意见。前者毕竟是ceo，而且分红又是他争取来的。
何况，谢墨白更是折中地表示，分红归工业内部使用，但是如何使用，总部仍保有一定的指挥权，可以说照顾到了方方面面的感受。于是，其他三位总裁稍加思考，也就默认了这个决定。
邓一峰心里也很高兴。虽然自己不能完全决定这笔分红的用处，但总归钱是到了自家子公司的口袋里，无非是具体用在什么地方而已。
会后，林曦整理好材料，到谢墨白办公室，敲敲门进来道：“这次例会，是否需要形成纪要？”
一般情况下，这种例会主要是各个部门、子公司汇报工作情况和进度，无需形成纪要。但如果会上出现了决策或者是交办事项，则视情况决定，是否要以纪要的形式加以明确。因此，林曦特意过来请示。
谢墨白点点头，直接指示道：“纪要中明确两件事情。一是，由黄文静专题负责协调华夏船舶与ace公司的对接。二是，华夏船舶年底的分红，相关资金划拨国昌工业使用，使用方案须交由总部审定。”
林曦表示会意，然后目光笑意盈盈地看着谢墨白道：“小谢总今天……是二桃杀三士？”
谢墨白笑着示意林曦坐下，才道：“也不完全如此。我还想要看看各位总裁的反应？”
林曦将文件夹抵在下巴上，接口道：“所以您看这个结果如何……”
135. 满意
谢墨白正在从容不迫地，在集团内部逐步树立自己的威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谢墨白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手握大把资源，掌握着利益分配的渠道，没理由不用。他随手扔出了一桩好出，然后坐看众位总裁发反应。
此时，林曦问他，对于这个结果如何看待。
谢墨白姿态微微放松地坐在办公桌后，双手自然而然地搁在桌面上，平静道：“我很满意。”
林曦回忆会上各位总裁的发言和表态，试探着道：“何若琳何董，更看重对财务工作的把控，而不是国昌基建？看来潘玉荣这个子公司总裁，对于基建板块的掌控力度不弱。”
会上的时候，谢墨白提议绕过总部的统筹安排，直接将分红留在国昌工业。何若琳为了阻止此事，不惜抬出了一个筹码，就是各个子公司一视同仁，分红全部留给各自子公司使用。
这个决定如果真的落实，得益的是国昌地产和国昌文旅，受到损失的则是国昌工业和国昌基建。这种随机应变，未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权衡，往往最能反应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就微妙地暴露了何若琳的心态。他不惜把国产基建的利益摆上牌桌，也要去维护自己对财务工作的把控。
同时，也验证了此前的观点，何若琳对国昌基建的掌控力度较弱。至少，绝对比不上郭正对国昌工业的掌控力度。因此，他对于基建，没有郭正对工业那么上心。
林曦想了想又说：“卓董的态度比较温和，而郭董很强势。”
谢墨白带上了些微薄的笑意，和林曦道：“郭正不仅强势，而且很贪。”
见林曦面露思索之色，谢墨白继续道：“他既想抓大，又舍不得放小，既想保住长期利益，又不想扔掉到手的东西。”
他语气淡然地评价道：“贪财贪权，总归绕不开一个贪字。”
林曦也笑了，对他道：“郭董为了能让鱼与熊掌得兼，甚至把您抬了出来。”
谢墨白在林曦面前十分放松，随口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如果是我，宁可不要唾手可得的小利，也绝不肯扩大影响力的机会，拱手送人。”
他试探出了郭正的一个性格弱点，自然心情不错。笑着和林曦说：“分红没了，以后可以再争取。如果国昌工业真的有地方急需预算，总部还能不加以考虑吗？可是……”
林曦已经了然接口道：“ceo本来就是集团名正言顺的领导人。您的影响力一旦建立，想要重新打压下去，哪有这么容易？”
谢墨白唇角勾起，目光再添了几份笑意，说道：“其实我以为，抛出这个诱饵，何若琳等人自然会坚决反对。但郭正，恐怕不会力争。本来只是打算，让他们心中留些芥蒂。”
他轻飘飘地点评道：“何若琳的举动，让人毫不人意外。卓锦城温和而善于妥协，有利益他愿意争，但是见事不可为，立即就会退缩，这也在预料之中。”
谢墨白的语速向来不疾不徐：“没想到，郭正竟然能被一时的蝇头小利，蒙住了双眼，而且……”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敲桌面道：“安逸轩这个人，还要再看……”
林曦微微蹙眉，斟酌着道：“安董一直负责一些零散的二级子公司。可以说，何若琳的赌气的提议，卓锦城能获得的好处更大。但安若琳争取利益的举动，显然更加急不可耐。”
安逸轩在几位集团总裁中，排名最后一项，过去也以和气著称。在谢董掌管国昌时期，不争不抢，一向十分驯服。
小谢总接管国昌之后，他也对这位新任领导表现出一定的尊重。虽然并不亲近，但也从来没有在公事上和谢墨白唱过反调。
但是，某些下意识的行为，却多少与他的一贯表现不符。显然，安逸轩内心深处，渴望进一步扩大手中的权利。当然，大部分人都有野心，也不能因此一棒打死。
林曦缓缓叹了口气。这些人既是谢墨白名义上的下属，又是他潜在的对手。这些集团总裁，真是没有一个善茬。
谢墨白反而很淡定地道：“慢慢来吧。是人是鬼，终究都会浮出水面。”他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林曦道：“你看看。”
林曦翻开一看，几乎就是立时就是一愣。
她刚入职国昌集团时，就遭遇了商业间谍窃密。当时，正是林曦发现了异常，并协助内监部的蒋云深，击破了间谍的心理底防线。
甚至，后续她更是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集团安保升级工作，从此与谢墨白有了交集。再到后来，林曦负责明光加入国昌集团的一应事务。可以说，最初的开头就是间谍窃密事件。
这事情发生不过大半年，现在回想起来，却仿佛已经十分久远。
事件之后，由张扬亲自接手处理。以林曦那时的职位和地位，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现在这份文件，就是关于间谍窃密的进一步内容。
林曦继续往后看，上面有飞燕公司的详细资料。窃密间谍徐海道被抓住后，也交代了一部分内容。但是这份资料，显然更加详尽深入。
间谍组织的难缠就在于，其具有高度的隐蔽性。一般只能被动防御，而难以主动出击。
谢墨白手里能拿到这份资料，显然在与飞燕的交手过程中，国昌集团占尽了上风。
林曦抬头看着谢墨白问：“这么快就拿到了飞燕公司的详细资料？”除了送上门来的那个“电脑小哥”徐海道，她和间谍组织几乎没有交过手。但也清楚，能在半年之内，做到如此程度，确实可以称得上高效了。
谢墨白不以为意地道：“官方只是没有注意到，他一们旦注意到了，一个商业间谍机构，躲不过去的。”
原来是官方介入了。
林曦了然，继续翻看资料说：“我以为，集团会先考虑自行解决。”
谢墨白也不奇怪，解释说，“很多企业都抵触官方的管理，觉得这是……一种过度束缚。但我们国昌并非如此。”
国昌的ceo需要正确处理很多关系，谢墨白也不例外。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接受的教育和熏陶，让他对于这些轻车熟路。
“华国是一个大家庭，国昌是其中的一员。我们固然要服从于大家长的管理，可是家长也会维护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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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每一位家庭成员的正当利益。”
他笑着和林曦调侃道，“难道你帮忙审问间谍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真的是随口吓吓他的？”见林曦一愣，谢墨白点到为止，“国昌确实有多项技术，涉及国家级机密。”
林曦感叹道：“飞燕看来确实踢到了铁板上。”
别看飞燕不显山不露水，如果资料上的内容属实，已经有不少企业在飞燕手上吃亏了，其中还包括一些大型集团。受害名单，简直让林曦触目惊心！
谢墨白根本没把飞燕放在眼里，“一个刚刚成立没有几年的间谍组织而已。华国的间谍公司，虽然也会冷不丁地咬人一口，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小打小闹。真正可怕且声名远扬的间谍公司，其实都扎根于国外。”
他随手口说了几个间谍组织的名字。“甚至有几家大型跨国集团，都不慎中招，不得不接受勒索。当然，这几家组织，也没有把事情做绝。收到赎金之后，还是保持了相当好的信誉。”
林曦抬头道，“小谢总对这些好像十分了解？”
谢墨白心里称赞林曦的敏锐，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国昌也有海外业务。”
林曦微微吃惊。
那国昌是否也与这些海外商业间谍组织合作过？是否曾经雇佣过他们？所以，对于飞燕这样刚起家没几年的间谍公司，谢墨白才如此的不屑一顾。
她觉得自己一时失言，似乎不应该追问谢墨白这个问题，就准备把话题带开。
没想到谢墨白却平静地开口，“凡是自重身份的大集团，其实都会避免直接与商业间谍组织合作。不过，除了直接的勒索，这些间谍组织也会与固定的第三方中介机构长期合作。”
他语气平淡，说出的内容却不平淡：“我们一般将后者，称之为商业信息搜集与分析机构、商业信息咨询公司或者商业智库。当然，从事这这项工作的人员，也被称为，商业情报收集分析师、商业调查律师等等。”
林曦看了谢墨白几秒，这才垂下目光。
她继续翻看材料，一边口中随意地道：“绕一个圈子，情报来源就被洗白了。当然，就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也会由信息收集机构顶罪。集团不过是在购买咨询服务，不过是一项正常生意中，受到了欺骗而已。”
谢墨白波澜不惊地继续道：“甚至一些集团，与许多知名商业分析机构，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
林曦有些疑惑的地抬头，谢墨白略点了一句，“这些商业分析机构，会为大型集团截留与自身相关情报。”
林曦便一下子明白了。这相当于交了保护费，上了双重保险。
就算这些大集团的情报被窃取，流入市场时，在中介机构的环节就会被拦截。也相当于大集团出钱封口。确保重要信息，不会被流传给竞争对手或者被公开。
谢墨白果然对其中的内情置之甚深。林曦不想再继续这个敏感话题，便再次把话题转开，随意找了闲话：“我们国昌也有海外业务，想必安保压力更大。”
没想到，谢墨白竟然沉默片刻。这下，林曦都意识到了其中的异样。
136. 诱惑
谢墨白坦言，利害的间谍公司，大都藏身国外。林曦随口提前，集团海外部的安保压力，估计不小。
没想到这个自然而然的话题，却让谢墨白一时沉默。
但他终究是没有隐瞒林曦，说道：“得益于华国国内的大环境，各大集团企业、甚至包括我们总部，对于商业间谍组织，都没有切肤之痛，提防力度不够。集团防范的重点，其实都在海外分公司。”
根据谢墨白刚才的言语，林曦已经猜到了，海外分公司的防谍压力远远大于总部。
但她不明白的是，这样正常的情况，为什么谢墨白会有如此可疑的沉默？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墨白此时却继续道，“其实，海外分公司的安保力量和技术水平，更胜于总部。”他淡淡地提了一句，“当时总部安保升级的时候，海外部的人员，实际也有参与。”
这个说法让林曦反应不及！
当时的安保升级工作，就是由她亲自负责的。林曦不由得惊讶道，“当时的参与部门，并没有海外部？”
这是她进入国昌后，第一次独立负责的工作。并且林曦记性一直很好。更何况，事情才过去不过大半年而已。她还不至于记不住，有哪些部门参加。
谢墨白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再放下来道，“海外部没有参加，但海外部的人员有参加。”
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他耐心和林曦解释说，“你当时负责统筹方案制定和把控整体进度。但具体事务，是相关的技术人员在执行的。这一部分人员的来源，其实就包括明光数据中心、国昌的技术部、研发部以及海外部。”
“国昌这边，普通技术人员的调配，由技术部统一安排。你当时见到的小组成员，至少也是部门的中层管理或者业务骨干。”
谢墨白面色如常地笑问道：“具体到下面的每一个技术人员，未必都能到你面前汇报工作。你也恐怕不一定都能认清楚，哪一个人来自哪个部门吧？”
林曦仍觉得事情有蹊跷。
但谢墨白给出的解释也有道理。她只是把此事压在心里，并没有追问。
林曦继续认真地看完材料，然后才和谢墨白商量道：“根据飞燕提供的情报，可以确定玉衡地产，就是背后主谋，他们雇佣了飞燕，想要盗窃国昌地产的相关资料。”
林曦有些为难地道：“至少，有玉衡的高层人员参与此事。但麻烦在于，他们和飞燕之间的金钱往来，并没有留下确凿证据。我们无法利用现有资料，对玉衡进行指控。”
这一点，谢墨白也早有判断，他说：“玉衡支付的报酬，资金来源在海外，也同样打进了飞燕的海外账户，大概率是洗白的黑钱。我已经让人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但我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进展。”
这与在华国境内追查飞燕不同。这些海外账户，很多设在离岸群岛。那些地方，本来就是三不管地带，而且对于资金信息的保密度很高。
就算官方组织，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取得成果。而且为了此事，投入大量的精力和人员，也不太值当。
谢墨白神情冷淡道：“就算一时拿不到确切证据，也没关系。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他面露疑惑，和林曦说，“我只是想不明白，玉衡怎么会招惹我们？”
林曦刚入职的时候，对于这一点其实体会不深。但现在，她担任总助也有一段时间，对国昌、对谢家的了解日渐加深。
因此，林曦才能够明白谢墨白话中之意。
他问的是，玉衡怎么来敢招惹我们，而不是玉衡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们？
同样是大型房企，对比在营业额和利润方面的全国排名，国昌地产常年没出过前三前四，第一第二也时而有之。玉衡地产则在大型房企中排名靠后。
何况，国昌地产只是国昌集团的一个板块、一个子公司而已。
作为竞争对手，国昌不去主动打压、对付玉衡，就已经是讲究体面了。可是玉衡居然敢来，主动招惹国昌这个庞然大物！
林曦也不得其解，犹疑地说：“为了300%的利润，就有人敢将自己吊上绞刑架。更何况，这未必是玉衡集团高层的一致意见。玉衡也未必是铁板一块。”
就像国昌内部，郭正难道和谢墨白一条心？
她推测道：“或许只是个别人目光短浅，看不清楚形势，自作主张。又或者是为了业绩，铤而走险，不惜给玉衡带来风险。”
谢墨白觉得，林曦的分析也有一定的可能，但他依然谨慎地说：“事情肯定有些蹊跷。还要再细查详查。”
林曦提醒道，“我记得，那时张扬牵头，会国昌地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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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部门，联手研究过针对玉衡的反制措施。”
谢墨白闻言，又从抽屉里抽出另外一个文件递给林曦。
方案的第一阶段，是与官方合作对付飞燕，并从飞燕里中获得详细的佐证信息。这一部分可以说已经完成了。
第二部分是搜集玉衡的详细信息。林曦心想，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搜集玉衡的把柄。目前，正在进行中，但已经有所收获。
谢墨白开口道，“既然集团已经对玉衡有了防范，他们也就无法对集团造成大伤害。反制不在于一时。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还要再查再看。”
除非玉衡再无动作，否则动必留痕。他叮嘱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就是。”
现在拿到的把柄，谢墨白判断无法对玉衡造成致命打击。不痛不痒、小伤小病，没什么意思。
谢墨白出手一向慎重，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要以雷霆手段，一击必中。
林曦点点头，表示记下，一定保密。就听得谢墨白说：“飞燕的资料，你拿去吧。具体怎样使用，你随意。”
林曦一惊，愕然抬头看着谢墨白。
谢墨白把飞燕的资料林曦看，很正常。林曦毕竟是国昌的总助。把资料给她，那就足显对林曦的信任。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谢墨白还说了一句，随你怎么用。
林曦不觉抬头，看向谢墨白，似乎要确定他的意思。
而谢墨神情平静地朝着林曦点点头，示意就是她想的那样。显然，他并非一时冲动，而且早有决定。
林曦看着手中的材料，飞燕下手的对象，涉及了多家集团，这其中就有林曦的前任东家华荣，有周家的天坤集团，有孟家旗下的产业。只要将情况告知相关人士，就能稳稳地到手一份感激。
谢墨白让她随意处置，就是让她拿去做人情了。
人情就是资源。这不是金钱，也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但却是无法用金钱轻易买到了。用得好了，更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显而易见，这其中的人情往来、利益交换，必然能够为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人脉和资源，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林曦心情复杂。她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谢墨白赠送的珠宝。可是面对这样一份难说价值几何的大礼，她还能够依然不受诱惑吗？
137. 拉扯
谢墨白的神情平静而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林曦则陷入了纠结，她狠狠地闭了闭眼。再度抬头，看着面前清俊的男子，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林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清高的人。天天辛苦工作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她天生喜欢奉献、热爱劳动吧。
一瞬间，林曦很像直接接收这份好意。可是，谢墨白刚才是怎么对付各位集团总裁的，又是怎么评价郭正的。言犹在耳，记忆犹新啊
她自嘲地想，谢墨白的手段可真是有的放矢、直指人心。
利而诱之啊……
郭正忍不住要为国昌工业，争取一份特别的分红。而自己也难以拒绝，一份可以帮助自己快速搭建上层人脉网络的资料。
只是，每一份礼物，都在暗中标上了价码……
林曦定了定心神，把材料放回办公桌上，缓缓推回给谢墨白。她扯出一抹笑容，委婉地道：“小谢总，这份资料价值太高。如果交给我个人处置，恐怕不太妥当。”
谢墨白看着她的面容，轻轻叹了一口气，“林曦，你对我又何必如此防备呢？”
他原本端坐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声音也低落了不少：“你这么见外，反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曦没想到，谢墨白会直接挑明她的回避，刚想要解释。
可是，谢墨白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已经接着缓缓道：“我若对你冷淡，唯恐你心中生怨。若为你着想，似乎又显得别有所图。”
他的右手修长苍白，骨节分明，随意地撑住了额头，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目光穿过金丝镜片，透出几分克制与隐忍，似乎要直直地照入林曦的心底。
谢墨白的声音缓慢而缥缈，低声道：“是进亦误，是退亦误。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进退两难。也没有谁似你这样，令我举止失措。”
他仿佛轻声呢喃，又似在诚心求教：“林曦，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林曦也算伶牙俐齿，她有千百种道理可讲，有千百句话语辩解。
可是，谢墨白，这个刚才在集团会议上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应对一切的年轻男子，现在眉宇微蹙，尽是落寞。他的目光浓黑深重，满是真挚。
她只觉得，被谢墨白这样注视着，又如夏夜月光柔和地从四面八方洒落过来。林曦心底一颤，那些客套的推辞，她实在说不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曦这才底气不足地道，“蒙您错爱，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材料，交给我来处置。我只是怕自己能力不足，没能发挥材料的最大价值，反而辜负了小谢总的信任。”
谢墨白唇角微弯，但声音却依旧柔和：“是不是错爱，你说了不算。”
林曦没想到，谢墨白反倒从套话之中，挑出了关键词，加以发挥。她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谢墨白却发现，林曦的态度已经有些软化。他含着笑意，微微垂眸。他见识过的精英人物，数不胜数。即使在这些人中，林曦也算得上意志坚定。
她在工作中极为坚韧、冷静和理智，可是在自己面前，多少会有几分退让和心软。无论是原因如何，但是会对自己心软就是好事。
谢墨白没有再继续试探林曦的底线，只是给了一个很体面、很合理的理由。
“这些资料是有价值，但是对于集团来说，有价值的东西太多了，还差这一份吗？难道我都要牢牢攥在自己一个人的手里？”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林曦却没有这么天真。
谢墨白手握着大把的资源。诚然，这些资源，他总会分一些出去。甚至可以说，他手指缝里露出去的一丝半点，对常人来说，都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蛋糕分给谁、不分给谁，机会给你、还是给他，这既是大有讲究，也同样在谢墨白的一念之间。
谢墨白见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林曦，继续劝说。他的声音温和和不带压迫，好似在和林曦商量：“你是我的总助，我的左膀右臂。如果你能快速成长起来，对我也是莫大的好事。你实在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谢墨白甚至玩笑地问：“林曦，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他自我调侃道：“总不会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林曦也无奈地道，“小谢总，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没有这么看您。”
“这就好。”谢墨白干脆地结果话头：“在你面前，我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所谓栽培人才，培养腹心。难道是全凭一张嘴、空口画大饼、空手套白狼吗？”
他冷静地道：“那是要给待遇、给资源、给机会的。曹安国、赵康年、万宁、孙云起……”谢墨白一口气报出了十来个名字，“这些远的且不必说，就最近一个，你也熟的，张扬。他也没少得到董事长的厚爱和关照。”
“张扬这个年纪，就做到国昌文旅的副总裁。董事长对他的提拔，也是不遗余力，煞费苦心了。提前铺好路子、搭好台子、选好陪衬，然后让他登台唱戏，赢得满堂喝彩。”
“怎么，这种待遇他们享得，你就享不得？”谢墨白反问道。
谢墨白说地实在坦诚。如果换一个人，恐怕立即就要被他说服了。然后就是，君以国士遇我，我以国士报之。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但林曦毕竟没有容易被说服。谢墨白能这么说，林曦却不能当成是理所当然。
的确，在职场上，上司栽培拉拢下属，下属对上司鼎力相助，这太司空见惯。不然，那么多派系，是怎么来的？
用人方面的远近亲疏，如论哪个集团都避免不了。老板都喜欢提拔信得过的手下，这也无需讳言。
可是，很多事情，哪有这么黑白分明？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无法察知其中的微妙。她和谢墨白现在的关系，实在很难界定。谢墨白对她，可不是单纯的提拔栽培。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放下包袱，接受这份好意。
谢墨白见林曦但思不语，他声音柔和，轻声道，“更何况，张扬之于董事长，又哪里比得上你对我这般重要？”
林曦越发的无奈和苦恼。谢墨白的做法，退一步可以说是栽培下属，进一步便是追求自己。若他真是摆明车马，表达心意，也就罢了。林曦狠狠心、咬咬牙，干脆说个明白、直接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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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
但谢墨白实在太聪明、太难缠了，
他就踩在那根界线上。打着爱惜人才、体贴下属的旗号。哪怕林曦想要疏远他、拒绝他，都无从着力。
可是偏偏，林曦心里又清楚，谢墨白对她的好意和用心，已经超出了上司对待下属的分寸和界线，哪怕这个界线正在逐渐模糊。
甚至，林曦也心知，这就是在温水煮青蛙，是一步步的试探和接近。谢墨白想让自己，习惯他的帮助、依赖他的扶持。
可即便如此，林曦对谢墨白都讨厌反感不起来。
毕竟，一个年纪轻轻、能力出众、仪表不凡的单身高富帅，和你朝夕相处，处处把你放在心上。你想要的前途和舞台，他愿意给你。你没想到的行行种种，他为你提前打算。而且，还没有提出什么非分要求。
林曦也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谢墨白对她好，就是有错有罪吧？这也太无理取闹。
不过，她也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好意。倒不是说，林曦有多清高，做不出来吃掉糖衣、退回炮弹这种事情。
关键是，谢墨白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接下他的心意和付出，再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林曦有几个胆子，敢这么做？
何况，谢墨白的父母和家庭，真是太麻烦了。所以，他从来就不在林曦的人生规划之中。但谢墨白想让不这么想。
在看待二人关系方面，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这才是林曦烦恼之源泉。
林曦也开始理解师兄林珹的忠告和担忧。因为，她和谢墨白的关系如何发展，主动权并不完全由她掌控。
林曦正烦心之时，谢墨白倒是笑着问：“怎么了？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面容姣好的女子，无奈而烦恼地看了谢墨白一眼。话都叫你说完了，我还能怎么样？
林曦做决定，算得上干脆利索了。这份材料、这份好意，她是非接不可了。
毕竟，她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不能直接和谢墨白说，我觉得你别有用心，对我有所图谋吧？
谢墨白又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人家是职场性骚扰了，还是要求女性下属提供特殊服务了？人家甚至一举一动都教养十足、风度过人，根本没有任何逾越社交距离的唐突举动。
林曦要真这样贸然指责，反而显得自作多情，除了让彼此尴尬，真没半点好处。
只能说，谢墨白确实比她棋高一着。他做事，看上去如春风春雨，温温和和，并不强硬。可是实际上，却并没有给人别的、更好的选择。
但是，林曦也并不打算完全顺从谢墨白的心意。谢墨白问，他说的难道不对吗？林曦顺势化被动为主动，“小谢总说的当然都对。”
她迎着谢墨白的目光，不闪不避，眉毛一扬：“只是，小谢总对我这么好。您就不怕……让我有所误会吗？”
林曦半是玩笑地道，“您魅力过人，我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对小谢总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而回应她的，却是谢墨白的笑声。他神情愉悦地反问道，“林曦，你有这么容易被打动吗？”
138. 挑逗
林曦半开玩笑地问，谢墨白就不怕她喜欢上自己。
谢墨白目光明亮，笑意盈盈地提议：“你不如试试。或许，对于林小姐的垂爱，我正求之不得呢。得之，会倍感荣幸、无上欢喜。”
林曦盯着他看了几秒，挥了挥手，毫不犹豫道：“那还是算了吧。”
她半带警告，一字一顿地说：“办公室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谢墨白反而平静地反问：“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光彩的？”
他显然明白林曦的顾虑，“至于，人言纷纷……”
谢墨白根本不以为意：“我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要让集团上下，尊重60楼的权威吗？”
林曦不赞同，直接的反驳道：“那是小谢总您的权威！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可没有护甲金身。”
谢墨白并不生气，他反而向前倾身，伸长手臂，将那一叠材料，再次推到林曦：“所以，林助理还需多多努力啊！”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道，“或许这些东西，能为你的事业添砖加瓦，塑造金身。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林曦真没想到，说到这里，谢墨白还能把话题绕了回来，继续试图说服自己。而且说得还好有道理！
好难缠一男的，她也真是服了。
但是，林曦也并没有如谢墨白所想的那样，全盘接下这份厚爱。她从材料中快速地抽出了一部分。
林曦扬了扬，干脆地道：“这些我就拿走了，多谢小谢总的美意。”这几家企业里，有她的朋友熟人。
接着，她利索地把剩下的材料，一下子放到桌上，再次推给谢墨白。
林曦的手压在材料上，极其坚定地道，“剩下这些企业，和我也没什么交集。就算想要做个人情，我也找不到路子，没必要都揽在手上。”
这话半真半假，谢墨白心知肚明。林曦也在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做到国昌的总助。真要找路子，哪里就找不到了？何况这是施恩，又不是求人。
不过谢墨白也没有得寸进尺，他见好就收，直接把剩下的材料收回去，放在抽屉里锁好。
谢墨白微笑着哄道：“都听你的，这下放心了吧。”他开玩笑说，“明明是件好事，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倒显得我像是个反派，是在逼你。”
林曦心中有气。不是谢墨白的好意，其实更因为，自己无法完全掌控局面，处于被动和下风。
她直接顶嘴反驳道：“小谢总刚刚还评价，郭正太贪。我现在不贪，你反而不高兴了。”
林曦亦有所指地道，“戒贪！我现在要把这两个字铭记在心，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墨白好脾气地说，“你和郭正又不一样。”
林曦反而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她拉长语调，故意表露出不满：“刚才开会，小谢总扔出一根肉骨头，简直像逗猫一样，逗弄几位集团总裁。”
林曦被激起了胜负欲，此时，她反而带上了笑容，有些针锋相对地反问：“难道，您还没有逗过瘾，所以打算继续来逗我吗？”
谢墨白并没有直接回答林曦的质问。不是不敢和她争辩，只不过，争辩不是他的目的。如果把林曦惹生气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只是转移林曦的注意力，淡然地说出一句实话：“怎么会是逗猫呢？我这是在驯兽。”
林曦反倒沉默片刻，“逗猫也好，驯兽也好。无外乎是，鞭子加肉骨头。”
她突然问了一句：“小谢总要把这一套，也用在我的身上吗？”
“怎么会？”谢墨白不假思索地否认。并且，他笑着道，“如果是母老虎，我大可以……”谢墨白盯着林曦，慢慢吐出一句话：“以身饲虎啊！”
林曦先是愕然，反应过来后直接破防，“谢墨白！”她气得直接从桌面抽出一个文件夹，砸向这个可恶的男人。
竟然说她是母老虎！还说什么以身饲虎！她就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母老虎！
谢墨白反应敏捷、动作灵敏。他站起来，一下子闪身，接住了文件夹，随手将之重新放好。他根本不以为忤。比起客套疏离，他宁愿林曦跟他发些小脾气。
林曦想也不想的反应，逗笑了谢墨白。很好！敢拿文件夹扔他。
林曦，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并不是真的这么怕我。下意识的反应，很难作假。这并不全然是下属对待老板的态度。毕竟，近之，才会不逊。
而且，林曦一向冷静。现在这样……嗯……“活泼”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
谢墨白不自觉唇角大大的弯起。他双目顾盼神飞，眸中仿佛闪烁着万千星辉，胸膛震动，发出一连串愉悦的笑声，甚至破天荒一般，笑地几乎前俯后仰。
林曦有些恍神，她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谢墨白。
谢墨白沉稳持重，而且极少情绪外露。他像玉人，如冰雕。他的神情太寡淡，哪怕是笑意，都细微而淡薄。
林曦第一次看到谢墨白这样的高兴，第一次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大大笑容，不加掩饰地，出现在谢墨白清俊的面容上。
他本就生得极好，丰神俊秀，仙姿佚貌，再这么一笑……
几乎一瞬间，有如骄阳冲破了淡淡的薄雾，又如万古冰川，在烈日照耀下，闪闪夺目。
林曦极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中暗骂一句，差点被晃花了眼，真是美色惑人！然后拔腿就走。
谢墨白却反应迅速，立即抓起了沙发上的东西，追了过去。他本就身姿挺拔，包裹在深色西装裤里的长腿，大步迈开，几步就赶了上去。
林曦被斜着伸出来的胳膊，拦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
她再回身定睛细看。谢墨白递过来一个本子，里面还夹着一只钢笔。
方才散会后，林曦直接跟着谢墨白来了他的办公室，记录本也一直抱在怀里，一并带了过来。刚才，她被谢墨白的笑容晃地晕了头。不知是气是羞，直接要走，反倒是把本子给落下了。
谢墨白另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极力收敛笑容。手上的珠串，松松地拢在腕上。
他眼角眉梢之间，依旧盈满了笑意。好声好气地哄着说：“我的错，我的错！怎么能说什么母老虎呢？我们林助理，温柔体贴、精明干练，在我心中，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林曦一把抓过本子，狠狠地瞪了谢墨白一眼，继续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博物架，谢墨白耳边听得关门声，知道林曦已经离开。
他依旧面含笑意，心情极佳地打开了Led显示屏，上面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集团组织架构图。
谢墨白心中默默地想。林曦，你如果是在担心人言可畏，那大可不必。身居高位者不受指责。何况并未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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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德。
我会让你放下顾虑。
谢墨白看着显示屏上，那张密密麻麻的集团管理层名单。
我也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生存之道。
他们应该学会，尊重ceo的绝对权威，服从我的领导，服从我的指挥。
聪明的人也应该自觉，对于我们的私人关系，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避而不谈。
到了周五，林曦打开电脑文档，看着上面的资料。这个周末，还要陪谢墨白去看房子。如果这一套，他依旧看不上眼，那么自己手里，暂时就没有合适的房源了。
林曦稍加思索，好房子肯定还有，只是自己暂时接触不到。她向来习惯事情提前准备。于是，打电话给周芳，吩咐道：“如果地产的万总过来南楼，你通知我一声。”
这两天，孟缨到了A市。她是被林曦提到的国风漫展，吸引过来的。林曦本来说，让孟缨自己去看。
孟缨就和林曦软磨硬泡：“曦曦，你说漫展上，有莲花公子的周边卖。我可是特意过来，支持你家师兄旗下艺人的。你怎么好让我一个人去？”
林曦不客气地笑话，“去去去，少来。你明明是想去漫展上看漂亮衣服。”她和孟缨解释道：“还不是你非要周六去。那天下午，我要陪小谢总去看房子。”
孟缨就皱了眉头：“他去看房子，干嘛要你陪着？”
林曦一摊手，“因为我是总助啊，总助就是大管家。”
孟缨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我们上午去看漫展，中午正好一起吃饭，到了下午，你再去陪他看房。”
林曦觉得，这样安排也可以，便答应下来：“你下午自由行动？”
孟缨想了想，林曦说之前看房，一般要一两个小时。于是，她索性道：“我就在车里等你。你忙完，我们再一起回来。”
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林曦这次要陪谢墨白看的是一套别墅，有着漂亮的小花园。小区内的树木景观，打理得很用心。但还有一点，美中不足。虽然别墅距离国昌不远。但那条路，通勤很容易碰上堵车。
当然，她也没有跟谢墨白隐瞒这一点。果不其然，谢墨白本来对这套别墅还算满意，但听到这一点后，立即犹豫了。
本质上，谢墨白做事很具有计划性。他既讨厌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又不喜欢突发情况导致的不确定性。对于堵车，肯定是能避则避。
林曦瞧着谢墨白的神情，决定要找万宁帮忙。
谢墨白没犹豫，开口道：“我还要再考虑。”
林曦知道，这就是在委婉表示对房子不满意。她打发了一起陪同看房的物业，接着说：“小谢总，我会想办法，再筛选一些房源。”
谢墨白倒是不急着搬家，也没催促林曦。他现在居住的，也是一处高端住所。换房，也不过是为了能离集团再近一点。于是，他就笑着说：“辛苦了，林曦。”他打算询问林曦接下来的安排。
但是，林曦已经提前开口：“小谢总，那我就先走了。”她冲着停车的地方示意一下，“我朋友还在那里等着我。”
谢墨白没有立即答话，反而是轻轻把玩着左手腕上的珠串，神情不辨喜怒，只是语气温和地道，“既然你的朋友在，我又耽搁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说着，他直接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139. 节奏
林曦不愿意和谢墨白私下相处，便推脱有朋友在等她。哪想到，谢墨白直接朝车子的方向走去，还给了个合情合理的说辞——出于礼貌，打个招呼。林曦措手不及，但只得赶紧跟过去，快走几步，赶在了谢墨白前面。
车窗被拉下，孟缨探出头道：“林曦，忙完了吗？”
这时，谢墨白也走到了近前，客气地道：“你好，我是谢墨白。你是林曦的朋友吧。”
孟缨同样也很诧异。但谢墨白身份摆在这里，又这么有礼貌地过来打招呼。她也不好继续呆在车上，便离开副驾驶位，开门下车。
不得不说，谢墨白此人，就算除去家世地位的加成，其相貌举止，亦是世间少有。
孟缨是第一次见到谢墨白本人，也不由得暗感慨称赞。原来这就是，曦曦口中经常出现的小谢总。谢家的谢墨白。
眉目若点，鬓若点漆，果然是风神翩俊秀。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世中人。
他言谈有礼，但却并不热络，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萧萧肃肃，凌云飘飘，言谈谦谦，如秋似霜。
孟缨赶快回神，也自我介绍道：“小谢总好，我是孟缨，林曦的朋友，也是她的大学室友。”
谢墨白已经在心里，快速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带着淡淡地微笑道：“你是孟祁的妹妹吧？”
如果谢墨白直接说她，是孟家的大小姐。孟缨心里肯定多少会有些不悦。但谢墨白说的是，孟祁的妹妹。孟缨和哥哥感情很好，对这个身份很有认同感。
于是，她也很有教养地答话：“是，孟祁是我哥哥。”
谢墨白侧头看了林曦一眼，这才和孟缨道：“不好意思，耽误你和林曦的时间了。林曦是我的总助，很多事情，我都全靠她。”
林曦等在一旁，看着谢墨白和孟缨寒暄。此时见他提到自己，林曦才开口谦辞：“小谢总，说笑了。”
谢墨白朝林曦笑笑，话音一转，继续对着孟缨说：“之前不知道，孟小姐也来了A市。请孟小姐赏光，让我请你和林曦吃个便饭。”谢墨白又随口就给出了一个极妥帖的解释：“既然恰巧遇到了，总要略尽地主之谊。”
孟缨连忙推辞道，“小谢总贵人事忙，不麻烦您了。”
谢墨白语气温和，但却没有给孟缨继续拒绝的余地，“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要是对孟小姐视而不见，以后恐怕不好意思去见孟四叔。”
孟缨和林曦，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谢墨白这话说的，又很有分寸，还提到了两家的交情。孟缨虽然不管家族事务，但也知道，谢墨白不是她能随便得罪的人。何况，他还是林曦的老板。她便犹犹豫豫地道：“小谢总，劳您费心了。”
林曦心里直叹气。随即安慰自己，她是不想和谢墨白有过多的私下独处，但今天好歹还有个孟缨在场。
事已至此，何况她又见孟缨有些不自在，遂活跃气氛道：“我看，小谢总是担心。以后遇到了孟祁孟二哥，说起见到了他妹妹，却连一顿饭都没有请。怕是会在二哥那里，落下一辈子的话柄。”
林曦直接和孟缨道：“小谢总请客，我们等下可不替他省钱。
”孟缨直接被逗笑了，被谢墨白突然邀请带来的局促，也消失不少。
谢墨白显然早就已经预定好了座位，直接把定位发给了林曦。众人一前一后，开车到了地方。
房间里摆着的，并不是大圆桌，而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四方桌。显然适合，是为人数较少的客人准备的。孟缨和谢墨白相对而坐，林曦坐在二人中间。
微微饮了两口茶，谢墨白按铃，示意服务人员将菜单递给孟缨：“孟小姐，远来是客。请不要客气。”
孟缨便接过来，点了两道，又递给林曦。来都来了，林曦索性放下顾虑，安心享受美食，翻了翻菜单，也加了一道菜，又点了百合鸡头米作为甜品和主食。
谢墨白微微低头，轻声和她提议：“菜单还没有更新，但是店里有新来的六月黄。”
林曦果然很喜欢，毫不犹豫地道：“到来个面拖六月黄。”
谢墨白唇角便染上一丝笑意，接过菜单，又加了一道。
他示意服务员收走菜单，又和林曦说：“今年咱们就吃了两回刀鱼馄饨。其实有家店的刀鱼蒸饭，相当不错。可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忙加班。明年吧，明年一定抽空去尝尝。”
谢墨白这才抽空招呼孟缨，客气地道：“不晓得孟小姐的口味，自作主张定了这家店。但我想你和林曦是好友，口味应该差不太多。”
孟缨并不介意，直接道：“这家店很不错啊。环境也好，菜品看着也都是时令菜。”
林曦开了个玩笑，“幸好小谢总定的不是若竹斋。不然可就说不好，是谁请谁吃饭了。”若竹斋是孟家旗下经营的高端餐饮品牌。
孟缨也想起了往事，笑着道，“以前林曦就喜欢拖着我，到若竹斋去吃饭。那个时候我也淘气，吃完了就直接刷脸挂账。”
谢墨白耐心地听着，随口道：“孟小姐，你和林曦的大学时光，一定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孟缨刚才一见谢墨白，就觉得此人神情淡漠，必是一个性情冷淡之人。没想到接触下来，对谢墨白颇有改观。
特别是谢墨白微带笑意，显得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说话做事又和气有礼，不疾不徐、无不妥帖。
濯濯如春月柳，温润如石中玉。看来是个性格内敛的谦谦君子。
和这样的人相处，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孟缨被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当时我们经常到处寻找美食，跑去各个景点玩。林曦做事细心周全。出去玩，一定会提前做好攻略和安排。”
她爆料道：“但她也很容易满足的。基本上只要能吃到美食，她就会很开心。”孟缨看着林曦开玩笑说：“那个时候，我们常常笑她，以后千万别被人用美食给骗走了。”
林曦竟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首浅笑。
谢墨白很少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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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种情态，心中一滞，柔软一片。
他不由得失神片刻，这才继续面带微笑，顺势闲聊，不经意道：“虽然孟小姐是林曦最好的朋友，但是出去玩，还是要一大群人才热闹。至少，总要有人拎包递水。”
孟缨自然地接过话题，随口道：“林曦朋友很多。只要想张罗，总能拉出来一大波人……”
她和谢梦白本来就不熟。二人的交集，要么是林曦，要么是孟家。此时，轻而易举就被谢墨白引起了谈性，聊起了林曦的大学往事。
林曦看着，孟缨竟然被谢墨白带着聊天，而且还兴致颇高，心下暗叹。要说孟缨也是孟家教出来的，又到国外独自求学，归国之后又自行创业，也不算是个傻姑娘。
但这也要看看跟谁比。把孟缨放在谢墨白跟前，显然她不够看。
林曦就没见过比谢墨白更加擅长顺时而动、因势利导的人。而且，谢墨白大部分时候，都温和而沉静，说话和风细雨，很难让人提起戒心。
孟缨根本心无防备，一路都在被谢墨白带节奏。
她这会儿已经说起，一众大学同学考完了试，到A市郊区一座很有名的寺庙，去游玩拜佛。
“当时，沈师兄张口就说出来七八个典故，那叫一个娓娓动听。当时曦曦听完故事，却接了一句，看来这家寺庙的素斋很好吃，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文人都夸过。把沈师兄噎的呀……”
孟缨说完往昔趣事，自己先乐了。
谢墨白不由自主看了林曦一眼，意思是，你还有这么不解风景的时候。
林曦果断接口道，“我说的也没错啊。那家素斋就是很好吃。”
接着，她不让孟缨再发挥，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回了谢墨白身上，说：“我们小谢总，也很注意饮食养生，不时不食。你看，他今天点的都是时令菜。”
正好，这时菜品上桌，林曦便点评道：“这道茭白炒三丝，刀功真是了得。”
谢墨白用公勺为林曦分菜，然后又招呼道：“孟小姐，请不要客气。”
接着，陆续端上来荔枝马蹄炒虾仁、素三鲜汤、鸡枞菌炒丝瓜等菜。
谢墨白跟着聊了几句夏季饮食，孟缨也跟着感慨道，“可惜这是在A市。如果在我们南方，这个时候正好吃炒肉团子。”
林曦也被勾起了食欲，“万福楼的炒肉团子，我吃过之后心心念念。上学的时候，还能趁着个小长假，到你家去玩。现在，可没这么多时间了。”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孟缨盛汤。
孟缨也无奈道，“可惜炒肉团子这种东西，就要现做现吃。不然，我早就给你捎带过来了。”
谢墨白恰到好处地道：“孟小姐在S市工作。幸好现在交通往来方便。你每次来，林曦都很高兴。”
他接过林曦递过来的汤碗，语调温和地道：“林曦家是青省的。但好在，她是在A市读的大学，很多朋友也都留在了A市工作。”
林曦一听这话，就暗道不妙。
140. 躲避
谢墨白定的这家餐厅，菜品不俗。三人一边用餐，谢墨白一边随口提到，林曦虽然是外地人，但在本市读的大学，很多朋友都在这里。
林曦一听，就心中无奈。果然，孟缨毫无心机地接口说：“是啊。珹哥，还有沈师兄、黄师姐他们都留在了A市。”
她随口问林曦道：“前段时间他们，也去给你暖房了吧？还比我早去一天呢。”
林曦根本不想在谢墨白面前，继续聊这个话题。她潜意识里，不想把自己是人际交往情况，暴露在谢墨白眼前。
于是，她动手给孟缨分菜，“这个鸡枞菌很鲜美。”又笑着道：“大小姐，我那不是特意空出一天，为了招呼你吗？谁叫你离得远，是稀客呢？”
接着，她便关心起孟缨的事业近况：“你那个品牌，现在怎么了？”
林曦示意孟缨看向谢墨白那里，语调轻快地说：“我们小谢总，可是点石成金。你有什么疑问，还不快抓紧时间请教啊？我们小谢总，但凡给你出个主意，那你可就赚大了。”
孟缨不太好意思，去请教谢墨白。反而是林曦，不客气地帮她提了几个问题。
孟缨一直困扰于产品转化问题。她对于服装设计充满了热爱，也有很多奇思妙想。但是，如何把灵感转变为现实的产品，在这一步上，她陷入了瓶颈，受到了困扰。
普通的衣料，无法完全呈现出设计图想要展现的效果。而有足够表现力的材料，则不适合日常穿着。再有，品牌的定位和宣传也存在问题。
谢墨白略一思考，然后反问道：“孟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往影视服化道具方向发展？”
孟缨对于谢墨白的提问，非常意外。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发展方向。
谢墨白几乎立刻从孟缨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他举个例子道：“过去西式宫廷女装，都有着很大的裙摆。只有把裙摆彻底撑起来，才能完美展现出奢华的面料、繁复的装饰、层叠的花纹和精美刺绣。”
他语速不快，语调不高，各类掌故信手拈来，“那时，女士们往往会使用鲸须，作为裙撑，以撑起大大的裙摆。这样的额外辅助工具，当然谈不上舒适。现在，各类生活服饰，越来越简洁。这样需要底座支撑的大摆裙，也逐渐被淘汰。”
谢墨白谦逊地表示，孟小姐对这些大概更为了解。然后接着说：“但是，现在的一些时尚秀场以及影视作品中，依然能看到这样的造型存在。就算科技进步了，这样的服装穿起来，依然是不舒适的。”
他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不过，对于这些行业来说，美，尤其是震撼的美、令人刻骨铭心的美，才是最重要的。为此，可以不惜牺牲一定的舒适度。”
林曦已经很快反应过来。谢墨白的意思是，暂时解决不的问题，就另辟蹊径绕过去好了。
谢墨白对着二人说：“孟小姐希望自己的作品，拥有十分的美和十分的舒适。因为，如果没有十分的美，就辜负了孟小姐的灵巧心思。而如果没有十分的舒适，又无法满足消费者的日常穿着需求。”
他启发地说道：“那孟小姐有没有想过，把这两种目标分开呢？用十二分的美丽和五六分舒适的作品，去征服影视界。用七八分美丽和十分舒适的衣服，去征服消费者。”
孟缨初梦初醒，激动地和林曦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现在影视服化道具，甚至使用亚力克、热塑料、特种金属各种材料。这样做出来衣服，才能如梦似幻。”
她稍微冷静一下：“当然，穿起来也很难受。不过，那些演员也不介意。造型好看、出圈，远比穿着舒服更重要。”
孟缨平复一下心情，感激地对谢墨白道：“多谢小谢总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谢墨白谦和地道：“不必客气。我不过是旁观者清。孟小姐是业内人士，以你的灵巧心思，也迟早能想通这一点。”
孟缨好奇道：“我是真没想到，小谢总对于时尚服装行业，也有这么高明的见解。”
谢墨白无奈地说：“林曦知道的，我做过投资，杂七杂八的都了解一些。”
林曦开口，颇有一些与有荣焉地，和孟缨道：“投资公司考验的就是眼光。明光能有如此的业绩，小谢总的眼光当然不凡。”
明光还会有选择地，投资一些经营不善的公司。然后找出问题、对症下药。帮助其把业绩提升起来后，再视情况，去选择升值套现或长期持有。
谢墨白却并不居功：“如果说，孟小姐是注定要扬名立万的牛顿。我的建议，不过是那颗苹果。苹果本来不值钱，不过刚好掉在了牛顿的身边。”
谢墨白如此风度谦谦，更另孟缨新生好感。刚才她还不好意思向谢墨白请教。现在，也开始主动询问关于产品的定位和营销方面的建议。
谢墨白则看着自己身侧的女子，微微一笑道：“这个，其实林曦就能帮你搞定。”
他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周到地表示：“如果需要帮助，孟小姐，请不用客气，直接让林曦告诉我。明光投资有一部分某v的股份，在新媒体营销上，还可以说得上话。”
接着谢墨白又客客气气地道，“当然，以孟家的能力，为孟小姐的品牌进行宣传推广，同样不在话下。”
孟缨再度感激地对谢墨白说，“多谢指点！我会考虑的。”
谢墨白的话，确实给她打开了一番新的天地。
孟缨又侧头对着好友道：“曦曦，珹哥现在不就是在娱乐圈发展吗？你帮我跟珹哥说说呗，让他带我入行。”
林曦吓了一跳，赶忙确定一下，问道：“你是要进娱乐圈当艺人，还是要进娱乐圈做服化道？”
孟缨斩钉截铁地道：“当然是进娱乐圈做造型师。”她又和林曦撒娇道：“曦曦，你可一定要帮我拜托珹哥。你们关系最好，他年年过生日都只让你陪着。你开口，他肯定答应。“
林曦也爽快地道：“行！你先准备一些作品，我到时候一并拿给珹哥看看。”孟缨宁愿拜托自己，走林珹的路子，也不愿意让孟家插手帮忙。这或许就是某种倔强吧。越是在亲人面前，越是放不下面子。
谢墨白半垂目光，而后才抬眼开口问道：“这位珹哥……是你们的校友吗？这个专业进娱乐圈，确实很少见。”
他又柔和地把话题发散开，“之前林曦跟我说过，她有个师兄进了娱乐圈。旗下的艺人，最近刚演了一个角色，好像叫莲花公子。”
孟缨心情正好，果然接着谢墨白的话，继续往下说，“珹哥，他大名叫林珹，是我们的学长。以前也是做投行的，后来跨圈去娱乐圈，做了经纪人。小谢总说的莲花公子，就是他旗下艺人齐昭演的。”
谢墨白又再度斌彬彬有礼地，请孟缨多用些菜，随口道：“我是在M国读的大学。以前曾经和林曦说起过这一段往事。当时身边触目可及的，都是外国人，没有什么自己的同胞。”
“现在想来，像孟小姐、像林曦这样，就读于A大，也真是一种幸事。”他带着真情实感说完，又不经意提道：“想必孟小姐，你和林曦在学生时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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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朋友众多。”
孟缨赞同地点头道，“朋友很重要。”
她笑着说：“不过小谢总，您可猜错了。曦曦朋友很多。我的好朋友，就曦曦一个。只不过我经常跟着她一起玩，在曦曦的朋友面前，也是刷了个脸熟。”
林曦立马再度把话题岔开，“小谢总，说笑了。要说到朋友众多，我们可比不上您。只不过您的大学校友，都不在国内而已。”
谢墨白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曦一眼，平静而温和地道：“我学生时代的知交，都在国外。所以，看到孟小姐你和林曦之间的友情，不免有些感慨。”
他神情平静地带着孟缨闲话：“孟小姐似乎也是活泼开朗的性格。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呼朋唤友。”
谢墨白调侃道：“但孟小姐却说，大学时代的好友只有林曦一个。看来还是林曦的魅力太大了，艳压群芳。”他又诚恳地道：“真正的良师益友，能得到一个，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这话说到了孟缨的心坎里，她一吐为快，“小谢总，你不知道。以前，我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刚上大学的时候，一天下来，我能一句话都不说，幸好我遇到了曦曦……”
谢墨白听到孟缨和林曦的这段往事，心中若有所思。
孟缨谈兴正浓。一时间，林曦找不到机会再打断她。只得无奈地想，算了，由她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情。谢墨白真想知道，有的是法子。
就这样，三人一边吃菜一边聊天。
当然，主要聊天的是谢墨白和孟缨，或者说是谢墨白主动抛出话题，带着孟缨闲聊。
直到孟缨的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对二人道：“小谢总，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又对林曦示意一下，然后走出包间。
林曦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谢墨白道：“孟缨是个好姑娘。聪慧坚强就是……”
谢墨白不甚在意地接口，“就是被保护的太好，缺少一些历练。”
这一点，林曦得承认。孟缨当然不是傻白甜。但她经过守受过的最大的磨难，也不过就是跟孟家做斗争，争取自己的职业自由。
谢墨白若有所指地看着林曦道：“别担心。我又不会对孟缨做什么。她是孟家人，更是你的朋友。”
他凉凉地道：“我还要多谢孟小姐。毕竟今天多亏她的面子，我才能和你一起吃顿饭。”
林曦不由地辩解道：“小谢总，您可就别开玩笑了。之前是真不巧……”
这时候，服务员送上了最后一道菜，面托六月黄。
谢墨白见林曦没有动筷的意思，显然是要等孟缨回来。他便直接夹了一块，放在林曦的盘中说：“先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孟小姐接电话，不知道要多久。你们是好友，她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林曦怕谢墨白再说出什么不好招架的话，干脆重新拿起筷子，随口道：“心里不介意归不介意。嘴上上怪罪，也肯定是少不了的。”好有之间，哪有不互相吐槽的。
谢墨白又舀了些虾仁，放在自己盘子里。但他不过随意地用了一两口。然后，只是拿着筷子，没有放下，算是陪着林曦而已。
六月黄自然鲜美，林曦一边吃，一边难得地有些走神。都说顾董是个难缠和厉害的角色。而大部分人对谢墨白的评价却是温和有礼。
可是，林曦越来越发现，温和只是谢墨白的教养和表象，而绝不是他处世的风格。谢墨白他……
林曦正在想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她下意识的侧脸躲了一下。
141. 强悍
林曦想着，谢墨白看着温温和和，其实做起事情来，和他妈妈顾董一样的难缠。正走神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她下意识的侧脸躲了一下。
然后发现，是谢墨白递了湿巾过来。
谢墨白的手略一停顿，还是拿着湿毛巾，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林曦的嘴边，为她拭去了一丝汤汁。并且笑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曦也反应过来，接过湿毛巾，自己擦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心态向来很好，也没有羞赧太久，只是想着怎么回答合适。谢墨白不是能够随便糊弄的人。就算不回答，都比说假话要强。
于是，林曦避重就轻地道：“在想顾董。”难道她能说，小谢总，你和你那名声在外的母亲大人，一样不好招惹？
谢墨白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有些意外，“妈妈？”
林曦将一块六月黄吃完，放下筷子，拿起湿毛巾擦了擦。道：“我进入国昌的时候，顾董已经开始淡出集团管理。但很多同事，都很敬畏顾董。”
谢墨白淡淡一笑，道：“你是想说，很多人都惧怕我妈妈。”
林曦倒也没有去否认掩饰什么，只是说：“好吧，我承认，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且顾董气度高华，站在她身边，就自觉自己是个俗人。”
谢墨白看了林曦几秒，然后开口道：“商界对我妈妈的传言，也无非就是……”
他随口提了几句：“对待下属严苛。直接把不符合要求的材料，扔到下属身上。又或者，因为一点小错，就直接把人开掉或者降职？”
林曦承认说：“这些都有耳闻。”
谢墨白神情复杂地道：“我妈妈就是这个性格。她自我要求严格，自然对别人要求同样严苛。她不给自己留余地，自然也不会对别人手下留情。”
他其实愿意和林曦分享家里的事情。
谢墨白慢慢说起：“我妈妈，也不是出生什么富贵人家。我外公是一个中学老师，一辈子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外婆没有外出工作，而是专心照顾家庭。他们就只有我妈妈这一个独生女儿。可以想象，在那个年代没有儿子，他们面临的处境。”
林曦感叹道，“不要说在那个年代，就是现在，老观念里，照样还是要有儿子传宗接代。”
谢墨白便继续说：“外公又是一个清高而要强的人。所以，从小他对我妈妈要求格外严苛。而他又好面子，亲戚朋友上门求助借钱，从不好意思拒绝。”
“而那些亲朋，又欺负他后继无人，借的钱总是拖拉着不还。所以，我妈妈从小生活十分拮据。这并没有养成她小气的习惯，反而使她格外地上进好强。”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林曦代入当时的时代背景，对于顾幼岚女士的心态和性格，多少有了几分理解。林曦也是争气要强的人。但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她生活生长的环境，都比顾幼岚要宽松的多。
谢墨白继续和林曦说着自己的家事，“我妈妈大学读的是中文专业。毕业之后，开始是从事文秘行政工作。但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她接触到了销售工作。”
“以我妈妈的性格，必然不喜欢平淡而看不到进步的行政文秘，于是一头扎进了销售行业。”他神色平淡地道，“于是，她和家里，我是说，她和我外公，发生严重分歧。”
谢墨白怕林曦不明白，和她解释说：“那个年代，销售行业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而妈妈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进入销售行业，总会面临很多的流言蜚语。这让我的外公十分的不喜。”
“而且自小受到的家庭教育，让妈妈十分自尊自爱，对当时销售行业的一些潜规则不屑一顾。所以啊……她就面临比普通销售人员更多的困境。”
谢墨白对于母亲，也是引以为豪的：“就这样，妈妈在这个行当，跌跌撞撞走下来。她一向吃得了苦、狠得下心，而且性格果断、为人聪慧，很快就做出了业绩。后来被谢氏挖了过来。”
这样一位成功女强人的往事，人让林曦听得入迷，她不由得追问道：“把顾董挖来谢氏的那个人，是……”
谢墨白微笑摇摇头，“不是爸爸。是谢家的一个元老级高管，也是现在的股东。他早就退休了，现在只拿分红，不管理集团事务。”
他继续和林曦说：“妈妈加入谢氏之后，接到的第一件工作，就极具挑战。她近乎单枪匹马地，替谢氏在外地的分公司，讨回了30万的欠款。”
时隔多年，顾幼岚的儿子，可以轻描淡写地提起往事。但对于当时的顾幼岚来说，她面临的困境，是那么的难以想象。
就如同头顶上压了一块巨石，遮蔽天日，使她难见阳光，更让她时时刻刻担心，灭顶之灾即将到来。
拖欠货款的一方，甚至有些不干不净的背景。那时，谢氏的分公司，已经做好了坏账的准备。把这个工作交给顾幼岚，只因为她当时的顶头上司，并不欣赏顾幼岚这个强势的女性下属。
他根本没有指望顾幼岚能解决问题，他只是打算让顾幼岚知难而退，从此变得恭敬而驯服。
但是，顾幼岚的性格绝不允许自己，还没有尝试，就临阵退缩。她向来是遇强则强，宁折不弯。
在常规地催讨无效之后，顾幼岚几乎尝试了任何办法。
她找到了对方老板的家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找到了对方老板的合作方，表示该企业存在债务问题，可能会有信誉上的风险。
她甚至收买了对方公司的职员通风报信，获取对方老板的行程。在好几个公开场合，进行催债，搞得对方颜面大损，并因此黄掉了好几笔生意。
这让对方老板大为恼火。顾幼兰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是她是谢氏的职员，又是代表谢氏催讨债务，对方顾及谢家的背景，不敢直接使用硬性的暴力手段。
而一些软性的威胁恐吓，顾幼岚根本不放在眼里。或者说，是没有把恐惧表露出来。
后来，她的儿子谢墨白，从母亲的身上学到了这一点。自信与从容，可以适度地展露在外。而恐惧与痛苦，则不可轻易示人。
他甚至更加青出于蓝。比起母亲顾幼岚，谢家人的特质，也在谢墨白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传承。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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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出来的虚弱，只是留给猎物的诱饵；而轻易拱手的让步，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势如破竹。
不管当时，是否曾因为恐吓而畏惧，顾幼岚仍然硬着头皮，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不收回欠款绝不收手的姿态，俨然是要打持久战。
欠债公司的老板姓武，于是约见顾幼岚。时间定在晚上九点，而地点则是在远郊的一个工厂。
他公然放话道，如果顾幼岚敢一个人来，他就把所有欠款如数奉上。如果顾幼岚不敢来，以后再敢对自己使什么手段，就别怪他不客气！
荒僻的远郊，孤零零的厂房，昏黄的灯光，没有一丝暖意的寒风。
顾幼岚一个人，紧紧的抓着手里的东西，一步步走进厂房，仿佛走进巨兽的口中。
武老板玩世不恭地坐在一堆木箱上，旁边围着一群小年轻青，头染黄毛、身穿花衣，带着金链，叼着烟嘴，一看就是些小混混。
武老板也没想到，顾幼岚还真有胆量一个人来。一时之间，倒有些敬佩，但嘴上仍然恶狠狠地道，“还真是有种，主动送上门来！”
他不怀好意地道：“你既然来了。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应该也能猜到吧。”
武老板朝左右打了个眼色，那一群混混带着流里流气的笑容，围上前来。
更有几人，口中不三不四地说：“道上把你传的，跟双枪老太婆似的吓人。原来竟是个白白净净的姑娘。看来兄弟几个，今晚能好好乐呵乐呵。”
笑声三三两两地响起：“这种好事，不给钱我们也愿意来。”
顾幼岚又白又瘦，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更是美的惊心动魄。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也更加用力地抓着手里的东西，神情冰冷，然后猛地出手，将手里抓着的东西，砸向了一旁的柱子。
那是一个酒瓶，应声而碎，酒香弥散出来。细长的瓶口被砸断之后，断裂出参次不齐的玻璃碴子。
顾幼岚就抓着这半截瓶口，作为武器对着众人。
刚才不怀好意的笑声一滞，然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响起。
武老板越众走到人前，充满嘲讽地道：“我以为你顾经理，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上下打着顾幼岚，吐出一个烟圈，毫不客气地：“蠢不可言！”
武老板朝左右画了个圈，“这里十来个大男人，你一个弱女人，以为拿着一个酒瓶，就能怎么样吗？”
旁边的众小弟，更是爆发了哄堂大笑。
顾幼岚此时却极力地平静下来，她本来正握着酒瓶，将尖碴对着众人。
此时，她却将半截酒瓶收回来，横在了自己脖边，尖锐的玻璃碴，就对着自己的大动脉。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笑声再次按下了暂停键，变成了嘈嘈切切的私语。
武老板再次愕然，他随即十分好笑地道：“你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要动手，给你个教训的吗？”
顾幼岚带着一种奇异的神情，目光极其明亮，冷冷地道：“笑吧，我看你们还能笑多久？”
142. 赌命
面对武老板的威胁，顾幼岚将半截酒瓶玻抵在自己脖颈，尖锐的玻璃渣子对准了大动脉，然后在武老板众人的愕然中，冷冷道：“笑吧，我看你们还能笑多久？”
武老板极其警觉，立马道：“你带人来了？”
顾幼岚平静地道：“两个人，都离的有段距离，没让他们进来。说好了要单刀赴会，我顾幼岚就绝不会食言！”
武老板神色有些复杂，更有些不解，“就两个人，还没进来，顶什么用？是什么人？”
顾幼岚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一个是我助理，一个是记者。我特意交代过，在我出事之前，他们绝不许进来！也不许报警！”
旁边一个小弟，嘲笑了两声，讨好地朝着老板道：“大哥，这个娘们儿是不是被吓晕糊了。她想说的是，出事之前赶快进来，赶快报警吧？”
可是那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就神色突变。
此时，顾幼岚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态，用半截酒瓶抵着自己的脖子，并且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同时冷静地道：“你们动手啊！”
她又逼近一步，提高音量：“你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让你们动手的吗？”
几个混混经不住挑衅，就要上前，却被那武老板一下子制止。他把烟扔掉，用脚狠狠踩灭，看着顾幼岚，脸色难看道：“你想干什么？
顾幼岚停下脚步，在昏黄的月光下，皮肤瓷白的美人笑容极美。可看在武老板眼中，却多少有些诡异，让人心中发寒。
顾幼岚笑了几声，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奇异，“三十万、三十万啊。足够买一条人命了。”
她平静的环顾四周道：“用我一个人的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命。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她吐出几个字：“一起下地狱！”
顾幼岚冷漠地反问道：“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那老板的猜测成真，只觉得心跳加速。这女人是个疯子！
他甚至呼喝拖拽着身边的小弟，一起后退了几步，然后连忙道：“顾经理，你年轻漂亮，还是大学生，有着大好的前途。可不要脑子一热，做下糊涂事。”
他又赶紧补充了几句：“也不要年轻气盛，轻易被人利用。”
那些小弟不明所以，却被大哥连打带踹地，跟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幼岚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判断对了，也赌对了。
她很瘦很白，下巴尖尖，长相美而锐利。此时更是，手持着半截酒瓶，一看就极不好惹。
嘴上也是毫不客气地说：“谢家待我有知遇之恩，我顾幼岚，知恩必报。”
她神情决绝而坚定：“我今天如果没有死在这里，自有泼天的富贵等着我！我今天如果死在这里，谢家也会翻倍地补偿我家里。”
顾幼岚嘲弄地反问道：“所以你说，我会有什么顾虑？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她盯着武老板，甚至用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说：“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努力上进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天之骄子。遇到了赏识自己的公司，认真工作，正要大展宏图。却死在了一群□□混混手里……”
她甚至轻笑出声：“而且这个女孩，还很漂亮。这就更有想象的空间了。”
这种漠然的语气，仿佛视所有人于无物，也包括她自己。这直击碎了武老板的心理防线，让他感觉到阵阵寒意。
而顾幼岚继续讥讽道：“那些报社、那些记者，简直都应该请你们吃饭。他们今年的销量、今年奖金，都有着落了。”说完，顾幼岚继续慢而坚定地往前走。
这个场面很诡异……
在空旷的厂房里，一个鲜弱的女子，手持酒瓶而且将玻璃碴对准自己的脖子，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反而是一群大男人，如临大敌、畏畏缩缩，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顾幼岚特意把声音拉得极长，“武老板，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对杜老板几乎成了一种无形的折磨她。
顾幼岚好整以暇地笑了几声，漫不经心地道：“今夜过后，在场的人，你还能保住几个？哦……我说错了，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她看那些小混混，并不像他们的老板那样聪明，特意点了一下：“下辈子吃牢饭，这还是走运。这样性质恶劣的事件，怕不是每人要吃上一颗花生米。”
顾幼岚再接再厉，嘲弄不停。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在武老板耳里，却仿佛地狱恶鬼传来的低吟，满是危险。
“你该不会以为，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吧？”顾幼岚的神情，说不出的轻蔑和嘲弄，“还是你以为，你不会遇上严打？”
武老板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拖欠谢家的货款，在当地，肯定是有几分势力的。而且他有自信，只是欠钱而已，谢家绝不会低下身子，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他，从而弄脏了自家的名声。
但是，他之前无论有多么恼火，都不敢直接对顾幼岚动手，反而把她激将到这里，进行恐吓，就是怕被谢家抓住了把柄。
武老板敢肯定，谢家肯定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凡让他们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绝对会让自己不得好死。
自己和顾幼岚的过节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顾幼岚就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死了。恐怕都有人认为，是他派人干的。
何况，这是远郊的工厂，顾幼岚一个人，自己这边一大帮子人。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说得清楚吗？
对人说，其实是顾幼岚反过来威胁自己，会有人信？
别说今天顾幼岚在这里出了事，就是她受了点小伤、掉了点汗毛，谢家都会借题发挥。
别说什么势力不势力，关系不关系！谢家有能力，确保司法公正！
武老板心里正在暗暗叫苦。顾幼岚却再次开口，在武老板耳中，仿佛催命的罗刹女。
“谢家可以不要30万，甚至还可以再拿出来30万。可是，他们绝不允许别人踩到他们头上？”顾幼岚冷哼一声，“拖欠货款！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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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怎么做生意！”
武老板心中已经非常后悔。既后悔自己不应该利欲熏心、贪图钱财，又后悔自己不该招惹顾幼岚这个疯女人。真不知道谢家，是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人物？
武老板觉得，或许顾幼岚只是在吓唬自己。可是他敢赌吗？
和谢家相比，自己是光脚的，谢家是穿鞋的。但和顾幼兰一比，自己又变成穿鞋的，这个疯女人才是光脚的。
他劝顾幼岚，有着大好前途，不要冲动。那武老板自己呢？他还有大把家业等着享受，难道真为了30万，就赌上后半生。
有些事情，明明能猜到真相，也不得不接受胁迫，这就是阳谋。
武老板虽然常常将一众混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他和那些人并不在一个层次。
他能把生意做起来，谢家能卖他三十万的货。就知道，此人也绝不是个蠢活。
于是，武老板当机立断，就开始考虑怎么收场。
他叫过一个小弟，吩咐了几句。那人小跑着离开，又拎着两个皮匣子，小跑着回来，捧着递过来。
武老板直接打开，一叠子又一叠子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
他把箱子合上，稳稳放在地上，更是带着一群小弟，继续向后退出了十来步，这才开口道：“这是30万货款，分文不少都在这里。”
武老板甚至带着点江湖气地报了个拳，道：“顾经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今天认栽，给您赔罪了。”
顾幼岚见此，畅快的笑了。
美人含笑，本来令人赏心悦目。可是武老板却觉得，笑声如同勾魂索命的铃声，在这空荡荡的厂房内回响，显得鬼魅而妖异。
他大着胆子提醒道：“30万都在箱子里了。顾经理，劳烦烦您点一点。”
而顾幼岚甚至笑地有些微微的先俯后仰，花枝乱颤，容光焕发。
她的眼神明亮极了，不同两颗明珠熠熠生辉。也笑地畅快极了，如同骄阳冲破乌云。
她的判断是对的！她用的法子收到了奇效！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你看，顾幼岚，你要记住！
那些看上去可怕的人和事，并没有那样令人畏惧。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再狠下心，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直到再次听到武老板小心翼翼的提醒，顾幼岚才收了笑声，但扔面带笑意。
顾幼岚的手，紧紧的捏着玻璃瓶，都有些抽筋了。她毫不在意，随手将玻璃瓶朝地上一扔，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去，把两个箱子拎在手里。顾幼岚也不检查，干脆了当地道：“箱子就不打开看了。我这就把货款拿回去入账，此后恩怨一笔购销。”
她压着性子说了一句和气话：“祝杜老板以后生意兴隆。”然后直接平静地转身就走。
武老板倒是带人，远远地跟了几步。
顾幼岚半回身，冷冷地盯着一群人，那目光冰冷仿佛欲择人而噬。
143. 师兄
顾幼岚赌命一搏，彻底击溃了武老板的最后一丝侥幸。他愿赌服输，将30万欠款奉上。顾幼岚拎着装满钞票的箱子准备离开，武老板等人却紧紧跟在气候。
她蓦然回头，冷冷地盯着这些人。
武老板被看得心里发怵，连忙摆着手道，“顾经理不要误会。我既然认了怂，就不会不讲信誉。我只是带着人，送你一程。”
他话一出口，觉得这是听着颇有歧义。连忙解释到：“毕竟您拿着两个箱子，不太安全。这周围又太荒僻。”
武老板是彻底被顾幼岚压服了。哪怕是顾幼岚扔了半截玻璃瓶，武老板也没有半点其他想法。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顺顺利利地把瘟神送走。
顾幼岚嘴角微微下拉，露出一丝不屑，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迈步离开。和厂房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开着闪光灯。
武老板远远地看着顾幼岚上了车，才松了一口气。泄愤式地揪过一个小弟，狠狠地揍了几拳。
他这才长出一口气，狠狠地交代道：“明天把我们货款还清的消息放出去。以后，这女人再出什么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然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他妈的，这娘们真是个狠角色！你们以后见到这个女人，给我离远点！退避三舍！掉头就走！懂吗？”
林曦由衷地觉得赞叹。哪怕是现在，催要欠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当年的30万。谢墨白说地风情云淡，她却能够想象到其中的凶险。
谢墨白同样有些出神，但他很快收敛了心绪继续和林曦说道，“那个时候，爸爸也刚刚开始接掌谢氏。妈妈的出色，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特意将她调到身边重点培养。后面的事情，你估计也听到了不少传闻。”
林曦脱口而出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稍微说了几句心里话，“顾董作为一个女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人生圆满。所以，我以前没法理解，为什么她的性格会如此的强势冷硬。现在我才明白，正因为她有这样的坚韧的性格，才能一路走到如今。”
谢墨白表情复杂：“谢家庭院深深。妈妈吃过的苦，很多都不足为外人道。而且她也不是没有遗憾。”
“我外公是一个清高而固执的人。妈妈嫁入谢家之后，我外公却觉得她攀龙附凤，有辱门楣，一气之下和妈妈断绝父女关系。”
他有些伤感地道：“即使妈妈成为谢太太，成为顾董，已经很多年，在A市受人尊敬。可是外公心中，仍然赌着一口气，到死都不肯认这个女儿。”
可以说顾氏父女的脾气，都是一样的强硬和倔强。这种偏执，简直刻在了骨子里，随着血脉代代相传。
林曦则柔声宽慰道：“纵有遗憾，我想顾董心中，必然是不后悔的。”她有略带歉意地道，“小谢总，我不该提起这些旧事。”
谢墨白倒是没在意，阿目光柔和地看着林曦：“你既然愿意问，我自然也愿意告诉你。”
他略停了停，才说，“而且我想让你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放心地交代道：“还有一些商场事迹，你应该也听过。”
谢墨白担忧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别惹到她！我妈妈手段太狠。爸爸虽然能管住她，但轻易不会过问。我怕我现在护不住你。”
林曦觉得谢墨白是充满了矛盾。他应该是对自己有意，但他又如实告诉自己顾幼岚的狠辣。甚至暗示，以顾幼岚的厉害，在谢家都吃了不少苦头。这不是劝退吗？何况自己本来就很忌惮谢家。
既然想不通，林曦索性就不去纠结。无论如何，不管是分享家事，还是关心提醒。谢墨白对自己，总归都充满了善意。
林曦也给谢墨白夹了一块六月黄，“小谢总，你也尝尝。幸好我们也没有聊太久，不然可真的都要凉了。”
一时，孟缨也接完电话回来，笑闹着吐槽道：“好呀，曦曦！你都不等我，自己先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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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曦去参加一个校友聚会。她索性起了个大早，上午先去母校，看望导师路予教授。
路予教授对这个得意弟子，自然是极其喜欢的。林曦就留在A市工作，离的又近，常来常往，更是亲近。他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把林曦继续留下来读博，继承自己的衣钵。
但是，路予教授觉得，以林曦的性格，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能发展的很好。人各有志，作为师长只能祝福，并尽力帮助。
他们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行业新闻、最新政策动向。林曦特意提到了谢墨白。
路予教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国昌是大集体，在经济里域举足轻重。而且谢董颇有先见之明，又极为果断，现在就让下一代全面接掌国昌。”
他感慨说：“这样大集团，有太多的先发优势。只要这次能平稳换帅，未来自然可期。林曦，你用心做事，前程也会一片光明。”
林曦又和路予教授请教了一些问题，这才顺走了老师的校园卡，去食堂吃饭。她学生时代，就经常这么干。但凡没钱吃饭，就去找老师蹭饭卡。
能在A大经学院经学院任教，哪个没有几把刷子。大家手里横向项目，就没缺过。谁也不少那三瓜俩枣。林曦又是极为出挑的优等生，教授们对于这样一个出色讨喜的后辈，大都十分喜欢爱护。
林曦但凡开口蹭饭，就没被老师们拒绝过。而路予教授，就是最常被林曦薅羊毛的人之一。路予教授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下午聚会的地点，就在A大附近。校友们定下了一家书店的活动室，以读书会的形式开展活动。林曦也进行了分享，就是从谢墨白那里借来的那边书——《置身事内：政府与经济发展》。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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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集团很注重跟进时事。市场部和法务部，都有专门人手分析国家政策。对于关乎国昌集团从事领域和发展方向的那些政策动向，更是着重研究。谢墨白也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无形中对林曦产生了一些影响。
加之，路予教授近两年的研究方向正在转型，更加偏向于政经领域。因此，林曦也有所体会，正好结合这本书，和大家分享心得感想。
读书会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享用茶歇，顺带交流信息。
林曦正和一个年轻男子闲谈。“沈师兄可算是见着你了。上次我搬家，薇姐说你出差去了。”她神情放松，言语亲近。显然，他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她又调侃道：“今天终于你出场了，薇姐就没来。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分工明确。”林曦笑了一下，“我就想知道，下次谁有面子，同时把你两口子请到场？”
沈师兄也很高兴见到这个师妹：“林曦，别拿我们跟你比。你薇姐要在家带孩子。她要是过来，你今天就看不着我了。”
接着，他打量了一下师妹，“看来你在国昌，工作得很顺心。又换了新房子，我还没恭喜你呢，好事成双。”
这位沈师兄气质沉稳出众，穿着朴素简洁，衣服版型很合体，但不算紧身。他和林曦说话也很随意，又不乏关心。林曦听着他的提点，不住地连连点头，默默记牢。
闲谈几句，沈师兄就说要给林曦推荐一本书，二人遂走到阅读室的角落里，各自随意拿了一本书坐下。
沈师兄低声道：“你们现在的小谢总，是什么情况？”
林曦有些意外，沈师兄继续道，“我是问，他的为人处事如何？”
林曦想了想，认真地道：“这很难评价。如果你问十个人，九个人都会说他脾气温和，斯文有礼。”
沈师兄随手翻过一页书，接着追问，“那剩下一个人怎么说？”
林曦随手翻着手中的书页，漫不经心道：“仅仅是温和有礼，这种人怎么能坐稳集团ceo的位置？只能说，小谢总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耐心，也不缺少雷霆手腕。”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小谢总做事也很从容，不带一丝烟火气。而且喜欢准备在先，但后发制人，特别善于随机应变。当他真正动手的时候，才能发现，其实小谢总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沈师兄仔细地思索林曦的话，最后才意味不明地道，“毕竟是谢家人。”
林曦有些疑惑地问：“谢家人如何？师兄是想说，家学渊源？谢董也是一贯儒雅敦厚，但心思十分高深莫测。当时我在谢董的手下，真是压力山大。小谢总这边，他多少是愿意和我沟通的。”
沈师兄提醒道：“你在小谢总身边，要务必谨慎。你们这个小谢总不简单，谢家的水很深。”
林曦若有所思。沈师兄继续说：“如果有机会，林曦，帮我引荐一下小谢总。”
144. 出谋
听到沈师兄让自己帮忙引荐小谢总，林曦抬眼，目光深深：“师兄毕业之后，除了少数A大的校友，不怎么与商界人士来往的。”
沈师兄轻描淡写地道，“国昌集团这样的体量，既是产业龙头，又在经济增长和提供就业方面，贡献不俗。谢家还扎根A市多少代，屹立不倒，影响不凡。谢墨白是下一代的当家人。”
他反而问道：“提前结识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你沈师兄，还没有这么清高自傲吧。”
林曦笑了，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我找机会安排。”
但她也如实和对方道：“但师兄你也知道，我刚到小谢总手下，就这半年。如果只是想认识，随便安排一个场合都可以。但这种场合认识的人……”
林曦抬下巴示意道：“都是些点头之交。如果想要进行一些深入的沟通，”她坦诚地道：“师兄，我现在的分量还不够，需要再等等。”
沈师兄毫不犹豫地说：“此事不急。你记在心里就行。”
他希望林曦能够很正式地，将他郑重引荐给谢墨白，而不是成为公开场合结识的泛泛之交。沈师兄同样知道，林曦并不是推脱，反而说地非常实在。以她现在的身份，贸然引荐，实在有些交浅言深，比较唐突。
而且，沈师兄现在也并不着急。林曦是国昌的总助，是小谢总的身边人。只要有时间，再过一年二年，必然会成为小谢总的心腹。到时候再为自己引荐，就水到渠成了。
二人便将书放回书架，走回茶歇区，用了一些水果，这才分开，自与各位校友朋友寒暄聊天。
又过了一会儿，林曦似乎听见另外一位师兄赵楠的声音。他身边聚了几个人，正在讨论就职的企业。赵楠就职于一家新型锂电池制造企业。林曦饶有兴趣地听了几句，便也走过去，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赵楠见林曦来，立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和朋友们聊起新能源领域的发展趋势。
林曦听得很认真，决定回去补充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她现在是国昌的总助，用不着孤军奋战，可以把收集资料的任务分派下去。当然，现在她只能动用总裁办的人手，还不能直接指使各相关部门进行行业调研。
再回过神，只听赵楠正在抱怨：“我们上面刚刚换了老大。我现在可是难做！”
原来赵楠就职于锂电池公司的生产制造部，负责进行原材料的采购。这个部门下设三个小组，赵楠便是其中一个组长。这三个组，归属于采购部部长管理，再上一层的领导，就是生产制造的部主管。
目前，负责生产制造部的主管换了人，上面空降了一个新老大。而这个新任领导一到任，立即就将下面的采购购部长踢走。
但是，他并没有立即给采购部安排新人上任，只是往三个采购组里，都安插了一些心腹。并且多次暗示，要在三个老人员组长中，挑选一位接任采购部长。
要说赵楠不想升职部长，那是假的。但是三个采购组长中，赵楠的资历最浅，而且业绩也不是最好的。
同时，这种风声一出来，采购部里的工作氛围，立马发生了变化。竞争陡然激烈起来，小摩擦也时有发生，这让赵楠非常烦恼。
一众朋友七嘴八舌地帮赵楠讨论分析。林曦也默默旁听思索。
生产主管一上任，就踢走了下面的部长，但又没有立即安排自己的心腹接任。这多少能看出一些情况。
比如这位主管的性格，以及……他可能缺少足够的心腹人手，或者他的嫡系人马，资格和实力不足以立马接任部长。
而且林曦想的更多的，是关于赵楠所在的企业。她初步判断，这种新型动力电池制造，很有前景。
等到一众人等讨论完毕，各自散开，继续寻人交际。林曦并没有走，反而坐到了赵楠身边，问道，“楠哥，你们企业的的原料，都是从哪家采购的？”
货源其实并不算特别敏感的信息。真正敏感的，其实是采购的价格和其中的折扣。赵楠略一犹豫，就大致说了。
林曦在心里过了一遍，道：“这些原材料，我们国昌也可以生产。而且同类产品，国昌出来的，肯定更加质优价廉。”
赵楠开玩笑道：“林曦，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单子，哪能入得了你们国昌的眼啊？”
林曦也不客气，笑着点点他，“楠哥，瞧你这话说的！吐槽我呢？谁家还嫌订单少啊？”她又半玩笑半诚恳道：“何况有楠哥你这样的员工，那企业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
她是真的很看好这家企业的前景。就算现在的订单量不算很大。但是，如果他们能持续现在的发展势头，以后的生产量势必会增加，对原材料和零部件的需求，自然也会激增。
更何况，就算这家企业没有发展起来，但新能源毕竟是新型领域，多投入一些注意，对国昌来说，也不吃亏。
赵楠见林曦对此确是上心，也郑重了一些：“我们现在的上游合作商，都是多年的老交情。部门一直是从固定的几家进行采购。”
而且，这其中还有两层顾虑。赵楠刚才虽然是自黑，却也并非全是玩笑。国昌毕竟是行业龙头，性价比高是不假，但他们都是大宗出货，也不是一般企业，能搭上这班船的。
再一则，虽说交易中，大都是买方占据优势地位。但是到了国昌这份儿上，能掌握大量产能，产品竞争力突出，就不能以常理论之了。
大型企业集团，自然优选与国昌合作。但是，对于中小企业则未必。选择国昌作为供货商，他们反而不能占据主导。这一点上，反而是其他小型供货商，服务更加贴心。嗯……公关也做的更加到位。
但这些，赵楠估计林曦也知道，只是他却不好挑明的。苦笑着道：“以我现在的职位，也没那个能耐，拍板更换供货商。”
这话也不假。不是谁都能和林曦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集团总助。赵楠只比林曦早一年毕业，他还真没到决策层。
林曦便也不再提这个话头，只是笑着恭喜赵楠，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赵楠和林曦早就认识，算是同门。但是要说交情有多深，那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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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不过赵楠马上要娶的，是黄薇的表妹。而林曦与沈师兄、黄薇两口子，却是交情莫逆。有了这一层关系，林曦和赵楠之间，也变得亲近起来。
沈师兄难得出现在校友聚会，此时自然要有选择地交际一圈。这时，看到林曦和赵楠坐在一起，也走过来坐下。赵楠对于沈师兄十分信服尊重，又再次略提了提自己的困境。新老大上任，难啊！
沈师兄的分析与林曦的判断差不多。赵楠摊手，求助道：“关键是，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沈师兄为人向来持重，这样的事情，他一般不掺搅。但这赵楠又有不同，即将成为自己的表妹夫。于是，他就笑着开口道，“林曦，你也别干看着，帮着出出主意。”
赵楠之前并没有找林曦问建议，林曦自然也不多事。现在沈师兄发话，林曦这才开口。
她先理了理思绪。新人主管，直接踢走了采购部长，又往再下一层的采购组中，安排人手。还要再现有三个采购组长中，挑一个晋升为采购部长。
林曦笑着道：“楠哥如果信我，我就试着说说。你们新任主管，不是在三个小组，都安排了心腹手下吗？你先多在这些人面前，说说主管的好话，表表忠心、摆出向主管靠拢的态度。”
既然想进步，肯定要向领导靠拢，态度必须要有。这个不必说，赵楠也点头赞成。
林曦把把玩这手里的杯子，继续道：“然后，楠哥你一定，要在主管还有两位同事面前，表明态度。明确表示，自己对部长之位没有半点野心。”
赵楠略想了想，开口道：“本来三个人之间，我资历最浅。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联合起来针对我。”
林曦补充道，“如果你们新上任的主管，要对下面三个组长分而治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捧起来一个，让那个人来吸引火力。我猜，他肯定会挑实力最弱、根基最浅的那个。”
说实话，赵楠承认林曦很厉害。但他心里其实不觉得，林曦能帮自己解决问题。只是有沈师兄背书，他也就姑且一听。现在见林曦分析的有道理，不由地认真了一些。
最近，新任主管确实频频夸奖自己，让另外两个组长，心里不是滋味，连看自己的眼神，都别有深意。让他心里毛毛的，生怕哪天遭了算计。他赶紧继续问道：“那然后呢？”
沈师兄是自己人，林曦和他也没啥竞争。赵楠也不装腔做势，“这样我倒是能够躲开了锋芒，不会被架在火上烤。但这部长的位置，也就跟我无缘了。”
“怎么会呢？”林曦胸有成竹地反驳道，“楠哥，接下来要你自己判断。在两个小组长之间挑一个，支持他登上部长职位。”
赵楠越听越糊涂，“到时候，他成了新部长，我算是……为他上位立下了些功劳。以后这个新部长，估计不会亏待我。但是……别人做部长，总不如自己做部长来得好。”
要是这样，不就是劝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还用得着请林曦来出主意吗？
难道她水平有限，亦或者是在卖什么关子？赵楠一时狐疑，等着林曦解释。
145. 划策
赵楠的新任主管，要在下面三个组长中，挑一个晋升为部长。林曦却建议赵楠避开竞争，先帮一个同事升职。赵楠心中不甚乐意，觉得这是为他人做嫁衣。
林曦一下子笑了，“楠哥，你都说了。三个组长之间，你资历最浅，又不是业绩最好的那个。你想要做部长，哪有那么容易？一步到位估计没戏。想要水到渠成，不得要花一番功夫？“
她这才揭露谜底道：“你先支持这个组长升职部长，然后，你就冷眼旁观，客客气气的。但是，暗地里要让你自己信得过的人，假装去向新部长靠拢。最好是经常当着主管的面，向这位新任的部长大献殷勤。”
林曦格外叮嘱赵楠到：“楠哥你就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业绩。还有，继续在主管的心腹面前，对他大表忠心、大唱赞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沈师兄端起杯子喝口水，压下微笑。这林曦，看得倒是透彻。
赵楠的新主管是什么性格？一上任，就把下面的中层部长踢走。就算有哪位组长，晋升部长，照样不是主管的心腹。如果，部长还这样的得人心。以主管那样的为人，又岂能容得下他。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找机会、找借口，故技重施，再次把这个部长也挪走。那这个部长职位，不就重新空缺下来了吗？
之所以要绕这么一个弯子，就是因为赵楠既不是主管嫡系，自身竞争力也不够。只能利用主管的猜忌之心，借助他的手，先为自己排除一个竞争对手。
何况，既然第二任采购部长，那么的“众望所归”，让人心生忌惮。而赵楠资历最浅，最好掌控，又持续再向主管靠拢。主管很可能会挑选赵楠，作为第三任部长。
沈师兄心中感慨。能想出来这个法子，利用主管的性格，把赵楠的劣势变为优势。林曦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他见赵楠一脸雾水，就道：“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不如按林曦说的试一试。反正也不会吃亏。”
沈师兄又转头和林曦道，“但是这样，赵楠就算当上了部长，也有后患，同样做不长久。”短期内或许无虞。毕竟，主管接连换走两任部长，也要顾虑影响，毕竟可一可再不可三。
可长远来看，毕竟赵楠也不是这位主管的心腹。等主管把自己人培养起来，迟早还是要会想办法，让嫡系来取代赵楠。
林曦想了想，和赵楠道：“楠哥，把你们主管的资料信息告诉我，后面我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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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谢墨白提起顾幼岚的往事后，林曦越发对顾幼岚感到忌惮。更何况，连沈师兄都说，谢家的水很深。
于是，林曦更加注意和谢墨白保持必要的距离，尽量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认真完成工作，最大限度避免和他有私人往来。
在之前的月度例会上，邓一峰明确提出，请总部考虑出售国昌冶金、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当时谢墨白收下了材料，但对内容不置可否，只说要细看，并且交代林曦安排日程抽空到两家子公司视察。
然后……就暂时没有然后了。
谢墨白对于国昌工业提交的材料，没有半点反应和指示，对于要到两家子公司亲自考察的事情，也并不催问。
倒是林曦主动向谢墨白汇报道：“小谢总，现在对总部各部门的调研座谈，刚完成了2/3左右，而且您近期手头的工作行程也排得很紧。恐怕一时之间，抽不出空档到两家子公司去调研。”
这当然是明面上的理由。日程这种东西，只要想调整，总能找到一些微调的余地。至于时间，更是挤一挤就有了。
但谢墨白听到之后，果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微笑着看着林曦，道：”你正常安排各项工作，时间合适再到两家子公司视察。”
接下来，集团的工作重心主要在国昌地产和国昌基建方面。
倒是邓一峰沉不住气，过了一段时间，见谢墨白没有任何回应之后，再次公开提起此事。
谢墨白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你们提交上来的材料，我已经大致翻阅，涉及到的方面和数据很多。”
他交代道：“除了你们工业方面代为报告之外，两家子公司自己，也要单独提交详细的报告，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论证。”
邓一峰争执道：“工业板块作为一级子公司，对于下属的二级子公司拥有全面的管理权。二级子公司越过我们，直接向总部提交材料，没有这个先例。”
无需谢墨白开口，林曦已经主动回答道：“邓总您的提议，可是直接关系两家子公司的去留。总要允许下面的人说话吧？”
“而且小谢总，也没有要求二级子公司越过一级子公司。”她很淡定地说：“冶金和建材两家的材料，邓总你大可以提前把关过目嘛。审查审查，各项数据是否详实可靠。”
林曦给出路径：“最后由二级子公司作为主体，进行提交，一级子公司会签后，逐级上报总部。”
邓一峰这才不再争执，冷声道，“我会尽快督促两家子公司完成此事。”
他心中明白，国产冶金和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与自己的立场必然不同。他们肯定是不想被出售的。
但是，邓一峰既然决定要强推此事，自然有信心压服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他决定散会之后，就立即部署工作，让人盯着两家子公司准备相关材料。
当然，在上报材料内容方面，必然会有一番争执和拉扯。但也只是多花点功夫而已。两家子公司的材料，会不会影响大局，这一点，邓一峰并不担心。
郭正也在场，心中叹了一口气。老邓这是被小谢总套进去了。现在工业方面提着一口气，要强推此事。而小谢总的策略，则是要拖。
两家子公司的材料，未必能挽回什么局面。但他们既然不想被出售，自然既然要借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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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上报材料的机会，跟上级公司进行拉扯。这一来二去，时间便又会耽搁不少。
但邓一峰已经开口答应下来，郭正也不好直接驳了他面子，只是准备私下进行一些提醒。
林曦回到办公室后不久，周芳就过来了，轻声道：“总助，国昌地产那边的万总，今天在南楼有个会。”
林曦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日程，然后交代道：“快散会的时候，再过来提醒我一次。”
国昌地产已经完成了上半年的回款工作，目前正在专心为下半年的土拍进行准备。同时，他们还需要和各地方政府提前洽谈，了解明年的土地出让计划。
这些工作都需要市场部，项目建设部等各个总部部门进行协助。因此，按照惯例，万宁作为集团副总裁，特意召集总部各相关部门，开了一个讨论会。所以他特意过来南楼。
当然各部门参会的，基本不是一把手主管或总监，而是副主管、副总监，或者直接来的就是相关业务负责人。
快散会的时候，林曦悄地从后面推门而入，坐在后排旁听。
她是总助，所有上报给谢墨白的材料，几乎都要由林曦带着总裁办先过一遍。这相当于，集团内部的各项事务，理论上总裁办特别是林曦，都有资格了解和询问。
她过来旁听这个会，就算大家意外，也没人会认为她不能旁听。
万宁也有些意外，但仍然有条不紊地做完了总结发言，并拜托各个部门继续支持国昌地产下半年的工作，然后才宣布散会。
与会人员都纷纷离场后，林曦这才走到万宁身边，带着笑容，极为客气地道，“万总，打扰了。有些事情，想劳烦您帮忙指点指点。不知道您这会儿，可有空闲时间？”
她又主动解释补充道：“只耽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太久。”
万宁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应该不是公事，有可能是林曦的私事。
之前林曦因为弟弟结婚，回了一趟老家。万宁还特意交代青省分公司的人，过去帮忙祝贺。此后，二人在张扬的牵线下，进一步来往，算是有些交情。林曦话说得客气，万宁更是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于是，他笑呵呵地道：“还不曾到过总助的办公室。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
林曦立马道：“万总肯到我的办公室指导工作，那是我的荣幸。”
万宁笑连连摆手，“可不敢说是指导工作。只有小谢总，才有资格指导总裁办工作呢。”
林曦谦虚几句，一边侧身伸手，示意万宁先请。周芳早按好了电梯。二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六十楼林曦的办公室。
林曦请万宁坐下，万宁继续和和气气地道：“总助这间办公室，收拾地好。干净利落、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做事的人。”
他既然来了，也就不急着走，又闲话几句，却突然发现一处细节，是自己之前不曾主意到的，一时有些怔然。
146. 隔阂
林曦有事要找万宁，趁着他来南楼开会，把他请到了自己位于60楼的总助办公室。
万宁随口夸赞了几句，说林曦办公室收拾得好，却突然发现一事，问道：“总助一进国昌，用的就是这间办公室吧。我记得张扬以前的办公室，不是这一间。”
他问这话，是有缘由的。对于国昌这样的大型集团，人事复杂，等级分明。无论是开会的座次，还是办公室安排，一应小事，都大有讲究。具体说来，有什么样的地位，才有什么样的办公场所。
集团CEO带着总裁办，高居60楼。这一层都单独为他服务。其他各位集团总裁、副总裁，分别在57楼-59楼办公。
具体到总裁办，之前张扬作为总助，他的办公室不仅面积最大，而且离CEO办公室最近，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还有一道单开门相连。
如今万宁发现，林曦升职之后，并没有立即更换办公室，在心里琢磨着这位年轻总助的行事风格。
林曦又亲自送上了茶水，说：“万总好记性。我一直用的就是这间。您知道，当时张总高升。可是没多久，谢董就搬到六十二楼去了。我想着，也没必要再折腾。接任后，就只把办公室的铭牌改了一下，没有再搬动。”
万宁谢过林曦递茶，便说：“不过现在小谢总接管国昌，这60楼又有新主。总助搬不搬的，离小谢总的办公室，也不过一两步之遥，总是近的。”
林曦便也就接着这话说：“说起来远近。倒有一件事情，特意要拜托万总指点。我这里想寻找一些出售的房源。”
她接着说出大致的要求：“最好是别墅，关键要离集团总部近一些。当然，房子本身和周边的环境品质也要好。嗯，也要带个小花园。价格上面不是问题。”
她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实不瞒您说，我已经为这件事情，花了不少时间功夫了。总没有挑到各方面都合适的。”她停顿了一下，说：“倒显得我的工作不到位了。”
万宁开始以为，是林曦要换房子。这样，无论是请他帮忙推荐房源，还是想拿个内部折扣。这都不是大事，万宁都准备一口答应下来。
但他听到后边，反应过来。毕竟对房子的要求很高，而且说价格不成问题。听着就不像是林曦自己要买房。而且她又十分苦恼，说自己的工作不到位。万宁便心中有数了。
能安排林曦代为挑房子的，那想必就是小谢总了。也对，小谢总接管集团之后，想换一处离总部距离较近的别墅，这不奇怪。
看来，小谢总对林曦，还真不是一般的信任。领导和下属交办公事，和领导请下属帮忙办些私事。这两种含义是不同的。
林曦于是也成心求助道：“我的能力到底有限，掌握的渠道也不够多。这才请万总来帮忙。您见多识广，人脉广阔，可一定要帮忙救救急。”
林曦这事情，还真是找对了人。国昌自家就做地产行业，万宁是国昌地产的总裁、集团的副总裁，他自然了解不少高端别墅出售的渠道。甚至，自己手里就掌握着一些房源。
这既然是小谢总的事情，万宁更是当仁不让，毫不推脱，立马答应下来：“林曦你放心！这件事情，我马上安排。到时候让人主动和你对接报告。”
而且，他心里已经琢磨着，要安排谁去办这个事情，才办得用心、办得漂亮！
事情办好了，至少能林曦这里，得到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如果，林曦能在小谢总面前提到，是自己在帮忙，那更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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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谢墨白回到谢家主宅陪父母。
修长如玉的手，持着一把细长的小铜匙，从小瓷盒里挑出一勺子香料，轻轻撒入香薰鼎中。
顾幼岚轻嗅细品，赏玩一番，道：“墨白，这是用了乳香和冰片吧。你合出来的这道香，倒是清凉。主料的沉香，用的是哪一种？应该不只是奇楠吧。”
谢墨白长身玉立，站于鼎前，用手轻轻扇动。
青烟袅袅，香料燃出的清香，果然暗藏丝丝凉意。
他眉目间尽是平静，回身答道：“妈妈，我还用了芽庄沉香。”
谢立言面带称赞，道：“芽庄甘甜清凉，带有花果之息。奇楠亦是清凉，带有蜜香。这道香合的好，正适合夏日使用。”
谢墨白走回父母身边坐下，道：“我最近心中烦躁，便仿照古方合了一味香。如作古柏下，得无上清凉。爸爸妈妈如果觉得合用，我再调制一些，拿回家里。”
顾幼岚听儿子这样说，难得软言安慰道：“不急，你刚接手国昌，难免有些不开眼的人跳出来。”她和邓一峰，彼此也很看不顺眼，只不过矛盾没有公开化而已。
对国昌集团的内部争斗，谢立言倒没有做任何评价，只端着茶盏轻品，淡淡地点评香料，“无上清凉，甚深功德。用心做事，得大功德，还怕难求清凉吗？”
这两句说的，却是这香方的典故，来源于华严经。但用在这里，却是意有所指。
谢墨白半垂了目光，抚摸着手腕上的串珠，声音温和地应道：“爸爸妈妈说的是。我都知道了。”
然而他心里想地却是，“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顾幼岚见儿子和丈夫，都没有继续讨论集团内部事务的心情。而且，今天本来也是休息日。她也就不再提及此事。
转而问道：“墨白，你这次去F国买了不少珠宝。韩顾问已经和珠宝行谈好了价格，拿了一个很不错的折扣。”
谢墨白特意交代走自己的私人账目。可是，顾幼岚依然知道地一清二楚。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韩顾问做事很得力。”
顾幼岚看了儿子一眼，便不经意地问：“珠宝是你单独保管，还是让家里一起存放。”儿子走自己的账户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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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珠宝，她并不觉得意外。
自从谢墨白成年之后，无论是谢氏夫妇，还是谢老爷子，都给了谢墨白不少不动产，每年可以固定提取收益。谢墨白手里一直不缺钱，创立明光之后更是如此。他也会自己购买一些珠宝，用作投资收藏。
只是……以往他购买的，都是原石、裸石。但最近却很特别，直接购买了成品珠宝。
谢墨白神情看不出半点波动，继续语调温和地道：“妈妈，有一只耳环，还在修改设计、重新镶嵌。其他的，都已经存入银行的保险箱了。不需要家里费心。”
他又接着主动道：“这几件珠宝，恐怕不太符合妈妈的喜好。当时也是随便买下来，让林曦带着参加晚宴。这一趟国外出差，时间太仓促，我没有来得及专门为妈妈挑选礼物。”
谢墨白当然安排人，给亲朋好友都带了伴手礼。他指的是，去了珠宝行，却没有特意为顾幼岚购买首饰。
顾幼岚毫不在意，笑着和儿子道：“你是去忙工作的，都是正经事。我哪里会跟你计较这些。我想要什么首饰，不会自己买？再说还有你爸爸呢。用不着你来操心。”
她说话做事一向爽利，也很支持谢墨白工作为重，哪里会和儿子计较这些细节。
谢立言就坐在一旁，姿态放松，看母子二人交谈。他并不轻易开口，只是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顾幼岚又问：“辛苦林助理跑一趟。很应该给她也奖励一件礼物。”
谢墨白不以为意地说：“那天，lx集团的阿尔法先生也要参加晚宴。所以，林曦搭配的项链，是lx最新的流行款式。”
他略带了点笑意说：“保证一眼就看得出，是哪一家的出品。”
“宴会后，我就让她留着带吧。林曦还不肯收。”谢墨白似乎无奈地道：“几万块的时尚单品，我拿着要怎么处理？”
“后来还是考虑到，她作为助理，以后少不得要陪我出席一些商务场合。在国内，不用太铺张，到时候顺便带着，当个配饰吧。”
他似乎突然想起来，随口闲聊道：“那天参加晚宴的女士，每人都被赠送了一只红宝石戒指。估计也值个几万块。不过林曦好像，转送给随行的秘书了。”
顾幼岚便满意了，她向来是爱憎分明的人，直接就说，“你爸爸挑的这个总助，错不了。做人很有分寸！既不贪图小便宜，也不爱慕虚荣。”
谢墨白不动声色地说：“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妈妈，我现在接掌国昌，常常出席一些商务场合，往往需要携带女伴。有些总裁，老老少少，都喜欢请女明星相陪。”
不等顾幼岚把眉头拧起，他就神态自若地道：“虽说风气如此，我却不喜欢这样。”
顾幼岚已经急忙出声：“这不是我们谢家的教养。”
谢墨白看着母亲急切而关心的神色。他神色温和，心里却暗自打算，还不够，还要再做些铺垫，再加一把火！
147. 铺垫
顾幼岚提起儿子购买珠宝一事，谢墨白就着这个话头闲聊，直说他需要出席很多商务社交场合，现在的风气，但他到不愿意如此。顾幼岚更是直言，这不是谢家的教养。
谢墨白点头，表示自己支持母亲的意见，接着再说：“还有的人，是请亲朋好友作陪。咱们家里，琪琪还在上大学，没有那个时间。要找朋友吧，我的异性朋友也不多，又容易传出闲话。”
顾幼岚登时被触动了心中隐忧，眉头立时皱了起来，马上就有话要说。她一听异性朋友，第一时间想到了陆昕，自然也是满心的不乐意。
她登时大急，但是不待她开口，谢墨白已经继续轻描淡写地道：“我索性让助理陪同出席宴会。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工作，也不怕招来什么流言蜚语。”
他继续适时地是：“何况，林曦的工作能力也不错。带她出席这些场合，在正事上，也经常大有裨益。上次去参加蒙德莱特的晚宴，多亏林曦提醒，我才想起来华夏船舶新出了集装箱船，可以推荐给ace集团
谢立言这时，开口夸了一儿子一句，“你借此和华夏船舶谈好年底分红。又提出这笔分红，专门划拨工业使用。是一步好棋。”
他神情轻松，随口教导：“做事情急不得。猛火易焦，小火慢炖，方出美味。”
谢家的家风就是如此，父母长辈随时借着实事，对儿女后辈言传身教。再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眼界见识自然差不了。在放出去锻炼几年，就很拿得出手了。
而且谢立言心中自豪，他儿子不仅在同辈是佼佼者，就是和前辈长辈打交道，都进退得宜、不落下风。
最近，他可没少听一些老朋友的夸奖。最近碰见华夏船舶的汤建，他言语之间难掩羡慕。谢立言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得意。
顾幼岚关注点则不同。她听儿子的意思，是准备带助理出席社交场所了。不是打算找陆昕就好。周陆两家婚事生变，她现在对于陆昕，是严防死守。生怕儿子再和陆昕搅和在一起。
她闻言放下心来，想了想道，“既然这个林曦，工作能力强、很得用，就该好好笼络笼络。”
顾幼岚提点儿子道：“她额外陪你出席晚宴，也是不轻松的。那什么项链戒指，不过是捎带手的。也该用心挑一件礼物，正经送她。才能显出对下属重视。”
男人心思不够细腻。谢家的很多人情往来，都是她帮丈夫打理。现在谢墨白已经算是顶门立户，有自己的独立的人际来往。但他还没成家，所以只能自己多留意、想着点儿。
谢墨白就有些无奈说：“我之前给万宁送了些孢子粉。总助这个职位很关键，我后续很多安排，都要她来配合。”
他神色如常：“但林曦是女士，我不好送她什么礼物，也没了解过她喜欢什么。”提议道：“不如妈妈你来挑一件，也是我们谢家的心意。”
顾幼岚对于儿子的态度非常满意，既懂得用亲近的礼物拉拢手下，又自觉和女性下属保持一定距离。她便道：“让我想想。”
谢墨白却又开口说：“不过，林曦也有不足。她英语读写都很流利，但是不会F语。”
顾幼兰皱眉道，“集团未来要重点开拓O洲市场。不会F语怎么能行？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语言关必须要过。让她去学！”
谢墨白恰到好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总助的工作实在繁重。我再直接要求她加学一门外语，未免有些不好开口。”
顾幼岚不以为意：“这是为了工作，有什么不好开口。”
谢墨白带着温和的笑意，商量道：“我的意思，妈妈你挑选一本F语字典或者书籍，送给林曦。也是侧面激励。”
顾幼岚赞许地道：“这个法子不错。”她接着跟儿子提起：“谢瑾的婚事，差不多就定了。墨白你也要努力，不要让爸爸妈妈操心。”
谢瑾的未婚妻，是西南杜家的小姐。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者说，谢瑾还高攀了。毕竟，谢家的当家人是谢立言，谢瑾只是侄子。而杜小姐的爸爸，掌握家族实权。
但杜小姐是老来女，父母不想让她高嫁。谢家家风甚严，几代人夫妻感情都极好。谢瑾本人，脾气温柔体贴，容貌风度俱佳，又踏踏实实在集团内工作，不是纨绔子弟。所以，这门婚事杜家和杜小姐，都是满意的。
谢瑾的婚事一定，顾幼岚孤不由得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家儿子的婚事上。在她来看，这是头等大事！
她开口道，“你和蒋小姐呢，没有缘分。妈妈这里，又帮你再挑了几个女孩儿。”
谢墨白一时没有接话。
顾幼岚倒是有备而来，起身又取出了一个信封。从中间取出了一张照片递过去。“这位是杨小姐……”
照片递到了眼前，谢墨白略停了片刻，才慢慢伸手接过，然后问道：“康颜集团？”
顾幼岚关切地问：“你们认识吗？”
谢墨白摇摇头，“我去s市好多次，但是不曾结识杨小姐。”
林曦正在建议周虞，与康颜集团等企业一起联手，反过来向F国的各大奢侈品、美妆集团施压。这件事情，林曦是和他说过的，也就是那时候，提到了康颜集团的杨小姐。
谢墨白心情当然复杂。
一方面，此事若成，能够进一步给F国政府造成影响，对于集团开拓海外芯片市场，自然大有裨益。
但另一方面，他真的很忌讳林曦和周虞有过多的来往。谢墨白觉得，林曦和周虞的性情，有不少相似之处。只不过二人所处的地位不同，所以周虞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的张扬，而林曦的洒脱则有所保留。
二人年纪相当，周虞容貌俊美，性格风趣，而且对自己的婚事，还有较大的自主权。可能唯一的阻碍，就是周虞已有婚约，但是婚约又不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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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
更何况，周虞又抓到了陆家的把柄，正在积极谋求解除婚约。这一点，几乎人尽皆知。
可是，谢墨白又不便阻拦林曦和周虞来往。这就让他很烦！
于公，林曦虽然帮周虞出主意，但也在为集团谋划，这种做法无可指责。于私，谢墨白又没有什么立场，去干涉林曦的交友情况。林曦的性格，也不会允许别人，随意对她的人际交往横加干涉。
谢墨白垂下目光，掩去目中的焦躁神色。
那边顾幼岚却极为满意地道：“这个杨小姐，不仅出生名门，容貌气质，聚势上佳。自身也是出类拔萃。她早早就进入家族集团，现在掌管核心业务，并且做出了一番成绩。”转头对丈夫说，“我看，她配得上咱们儿子。”
接着对墨白到：“杨小姐大你一岁，你们两个也算年纪正合适。而且都是做事业的人，肯定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谢墨白一听到年龄相近、有共同话题，不由又想到林曦和周虞，心情就十分不好。但他面上不露分毫：“妈妈，您也知道，现在集团内部情况复杂，我根本分不开身……”
顾幼岚立马打断道，“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如何如何。不过是交个朋友。而且你们都各自掌管集团，以后就是生意上也难免有些往来。墨白，你这样避之不及，倒让妈妈十分担心。”
谢墨白向来心思细腻。之前顾幼岚问起他买珠宝的事情，他就已经隐隐心中警觉。便顺势连消带打，把顾幼岚的注意力，从林曦身上引开。此时，若继续推脱，还不知道顾幼岚心中作何感想。
最近一段时间，林曦对他的疏远，谢墨白不是察觉不到。但此时，他在心里隐隐地为林曦开脱。自己母亲如此的性格、如此的态度，怎能不叫林曦心存顾虑，也无怪林曦要避嫌。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啊。
于是，谢墨白心平气和地道：“我的精力，现在都在集团工作上。实在没有心思用在别处，就怕这样对杨小姐不够礼貌，反倒唐突了她。”
顾幼岚笑了，反而道：“墨白，你也太小瞧了自己。她和丈夫自豪的道：“立言，看看咱们儿子。他这长相、这气度，全随了你，哪个小姑娘家会不喜欢？”又说便是那蒋小姐，“上次，人家也是觉得配不上你。”
谢立言一直含笑看着妻儿，此时拉过妻子的手道：“我说墨白长得像你才是。幼岚，多谢你。这么多年你为了教育儿子，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顾幼岚和丈夫相视一笑，这才看着儿子道：“墨白，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她可谓苦口婆心，替儿子分析：“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孩，是不少。但像杨小姐这样个人能力出众的，也不多见。你们若能成就一番姻缘，到时候，也可以像我和你爸爸这样，携手同心、互相扶持。”
谢墨白边把照片轻轻放回茶几上，淡淡地道：“妈妈，随你安排吧。”
148. 唇枪
又过了不久，邓一峰带着国昌冶金、国昌基建两家子公司，完成了要上交的材料。
谢墨白仍然是不喜不怒、态度温和地让总裁办，把材料收下来。
再过几天，邓一峰见六十楼始终没有反应。在例会上，汇报完近期工作情况和本周安排后，忍耐不住，再次追根究底地。
他有些步步逼人地追问道：“小谢总，冶金、建材两个子公司提交的材料，请您指示。总部是否同意，开始启动研究出售子公司的事项？”
比起邓一峰的咄咄逼人，谢墨白神情自若：“这次的研究材料，比之前提交的更加详实。也让我对两家子公司的业务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当然，很多内容，还是要和实地调研结合起来，一起判断。”
邓一峰对谢墨白这又绵又柔的手段，厌烦至极，心中的火气噌地涨了上来，甚至忘记了对CEO地位的顾忌。
他情绪上头，不由提高音量道：“那小谢总打算什么时候，去调研两家子公司？如果小谢总一直拖着不去，难道两家子公司的事情，要一直拖着不办？小谢总还是在国外留过学的，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时间就是金钱！”
这时，都不需要谢墨白开口，林曦就直接反驳道：“邓总，您这简直是指鹿为马！您但凡看看内网公布的日常行程，也不至于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小谢总为了集团的运转，就差宵衣旰食、朝乾夕惕了。”
“邓总您只需要处理国昌工业一家的工作，而小谢总却要管理整个集团的事务。您听听他的工作安排。”
林曦一项一项数着道：“要参加会议、商务活动，还要按计划调研总部各部门。此外，加班加点地批阅各种文件、听取各式汇报。”
她直接毫不客气地指责道，“邓总不会以为，这些工作都不重要，只有您开口请示的事情，才是重要的吧？小谢总难道能放下整个集团的运转不管，放下其他板块、子公司的事务都不处理，就专门为您服务？您这样，将其他兄弟部门、子公司，置于何地！”
邓一峰不甘示弱地道：“小谢总一日抽不出时间，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事情，一日就要悬而未绝！每耽搁一天，可都是浪费白花花的钱！我就不信，总裁办在日程中，就挤不出一点时间！”
林曦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既然是调研，就是为了达到效果！如果只是走马观花，摆个过场，那才是平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邓一峰不再和林曦争执，转头直接冲着谢墨白问，“小谢总，您给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时间调研两家子公司！”
谢墨白并不正面回答，依然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了林曦：“总裁办看看我最近的工作行程。”
林曦迅速打开了平板，扫了几眼，然后镇定自若地汇报道：“小谢总，您下面的行程，确实已经排满了。很多都是提前两周、甚至是提前一个月确定好的工作。”
她是一口举了好几个例子：“比如，明天下午要出席钢铁协会的座谈。这是提前为下半年的铁矿石进口长协谈判预热。各大钢企董事长或总裁都会参加。钢协那边更是多次邀请，反复确认您会亲自出席……”
她稍一停顿，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再比如，后天有一个重要的投标，也是需要您去参加。”
邓一峰立即抓住了这个话柄，道：“什么样的投标，需要小谢总亲自参加？难道子公司养的都是闲人！”
林曦微微一笑，语气柔和，但话语却极不客气：“邓总，您虽是集团的副总裁，但是其他板块的业务，您却并不了解。最近，小谢总也好，总部也好，工作的重心都在基建板块。”
林曦的记性向来极好，对于各项经手的事务都熟稔于心，随口就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
“这几年，国家一直很重视高铁的规划和建设。目前，高铁运营的里程是2万多公里，根据中远期规划，十年之内将翻一番，达到4万公里。并且要打造四纵四横铁路网，这是国家战略的一部分。”
“具体到和我们国昌集团业务有关的部分。”林曦流利地道：“近期，多个高铁标段正在公开招标。我们国昌集团自然也参与了投标。”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才道，“当然，具体涉及的数额，我不便向您透露。不过，绝对比两家子公司出售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林曦反讽道：“邓总，你应该不会想让小谢总，放下基建的这一大摊子要务，专门跟着您的指派，就只盯着工业下面的两家子公司吧？”
她不客气地道，“邓总，那还真就得告诉您。到时候的投标，还非得小谢总前去坐镇不可！”
听到这个，国昌基建的总裁潘玉荣可坐不住了。邓一峰和CEO呛声，他不准备参搅。可现在涉及到他们基建板块的要紧事，可不能被影响了。
他赶紧接过话头，直接对邓一峰道：“邓总，你们两家子公司，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情况。难道就急在于这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潘玉荣笑呵呵的，“而且别人不知道，这里在坐的，又有谁不知道？你们两家子公司，又不是不赚钱。只是你老兄，嫌他们赚的还不够多而已。”
他很直白地说：“最近我们基建板块有多个项目，都要参与投标。和各位总裁汇报一下，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基建未来两三年的业绩。请各位领导关心支持。”
潘玉荣这才扭头，继续和邓一峰说：“邓总啊，我们基建接下来，有好几个大投标。可都得小谢总亲自坐镇啊！不是我们做事不用心，实在是我们的身份不够，不是那个台面上的人。”
之前邓一峰说，让谢墨白亲自出面，子公司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潘玉荣直接把谢墨白的地位捧得高高的，点出他的不可替代。
“到底小谢总只有一个。之前，他一直关心你们工业开拓海外市场的事情，还特意飞了一趟国外，我们这些人也没说什么啊。”
潘玉荣开了个玩笑，道：“小谢总，也不是你们一家的小谢总哈哈。现在正是我们基建板块，正是争夺未来几年项目的关键时候。你们工业，就不要和我们争小谢总了吧。”
各位总裁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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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发话，只是坐看邓一峰和小谢总之间的争锋。奈何先是一个林曦，就差不多把邓一峰打发了。接着潘玉荣也出来，力证林曦说法不假。
各位总裁心中有数。不管怎么说，两家子公司的事情，是不能与基建板块的大投标相提并论的。
这个时候，分管基建板块的总裁何若琳，更是直接开口：“邓总，集团最近的工作重心，是要确保基建板块拿下预定的几个项目。小谢总也好，我也好，总部相关部门和基建板块也好，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全力以赴。”
他语重心长地道：“邓总，这个时候，你要顾全大局。不要让小谢总分心。”
当然，他也给邓一峰了一个台阶：“好饭不怕晚，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趁着这段时间，做足准备。等小谢总过去调研，你们也能充分展示工业板块以及各个子公司的情况，后续的沟通和决策，不就更加高效顺畅了吗？”
何若琳说完，直接扭头看向了郭正，意思是，这是你手下管的人，你得出来说话，表个态。
郭正此时，也无奈开口说了几句，安抚自己的下属：“邓总，暂时就这样。”
他不得不询问地看了一眼谢墨白，道：“小谢总，您先着重推进基建板块的事务。等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再考虑调研两家子公司的事情。您看？”
谢墨白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对郭正的话，并不正面回答，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基建板块的工作，现在确实重要。”然后便说：“汇报继续。”
会后，谢墨白回到办公室，林曦递了一份材料过来。这是在邓一峰指导下，国昌冶金、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提交的料。
在此之前，这份材料根本就没有递到谢墨白手里，一直就被压在总裁办。
谢墨白随手接过来，一边道：“立场决定结论。经过邓一峰的把关，内容可想而知，看不看都无关紧要。”
话虽如此，他仍然是翻开，快速浏览一遍。
谢墨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阅文件时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林曦听到谢墨白的评价，也会意一笑，不过仍然尽职尽责地提醒道：“虽则如此，但其中的有些内容，毕竟是两家子公司提交的一手资料。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份材料，林曦自然是带着总裁办，提前仔细审阅过的。
于是，谢墨白便只看林曦批注或重点勾画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林曦交代道：“总裁办加强和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对接。摸清楚两家公司的态度。”
两家二级子公司是不好越过国昌工业，直接向总部报告请示的。但总裁办的职能，就是协调联系各部门、各家子公司。他们与建材、冶金两家，也有不少工作上的联系。
这个时候，由总裁办出面沟通，正是恰如其分。
林曦点点头道：“已经约了两家子公司，明天上午当面对接。”她和谢墨白也算心意相通了，事情已经提前做在了前面。
谢墨白便柔和了神情，抬眼看着林曦，轻声道：“好，我等你的消息。”
149. 等待
第二天，六十楼小会议室。
总裁办这边参会的只有三人，林曦、洪赞和周芳。后面二人，一个是负责对接工业板块的助理，一个是林曦的秘书。
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十分看重这次沟通。两家子公司的总裁，各带了副手以及相关业务骨干，一下子将会议室坐得满满堂堂。
林曦态度和善地开口道：“今天只是一次非正式的沟通。你们两家提交的材料，总裁办已经看过了。有些细节问题，还需要当面请教。当然，主要还是让大家各抒己见，聊一聊对子公司未来发展方向上的想法。”
说完，林曦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众人必太过紧张。
然后，洪赞开始跟两家子公司对接材料具体内容，主要是核实一些数据，又或者了解其中的详情。
林曦一直听着众人的回答，判断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大概是不愿意出售相关业务的。
这也很好理解，虽然这两家子公司的业绩，在国昌集团内部，属于垫底的存在。但是放在整个行业来看，却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一旦子公司业务被打包出售，管理层过去的努力显然将被一笔勾销。他们未来的职业前景，也迷茫暗淡起来。
而且，从一些相关资料中，林曦也了解到。部分管理层的人员一直在两家子公司工作。他们言谈之间，也对子公司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洪赞的问话并不尖锐，主要还是以交流为主。气氛慢慢放松下来，子公司的各位成员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紧绷。
其中，建材的一位中层人员吐露道：“我们向基建板块和地产板块供货，走的一直都是内部优惠价格，其实是低于市价的。但是，这一部分让利带来的收益，是被算到了基建和地产。”
这一点，自然是材料上没有体现出来的。两家子公司对向集团内部供货，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具体的价格以及让利，还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了解的。
林曦便感兴趣地问了内部供货涉及的销售额。然后开口道：“这么说来，你们和地产的业务更加密切一点。”
国昌建材的总裁回答道：“总助这样说也没错。在集团内部，我们和地产的业务往来额度确实最大。不过和基建那边的交易额度，这几年增速很快。”
林曦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可是这一部分让利，在你们提交的材料上并没有写清楚。”
两家子公司的总裁，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这是邓总的意思。他说，虽然我们给集团内部让利，但反映到财务报表上的数字是改不了的。”
他不由得带上了点怨气到，“邓总还说，就算把这一部分让利考虑在内。我们的业绩在集团内部，依然还是垫底的存在。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拿出来扰乱视听。上报给总部的材料里，还是直接采用财报上的数据。”
邓一峰这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这个决定，却是刻意地在削弱压低两家子公司对集团的隐性贡献。也难怪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对此都颇有怨气。
林曦便进一步问道：“如果加上这一部分让利，反映到你们的业绩上，会有多大的变化？之前有计算过吗？”
两家子公司分别报出了一些数据。林曦拿来其他二级子公司的业绩横向对比，果然还是垫底的存在，但比起之前，确实好看了不少。
她不由得就问到：“其实这么算下来，你们的利润率其实是超过国昌钢铁那边的？”
国昌冶金的总裁叹了口气说：“钢铁那边，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的业绩也不佳，邓总同样不满意。”
其实，他说的日子不好过，并不是指国昌钢铁那边的经营状况不好。国昌钢铁可是华国十大钢企之一。
他的意思是，国昌钢铁的表现，在集团内部同样处于最后一档，管理层同样面临着上级和总部的压力。
同样的道理，他说的业绩不佳，指的也不是营业额和利润额，其实是指利润率。钢铁行业的利润率，整体上也是相对偏低的。
林曦便笑着请教道：“我来咱们集团的时间也不长。倒是没有听说，邓总有提议出售钢铁那边？”
一个副总裁忍不住开口道：“钢铁那边的体量大，每年营利规模也大。又有我们两家子公司衬托着。”他干脆就说，“邓总暂时没有功夫拿他们开刀。但也三五不时地敲打敲打、挑挑刺儿。”
当然，他这话说的其实还算委婉。毕竟，每次国昌工业的内部会议上，冶金、建材和钢铁三家子公司就是挨批三人组。
冶金和建材，完全不敢和邓一峰顶嘴，只能默默忍受。钢铁那边时不时，还会反驳几句。因此，国昌钢铁和国昌工业，这一对上下级的子公司之间，关系也很是紧张。
林曦大概摸清楚了一些情况，这才问道：“近期的事情，在座各位心里都清楚。邓总迫切想要出售冶金和建材相关的业务。”
她稍一停顿，才拿捏着分寸接着说：“但是，邓总只能代表他自己，或者最多代表国昌工业的态度。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总部。”
林曦意有所指：“你们两家才是责任主体和问题焦点。总部这边，总要问问你们两家的意见？”
在这一点上，两家子公司的态度非常统一。他们明确表态，不希望被打包出售的。而且，国昌建材的总裁，甚至私下又准备了一份材料，递交过来。
背靠大树好乘凉。两家子公司，并不是仅仅只给集团内部的其他板块供货。他们的产品同时面向市场销售。但总部的这些订单，就相当于给他们托底。
有了这一部分来源稳定的订单，他们的经营就有了压舱石。在与其他企业进行商务谈判时，也就更有底气。
再加上，两家子公司都各自具有一定的技术专利，产品也普遍得到市场认可。在市场竞争方面，两家的压力其实不大。
他们的主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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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反而是来自于集团内部，尤其是直接领导的上级国昌工业。
林曦接着建议道：“行业特性难以改变。但恕我直言，你们两家总要做出一些努力，让总部看到发展前景。”
国昌建材的总裁，简单地谈了几点，并说：“总助，在给您的材料里边，也有详细的计划和论证。”
冶金那边同样说了未来发展计划。他苦笑地道：“当然，现在这个情况。子公司内部上下，都在关心会不会被打包出售。实不相瞒，其实人心浮动。”
他很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准备了材料，只是今天没敢带来。我们后边从内网发送给总裁办。”
两个总裁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国昌建材的总裁开口道：“总助，集团对业绩有要求，我们能够理解。其实，我们这两年，无论是销售额还是产品毛利润都在增长，而且增长速度也在向好。”
他解释内情：“只不过，我们根据指示，淘汰了一批高污染产能，重新引进新设备，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支出，拖累了数据。现在，我们也在想尽各种方法提高利润率。还希望集团，能够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国昌冶金的总裁，同样真心实意地道：“总助，说句良心话。我们已经做到了子公司的管理层。业务即使被出售，对于我们来说，无论是接受总部调岗，还是人随业务走，总算都还有路子。”
“可是，我们两家都是人力密集型企业，下面这么多人要吃饭。公司一旦被出售，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我们不能不为底下的员工考虑一二。”
林曦点头表示理解，“今天的沟通内容，我们也会做好整理，然后及时向小谢总那边汇报。”
她又提道说：“小谢总肯定会到你们两家调研走访。只是现在不能确定时间。也请你们提前做好准备。有什么意见想法，可以随时和总裁办沟通。”
不久之后，一个布置简洁的会议室内，联通武城和G市之间的高铁建设工程项目，正在开标。
这条高铁，全程有一千多公里，连接着华国的西南和南方许多重要城市。整个高铁建设施工项目，被划分为四十多个标段。
随着主持人的不断宣布，花落谁家逐渐揭晓。
林曦也陪坐在场。她之前参加的招标开标，都不少。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重视！
一则，这个项目涉及的金额，确是很大。再一个，这次项目的结果，意义非常直接影响着谢墨白这个新主，对基建板块的掌控力度。因此，谢墨白也不敢大意。
所以，这叫林曦如何不紧张？
为此，她陪着谢墨白，已经认真做了不少努力和准备。这是谢墨白的心血！
现在，随着主持人宣布结果的声音，林曦不自觉双手交握起来，用力握的发白。
倒是谢墨白留意到了林曦的紧张，对她安抚地笑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曦勉强笑笑，极力保持镇定，等待结果揭晓！
150. 大胜
会议室内，一众人等屏气凝神，静待招标结果公布。
唯有工作人员的声音，不断响起，花落谁家逐渐揭晓……
“武广高铁，花都到G市南站段，中标单位为国昌集团基建公司。”随着最后一项标段的结果被读出，此次开标落下帷幕。
谢墨白起身，带着国产基建相关人员离场，而投标监管部门的各位领导，则留在现场签字确认。
国昌一行人下楼，刚走到了门厅，遇见一位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主动打招呼道：“小谢总、潘总，恭喜恭喜了！贵集团这次，可是大获全胜啊！”这是招标方的一位领导，开标之后，刚才知道了结果。
谢墨白带着温和的笑意，特意待那人伸手后，才得体有礼地握手寒暄：“感谢各位领导的信任。国昌集团一定认真做好项目！”
那中年男子连忙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国昌集团实力雄厚。我听到开标结果，也是特别高兴。有国昌这样的实力过硬的合作方，以后大家都省心。”
谢墨白客客气气地道：“我们立即着手编制开工报告，并且调配人员，准备进场。请领导们放心。”
那中年男子更是满脸笑容道：“如果所有的施工方，都像贵集团这样高效，我们都不用愁了。”
又寒暄几句，谢墨白才道：“不敢耽误您的时间。哪天您有空，我们过去专题汇报。”
“是交流工作。欢迎欢迎，我们欢迎至极！”中年年男子忙知趣地道：“小谢总事务繁忙，您请自便。”
谢墨白再次点点头，才带着一干人等快步离开。
招标方的代表忙完了签字等后续流程，下楼看到那中年男子，连忙过来：“主任，刚才那位是……”他疑惑问道：“看着眼生。不过国昌基建的潘总，反而跟在他后面。”
那中年领导便指点道：“那是国昌集团总部的小谢总，谢墨白。他谢董唯一的儿子，最近刚刚接管集团。以后在商界，也是一号人物。”
那代表一脸恍然大悟。中年男子见状，又再三叮嘱道：“以后若是遇到了，一定记得客气恭敬一些。”
潘玉荣跟着谢墨白一路出了大楼，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此次，国昌集团一共投了十二个标段，保底预计拿到五个或六个，实际上拿到了九个。可谓是大获全胜！
这些标段其中一多半是国昌自建，剩下的是与华铁集团下面的建设局合建。
虽然他们板块的版图，不止限于高铁建设，还包括城市轨道交通、桥梁道路、火车站与机场、港口与航道、城市综合管廊、矿山开采等一系列涉及基础设施的建设与投资内容。
甚至基建板块下面，还养着几个高等级资质的勘察设计院、工程设计院。
但这次投标大胜，板块1/10的年度指标到手了！这是指国昌集团年度考核重要指标中的一项——新签合同金额。
这让潘玉荣如何不高兴？何况，这是小谢总接手集团以来的第一个大型投标。算是拿了一个开门红！
他见谢墨白就要上车，连忙快走几步，道：“小谢总，有点事情和您汇报。”
司机早在车边等候，伸手替谢墨白打开车门。潘玉荣见谢墨白点了头，立马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做了进去。林曦则坐在了前排。
潘玉荣刚坐定，连忙道：“小谢总……”
谢墨白却往他身旁指了指，潘玉荣一时不明所以。
林曦坐在前排，正好探身回头，于是笑了，提醒道，“潘总，安全带！”
潘玉荣一看，谢墨白果然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他自己干笑几声，自我调侃道，“要向小谢总学习，提高安全意识。”
林曦也跟着活跃气氛道，“潘总，对于集团来说，您的安全可比什么都重要。要为了集团，也要加强安全意识，还要保养好身体呀！”
接着说笑几句，潘玉荣再度将身体侧向谢墨白，抓住时机，开门见山道：“小谢总，武城到G市的高铁，沿路设占三十座。不少城市都要新建高铁站。这其中还包括武城高铁东站。我们基建板块，有意向参与承建。”
谢墨白没有直接表态。
倒是林曦再度回头，问道：“潘总，我们刚刚中标了九个标段。这加起来，可有三四百公里。人员和设备，各个方面还跟得上吗？”
虽是林曦开口的，但潘玉荣却不敢怠慢。他稍加思考，向着谢墨白解释道：“设备方面是很充裕的。我们本来就有一部分富裕设备，是短期出租给其他建设单位的。可以从中间调拨一部分。”
“而且，我们之前就和工业那边加定了一批设备。这一部分，本来也为了出租，收取租金。现在可以直接留给自家使用。”
潘玉荣所说的工业那边，是指国昌工业下属的二级子公司国昌重工，主要生产各类工程机械设备。
“这次中标的项目中，有两个标段要建隧道。”潘玉荣继续盘算道：“我们在蓉城承建的地铁标段，也是预计下半年完工。到时候，把盾构机拆卸掉运过去，时间上刚合适。”
“至于人员方面，也不用担心。这次中标的几个标段，也不是要求一年之内建完。而且，还要先编制开工报告。以现在的人手，组织开工足够了。何况，还有三个标段，是和华铁六局、华铁八局合建。”
潘玉荣早就安排人测算过，因此说得头头是道：“如果能再中标高铁站建设，我们计划依然和华铁集团或者是华建集团联合承建。我们这边可以先出技术人员，请他们先多配基础施工人员。”
他心里自有一盘账，“蓉城地铁和青城港口码头，都是年底完工。还有其他一些项目，都会陆续结项。到时候就能补充一部分人手。”
他说地有理有据，谢墨白心中认可，把身体向后，靠在车座上，双手交叠搭于腹前，神色放松地道：“很好！华铁和华建，和我们都是长期合作伙伴。有钱一起赚。”
他接着交代道：“这些工程都要保质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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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按期完成。不要砸了集团的招牌。”
潘玉荣立马表态道：“集团把项目交给我们基建来做，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直到此时，谢墨白才神色平静地询问道：“你们意向承建哪几个车站？提前做好投标准备。”
他想起一事，又交代道：“榆城也有几个地铁标段，明后两年将启动招标和建设。你们心里要有打算。”
谢墨白提醒到：“特别是设备方面，我们刚刚和华建集团合作，完成了技术攻关。已经能够自主生产直径十米以上的盾构机。”
潘玉荣闻言，眼睛一亮，说，“那我们可要赶紧和重工下单。”无论是榆地铁的建设动向，还是盾构机的技术突破，都是大好消息。
一转眼，便到了谢瑾结婚的日期。谢家选择在老宅举办婚礼，只邀请了谢、杜两家的亲朋好友，并没有广泛邀请集团的商业合作伙伴。
就连国昌集团内部一些董事，谢家都没有特意邀请。下属中，更是只有寥寥数人，收到了请帖。
人事部、财务部这两个重要部门，谢董原则上不亲自管理，也没有让顾幼岚分管，而且分别交给了两位集团董事，却将自己曾经的两任总助赵康年、曹安国，提拔到了对应的职位上。
于是，这两个部门的总监都是由集团董事、总裁兼任，副总监实际主持工作。所以，这两位副职，没有总监之名，却有总监之实。
在财务这一块，何若琳这个分管的集团总裁，还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
至于，人事工作，安逸轩则几乎完全插不上手。再加上，他并没有分管四大子公司中的任何一个。因此，集团总裁中排名最后，倒不仅仅是年龄的原因。
两个副总监，都是谢董信任之人。但是在一些公开场合，反倒是心照不宣的保持距离。因此，也并没有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
还有两位总裁办出身的集团准高层。一个担任了M洲分公司的总裁，一个刚刚由商务部副主管，调任O洲分公司担任总裁，正好接替了贾明。这两人，谢董要求他们工作为重，根本不让他们为了参加婚礼特意回来。
子公司这边。万宁、张杨自然在受邀之列。此外，袁若梅一向很得顾幼岚的青睐，也得到了一张邀请函。还有国昌地产的另外一位副总裁姜世忠，同样也受到邀请。
谢墨白又斟酌了一下，让林曦再写两张请柬，给了黄文静和国昌钢铁的总裁唐平。
潘玉荣则是自己找上门的。他消息灵通，听说之后，主动跑到谢墨白面前，请求参加婚礼。他话说地也体面，不说要去参加谢瑾的婚礼。只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面子，去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
以潘玉荣的身份职位，他放下身段，主动请求去贺喜。谢墨白也就笑笑答应了，让林曦给他补发了两张请帖。其中一张空着，没有填邀请人的名字。
林曦自然也有一张请柬，但是这张邀请函，她却并没能用上。
151. 场面
谢瑾的婚礼安排在周六中午。而前一天，林曦陪着谢墨白在榆城出差。婚礼的当天上午，才赶飞机回来。
林曦便跟着谢墨白，一车坐到了谢家的老宅。谢墨白的车自然没人会拦着，也没人会去检查，车上客人有没有邀请函。
林曦开玩笑道，“小谢总，我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大场面。也想拿着邀请函进门，体验一下。”她故作懊恼地道，“可惜错过了这个机会。”
谢墨白哭笑不得地道：“给你一张请柬，不过是因为万宁他们都有，不好落下你。你和他们不同，他们都是在为替集团工作、替谢家做事。而你是我的人，我本来就打算，带着你一起过来的。”
林曦笑笑接口：“是啊，我只替小谢总做事。”
虽然说谢瑾的婚事没有大办，只请了平日亲近的亲戚朋友，但场面已经不小。
谢墨白特意交代道：“我今天事情很多。”他已经接管了国昌集团，份量又不一样，要跟着谢董一起招呼重要来宾。
“集团这边来的客人，你帮着照顾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找钟沂。你跟他认识吧？”
林曦连忙答应下来，并道：“钟总监，我们是见过的。”
谢墨白放下心，“很好。我跟钟沂也打过招呼了。他今天帮着陪客。”他又和林曦细细解释其中的安排。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想要招待好每一位客人，使其宾至如归，主人家难免分身乏术。因此，要请人帮忙陪客。
而这陪客的挑选，又很讲究。
首先，要有足够的身份。而且，陪客也要善于交际。因此，这种场面里，能被请做陪客，也是极有颜面的事情。
一是，和主人家关系亲近，主人家格外高看信任，才会专门请作为陪客，托以重任。
二是，代表主人家招呼各路来客，也是一个极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谢家在陪客这方面的安排，也自然经过了详细考虑。
年轻一辈人中，请了三位。一个就是钟沂，一个是楚羡。一南一北，招呼商界亲朋。再有谢墨白的一个远房堂哥，招呼其他各界来宾。
年长一辈中，陪客的邀请更加慎重。本来谢二太太想请陆耀帮忙。他的新郎的舅舅。论身份，这是极合适的。
但是，谢立言和顾幼岚夫妇都不乐意。顾幼岚理由也很充分：“舅舅是贵客，今天哪能劳动他。”
谢老太太的娘家和谢爷子的外祖家，都是南方的大家族。谢氏夫妇便从两家人中，请了辈分地位合适的，作为这次陪客。
顾幼岚话说得很妥帖，“亲戚之间就该多走动。”于是，谢二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
国昌集团内部，收到邀请函一众人等，也陆续赴宴。
万宁是谢家的心腹。他是来过谢氏老宅的，倒也轻车熟路。
潘玉荣到过谢家的主宅，此前却没有机会，到访位于城郊的老宅。谢墨白给了他两张邀请函，潘玉荣便带了一个副手过来。
这就不得不提起国昌基建的人员构成。在管理层中，一把手总裁，自然是潘玉荣，下面还有4个副总裁。其中有两个都是潘玉荣的亲信。
还有一个副总，是何若琳安排进来的。后者分管基建板块。最后一个副总，是孔青烈，他分管二级子公司国昌船运，排名最后。
这种场合，潘玉荣自然更愿意提携自己的亲信部下。但是他仔细考虑之后，还是带了孔青烈。
无他，因为孔青烈国昌总部下派的！
潘玉荣和孔青烈二人，同坐一辆车，缓缓驶入一个大庄园。
孔青烈看着一步一哨的安保人员，再看看一步一景的庄园风光。这还没有进老宅的大门，就已经是美轮美奂、风光旖旎。
他不由得和上司感慨道：“我怎么也想不到，A市的郊外，还有这样的大宅院！我自诩还见过些场面。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一个蹦跶得高一点的井底之蛙。”
潘玉荣心态倒是放得很稳，笑着和他闲话道：“A市谢家屹立不倒，多少代的泼天富贵。你这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丁半点儿、冰山一角。”
至于黄文静和唐平二人，心中更是震撼。他们原本也是交情平平。但这次，同时收到了谢家婚宴的邀请函，而且他们也都不曾来过谢家老宅。谨慎起见，便相约一同前来。
谢家老宅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影青色的上衫下裤，斜襟盘扣，打扮地整齐利落。检查过邀请函后，安排人帮忙停车，妥贴地引导各位来客，从不同入口，进入大大小小的不同会客厅。
潘玉荣带着孔青烈，跟他一一介绍，指点到场的人物。无不是华国各大家族、各大集团的头面人物。
万宁则带着袁若梅和姜世忠。别管他心里对二人是何态度，但是这两个都是他们地产的副总裁。在这种场合，万宁自然要带着他们交际。
黄文静和唐平，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放在A市商界，也算一方小诸侯。但在这种大场合，依然多少有些无措。
他们的身份比之潘玉荣、万宁又低了一等。而且他们的顶头上一司邓一峰，并没有得到邀请。
他们和潘玉荣、万宁打完招呼后，又不好一直跟着二人行动。黄文静和唐平，常年只负责自己分管领导一块业务。所在行业的重要人士，他们都是熟的。
但今天来客，可不只局限于一两个行业和领域。在场许多人物，他们都不认识，只觉得可能非富即贵。
幸而，他们的尴尬很快就被化解了。
林曦一直注意着场内的情况，很快就走了过来，热情地道：“我早就眼巴巴地，等着两位过来呢。”
她三言两语，解释妥帖：“小谢总今天是不得空招呼大家了。他被谢董捉去，招呼家里面的亲戚。不过，小谢总特意交代我，一定要把两位总裁招呼好。”
这段时日，谢墨白频繁带着林曦，出席各种交际场合。能让谢墨白出席的场合，级别自不必说。而且刚才，谢墨白还特意带着林曦过来，打了一圈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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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场还有一些人物，林曦也认不全。但他们大多知道，林曦是谢墨白的总助。她向来并怯场，和在场宾客目光交错时，就淡定得体地微笑点头示意。
这时，她引着黄文静和唐平二人，捡着自己认识的，帮二人介绍。
此时，外面又进来一个年轻男子，抬头看见林曦，表情活波地招招手，“哟，林大助理，你也在呀。”
林曦转头一瞧，来人是吴勋。她笑容略大了几分，招呼到：吴四公子，您这是刚到呀。”
吴勋随口回答道，“陪着我爸爸，去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去了。娘家人嘛，总要过来贺喜的。”
虽然说，吴勋跟谢墨白有些单方面的小不对付，但他和谢瑾相处的还可以。而且吴勋称呼谢家老爷子老太太，语气也很是亲近。
然后，吴勋很不见外地接着道：“虽说谢墨白没有拜托我，可我也要帮着撑撑场子。到底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呢。”
林曦面上略露诧异之色，谢墨白刚刚给她科普过家里的亲戚关系。她不确定地问：“谢老太太的娘家，好像姓蔡？”
吴勋则笑嘻嘻地道：“是姓蔡。老太太的母亲，是我们吴家的……”
他算了算辈分，“应该是我的曾姑奶奶，嫁到了蔡家。刚才还听老太太和我爸爸在那里念叨。过去往来不方便。这位曾姑奶奶，自从嫁去了南方，回A市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林曦笑着附和了一句，“过去是不比现在，往来不便。”
然后她又介绍说：“这是我们国昌工业的两位总裁。国昌钢铁的唐平郎唐总，国昌芯片的黄文静黄总。”
又转头和身边二人介绍说：“这是吴家的四公子，吴勋。”
吴勋也是大家公子，见惯了场面的，连忙取出名片双手递上，道：“幸会幸会！”三人便交换了名片，客客气气地分开。
林曦继续陪着黄文静和唐平，一起去找钟沂。一边和黄二人说：“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小谢总特意拜托了钟沂、钟钟总监，帮忙陪客。”
她也不知道二人和钟沂是否认识，干脆也顺口介绍了钟沂的身份。
接着又道：“但这到底是谢董、小谢总家里的喜事，咱们也不好袖手干看着。过去帮忙搭搭手。”
黄文静和唐平二人也很赞同，连说应该的。
林曦对钟沂又是一套说辞：“钟总监，小谢总说您今天可是辛苦受累了。我来给您打下手。”
又回身介绍黄文静唐平的身份，说道：“这可是我们小谢总亲自邀请的客人。我这可就托付给您招待了。”
钟沂便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了。三人互相认识过。钟沂便带着他们，一起招呼来宾，并不时介绍在场的客人。
又过了一会，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先招呼了一声：“钟少爷辛苦了。”
她虽不认识黄文静、唐平锦二人，也客客气气地微笑点头致意。又询问道：“林助理，可否借一步说话？”
152. 不悦
却说林曦正带着黄文静、唐平二人一起，陪钟沂招呼来宾。不一会儿，一个约莫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走来，请她借一步说话。
林曦随不认识她，但见此人头发盘地一丝不苟，身上也穿着利落的工作服，便知道应该是谢家的工作人员。
钟沂百忙之中抽空道，“这是谢家老宅的刘妈。林助理你先过去，黄总、唐总这边有我相陪。”
那刘妈将林曦请到角落旁，手里取出了一个单子道：“林助理，之前老爷子的寿宴，也是您帮忙搭手操持的。所以，我才斗胆来请您帮忙指点。”
她解释道：“中午宴会的座位已经安排妥当。需要最后再核对一次来访宾客的名单。”
刘妈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集团内部来访的几位客人，麻烦林助理帮忙瞧瞧。人可到齐了？有没有额外的宾客过来？”
林曦张眼四顾，又回忆了一下，于是就说：“人数都对得上。”
刘妈一脸的如负重释。要是老宅常来常往的亲朋，她都能认出来，这是基本工作素养。
但是集团内部过来道贺的几位客人，以前都没怎么来过老宅。刘妈根本认不准人。
她也是诸事缠身，索性道：“林助理，这份单子既然已经确认无误，劳烦您搭把手，送到后面。”
刘妈歉意地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盯着，实在走不开。”
多大点儿事，林曦也没在意。就像她刚才和黄文静、唐平二人所说那样，这是谢家的喜事。他们是集团的员工，尤其林曦又是助理。帮忙搭把手，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仔细问清楚了交给谁，怎么走？有没有额外吩咐？便拿着单子往外走去。
谢墨白那边，正跟着谢立言和顾幼岚夫妇接待亲朋。他们这里招待的，主要是各大家族的当家人。
新娘的父母也在。顾幼岚拉着杜夫人的手，难得热情地道：“亲家，你就放心吧。闺女嫁到我们谢家来，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那杜夫人心里想着，幸好自家女儿不是给顾幼岚做儿媳，否则还真说不准。不过，现在既然只是侄媳妇，又有自己杜家的面子在，想必顾幼岚还是会适当照看女儿的。
于是，杜夫人面上笑意仿佛更添了几分，欢欢喜喜道“小蕊能嫁到谢家，这是她的福气。”
她同样把顾幼岚称为亲家，说道：“她小孩子家，年轻识短。要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亲家只管说她。就当自家姑娘一般管教。”
二人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才各自散开，继续招呼宾客。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在谢墨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当即脱身出来，迎着一位来客道：“小屹哥，你过来了。我陪你去见几位长辈？”
来的却是岳屹，他比谢墨白年长几岁，是谢家的旧交，之前曾经和叔叔一起，来给谢老爷子庆寿。
他一把拦住道：“你今天忙得分不开身，我常来常往的，哪里要你一直陪着。已经去给老爷子、老太太请过安了。特意来找你说几句话。”
谢墨白知道岳屹出来一趟不容易，便问道，“小屹哥，不如留下来用中午饭？”
岳屹摇摇头道：“不了。等下见过谢叔叔、顾婶婶，再跟新郎祝贺几句就走。”
他又爽朗地道，“什么时候，墨白你结婚，我可要请全天的假，好好闹一闹洞房！”
谢墨白闻言，面上不由自主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如春风拂过原野，他温和地答道：“好。到时候，一定请小屹哥过来，帮我撑撑场子。”
岳屹见状，眉头一挑道：“墨白，看来你小子好事相近呀……”
谢墨白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斯斯文文地说：“还是要看缘分。”
岳屹说话，跟他举止一样干脆利落，“看什么缘分！听哥的，事在人为！想想我是怎么结婚的，还不是因为你嫂子主动倒追！”
谢墨白一下子笑了，“嫂子是将门虎女，行事大气爽朗。”
岳屹对这个妻子也是很满意的，就说：“现在我们就等着生个儿子，就能跟我爸爸、我岳父交代了。我们家老爷子也才能放心。”
他又和谢墨白道：“等你的亲事定下来，我让你嫂子，好好给你们挑份大礼！”
两家向来同进同退，互为奥援。岳屹待谢墨白，自然也有如兄弟。
谢墨白刚送走了岳屹，就听女佣说，顾幼岚叫他过去。原来，顾幼岚也和丈夫一起张罗了小半天，一些重要人物都一一招呼到，已经尽到了责任。
今天结婚的，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她便乘了个空闲，到小书房里稍稍歇息一会儿。而且，她想起了一事，于是让儿子把林曦带过来。
谢墨白找了好一会儿，又问了钟沂，还不忘抽空跟黄文静、唐平二人小谈几句。然后才匆匆地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林曦。
当时，刘妈又在拜托林曦帮忙，去后厨核对宴会的菜品单子。谢墨白走过来，直接和林曦道：“妈妈在小书房等你。”
他见林曦略有紧张，稍微多说了两句，轻声安抚道：“你进国昌之后，妈妈一直没空和你细谈。我让人先带你过去。我就不过去了，等下还有事情。”
林曦听闻此言，心中就有数了。张扬以前提过，她既然接任总助，顾董可能会找她谈话。
但是后来顾幼岚淡出集团管理，且一直又抽不出时间，专门见林曦。此事便搁置了。想必是今天凑巧见她也在，就把事情顺带办了。
于是，林曦赶快把单子还给刘妈，冲谢墨白点点头，立即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谢墨白却没有立即离开，仍然站着原地，看着林曦走远，这才回头道：“刘妈，今天诸事繁忙，辛苦你了！”
刘妈带着喜滋滋地道：“今天家里办喜事，再忙心里都是高兴的。二太太那边，都高兴地大半夜没合眼。今天还不是精神百倍的。”
谢墨白神态温和，语气平静，说：“刚才那个是林曦，我的总助。”
刘妈笑呵呵地道：“林助理嘛，我认识。以前老爷子办寿宴，见过的。”
谢墨白也不指望刘妈能有多大的见识。于是，也不再费功夫，直接就道：“妈妈要找林曦，也会先和我说一声。”
他声音淡淡：“她是我的总助，集团内除了我，没有人敢使唤她做事。”
谢墨白直接派人去请夏伯，这才是谢家老宅的大管家。让人带话说：“刘妈这里忙不过来，多派点人手过来帮忙。”后续根本不需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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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夏伯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没有两把刷子，做不了大家族的管家。夏伯也是精明过人，一听便知道，肯定出了点什么岔子，不然谢墨白不会平白过问。
他弄清楚原委，把刘妈叫过来，批评道：“你真是忙不过来，就在家里另找人手帮忙。怎么能去麻烦人家林助理呢？”
刘妈不以为意地道：“她是集团的助理，也是帮着谢家做事的。我不过是请她搭把手。”
夏伯语气不好地问：“今天集团内部过来的客人，也不止林助理一个。你怎么不去拜托其他人？”
刘妈愣了一下：“之前老爷子寿宴，也是林助理帮忙张罗，我这不是正好看到她了吗？而且林助理做事利索，几个人做不好的事情，让她一帮忙，哪怕千头万绪，也立马就理清楚了。”
其实，刘妈也不是不懂规矩，一般也不会麻烦到客人头上。她悄悄到场核对之前，已经和庄园入口接待的人员打听过了。
集团内部过来的客人，都是拿着邀请函登门的，登记册上也写下了姓名和职务，那都是集团的领导。而这个，林曦并没有拿着邀请函。
本来就是助理，又是年轻轻轻的小姑娘家，想必本来就是被安排过来帮忙的。
那边夏伯已经脸色难看道：“老爷子做寿宴，和瑾少爷结婚，是能一回事吗！”
说直白一点，老爷子过寿是整个谢家的事情。安排了两位助理帮忙，也是夫人特意交代安排的。
但今天这事，性质却不同！
夏伯心里暗暗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刘妈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董事长和夫人不常回老宅，长期陪伴老爷子、老太太住在这里的，是谢二叔一家。刘妈不免习惯性地把二太太的吩咐、把谢瑾少爷的婚事，看得要紧。这不是说不对，身为下人，对于主家的事情，当然要用心。
只是说到底，今天只是二房的喜事罢了。她怎么敢为了这个，去使唤集团的总助，去使唤墨白少爷身边的助理呢？
刘妈负责管理老宅里的女佣和各项细务，夏伯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见识。刘妈觉得林曦只是个助理，就抓着人使唤。也不想想，前面几任总助，现在都是什么职位。
而且，刘妈这个眼光，夏伯也真是无言以对。
集团出了9位数违约金，才挖来的高管，能不好用吗？刘妈抓人干活，还真是一抓一个准！
夏伯也懒得提点刘妈，他直接通知道：“林助理今天登门是客，请客人帮忙做事，谢家没有这个规矩。你先去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人手不够和我说，我来安排。”
现在也不需要给刘妈分说道理了，也不需要再作计较。甚至后续都不需要给她从重处罚、让她张张记性。
夏伯已经决定，待今天婚礼过后，就要重新调整老宅的工作人员安排，让人另外接手刘妈的工作。
竟然敢不懂规矩地使唤客人，墨白少爷显然已经非常不高兴了。自己必须做出妥当处理！
林曦听说顾幼岚要见她，不敢怠慢，跟着女佣走了。女佣在一扇门口停下脚步，打开门，侧身伸手示意道：“林助理请，夫人再等您。”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去，却愕然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153. 见面
林曦进入国昌以后，在一些公开场合，是见过顾幼岚的。但还未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
这次顾幼岚要见她，让人把她带了过去。但林曦进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一时愕然，心中冒出了形形色色的念头，不免有些局促不安。
但林曦很快冷静下来。这里是谢家老宅，还是谢墨白亲口让她过来的，她对谢墨白有足够的信心。于是，林曦索性既来之则安之，打量起这里。
这是一间布置地非常雅致的小厅。左侧一排花窗，竹帘垂下，外面日光烈日光，却并无半丝照入，室内凉意习习。
右侧浅色木雕的六折屏风，隔绝了视线。上面镶嵌了48块白玉浮雕，大体上是草木花鸟瓜果之类，玲珑剔透。
客厅上首，横向摆着两张中式的圈椅，中间是一个茶几。上面一个珐琅镶银烧制的底座架子，摆着一把打开的折扇。
林曦站在客厅的正中间，离茶几还有些距离，依稀只能看见，折扇的质地可能是象牙，镂空雕刻着竹子图案。她心想，这寓意要么是“竹报平安”，要么是“节节高”。
她略走近了几步。
茶几上还摆着一只青绿瓷杯，光泽柔和，杯口内外反卷，叶脉纹样清晰可见，颇似荷叶伸出水面，在微风吹拂下，叶边卷起，晨露滚落，极其典雅灵动。
似乎，刚才有人在这里喝茶，也许主人尚未走远。
纵向左右两侧，各设了一排座位。上面都铺着素银缎面的坐垫。
林曦站在这里，竟不由地产生错觉，仿佛正处身于旧时贵族人家的深宅后院……
她顿时打了个一个冷颤，回过神来。
林曦抬头，向着正对面的墙上望去。那里挂着一副长轴古画。面面已略显古旧、微微泛黄。
但只见画上，枝干虬曲多姿，上下交错，枝叶丛生，有疏有密，错落有致。
但更吸引她目光的，是有一丛花，形如喇叭，杂缀其间，正在附木而上。翠叶团团如盖，而花朵色彩浓艳，湛绿橘红，灿烂绚丽。
片刻，林曦才认出来，那一串一串在枝头绽放的，正是凌霄花。时值夏日，正是凌霄盛放的季节，她在谢家老宅里，刚才就看到过好几次。
更让她恍神的是，画面上的凌霄花，以柔弱之姿、执着向上。
明明是纤弱的攀援植物，但在画家笔下，却枝条尽显舒展，花朵夺目至极。
在嫩叶衬托下，如红玉临风，凌空倚势，竟成龙腾虎跃之姿！
古画两侧，悬挂四行行书：
披云似有凌霄志，
向日宁无捧日心。
珍重青松好依托，
直从平地起千寻。
林曦轻声念了一遍，顿觉百感交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一时怔然，直直地望着那画上橘红夺目的凌霄花，移不开目光。
“这幅画怎么样？”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时，屏风后，也转出一个苗条的身影。她也不待林曦回答，直接在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下，随手指了指对面道：“坐，我有话和你说。”
林曦连忙回过神来，原来是顾董到了！连忙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她却不敢顺着顾幼岚的指示，做到她对面。林曦只是斟酌着，在下手第一张座位上坐了，略有些拘谨地开口称呼了一声：“顾董。”
顾幼岚身穿这新中式的中袖长裙。今天虽然是她夫家侄子的大喜事，她也并未改变自己的着装喜好。裙子是浅淡的青绿色，上面由着做工精美的同色织银暗绣。
她只是带着一串红色珠子的项链，款式简洁。林曦不敢细看，分辨不出来是红翡还是碧玺。只觉得那项链光彩温润，把主人的脖子，衬托地格外纤细修长。
女佣轻手轻脚地端着茶盘进来，先屈膝给顾幼岚换了一盏茶，还是一模一样的茶杯。复又有礼地给林曦奉上茶水，用的是一只青花瓷的茶盏。女佣全程不发一声，做完这些，轻声快步地退下，无声地带上了门。
顾幼岚端起来饮了几口。她抬手间，林曦瞧见她左手上，带着一个同色的红玉扁口镯子，挂在纤细的手腕子上。那手，很白、瘦削无肉，腕骨清晰可见。
无名指带着一个颜色古拙的黄金戒指，底托上交错镶嵌这一红一蓝两颗宝石。这种交错戒指，款式非常特别。
林曦见顾幼岚放下茶盏，才略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回答顾幼岚刚的的问题：“顾董，我其实不懂绘画。只是觉得画上的凌霄花，生机勃勃、执着向上，非常动人。”
顾幼岚也看出，林曦刚才有所触动。她面上微微露出少许欣赏之色，赞许道：“不错。缘木而上，会当凌霄。人不争先，枉此一生。”
她也只说了这一句，便将茶几上的一个匣子，朝林曦的方向推了推。开口道：“林助理进入国昌之后一向辛苦，给墨白帮了不少忙。我特意挑选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顾幼岚这几句话说得，还算温和，但她的音色偏向于清冷。而且在下属面前，一向少有笑容、表情严肃。
因此，林曦完全无法轻松下来，连忙谦逊地起身道谢：“顾董，这本就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何况，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人的业绩。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收您的礼物。”
顾幼岚见林曦态度端正，面部神情略微柔和了一点，多少带了点真情实感，提点道：“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身为女性，人在职场上，想要有所作为，势必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心血。这就是客观现实。”
她接着举例子道：“所以，我一向欣赏拼搏争先的职业女性。地产那边的袁若梅，我就很喜欢。”她食指中指并起微弯，点点茶几，“集团从来不会亏待能做事的人。”
林曦微微垂下目光，姿态恭敬地表态道：“我年纪轻，见识少，很多地方还不成熟，能力也有待提高。但我一定以顾董、袁总您二位为榜样，不断激励鞭策自己，力争对集团有所贡献。”
顾幼岚这才才点头表示赞许，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匣子道：“收着吧。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而且她也并不容林曦拒绝，“既然送你，就是真心实意。我这个人，不喜欢推推扯扯。”
林曦也知道，顾幼岚是个极其干脆的性子，且爱憎分明。于是，连忙上前几步，捧过匣子放在身边。
顾幼岚又轻飘飘地说：“打开看看。”
林曦听话地将匣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本古旧的书籍。林曦将之小心翼翼地捧出，翻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花丝工艺镶嵌宝石的精美书签。
盒子里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张，显然是一套。但更引起林曦注意的是，这是一本F语词典。
林曦几乎立刻明白了顾幼岚的意思，她让脸上浮出一丝惊喜，道：“顾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最近正在学习外语。有了这个，真是如虎添翼。”
她情真意切地道：“更何况，这代表着您对我的期许，对我的鼓励，自然意义更加非凡。”
自林曦进门，顾幼岚就在暗自评判林曦的表现，她基本上还较为满意。接着说：“你陪墨白去国外出差，表现不错。不过，语言是必须要认真学的。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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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提高、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机会。”
对于顾幼岚此言，林曦从心底赞同，她真心实意地道：“顾董，我都记下了。您只管看我的表现。”
顾幼岚这才转了个话题，道：“墨白他刚接手国昌集团。很多地方，你都要用心帮他。”
林曦看着顾幼岚，很郑重地道：“顾董，我身为总助，带领总裁办为小谢总服务，就是我的职责和本分。”
她如实夸奖道：“再说，小谢总个人能力出众，总裁办上下都十分佩服。”
顾幼岚意有所指地道，“如果别人也能和你这样想，就好了。做下属，最重要的就是，忠于职守、安于本分。”
林曦几乎立刻明白了，顾幼岚内涵的是谁。但顾幼岚没有指名道姓，林曦也就只能笑笑。
她继而道：“小谢总接手国昌的时间，毕竟不长。总裁办经常在小谢总身边工作，对于他的优秀，自然是耳闻目见。”这也是实情。
林曦很得体地说，“而其他人，没有我们这样天然的优势。心存犹疑，也有可能。”
但她马上毫不犹豫地道：“可真金不怕火来炼。我想只要假以时日，小谢总一定能获得整个集团上下的真心拥护。”
林曦毫不犹豫地表态道：“而我们总裁办，也一定会竭尽所能，使这个目标能够尽快实现。”
她看了看顾幼岚的脸色，斟酌着又补充说，“如若到了那时，还有人心存二心。那可就真是……”
林曦不容置疑地吐出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年轻干练的女子，上半身微微前倾，看着顾幼岚，诚恳地道：“小谢总和谢家，固然待人宽厚。”
林曦话音一转：“但我一直认为，人不能永远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吃老本。集团需要的，始终是那些，愿意在小谢总的带领下，服从大局、永攀高峰的人。”
顾幼岚的眉毛细而秀长，带着明显的眉峰。此时，她微微挑眉，带上了一丝薄薄的笑意。声音清冷，又如碎玉破冰，“你有这个认识，就很好。我和董事长也能放心不少。”
她再次端起茶杯，顾幼岚细长白皙的手端着茶盏，优雅地抿了两口，“总助这个职位很重要。所以，董事长和我特意把这个职位交给了你。”
顾幼岚把茶盏，重新放下，手肘抵在茶几上，看着林曦道：“现在的年薪，对于你来说，其实不算太高。当然，你是从华荣过来的。董事长毕竟还要考虑董事会的意见。”
国昌为林曦支付了天价违约金。在年薪上，自然就要有所考虑，特别是在林曦刚入职的情况下。第一年，按照默契，相当于互相试用。
林曦倒很坦然地道：“董事长、您和小谢总，都绝非吝啬之人。员工想要拿到更多的薪酬，就应该展露更大的价值。”
这句话说的，简直特别符合顾幼岚的价值观念。于是，她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从第二年起，你的年薪会按比例上调。而且，只要你一如既往用心做事，在奖金绩效和员工激励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曦见顾幼岚的态度缓和下来，也笑着说了两句俏皮话，“顾董，我今年刚换了房。这下可要真的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争取早日把房贷还清。”
正事谈完，顾幼岚仿佛刚想起来，说道，“今天谢瑾结婚，我们墨白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她不经意地问，“平时你们小谢总身边，可有关系密切、时常接触的女孩子？”
林曦闻言，立即警铃大作，仿佛头顶一块大石，遮蔽天日。
154. 过关
顾幼岚冷不丁问起，谢墨白身边有没有关系亲密的异性。林曦心中警铃大作，但她面上分毫不露，反而是当着顾幼岚，做出一副认真回忆思考之色。
然后，她才坦坦荡荡地说：“小谢总平时工作很忙。集团内部，能到他身边汇报工作的女性高管，也都有一定的阅历了。”
她坦然地说，“除此之外，年轻一些的，就是我、何助理，还有周芳等几个秘书了。”接着又想想道：“商务场合接触到的，年纪相近的倒有不少。”
林曦主动说：“有时候，我也会陪同小谢总，出席一些商务社交。暂时没有发现，小谢总对哪一位女性，表示格外的亲近和欣赏。”
“说实话，小谢总待人，无论地位高低，都特别温和有礼。大家都说小谢总大有其父之风，沉稳端正。但是……”
林曦看着顾幼岚的神色，小心道，“小谢总对人，多少有些……客气有余，疏离更甚。”
她似乎怕顾幼岚不悦，连忙笑着找补道：“当然，以小谢总的身份地位，本来也不必太过平易近人。何况，小谢总的心思，也都全在工作上。”
顾幼岚果然不以为忤，提到儿子，带上了一点笑意，道：“墨白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待人不够热络亲近。”
“至于工作以外的时间……”林曦有些为难地道：“小谢总的私人交际情况，我并不太清楚。”
她看了看顾幼岚的神情，让面说略带了一点急切，仿佛下定决心，和顾幼岚保证道：“我以后尽量多注意一些。”
顾幼岚满意道：“我们的家孩子，家教都还是好的。这一点上，我有自信。”她显然因为培养出来一个优秀的孩子而骄傲。
“许多相熟的人家，也都非常看重墨白。如今谢瑾的婚事已定，我和董事长也要为墨白考虑打算起来。”
“目前也挑了一些女孩子，都是门当户对、品性优良、才能突出。让他们小孩子家慢慢相处，加深感情。”
顾幼岚正和林曦慢慢说着，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打扮整齐端正的女佣快步走向前来，在顾幼岚耳旁低语几句。
林曦就见，顾幼岚的眉毛不悦地拧起，过了一会儿才松开。
她挥挥手，示意佣人退下，加快语速，和林曦道：“以后你陪同墨白出席工作场合，也要多留心。如果有什么狂蜂浪蝶，想要靠近你们小谢总。你就直接出面打发了！或者来告诉我！”
顾幼岚的语气不容置疑，说道：“你去吧。墨白那里需要有人帮忙，你现在就过去找他。”
林曦又再次谢过顾幼岚的礼物，这才抱着匣子，随佣人出门。
而谢家的工作人员，果然训练有素、十分贴心，先帮林曦寄存了物件，代为保管匣子，再引着她去见谢墨白。
林曦跟着谢家的工作人员，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又到了一个小会客厅。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道：“林助理，墨白少爷和一些朋友正在里边。”
林曦打发走此人，回头望了一眼来路。
庭院深深深如许……
林曦脸色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微微驻足片刻。这才调节好心情，打起精神，脸上也重新出现得体的微笑，迈步向前走去。
===========================
谢墨白正在和陆昕、郑源一起闲聊。陆昕是谢瑾的表妹，自然要来参加婚礼。她此时，面色姣好，然而时不时的，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憔悴之色。
郑源正在安慰她道：“昕昕，那个周虞，我早看他就不是好人！把他踹了也好。也是他今天没到场。要是来了，看我不寻他的晦气！”
他一边又给谢墨白使眼色道：“墨白，你快劝劝昕昕。”
谢墨白神情复杂：“昕昕，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陆昕反而是很坦诚地道：“到底好几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得了。”
谢墨白闻言，慢慢轻抚手上的珠串，他的神色有如古井，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但却深不见底，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郑源着急道：“墨白，你就别再拨弄你那珠子了。快说话呀！”
谢墨白这才抬起目光，看着面前的两位好友，对陆昕道，“作为朋友，我本来不应该劝你和周虞再做纠缠。但昕昕，既然这是你的想法……”
陆昕坦诚地说：“糊里糊涂、不明不白地结束一段感情，我不甘心。如果婚约真的要取消，我不是不能接受。但前提是，周虞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让我死心。他现在一口咬定是因为二叔，但我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她再次强调道：“我想要知道原因，想要努力去挽回！我喜欢周虞，我不甘心！”
提到这个，郑源怏怏不语。陆家做事确实不厚道，他们把周虞惹毛了，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谢墨白反而勾起一丝凉凉的笑意：“这个理由确实不充分。周虞和你订婚的时候，他就知道陆家是什么样子的，就知道陆二叔是什么样的人。”
他十分冷静地分析道：“周虞现在急于想要取消婚约。如果他得偿所愿，以后只会对你更加避之不及，更不会告诉你各中原因。”
陆昕面上浮现受伤之色，谢墨白神色淡然，继续和好友说：“但是，如果这个婚约一直拖着，周虞必然心急如焚，他反而要来找你。”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极具说服力：“昕昕，你到时候，就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了。最起码弄清楚实情。到时候，是再做争取，还是就此了断，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
陆昕内心挣扎，面色变幻，好一会儿才问道，“可是，现在要怎么样，才能让婚约继续维持？”
谢墨白根本就不需冥思苦想，直接就给陆昕指了一条路。他神色平静地道：“去找周老爷子。”
郑源不敢置信地哇哇大叫，道：“都知道周老爷子反对这门婚约。当年他都不同意，只是拗不过周虞……”
谢墨白根本就没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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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郑源，只是对着陆昕道：“周老爷子是个生意人。能够打动生意人的就是利益。我记得陆伯父过世后，其实还给你留下了不少产业，这些年都是陆二叔代为管理。”
他直接告诉陆昕，怎么对付周老爷子：“此事简单。你列一个单子，拿着去找周老爷子。就说陆二叔做事让人寒心。你希望以后，能让周虞来帮你打理这些产业。”
郑源和陆昕一时都愣住了。如果钟沂在这里，他恐怕立马就能够反应过来。
财帛动人心！
谢墨白唇边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大户人家嫁女，除非是独生女儿，否则又能带来多少嫁妆？周虞就算再挑选一位未婚妻，周家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陆家虽然现在走了下坡路，但陆昕是独女，她的父亲陆辉相当厉害。如果陆昕的父亲当年没出事，那她现在就会是A市最炙手的儿媳人选。哪怕陆昕的性格并不讨一些长辈的喜欢。
即便是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辉的产业被各路人马瓜分之后，剩下留给陆昕的这些，仍然是一笔不小的资产。
为了保护女儿，陆辉生前安排陆家代为打理这些资产。当然，陆家和陆二叔只有管理权，却没有所有权，也不能变卖这些资产。
这些……足以打动周老爷子了！
谢墨白并没有细说，只是淡淡地道：“昕昕，有些东西你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郑源虽然看得不是那么透彻，但他身为大家子弟，觉悟还是有一些的。他劝陆昕说，“你听墨白的。这样做没啥坏处。毕竟你只是把单子拿给周老爷子看，又不是真的立马要交出去。”
他见陆昕还在纠结，干脆直接和谢墨白商量道，“可是，周老爷子一向管不住周虞，就怕……”
谢墨白看得很透彻，周老爷子就算无法完全约束周虞，但并不代表他的立场和决定，就没有影响力。至少，肯定能给周虞造成很大的麻烦。
只要周老爷子支持这门婚约，在所有人眼里，陆家和周家的婚约就依然在延续。
周虞就算再否认，别人以为会以为，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谢墨白轻描淡写地说：“昕昕又不是要依靠周老爷子，去永远维持现状。她只是想要一个和周虞开诚布公的机会。如果能发现问题症结，成功化解矛盾。她和周虞自然能够重归于好。”
陆昕终于下定决心的：“好，我要试一试！”
这时，女佣过来禀告说：“墨白少爷，林助理来了。”
郑源诧异地道，“哪个林助理，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是陆昕猜到了，说：“可能是林曦林助理吧。”
此时，谢墨白已经快走到门口，迎了过去，看到林曦，笑着问：“妈妈和你说完了？”
林曦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顾董，送了我一本书。然后吩咐我过来找您。”
“哦？妈妈让你过来找我。”谢墨白若有所思地问，唇边尽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几乎不被人察觉。
155. 坦诚
谢墨白听说，母亲顾女士让林曦过来找他，唇边飞快闪过一丝细微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意外，但很快就把话题一带而过。
轻声和林曦说：“有两个朋友在这里，我去跟他们道个别。我们等下去大会客厅，我再给你介绍一些商业伙伴。”
谢墨白回身，略提高了音量，道：“郑源你们自便。我回到前面招呼客人。”然后带着林曦一起走了。
倒是郑源在屋里低估道：“这个林助理，一来就把墨白拉走了。我们才刚开始商量。”
陆昕很能理解，说：“墨白本来就是忙里抽空，过来说几句话。他还要回去招待客人，正事要紧。”
谢墨白和林曦一边往前面走，一边闲话说：“妈妈很爱看书。她送你的是什么书？”
林曦深吸一口气，说：“是一本双语词典。对了，扉页上还写用双语写着，此志若未谐，此心终不歇。”
她感慨道：“顾董选的句子，很符合她的气质，坚韧不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墨白却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林曦，才道：“那不是妈妈写的。那本书是爸爸送给她的。”
他神色复杂道：“没有实现理想，就永不停止前进的脚步。如果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当然，爸爸说话，往往一语双关。”
他看了一眼林曦穿着的高跟鞋，谢墨白自觉地放慢脚步，道：“把自己看过的书，当做礼物送出去。看来妈妈真的很看好你。”
谢墨白嘴角一直含着笑意：“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是袁总。妈妈很欣赏那些，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女性。”
林曦听他这样说，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墨白见状，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里一句，“林曦，别担心。”他话锋一转，问到：“你认为，在妈妈眼中，是怎么看你的呢？”
林曦微微思考，然后果断说：“工作还算努力的下属。”
谢墨白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展颜一笑，“林曦，你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他和林曦并肩而行，一边看着原处的亭榭楼阁，慢声道：“玉在椟中求善贾。美玉良材一定要交付于识货之人。”
谢墨白身穿西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他的双腿很长，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得大步前行，但此时却是漫步徐行，轻言细语。
“你之前说，潘玉荣是集团的重要财富。那么你呢？你是集团花了重金，挖回来来的人材。譬如，以千金之价购入美玉，那么得到她的人，又如何会不珍惜爱护呢？”
林曦紧随在谢墨白身边，听闻此言，沉吟不语。
谢墨白声如清泉，慢慢道来：“你还说，黄文静是栋梁之才、千里良驹。那你又何尝不是呢？谁会不看重，能为自己创造价值的人。”
谢墨白驻足回首，目光透过金丝边的镜片，认真地看着身侧的女子，“所以，林曦别担心。妈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林曦当然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但是国昌集团人才济济，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无可替代的，也不认为自己当得起如此美誉。
她摇摇头道：“小谢总，我并没有做出这么大的功劳。想为集团效力的、能为集团做事的，大有人在。没有林曦，还有李希。”
谢墨白反而认真地和她道：“看来，你还没有彻底看透集团的人事生态和运行逻辑。”
他再度将目光放远。夏日里草木繁盛，鲜花绚丽，一派盛景。
谢墨白的声音徐徐响起：“一个大型集团，要有明确的组织架构和上下尊卑关系。、
“比如，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想要给集团总部打请示，就必须先报到国昌工业那边。他们的材料，必然经过邓一峰的把关和签发。”
谢墨白点出总裁办的特殊性，“但是，总裁办自诞生以来，就发挥着枢纽的作用。它的职能，就是是协调集团各部门和子公司之间关系，使集团良好运转。”
“因此，总裁办可以直接联系对接任何一个部门、任何一个级别的子公司，甚至是子公司下属的部门。”
他神色平静地说道：“它就像60楼伸出的触手，延伸到集团的每一个角落。”
林曦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甚至已经点明了总裁办存在的价值意义。
“所以，你可以直接把冶金和建材两家二级子公司的人，喊来座谈沟通，这很正常。理论上，总裁办有这项职能。”他接着说道。
谢墨白侧过脸，看着身侧近在咫尺的女子：“林曦，你明白了吗？自从十几年前、集团设立总裁办以来，它就是ceo权力的延伸。过去，董事长就是通过总裁办，不断加强对集团上下的控制。”
“这个部门，也确确实实地提高了集团内部的行政和工作效率。而总助，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谢墨白一字一顿道：“因为，在集团内部，总助是离权力核心最近的人。”
接着，他才问道：“林曦，你有没有想过。去年冬天，你刚从张扬手里接过总助的担子。而我，在今年春天就接管集团，担任ceo职务。中间不过相差了半年。间隔如此之短，为什么？”
这也说中了林曦心中的疑惑，她喃喃道：“总助和ceo先后换更换，时间上显得太过仓促了。”
谢墨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反而继续语气平静地道：“这么多年来，每次总助更换，内部的运转总是不可避免地、在一定程度上陷入滞涩。无论提前准备了多久、交接作做得多么充分，都是如此。”
他和林曦说起了一些内情，“我承认国昌集团内部精英云集。可是，要想优中选优，找到一个擅长内务、总抓诸事的总助，也并非易事。这既需要集团特意培养，又需要被培养的对象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天赋。
“其实，爸爸并不想那么快把张扬外放子公司。他一直计划，让我这一两年内接管国昌。张扬以下的各位助理，以孙云起最为出色，也是重点培养的人选。”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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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云起更具有冲劲，而且当时美洲公分公司急需总部支援人才。所以，爸爸斟酌之后，将他调往了美洲分公司。”
林曦听得认真，谢墨白比她还晚进入集团。但是他能掌握的信息，显然不是自己能比的。
谢墨白漫不经心地评价总裁办众人，“其他，比如程东，比如赵旭，比如洪赞。爸爸主政的时候，他们做总助足够了。但是如果换成我掌管集团，就必须寻找一个更加强力的总助作为配合。”
“张扬勉强可用。但是张扬担任总助已经5年。他的资历也已经到了，这两年一直都在积极谋求晋升。留来留去留成仇，阻人前途，杀人父母。再不安排，恐生怨怼。”
谢董作为董事长，也不得不考虑下属的想法。
“再重新培养总助的人选，时间上来不及，而且爸爸也没有发现特别可造之材。所以，他才将目光转向了集团以外。”
谢墨白目若点漆，目光柔和，透过金丝镜片，显得格外专注，心情带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复杂，“最后把你挖了过来。”
他稍稍停顿，感慨命运的安排。这才继续和林曦说道：“本来，爸爸预计给你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这期间有他坐镇，能给你充裕的时间，熟悉各项事务。而后，再安排我进入国昌。林曦你刚接手张扬的工作的时候……”
谢墨白微微一笑：“也有些手忙脚乱。但这主要因为，你刚进入集团，对人和事还不够熟悉。”
他看向身边的女子。他们走在小花园里，林曦身后就是盛开的鲜花，阳光撒下，仿佛给林曦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谢墨白驻足，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许：“但这已经是历次总助交接中，最顺畅的一次了。所以，爸爸才当机立断，半年之后就让我接任了ceo。”
林曦一时有些愕然。她很少能单独牵头主持某一项的任务。升级安保系统和并购明光，都是她担任总助之前的事情。
而她接任总助之后，总是在处理和协调各项日常事务。唯一一个专项交办的工作，就是研判是否要出售两家子公司。当时的结果，谢董还并不满意。
她和谢墨白说了心里话，“我一直以为，董事长对我并不算太满意，只是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而已。”
谢墨白根本不吝与正面给予林曦肯定，“董事长其实很满意。以至于，他频频给你加极限施压，想要看看你能够做到哪一步。”
林曦终于谢墨白口中听到了真实答案。谢董当时在故意给她极限施压，或许是考验，或许是规训。这一点和她后来的猜测不谋而合。林曦有些感激的看向谢墨白。
谢墨白对她从来都不乏赞赏。但这是第一次，他以集团ceo的身份，肯定了林曦作为总助的成绩。而且比起谢董的云山高渺、难以揣度，谢墨白对自己更加坦诚和信任。
谢墨白可以不开口的。只要他不说，自己对于谢董的种种猜测，可能永远得不到一个证实。
林曦心中情绪翻涌。
156. 做主
谢墨白的话，解答了林曦一直以来的猜想。而且他又是如此的坦诚，如此的推心置腹，更让林曦心绪翻涌。
他可以不说的，他可以不戳破自己父亲的心机手段，他可以不为自己答疑解惑的。
谢墨白是老板，在集团里，没有人敢要求他这么做！
信任也好，偏爱也罢。对于上位者来说，这都是难得的奢侈品。
谢墨白看了她一眼，这才示意林曦，一起继续往前走。他语气平静，却极具说服力：“汉祖论功，萧何第一。光武建制，邓禹为首。”
“总助这个职位，其价值从来不需要，靠出色的的业绩数值来体现。但是，一个好的总助，必然要能够燮理阴阳、总督各方。而且，还要能够贯彻CEO的意志和思想。总裁办用的好了，能够使集团上下运转地更加顺畅。”
他笑着打了个比喻，“就像游戏里面，给人物上了增益的状态，应该叫buff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谢墨白确信，林曦似乎天生就擅长，处理各项纷繁复杂的事务。她总能从其中理出清晰的逻辑链条。
而且，林曦待人接物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圆融变通。集团内部一般的协调性事务，到林曦这里，直接就被处理掉了，根本不需要再报到自己这里。
谢墨白的说法，与林曦对于总助这份工作的看法，不谋而合。只是谢墨白的认识更加深刻，一席话让林曦受益匪浅。
此时，林曦的心情已经从见到顾董的紧绷中，彻底舒缓下来。她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也有心情玩笑道：“小谢总也玩游戏？真是不像呀。”
谢墨白见林曦心情转好，目光也温和了几分，跟着随口道：“怎么，我就不能了解一些游戏相关内容吗？以我的年龄，还不至于和你有代沟吧。”
林曦反而很有把握地说：“但是，小谢总并不像是会喜爱游戏的人。如果接触游戏，恐怕也是工作需要。”
游戏的真谛就在于，使玩家从中获得连续不断的乐趣、刺激和成就感，这是让用户对游戏保持长久热情的秘诀。
但是，谢墨白既不需要依靠游戏来娱乐，也很难想象，他会被游戏中的胜负牵动情绪。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询问道：“明光准备收购或投资一些游戏类的公司？
谢墨白点点头，“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方向。现在各类游戏的受众和用户数量，在不断增长。辛策他们同样很看好游戏领域。”
“而且明光在云计算、云储存、数据安全保护等方面，有先发优势，也能够对游戏开发进行加持。目前，明光在着重做一些布局。”
林曦马上会意，“后续我会重点关注。”
谢墨白再次展露笑容，事情交给林曦，总是很让人放心。
这时，二人已经穿过花园中的重重回廊，走回了大会客室。
谢董正在招呼客人，谢墨白便走过去道：“爸爸，您也略歇一歇吧。这里换我来招呼。”
以谢董的身份地位，当然不需要全程出席。他主要是给新任亲家杜家的面子。所以，亲自陪着杜小姐的父亲，寒暄了半天，又和各位身份相当的人物一一招呼到。这就已经足够体面到位了。
他听见谢墨白劝说，也就很快答应下来：“墨白，你在这里盯着。”
谢墨白便带着林曦，继续招呼宾客，并将林曦介绍给各位来宾。能出现在这个会客厅的，基本上都是各大家族或者集团掌权人物。
上午办了中式婚宴，下午则是新式婚礼。
谢家的花园，正是百花盛开。谢近和新娘杜小姐身穿西服和婚纱，互换戒指，宣读誓言。办各式精心策划的活动，一直热闹到晚上，然后继续进行露天的户外晚宴。
到了下午，谢董等人就不再出席。除了关系较近的几位亲戚，各大家族集团的掌门人，几乎也都在中午陆续离开。
倒是许多逐渐开始进入家族企业工作的二代，以及各大集团的高管们，都留下来参继续参加下午的活动和晚上的庆祝。
这部分客人，谢墨白上午根本就没来得及招呼，这时才带着林曦满场寒暄。
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举着香槟杯走了过来，打了招呼之后，客套几句，道：“小谢总，我手里现在有一个好项目。”然后，口若悬河地一通介绍。
谢墨白面上一片温和，但林曦已经察觉到他的不耐。于是，她在那人说话的间歇，开口接过话题道：“高总，布局美容院线，确实前景不错，但是与我们集团的发展大方向不相符合。”
那个高总被打断了介绍，也不生气，满脸微笑地恭维着道：“国昌做的都是大生意，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不过明光是专业的投资公司……”
林曦心下了然，这是给自己的项目拉投资来了。这位高总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属于能借这种社交场合找到谢墨白面前，但又不足以让他特别给面子。
谢墨白于是平淡表示，今天不是细谈的好时机，他看着林曦说：“回头看看我的工作日程。”然后三言两语打发了高总。
之后，他带着林曦又转了一圈，还特意去给嫂子杜小姐敬了一杯水酒。这才离场。
林曦陪着谢墨白一起走回书房，再次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
刚才，高总想找谢墨白拉投资。谢墨白随口吩咐她看看行程。林曦有些拿不准，这是谢墨白在随口敷衍高总，还是真要找个机会了解一下项目。
她直觉应该是前者。但是作为助理林曦不能凭借自己的揣测行事，还是要和谢墨白确认一下。于是，她开口问道：“小谢总，刚才高老板说的那个项目。您有兴趣吗？”
谢墨白没有卖关子，“你是想问，要不要安排行程继续详谈？”
林曦点点头，谢墨白随口说：“你看着安排吧。”
他并不停步，不急不徐地在大宅里穿行，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道：“由你做主。见与不见，都无关紧要。”这是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林曦。
林曦反而一时有些踌躇不定，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那么多人，包括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就为了能挤到谢墨白的面前有所表现，甚至哪怕只是介绍一下自己也好。他们期望着，能在谢墨白心中留下一丝半点儿的印象。
见与不见，谢墨白却轻而易举地把决定的权利，交给了自己。
林曦不是职场小白，她立马就意识到了，这种权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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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带来什么？之前，谢墨白把飞燕渗透各大集团的资料和证据，交给自己，任她自行发挥。
道理都是一样的。这就是资源，也能换来更多资源！
但她心里却没有获得这项权利的心动与得意，反而是更添忧虑。终于，林曦想了又想，笑着问道，“那我直接把这个案子推给辛总。请辛总那边决定要不要继续跟进。”
谢墨白的目光透过金丝镜片，在林曦面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道：“可以。我说了，随看你做主。”
二人继续在园子里前行，绕过一片假山。谢墨白说起儿时之事，“大概10岁之前，我都经常住在老宅，很喜欢在园子里边玩耍。”
他微微笑道，“妈妈是事业女性，老宅离市中心远，工作来往不算方便。于是后来，我们就搬到了现在的主宅。”
谢墨白想起来，林曦似乎没有到过谢家主宅，就介绍说：“没有这么大，但是更加具有现代气息，也有一个花园，种了四季花卉。”略一停顿，道：“秋天桂花开放，满园飘香。”
怪不得谢墨白买房子，要求条件之一就是带花园。林曦笑着道：“顾董这样有品位。想必主宅的花园，一定也打理的很好。”
谢墨白微微点头：“妈妈有闲暇的时候，会亲手修剪花木，也会剪了花枝来插瓶。”
他低声道：“相比起现在的住宅，妈妈其实不太喜欢老宅这里。她觉得老宅太大了，而且……有些幽深曲折。”
顾董的穿着打扮，很有些传统文化的意蕴。林曦觉得，让她不喜欢的，未必是这美轮美奂、一步一景的园子。
这里既凝聚了谢家世世代代的底蕴，又是如此的庭院深深，看不尽、看不清……
当年的顾幼岚，是抱着何种心情，嫁入谢家、融入谢家？
林曦蓦地问了一句，“那你喜欢这里吗？你在老宅自在吗？”
谢墨白觉得林曦果然敏锐，但是也不由好笑地说：“我在自己家里，怎么会不自在？”
林曦瞬间了然，暗骂自己愚蠢。顾幼岚可能还需要费心融入谢家。但谢墨白身为谢董的独子，谢老爷子的爱孙，几乎自出生之日起，他就注定是谢家未来的主人。
她面上泛起一丝羞赧，不好意思道：“看我这话问的。”
谢墨白却声音轻缓地说道：“妈妈不喜欢这里，所以爸爸就陪她搬了出去。”
他的神色难以分辨，说了一句：“他们是谢家的家主和主母，他们住在哪里，哪里就是谢家的主宅。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房子，而是住在房子里的人。”
林曦同样心情复杂，一时分不出谢墨白话语中的含义。
这时他们路过一方池塘，池水清澈，微泛涟漪。池面上，莲叶田田，荷花含苞。更难得的是，有一个青石铺就的临水平台。四周种植着低矮但修剪整齐的花木，显得视野极为开阔。正对平台的，是一方小榭。
林曦驻足欣赏风景，随口道：“比起小花园，这里风景更好，其实更适合举办婚礼。”下午的户外婚礼，安排在了小花园。那里同样环境优美，但是远不如这里开敞明阔。
谢墨白漫不经心地道，“我小时候开玩笑，说长大以后娶新娘子，就要在这里拜堂。”
157. 敲打
听到谢墨白说，他小时候戏言，娶新娘子，要在水榭这里拜堂。林曦不由得笑了一下。
如今的谢墨白，这么的矜持清贵。不想小时候，也有如此童言童语的时光。
林曦本想打趣几句。然而，她很快就反映过来，心中一突，求证地看向谢墨白。
谢墨白到不以为意说：“这里虽然是老宅，二叔二婶常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住在这里。但宅子早就过到爸爸名下了。”
果然如此！林曦一时怔然。
林家并没有大笔的家产，给孩子争夺。而且林曦是女儿，她爸妈根本不认为要给女儿预留什么家业，他们甚至都不考虑女儿也需要买房。所以，她虽然有弟弟，可是没有什么分割家产的意识。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站在这个名门望族的深庭后院中，林曦才清晰地意识到。
对于谢家来说，权利的分配和财产的分割，是如此的明确，甚至于不带半点温情。
她也更加认识到了一点。谢墨白看似温和淡然，但是毕竟谢董和顾董的儿子，骨子里就蕴含着清醒和强势。或者说，这是谢家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哪怕谢家三口根本不常住在这里，但这就是他们的东西。即使是兄弟之间，也只能借用借用，主客有别，不容逾越。
只因为谢墨白幼时的一句戏言，谢瑾的婚礼，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使用小花园。
林曦感慨地道：“小谢总是独子啊，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会继承父母的家业，而不必担心有人与他争抢争夺。
但是，林曦发现，这并不意味着谢墨白缺少竞争意识。
他和他的父母一样，都极具于领地观念，早早就学会牢牢把控着财产的所有权，并且对于权利的边界及其敏感。
哪些是我的？旁人不可觊觎？哪些只能由我支配？而外人不得掺手干预。他们心里明明白白。
林曦再次感觉到了危险。
不同于刚才面对顾董时的紧张，现在的谢墨白让她再次感到难以言喻的危险。
谢墨白根本不介意让林曦更了解他一些，因此言谈举止间，完全不在乎吐露真实的喜好和观念。谢墨白是个教养良好的谦谦君子，但绝不仅仅是一个谦谦君子。
林曦撑起一抹笑容，转换话题道：“那等到小谢总结婚的时候，我来帮您布置婚礼吧。我很会张罗这些细务，嗯，不一定比得上谢家的大管家，但肯定会比婚庆公司做的更有新意。”
谢墨白盯着林曦，深深看了几秒，然后凉凉地道：“是吗？”他把林曦看得有些不安，这才开口说：“你不如直接说，你比管家和专门的策划公司，更了解我的心意。”
他身姿潇潇、神色湛然，淡淡地道：“只不过，我的喜好并不重要。婚礼的布置，只要能让我未来妻子高兴，我就满意了。”
他看着林曦勉强的笑容，问道：“那么你呢？林曦，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林曦并没有敷衍，迅速而明确地回答道，“我没想过。我是不婚主义者，也不想生孩子。”
谢墨白似乎在判断林曦话语的真假，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冷淡地说：“我当初，也不想进入国昌。”然后就直接转身，继续往书房而去。
谢墨白的书房门口，已经早有人等等候良久。一个30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得体的西服，很有些精英气质。
能直接到这里的，想必和谢家关系亲近。
谢墨白淡漠地看了来人一眼，不发一言，推门进入书房，直接在一张办公桌后坐下，然后示意林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几乎立刻，就有女佣进来，小心翼翼地奉上茶水，又一言不发的退下。
而那名男子，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进屋内，站在谢墨白的办公桌前。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小谢总，抱歉打扰您的时间。”他鼓起勇气道：“我有什么地方做地不到位？请您批评指正。”
谢墨白神色不改，极为随意的坐在旋转椅上，冷淡地道：“没有。韩顾问，你的工作完成地很好。”
林曦从二人的对话中推测，这应该是谢墨白的财务顾问。
而韩顾问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您在寻找新的理财顾问……”
他鼓起勇气道：“小谢总，请您相信我的能力，我的工作量并没有饱和。我有足够的能力，继续承担更多的工作任务，一定用心为您效劳。”
谢墨白抬眼看着对面十分不安的韩顾问，说：“当然，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他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
韩顾问明显更加的紧张难安。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林曦本来膝盖并拢，双腿向左侧坐在沙发上。此时，也下意识的变换了个姿势，变成正坐，双手端端正正的交叠放在腿上，身体也不由得更加挺得更直。
谢墨白根本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韩顾问，之前让你帮我购买一批珠宝。你完成的很好。”他略一停顿，才难辨喜怒地道：“连妈妈，都夸你工作得力。”
直到此时，韩顾问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的额头几乎渗出了冷汗，但他并不敢分神擦拭，只是接接巴巴地道：“夏管家询问这件事情，所以，所以……我就……我也没想到，他会告诉夫人……”
他见林曦坐在沙发上，犹如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求助地看过来。
林曦爱莫能助，只能微微一笑，便垂下了目光，避开与他对视。
谢墨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没有耐心听韩顾问解释，不过神色依然非常平静：“夏伯是谢家的大管家，他过问此事，并报告给妈妈，是他的职责所在。”
韩顾问感慨抬头，似乎急切寻求谢墨白的理解，然而谢墨白只是冷淡地说，“但是，韩顾问，你是在为谁做事？”
这个韩顾问并非碌碌无能之人。他刚刚帮谢墨白和珠宝行谈下了一个相当好的价格，而且交易的前后手续，都处理地妥妥贴贴。
他显然也醒悟过来，不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自己行事不慎，犯到了信谢墨白的忌讳。这其实更加致命！
韩顾问连忙解释道：“小谢总，我无心的，我绝不会向其他外人，透露人您的财务信息。”他着急辩解道：“我这次确实大意了。在我看来，整个谢家将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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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
林曦心中暗叹。既然已经最错了事情，这个时候，任何解释和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越解释，越适得其反。还不如干干脆脆地认错，诚恳表态决不再犯。
果不其然，谢墨白的语调很慢，声音也轻，但韩顾问显然无法忽视其中的压力。因为谢墨白开口道：“你也说了，‘将来’都是我的。”
韩顾问还不算太笨。笨人也做不了谢家的顾问。他终于反应过来，当机立断立马保证道：小谢总，我以后一定引以为戒。绝对闭牢自己的嘴巴。”
他直接鞠躬一个深深的躬，“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谢墨白也很干脆地道：“新顾问是一定要请的……”
韩顾问心下绝望，但他接着听到谢墨白的声音，高高地传来，“不过……我最近要重新购置一处房产。”韩顾问觉得自己紧张地有些耳鸣，赶紧用力去听。
而此时，谢墨白微微将脸侧向林曦，说，“林助理正在为我挑选房子，你听林助理的吩咐。”这就是要暂时留用，以观后效了。
使功不如使过，请来的新顾问怎么样，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想必韩玄以后，会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韩顾问显然记忆深刻，他听到谢墨白这样说，如蒙大赦地直起身，连声保证道：“小谢总，我以后一定谨慎做事。”
他又看向林曦说：“请林助理多多指教，有事只管吩咐。”
林曦也客气地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韩顾问也是识趣，见谢墨白吩咐完毕，他立马告退，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谢墨白起身，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走到了沙发另一侧坐下，对林曦道：“有事就让他去跑腿。”
林曦再次确定道：“这是谢家……不，是您的财务顾问？”
谢墨白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韩玄以后应该能记住，他是我的顾问了。”
他看着林曦，突然开口：“集团是集团，谢家是谢家，我是我。”
林曦突然福至心灵，立马应答道：“我的合约是集团给的。但我是总裁办的总助，只为小谢总做事。”
谢墨白面上的笑意慢慢扩大，盈满了整个面庞。他容色清俊，目光透过金丝镜片，染上了丝丝的暖意，声音也说不出的柔软，“好，我记住了。”
他放松地将肘子搭在沙发靠背上，拿手撑着额头，侧身看着林曦。这真是一个极少见的、极不端正的姿态，却显得格外放松。谢墨白笑问：“你就不怕，我的决定与集团的利益相悖？”
林曦则淡定地反问：“您会吗？”
她直接摊摊手道：“其他人，或站在集团的立场，或顾及部门需要，甚至是出于私人利益考虑。这些都可以理解，不过分即可。”
谢墨白神色含笑，平淡地道：“水至清则无鱼。”
林曦接着却话锋一转，非常清醒地道：“但我是总助，总助只能站在ceo的身后。所以，小谢总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无论对错。”
林曦很坦然地调侃道：“集团是您家的，未来更是小谢总您的。想必小谢总比我这个打工人，更加看重集团的发展。”
158. 无奈
婚礼的第二天早上，谢家三口用完了早饭。谢立言和谢墨白这对父子，都有晨练的习惯。又稍待一会儿，这对父子便到花园子里锻炼。
运动完，二人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花园里散步，让锻炼后的身体慢慢恢于平静。
谢立言笑着问到：“墨白，你接管集团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谢墨白稍一沉思，缓缓开口道：“爸爸，我接管集团以来最大的感悟有三个。”
谢立言鼓励的看着儿子，温言道：“说说看。”
谢墨白的面色，因为运动，显得更加的精神。他斟酌着开口道，“我认为，集团有一个发展中心、一个底线和一个风险点。”
谢立言起了谈性：“哦？你展开细说。”
谢墨白不疾不徐的开口：“一个发展中心，就是工业板块。只要始终保持技术领先，这会是集团的长久基业，也会给集团未来的高速发展，带来新的增长点。”
他向谢董，汇报自己的思路：“爸爸，我对今后的发展设想是这样的。”
谢墨白眉目沉静，非常郑重地道：“以几个国家级实验室为抓手，始终在高精特新技术方面，保持领先优势。”
“以各大研究中心、明光大数据中心为依托，促进成果转化，全面实现集团制造业技术升级迭代，智能化数字化转型。”
“以产业链条完备、国内人力资源丰富两大优势为基础，在未来5-8年内全面发力，让工业领域的八大子公司都处于行业领先龙头地位。”
他这一段话说下来，显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长久的思考和研究。
谢墨白又略微补充了一句道：“至于行业头……我不是单指国内，而是指世界范围内。”这是他对国昌集团的预期目标和未来构想。
他语气平静，不骄不躁，但言语之间，仍然不□□露一丝野心，
而后，谢墨白谨慎地道：“我还有一个想法，想听听爸爸的教导。”
谢立言笑着鼓励儿子道，“你说说看，咱们一同参详。”
谢墨白却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道：“曾经，柯达的胶卷独树一帜。他们的胶卷生产技术，从来没有落后。但胶卷行业本身，却被时代淘汰了。”
谢立言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忍不住道：“时代浪潮峰涌向前，一路碾碎无数浪花。”
他回头望着四周，繁花似锦，万物尽发，“想要让这幅盛景长留人间，是何等的不易。”
谢墨白的目光，同样流连在远处的亭台楼阁。长大之后，他就很少常住老宅。但是儿时，他却经常在这里嬉戏，也是在这里，将谢家的传承铭刻心间。
他收回了目光，和父亲道：“久守必失。如果国昌集团，也沉浸于现在取得的成绩，那迟早也会步上柯达的后尘。”
谢立言同样神色沉重，他心知儿子说的就是事实。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历史发展周期率便是如此。
他问道：“墨白，你有什么打算和计划？”
谢墨白正要开口，忽然回首，他听到了顾幼岚的声音。
花园中有一方水面，谢立言和谢墨白父子，具是长身玉立，走在池边。而顾幼岚站在不远处，正在招手。
顾幼岚略微提高了点音量道：“立言、墨白。你们练完了没有？快点回来。”
谢立言听见了，反而跟儿子道：“墨白，让你妈妈一起过来听听。”
不一会儿，顾幼岚已经自己绕了过来。
谢立言握住他的手，把刚才谢墨白的画对妻子复述了一遍。“看看咱们的儿子。居安思危，能让人放心吧。”
他握住妻子的手，柔情满满地道：“幼岚，这些年辛苦你了。多谢你，为我培养出这么一个出色的继承人。现在墨白长成，咱们也能慢慢卸下身上的担子，我以后也能有时间，多陪陪你。”
顾幼岚面上闪过一丝柔情，但仍嗔怪一句，“你自己保重好身体，就是我的福气了。”她也跟着露出自豪之色，但她向来都是严母，只是道，“墨白这话，说的还算有些见地。”
谢立言对妻子的态度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
他说话很中肯，“何止是有些见地。他说，要利用大数据技术，进行智能化数字化升级改造。这一点，我们之前就没看到。”
正因为此，他对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充满了期待：“墨白，正好你妈妈也在这里，你接着说。”
谢墨白稍微整理了思绪，正准备继续。顾幼岚却先打断道：“好了，你们父子。要谈工作，什么时候不能谈，偏偏要在这里、要在现在。”
虽然被打断，谢立言并没有丝毫的不耐，而极有耐心地等着妻子发话。
顾幼岚三言两语，就说清楚情况，“谢瑾的新媳妇进门第一天，要和家里人见面。老爷子、老太太都已经到了正厅，独独就你们父子俩还没到。”
她向来快人快语：“这不是让我来找你们了吗？赶快跟我一起去正厅。”
谢立言反倒不急不慢，“我和墨白谈的是正事，让他们等一等又何妨？”
他反而握着妻子的手道，“你也留在这里，等下和我们一起回去。免得妈又不高兴。”
顾幼岚犹豫了一下。如果自己先回去，恐怕婆婆又要找茬敲打自己。
不过她还是拒绝道：“我还是先回去，你们尽快。”不然，自己一家三口，悉数没有到场，不太好看。
谢墨白看着母亲，又匆匆绕回池塘的那一边，远远地向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昨天他和林曦也走过一遍。
谢墨白的思绪，一时放飞，有些心烦意乱，去摸左手腕上的珠串，却摸了个空。原来是锻炼时取下了。
他轻垂睫毛，神情莫测，声音似有情绪起伏，“成为谢家的主母，就要委屈如此吗？”
谢立言也凝视着妻子的背影，他语气之中也有着心疼，叹口气道：“幼岚又何必事事周全。”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我们没到，让他们等着就是。”只是妻子性格如此，他劝也不管用。
谢立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为了我们、为了家里，你妈妈才这般忍让。”
他感慨一番，才想起儿子的问话，略带着无奈道：“你妈妈……她终究不是谢家人。”
谢立言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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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辨：“哪怕她嫁进谢家那么多年，为谢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一心维护家里，可她终究不懂谢家。”
三人的身影，都倒映在水面上。清风拂过水面，微波生澜，倒影似在摇曳。
一方池塘将他们分隔开。父子俩在一边，顾幼岚在另一边。
谢墨白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家里也好，集团也好，规矩是要为我所用，不是给自己增加束缚。”
谢立言露出一点笑容：“好了，墨白你接着说。你刚才说有点想法，看来已经有了目标和打算。是准备重点进军新兴领域吗？”
谢墨白重整了思绪，他摇摇头，“也不全是。爸爸，现在工业板块的几大重要子公司都处于行业领先地位，且产能不足。”
他看着谢立言道：“集团正值蓬勃之时，到处都在用钱。每一个板块、每一个子公司，都在想着争夺更大的预算，来扩大产能、去攫取更多的利润。”
谢墨白很审慎地道：“现在贸然进入新赛道，一则在人力物力上十分紧张，二则有点舍本逐末，反倒耽误了现在各领域的发展。”
谢立言也低头沉思，儿子能想得这么稳重周全，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墨白你的打算是？”
谢墨白创业之时，有太多的选择。但他最后却成立了投资公司，就是为了能够广泛地了解各行各业的发展。
这些事情，他很早就在思考。接手集团之后，更是结合国昌的实际，进行过深入的考虑。此时，他和父亲坦诚自己的思路，“我现在只有一些粗浅的想法。”
“任何新兴领域，都不是空中楼阁、平地而起，都要以旧有的领域为基础。国昌集团的制造业产业链，已经非常完备，涉及面也很广。我们大可以留意与之相关的前沿领域。”
“林曦前段时间跟我提起，她有个师兄，去了能源电池生产公司。”
谢立言夸了一句：“林曦目光敏锐。”
谢墨白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容，而又很快收敛，继续恢复平静道：“她觉得这个方向很有前景。所以，很快就注意到，这家公司并不在国昌的合作名单范围内。”
能源电池是一个新兴领域，谢立言对此并不了解。
于是，谢墨白和他解释到，“能源动力电池的上游，包括特性金属，中游包括高压电器件，电芯，电机电控。”
谢立言立马反应过来，，点名道：“冶金、制造、机电。和这几家子公司的业务范围相关。”
谢墨白笑着说，“林曦判断，一旦这家公司未来的营业额和产能增加，对上游和中游产业链的需求，势必随之增长。所以，所以她希望能帮国昌提前拿下这个潜在大客户。”
谢立言非常赞同：“不错。无论任何时候，多一个客户，总不是坏事。既可以扩大营业额，又可以借此了解新能源行业。”
谢墨白在父亲面前，轻描淡写地：“林曦对于集团，一向尽心尽力。”
他只略点了这一句，就适可而止，转而道：“这一点我已经交办下去了。但我们可以做的，却不仅限于此。”
谢立言看着儿子，等待他给自己一个惊喜，“你还有其他什么准备？”
159. 前瞻
今天，儿子让他刮目相看，谢立言继续饶有兴致地，期待着谢墨白的见解。
谢墨白思路清晰地道：“目前还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是由明光，对新兴领域企业进行投资，入股并达成一篮子合作。”
他很有把握道：“在我们不要求得到管理权的前提下，我想一家新兴领域的制造业公司，大概率不会拒绝接受注资。”
“二是由研发中心与其达成合作，进行相应的技术攻关。”可以说这才是谢墨白的杀手锏。
“好！”谢立言执掌国昌几十年，是何其的精明过人，立马看破其中关节。他甚至一改往日的含蓄，大加称赞道：“很好！”
“新兴赛道每一天都在涌现，但是只有经过了市场的检验，才知道哪一条路可以长虹。”谢墨白缓缓道。
“爸爸，我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试错本太高。”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所以，我一直在想，国昌的优势是什么。”
谢立言心中已经猜出了几分，他耐心的听儿子揭露答案。
谢墨白从容得道：“是资金，是资源，是研发能力！”
谢立言老怀安慰。他注意到一个细。儿子说的是研发能力，而不是技术。再先进技术终究会落后，但是强大的研发能力，却能不断地带来新的技术突破。
谢墨白的目光极其明亮，他清俊的面容显得神采奕奕，“如果这个模式，能够被证明行之有效。那我们国昌……才真正能在一定程度上，后顾无忧了。”
“我们不需要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某一个新兴领域试错。只需要分出适当的部分资金和资源，帮助那些企业发展，并从中获得分润。”
“而且我们可以通过合作共研，掌握该领域的核心技术。一旦旧有的领域和行业衰落，我们随时随地可以以之为跳板，进入新的行业。”这才是谢墨白的最终目的。
谢立言抚掌笑道：“对于别人来说，实现成果落地转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国昌来说，只要掌握了核心技术，我们随时可以自起炉灶，将技术转化成产能。”
谢墨白得到父亲的认可，带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我会让集团内部进行研判。如果确实可行，以后就让市场部、投资部和明光一起，长期关注新兴领域的制造业企业。”
谢墨白最开始说了“三个一”，一个发展中心、一个底线和一个风险点。这才说到第一点，谢立言已经觉得老怀安慰，“墨白你接着说。”
由于顾幼岚已经来催，全家都在等他们父子俩。于是，谢墨白加快了速度，简洁地道：“一个底线，是严把工程质量。”
谢立言纵然知道儿子心里有数，仍然谆谆教导说，“不错，这是集团的红线，一旦越线，后果难以预料。”
谢墨白点头受教：“集团如日中天之时，有些事情，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污点。可是，一旦时移世易，或许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面色沉静，语气却不容辩驳，“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心存侥幸。我会和爸爸一样，严格要求集团内部，严守红线，落实最严格的监督审查制度。”
此时，二人已经走出了花园，已经能够远远望见正厅。谢墨白也微微加快了语速道，“一个风险点，就是房地产市场行情。”
谢墨白微微露出一些忧虑道：“现在的楼市，行情一片大好，地产板块这几年的业绩，也相当亮眼。但我却担心，这是烈火烹油。”
谢立言也有着自己的眼界和消息渠道，“不错。现在并不能，全部都是泡沫。但市场迟早要回归理性。”
谢墨白对此，也有些烦恼：“毕竟现在市场行情火热，各大房企都在高歌猛进。上一轮土拍厮杀之激烈，可见一斑。”
“所以，我们国昌也不可能就此激流勇退，将大好市场拱手让出。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房地产行业这样大的体量，一旦整体市场波动或者转冷，会带起多大的漩涡？我始终担心，有一天这会将我们也卷入其中。”
谢立言比儿子经历的风雨更多，所以他心中自有底气。
他压低声音道：“墨白，你不要担心风雨。楼市之所以会出现如今的局面，是由多方面原因导致的。我们国昌不也可能凭一己之力，去逆势而为。”
他面色淡定，声音平静道：“只要我们能够提前发现风险点，及时预警，提前做好防御准备，就已经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谢立言对儿子言传身教导：“哪怕再过五年十年，市场对房地产的需求，总是有的。无非是多还是少，好做还是难做而已。”
他看得更加通透，“墨白，你不要总想着，把风雨提前隔绝在外。大环境的风风雨雨，岂是人力可以改变。你要做的，是给国昌多放一些压舱石，然后稳稳掌舵。”
“能够未雨绸缪，在风雨中全身而退，这当然好。”谢立言的声音淡而冷酷：“更重要的，是要比我们的同行，先一步度过风雨。”
谢墨白何其聪颖，一点即透。他低低呢喃道：“同行是仇家。”
如果真有哪一天，市场下行不可逆转，进而波及整个行业。那国昌要做的，就是活到最后！然后笑纳那些倒下的同行们所空出来的市场份额。这就足以让国昌弥补损失，甚至更进一筹。
父子二人说着，加快了脚步，去换了衣服，然后赶去和谢家众人会和。
而方才，顾幼岚则是自己回到了正厅。谢老太太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眼，就沉下脸色，不悦地道，“老大家的，让你去叫个人，怎么半天都叫不来？”
顾幼岚心里早有预料。婆婆无事还要挑刺儿呢，何况是现在？她也是习惯了，要是回回生气，早就被气死了。
一则，她和谢立言感情好。谢立言温柔体贴，外面事，有商有量，家里事，全凭自己做主。做丈夫到了谢立言这份儿上，也实在没什么可挑剔了。
而且，丈夫虽然归孝顺，一旦谢老太太作妖，他从来都不买账。丈夫这样的态度端正，顾幼岚也不想他左右为难，自然不会太和婆婆计较。
二则，顾幼岚知道，谢老太太是个糊涂人，偏偏又是丈夫亲妈。对付聪明人，有一万种法子。但一个头脑糊涂又上了年纪的长辈，又能拿她有什么法子？
何况，现在谢老太太作妖，烦人归烦人，但还真动不了顾幼岚的一块肉。和她计较，真是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三则，顾幼岚生性要强。她因为出身平平，在进门前受了婆家的轻视。因此，进门之后，她处处都要做到最好，不仅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就连谢家的大小事项，都打理井井有条，还把儿子教育得格外出色。
作为谢家的当家主母，她就是要比那些大家出身的小姐，做得更周全、更得体、更无可挑剔，更能维护家族的体面！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丈夫谢立言当年的选择没错。谢立言不是因情乱智，而是眼光独到、慧眼识珠！
因此，虽然顾幼岚心里根本不喜欢婆婆，但在言语间、行动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便笑着道：“爸妈，立言和墨白他爷俩儿，早起晨练，这会儿回去换衣服了。不然，不是显得对爸妈不恭敬吗？”
顾幼岚看看谢二叔两口子并谢瑾夫妇，道：“这是个大日子。特意换上正装，也显得对小辈们重视。”
谢瑾忙起身开口道，“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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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伯娘，对我们这些晚辈一向疼爱。”
谢老太太仍旧不悦道：“既然如此，你就早该替他们爷俩准备好换洗衣服。早早记得提醒他们时间。现在事到临头，才急匆匆的说这些……”
谢老爷子打圆场道：“好了。论起老规矩，本也就是饭后新媳妇见婆家人。家里也没有提前说好，到底是几点？又叫老大家的怎么提醒？何况老大和墨白，也算不上迟到。”
他一锤定音道：“今天只有这一件大事。我们来的早了，先等等。”
谢老爷子示意道：“老大家的，你先做下吧。”
老爷子发话，老太太是从来不反驳的，但她只是道：“老大家的回来的少，让她在我跟前儿，多说几句闲话。”
顾幼岚本来正要回座位坐下，听到老太太这话，只能又停住了脚步。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婆婆这样无事生非。顾幼岚怎么可能不生气？
只是想着，刚才丈夫和儿子在池边散步。丈夫儒雅，多年来对自己疼爱有加。儿子一表人才，已经长成，做人做事连丈夫都赞不绝口。
婆婆再糊涂，她占了个长辈的名分。就看着这爷俩的面上，她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谢老爷子皱了眉，沉了脸就要发话。还是谢二太太先有了动作。今天是她儿媳妇过门认亲，她可不想闹出什么风波来。
她也起身，款款走到谢老太太跟前儿，就站在大嫂顾幼岚的身旁道：“妈，如今谢瑾和小蕊成了家。”
谢二太太说着逗趣的话：“以后不仅仅是儿媳妇们陪着您说话，就连孙媳妇也要争着抢着来孝敬您呢。在您老面前多呆片刻，就多沾一分福寿。”
谢二太太常住在老宅，就在公公婆婆眼前身边。她和婆婆脾气相投，相处得极为融洽，最是知道怎么哄老太太开心。
“咱们谢家素来最疼媳妇。这小蕊进了门。只怕您老人家，满腔的心思，都要去疼孙媳妇了。以后，我和大嫂想要陪着您说话，您还不稀罕了呢。”
她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又过一会儿，谢立言、谢墨白这对父子，才进了大厅。
“爸，妈，您二老安！”
“爷爷奶奶，早。昨晚休息的可好？”
他们具都恭恭敬敬地问候了老爷子老太太。
老太太这会儿见了儿子、孙子，倒是没有半分挑剔，笑呵呵地道：“睡得好。你们一大早就去晨练，早饭用的怎么样？”
谢立言坐了左下手第一张椅子，他不答话。谢墨白笑着道：“奶奶，老宅这边的厨子，都是您挑选出来的，指点出来的，那这早饭哪有不好的？”
他站在左手第三张座位旁边，却不坐下。略有不好意思地道：“有几样早点，有些时日没尝着了。不留神多吃了几样，拉着爸爸一起，多运动了一会儿。”
谢墨白面上浮起歉意道：“确实过来晚了。”
老太太根本不挑这个理儿，反倒是高高兴兴地道：“你这个年岁，能吃是福！也是老宅离城里太远了，不然就让家里做好，天天给你送去。”
她想都不想，就吩咐站立在门口的夏伯道：“小夏，你让家里厨下，赶紧带些徒弟出来。也让城里那边的厨子，都轮番来学学。”
她说的城里那边，就是指谢家的住宅，谢氏夫妇现在住着的地方。
谢老太太又不忘扭头跟顾幼岚道：“你这个做妈的要多上心！墨白现在工作辛苦。一日三餐，可不能糊弄。”
她又问道：“集团那边的伙食怎么样？不然，就让城里宅子做好了，再送过去，那里离得近。”
顾幼岚自然不跟他顶嘴。反倒是谢立言开口，他这一开口，就意有所指。
160. 规矩
刚才谢家父子，有正事要谈，顾幼岚自己回来和婆婆回话。想都知道，谢老太太是个什么态度。
谢立言刚才进来，把眼一扫。顾幼岚和谢二太太都站着，他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谢老太太埋怨顾幼岚，不知道照料好孩子是饮食。谢立言就势开口，道：“饮食上要紧，这锻炼也要紧。”
他把目光轻飘飘地望向谢二叔，“二弟，你也是娶媳妇的人了，以后福气在后面。更是要多注重养生。”
谢立言的面色，不辨喜怒：“也别老坐着，多起来走动走动。”
这话听着还好，接着他语音一转，就道：“小妹你也是的。妹夫注重锻炼，保养的好。而且他是客人，坐着便罢了。你和二弟都有些发福了，怎么还能坐得这么稳当？”
谢二叔一听这话，忍不住就讪讪地站了起来。倒是谢女士一时还没起身。
谢立言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做的端端正正，此时不笑，就显得颇有冷漠和威严。他声音缓缓，并不急促，但言辞却并不柔和。
冲着自己妹妹道：“你都这个年纪了，一点儿都不懂事！怎么不学着你两个嫂子？她们还站着呢，哪有你坐着的份儿？你倒不晓得一起孝顺孝顺妈。”
谢女士心知，自己这又是扫被到台风尾了。不就是自己没有陪大嫂一起罚站吗？大哥心里不痛快，就要当着全家人的面儿，敲打和折腾自己和二哥。
她也是心中无奈地站起身，跟着一起罚站。这天底下哪里没有婆媳矛盾？自己小时候，他奶奶和谢老太太是如何相处的，谢女士也是看在眼里。
那时候更是老规矩。全家人都坐下来吃饭，只有几个不姓谢的媳妇，站着给大家布菜。
当时，谢老爷子顶多是偶尔和盒马稀泥。哪里像大哥这样，直接身为一家之主，直接下场拉偏架。
她不敢跟自己哥哥顶嘴，只得站着说：“妈，你们聊天聊的热乎。但大哥和墨白都到了，这也要让侄媳妇开始认亲了。大嫂二嫂快坐下吧，你们可是长辈。”
谢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拿捏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小女儿。她不敢和大儿子争辩，但心里不痛快，脸上自然带出了几分。但是，见闺女出面打圆场，也就势下了台阶，点点头。
谢瑾更是识趣，忙带着新娘子杜蕊，开始认亲。新婚夫妻二人，先跪在垫子上，给谢老爷子、谢老太太奉上了茶。谢老爷子给了一柄玉如意，谢老太太给了一件名贵的首饰。
她特意交代道：“成了家，人生大事就完成一半。早点让我们抱上重孙子。”
杜蕊倒是大方，听见太婆婆催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应了声：“哎！奶奶，您可方向吧。”
二人再次来到谢董夫妇面前，女佣也利落地放下了垫子。二人正要跪下叩头奉茶，顾幼岚突然开口道，“我们可不好和老爷子、老太太平齐。”她带着笑，声音清晰干脆，却直接做主道：“不要跪了。”
杜蕊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谢瑾和大伯谢立言很亲近，也不算太怕顾幼岚这个大伯娘，有礼地道：“谢谢大伯、伯娘。”带着妻子一起，站着妥帖地奉了茶。
谢董夫妇自然也有厚礼送上。谢董一派端正儒雅，带着笑意，看着侄子侄媳妇。依然是顾幼岚开口：“好，以后夫妻同心，用心工作。”然后，她又依着谢家的规矩，给了新进门的侄媳妇一本谢家的家训。
接着小夫妻二人，才转去给父母奉茶。因为，刚才顾幼兰不让跪。所以，谢二叔这里也开口免了跪。谢二太太则叮嘱道：“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有商有量的。蕊蕊，以后谢瑾就全靠你照顾了。”
杜蕊性子倒是爽利，改了口中称呼，道：“妈，您放心吧。”然后又拜了谢姑妈夫妇。二人这才转到同辈面前。
头一个就是谢墨白，他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大哥、嫂子，恭喜！百年好合。”
谢瑾上前拍拍谢墨白的肩膀道：“墨白，你接管集团后，就是已经是立业了。不过，大伯、伯娘也盼着你早点成家呢。”
他开了个玩笑道，“我可知道，爷爷还有一柄更好的玉如意，专门给你留着呢。你可要早点把媳妇带回来，不要让谢珏抢了先。”
谢墨白和谢瑾感情不错，也就接口道：“谢谢大哥提醒，我尽量努力。”
小夫妻二人给谢墨白、谢珏、程瑜和程琪，都送上了红包。特别到了程琪这儿，因为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杜蕊还格外多加了一件贵重首饰。这谢老太太、谢姑妈二人都非常满意。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分长幼尊卑在一个大圆桌前坐下。
杜蕊象征性的给每位家庭成员都布了菜。长辈们的碗都放在身前。杜蕊早就得了婆婆谢二太太的提醒，知道每位长辈的饮食喜好。恭恭敬敬地用公筷，加了他们喜欢的菜，放到碗里。
而到平辈这里，他们则都会把碗端起来，去接杜蕊夹过来的菜，并且有礼貌的道谢。
就这样，杜蕊布了一轮菜，这才在谢瑾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谢女士不由得想到了很多往事。她的祖母，也就是谢老爷子的母亲、谢老太太的婆婆，也是出身大族。那一位活着的时候，把包括谢老太太在内的几个儿媳妇，管教的或者说拿捏的服服帖帖，连口气都不敢大喘。
当时，谢家还是老式规矩。做媳妇的，是要服侍一大家子人用饭。谢老太太和她的几个妯娌都是这样过来的。
谢家自然不会克扣自家人的物质生活待遇。做儿媳妇的想吃什么，也是只管吩咐厨下做什么。平素也是穿金戴银。但她们日日，要先饿着站完一顿饭的功夫。只这一点，就已经很磨人了。
直到自己的大哥谢立言成年，谢老太太才有资格，做下来和大家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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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谢女士也觉得，自己亲妈谢老太太，性格也很复杂。她无疑是一个好母亲。但却难说，她是一个好婆婆，还是恶婆婆。她对自己的二嫂谢二太太，着实不错。
谢二太太进门的时候，就像今天的杜蕊一样，站着给大家布菜。谢家的规矩，二太太是知道的，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她布过一轮之后，谢老太太便发话说，现在旧规矩已经不时兴了。这礼数和意思，都已经尽到了，让二太太坐下来吃饭。
但谢老太太对大儿媳妇，却也着实刻薄。
自己的大嫂顾幼岚，反而入门更晚几年。当时情况特殊，谢墨白都已经出生好久了，顾幼岚才正式补全礼数规矩。
认亲过后的那顿午饭，顾幼岚也是给大家布了一圈菜。她准备坐下来的时候，谢老太太却计较起了老礼儿。说顾幼岚是长媳，理应依着家里规矩，服侍公婆用饭。
顾幼岚正不知所措。
啪的一声！自己的大哥谢立言，不轻不重地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
他语气虽然平和，但显然毫无商量的余地：“幼岚孕期就受了大委屈，胎象不稳。刚出月子，身体又虚，墨白还小，都全靠她照顾。集团的工作，更是一时半刻离不开幼岚。她没有精力来服侍一大家子！”
谢立言直接就和谢老太太道：“妈，您要是必须得有晚辈服侍，才能吃得香，那就让弟妹和小妹两个来做。她们两个在家享福，有的是时间。再不然，我把几个堂妹、堂弟妹也叫过来，轮流侍奉您用饭。”
直到现在，谢女士回忆往事，仍然觉得无语凝噎。
当时谢墨白都过完百天了，在大哥口中依然是刚出月子。更不用说，作为谢家的长房长孙，帮着照顾谢墨白的人，多了去了。
至于受委屈什么的……作为亲历者，谢女士发自内心觉得，根本就是顾幼岚在找谢家麻烦。而且顾幼岚根本没受什么罪。更可怜的，是自己和二哥，这两条惨遭飞来横祸的池鱼。
但无论如何，谢家没人敢质疑谢立言，谢老太太也不例外。她也不想把脸丢到夫家侄女、侄媳妇面前。以着儿子的性格，真能做出把人喊来的事情。而侄女、侄媳妇，也也肯定很乐意奉承这个大哥。
谢家一大家子用过午饭，杜蕊就算是正是进门了。谢家这样，多少代的钟鸣鼎食之家，也少不了要有家谱、族谱。只是如今年代不同，那些单纯的仪式和礼节，渐渐从简。
而且杜蕊也算不上长媳，回头谢瑾带她回一趟姚县老家，拜祭家族祠堂，把名字写上家谱，也就是了。
饭后，谢墨白回到书房处理工作。
这时，谢家的大管家夏伯敲门进来，站在书桌前三步处。他着装整齐得体，双手垂落在身侧，上身微微前躬，音量恰到好处，汇报道：“墨白少爷，听说您吩咐，要再找一个财务顾问。我这里恰巧有一个人选推荐。”
161. 忠心
谢家老宅的大管家夏伯，回禀谢墨白，说有一个财务顾问的人选。见谢墨白点头首肯后，夏伯才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只见他倒拿着一份简历。这样递过去之后，上面的文字，刚能正对着谢墨白。
夏伯又后退几步，倒退着，走原位，继续恭谨地站好，他话说得也很周全：“您如果满意，我就安排面试。如果不满意，我再去多挑一些人选。”
谢墨白接过来，一看上面的人名，便微微笑了，说道：“人我就不见了。”
他随手往后翻着简历，抬眼不经意扫过对面之人。
夏伯已经为谢家工作了快30年，现在50来岁，但仍显得精神奕奕。他穿着中式的工作服，浑身上下的装束一丝不苟。
这时，他仍然微躬身体站着，目光微垂，并不直视谢墨白。听到谢墨白说不见，面上也并没有任何波动，仍旧是一派恭敬。
谢墨白合上了简历，这才道：“直接安排入职吧。等他来了，你带他熟悉一下我的个人财务情况。”
夏伯继续毕恭毕敬地应下，谢墨白特意交代道：“另外，从我的私人账户支付薪水。”
他眼光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想法：“我会和妈妈说，以后我的个人财务，从家里独立出来。暂时……”他略一犹豫，决定道：“暂时先交由韩玄打理。”
夏伯从谢墨白这里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早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这里等候。
他一见夏伯进来，连忙站起身，焦急问道：“怎么样？小谢总怎么说？他愿意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吗？”
夏伯不满地看他一眼，不客气地批评道：“毛毛躁躁。”然后，夏伯不紧不慢地坐到办公桌后。
那年轻男子，不用吩咐，连忙帮着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妥帖地放在桌面上。
夏伯拿起来，喝了一口，眼睛微咪，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才放松地说：“小谢总让你直接入职。”
那年轻男子一听，喜形于色，连声道：“我一定认真工作！”
夏伯知道此人的能力，并不担心，但板起了脸，郑重地叮嘱，“我只交代一件事。要是你记不住，趁早滚回去！免得连累我丢脸！”
那年轻男子收敛了脸上的喜色，显得十分重视，专心聆听。
夏伯语重深长心长地道：“从今天起，从走出这个门开始，你就把自己当成一只锯了嘴的葫芦！”
这个年轻男子家学渊源，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为谢家做事的规矩。他已有心理准备，一边听一边点头道，“我知道，多做事，少说话。”
不料，夏伯却加重了语气，再度说：“是多做事，不说话！”
他严厉警告道，“工作上的事情，除了小谢总，谁也不能说！包括我，也包括谢家其他的所有人！”
那年轻男子几乎克制不住惊讶，重复道：“那谢董顾董……”
然后，他又立马反应过来，闭嘴止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郑重地保证说，“我记住了。除了小谢总，谁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不说。”
夏伯这才放缓了脸色，道：“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签合同。以后用心做事，小谢总不会亏待你的。”
那男子整整身上的西服，准备转身离开，最后随口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家了，爸！”
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斥责，“在这里，要叫我夏管家！”
谢氏夫妇在老宅的居所，摆设着各式古色古香的黄花梨木家具。
谢立言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显然是入睡前的消遣。而顾幼岚则散下了盘了大半天的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正拿着一把小叶紫檀的梳子，一下下地疏通青丝。
顾幼岚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和丈夫商量道：“墨白要把财务独立出去。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儿子到底还是年轻。”
谢立言不以为意，翻了一页书，随口道：“墨白不是说了吗？现在谢瑾结婚，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他的个人财务和家里的财务，混在一起管理，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倒是。”顾幼岚赞成道：“杜蕊不管家，不清楚详情。到时候看墨白使唤家里面的财务人员，难保有什么想法。分开也好，免得彼此心里留下芥蒂。”
她回头去看丈夫，“我只是觉得，墨白还是太年轻，经验少，有一些不放心。”
谢立言没有妻子那样的顾虑，他对儿子信心满满，“夫人啊，墨白都接管国昌了。整个集团都归他管，不也是妥妥贴贴。何况个人财务，有什么料理不清楚的？”
顾幼岚忧心忡忡地道：“你不懂！我说墨白年轻，不是说他能力不足。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又没有定亲，手上又有钱，最容易招桃花。以前他的个人财务，家里给他管着，用途去向，我们还可以大致了解把握一下。”
“多少相熟，人家的孩子都在外面不学好。左一个女秘书，右一个女朋友。”她回头看着丈夫道，“我这不是怕墨白，也被带坏了……”
谢立言继续悠闲地看书，一边安慰妻子道：“墨白不是那样的孩子。”
他对妻子的担忧不以为意：“再说，他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你就是管着他的钱，能有什么用？他手里以前就就握着明光，现在还管着国昌，随便给出去一点资源，不比钱还管用？”
谢立言可比妻子清醒多了。儿子越大，行事越发变得无懈可击。有时候，他都未必能完全把握儿子的真实想法。谢立言并不觉得，妻子真的能管住儿子。
顾幼岚想了想道：“还是要早点安排他和杨小姐见面。等墨白的婚事定下来，我才能放下些心。”
她和丈夫说：“我已经吩咐了林曦，要她多注意。如果墨白身边出现任何花花草草，让林曦立即处理掉！她是总助，墨白的大部分行程，都瞒不过她。”
谢立言觉得妻子有点杞人忧天。他对于这种严防死守的做法，其实不怎么赞成。但他就和以往一样，并不开口反对。
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大非，这样安排，能让顾幼岚心里稍微轻松一些，就由他去吧。
何况，儿子若有手段，他妈妈自然也管不住他。墨白若没有这个能耐，被幼岚管着也不是坏事。权当是对儿子的磨练了。
因此，他也没开口反对，只是调侃道：“林曦本人就是个美女。你让她替你盯着墨白，你就不怕林曦自己近水楼台？”
顾幼岚并没有答话，神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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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地问道：“是吗？她长得好看吗？”
谢立言不由得一笑，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他起身走到顾幼岚身后，从她的手中抽过了梳子，替妻子梳理长发，笑道：“发似织锦啊……在我心中，夫人最美。”
顾幼岚这才笑了，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梳子，重新自己梳发。
谢立言也不走，依然站在妻子身后，帮她揉捏肩颈，稍作放松。
顾幼岚便微微闭了眼睛，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林曦这样的女孩，我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她在我面前恭恭敬敬，那是因为她聪明，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什么样的人。她这样的女孩子，从头到脚都写满了野心。”
虽然说着林曦野心满满，但是顾幼岚对她的印象并不差：“她有能力，又自信。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样能打闯出一片天地。”
顾幼岚感慨道：“靠别人何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拼来的才最可靠。”
她又笃定地给了一个评语，“林曦有野心，但却并不贪婪，更不短视。否则当年，她直接答应周唐，去做周家的少奶奶，哪还有后来这些事？林曦靠自己，一样能荣华富贵，何必要以色侍人。”
顾幼岚睁开眼，扭头看着丈夫，轻笑着说，“而且像林曦这样的精明的人……”
她似在嘲讽，又似感慨：“就算她要结婚，在她心里，恐怕……谢家也是一个下下之选。你看她那性格。林曦像是会愿意，在婆家做小伏低的人吗？”
谢立言便知道了顾幼岚的意思。谢家规矩森严，关系复杂。如果想要日子过得处处舒心，如果想要自己当家做主，那么，谢家还真未必是一个好选择。
顾幼岚却忧心不减地说，“所以，真正麻烦的，还是陆昕。周陆两家的婚事，估计是成不了了。”
提起了陆昕，谢立言也是神色淡淡的。但他手上力道不松，继续为妻子按摩，一边道：“陆家能不能和周家能不能做成亲戚，这不重要。只要不和咱们家结亲就行了。”
顾幼岚恼火地提醒：“二弟妹，可是想撮合她侄女和咱们墨白……”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丈夫道：“更何况墨白他喜欢陆昕。”
谢立言神色莫辩的笑了笑，“墨白的心思到底什么样，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猜不透。”
他安慰妻子道，“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总觉得，墨白对陆昕也没有多么喜欢。”
谢立言自然不是随口瞎说，“当年家里把墨白送去国外读书，他就在国外安安分分地专心念书。回国之后，虽然和陆昕一直有来有往，但从来没见他急切追求人家。”
谢立言总觉得，儿子的这种表现不像是喜欢，“幼岚，我们都是过来人。就算墨白性格内敛，但他年纪轻轻，这些年，难道真能瞒得滴水不漏？”
陆昕订婚前，墨白可没怎么积极争取，后来更是坐视陆昕和周虞订婚。
别说那是陆昕自己选的。要真有什么想法，有的是手段，把婚约拆散。可墨白只平静接受，然后送上祝福。
谢立言可不觉得，自己儿子会是一个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人。他也不认为，自己儿子会接受，心爱之人另嫁她人。
162. 挑选
林曦花费了一番功夫，又找外援万宁帮忙，终于给谢墨白挑选到了一处还算合适的房子。
那里距离国昌集团总部不远，交通方便，周边有大型商场和公园。小区内环境优美，物业管理服务质量很高。最开始，林曦只是试探性地，将这套房源推荐给谢墨白。
因为这是上下型叠墅，一共4层。上叠带有露台，但是没有花园。下叠带有花园，但是私密性有所欠缺。
林曦觉得这不完全符合谢墨白的要求。但是，由于限制条件太多，她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别墅产品了。
没想到谢墨白看过之后，很满意地当场定了下来。“就这一套吧。林曦，辛苦你了。后续手续让韩玄跟进，你直接吩咐他。”
林曦心里很高兴，觉得终于完成了这件工作，但她仍然尽职尽责地提醒了叠墅的特点。
没想到谢墨白的解决方法干脆利落，直接让林曦觉得，这段时间她的辛苦，真是活该！并且她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揣测谢墨白的心思。
谢墨白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直接把上叠下叠一起买下来。于是，花园和露台兼得，私密性自然也不成问题。
林曦笑着说：“我应该早点带小谢总过来看看的。说来也巧，这里是国昌开发的楼盘，后续的物业管理服务很有保障。”走的正是万宁推荐的渠道。
谢墨白并不奇怪，“集团总部大楼选址确定后。就在周边拿了不少地块，进行后续开发。”
林曦似有所查，敏锐地看了谢墨白一眼。
谢墨白也发现了对面女子的细微神色变化，他继续不急不慢地道：“我的事情，不想爸爸妈妈一一过问。他们选的，我未必喜欢。”
国昌可能掌握着周边不少的高端房源库存，但谢墨白仍然执意让自己这个总助，来为他挑选新房子。
林曦本来正在疑惑，但谢墨白刚才的话，又恰到好处的为她解疑。毕竟，谢墨白之前还特意敲打了他的财务顾问。只因为财务顾问，向顾幼岚透露了他的个人财务情况。这是林曦亲眼所见。
为谢墨白挑房子这件任务，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功夫，现在终于完成。当然，林曦还要继续操心别墅装修的事情。
但她觉得，这个任务和挑选房源比，简直省心简单了不少。毕竟，装修只局限于房子内部，外部的客观限制性因素少了很多。
而且，林曦一直觉得谢墨白很好沟通。他对装修的花费，依然不敏感。到时候，只要确定了装修风格和设计方案，剩下大部分问题就可以直接用钱来解决了。
谢墨白看着她明显送
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笑着道谢说：“林曦，真是让你费心了。”
林曦倒没有居功，只是笑着说：“我也没觉得太辛苦。只是想早点腾出时间来，好好学一学第二门外语。”
她心情很好，甚是开玩笑道：“毕竟不能辜负了顾董给我的礼物。”
顾幼岚送了林曦一本外语词典，用意相当明确。何况林曦自己也觉得，集团正在大力开拓o洲市场，那么学习好F语，是迫在眉睫的任务。
在时间经历允许的情况下，林曦也十分愿意多学一门技能，来充实自己。
谢墨白关心问，“你现在的进度怎么要？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曦有些无奈地说：“才刚开始入门。”
谢墨白知道林曦对自己要求很高，于是建议道：“也不需要多么精通，只要重点练练听说，能够应付日常的交谈，就可以了。”
他和林曦分析道：“读、写，反而不是最必要的。无论是子公司还是集团总部，都配备有足够翻译。在读写方面，自然有人为你代劳。”
林曦稍一思考，就决定采纳这个建议，先把有限的精力用于更加迫切的事情上，多锻炼锻炼听说。
她和谢墨白玩笑说：“小谢总有说的有道理！我是个听话的下属，肯定先练口语。”
谢墨白低头一笑，接着道：“你可以找我陪练的。我的外语还可以。”
林曦轻松活波地道：“小谢总不要太谦虚哦。你的外语水平，就只是还可以啊？”不过，她并没有接着谢墨白的话往下说。
林曦没打算找谢墨白陪练。人家分分钟几百万，这个辅导费，她可付不起。
她谢墨白聊起自修外语的情况：“我最近经常打电话给孟缨，拉着她陪我一起练口语。”
林曦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延伸下去，只是一带而过说，“以我有限的见识，觉得孟缨的口语发音，不如小谢总您来的正宗。不过，她教教我这个菜鸟，足够了~”
=================================
谢墨白带着总裁办一干人等，按计划完成对总部各部门的调研和座谈，并在邓一峰的屡次提醒和催促下，开始调研视察子公司。
但是，他的第一站，并没有选择国昌冶金或者是国昌建材，而是去了国昌钢铁。这个占集团总营收将近5%的子公司，是华国十大钢企之一，自然十分重要。
同时，谢墨白不仅听取了国昌钢铁管理层的汇报，更是直接到生产厂区进行实地考察。
他沉默地看着远处伫立的高炉。林曦见谢墨白一直注视远方久久不语，于是道：“比起艾菲铁塔，高炉更能真正代表钢铁工业。”
之前，林曦陪着谢墨白，到国外出差，就曾经在河畔驻足欣赏艾菲铁塔。
谢墨白心情复杂地和林曦道：“高炉……几乎是一切工艺流程的开始。铁矿石在这里被焚碎，熔炼成铁水。”
他侧过脸，和身边的女子轻声说：“你知道吗？这些高炉，是六年前刚从A市搬迁过来的。”
林曦回忆了一下：“A市要保护环境，改善空气质量，将部分产能向周边地区疏解。”
谢墨白点头，“其实A市很早有这个打算。但是由于高炉冶炼的工艺特殊，必须等到停产检修的时候，才能启动搬迁。”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高炉开关一次，就要花费2000多万的费用。因此，一旦启用，就不能轻易关停。每一个炼钢周期，都长达十几年。十年，几乎是一代人的时间。”
这时，陪同在一旁的唐平不由地接口道：“没想到，小谢总对于钢铁行业这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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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白接手集团之后，国昌钢铁这边同样按照要求，上报了近三年的工作情况。但谢墨白刚才说的这些，在材料中是没有体现的。
国昌集团共有几十个子公司。谢墨白能特意去了解钢铁行业的资料。这让唐平感觉到了，他对国昌钢铁的重视。
林曦微微皱了眉头，说道“所以，钢铁行业对铁矿石进口高度依赖，这也是原因之一？”因为，停工停产的代价不可想象。
唐平表示，林曦的判断完全正确，他回答道：“一旦市场行情不佳，或者是铁矿石储备不足，宁可减产也绝不能停产。因为高炉一旦启用，就不能轻易关停。”
参观完厂区之后，一众人等开始座谈。谢墨白只提了两点要求。
一是继续与技术部、研发中心加强合作，不断坚持自主创新掌握更多专利。
二是不断延伸产业链，提高产品附加值。要不断减少粗钢和螺纹钢这些初级产品的直接销售量，要不断增加特性钢材、定制钢材等高技术附加值产品的销售比例。
邓一峰并没有出席这一次座谈。唐平作为国昌工业的分管副总裁和国昌钢铁的一把手总裁，表态一定落实总部的指示，根据指导意见修改完善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
林曦看看时间提醒道：“唐总，按照计划安排，小谢总接下来要接见员工代表。”
唐平立马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谢墨白一众人等，离开会议室，前往会客室。
长条沙发上已经坐了四五个员工代表，正在等候。谢墨白进门时，他们都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谢墨白和众人一一握手，然后，温和地道：“大家都坐。”然后自己也找位置坐下。
谢墨白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虽不够热情，但却不失亲切，和各位员工代表交谈。
会客室并不大。
这是总裁办特意要求的，以免显得太有距离感。此时，一众员工代表坐在长沙发上，谢墨白和唐平做分别做了两个单人沙发。其余人就搬了板凳。
交谈的氛围很轻松。谢墨白慢条斯理地闲聊，时不时问问，生产任务重不重，加班多不多，对于公司发展和总部有什么建议之类的。
众人也慢慢放松下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看法。也有说，生产任务不轻的。也有说，虽然生产任务重、加班多，但是加班费给的足，自己情愿加班。
林曦坐在谢墨白的身边的板凳上，将本子放在膝盖上，拿着笔，时不时做着记录。
谢墨白还关心地询问员工们的家庭生活情况。大部分员工代表，都说不错、挺好、知足。
倒有一个面色黝黑的员工，脸上有些犹豫和为难，然后强撑着说：“还过得去。”
这引起了谢墨白的注意，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此人，温和地问道，“是生活上家庭上，有什么困难吗？”
他还记得，这个员工刚才说加班任务多，但是加班费给的也多，所以愿意加班。
林曦翻开手中的资料看了看，半站起身，在谢墨白的耳边轻声提醒道：“这是厂里去年的生产标兵。”
而这位生产劳模一直踌躇着，期期艾艾没有说话。
163. 谋划
谢墨白调研国昌钢铁，其中一位员工代表，大概生活有些困难。谢墨白关心询问，但那员工却支支吾吾，不敢在领导面前随便开口。
倒是国昌钢铁的工会主席，陪同在旁，此时忍不住帮着解释道：“他家里人身体不好。厂里已经给了重点照顾。各项政策和补贴，能给的都给了。”他面上露出无奈，对于厂里来说，这也算做的到位了
见工会主席插话，谢墨白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越俎代庖有些不满。
林曦立马向着唐平道：“钢铁这边关心员工，工作到位，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小谢总来呢，就是要亲自到到一线，亲自了解员工们的情况。”
她转向那名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工友，要是方便呢，大家就随便聊聊。小谢总除了关心大家的工作，也很关心大家的生活。”
林曦又声音柔和地鼓励道：“有困难不怕。小谢总来，就是来解决困难的。”
面色黝黑的男子，断断续续地开口，讲起了自己的家事。
本来他们家的生活状况，还是不错的。但是几年前，他老婆得了肾病。为了治病，花费不小，因病致贫。
中年男子的额头上，有着深刻的抬头纹，语气干涩道：“亲戚朋友们都劝我们，放弃算了。但那是我老婆、我孩子的妈，怎么能放得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长叹一口气，含泪说，“前年我们把房子卖了。现在就是熬着一口气，”
他面带自豪与忧虑交杂：“我女儿成绩很好，马上就要考大学。什么时候，我女儿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就能缓一缓了。”
谢墨白的面上始终带着关切和担忧的神情，此时关心地问道：“房子卖了，现在住在哪里？”
那男子面上浮现感激，又有些畏惧，犹犹豫豫地道：“厂子里给拨了一间宿舍。”
他没见过谢墨白这样年轻的大领导，还是有些紧张，连忙分辨道：“我知道厂里面的宿舍，都是留给单身职工住的。但是胡主任，是看我家里情况困难，所以才照顾我，也分了一间给我家。我老婆也帮着厂里，做一些宿管的杂活。”
他又连声补充道：“我女儿也很乖，很勤快。放学回来，天天都帮着打扫楼道。从来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到处去玩……”
想起自己女儿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是要陪着没用的爹妈一起担惊受怕。男子不由地满腹辛酸，声音也一时变得哽咽起来。
谢墨白知道他心中的顾虑。这个照顾，想必不合规矩。这个员工，可能既怕连累到工会，又怕厂里收回宿舍，不让他以后继续住。
于是，谢墨白立马开口道：“所有员工都是国昌的一份子。现在你家里有困难，厂里伸手帮助，这是应该的。”
林曦也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示意工友擦擦眼泪。
谢墨白又细细地询问道：“宿舍多大？”既然是提供给单身职工的，想必居住面积有限。
工会主席便回答道：“一间大概七八平方。”
谢墨白又继续温言问道，“你家里几口人，住得下吗？”除了提到的老婆女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家庭成员。
那工友就老老实实地道：“家里三口人，住得下。平时我老婆和女儿睡床，我晚上打地铺。”
他又解释说：“我加夜班多，有时候白天倒休，女儿就已经上学去了。”
他又念念叨叨说了一些家里的琐事，一时幸福满足，一时又忧心忡忡。
谢墨白并没有打断，只是耐心地听他讲完，这才再次询问工会主席道：“像这位工友家里的情况，厂子里是怎么规定的？有什么扶助政策吗？”
那工会主席连忙如实回报，赶快说了厂里的政策，又道：“该给的补贴都落实了，逢年过节也有慰问。”
“车间那边呢，也尽量给老黄多排班。加班工资算起来，也有一笔不小的补贴。老黄技术好，工作负责，就算多给他排班其他人也服气。”
这个老黄工作踏实肯干，为人也十分实诚。家里没出事前，更是十分热心，什么事情都会主动搭把手。所以，工会也愿意尽可能地给予照顾。就算不完全符合规定，但还是给他安排了宿舍。
谢墨白稍一思考，又问：“你家里的人，有没有买保险？这种情况，保险公司能否赔付。”
那老黄愁容满面地解释道：“厂里给我们这些员工，是买了保险的。我老婆那边没有。”
工会主席再度和谢墨白汇报道：“厂里额外给员工买了团体的商业险，对包括意外、重疾在内的一些情况，进行投保。”
他显然对老黄的家庭情况很清楚，“他老婆以前是在其他厂子工作，不是咱们集团的，没有这些福利。”
谢墨白转头交代唐平说：“厂子里面的规定，都很明确。但是对于这种家庭特别困难的员工，该关心帮助的，还是要尽力。”
唐平马上答应下来，和工会主席说，“看看厂里，还有没有空闲的职工宿舍？再调派一间出来。一家三口挤一个单间，也确实艰难。”
厂子里自然还有空闲的宿舍，但以工会主席的职权，能帮老黄一家争取到一间，已经是尽力了。不过此时，谢墨白和唐平开口，自然又不一样。
唐平想了想，看了看谢墨白的神色，再次和下属交代说：“既然他女儿成绩不错，马上又要考大学。胡主任，你记下来。到时候，就以厂里的名义，发一笔助学金吧。你提交个请示，厂里面的领导办公会批一下。”
那边老黄已是满脸感激，连连说，“感谢领导关心！感谢领导关心！大恩大德！我一定好好为厂里工作……”
谢墨白神情仍然不见放松，“还是治标不治本。”他这才跟胡主任说：“你工作还算用心。这些都在工会的职责范围内，后续你做好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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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胡主任有些为难，以他的能力，也就只能尽力到这里了。
但幸而，谢墨白直接开口给了方向：“谢家和集团，每年都拿出那么多的钱去做慈善。现在自家的员工有了困难，没道理却不管不问。”
他直接交代工会主席说：“后续落实几件事情。第一，厂里面出面，帮着老黄和他女儿就读的学校沟通，尽量帮忙减免学费杂费，申请贫困生资助。”
“第二，联系谢家创办的慈善组织，白杨基金会。这个组织主要救助山区失学儿童，也资助各个年龄段的贫困学生。”
“第三，联系沐光基金会。他们长期代表谢家和集团向，各大医疗组织、医疗研究中心进行捐款，资助医疗科学实验。这些医学中心，往往都有面向社会的医疗救助名额。通过基金的渠道，尽量争取一个。”
谢墨白掌握的资源，不是一个工会主席能比的，甚至也不是他能够想象得到的。
因此，在工会主席眼中无法解决的困难，在谢墨白这里并不是大问题，有的是解决路径。
老黄更是欣喜若狂、如在梦中，心中感激涕零，直接扑通一下，又要下跪。
林曦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连忙道：“快起来，黄师傅。现在不兴这一套。”
但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托不住一个中年男人。旁边的工会主席，也敢忙上前，很有眼力见儿地，帮忙把黄师傅掺起。
而谢墨白早已经站起来，侧身避过，不受这个大礼，温言道：“不要跪。以后好好工作，照顾好妻子儿女，把日子过好。”
林曦和□□二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老黄的情绪安抚下来。
林曦这才松了一口气，和胡主任道：“我们总裁办，会通知总部的工会参与此事，与几家基金进行对接。胡主任您后续和上级工会做好对接。”
调研完毕，唐平带着国昌钢铁一众管理层，一直送到办公楼门口，目送小谢总一行登车。
林曦跟在谢墨白身后，到了车前，才快走几步，打开车门。
谢墨白坐了进去，林曦本来打算关门后，绕到另一侧上车。没想到，谢墨白直接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林曦稍一愣神，也就快速跟着上车，坐了进去。
路上，谢墨白提醒到：“让工会摸排一下。集团内部，还有没有类似黄师傅这样的情况。”
林曦立马在随身平板上做好记录，目光低垂，似在沉思，然后斟酌着和谢墨白确认道：“小谢总，您的意思是……”
谢墨白放松了表情，带上一点笑意道：“加强集团对员工的关怀，总是一件好事……”
他的双手交叉，随意地搭放在腹前，意有所指地道：“何况……这件事情，也大有可为，要列入重点工作。”
林曦立马会意，她的目光熠熠，合上平板电脑，笑着道，“小谢总，我明白了……”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谢墨白的打算。
164. 关怀
林曦带着总裁办牵头，会同工会、人事部、财务部、采购部、法务部、内监部等相关部门，组建了一个临时工作小组，初步拿出了一个员工家庭保障计划实施方案。
这个计划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对员工家庭的困难程度，进行明确划分，并且制定相应的帮扶政策。
第二个部分，由国昌集团的总工会对接若干慈善基金。帮助贫困员工的家庭成员，接受教育及医疗。
第三个部分，集团统一为员工购买团体险，并将保险的范围覆盖到员工的家属子女。
第四个部分，为员工家属提供年度体检。
在讨论会上，众人各抒己见，但一致认为，第二部分内容，大方向上基本不会有争议。
集团只需要牵头，与谢家资助的一些基金会展开合作，就能为员工提供保障慈善。如此惠而不废的事情，想必没有谁会站出来反对。
后续无非是在细节上，可能要根据各部门、各领导的意见，再修改完善一下。
第一部分的内容，虽然会带来集团的额外支出。但是集团整体上，困难员工的数量并不算太多。而且这个支出是有限的。众人判断，通过的可能性也较高。
但是，对于第三部分和第四部分，众人的态度都十分谨慎。
财务部的参会人员，首先开口道：“我们根据工会和人事部提供的员工人数资料，再参考采购部提供的一些保险公司、体检机构的报价……”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采购部门道：当然，如果真地要实行这个计划。如此一笔的大额订单，而且是每年都有。想必采购部门，在价格上，还能再争取一些谈判的余地。”
采购部的参会人员，是他们的主管，当即表态道：“这个自然。但是也不能太乐观。因为现有几家保险公司给出的报价，已经很有诚意了。”
财务部相关负责人，这才接着说：“初步测算，这项计划实施后，集团每年将增加接近8亿左右的开支。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众人都久久沉默。
后来，还是采购部总管打破了寂静，他不客气地道：“我不认为，集团高层和董事会，会批准这样一笔巨额开支。”
林曦特别看了他一眼。采购部，一直是由郭正分管。从主管到下面，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是郭正安插的心腹。
现在，采购部对员工福利计划十分反对，到底是就事论事？还是有意给谢墨白拖后腿？
林曦这时开口，她音色柔和，语气却很坚定：“为员工增加福利，总是一件好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提高计划的可行性，而不是去否认这个计划。”
她有理有据地说：“就算基于现实考虑，计划的内容可能无法全部实施。但是！”
林曦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加重语气：“哪怕只有一部分被落实，也是大大地向前迈进了一步，也是为集团的员工作出了有益贡献。”
这话说的，既很有道理，又光明正大，就连采购部主管也无法反驳。
林曦这才翻阅着材料道：“目前这笔资金测算的数额……”她拿手指着纸上的数字：“是按照统计数据，嗯，员工的所有家庭成员数量，来计算的？”
林曦询问工会主席孟毅中道，“也就是说，包括父母、配偶和子女？”
工会主席肯定了林曦的问话，“目前是这样的。”
林曦想了想，征求在座众人的意见，“配偶和未成年子女，自然是要包括在内的，这也是启动这项计划的初衷。”
“但是成年子女，特别是已经工作、有独立工作生活能力的成年子女，没有必要被计算在内吧。”
这一点，众人都不反对。林曦又有些犹豫地道，“至于父母……”
这时，反倒是工会主席接话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许多员工是和兄弟姐妹一起，共同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一部分也不必纳入保障支出。
在座众人稍加讨论，一致认为，保障计划应该仅限于员工和家属、未成年子女，暂时不包括成年子女与父母。
林曦松了一口气，说：“每个员工的家庭成员，大概就有5~6人，现在缩减到3~4人，几乎减少了一半。”
当然，这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一次性的支出。一旦计划确定实施，集团每年都会新增一笔花费，日积月累下来，将是一个巨大的金额。
接着，林曦又仔细思索，继续询问工会主席说：“一些子公司，是否已经为员工购买了团体保险？”
工会主席立即让助手查询相关资料。
过了一会儿，孟毅中的助手报出了数据，“确实有这种情况，特别是承担生产任务较多的一些的子公司。有的是购买了团体意外险，有的是同时购买意外险和重疾险。这一部分，已经列入了往年开支。”
工会主席明白了林曦的意思，接着道：“生产型的子公司，往往员工人数也较多。只需要按照集团统一制定的标准，对于团体险的项目和覆盖人员范围进行一个升级。”
有些子公司走在了前面，同样的开支，自然不需要计算两遍。
于是，财务部的参会人员道：“这样会把集团的新增开支，再降低一部分。”
这时，人事部的参会人员提醒道：“不要忘了，计划的初衷，是为了给员工的家庭提供一定的保障，特别是收入相对较低的员工。避免他们或家人因为意外或疾病，而陷入贫困。”
他重复了一遍采购部给出的参考，“我们购买企业团体险，目前价格在300~400元每人每年。按照一家四口来算，大概每个员工，集团需要为他支出1500元。”
铺垫之后，他这才说起自己的看法，“目前集团内部的职级，分为十五级。而5级的薪资待遇，一般能拿到30万每年。他们完全可以自行承担每年1500元的保险花费。”
他举了个例子道：“就比如在座的诸位，集团是否为我们购买了团体险，没有谁会计较。”
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不过林曦心中也有顾虑。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思考一二，便做决定道：“那就做两版方案。一版，是为全体员工家庭投保。另一版，是为一定职级以下的员工家庭投保。至于是五级，还是四级，这个请工会和人事、财务共同商议，拿一个初步的主导意见。”
这时，财务部的参会人员，提议说：“我们可以把各个职级的员工分开统计。分别计算计划实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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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职级需要的额外花费。这样更便于集团高层进行参考决策。”
林曦不由地展颜道：“这个思路很好，考虑周全。”
工会主席接着提议说：“一定职级以上的员工，可以鼓励他们自费购买团体险。这比他们单独去和保险公司购买，更加划算。也能一定程度上，减少集团的开支压力。”
这也一个不错的主意，林曦露出笑容说，“看来，还得大家群策群力。”
她提醒说：“关于体检支出这一块，也是同样的道理。”
然后林曦顾励大家，继续开动脑筋、献策建言。
法务部的职能，包括研究最新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于是，他们的参会人员提醒道：“0~6岁的儿童，可以接受国家提供的免费体检。集团没有必要提供重复的项目，这一部分可以从开支中减掉。还有部分中小学生，体检可能包含在学费中。这个情况各异。”
人事部也受到启发，发言道：“集团还有不少双职工家庭。员工配偶的单位，也可能会提供年度体检。集团同样没必要重复支出。”
内监部只是旁听，毕竟方案会涉及到集团的大额支出，他们必须出席。但是内监部的参会人员，通常很少表态发言。
这会儿此时，却少见但开口，提了一个想法，是关于计划实施的。
“可以由集团出面，统和一家或数家体检中心，谈好价格。让员工的家属子女，自行到指定合作的体检中心，进行体检。然后根据发票，对于一定额度内的体检费用，予以报销。”
众人又集思广益，各自从自己的角度给出了一些建议，林曦笑着说：“这样，计划就越来越有可实施性了。”
最后，众人又讨论了一些问题。集团总部员工的费用支出，自然是由总部来出。
但是子公司的员工呢？
这笔费用，是由子公司支出，还是由总部统一支出？这也是一个要仔细斟酌的问题。
待到众人各抒己见、发言完毕，林曦总结道：“感谢各位抽时间来参会。根据大家讨论，集团需要新增的额外支出，将大幅下降。辛苦各位回去，带着同事们，再把计划完善一下。”
她稍一思索，判断了工作量，道：“三个工作日内，形成第二稿。到时候，大家再开一个短会。如果问题不大，就报总裁专题会。”
过了几天，邓一峰来南楼开会，特意堵住了林曦，专门问道：“林助理，小谢总预计什么时候，去调研国昌建材与国昌冶金？”
林曦语气极为客气，礼貌道：“哎呀，邓总啊。这调研子公司，总要一家一家的来。”
她轻车熟路地说着套话：“您知道，小谢总是个务实的人。他调研部门也好，调研子公司也好，都不是简单走走流程、走走形式。而是真正要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林曦诚恳地道，“如果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一圈，那不过是白白耽误了子公司的人力物力。”
这话不完全是敷衍。谢墨白下去调研，是要亲临实地，了解子公司的运转情况。他对于调研确实非常重视，而且务求实效。
邓一峰却不客气地打断道：“这些场面话，不用林助理你来教我。我现在就想知道！小谢总什么时候去两家子公司？”
165. 打探
专题会上不少子公司的领导，出于种种顾虑，都反对增加员工福利。
特别是国昌机电的总裁田勇，也站起来发言。
但林曦见事情不妙，果断接口，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且恰如其分地笑着接过话头。“感谢杨总对于这项计划的认可。而且，您说的很对。任何一项计划，只有能够顺利实施，才是好的计划。”
“所以，为了提高计划的可行性，工会□□不但报请顾董开会，征求各个部门和子公司的建议。”
她轻描淡写地道：“下一步，总部工会还是要深入各个子公司、各个生产基地和厂区，广泛向员工们征集意见。”
这些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都是常规操作和流程。
国昌机电的总裁田勇，没有料到林曦插口，但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征求员工意见，不过是为了表示公开。员工意见，也未必能够真正影响到集团决策。
他整了整思路，准备继续往下说，表明自己的反对态度。
田勇继续说道：“我们国昌集团，给员工提供的福利已经很好了。如果总部还想更想进一步，给员工生活增加保障，我们这些下面人也不会反对。”
“但是，”他强调道：“建议这个保障计划，只限于员工本人。总部可以制定统一的保险标准，并和保险公司谈成价格，再有由各个子公司自行为员工支付保险费用。”
他这样表态也是有原因的。国昌机电已经为旗下的大部分员工购买了团体险。如果按照这个提议实施，那基本不会为机电增加太多额外的开支。
这时候，林曦带着从容的笑意，声音柔和地道，“感谢杨总的发言，您的宝贵意见我们收到了。当然，今天各位在会上提出的意见，我们都会详加整理。”
然后她神色平静的吐出一句话：“到时候，也会把各位的意见拿出来，一并跟员工们进行讨论。”
田勇闻言，脸色不由的微变，他怔了一下，问道：“今天会上的讨论，还要拿出来征求员工意见吗？”
林曦脸上的笑容更大笑了一些：“当然了！毕竟是关乎员工福利的大事。员工才是计划的最终受益者。必须要考虑他们的感受。怎么能不让他们，全面了解集团的考虑和用意呢？
田勇打了一个激灵，有些尴尬，干笑着说：“征求员工意见，肯定是要的。但是会上大家的发言，就不必拿来与员工讨论了吧。”
林曦淡定地道：“田总的刚才的发言，很有价值。计划必须要考虑到落地实施。如果一味设定高额的福利标准，导致集团无力承担。那么，计划永远只会是空中楼阁。”
她却并不退让：“所以，我们才会想要跟员工们座谈沟通，了解他们最迫切需要得到保障的，是哪些方面。而我们集团将优先解决这些问题。”
林曦的笑意不减道：“会上的发言，都很有参考意义，当然也要拿出来一起讨论。”
她的目光扫过一些子公司的领导，特别是刚才已经发言过的那些人。
这才淡淡道：“而且事无不可对人言。今天会上的发言，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是出于一片公心，没有私心！”
“大家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出发而已。也正是如此，才能正好地集思广益、查缺补漏。”她反问道：“不是吗？”
但林曦的话，显然没有安慰到田总，也没有安慰到其他子公司的管理层。
总部想要提高员工福利，但子公司领导却跳出来反对。这要让员工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员工们可不会觉得，子公的发言是出于公心，是从不同角度出发。他们只会怨恨和责怪子公司的领导，不为员工考虑。
少数员工的想法，他们可以不怕，也可以不在意。但是所有员工的想法呢？
要知道，在座许多子公司，都是有生产任务的。一口气把所有员工都得罪了，自己的队伍还怎么带？还能顺利完成生产指标吗？自己领导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工会主席孟毅中此时也反应过来，看着许多面色不好的子公司领导，笑呵呵地道：“诸位放心。今天会上的意见，我们当然会如实、详尽地和员工沟通。”
他似乎诚恳做出保证：“但绝对不会连名带姓。这一点，大家绝对可以放心。”
这让大家怎么放心？
工会说不会连名带姓，就真的会为自己等人保密吗？要是露出一心半点儿，传出去几丝风声。再万一有人煽动员工，闹出点什么风波呢。
按照集团内部的一贯作风，肯定是稳定为重。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这个引发风波的领导。就算没有被直接拿来祭旗，但是领导不力的罪责，肯定是跑不掉的。以后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国产机电的总裁已经后悔发言太早。田勇又不由得庆幸，因为林曦的打断，他没有来得及全盘否认和攻击这个计划。
此时，他往回找补道，“的确，员工才是计划受益的主体。当然要尊重员工的意见。我们机电也很注重提高员工的福利。我们是最早一批、率先为员工购买团体险的子公司之一。”
他很丝滑的改口道：“集团想要为下面的员工增加福利，只要不会给集团带来太大的支出压力，我们肯定都是非常赞同的。”
果然，接下来的沟通和发言，就和谐顺畅的多了。
各家子公司的参会人员，基本上不敢再公开反对计划推进。那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吗？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但却不能说，更不能公开的说。
管理层和员工，哪一方更加重要，哪个更加不可替代？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统一的答案。
但毫无疑问的是，大部分的管理层，都不敢站在全体员工的对立面。
大家终于凝聚了共识，讨论和发言的重点，集中在保障计划的覆盖的人员范围，以及这笔额外的支出是由总部负担，还是子公司负责。
而且，他们也认识到，计划启动势在必行。能够进行沟通协调的，无非是具体的内容细节。因此，讨论反而变得客观高效起来。真正从不同的角度，各自提出建议。
一场会议下来，反倒真正收获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将这些内容加入到计划中后，会大大提高计划的科学性。
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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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总裁办，会同工会等各部门，在整理了专题会的讨论意见后，再次对员工保障计划进行了详细修改，终于拿出了第3版方案。
谢墨白认真看完之后，表示了认可，并且交代：“让工会上报总裁办公会审议吧。”
林曦略微翻翻手上的记录，说道：“报会的材料，前期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我会通知工会，尽快开始走正式的报会流程。总裁办这边也会尽快排会。”
谢墨白目光落在材料上，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计划书。这一版的计划书，其中做了三个不同方案。
主要区别在于，保障人员的范围、数量和保障内容的不同。当然，预测出的支出金额，自然也有多寡之分。
林曦这时候小声提醒道：“小谢总，您之前的批注，暂时没有加入到计划方案中。”
谢墨白带上了一丝微笑，说：“好。”林曦果然明白他的暗示。
他接着开口指示道：“方案三去掉吧。这个金额太不切实际。”方案三把员工的父母，也列入了保障计划，自然金额数目巨大。
谢墨白接着说：“用方案二报会。方案一留着备用。”
林曦快速记录下来，准备之后与工会沟通。
方案一和方案二，两个方案保障的范围，都覆盖到员工本人家属和未成年子女。
而区别在于，方案二将全体集团员工纳入了保障范围。方案一只限于5级及以下的员工。五级以上的员工可以自费参加。
林曦以最快速度将议题排会，并将所有上会议题统一发给内监部、审计部、法务部会审。
其实，这主要是走一个流程。三家部门一般都不会提出什么意见，但是一旦提出，就会是大问题。
蒋云深亲自过来送议题审查单。林曦接过来细看，内监部的单子上，从经办人到组长到部长，三级签名一个不缺。
看完，她才玩笑着道：“还劳烦你蒋组长，亲自过来送单子啊？”林曦招呼他坐下。
蒋云深同意玩笑着回应道，“来替总助效劳，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林曦起身，端了一杯茶放在蒋云深面前，亦是心情不错地道，“这哪是替我效劳？分明是替小谢总效劳。”
蒋云深也不急着走，意有所指地道：“我们有没有在替小谢总效劳，还不是总助说了算吗？”
林曦在蒋云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们内监部可不一样。可是直接向小谢总、谢董乃至于董事会、监事会负责的，大权在握啊。”
她调侃道：“你们刚刚拿下一个海外分公司的总裁，正是风头无二。”林曦随口恭喜道：“蒋组长再立新功。”
蒋云深立马苦了一张脸，讨饶道：“林曦，你就别取笑我了。集团上下都给我们取了外号，都叫我们内奸部。埋伏在集团内部的奸细，专门对付自己人的。”
他面上露出担忧之色：“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知道，蒋云深亲自过来，没那么简单。内监部在集团内部的只能特殊，连林曦也不得不另眼相待。此时，她必须要有所回应。
166. 围堵
蒋云深接着送上会议题审查单的理由，来60楼找林曦，言谈之中，充满担心，颇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忧虑。
“瞎说！”林曦直接表态：“几个不懂事的员工。胡乱议论而已。”
她想起一事：“玉衡地产的事情，不也是你们内监部在跟进吗？”
之前，玉衡地产雇佣飞燕间谍公司，派人到国昌集团总部窃取商业信息。这半年来，内监部一直在暗自追查此事。
林曦毫不犹豫、立场坚定，说道，“你们是对内清查蛀虫、整肃纪律，外对预防间谍、调查信息。”
她同时也意识到蒋云深的来意。集团内部气氛日渐紧张，蒋云深也难免受到影响，心思不定。
林曦直接肯定地道，“别多想！其他部门我不敢说。对于你们内监部，谢董也好，小谢总也好，那都是120个放心。”
她笑着提起：“前段时间，谢家办喜事。我还看到了你们部长。”
说起来，国昌集团总部的各个部门，人事部、财务部和市场部一把手领导，称为总监，其他各部称为主管。而唯独内监部称为部长。
蒋云深表情放松了一些，“部长回来一直说，涨了不少见识。”能够受邀参加谢家婚宴的，都是谢董的心腹，都是他看重之人。
林曦心里略一思考，低声跟蒋云深透露道，“其实，这个邀请名单是小谢总拟的。”
蒋云深果然被引起了兴趣，身子略微体前侧，看着林曦问，“果真？”
谢董的示意和小谢总的指示，这其中含义，还是有微妙的区别。得到谢董的看重，固然值得庆幸。但如果还能够地道小谢总的看重，那才是前途无忧。
林曦肯定地点点头说：“这还有假？小谢总吩咐我初拟的名单。后来又送给董事长过目。”
蒋云深面上就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坐姿也放松了几分，打趣说：“知道林曦你，得小谢总看重。又是让你草拟名单，又是带着你出席谢家婚礼。可让我们这些人羡慕死了。”
虽然他没有这个荣幸，直接受到邀请。但是部长得以出席婚礼。这就说明，小谢总对内监部这个部门，还是看重的。
内监部情况特殊。几乎无法转任其他部门，至多下派到子公司。
而蒋云深，则是有志于继续在内监部发展的。部门能够得到新任领导的重视，他自然很是高兴。
林曦和蒋云深的交情不错，她直白地道：“这下你放心了吧。云深，不要起人忧天。你自己想想，你们部里的，都是些尖锋利刃、孤臣直臣。换了哪个上司会不喜欢？”
其实这些利害关系，蒋云深自己也是反复考虑过的。但毕竟事关前程，关心则乱。林曦又身份特殊，由她说出来，自然更有说服力。
林曦送走了蒋云深，暗自思忖，人心不定啊……
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集团里，有人对小谢总心存犹疑，但也有人，唯恐不能博得小谢总的青睐。
六十楼的大会议室内，正在召开一场总裁办公会。除股东大会、董事会大会之外，这几乎是集团内部最高级别的会议了。
会议室的布局，很类似于教室。最前面有一层很宽的台阶，这是主席台。上面一个横排长桌，摆设着各位集团总裁的席位。
每一个位置上，都架好了一个大平板，方便总裁们观看ppt演示文件。上会材料已经被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
集团总裁席位的左侧，是大显示屏，这是给参会人员观看的。主席台左侧下方是汇报席。主席台的右侧，与汇报席相对，是总裁办的位置，负责主持会议和做记录。
再往下，会议室内是一排一排的长条桌。这是各参会部门、各子公司的座位。与集团总裁的座位相对摆放。
谢墨白端坐主席台的正中。他的左右都是空位。谢董和顾董都没有出席这次总裁办公会。但仍然为他们预留了座位，摆放着席卡。
谢董座位再往左，依次是郭正、何若琳。顾董座位再往右，依次是卓锦城、安逸轩。
在座年纪最大的卓锦城，已经60多岁，还比谢董大了一两岁。年纪最小的一位，也是55岁上下了。唯一的例外是谢墨白。
他在一众中老年总裁中，显得格外的年轻，而且清俊斯文、淡如清泉。
集团总裁们的座位在上，其他人的座位在下，高低尊卑，绝对分明。
国昌集团员工家庭保障计划，是这次总裁办公会的第一个议题。
工会主席孟毅中，汇报完所有内容，最后总结道：“这份计划涉及的大额支出包括，为集团全体员工及家属、未成年子女购买团体险，已及提供年度体检补贴。经过初步计算，计划总预算约为3亿元。现将方案提请总裁办公会审议。”
其实，以往的总裁办公会，更像一个流程。能够上会的议题，往往都在内部提前达成了一致。更重要的是，代表谢董已经首肯。
所以，过去汇报完后，一般各位总裁就会开口表态。当然，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表示同意。最后，再由集团ceo总结，议题原则通过。
谢墨白接管国昌之后，几乎萧规曹随。可是，总裁办公会的性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变得不那么和谐，似乎各位集团总裁更敢于发声发言。
现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议题。这还是第一个，由谢墨白主导推动的重要计划。
待孟毅中汇报完之后，会议室内一片静默，各位总裁都没不肯发言。谢墨白也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道：“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
这时，几位总裁不能再沉默了。如果他们再不发言，恐怕就要被谢墨白代表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卓锦城先开口。他相对较为老成，并没有攻击批评这个员工保障计划，只是客观中立地和谢墨白商量道：“3亿左右。这笔钱可不少。”他说出自己的顾虑，“而且是每年都有的开销。”
安逸轩这才接着开口说道，“在各大集团企业中，我们国昌的员工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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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属于领跑。”
他似乎有些担忧地道，“现在，我们继续超规格提高员工福利。可让其他集团企业怎么想呢？这可太招人恨了。”他这话虽然说的委婉，其实也是不赞同计划的意思。
谢墨白并非容不下反对声音，他十分温和耐心地解释道，“这些年，集团无论是在营业总额，还是在净利润方面，增量和增速都很可观。这都有赖于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从其中拿出一部分，作为员工福利，给大家一个安心保障。这并不过分。”
何若琳立即反驳道：“是不过分，但是没有必要。”他对着谢墨白说，“小谢总，恕我直言，集团的每一块钱，都要发挥更大的价值，为集团继续创造更多的利润。”
“当然，我并不是反对保障员工福利。”他看一下安逸轩的方向，示意道，“就如同安董所言，咱们集团的员工福利，已经处于一个较高的水平。继续增加员工福利，会给集团带来沉重的负担。”
安逸轩附和道：“是啊，这个计划，支出多、回报少。集团现在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每年三亿，十年就是三十亿。这笔钱都够上马两个中等项目了。”
郭正这时也严肃地道：“小谢总，对于员工来说，推动这项计划只是给他们增加了短期福利。但如果拖累了集团的长期发展，对员工的影响更大。这是得不偿失！”
谢墨白神情平静，显然并未动摇。
而林曦则笑着接口道：“郭董，您未免有些小瞧咱们国昌集团了。只是拿出三个亿来，给员工提高福利。哪里就到了拖累集团发展的地步了？”
“别的不说，基建那边刚刚中标了好几个标段。这其中的利润分出一小部分来，也够覆盖这一项支出了。”她这话也是在暗暗提醒，谢墨白可是刚刚带领基建板块，拿下大单。
郭正目光如电，立刻射了过去，语气严厉地批评道，“林曦，注意你的身份！总裁们讨论，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林曦也就笑笑，既不说话也不争辩。她和郭正身份悬殊，自然没有顶嘴的道理。
不想郭正不依不饶，继续严厉批评道：“你这是什么规矩！张扬这么干过吗？万宁这么干过吗？”
林曦便笑着保证道：“会后我一定好好反省。”既然是总裁们在讨论，林曦中途插嘴，确实不那么合适。但她是总助，在谢墨白不方便开口的时候，就必须要站出来，吸引火力、冲锋陷阵。
林曦早有心理准备，面对郭正的指责，也毫不惊慌，只是嘴上服了个软。
谢墨白却眉头微皱，声音冷淡地道：“总裁办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管教。批评的话会后再说。”
虽说，谢墨白出面维护了林曦，但这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在集团高层，他几乎是在孤军奋战！他主导推动的议题，各位集团总裁们，或处于公心，或碍于私利，几乎都不赞同，都隐隐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林曦对谢墨白有着充足的信心，但形势恶劣，她仍不免提起了一口气。
167. 冲破
虽说各位集团总裁，都不赞同谢墨白主导推动的员工福利计划，但又以郭正，言语之间最不客气。
林曦深知自己作为总助的责任，开口插话，拿基建刚刚获地的大项目，反驳了郭正的意见。
但她也因此被郭正严厉斥责为不懂规矩。郭正不依不饶，就要继续训斥。但谢墨白却替林曦挡下了这波难以抵挡的攻击，“总裁办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管教。
谢墨白更是以代攻守，转而询问道，“所以，郭董的意思是，不愿意为员工提高福利？”
郭正被这话一拿捏，只好放弃了继续斥责林曦的打算，而且他一时也不好接话，有些语塞。到了郭正这样的身份地位，也是要脸面的。他也不好公开表态，不愿意提高员工福利。
谢墨白见状，又环视其他众人，声调平平，并不激烈，但问出的话却毫不简单：“其他几位总裁，也是同样的意见吗？也是不愿意为员工提高福利吗？”
只能说众位总裁都是要脸面的人。就算有些小心思，也没人愿意公然承认。
谢墨白见一众人等皆不说话，他此时才给了个台阶道：“那是觉得3亿的支出太高，希望有所削减？”
这下卓锦城开口了，他先夸赞了谢墨白几句，“小谢总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真心为员工考虑。”他稍一停顿说道，“当然我们也都不反对提高员工福利。就是……3亿的支出，是否需要再斟酌一下？”
安逸轩也接下了这个话头，连忙道：“我的意见也是一样。员工福利是有必要提高的，但是不是一定需要3亿？”
谢墨白表示知道了，然后微微侧过脸，看着郭正道：“郭董的意思呢？也是一样吗？”
郭正毫不犹豫地冷冷地点头。谢墨白继续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何若琳。
何若琳没有等谢墨白发问，自己就主动道：“我是分管财务的，就事论事。支出，是要见到效能的。新增这么一大笔开支，占到集团总利润的6‰，确实花费多、收效少。”
他这话说的还算客观，谢墨白带上了一点笑意，他并没有反驳何若琳的话，只是平静地说：“何董这是老成之见。”
谢墨白轻叹了口气：“为员工谋福利，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得道多助，这笔钱花出去，难道真的就是吃亏吗？”
他话锋一转，直接点了潘玉荣的名字：“潘总，你上次汇报说，计划参与武城东站建设的投标。另外，G武高铁沿线，又新增不少的高铁站。基建同样希望，能够承揽一部分建设工程项目。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话题跳转地特别突兀，诸位总裁一时反应不及，潘玉荣更是预料不到。
但他久经各大场面考验，而且武城东站等高铁站的投标准备，一直他在亲自挂帅，一直在督促跟进，对于进度了如指掌。而谢墨白此时问话，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潘玉荣稍加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报告道：“像这样的大项目建设，华铁集团和华建集团肯定是要参与其中的。此外，至多再有一家到两家，能够参与建设。目前，我们最主要的竞争者是西南建设集团。”
他继续分析此事道：“我们国昌是全国性大企业，技术力量雄厚。而西南建设集团是地区型大企业，具有本土优势。因此，我们两家可谓是各擅胜场，对于西建，我们不得不防啊……”
潘玉荣接着表态说：“不过母亲，我们已经提前开始认真准备各项材料，力求全方位展现国昌的优势。”
谢墨白赞许地道，“潘总用心了。”
接着，他才平静地开口：“提高员工福利，有利于提高国昌的声誉，树立良好的集团形象，对于承接公共工程大有裨益。”
林曦眼睛一亮，立刻提议道：“计划一旦通过审议，可以马上安排市场部那边，就此做好宣传工作。”对外宣传的职能，是归于市场部的。
她反应很快，接着问：“潘总，我记得基建那边，也承接了不少山区的桥梁修建工作？到时候联系媒体，来个专访，让项目组安排好，组织员工出面接受采访。”
林曦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主意却调理分明，很有操作的空间：“他们常年在偏远山区进行施工，帮助大山里的人们，搭建对外沟通的桥梁。而集团，则全力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使他们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建设工作。”
虽然，几位总裁对林曦再度插话，心中不快。但林曦明显代表了谢墨白的立场。谢墨白对林曦不加指责，显然是默许了她插口。
而且，林曦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当然，实施的前提，是这个计划能够顺利通过。
何若琳在心中默默地权衡了一番。他分管国昌基建，自然对于武城东站建设项目等一揽子工程有所了解。
如果真的能拿下这些项目，额外增加几个亿的开支，也不算什么。而且他心中有所顾虑。
万一今天他的反对，导致员工保障计划搁浅，而武汉城东站投标又受挫。那工作失利的原因谁来背？
于是，他就开口道：“如果能帮助承接武城东站建设项目，这些花费也算物有所值。”
卓锦城本来反对的意志就不坚定，也就不再开口。安逸轩欲言又止，可是何若琳和卓锦城二人的态度，已经明显软化。安逸轩又不愿意公开与谢墨白对上，亦保持了沉默。
谢墨白保持着淡淡的微，神态从容地开口，总结发言道：“既然何董赞成，而其他各位都不反对……”
然而，郭正再度开口打断！
他冷冷道：“何董赞成的，是‘适当’提高员工福利。”他在个别字眼上加重语气，以做强调。
这才接着道：“进而树立集团形象，帮助承接公共工程。但是，有没有必要花费3亿？这个问题，小谢总还没有回答！”
谢墨白当然不可能屈尊纡贵，亲自给出详细论证和解答。他直接吩咐工会主席孟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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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郭董专门汇报一遍。3亿这个数字，是从何得来的？”
孟毅中再次暂时翻到了资金测算一览表，正准备开口。
郭正毫不客气地道：“这个已经汇报过了！我还没有这么健忘！”
他盛气凌人地连番发问：“现在要讨论，这其中的各项内容开支，是否全部必要？是否应该进行必要的消减？还有没有进一步压缩的余地？”
孟毅中有些为难。无论消减哪一项，都会涉及一大批人的利益。他只是个工会主席，如果由他来开口建议，就好比被架在了火上烤。
谢墨白对事不对人，直接吩咐：“和几家保险公司重新洽谈，要求他们进一步降价。”
他冷淡地道：“告诉他们，如果谈不成，我们国昌就自行设立员工福利保障储蓄池。将每年的这笔预算，放入储蓄池，直接为遭受意外或家庭困难的员工提供保障。”
安逸轩听到之后，却颇为意动，他开口支持道：“小谢总这个想法，很有见地。其实，我们完全没必要，再额外购买保险，完全可以自行设立储蓄池。”
这样一来，虽然每年还是要拿出一大笔开支。但是这些资金被留在了储蓄池内，其实还是留在了国昌的账上。
遭受意外或身患重疾的员工，毕竟还是少数。即便为这一部分员工提供救助，也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而不像团体险，一旦购买，这笔钱就是彻底花出去了。
安逸轩点着ppt上展示的内容，质疑道：“这几家保险公司，又是怎么筛选出来的？平安保险，这个是我们集团的长期合作方。剩下两家好像从未合作过？怎么也突然入选了？”
卓锦城年纪更大一些，经历的事情也多。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安帮保险的母公司，是潮闽商会。西南人寿的母公司，是川蜀集团。”
他对着安逸轩提醒道，“吴家、蔡家、杜家。”
何若琳深深地看了谢墨白几眼。蔡家是南方大族，杜家扎根西南。他们掌控的集团，在南方颇具影响力。
无论是何若琳分管的基建板块，还是卓锦城分管的文旅板块，乃至于顾幼岚分管的地产板块，这三家在全国各地开展业务，都少不得和其他地方性集团企业进行合作。
而安逸轩，他分管的职能范围，主要局限于集团部门和一些小型子公司。他对各大集团之间的利益往来和交换，相对就没有那么敏感。
另外，郭正分管的工业板块，更看重产品的竞争力。只要技术过硬先进，产品性价比高，自然能打开销路。
何况，国昌工业的大部分产品，在国内的知名度都很高，市场份额也不少，同时还销往海外。因此，对其他地方性集团和企业的支持配合，不是那么在意。
他们的不同反应，不仅是出于个性和行事风格的不同，更是与立场和利益强相关。
谢墨白耐心地等安逸轩、卓锦城几人说完，才风轻云淡地再度打出一张牌。
168. 敲定
谢墨白点出，保障员工福利，树立良好集团形象，对于业务发展大有裨益。如卓锦城、何若琳二人，已经从入选的几家保险公司，看出了谢墨白的深意。安逸轩也在前两者的点拨之下，有所明悟。
谢墨白这才不紧不慢地和潘玉荣交代。
“我们国昌，虽然也有物流体系，但是自用都不够。我前两天见了孟四叔，他们集团这两年布局物流，已经颇有成效。在业务上，该支持的，要支持一把。杜家也做物流，在西南一片的路线很畅通。”
他虽然没有明确布置任务，但潘玉荣已经领会了小谢总的意思。基建板块刚刚中标了G武高铁的数个标段，涉及大量的建材运输，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业务。
“还有一些集团，都是实力出众的老牌企业，合作时要优先考虑。”谢墨白轻描淡写的提点道，“后续一两年，S市将启动第三机场的选址和建设。南方不少城市，也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基建，包括不限于高铁站地铁等。”
他高屋建瓴地指示要求道：“集团替你们搭好台子，你们也要用心表现。提前和合作伙伴进行磨合，提高自身竞争力，不要临阵才想着磨枪。”
郭正不可能任由谢墨白，这样展现自己的领导风范。他再度冷冷地打断道：“小谢总，现在是总裁办公会，不是基建板块的专场讨论会。”
谢墨白淡然一笑，并没有发火，依然语气温和地道，“顺口一提而已。”
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既将员工福利计划的必要性，与提高集团声誉、以利于承接公共工程联系在了一起；又含而不露地让在座各位都明白，这笔钱不是白花的，是能带来隐藏价值的。
何况，谢墨白更是充分展示了自己高位协调各方关系、整合调动各类资源、为集团业务铺平道路的能力。
所谓人无我有。这些事情，谢墨白可以做到，而别人却做不了。这就是不可替代性！
谁更适合带领集团永远向前，谁更能为集团带来更大利益？在座所有人，可没有谁是傻子。
所以，哪怕被郭正不礼貌地打断，谢墨白仍然保持了风度，“我们继续讨论员工保障计划这个议题。郭董，您还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当，”郭正强硬回击道：“团体险的价格，能够压低到什么程度，现在还未可知。”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刚才，谢墨白和潘玉荣，你来我往的一番言论说完。郭正到底心里清楚，团体险这笔钱，是必定要开销出去的。
郭正是集团的总裁，集团毫无疑问的高层领导。不同于邓一峰，郭正哪怕更偏袒工业板块，但也不能只顾自己分管的一亩三分地，不管其他板块的死活。何况，基建板块业务量增多，对工业板块也也有好处。
于是，他将目光盯上了计划的其他部分。整个保障计划，新增花费的大头，一方面是团体险，另一方面就是体检补贴。
郭正开口强硬地反对道：“在已经购买团体险的情况下，又为员工家属未成年子女提供体检补贴！这一点根本毫无必要！”
他示意性地看了一眼后勤部主管刘怀仁。之前的员工体检，是由后勤部来负责安排的。
但刘怀仁没有林曦那么大的胆子，不敢随意在总裁办公会上插话。郭正看了他好几眼，后勤主管始终没法鼓起勇气开口支援。
最后，还是郭正直接点名道：“刘主管，你来说说！”
刘怀仁这才站起身，先朝诸位集团总裁礼貌性地笑了笑。其实，他心里是一点没有准备，压根儿没有想到，郭正会突然让他出来发言。
他也没有潘玉荣和林曦那样临机应变的本事，匆忙之下找了个理由说：“体检主要是为了对疾病进行预防，早发现早治疗。”
“现在的统一体检，基本上只涵盖基础项目。到底能有没有预防效果，其实也很难说。现在又要给员工家属提供体检补贴。万一没起到预防作用，那集团可就白花了一笔钱。我看这一项，不一定必要……”
林曦轻笑一声，她语气虽然保持了礼节，但话语却实在没留几分情面：“这些年来，集团的统一体检，一直都是由后勤部负责安排。每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笑着反问道：“刘主管，您既然觉得体检没有什么用处，之前为什么从没有提出过建议？坐视集团花这么多钱，在一件无用的事情上。”林曦意味深长地道：“哦……这钱，还是从‘您’的手上花出去的。”
那后勤部主管干笑两声道：“这……集团给员工提供集体体检，主要是因为工会相关的要求。”
郭正恼火地看了刘怀仁一眼。平时倒是能说会道！关键时刻，却分毫说不到点子上！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他索性亲自上阵道：“集团不少员工都拿着几十万、上百万的年薪。这一部分员工，完全可以自行负担家庭成员的体检开支。没必要把负担转嫁给集团！”
工会主席孟毅中看着对面的林曦，只见她快速而轻微地点了两下头。
于是，孟毅中立马打开了另外一个文档。这是集团员工职级、人数和对应的薪资数据。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具体到每一个员工，因为工龄、绩效考核等不同，工资还会有些差别。
他恭恭敬敬地汇报道：“郭董您看，这是相关数据。每一个职级的员工，应该对应多少团体险和体检补贴支出。我们已经将这些数据，分开计算、单独列出了。”
这个表格确实清楚明白。郭正认真看了一遍，道：“三级以上的员工，收入就已经超过A市平均工资水平了。”
谢墨白却不赞同地说：“虽然已经达到平均工资水平，但是A市的房价和消费也很高。这些员工的家庭负担恐怕不轻。”
“提供这项补贴，本来就是为了鼓励员工的家庭成员，按时进行体检。以防他们为了降低家庭开支，忽视了疾病预警。”这也是谢墨白提出这项计划的初衷之一。
“那就补贴到五级员工！”郭正不由得提高声音，争执道：“六级的员工薪资，已经在四十万上下！就算一家五口进行基础体检，一年花费也就在两三千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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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连这笔钱都舍不得，那也怪不得集团！集团运营要盈利的，我们又不是慈善堂！别想把包袱都转嫁给集团！”这话说完他又问道，“这样算下来，每年的开支在多少？”
工会主席示意手下快速进行现场计算，回答道：“大约在1.2亿左右。”
这个数值，几位集团总裁心里勉强可以接受，也就纷纷点头了。
谢墨白顺势开口道，“那就听郭董的意思吧。暂时先为5级及以下的员工家属、未成年子女，提供体检补贴。”
他交代采购部道：“体检价格方面，集团总部统一和几家机构进行谈判。”
谢墨白一锤定音：“总裁办会同工会牵头，开始制定实施细则，开支纳入下一年度的集团财务预算。”
然后，他吩咐林曦，“按照审议内容出具纪要，抄送各部门和子公司。散会！”
郭正率先起身，头也不回地回去自己办公室。何若琳、安逸轩和谢墨白打了个招呼，也跟着离开了。
卓锦城慢慢起身，一边道：“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他陪着谢墨白一同，走出会议室，然后快到电梯厅的时候分开。谢墨白带着林曦回CEO办公室，而卓锦城则要等电梯，下到59楼。
他凝视着谢墨白的背影。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简单，后来者居上啊……
谢墨白提出的计划，虽然是提高员工福利。但这笔钱花出去，这杜家等几个大家族、大集团，都能从中分润到好处。天下没有凭白掉的馅饼。他们既然吃下了这些好处，就必然会在其他地方有所回报。
卓锦城本来以为，谢墨白是花钱买名声，巩固个人地位。却没想到，他这样厉害精明，这样的深谋远虑，竟是一箭双雕。只花出去一份钱，却不仅能够换来虚名，还能够带来实利。
可以预想，拿下大笔订单的这些集团，接下来必然得投桃报李，发挥自身影响力，帮助国昌扩展业务版图。基建板块想要在西南、南方参与一些重大项目，想必会顺顺利利、如愿以偿了。
或许还不止如此……
今天一过，谢墨白作为集团ceo的威望，也自然然会更添几分。
而且，这个计划，可是由谢墨白提出并主导的，甚至是他力排众议而推动的。可想而知，合作企业背后的这几大家族，也必然会记下谢墨白的人情。
小谢总啊，真不愧是谢家人！他这样的年轻，手腕就这样的圆融醇熟，比起现在的董事长也不遑多让。小谢总可太知道、太擅长，如何把朋友变得多多的。
他用共同的利益，让各大家族、各大集团，与他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然后共同在商场围猎鲸吞。最后，谢家和国昌出力最多，拿走最大一份。而其他参与者，也总能心满意足地分到一份美味。
这真是长袖善舞……
不，卓锦城很快推翻了这种想法。这样形容并不准确！
应该说，小谢总的身上，有着一种领袖群伦的自觉和能力。所谓执牛耳者，就是手持刀刃，为大家分肉的人啊！
169. 尖锐
总裁办公会上，谢墨白力压其他几位集团总裁，敲定了员工福利保障计划。不久后几天，邓一峰到郭正办公室来找他汇报公务。当然，他更重要的目的，是要和郭正商量，怎样推进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出售。
采购部主管胡高和后勤部主管刘怀仁也在这里。
工作谈的差不多的候，郭正的秘书进来添茶续水。他看着众人的脸色，小心汇报道：“郭董，有件事情，可能要向您汇报一下……”
郭董抬眼看向秘书。那秘书脸色不佳，斟酌着道：“最近集团内部有些风言风语。”
邓一峰的脾气比较急，而且在座诸人，除了郭正，就属他地位最高。甚至郭正的资历也要比他晚个几年。他直接就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传言直接说！卖什么关子！”
那秘书客气地陪笑了一下，见郭正并不反对，才小心地回答道：“集团内部有传言……小谢总关心集团所有的员工，所以启动了员工家庭保障计划。”
郭正的脸色淡淡的，邓一峰更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句，“看来，小谢总收买人心的目的达成了。”
但是那秘书神色更加紧张，措辞更加谨慎地道：“现在有些人，还胡乱议论……”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郭正的脸色：“说是咱们郭董，想要给小谢总一个下马威，拿这件事情和他掰掰腕子。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枉顾员工的利益。”
郭正的目光猛然射向那秘书，他神情阴鸷，目光锐利。
那秘书心中一惊，立马住口。好在，他也到郭正身边有些年头了，知道郭正的怒气不是针对自己，这才在心中稍松一口气。
后勤部的刘怀仁，消息更加灵通，他看着秘书已经不敢再汇报，自己叹了一口气说：“这还没完呢，其他的话更难听。”
郭正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没好气地道：“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不说，别人就不议论了吗？”
刘怀仁才道：“传言还说，到底是小谢总棋高一着。最后坚持给全体员工买了团体险。”
“但是郭总您，职位和资历都摆在这里。小谢总也不得不给您一些面子。所以，最后的保障计划中，取消了5级以上员工的体家属体检补贴。所以……”
他吞吞吐吐地道：“所以，所以，不少员工不分青红皂白，就在心里埋怨您，为了争权夺利，不顾下面人的死活。”
“特别是工业那边，情绪更加激烈。有些人不识大体，多少有点盼着，以后小谢总能彻底压过您一头。说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刘怀仁连忙解释道：“当然，这不是我的意思。这只是一些无羁的传言。”又拉邓一峰下水道，“我看，邓总也该好好整顿整顿工业那边的风气。”
采购部主管胡高，唉声叹气道：“这些风言风语，真是恶毒。优先保障一定级别以下的员工。这个思路，做方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他抱怨道：“而且，明明最开始，是人事部那边先提出来的。”
胡高全程参与方案研究，对内情很是了解。“前期讨论的时候，工作组也都一致认为。福利优先给予五级以下的员工，这样最可行。谁知道上会的时候，工会报了另一个方案，把全体员工包含在内。”
他觉得工会就是故意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小谢总授意的。上会方案要给全体员工提供家庭体检补贴，然后专门等着郭董跳坑，提出反对意见。然后小谢总顺势妥协，答应让5级以上员工自费参加计划。
于是，好人小谢总都做了，钱其实也省下来了，黑锅和骂名，都让郭董背了。
郭正的面色，已经阴沉地能低出水来。他其实比邓一峰城府深，不像邓一峰那样喜欢乱发脾气。
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好！好！好！小谢总，心系员工、广施德泽，是尧舜，是汉文！而我，自然就是给明君使绊子、祸害百姓的奸臣贼子！是曹操、是司马懿！”
他情绪激动地喘了几口粗气，咬着牙继续道：“就怕我还做不成魏武！在他们心中，我该是严嵩、该是鳌拜！终究要被清君侧的！”
邓一峰跟着感同身受，他也不止一次领教了谢墨白那绕指柔一般的手段。不软不硬，却十分难缠。稍不留神，就要膈应地踩坑、吃钉子。偏偏他还都无从指责，还越发显得谢墨白光明正大、为人大度。
就像之前，他没办法指责谢墨白，根本没提前知会他，就绕开工业板块，带领总部跟华夏船舶座谈。没办法抱怨谢墨白，给了黄文静直接汇报的权利。
再比如，华夏船舶年底的分红，谢墨白将之划拨给了国昌工业使用。但具体用在哪里，这个权利，还被总部牢牢捏在手上。
他不仅不能抱怨，甚至只是流露不满，都显得有些无理取闹。集团上下、别的板块可都在眼红，肯定要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次郭正也一样。他同样也没办法指责，谢墨白不应该为职工提高福利，也没法为自己会上的行为辩解。只能硬生生地吃下这个亏。
采购部的胡高，有些心虚地道：“明明会上反对的，又不止郭董一位。”
郭正此时，已经极力平复好情绪，坐回座位，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他仍然面色阴沉，极为不悦，但已经不再发作，客观冷静地道：“我毕竟是反对了。而且反对的态度最坚决、力度最大。这就说不清楚！”
难道他还能去辟谣解释，说自己纯然一片公心，没有半点和谢墨白争锋相对的私心吗？这话说出去谁信！他自己都不信！
这时，后勤部主管刘怀仁建议道，“不如我们也放点风声出去？把当时会议的实情，也透露一二，也能分摊一下火力。”他不好直说，但意思就是，其他总裁也反对了，也该让大家知道这一点。
郭正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警告道：“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且不说，你放出的风声，别人信不信。要是信了，对谢墨白有什么损失？”
他嘲讽道：“不是更加突显我们小谢总，他是鹤立鸡群、形象‘光辉’！”
郭正冷笑着说：“要真是这样做，才遂了谢墨白的心意。你把其他总裁拉下水，只能让他们来恨我罢了。”
邓一峰认同郭正的判断，“上次分红给了我们工业。何董那边就很生气，其他两位董事也不太高兴。”
郭正带着深深的寒意道：“我们的这位小谢总，可真是心机不浅、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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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他看着邓一峰说：“冶金和建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迟则生便！”
他盯着对方道，“你只管大胆去做！我这里，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集团上下的这股风言风语，不断发酵，热度不减。一时之间，郭正在集团员工那里的风评，都差了不少。
而此时，谢墨白便不再继续推波助澜，他还有其他正事要做。谢墨白邀请了A市的数家大型集团，高调宣布，将共同捐资成立一个新的慈善基金会，旨在回馈全体员工，帮助员工改善生活条件。
其中两项重要内容。一是，为上述集团的员工家属和未成年子女，提供年度体检补贴。
二是，帮助集团员工家庭照顾失能老人。或安排志愿者帮助照护，或向符合条件的员工家庭，发放一定额度的护理补助。国昌集团的全体员工，都能够享受这一慈善福利。
这一举措引发了广泛的影响。
在集团内部，不少员工纷纷盛赞，小谢总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哪怕此前，他还顾虑郭董的颜面，将集团员工保障计划进行了删减。但他马上就动用了家族资源，给五级以上的员工，也补足了福利。
谁不喜欢慷慨大方体恤下属的老板呢？几乎所有员工，都对谢墨白、对谢家，心生感激。
在社会上，这一举措更是赢得一片赞许。各大集团用此举来表明，坚决不做压榨员工的资本方，他们是与员工共享红利的良心企业。
同时，这家新成立的暖阳基金会，向华国商界发出了倡议，广邀各大企业加盟，共襄盛举，共同保障员工权益，提高员工福祉。
基金会邀请谢墨白担任名誉主席及理事长。但谢墨白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建议。他亲自邀请了康颜集团的杨老爷子，来担任此职。
杨老爷子与谢墨白的祖父谢老爷子同辈，比后者年龄小了近十岁，仍然在掌管家族企业。他是各大集团、各大家族实际掌权人中，辈分最高的一个。
谢墨白又邀请了S市孟家的家主孟四叔，来担任名誉副主席。这是南方各大家族的代表。
在这样有影响力的慈善基金会，担任名誉主席，是极有体面的事情，又能增加集团和家族的声望。何况，还是谢墨白亲自诚邀。
杨老爷子和孟四叔，自然都是欣然应允。同时，他们对谢墨白更是赞誉有加。
最后，谢墨白再三谦让之后，才在众人的竭诚推举和劝说下，答应担任另一名誉副主席。这简直是众望所归。便是如此，谢墨白也提前声明，他绝不干涉基金会的正常运营管理。
谢墨白还会同杨老爷子、孟四叔一起，提名了吴、周、郑、蔡、杜、蒋、赵、陈等各家人员出任理事。
比如，郑源和蒋明珠，就得以在基金会内，担任了一个闲职。当然，基金会内其他成员，对此都乐见其成。因为，郑源和蒋明珠二人的主要工作，就是与自家企业做好沟通衔接，定期募捐。
基金会对外举行了盛大的发布仪式。
发布会上，有一个财经记者，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向谢墨白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小谢总，您一直致力于保障员工权益。不知道，您对于加班这种事情，是怎么看的？”
170. 动容
关于加班的问题，一被问出，在场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士，都是面面相觑。这个记者是谁安排的，这不是来砸场子吗？
保障员工福利，毫无疑问是个好事。可在这个场合，却问什么加班？现在哪个集团、哪个企业的员工，不需要加班。可直接承认，又显得剥削员工。
设身处地想一想，这问题要是问到自己头上，那绝对也是难以回答。于是，在场众人，都不由得为谢墨白忧虑，担心他一个回答不好，被抓住话柄，影响了这场活动的圆满。
谢墨白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但也没有立即非黑即白地回答。他对着发言言话筒，声音温和地说道：“前段时间，我刚刚去过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国昌钢铁，到那里调研，还特意和员工们沟通了加班的情况。”
他充满真情实感地道：“对于钢铁行业来说，炼钢的高炉一旦开启，十数年内，就必须一刻不停地运转，源源不断地将铁矿石融为铁水。”
他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一丝钦佩：“因此，必须有技术工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刻不停地守着高炉，实时观测各种仪器和指标。”
“对于这个行业来说，三班倒是常态。所以，我特意询问那些工友们，加班多吗？辛不辛苦？有没有什么建议和要求，要和总部提出来？”
谢墨白动容地道：“而他们只是质朴地说，虽然经常要加班，但是加班费给的足，所以他们心里不觉得辛苦，很知足。”
“这让我特别感动。”他目光似有晶莹闪烁：“在千千万万个像国昌这样的企业中，正是这些质朴的师傅们，正是这些辛勤工作的劳动者，用他们的双手，浇铸了华中国工业的钢筋铁骨。”
谢墨白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因此，我决心要为这些可敬的工友们做些什么。”
他斩钉截铁地道：“我自幼受到的教育，都告诉我。企业不是无情的赚钱机器，每一位员工都是集团的一份子，他们也应该有权利，共享集团发展带来的红利！”
说到这里，谢墨白的目光，一一看向在场的其他企业代表。
“值得庆幸的是，我并非踽踽独行，身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华国的企业家们，愿意肩负起社会责任。我们同样期望，温暖的阳光洒入每一个劳动者的家庭，给他们带来幸福和美满。”
谢墨白说完，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铺天盖地的新闻，用极大的版面，连篇报道了以国昌集团为首的各大集团的慈善举措。
对于这一义举，官媒也进行了系列跟踪采访，并重点宣传定调道：老中青三代企业家接续奋斗，将回馈奉献社会的精神薪火相传，尽显华国当代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和高尚道德风范！”
集团内部的各位总裁，看到这些报道，反应不一。
郭正早早得知消息，直接冷笑一声。记者询问谢墨白对加班的看法。谢墨白回答了吗？谢墨白什么实质性答案都没给，就赢得满堂喝彩。还真会模糊焦点，打的一手好太极！
安逸轩看着手机上的头条推送，脸色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卓锦城看着晚间新闻，叹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视。他面露犹豫，似乎有什么想法，但又有些举旗不定。
何若琳盯着浏览器上的热点新闻。董事长的儿子，真是天生的上位者。谢墨白才接手集团多久啊？他就已经开始精准地为自己树立良好公众形象。
谢墨白高高在上，并不平易近人，仿佛远在云端。但他却显得足够的深仁厚泽、博爱众生。
他并不吝惜金钱，也勇于担当重担，用一言一行、实际行动，让人们相信，自己能从他的手中获得恩惠。于是，人们也在无形中向他寄托了希望。
人们对他有所求，因此，便甘愿向他俯首称臣。
谢家人就是这么会拿捏人心！就是有这种手段，将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蒙上一层仁爱的光辉。甚至，你还不能指责他们邀买名望。
世事问迹不问心。他们做的，毕竟是善事、是好事。毕竟有那么多人，因此受惠。只不过，芸芸众生不会知晓，亦或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谢家人能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善事中，获得更多更大的回报。
名利兼收，不过如此。
不计回报而行善，为了获得回报而行善。哪一种才是真正的善？亦或者二者都是真善？
到了何若琳这个地位，已经能够察觉人性与人心的复杂，已经不再像那些初入职场的热血青年一样，执着地思辨这样玄奥的哲学问题。
他只是不由地回忆起往事。他在董事长手下几十年。董事长在这个年纪，可还没有悟出这一套真谛，也没有这样纯熟圆融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谢墨白这番作为，是董事长在背后耳提面命，还是完全出于他自己的谋篇布局。如果是后者，那谢墨白，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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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慈善基金会刚刚成立。虽然谢墨白表态不参与基金的实际运营，但是国昌集团少不得要与基金会打交道。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国昌集团正在推进落实员工家庭保障计划。由工会牵头，采购部、财务部等部门参与，为集团员工及家属子女，购买下一年度的团体险。
至于员工家属子女的体检补贴这一部分，对于五级以下的员工，补贴由国昌集团总部统一支出。五级以上的员工，补贴由基金会支持。
关于保险公司的选择，之前总裁办公会上，已有讨论。而在体检机构的选择上，也很有意思。
A市吴家在全国有多家高端私人医院、康养机构，自然也包括体检中心。
而杨氏掌管的康颜集团，在经营领域上，和吴家有一定的重叠。他们主营的是医药研发制造和护肤品代工，但旗下也有少量的康养机构。
所以，这一笔新增的体检订单，不仅吴家拿到了，杨家也拿到了一小部分。
总之，在近期，集团和基金会之间，有许多工作，需要对接配合。
而且，暖阳基金会还将和谢家资助的一些医疗研发机构进行合作，这也需要国昌集团从中协调。
同时，为了表示集团对基金会的重视与支持。除了工会主席，要具体负责相关往来业务之外，林曦作为集团总助，虽然不用负责具体事务，但也经常要代表谢墨白，到基金会来露露面。
林曦很善于利用碎片化时间。在基金会时，一有空闲，就见缝插针地练习外语。
这天，林曦在基金会用完午餐。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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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安静的公共休息区练习口语，复述一篇看过的新闻。
这时，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路过，被她的举动所吸引，好奇地驻足听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几句话，或许这样表述会更合适。”然后他开口，把这一小段新闻重新说了一遍。
林曦回头看去。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阳光帅气、朝气勃勃。看样子约莫刚刚工作，显得而他的口语发音纯正，表达也更加地道。
林曦笑着道谢：“多谢你帮我纠正。如你所见，我才刚学习F语，嗯……”她坦然承认道：“其实进度不如预期。”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那个年轻工作人员提议，大家都换成用F语交谈。于是林曦就磕磕绊绊地用外语和他交谈，遇到实在不会说的地方，就笑笑，再用中文重复解释一遍。
而那个年轻的帅哥，则一直很有耐心地陪聊，并时不时给林曦纠正一些发音或者是表达。
于是，林曦便从闲谈中知道了，这个人叫做柳云霆，目前在基金会的办公室工作。他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F语是他的第二外语。
聊天非常愉快。一直到林曦的手机闹铃提醒，到了回国昌集团的时间。二人这才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道别。
此后，林曦时不时地会到基金会，与柳云霆也逐渐熟悉起来。
有一次，林曦有些苦恼地说起自己的外语学习。林曦的事情很多，基本上不可能去报线下的培训课程。
幸而，现在网上的学习资源很多。林曦目前以自学和上网课为主。但是，进度就不如预期了。
柳云霆笑着安慰道：“林小姐，说实话，您学习F语的时间很短。之前，也没有太多的基础。能有现在的进度，已经是您的学习能力强了。”
这一点，柳云霆确实很佩服。林曦几乎是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分秒必争地坚持学习。不是复习一些单词，就是练一些表达。
林曦还不至于因为外语学习而陷入焦躁。但是，她无疑对这个学习速度不满意。林曦清醒地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过程，不看结果。我的口语水平，确实还不足以熟练应对商务交流，这是客观现实。”
她给自己打气道：“看来还是要继续多用心啊！我最近在考虑请私人辅导。”柳云霆想了想，赞同道：“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林曦却诉说苦恼：“可是，我的日程排的很满，只能利用零零散散的碎片时间来上课。之前了解的几家外教机构，在约课和取消方面，灵活性不高。对我不太适合。”
她无奈地道，“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我只能拉着另一个朋友，经常陪我闲聊，来练习口语。”
孟缨是很愿意给林曦当陪练的，但是她马上就要飞国外一段时间，去参加一些时装活动。行程密集，且有时差。
而林曦又不能真的拉着谢墨白练习。所以，请私人辅导的事情，再次被提上日程。
这倒是解开了柳云霆的疑惑。他觉得，林曦不像会在意私人辅导的花费。但如果是，无法抽出固定的时间接受辅导课，那就很合理了。
他沉思片刻，跟林曦推荐道，“其实，我工作之余也会兼职教授外语。当然，是给高中生辅导为主。”
171. 结识
得知林曦在寻找外语辅导方面有困扰，柳云霆提到自己兼职的辅导机构：“这家机构的整体师资水平还可以，而且课程设置灵活。”
他介绍道：“最迟，可以接受提前两个小时的预约，只要有老师，就可以安排开课。提前一个小时，可以接受取消。或许会适合林小姐。”
林曦很高兴，还特意在周末请了柳云霆一起看话剧，以表感谢。
情迷圣母院是F国的著名小说，被他们本国的一个艺术团，改编成了话剧，现在正在进行全球巡演。舞台的视觉冲击力很强，而且台词也全部使用的是母语。
林曦发现，柳云霆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外形俊朗，性格活泼阳光，而且还很擅长运动。
由于已经帮谢墨白搞定了房子，林曦的周末时间终于宽裕起来。有时候，她和柳云霆也会挑个时间，相约一起打打网球、吃吃饭。
柳云霆在挥拍时，小臂上的肌肉隆起，一看平时就没少锻炼。
他一头短发，修剪地整齐清爽。面容骨骼分明，但眼睛却大而圆。神采飞扬的面庞上，因为运动而渗出了一颗一颗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给小麦色的肌肤镀上了一层光泽。
不过，他此时看着林曦，欲言又止。
这幅青春洋溢的面容，让林曦恍然间仿佛想起了方清宇，自己的第1位男友，也是陪伴她度过整个校园时代的男友。
自从分开之后，林曦几乎没有想起过他。但是现在，她仿佛看见起了大学时的方清宇。
林曦和方清宇曾被认为是天生一对。两人外形都十分出众，性格同样活泼开朗风趣，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说实话，二人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校园时光。而最后的分手，与其说因为是方清宇的母亲强烈阻挠，不如说是因为，方清宇不能妥善地处理家庭与女友的关系，将自己的稚嫩和天真暴露无遗
林曦远比方清宇更加的冷静和理智。
方清宇那段时间因为家庭的压力，而患得患失、情绪不稳。可林曦大四时，已经正式进入路予教授的团队。
方清宇母亲的阻挠，对她的心态和正常学习生活，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她正在按照预计的那样，在团队中展现自己的能力，以期获得更多的认可，进而得到更多的机会。
林曦在积极进取的同时，看到的，都是男友因为个人情绪而颓持续丧萎靡，甚至耽误正事。
他一时决定要回去继承家族企业，一时又打算继续读研，想要留在A市陪林曦。总之，举棋不定、进退失措，时不时还会情绪失控、大发脾气，然后又懊悔不已、自怨自艾。
而20岁的林曦，同样不够成熟，也缺乏包容和理解，更没有处理个人感情问题的经验。她觉得方清宇极其的幼稚，认为两人无法继续共同奋斗下去。
于是，这段感情带来的，不再是美好与幸福，反倒成了二人的绊脚石和拖累，消耗彼此的情绪，持续产生负能量。
林曦一向干脆利落。于是，在耐心耗尽之后，直接向方清宇提出了分手。
7年之后修案子，林曦已经成长了许多，也增添了更多的耐。她开始学会欣赏和接受青涩之美。
现在想想，方清宇也没有大错。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风雨和艰辛的男大学生，不够成熟，不完全是他的错。方清宇只是在经历成长的必然阶段。
但林曦也从来不后悔选择分手。
因为不够喜欢，所以没有耐心等他成长起来。因为不够爱，所以不愿意付出心血，去鼓励引导他完成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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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那边，顾幼岚抓住空闲时间，安排谢墨白和杨小姐认识。
杨小姐对这次相亲非常看重。小谢总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格外出众。杨老爷子最近，对谢墨白更是赞不绝口。她非常希望能够抓住这次机会。
谢墨白和杨小姐第一次见面，是她到谢家登门拜访。
谢董不在，顾幼岚和颜悦色地在家中设宴招待。上次谢墨白觉得蒋小姐特别幼稚、不成熟，无话可说。于是，顾幼岚特意在候选人中挑了杨小姐。
杨小姐已经进入家族集团工作，并且成绩不俗，想必和儿子不会缺少共同语言。
杨小姐大大方方地到谢家拜访，并给顾幼岚送上了精心挑选的礼物。她耐心地陪着顾幼岚聊天，回答她的各种问题。
顾幼岚几乎是刚一见面，就对杨小姐颇有好感。
杨小姐出身大家，在家族企业担任重要职务。以杨家的情况，她还能和家庭成员基本保持关系和睦。而且为人爽快，并不娇气。确实符合顾幼岚对儿媳的各种要求。她特意让杨小姐近些，做到她身边。
谢墨白在一旁相陪，看着母亲和杨小姐相谈甚欢。在顾幼岚提到他的时候，谢墨白就微笑或者简单回答两句。
顾幼岚笑者道：“我们墨白这性子，就是太寡淡了一些，不讨喜。”
杨小姐的答话很得体：“小谢总，这是沉稳，有大将之风。所以才能把明光投资发展的这么好！您和谢伯父，也才能放心让小谢总接管国昌。”
她又略带活波地道：“我家里各位前辈，常常拿小谢总做榜样，来教育激励我们姐弟呢。”
杨小姐又提到：“前段时间，暖阳基金会成立。我爷爷从A市回去之后，尝尝感慨，怎么自家没有生儿如此，不像谢家，有宝树当庭。”
这话说的，让顾幼岚更加满意。她亲热地道还：“叫什么小谢总啊！都是世交，直接叫他名字。小谢总，显得太生分了。”
又笑着问，“你的名字是杨老弟起的，还是伯父起的？”杨老弟指的是杨小姐的父亲，伯父则是指杨小姐的祖父。
杨小姐笑着道：“是我爸爸起的。”
顾幼岚便称赞道：“初盈这个名字，起的真好。盈者，圆满也。此世即吾世，如月满无缺。”
谢墨白在一旁办垂目光听着，他和妈妈看法不同。要说起名合适，而“初”为始耳，用才算合适。此字一添，初见月满，即为九五，飞龙在天，而不至于九六，亢龙有悔。
只不过，他也就这么顺耳一听，思绪发散而已。到底是别人的名字，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杨初盈一笑，道，“顾阿姨真是学识渊博，这么一解释，显得我这个名字还真有几分意思。我听着都觉得与有荣焉。”
她真心实意地恭维道，“月照中天，谢家才有这个气魄。我爸爸起名字的时候，可未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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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其中门道。”
顾幼岚拍拍杨初盈的手，又看了眼儿子，只觉得二人郎才女貌，若有所指地道：“所以和我们家有缘。”
一时午饭已经准备好，顾幼岚携着杨初盈到餐厅。谢董不在，顾幼岚自然坐于上首。
谢墨白伸手示意，家中阿姨为杨初盈拉开椅子。谢墨白客气地请杨初盈入座。
顾幼岚先开口客气道：“你谢伯伯，本来也想留在家里等你来的。但是他们书画社有活动，那些老朋友新得了一幅山水画，一定要让你谢伯伯过去看看。”
杨小姐连忙说：“是我来的不巧。谢伯伯书画双绝，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顾幼岚频频用公勺为杨初盈分菜：“来多用一点。A市如今也谈不上什么特色菜了，都是大杂烩。这个三套鸭，还是你们南方的菜。”
杨初盈谢过，品尝一下，赞道：“汤鲜鸭香鸽嫩。”又道：“A市是国际都市嘛。各大菜系、中西美食，荟萃于此。”
顾幼岚叮嘱儿子道：“墨白，你也多吃一点。”
谢墨白听话地答应道：“知道了，妈妈。”顾幼岚自己也用了些，又招呼杨初盈道：“这道炒合菜，家常口味，菜勉还算新鲜。”
饭后顾幼岚又道：“初盈，让墨白带你在A市逛逛。”
杨初盈看了一眼谢墨白，并不羞怯，笑着道：“那就劳烦了。”
顾幼岚特意私下叮嘱儿子道：“墨白，杨小姐出身大家、人才出众。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又教导道：“你是男士，要主动一点，才能追得上人。”
谢墨白依然是平静地应道：“我知道的，妈妈。”
他抬眼询问：“杨小姐对A市，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我陪杨小姐走一走。”
杨初盈想了想说：“我对A市了解不多。不过最近A市大剧院，排了新戏，我订了两张票。现在过去，时间上也刚刚好。不知小谢总是否赏脸？”
“杨小姐客气了。”谢墨白点点头，接着唤来谢家下人安排。
二人出门时，车已经在门口等后。谢墨白示意一下，司机马上过去，打开了后排车门。谢墨白伸手请杨初盈入座。自己则未立即跟着上车。
司机马上关了后排车门，再打开前排车门。谢墨白这才慢步上车，随口吩咐：“到大剧院。”
这场戏全程大概有两个小时，共有三出折子戏。杨初盈提前做过功课，知道这都是极有名的唱段，请了名家来献唱。现在前后已经开了有七八场，取得不少好评，在网上声势很大。
她对戏曲并不感兴趣，但是她对谢家和谢墨白很感兴趣，极想成就这段姻缘。选择来听戏，也是考虑到谢墨白的爱好。
杨初盈功课做得足，换场休息的时候，也会和谢墨白小声聊几句戏曲的内容。
谢墨白便淡淡地笑着颔首回应。
最后一折戏的时候，杨初盈忍不住转头去看谢墨白。
身边的清俊男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的交叠搭在胸腹间，似乎看得极为投入，嘴唇无声翕动轻和：“可惜前程纵似锦，心事不敢见光明。”
杨初盈又转回头，去看舞台，那台上小生的唱词正到：“英台啊，我不爱前程……爱观音……”
172. 药瓶
折子戏散场之后，谢墨白和杨初盈一同走出剧院。杨初盈挑起话头说：“这最后一折戏，最是出彩，唱词婉约感人。”
“是啊，”谢墨白也赞同。声音低低，重复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之前杨初盈也有点评过唱词，谢墨白都是微笑颔首，表示在听。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表达自己的观点。
杨初盈连忙侧脸去看谢墨白，他似乎沉浸在戏曲带来的情绪中，目光投向远方，眉眼不舒。
杨初盈知道，现在她应该接着这个话题，再聊几句。但是谢墨白说的话，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她一时弄不清谢墨白的意思，便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不过好在，谢墨白自己很快回神过来，随口解释道：“今天的戏词是新编，刚才那句是原词。”
看来谢墨白对戏曲真的很了解，杨初盈想。这下，她就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住话题了。
她笑着说：“现在很多剧团，都在尝试对传统戏曲进行创新改编。就像这次，可是名家出手改编，取得的反响也很不错。”
谢墨白不置可否，礼节性点点头，又礼貌地询问：“杨小姐还有什么安排吗？”
杨初盈原本设想中，散场之后，时间上正好一起单独吃晚饭。而且刚刚一起看了戏，也有共同话题可以边吃边聊。
她是不介意主动开口邀请的，但是她发现，谢墨白这时显然情绪不佳。虽然，他言行举止依然很有礼貌，但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兴致。
她犹豫一下，没有把话说死，笑着道：“几折戏看下来，我倒是有些乏了……”有些累了，适不适合再一起吃饭，端看个人想法。杨初盈看着谢墨白的神色，等他的反应。
谢墨白便体贴地道：“好，我让司机送杨小姐回去休息。”
杨初盈道了谢，独自乘车返回住处。她慢慢想着，没有继续一起吃饭，这是对的。否则谢墨白心情不佳，继续相处，反而适得其反。
不过，这只是第一次约会，至少大体上看还是可以的。以后还有机会，可以继续加深了解、加深感情。
可是，谢墨白的想法难猜、难以讨好，却已经显露无疑。
明明看戏的时候，还很投入，看完心情却不好。杨初盈不懂戏，不会是因为，最后一场是悲剧，所以谢墨白沉浸其中、情绪受到感染了吧？杨初盈不确定的想。
谢墨白回到谢家的时候，谢立言正在陪着顾幼岚说话。妻子对这次见面非常上心，谢立言的反应就平淡多了，因此也没有特意留在家里。
他不认为妻子能轻易撮合成功。自己的儿子，可不会任人摆布。只是，杨小姐终归是个不错的人选，因此谢立言也不反对，就任由妻子安排了。
谢墨白一进门，顾幼岚奇道：“怎么这个时间就回来了？没和杨小姐一起吃个饭？”
阿姨给谢墨白放好拖鞋，他慢条斯理换上，道：“杨小姐累了。”
顾幼岚追问：“你们下午去做什么了？”
谢墨白坐下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去看戏了。”
顾幼岚不赞同道：“杨小姐不一定喜欢看戏。”
谢墨白本来在继续喝水，停下来回答道：“妈妈，这是杨小姐安排的。”
顾幼岚不信：“看戏能看累了？墨白，你该不会是不想和人家杨小姐吃饭，所以找借口来哄妈妈吧？”杨初盈特意登门拜访，又照顾谢墨白的兴趣，安排看戏，显然很有诚意，怎么会不愿意一起共进晚餐。
谢墨白放下杯子，平静地回答道：“杨小姐是这么说的。”
谢立言笑着说：“幼岚，墨白怎么会哄你呢？杨小姐上午到A市，中午过来拜访，下午和墨白约会。觉得累了，也很正常。”
顾幼岚这才道：“也不急于一时。”招呼家里阿姨摆饭：“我和你爸爸都吃过了。”
谢墨白用饭，顾幼岚无奈感慨道：“你们谢家人，真是太难打动了！当年也是我先追的你爸爸。”
谢立言给妻子递了杯水，笑着道：“真是辛苦夫人了。”
顾幼岚接过来，端在手里，嗔怪道：“你只走了一步，我走了99步。希望儿子今后，能有你这样的运气吧……”
===========================
在国昌集团员工家庭保障计划落地之后，邓一峰继续锲而不舍地催促总裁办，早日给谢墨白安排行程，去调研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
林曦极有耐心的与之周旋。除了没有准话之外，态度上是客气极了，无可挑剔。反正，没有得到谢墨白明确指示之前，她是不会安排行程的。
不过，她一向喜欢提前谋划，调研方案倒是提前准备起来了。
林曦又客客气气地敷衍了几句，挂了邓一峰的电话，拿着文件去小会议室找谢墨白。稍后有个短会。
谢墨白面色苍白，显得神情疲乏。正拿着一个小药瓶，见林曦进来，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去倒出几颗粒药，一仰头吃了，然后喝下几口水送服。
他随手将小药瓶搁在桌子上，示意林曦西稍等。林曦将文件放在谢墨白面前，然后扫眼看了看小药瓶。
她刚要开口，又有人进来，是生产部的主管陈朗。
这只是一个小范围的讨论会。倒是林曦和谢墨白就在60楼，离得近先到了。
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想起。林曦立即回头去看，原来是谢墨白合上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带到了药瓶。那瓶子掉在地上，咕噜噜的向前滚去。
林曦立即起身，三步两步走过去。生产部主管看见有东西滚过来，正要弯腰。林曦已经眼疾手快，一把将小药瓶捡起来。
林曦不动声色地将药瓶握在手里，朝陈朗笑笑。她走回座位，随手将手边的水杯拿起，喝了两口，抱怨道：“换季真是麻烦。”
她随手将水杯放回左手边，很有些苦恼：“鼻炎又犯了，医生就只会给我开氯雷他定。”
谢墨白看了林曦几眼，没有说话。
倒是生产部主管建议道：“林助理家里，有开新风系统或者空气净化器吗？鼻炎和空气质量有关。咱们A市的空气质量，可不怎么好。”
林曦笑着说：“那可要试试。我真是快被烦死了。”然后她就引开话题道：“第三季度的生产任务，可是很重啊！又要您那边带着生产部上下，督促各子公司了。”
陈朗立马被引开了注意力，翻开了本子，看了一眼说：“钢铁、重工和建材，这三个子公司，压力都很大。我们生产部，已经派出了专员，进驻厂区，指导生产。”
他抬头看着谢墨白和林曦道：“不过，我们也只能提起到辅助作用，这主要的生产压力，还是在子公司。”
林曦笑着恭维道：“您可就谦虚了不是。子公司的生产，也要靠您这边指导和督促。“
她又俏皮地说，“不过您这边压力大，集团其他部门的压力才能小。要是哪天，您这边压力小了，那集团上下都该发愁了。您可是为集团扛下了不少啊！”
刚进门的市场部总监冯腾，刚好听到这一句，也笑着说：“林曦助理这话说的有道理。有生产任务，才有业绩。老陈啊，你只能盼着，自己的工作量增大，可不能盼着自己工作量减少啊。”
林曦趁他说话，吸引了注意力，不着痕迹地抽出了一张纸巾，悄悄握在自己手里，把小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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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住。
不一会儿，技术部和各子公司的人员，也到齐了。
今天会上就是讨论三季度的生产任务。生产部主管首先汇报道：“三季度的生长任务同比增长16%，环比增长12%。
接着，冯腾也跟着开口：”三季度生产任务的增加，主要得益于基建和地产两个板块业务增加，带来原材料的需求也增加。”
“特别是基建板块刚刚拿下了武G铁路的若干标段。他们向钢铁、建材和重工三家子公司，都新下了大比订单。”他翻开了手上的材料，继续汇报对比数据：“来自集团内部的订单，同比新增21%。来自集团外部的订单，同比新增14%。”
接着，生产部的陈朗，又汇报了生产进度安排，以及各种督导奖励措施。
接着主要承担生产任务的三家子公司纷纷表态一定按时保质保量完成订单。国昌基建这边来参会的，是一位分管副总裁。
他汇报道：“小谢总，其实基建这边对于原材料的需求不止这些数量。但是由于集团内部的产能有限，我们已经联系了其他长期合作的单位，进行供货，确保在新项目开工前，第一批原材料到位。”
他接着又汇报说：“在物流运输方面，我们也优先与包括孟氏在内的南方的几大集团合作。这一点，在呈给总部的报告材料里，已经进行了详细说明。”
接着地产板块的袁若梅也简单进行了汇报。
最后，林曦才向着谢墨白总结说：“总裁办已经牵头，结合产品交付的期限，为各部门子公司进行了任务分解，设定任务完成节点，并定期跟进。将以周为单位，把生产情况汇总报告到您这里。”
她接着继续环顾四周问：“各位，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上报总部协调？”
国昌钢铁的总裁唐平想了想道：“关于铁矿石储备和下一年度的进口，这一块……”
林曦稍一皱眉，问：“目前的铁矿石储备，足够完成三季度的生产吗？”
唐平在心里盘算一遍，肯定回答道：“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一直有储备铁矿石的习惯。按照平均数据，至少储备半年左右的铁矿石。”
谢墨白开口肯定说：“这个规矩很好。”
林曦待谢墨白说完，这才继续和唐平道：“关于下一年度的铁矿石进口，乃至于长协谈判，小谢总后面会开专题会研究。”
世界范围的内大宗铁矿石出口，主要被垄断在国际四大矿商手里。他们每年会分别于各国进行谈判，确定下一年度的铁矿石贸易价格。华国长期需要大规模进口铁矿石，这一谈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唐平得到答复，便道：“那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国昌建材的总裁也欲言又止，但是林曦的目光看过来时，他终究是没有开口。
林曦再环顾一圈，见无人再要发言，这才询问地看向谢墨白，请示说：小谢总？”
谢墨白便吩咐道：“生产部会同各子公司，要保质保量完成生产任务。地产、基建两家，提前谋划即将开工的项目，务必保证原材料供应充足，高效推进施工进度。总裁办做好跟进。”
会后，照例是谢墨白白起身先行离开，林曦紧随其后，留下总裁办的几位秘书，收拾会议室。
林曦先回去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会议期间，她的左手都紧紧握着小药瓶。这时，才把小药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把一直遮掩着小药瓶的纸巾扔掉。
她活动活动左手，开会期间，手就麻得不行。林曦一直靠着意志力忍住。
又过了一会儿，林曦她想了想，拿起了自己的手握包，将药品放入包中。然后才到了谢墨白办公室。
173. 悸动
刚才的生产任务推进专题会前，谢墨白吃了几片药。小药瓶不甚掉在地上，差点被集团其他人看见，险些让林曦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要知道，谢墨白吃的，可是抗抑郁药！这要让集团内外知道了，可不得了！作为集团CEO，谢墨白的身体健康情况，是头等大事，一直都是被人高度关注的焦点。
往小了说，会动摇集团上下对谢墨白的信心。往大了说，一旦被爆出去，甚至会波及国昌集团的股价，给集团带来天文数字的损失。
所幸林曦反应很快，瞒了过去，算是虚惊一场。她有些担心的想，谢墨白这又是怎么了？
自从林曦无意见，撞见谢墨白服用抗抑郁药，之后，谢墨白也没有特意瞒着她。林曦又很细心，发现谢墨白并不是规律服药，他只有情绪十分不佳的时候，才会服药缓解。
但这样做并不好。
林曦有陪伴孟缨对抗抑郁症的经验。她知道，一旦产生抑郁症状，必须得赶快积极接受治疗。尽量原来压力、放松心情是一方面，亲人和朋友的关心陪伴，是另一方便。此外，就是遵守医嘱，认真服药。
像谢墨白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烦躁的时候，才把药拿出来吃几片，并不利于病情治疗。
林曦其实非常担心，也有心药规劝谢墨白。但是……但是，她和谢墨白现在的关系，不是特别尴尬嘛。近不得远不得。以林曦的立场，过分干预谢墨白的私事，实在逾越了总助的身份。这就让她十分难办。
她稍稍犹豫，还是无法坐视不理。拿着小药瓶到了谢墨白办公室，
林曦以最轻松的语气，笑着问候道：“小谢总昨天又没休息好啊？”
她也不需要谢墨白回答，只是柔声道：“我以前工作压力大，总是失眠。一到周，末就会给自己安排一些高强度的运动。累狠了，反而特别好睡。”
谢墨白看着林曦：“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曦反应过来，谢墨白是在问，她工作压力大是在什么时候。林曦也不隐瞒：“我的过往，小谢总是清楚的。在投行期间，压力一直很大。在华荣的时候好一点。”
她在沙发上坐下：“刚来咱们国昌的时候，同事和领导，都是人中龙凤，我也有压力呀。”
谢墨白怔住。自从他认识林曦，林曦一直表现的自信从容，精力旺盛。他了然地感慨道，“也对。虚弱不可以公之于众，疲惫不可以对外展示。”
他接着关心地问：“现在好一些了吗？前段时间，我说过，林曦，你是历任总助中，适应最快最好的一个。希望这个评价，能让你轻松一些。”谢墨白说的是之前谢瑾婚礼，他和林曦在老宅的花园，曾有过一段很深入的交谈。
林曦心中无奈。她是来宽慰谢墨白的，现在却变成了谢墨白来关心她。她整了整被打断的思绪，“当时小谢总和我说了很多，帮我解开了很多疑惑。”
“可我却没有告诉您，”林曦面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我一直很庆幸，那个时候认识了小谢总。如果没有小谢总，我一定很难熬过那段日子。”
谢墨白有些意外。当时，他的规划被父母打乱，被迫在一个不合适的节点进入集团，因此，额外抵触和沮丧。那段时间，一直是林曦在宽慰他。
谢墨白一直觉得，遇见林曦，是他的幸运。没想到，林曦也这么想。
林曦笑着说：“小谢总，您知道的，我之前和您说过，一直以为谢董对我不太满意。谢董的态度，还是您前段时间告诉我的。我有困惑不敢说，有疑问不敢提。全靠自己在心里瞎猜。”
谢墨白轻描淡写地道：“这就是爸爸的风格。”
他轻描淡写地说：“驭人之道而已。一句话，不说出来，便是它的主人，说出来，便是它的奴隶。安坐高台，自有人揣摩上意。”
林曦听到这样坦诚的话，对着谢墨白展颜一笑。
但她心里想的更多。或许，谢氏夫妇不会像对待下属一样，对待他们唯一的儿子。但显然，谢墨白的成长环境，绝对不会轻松。林曦越觉得谢氏夫妇的手段高深，就越觉得谢墨白成长的不易。
她凝视着谢墨白清俊的面容。他不仅继承了谢氏夫妇的出色容貌，也同样继承了他们高妙深沉的手腕。
谢墨白十分低调，并没有什么流传很广、知名度很高的商战案例。这也是国昌的一些老人，对他面服心不服的原因之一。
但是，林曦经手了很多明光的内部资料。明光的高回报率，可不是凭空得来的。他们投资项目，不仅目光精准，而且手段也相当的凌厉，擅长最大化地利用方方面面的资源优势。
很难说，这其中没有谢墨白的影响。从这一点看，谢墨白其实和他的母亲顾幼岚一样，敢打敢拼。
但谢墨白进入国昌之后，手段显然更加的圆融。
林曦一时走神，谢墨白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而且在接触中，他也渐渐发现，林曦对自己的父母有着格外的忌惮和畏惧。
谢墨白的声音更加柔和，对着林曦宽慰道：“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他们都有各自的用人育人之道。但是，别担心，他们都直接管不到你这里。”
他态度无比郑重地道：“林曦，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别害怕，轻松一点。”
林曦有片刻的动容，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悸动。谢墨白的目光又如浓墨，又似漩涡。被他的目光，如此真挚地注视，仿佛随时会被卷入深潭。
她的手，不自觉的压在了心口。这就是她无力的地方。
每当她恢复理智，下定决心要维持好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和谢墨白保持一定的距离。谢墨白的言行举动，总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诱惑力，不期然地，将想要远离的她，再度拉回他身边。
她会是飞蛾扑火吗？他是让她被灼伤的烈焰吗？
林曦用最大的意志力，勉强移开目光，深深呼吸几次，极力恢复冷静。
然后……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又被谢墨白带偏了啊啊！自己是要来关心一下谢墨白的情绪问题，顺便委婉暗示他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现在倒好，变成谢墨白关心她压力大，又是给她安慰，又是给她保证。
林曦在心里哀叹，谢墨白这是在给自己上降智光环吗？知道你魅力大，可能不能先收敛收敛，这是散发魅力的时候吗。
她给自己打气。林曦，你也是在职场刀光剑影闯过来的。想想以前的竞争对手，派过来给你下套的男狐狸精。拿出你不为所动的气势来。摔！那些男人怎么和谢墨白比啊！
但林曦终究不是给恋爱脑，她还是略微收拾了一下情绪，言归正传说：“当时，我负责和明光进行对接。小谢总您对我还是赏识的。而且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小谢总也会给我沟通交流的机会。”
这时，她才敢于再次直视谢墨白的目光，深深地道：“这对于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这就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林曦坦诚的道：“我就想着，小谢总才是我以后……需要长久相处的老板。就是靠着这点盼头，我才熬过了那段时间。”
她的言语，充满了诚挚，因此，也格外能打动人心。更何况，听到这话的人是谢墨白，他本来就心甘情愿被林曦哄。
但凡林曦不想着时刻和他撇清关系，他的心情一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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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如果林曦态度亲近地和他有商有量，谢墨白一般都比较好说话。
谢墨白的眉宇之间染上了丝丝柔和，他清冷的声音也仿佛带上了些温度，“我很高兴，林曦。你能这么说，能够帮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林曦见谢墨白心情放松下来，这才起身走了两步，从手握包中取出了小握瓶，放在桌上下着当，“看来我比这个管用。”
谢墨白随意拨弄了一下药瓶，他显然并不打算在林曦面前隐瞒自己服药的事实。“见到你，一直都比吃药管用。可惜你太忙了，能够分给我的时间有限。”
林曦不敢接这个话茬，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随身小药盒。然后，从桌上抽了一支面巾纸，包住从药盒里倒出来的几粒胶囊。她这才重新拿起谢墨白的小药瓶，把里面的药片倒到随身小药盒里。
她又指着便携小药盒，上面有个很贴心的小设计，有个塑封凹槽，可以插入一张提醒便签：“这个上面还写上，比如每天吃几次，每次服用几粒。”
林曦声音柔和地商量道：“小谢总以后用这个好不好？”希望这个便携药盒，能提醒谢墨白记得按时吃药。
谢墨白却没有立即回答，他难掩担心地问：“你之前药盒里面，放的是什么胶囊？”
林曦笑着打消他的担忧：“营养补剂而已。”
谢墨白从林曦的掌心里拿过小药盒，一看，暗道自己果然是关心则乱。小药盒上，的那张便签，左边写着益生菌，右边写着钙片。
他仍然不放心地问道：“是在调理身体吗？”
林曦再三保证道：“小谢总你放心吧，我很好。就是为了美容养颜而已。嗯，还有保护视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又从手提包中拿出了另外一个小药盒，亮给谢墨白看，上面贴着一个便签，写着叶黄素。
谢墨白随手将林曦的另一个小药盒也抽走了，他口气轻松温和了一些，但仍然交代道：“不要自己乱吃！”接着又补充一句：“你工作辛苦。我请医生帮你把把脉，调理一下。”
林曦好笑地道：“小谢总，我真的很好。”她哭笑不得说：“您不如多多重视自己的身体，也少让我担心一些。”
或许是这句话说服了谢墨白，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但仍不以为意的道：“我这是心病。”他扬了扬手中的小药盒，林曦刚把他的药倒进去，继续说：“这些普通的药，我猜只是心理安慰而已。”
林曦虽然不认可谢墨白的这种态度，但她也不争辩，只是抓住机会敲定道：“总之，我就当小谢总答应了。以后别忘了用小药盒，按时吃药。”
谢墨白是何其聪明之人，他语气淡淡，说：“你这个总助，还真是为集团尽心尽力。”
毕竟，药瓶上写着药品名称。她是生怕自己服药之事，被传出去。所以，又是把他的药瓶藏起来，又是把药片放到写着益生元的小药盒里。
谢墨白的话语喜怒难辨，但林曦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很自然地道，“我为小谢总尽心，为集团尽力，这是本分。”
谢墨白果然舒缓了语调，“那我的健康情况，可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毕竟……”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道：“其他人也管不住我。”
林曦避开他的目光，低头伸手拿过空着的小药瓶，装在了自己的包里，“这个我就拿去处理了。”待谢墨白点头应允后，她方才离开。
谢墨白凝视着林曦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了昨夜的噩梦。
我日日见到你，却还得不到你。我心如焚，真是从此不敢看观音啊……
此时，他用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再将视线移向下林曦送来的小药盒，仿佛若有所思。
174. 施压
谢墨白去调研国昌冶金、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的行程，林曦迟迟没有安排。反正他工作繁忙，工作排得也很满。
每次邓一峰来质问，林曦都能随口找到理由，而且每次的理由，都还似模似样。
邓一峰实在挑不出林曦话里的毛病，他又不能强压着谢墨白去调研。因此，被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而国昌冶金、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每次一听到邓一峰催促调研，都会跟着紧张一场。如此数次之后，他们也只能将迎接调研的方案和材料，先准备好，然后，就把工作中心放在了第三季度的生产任务上。
谢墨白根本就不着急。
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虽然在利润率方面，是集团内部垫底的存在。但他么仍然在持续盈利。而且在各自的行业领域内，都算是领先的头部企业。毫无疑问的。
邓一峰急着让谢墨白去调研，是为了推进后续尽在，以期早日出手两家子公司。而谢墨白根本不打算卖掉两家公司，调研之事自然也就不急于一时。不过，他也不打算立即否定邓一峰的提议。
近期，谢墨白帮国昌工业争取了一大笔分红，又带领国昌基建拿下不少大单。现在还成功落地员工福利保障计划。
可以说，每过一天，谢墨白的威望就增长一分，他的权利根基就牢固一分，他压制邓一峰，郭正等人的把握，就更增添一分。
所以，现在邓一峰着急、郭正着急，乃至于一些心存他意的观望者，也着急，唯独谢墨白不着急。
又过了一段时间，邓一峰终于冷静下来，他反应过来，这样干等，是等不来结果的。去调研，分明就是谢墨白的托词。总裁办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拖延。
再加上他满肚子怒火和怨气，邓一峰也未事先征求谢墨白的意见，索性直接向总裁办上报了议题，提请总裁办公会审议，针对是否出让两家子公司进行研究。
这是个既出格，又不出格的举动。说“出格”，事先没有提前沟通汇报、并取得CEO支持，就擅自报会，在国昌这样的大集团中，实属首例。说“不出格”，毕竟也没有哪条明文规章，要求报会前一定要得到CEO支持。
邓一峰也知道要讲究策略，他没有直接要求出售两家子公司。如果是这样，谢墨白，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一些理由，将这个议题打回来。
而仅仅是要求讨论研究，那不同了。
一来，集团内部对于重大决定，有提前讨论研究酝酿的惯例。
二来，作为一级子公司，要求就下属子公司的重大事务，进行讨论研究，也体现了对工作的审慎态度和对集团总部的尊重。是很合情理的，谢墨白就不好拒绝。
三来，谢墨白一旦答应启动研究。出售两家子公司的事情，架子先就搭起来了。一旦开始讨论，邓一峰自然能拿出充足的理由，证明出售子公司的必要性。开了这个头，后续发展，就不是谢墨白能够控制的。
而谢墨白则是以不变应万变。林曦继续使用拖字诀，对于这个议题，不打回也不排会。不管邓一峰怎么样催质问催促，总裁办就把议题这么搁置着，一直冷处理。
为此，连郭正都亲自出面，给林曦施压，把她叫过去，当面问话。
郭正的办公室收拾地非常整齐，装修色调和他这个人一样，显得十分冷硬。特别定制的黑色大理石办公桌，桌面左上角，放着一个摆件，半透明的玻璃罩里面，仿佛是……
林曦对这些懂得不多，但她看着像是机械零件。她不敢细看，恭恭敬敬地道：“郭总，您叫我，不知您有什么吩咐指示？”
郭震坐在办公桌后，不阴不阳地道：“我可不敢吩咐总裁办做事。不过身为分管工业板块的总裁，我总要对得起集团的信任，有些事情不能不过问？”
说到这里，他微微放缓了语气说：“工业板块那边有一个议题，迟迟没有排上会。是什么原因？”他盯着林曦问：“是你们总裁办故意针对工业板块，还是小谢总对议题有什么想法？”
说着，郭正看向一旁的邓一峰。
邓一峰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直接冲着林曦责问道：“林助理，上次总裁办公会，我们工业板块的议题为什么没有给安排上会？”
他冷声斥责说：“之所以城里总裁办，是为了提高集团内部沟通协调的效率！不是为了给子公司的正常工作扯后腿！”
此时，郭正的声音反倒缓和了几分，“邓总，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不要为难林助理嘛。总裁办排会，也要看小谢总的意思。”
他缓缓道：“今天也不是要为难谁。议题报上去迟迟没有消息，工业那边只是想问明原因。是不是小谢总对这个议题有什么想法？”
郭正难得温声道，“如果小谢总那边对材料有什么修改指示，可以让工业那边再完善嘛。”
他再一次提到，是不是谢墨白对议题有意见。不想，林曦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就坡下驴。而是很冷静地回答道：“小谢总对于这个议题没有什么指示。准确的说，这个议题还没有报到小谢总面前。”
这话就把谢墨白摘的干干净净。
郭正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寒意与压迫力：“林助理，你可想好了再说话。如果不是小谢总的意思，你无缘无故把工业板块的议题耽误了这么久。这就是贻误公事！集团最看重的就是效率！”
他冷声道：“看来，邓总的指责还真不是无地放矢。追起责来，你这个总助，头一个要承担责任！”这话已经很严厉了，而且隐隐有威胁之意，仿佛就要往下追究。
林曦却并没有被吓到，连声叫屈道，“郭董、邓总，这可冤枉我了。我们总裁办和工业板块无冤无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耽搁工业的议题呢？实在是另有内情。”
邓一峰冷哼一声，林曦不管他，笑容可掬地恭敬道：“总裁办公会的报会表和一些提交材料，更换了模板。”
她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了解释：“这件工作其实早就在准备了。只是正好赶在上次上会之前，开始启用了新模板。”
林曦无奈道：“工业那边没有及时提交新材料。而且那一批议题很急，实在等不了。只能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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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材料齐全、内容成熟的议题先上会了。”
邓一峰大怒！撑着沙发，一下子站起来，快步上前，逼近林曦，喝道：“别来跟我耍这种小花招！老子风里雨里三十年，什么没有经过见过！”
他直接拿手指着林曦的鼻尖，“更换模板为什么提前不通知工业板块？还敢说你这不是故意针对？”
林曦不卑不亢地道，“新模板一出来，立即群发了各个子公司和部门。没有例外，绝对一视同仁。”
邓一峰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同一个时间收到通知的、其他所有部门所有子公司，都能及时更换模板？就我工业，做事效率低下，没能按照要求更新材料吗？”
林曦既不正面回答，也不反驳自证，只是平静地道，“工业板块的事情，我并不清楚。邓总是一把手，自然可以回去问问下面的人。”
邓一峰居继续高临下地看着林曦，成竹在胸地逼问道，“你敢说，所有部门、所有子公司，都是同一时间收到的模板？！那为什么，投资部提前三天就拿到模板了！”
林曦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伶俐。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邓一峰的？投资部，还是总裁办？
但她临机应变能力很强，立即掩起所有的情绪，语调平静柔和地道：“邓总误会了。投资部就在南楼，常来常往。他们有一次过来对接工作，总裁办正在讨论新模板，就顺手给了他们一份。”
林曦立即接着补充，堵上了漏洞：“但我敢保证，也事先提醒过投资部，这只是中间稿，不具有效力，最终要以内网抄送的正式板为准。”
她笑着说，“可能是投资部的同事，工作用心，提前参考了。人家把事情做在前面，以求有备无患。我们也没法阻拦呀！”
邓一峰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握拳。
郭正见状连忙道，“邓总，你坐下来消消气。”见邓一峰狠狠的盯着林曦不动，郭正又提高声音，警告地说了一遍，“邓总，注意你的身份！这是我的办公室！”
邓一峰可是有先例的，他曾经气急之下，和下属动了手。当时，是一个做错事情的男下属，粗心大意耽误了一笔订单，被邓一峰拿着文件夹，在身上狂砸了好几下。
林曦是女士，又是谢墨白的总助。何况她还是个硬茬子！那可是当年和天坤、和周家，差点对薄公堂的主儿！后来直接把天坤的脸面，都踩在脚下了。
今天邓一峰要是一个没忍住，和林曦动了手，那事情可就闹大了。甚至连自己，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郭正目光不善地看着林曦。这个女人说话，一个一个的软钉子，格外的气人。难不成是想使苦肉计？
林曦面上一派沉着，心里也着实有些害怕。主要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她已经考虑好了，万一邓一峰情绪上头，要对她动手。那她第一时间就往郭正那边躲。郭正总不能干看着不管？
她的肩膀都忍不住缩了缩，担心可能挨打。但同时，她却下定决心，只要邓一峰敢动手，她就绝不还击。一定要坐实了，这是单方面的殴打，而不是双方互殴。
175. 动手
林曦借由更换上会模板，将邓一峰的议题卡了下来。没想到消息走漏，总裁办把模板给了投资部，但却唯独瞒着工业板块。好在林曦素有急智，把事情给圆了过去，大她也成功地激怒了邓一峰。
鉴于邓一峰曾有狂扇下属的事迹，林曦也提了一口气，生怕邓一峰气地失去理智，给自己也来这么几下。同时心里下了狠心，你敢打，我就敢挨！但到最后，谁更倒霉！
或许邓一峰还尚存一丝理智。当然，郭正也没有给林曦牺牲的机会。他的语气越发严厉，同时三步两步走了过来，先是挡在两人中间，然后硬是把邓一峰扯回沙发，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郭正加重语气道，“我叫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制造矛盾！”说着，郭政也在邓一峰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时防备邓一峰失控暴起。
林曦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微微转身，重新面向邓一峰和郭正二人站定。
郭政此时发话道：“邓总，回去盯着下面的人，按照新模板，把各项材料准备好。”然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曦问：“下次上会，议题模板不会又临时变更吧？”
这种小手段当然只能用一次。。于是，林曦也大大方方地说，“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的。”
郭正得到肯定答案后，交代道：“工业那边尽快把修改后的材料，提交总裁办。林曦你尽快排会。”
林曦一脸为难：“郭董……”
郭正还没有开口，邓一峰抢先问道：“怎么！都按你的要求改齐了，还有什么不能上会？”
林曦无奈地解释道：“郭董邓总，您知道的。上总裁办公会的，都是审议重大议题……”
邓一峰立即插口道，“涉及两个子公司去留的决策，难道这个议题还不够重大？”
林曦很好脾气地解释道，“邓总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这个议题不够重要。”
“因为总裁办公会审议的，都是重大议题。所以，才必须协调好各位集团总裁的时间。每次开会，集团各位总裁，各部门主管子公司一把手总裁几乎全员参会。所以，一般都是由总裁办收集齐一批议题后才集中上会。”
这些，都是实情，郭正和邓一峰也是清楚的，但肯定不是他们希望听到的。
但是，林曦却不能答应郭正尽快排会的要求，所以她如实道：“上一次的总裁办公会，刚刚开过，现在议题还没有集齐。也不好为了工业板块，自己家的一个议题，就兴师动众的开一次会？”
她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郭正明知道林曦是在有意拖延，但也不好直接苛责。
倒是邓一峰强硬地道，“上一次是因为你们总裁办突然更换模板，才导致我工业的议题没能及时上会！现在排会的事情，就必须由你们总裁办负责善后。”
林曦仍旧带着笑脸，耐着性子说，“可是邓总，为了一个议题，就要正开一次总裁办公会。就算您邓总有这个面子，但这次为工业破了例，其他部门、其他子公司有样学样，那要怎么办？”
她反问道：“总不能说，您邓总有这个颜面，人家基建的潘总、文旅的严总、地产的万总，就没有这个面子吧？”林曦笑着说：“如果都有这个面子，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把各位集团总裁们呼来使去，不好吧？”
她这话说的，不软不硬，充满内涵，邓一峰立时怒道，“谁说要把集团总裁使来唤去了？”
林曦不再理会邓一峰的发火，转向郭正，恭恭敬敬地汇报道：“郭董，集团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我林曦有多大的能耐，您也清楚。今天邓总就是说破大天，我林曦没那个面子，临时加开一次总裁办公会。”
林曦这时才转向邓一峰试探地问，“要不，邓总您亲自出面，把各位总裁、部门领导都请来？只要他们都答应抽时间出席，我总裁办立马补发会议通知。我没有这个面子，想来您老是有这个面子的。”
这话顶的邓一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唰地一下又站了起来。郭正制止不及，急忙喝道：“林曦，你闭嘴！老邓，你给我坐下！”
邓一峰鼻翼翕动，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狠狠地瞪了林曦一眼，气地直接从办公室里走了。
林曦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目光一转，仍然带着职业的微笑，向郭正道谢：“郭董，真是多亏您镇之以静。刚才，我还真怕邓总要揍我呢。我可吓个半死。”
郭正完全没有好脸子，冷冷反问：“是吗？没看出来你林大助理，还有害怕的意思？”
林曦笑着说，“当然害怕了。”她甚至挑明道：“邓总的脾气，谁不知道。他也不是第一回和下属动手了。”林曦话音一转道：“我刚才甚至都已经想过了。如果邓总要动手打我，我绝对不敢还手。”
郭正抬眼冷冷地盯着林曦。
林曦神情自若地道：“邓总是男，我是女，还手也没有用。何况，邓总是上司，我是下属，尊卑有别。就让他出口气，又能怎么样？”
郭正一瞬间很能理解邓一峰的心情，嘲讽道：“你还知道尊卑有别，还真是懂规矩。”
林曦淡定地继续道：“这是自然。集团规章铭刻在心。”她看着郭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当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郭董您的法眼。我还真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她话说的谦卑，但实际意思全然不是那回事儿。林曦略定一下，才看着郭正道，“毕竟，还了手就是互殴。不还手，就是单方面的殴打。在情节认定上，自然不同”
林曦意味心长地说，“经历一事，总要长进一智慧。在这种事情上，邓总还真未必比得上我的经验。”
郭正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没你的事了，退下吧。”他厌烦地道：“不能尽快？你倒是会推脱。但是，总裁办公会总是要开的。等到下次会，必须把工业的议题排上。否则，你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林曦撑住架子，微笑着行礼离开59楼，回了60楼。
她想的很明白，只要自己坚持得住，邓一峰也没办法，逼着自己排会。哪怕是郭正或其他集团总裁亲自过问。至多，自己不轻不重地被批评责骂一顿。
无非是说工作不利，效率低下，就算是扛雷了。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罪过，而且谢墨白心里清得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事情，来惩罚自己。
她一出去、带上了门，郭正立马打电话道，“老邓你在哪呢？赶快回来，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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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邓一峰并没有离远。他当时是真怕一口气忍不住，所以，离开郭正的总裁办公室，到旁边的休息室，暂时平复一下情绪。
他黑着脸运气暗道，戒急用忍！戒急戒躁！不要和小人计较！如此反复默念，仍是忍不住砸了好几个杯子，骂道：“贱人！”
郭正和邓一峰多年相交，深知他的脾气，也不计较他直接无礼离开。反倒是警告提醒道：“老邓你可不要糊涂……”
说到这里，他都忍不住气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谢墨白身边尽是狠人！”
他再三提醒道：“你可别糊涂！但凡你忍不住动了手，谢墨白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邓一峰喘着气道：“我懂！你听听，那个林曦说的是什么话？真是气人。我他妈真想扇她两耳刮子！”
他破口大骂：“小人得志便猖狂！我是真怕忍不住，才自行躲出去的。真是、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郭正犹是不放心。主要邓一峰过往“战斗力”爆表。别看邓一峰和顾幼岚不对付，但在对待下属严苛这一点上，他和顾幼岚还真是很像。
两个人都是唯结果论、唯业绩论。下属工作出色，就能被他们高看一眼，无论是升职加薪，还是呵护栽培提拔，绝对慷慨大方。下属要是工作拉胯，或者出错，被破口大骂，那都是轻的。
只不过，顾幼岚是女士，批评人不带脏字儿，但却着实刻薄。邓一峰骂人，像今天这样，到底有所顾忌，已经算是收敛了，平时可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而且，这两位，都有和下属动手的“丰功伟绩”。
顾幼岚不仅拿茶水泼过工作失误的下属，还泼过拖后腿的合作方，一顿大骂，硬是强压着人家把项目按时做完了。邓一峰手下一个男下属，因为粗心，搞砸了一批订单。被暴跳如雷的邓一峰，拿着文件夹狂扇。
郭正太知道邓一峰的秉性，不得不再三警告：“再气，你都得忍住，把这口气咽下去！”他知道邓一峰为人最爱面子，便蛇打七寸道：“你今天幸亏控制住脾气。要不然，可就要晚节不保、声名狼藉了。”
“知道那个林曦怎么说吗？人家连互殴和殴打都说出来了。”他为了增加说服力，继续道：“那个女人不简单，是路予的学生，李时的徒孙！人家一门喜欢抱团，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她当年一战成名，就是因为把周唐搞进了监狱，留了案底。那可是周坤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个林曦手段不浅、心肠又狠。可绝对不是个能被随意打骂的，和你那些犯错的男手下不一样。”
郭正继续分说：“咱们又没抓住她的错处。而是你是男的。打女人？当妇联是摆设吗？名声还不顶风臭三里。”
这些邓一峰何尝不知道。他只是有些脾气暴躁，而且有些自恃资历地位，又不是蠢。所以，他今天再气都忍了，还自己跑出去冷静。只是他向来冷硬，也烦躁地回了句：“知道！”
事已至此，郭正叹口气道：“林曦那边，我已经敲打过了。你回去让手下立即更新报会材料，其他方面也做好准备。总裁办公会迟早是要开的。我倒要看看，那谢墨白，躲得了初一，还能不能躲得了十五？”
176. 堵门
又过了一段时间，林曦看着手里的会议方案（待通知），有些犯难。
这是马上要开总裁办公会讨论的议题。当然，关于提请研究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相关事项的议题，又被工业板块报了上来。这次，也毫无疑问地，又被总裁办拿下去了。
不给排会，就是不给排会。说破大天，也不能给他们排会。
林曦斟酌着，略微调换了一下一题汇报顺序。等到了5点55，给洪赞和周芳各发了一个消息。
洪赞愁眉苦脸地，把编辑好的邮件调出来，又看了一眼。上面是他在林曦的暗示下，硬挑出来的几个小毛病。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工作不好做啊！
然后，才他不得不苦着脸，把邮件从内网发给了工业板块，要求他们修改完善上会材料。这下子麻烦大了！
周芳那边，则按照林曦的交代，将第二天总裁办公会的会议通知，发布在内网，并通过办公系统提醒各参会人员部门。
她等下还需要时时关注，各参会部门有没有在内网签阅。如过迟迟没有点击已阅并回复，就要电话提醒。
没过两分钟，邓一峰的电话就打到了林曦的手机上！
林曦看了下时间，5:59，离下班还有一分钟。
她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静音。手机弃而不舍地震动了好几分钟，才消停下来。
很好，现在已经过了6点，算下班时间了！
然而，办公室的铃声几乎是无缝衔接地响起，简直是催命一样！
林曦皱着眉头，烦得不行。她也知道，就邓一峰那暴脾气。她躲着不接电话也没用。于是，她索性将手头正在处理的材料保存，关了电脑。拿上包和钥匙，直接去找谢墨白。
谢墨白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随口说，“林曦，你也还没下班。”他手头多少还有一些工作，这才想起来：“也对，明天开总裁办公会。”根据以往经验，上会前各项事情千头万绪，总裁办基本上逃不开加班。
林曦将一张会议通知，放在谢墨白的桌子上。其实这个排会方案，他之前已经看过。只有谢墨白点头之后，总裁办才会对外发布。
林曦指指会议通知，又扬了扬手机说，“邓总那里，可是连环夺命call。”她有些无奈的道，“我真怕他马上要从北楼杀来南楼，直接过来堵我。”
明天有重要会议，今天晚上，林曦得带着总裁办加班。不然，她就干脆下班走人，躲开邓一峰，让他扑个空。
林曦心有余悸地说：所以，我特意来小谢总这里躲躲风头。毕竟上次邓总可是差点……”差点动手打人。好在林曦反应得快，立即吞下了后面半个句。这话没必要告诉谢墨白。
谢墨白现在对邓一峰的态度，就是避其锋芒，使其一次一次徒劳无功，而后疲乏自生。他要顾虑大局，所以尽量避免与邓宜峰正面冲突。
虽然上次在郭正办公室，林曦被邓一峰吓得不轻，生怕他怒火上脑，给自己来点颜色看看。毕竟，如果真多不掉，她也能狠得下心，但谁又想受那皮肉之苦呢？
但是，林曦也不愿意影响了谢墨白的判断。所以，她也就不打算告状，没把上次受的惊吓告诉他，以免激发矛盾。
但是，谢墨白已经停下笔，抬头看向林曦问道：“上次怎么了？”他听出了林曦语气中，似乎有些后怕。
林曦是轻描淡写地道：“您还不知道，邓总那脾气。上次逼问我什么时候排会。就差指着鼻子，说我贻误工作了。这次上会前一天，他再发现自己的议题又没被安排上。还不得过来大骂我一通。”
她手一摊道：“谁想平白挨骂呢。”
“委屈你了。”谢墨白先安慰一句，而后道：“邓一峰干劲是有的，工作要求也高，认准一个目标，坚定不移。”他难得流露了一些脾气，神情不悦：“但为人处事上，多少有些粗疏了。”
谢墨白声音冷淡，“幸好他下面几个副总裁，黄文静也好，唐平也好，都是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而邓一峰则总揽大体事务，专心带着工业板块向前冲业绩。这样搭配还算妥当。”
突然，林曦的手机。震了一下，她看完抬头道，“小谢总，邓一峰已经来了！”
却说，邓一峰看完会议通知，怒不可遏。60楼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小伎俩恶心人！
林曦的手机和座机都无人接听，邓一峰干脆直接杀到南楼，来兴师问罪。国昌工业地一个副总裁，杨益清，陪同着他。
此人分管国昌建材和国昌机电，也是邓一峰的心腹。他唯恐邓一峰不管不顾，一路相劝着，跟了过来。
邓一峰一出电梯，直接扬声道：“林曦呢，让她出来！我在集团工作30年，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总助！我们工业板块在集团立足，靠的是业绩。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妄想搞针对。”
洪赞是对接工业板块的助理，他苦着脸出来劝道：“邓总消消气。”
邓一峰一把抓住洪赞的手腕子，狠狠得质问：“什么叫做上会材料中的数据，还需要完善！”这是邮件中给出的，不能排会的理由。
洪赞没提防邓一峰的动作，此时脱身不得，只得干笑着把林曦交代出来，道：“邓总，我只是把总助的意见转发过去。”
于是，邓一峰一把将他推开，继续扬声问：“林曦人呢？让她出来跟我解释！”
周芳一路小跑，端着一杯茶水递过去道：“邓总先喝口水。”然后磕磕绊绊地道：“总助她……”
“她人呢？”邓一峰质问道：“她既然敢使这些小绊子，还不敢出来当面对质吗？”
周芳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口咬定：“总助已经下班走了。”
邓一峰抬手把水杯挥落，摔在地上，发出炸裂的响声。他的声量骤然提高：“明天开总裁办公会。你说她下班走了，你忽悠鬼呢！”
他绕过周芳，一边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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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办公室走去，一遍道：“下作手段都用了，现在心虚是不是太晚了！以为缩头做乌龟王八蛋，就能躲过去了！没门！让她重发通知，现在把议题加上！”
这声响惊动了60楼的不少人员，好几个助理出来查看情况，但刚一瞥见邓一峰，都立马缩回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
杜韦对接投资部等几个方向，按说不需要他出面和邓一峰打交道。但他连忙拿出手机，林曦发消息。然后也出来，帮着劝说邓一峰消气冷静。
另一个助理赵旭，虽然他也不负责对接工业板块，但是他在各位助理中，排名第二。林曦不在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出来了解情况。
他也出来劝说道：“邓总，来来来。到小会议室坐着歇歇。您有什么问题，我们跟您汇报。”
邓一峰不肯下这个台阶，他直接道：“我就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工业板块报了两个议题，结果只排了一个！”
他越说越气：“研究两家子公司出售的事情，我们早就已报上去了！上次是因为什么……更换狗屁模板！这次更荒唐，他妈的说什么！材料上的数据需要核实完善！林曦做事还有没有一点底线？你让她出来。”
赵旭看向周芳，周芳再次说：“6点左右，我看着总助拿着包，锁了办公室的门。估计她今天是按时下班的。”
赵旭便向邓一峰提议道：“邓总，这是关于排会的大事。林曦又不在，不如您给她打个电话。这样问得清楚。”
他态度恭敬，语气有礼地道：“您看，林曦她人现在又不在。您发再大的火，她也听不见。这里是60楼，传出去终究不好听，对您的名声也不利。”
他这样一说，邓一峰反而更来火，“那也要她敢接电话！”
赵旭心里暗暗叫苦，他哪里知道。林曦不仅躲了，而且不接电话。这是劝架，劝成了火上浇油。
洪赞也跟着好说歹说，“邓总，知道您心里有气。您在这里气大伤身，也无济于事啊。不如先回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助肯定是要回来上班的。到时候请她当面跟您解释。”
邓一峰不依不饶：“我走也行！除非立即把议题加上！”
洪赞急地差点跺脚，他是万分无奈：“排会的事情，我们几个助理，实在都做不了主啊。”
赵旭不由得略带差异地看了洪赞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急得口不择言。
果然，邓一峰马上问道，“那谁能做得了主，小谢总吗？”一群人闻言，赶忙打岔的打岔，再劝的再劝。就连邓一峰的心腹副总，都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
邓一峰一把将众人推搡着甩开，“我向小谢总汇报工作，你们拦什么拦！”他到底心有顾忌，不敢直接闯进谢墨白的办公室。三步两步走到了门口。略站了站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抬手敲门。
屋里，林曦看着手机道：“坏了！邓一峰来了，已经堵在您办公室门口了。”
177. 灭火
却说，林曦再次把工业板块的议题，撤了下来，不予排会。改怎么做，她心里想的很清楚。工业板块绕过CEO，没有提前汇报、充分沟通，就想强行上会。这是做梦呢！
但此举也无疑大大激怒了邓一峰。林曦都提前躲了，还是被堵在了谢墨白办公室里。
谢墨白很少看到林曦着急。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他不由得带了一丝笑意。
林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小谢总，我这都是为了谁。”她也不是真的怕邓一峰。那天，郭正和邓一峰两个人一起施压，她都撑下来了，何况。这是在六十楼。
关键是，不能让邓一峰，在这个时候找到她。很多事情，可以做，但却不适合当面掰扯。不然，双方都失去了缓冲的余地。这时候，只要见了面，难免要撕破脸皮，绝非好事。
谢墨白却好不着急，他甚至被林曦逗笑，难掩面上的笑容。他微微低头，右手握拳，轻咳一声，这才重新抬眼，看着林曦，拿手指了指身后墙面。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小门。
林曦会意，连忙躲了进去。谢墨白见林曦动作匆忙，连包都拉在了沙发上。他好笑地起身，将包收在柜子里。这才重新做回座位，抬高音量道：“进！”
赵旭、洪赞陪着邓一峰进来，工业的副总裁，则是留在了办公室外。谢墨白有些诧异道：“邓总？”然后指了指沙发：“坐。”
邓一峰刚想讲说话，谢墨白做了个动作制止。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数字二，吩咐道：“送三人份茶水到我办公室。”然后对着赵旭洪赞二人说：“你们也坐。”
谢墨白办公桌的南侧，放着一张长条沙发。邓一峰坐在沙发一头，更靠近谢墨白一些。赵旭洪赞二人，依次坐在另一头，而且和邓一峰之间，明显隔了一段距离。
一时，谢墨白的秘书，迅速送上茶水。夏芬名义上是谢墨白秘书，负责帮他安排行政日程。但其实，谢墨白的日程是由林曦安排的，然后林曦再通知夏芬去落实。
比如，林曦锡根据集团工作情况，和谢墨白沟通，确定他是否出席某个商务会谈，以及敲定时间安排。然后，她会交代夏芬去订车，安排司机、提前和对方沟通对等等。
所以事实上，夏芬大部分时候的工作，都是由林曦安排的。她直接听从林曦的吩咐，并且辅助林曦管理60楼的其他秘书。而林曦的助理周芳，则是辅助她处理业务。
这一番打岔下来，邓一峰的情绪都冷静了几分。谢墨白这才缓缓开口，他先问赵旭道，“怎么是你陪着邓总过来，有什么事情？林曦呢？”
赵旭谨慎地回禀：“邓总过来，说有事情和您汇报。林曦不在，所以我和洪赞，陪着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大部分时候，除非林曦安排，否则赵旭不便直接向谢幕白汇报。而现在林曦不在，需要有一个助理在场。万一谢墨白有什么吩咐，总要有人记录安排。
但赵旭行事沉稳。他应对妥帖，并没有独自一人陪着邓一峰过来，是拉上了洪赞一起。洪赞负责对接处理工业方面的事务，让他一起过来，合情合理。
再有一个方面，虽然事出有因，但没有林曦的吩咐，赵旭直接接触谢墨白，多少有些显得不懂规矩，有越级献殷勤之嫌。拉上洪赞，可以淡化这种色彩，表明此举纯粹是公事需要。
谢墨白听完皱了眉头，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着邓一峰询问道：“邓总？”
邓一峰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小谢总，我们工业板块上报的议题，又被总裁办给找借口压了下来，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谢墨白打了个手势，制止了邓一峰的话语，他拿过一个文件夹翻开，从中抽出一页，确定了一下，才递过去。
邓一峰起身接过，这是一张批注过的、会议通知的初稿。
只听谢墨白道：“这是明天的上会议题安排，总裁办下午刚送来的。你们工业的议题，国昌重工建议由技术研发部牵头，会同生产部、国昌钢业，来针对性地研发一些性能更加先进的工具钢，提请总部批准并立项。”
他心知邓一峰来此是为了什么，想要上报议题，研究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但谢墨白偏偏只做不知，反而谈起了工业上报的另一个议题。
谢墨白转动椅子，面向邓一峰道：“这个议题已经安排了。而且我让总裁办，把议题往前安排，留足汇报时间。正好你来了。”
他继续对邓一峰道，“我的批注，总裁办应该已经转过去了吧？你们工业板块，要结合未来几年的业务发展情况，大致研判测算对各种特型钢材的需求。”
谢墨白已经做过深入的考虑，对邓一峰张口就来：“我看不必只拘泥于工具钢。重工那边，对模具钢需求也很大，机电那边，则需要电工硅钢。制造那边，对高温合金的消耗量逐年增长。”
他对工业板块各个子公司的发展诉求，了然于心，一口气点出了三家子公司对特种钢的需求情况。接着，对邓一峰交代道：“这几个，都是你们工业下面的子公司，要一体化全面考虑。”
谢墨白随口打了个比喻：“要做一桌子好菜宴客，各项食材都要提前齐备。不要今天说买一只鸡，明天要添置一口锅。到了请客当天，又打报告要买酱油。。”他不轻不重地提点道：“做事要有系统化思维。”
邓一峰此来，虽是为了讨个公道，而且要争取把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的议题加上。但谢墨白是集团CEO，他说的是正事，而且很重要。
邓一峰连忙汇报道：“小谢总您说的这几个需求，下面的子公司自然都是有的。但是经费方面恐怕……若干同时上马，经费上面多半会不凑手。所以，只敢先报了工具钢一个。”
谢墨白不咸不淡地道，“这个议题报得仓促。”
“按照集团惯例，这种研究项目，在研究经费方面，一般是你们工业出大头。总部再视情况，给点配套。如果一口气上满多个项目，经费方面你们工业独自承担确实紧张。”
“但是事关工业板块的未来发展，当然要一体化研究和推进。如果是合理诉求，总部这边自然是要支持的。”他给了一个明确的支持信号。
但接着，就隐隐带了些批评的意味：“集团各个部门、各个子公司，无论什么地方都在用钱。你们不提诉求，还能指望财务那边，主动给你们增加预算吗？”
除了下发给各个板块、各子公司的年度预算之外，集团总部还有预留经费，以做机动使用的。邓一峰听谢墨白这意思，是总部可以考虑在经费方面予以支持，自然是心中大喜过望。他去瞧谢墨白的神情。
只见这位年轻的上司，神情平静，根本难以窥见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谢墨白继续道，“所以，我说这个议题报得仓促，考虑也不周全。”
他吩咐道：“你们工业板块，就特种钢材这一块，把整个的板块需求，做一个整体的研究，制定一个详实的计划，然后统一报上来。集团自然会根据轻重缓急和资金预算的需求，加以考虑。”
谢墨白语气略微露出一些不悦：“像现在这样，一个一个单独上报，零零散散不说，还会造成整体经费上的浪费。启动一个研究项目可能要50万，三个相近领域的项目合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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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需要100万。”
他神情平静，并不发火，但略微加重了语气，责怪之意更重，“总部最后能给你们多批下多少经费，是总部的事情。你们工作的要做在前面。如果凡事不愿意多想一步，那就一毛钱多的经费都没有。”
这话说得不甚客气，但他说的有道理。邓一峰虽然心里有些想法，到底不敢还嘴。
谢墨白批评完之后，又道：“本来，我想把这个议题给拿下来的。什么时候，研究不成熟的议题，都能上总裁办公会了？但是，终究还是照顾到你们工业板块的脸面。”这既是意有所指，又是再给了邓一峰一个台阶。
他接着略微加重语气，吩咐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后续！后续所有关于特种钢的立项，统一打包上报，不允许鸡零狗碎地一项一项单独上报。
邓一峰连忙答应下来。
赵旭和洪赞做完记录，暗自对视一眼。小谢总还真是举重若轻，分寸拿捏得恰到何处。这就把邓一峰的火气好，打压下去了。刚才邓一峰在60楼，可是气地仿佛要吃人，这会儿可终于恢复冷静了。
可邓一峰虽然被谢墨白一番连敲带打，刚才对着总裁办众人的气势汹汹，此时已然全无。但他也并未忘记来意，正要开口继续提起冶金和建材两家议题的事情。
没想到谢墨白并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基建那边拿了大单，对挖掘机盾构机、还有钢轨建材的需求增加。”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体微微向后靠，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做出一种随意的姿态，和邓一峰道：“邓总，给你提前透点风声。”
谢墨白笃定地道：“未来几年，基建那边的新增业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总部这边已经在提前布局了。如果发展顺利，建设量不仅会增加，而且会大幅增加。”
他看着邓一峰道：“邓总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到时候，基建板块下单采购原材料，肯定优先考虑集团内部。但是，你们工业板块的产能和技术升级，能不能跟得上？”
谢墨白语气淡淡：“这样的大单，如果肥水流了外人田，集团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邓一峰被激发了斗志，不由地又挺直了腰杆，他黝黑的面庞上满是自信：“基建那边有多少订单，我工业这边就能吃下多少。”
谢墨白面上便浮现一丝温和，道：“邓总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
他给邓一峰吃了一颗甜枣，接着又把话题拉回来：“我的批注，你们工业板块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上会虽然只讨论工具钢，但是对于其他特种钢材的需求，你们工业之前是否做过提前考虑？”
谢墨白全程掌握谈话节奏。他不用拒绝地，给邓一峰抛出一个任务：如果有一定的研究基础，不妨一起在会上拿出来。不能算作是正式的议题，只是做个简单汇报。提前让各位总裁心中有数。”
这是难得的机会，邓一峰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我们今天晚上加班加点，一定把这个汇报材料弄出来。”
他略一停顿，还是补了一句说：“我们工业板块虽然已经提前考虑过相关工作，但可能到底还不够深入，明天先做一个简单的汇报，后续我们一最快速度，认真深化研究、详细谋划。”
谢墨白点点头，不再说话，只端起茶杯喝茶，送客的姿态非常明显。
但邓一峰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旁陪坐的赵旭洪赞二人，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就多少有些不识趣了。谢墨白半垂目光，看着杯中的铁皮枫斗，已经泡的舒展开了，随口询问道：“邓总还有什么工作要汇报吗？”
178. 卧室
邓一峰自觉是不怕谢墨白的。如果他怕，也不敢来60楼讨个公道。
但谢墨白无疑非常难缠。等到他真正坐到谢墨白面前，之前满脑子兴师问罪的念头，一点一点被打散击碎。
谢墨白的每一句话，单拎出来，都很有道理，也都是公事为重，也都是从工业板块的发展出发，也都不容他辩驳推脱。
于是，他在谢墨白面前的气势，就不自觉地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但邓一峰也不是软弱之人，他想到来意，咬一咬牙，还是开口了。
谢墨白心中多少有些不悦。这个邓一峰还真是跋扈且固执！
他已经表态，会让总部在研究经费方面给工业板块大力支持。而且还暗示，会让基建板块，把开拓业务版图带来的红利，分润给工业板块。
既然自己已经给出了两桩好处，邓一峰也打算收下。他该见好就收、有所表示。至少……暂时不应该再咄咄紧逼地，继续纠缠于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事情。
这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且不懂规矩了。
谢墨白身为集团CEO，都不能以势压人、处处做绝，都要留有余地。邓一峰这个下属，又凭什么想要占尽所有好处？怪不得以邓一峰的资历、能力和功劳，却没能做上集团总裁的位置。
集团管理是妥协和平衡的艺术。不懂得相忍为国、不懂得退让交换，就没有资格进入到高端棋局。
此时，邓一峰也有些底气不足，但仍然来意明确地道：“小谢总，不是我要找事儿。我们工业板块上报了两个议题，但是总裁办只给我们排会了一个。”
他提醒道：“还有一个议题，是启动研究两家子公司出售的相关事宜。”他忍不住语速加快，抱怨道：“我们已经上报好几回了！上一次开会，就把就没给我们排上，这一次又是被无缘无故地拿下来？”
是不是无缘无故，你心里明白。董事长兼CEO的时候，集团里何曾有人，敢绕过他擅自报会，还闹到60楼来。但谢墨白的确极有城府和涵养。这些事情，还不至于能让他动气动怒。
他也并不将此事挑明，只是将目光一向赵旭和洪赞他们二人。他们刚才一直在认真做记录。谢墨白神情平静地问道：邓总说的，可有其事？”
赵旭快速斟酌一二，回答地很保守：“总裁办这边，肯定不会无故耽误工作。既然没有吧议题放上去，想必是有什么原因在的。但是现在林曦不在……”
邓一峰忍不住插嘴道，“明天开总裁办公会，这么重要的事情。相关部门和我们子公司，哪个不在加班？总裁办竟然说林曦下班了！可笑！这个总助做的还真是轻松……”
谢墨白立即打断了邓一峰的话：“邓总，注意措辞。”他抬起腕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早已经过了6点。员工如果愿意主动加班，那自然值得表扬，并且要给足加班费。但如果按时下班，也是正常，无可厚非。”
见邓一峰满连不服气，就要开口辩驳，谢墨白不徐不徐地道：“前段时间，有几家集团、企业，公然宣扬鼓吹员工要自愿加班。在舆论上弄得沸沸扬扬，一片哗然。连我都被记者问起，我们国昌对加班的态度。”
他并不给邓一峰反驳的余地，直接命令道：“邓总，对内对外，务必注意你的态度。国昌集团不是资本家的血汗工厂。任何人无论职位高低，不允许带累集团的良好公众形象！”
邓一峰立马闭嘴。他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说，更不能宣扬。国昌集团的态度一贯是明确的，不鼓励加班文化。他们一直提倡的，是提高工作效率，尽量在8小时工作时间内完成工作任务。
谢墨白这才继续交代道：“赵旭，你后续和林曦做好对接。一直把关于特种钢相关讨论内容告知她，二是，请她就另一个个议题未能排会的原因，尽快和工业那边做好解释说明。”
然后他继续翻开文件夹，拿起钢笔，直接赶人：“邓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吧。”
邓一峰本来是带着一股子怒气，要过来讨个公道、争个对错。但此时，已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虽然心里，对谢墨白并不是那么服气，但集团CEO的职位摆在这里。那是他的上级！
可能情绪上头的时候，他还有些冲动。但等到他冷静下来，在谢墨白面前，尚且不敢这么放肆，更不敢像对待总裁办那样，大耍威风。
更何况，刚才谢墨白又批评了工业板块做事不够周全，没有把特种钢的情况放在一起考虑。又暗示，集团总部可以在经费方面，予以支持，还布置了任务，要求明天进行补充汇报。
邓一峰现在必须赶回子公司坐镇，带着相关下属人员，感慨整理完善增补材料。他此时可谓满心都是事情，也无心在此纠缠。
而且林曦摆明了这会儿找不到人。谢墨白总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让林曦回来自查原因。于是，邓一峰也就不情不愿地告辞离去。
谢墨白，这才对着赵旭吩咐道：“把刚才的讨论记录内容，用邮件抄送林曦。”
洪赞全程都不敢擅自开口，这时事情了解，才和赵旭一起，被谢墨白打发走了。
另一边，林曦躲进了谢墨白办公套间的休息室。这是一个非常整洁素雅的卧室，南侧有这一整面的落地窗，素白双层窗帘，刺绣着楷书的书法图案。
窗前摆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两把藤椅，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一个热水壶，一个不大不小地玻璃罐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养生茶。
与玻璃窗相对，镶嵌着一排衣柜。绕过衣柜，有一个小门，打开可以通到盥洗室。
谢墨白的办公室套间，是林曦负责督促装修的。谢墨白搬进来以前，她自然是来过这里。但是现在，这个房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床上铺着淡灰色的四件套，薄毯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还放着一套叠起来的男士睡衣，深蓝色暗金镶边。床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靠右边那个柜子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本书，一个眼镜盒和一块手帕。
这间卧室里，摆放着谢墨白许多私人物品，几乎可以窥见他的生活痕迹。
这让林曦觉得有些局促。
而休息的室的门关上后隔音很好，林曦也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更不免略微心中焦躁。
她深呼吸几下，索性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那本书，坐在藤椅上翻阅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林曦抬眼去看，谢墨白带着微微的笑意走了进来。林曦立马放下书，起身迎了过去。
但是随着二人的靠近，林曦陡然发觉，他们共处在这间卧室内，氛围十分的奇怪。于是，她不觉又后退了几步。
谢墨白倒是神情柔和，他直接坐在了床面上，语气温和温和：“我已经把邓一峰打发走了。”
随着他的开口，林曦松了一口气。一半是因为邓一峰终于离开了，另一半，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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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破了那种似有似无的氛围。
于是，她打算立刻回自己的办公室。“小谢总，总裁办还有些工作，我要去盯着。”
谢墨白带着笑意，问：“你确定现在就要走？我可是和总裁办的人说，你去用晚饭了。”他接着说，“我已经吩咐人从珍宝轩订餐，你用过再走。”
林曦觉得这样也可以，准备出去，到谢墨白的办公室等一会儿。
但谢墨白，显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他就坐在床边，双手随意地撑着床面。开口和林曦说起了，刚才是怎么打发走邓一峰的。
谢墨白坐在床上，而林曦站在他身前。这样的姿势，也很奇怪。于是，林曦又坐回了藤椅上，和谢墨白讨论工作。这方面的话题，让她没有这么紧绷。
然而，工作终究是三句两句便谈完了。谢墨白扫了一眼书道：“这本书，我才刚看了一个开头。”
林曦一边分心想着，谢墨白到底要在这儿耗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晚饭送来吗？
但是，自己刚刚跑来找谢墨白求助。人家也是因为要给自己解围，才让她躲到卧室里。现在，如果她直接提出，有什么话回办公室再谈，会不会显得太生硬，而且似乎有些质疑谢墨白的人品。
林曦胡思乱想着，然后漫不经心地闲聊道，“我记得，小谢总您以前在明光的办公室，有几乎整整三面墙的书架。那些书后来都带回家了吗？”
谢墨白看着有些神思不属的林曦，并没有戳破她的心思，只是顺着她的话回答：“那些书，一部分带回家了，一部分放在现在的书房。”
谢墨白的总裁套间，包含小会客厅、办公室、卧室、盥洗室、健身房、起居室和书房。功能齐全，和大套住宅没什么区别。
林曦抓住这个话头，赶紧说：“自从小谢总搬进来，每次和您汇报工作，都是在办公室。还没有机会，参观过您的书房。”她笑着道：“不知您现在的书房，是什么模样。”去书房，总比一起呆在卧室要好。
谢墨白似乎看出了林曦的小心思，他没有立即起身，就这么抬眼看着林曦，意有所指道：“你不知道吗？我的书房，还有整个办公室套间。怎么布置，还不都是你和妈妈做主吗？”
林曦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主要是跑跑腿，落实顾董的指示。”
谢墨白微微一笑，“你是说那幅画？”
当时装修是林曦负责的。顾幼岚特意过来看了一遍，基本还算满意。然后，她特意送来一副万里河山的水墨画。现在就挂在谢墨白办公桌背后的那面墙上。林曦每次来找谢墨白汇报工作，一抬头就能看到。
谢墨白也不需要林曦回答，接着道：“我的新房要怎么布置，就不必过问妈妈的意见了。这次全由你来做主。”
林曦稍一愣神，才反应过来。谢墨白是说新买的别墅。她连忙回答道：“已经让设计公司出了几版装修方案。等您有空，我拿来给您过目。”
谢墨白淡淡地道：“花园里种些桂花。其他按照你的喜好布置。我相信你的眼光。”
林曦无奈地道：“小谢总，你这样撒手不管。到时候，装修出来的效果不合你的心意，我可不负这个责任。”她嗔怪地道：“可不要让我来背黑锅。”
谢墨白被林曦的话逗笑了，“放心吧，只要你喜欢的，我就肯定喜欢。”他终究没有为难林曦：“我不仅相信你的工作能力，还相信你的审美品味。来吧，你不是要去参观书房吗？”
179. 背刺
邓一峰被谢墨白打发之后，有一段时间偃旗息鼓。这让林曦轻松不少，她按部就班地，在工作之余练习口语。
之前，她经常下班后和孟缨视频。好友二人用外语聊天。孟缨去国外参加时装周之后，林曦可不敢真的去占用谢墨白的时间，找他陪练。
幸而在口语速成方面，柳云霆给她帮了大忙。她在暖阳基金会新认识的这个朋友，F语水平相当地道。
而且柳云霆性格相当阳光开朗，虽是初入职场，经验尚浅，但并不天真肤浅，是个很知道为将来打算的上进青年。林曦每周要去基金会半天，代表谢墨白露个面。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和柳云霆私下用F语交流。
有了私人辅导的补习和柳云霆的陪练，再加上林曦本来就记性很好，学习能力很强，她的口语水平进步很快。
有一次，林曦请柳云霆吃饭，顺带一起散步。林曦带着防晒帽，她开玩笑地用外语说：“Leo，我把你拉出来，相当于找了一个全天候陪练私教，可是耽误你赚钱了哈。”Leo是柳云霆的外语名。
柳云霆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很健康。他高兴地说：“美女相邀，求之不得。”他大大方方地道：“而且，你不是请我吃饭打球看剧了吗？”
林曦对于他这种态度很欣赏。她竖起大拇指，笑着道：“少年，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林曦分享起自己的过往趣事：“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蹭老师的饭卡吃饭。”
柳云霆十分意外，他沉默片刻才道，“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林曦开玩笑般地指指自己的脸说，“可能我早早就把脸皮修炼出来，厚如城墙一般。”
然后，她才收敛了玩笑，语气稍微了郑重一点：“如果说大道理，朋友和师生之间，不必计较这么多细枝末节。如果要说现实……”
她看着柳云霆，语气柔和地提点，“那就是更没有必要尴尬了。”林曦神情平静而自信：“他们给了我帮助，我又何尝不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提前投资我未来的机会。”
这句话让柳云霆心中十分触动。
林曦却转过脸，继续目视前方，一边走一边随意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念。但作为一个学姐，我很乐意分享我的经验。”
她善意地道：“永远不要害怕接受别人的好意。”
“我见过很多成功人士。他们出身不俗，能力出众，身居高位，手中掌握着大把的资源，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别人的资源。可即使是这些人，在有必要的时候，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找人帮忙。”
林曦愿意用自己的人生经验，给这个青年一点启发：“这些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们呢？我们有什么必要，清高地拒绝唾手可得的善意呢？”
她轻声说出自己的观念，“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和底线，我从不拒绝捷径。如果感激，那就记在心里，终有一日可以有所回报。”
作为一个刚刚走出校园、踏足职场的青年，柳云霆第一次听到这种指点。他只觉得这些话振聋发聩，仿佛将他带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沉浸入思考之中，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声音低沉的地问：“如果永远回报不了呢？”
林曦的笑容十分明媚，说道：“那就证明，我们的师长、我们的朋友，他们一切顺遂，并没有遇到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困难。这不是很好吗？”
柳云霆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面步履轻快的女子说道，“林曦，你真的很自信。”
林曦则是心情愉快地笑了几声，说：“知识、经验和自信，这才是我们能够安身立命的财富。”
然后，这种轻松的时光，并没有过太久。
很快，又到了新一次的总裁办公会。工业板块的老议题——研究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不出意外地又又又没能排会。
如果邓一峰再杀过来，她总不能再躲去谢墨白卧室。林曦十分忧愁地想。
但这次邓一峰反而显得十分平静，令她庆幸又奇怪。真不能怪林曦多疑，毕竟她一直认为，对手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林曦提着一口气，从头天晚上加班，到第二天早上开会。
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
在国昌集团级别最高的总裁办公会上，邓一峰找准时机，突然站了起来。
他大声道：“小谢总，我们工业板块提议，对出售冶金、建材两家二级子公司的事项，进行研究。但是一提报了多少次，总裁办始终没有给我们排会。”
邓一峰怒气勃勃，“我们也不是要求，立即就卖出两家二级子公司！毕竟这也是集团的资产，我们肯定不希望贱卖随意处置了。现在只是要求，研究启动事项是否可行。”
林曦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邓一峰果然是要攒着，来一个大招。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只见邓一峰继续扬声道，“什么时候，集团都不让人说话了！什么时候，重大决策，都不能拿出来讨论了！”
谢墨白被邓一峰质问到面前，他并不动怒：“邓总，你现在难道不是在会上发言？重大业务自然也可以拿出来讨论？集团自有规章，各位总裁时间宝贵。”
他轻描淡写地道：“排不上会的议题，总是有些毛病。或者资料不精确，或者论证不翔实，又或者……没有提前沟通酝酿、达成一致，议题不成熟。”
邓一峰觉得，谢墨白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他猛地拔高音量道，“工业板块上下及管理层，都对议题达成了统一意见，一致认为应该出售这两家子公司，剥离相关业务！”
“而且关于出售的价格，以及出售之后，会对集团产生的各种影响，都进行了专题研究。怎么能算不成熟？而且我们也把这些材料，作为附件上报了！”
谢墨白并不再答话，而是道：“林曦，你给邓总解释一下。”
林曦定了定心神，做好了战斗准备，站起身，客客气气地道：“邓总，工业板块的材料，我们已经收到了，并进行了认真研读。出售两家子公司之后，会导致集团产业链发生断裂及空缺……”
她见邓一峰又要立即开口，连忙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当然，工业板块提交的材料中，对这部分内容，已经进行了论证。”
邓一峰见林曦这样实话实说，才勉强压住了脱口而出的话语。
林曦接着道，“但是，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长期为基建板块和地产板块提供原材料，这是事实吧？”
“基建和地产，并不是工业板块的下属子公司。恐怕工业板块不能代表这两家的意见。”她开始反击，“请问邓总，有没有向基建、地产方面征求意见，并达成一致呢？”
林曦从容地道：“我们在议题的上报材料中，并没有看到相关内容。所以才判定该项议题并不成熟，不足以上报总裁办公会研究。”
邓一峰一时语塞。林曦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总算能搪塞过去了。
不想这时，分管基建板块的集团总裁何若琳，却开口了，“出售两家子公司之后，基建这边需要重新寻找原料供应商。”
他问道：“邓总，你们对这一情况，有提前加以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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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曦不由皱了眉头。何若琳看似是关心基建板块的原料供应问题，但他话中的意思，却仿佛默认了两家子公司的出售。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给了邓一峰进一步发言的机会。
果然，邓一峰也不傻，他立即肯定地回答道，“我们对此已进行了详细的论证。而且根据研究，集团作为下游大客户，有着议价优势，甚至能够以更低的价格寻求上游的合作伙伴。”
何若琳朝谢墨白和郭正笑了笑说，“小谢总，既然这样，只要不影响我们基建的业务，我个人是不反对的。”
谢墨白白冷冷地看了何若琳一眼，他也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甚至不是郭正，而是这个分管基建板块的何若琳。
或许，郭正与何若琳已经提前达成了一致。甚至也可能，二人虽未有达成一致，但是在压制着自己这个新任ceo这件事情上，立场是一致的。
郭正面上，快速地闪过一丝笑意，他也适时地开口。甚至越过谢墨白，道：“何总的意思，大家已经知道了。正好其他各位总裁都在，不如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一般会议的主持也很有讲究。要么是总裁办按流程推进，要么就应该是地位最高的ceo把握会议节奏。
郭正此举，就相当于，无视了谢墨白这位集团ceo的意见，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就直接请办参与办公会的各位总裁进行讨论。
如果会上几位集团总裁形成了一致结论，那么不上会，也就相当于上会了。谢墨白也就无力回天了。
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谢墨白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一直的策略就是，对于工业板块的这个议题，不上会不讨论。
但现在郭正、邓一峰先发制人，谢墨白也不能堵着大家的嘴，不让发言。刚才邓一峰不还嚷嚷着，集团不让人说话吗！
谢墨白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主人，他淡定地开口道，“这样也好。既然各位总裁、副总裁、子公司的负责人都在，那就都说说吧。”
郭正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不便于一味压制。但过证指询问几位集团总裁的意见，而谢墨白顺水推舟，让各位副总裁、子公司的负责人，也谈谈自己的想法。这就相当于扩大了发言的范围。
再没有比这个场合、这个机会，更能试探这这些人的态度了。
谢墨白是不愿意强硬逼迫众人表态的。这样未免显得自己是个新上任的ceo，有威逼之嫌。
但既然郭正给他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时机，谢墨白自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一闪即逝的机会。
之前，何若琳几乎背刺谢墨白，旗帜鲜明地表示赞同国昌工业的提议。他站在了郭正这一边。
另外一位集团董事兼总裁卓锦城，态度就委婉地多。他更客观，也更他就事论事一些。
卓锦城看着谢墨白，持重地道：“小谢总，冶金和建材这两家子公司，近些年的表现确实十分一般。出售后，回笼资金，用于投入业绩表现更加亮眼的领域，也不失为一种好路子。”
谢墨白直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了最后一个集团总裁，问道：“安董，您的意思呢？”
安逸轩的态度更加圆滑一点，两边都不得罪：“郭董和和邓总，都是为了集团的业绩考虑。当然，小谢总身为集团的ceo，想法也有道理。”
郭正的立场毫无疑问，这时接过话头说：“既然卓董和何董都赞成，安董也不反对，小谢总您看？”
再加上他本人，就相当于三票赞成，一票弃权。哪怕谢墨白反对，也无疑已经落于下风。
180. 峥嵘
三个集团总裁一起围攻谢墨白，眼看就要形成压到态势，逼迫他同意研究出售两家子公司。林曦紧紧捏住手中钢笔，指肚都开始泛白。
说实话，是否出售两家子公司，她其实不在乎。但林曦知道，谢墨白是不赞成出售的。而且，一旦谢墨白在集团高层的逼迫下退让，就会威严扫地，对他的个人威信造成严重打击。
她紧张地快速转动思绪，将要找到破局的办法，但却一无所得。在集团高层博弈中，或许林曦已经入局，但她显然无论扭转乾坤，更不肯定决定胜负。
就在林曦微微变色之际，谢墨白仍然还能保持风度，笑着道，“还有郭董您，分管国昌工业，肯定也是赞同的出售的。不过……”
郭正的目光有一瞬间凌厉，他看着波澜不惊的谢墨白。心中暗道，看你这幅悠闲的模样，能维持到及时！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地施压道，“在座与会的集团总裁们，都基本上达成了一致。难道，总裁办公会不是少数服从多数吗？还是说，小谢总看不上集体智慧，一心要乾纲独断？”。
郭正说的是乾纲独断，但明显确在指责谢墨白要独断专行。而且他担心谢墨白抬出董事长和顾幼岚。因此，特意强调了“在座与会”几个字。
会场人员都不敢出声。只有何若琳开口，更加了一把火，道，“我想小谢总也是识大体的，必然不会打破总裁办公会的规矩。何况，小谢总还是出过国的人，比我们更加懂得民主决策。”
林曦心中大恨！一直都是郭正、邓一峰二人跳得最欢，还真是忽视了这个何若琳。他陡然背刺，这一口咬得，还真是入骨三分。
此时，没有她开口的余地。林曦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卓锦城和安逸轩这两位总裁，能顾忌到谢墨白背后的谢董和谢家，出来打个圆场，别把事情做绝。
被她寄予厚望的二人，尚未有反应。倒是谢墨白先有动作。他的小臂，本来端正地搁在桌面上，此时反倒收了回了。
谢墨白身体后靠，双手交叉交叠于腹前。这点压力，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依旧是气定神闲地道，“规矩就是规矩，照章办事，集体表决，共担责任。我向来重视集团规章制度，绝不可能带头破坏。”
他反而带了一点清淡的笑容，“我并不是非要反对郭董的意见。只是……我刚才说了，既然各位副总裁和子公司负责人，也都齐聚一堂，也该让他们谈谈想法。”
谢墨白意有所指，把邓一峰刚才的话，又丢了回去：“毕竟……集团要允许人说话。”
郭正不依不饶地道，“总裁办公会上，部门和子公司，只有负责进行相关议题的汇报，拥有列席的权利。表决权在于集团总裁们。”
他环顾四周，就要一锤定音：“既然各位董事、总裁，都已经形成了一致意见。那么事情就可以定下来了。难道还要再次询问下面的看法，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谢墨白却丝毫不让，他不疾不徐地道，“郭董也说了，总裁们集体表决，这是总裁办公会的规矩……”
他抬眼，清凌凌的目光看了过去，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但这是总裁办公会的议题吗？这个会议室里，有他们的上会材料吗？这么重大的议题，邓总就开口说了几句话，就算是汇报了吗？”
郭正一时语塞，被切中了要害，甚至有些神色恍惚。
作为国昌集团的元老，他曾无数地，被自己上司谢董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笼罩。作为互相看不顺眼的潜在对手，他曾经无数次的目睹顾幼岚的面上，浮现凌厉的神情。
而这对呼风唤雨的夫妇，他们的面容仿佛重叠。现在，正出现在郭正面前的，是他们的独子。
郭正警铃大作。
谢墨白真是既能够子承父业，又肖似其母。他继承了董事长的城府与心机，又像顾幼岚那样思维敏捷、一击必中。
而在他走神之间，安逸轩笑着打圆场道：“小谢总说的，也有道理。若是立即出售两家子公司，那慎重再慎重，都不足为过。”
他端详这众人的神情，试探着说，“不过，现在只是在讨论是否要启动相关事项的研究。”
安逸轩举例子道：“过去这种类似的启动研究工作，也不一定非要在总裁办公会上决定，有时候开个专题会例会，甚至做一个小型小范围的汇报。集团领导同意了，也就可以启动了。”
他笑呵呵地淡化事情的重要性：“毕竟，只是同意开始研究，又不是要立即实施。。”
林曦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再度提起。安逸轩这番话，显得十分中立。但林曦又不是笨人，相反她还及其敏锐，一下子就品味出安逸轩隐秘的倾向。也对，在压制谢墨白这件事情上，各位集团总裁都是不盟而盟。
而何若琳立马了这个绝好的时机，极力附和道：“安董说的对，只是启动了一项研究，也不是要立即作出重大举措，更不是要马上出售两家子公司。不经总裁办公会，开个专题汇报，就决定启动的，也大有先例。”
“小谢总，大可不必为了小事，如此生气嘛。而且，又何必如此严防死守，连研究都不答应。”他意有所指，“这不免令人误会。难免有人会以为，小谢总害怕真的研究出什么结论。啊？”
何若琳笑了几声。各部门、各子公司负责人，都与会在座。虽无人敢附和，但何若琳的，他们却都听明白了。郭正等人，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谢墨白再次抓住了话中的漏洞，依旧反问道：“那邓总和谁汇报了？和我汇报了吗？上谁的例会了？上我的专题会了吗？”
谢墨白依旧是带着笑意，温和地道，“我的喜怒，不重要。但是何董说这是小事，恕我不能苟同。”
他有理有据地道，“虽然只是启动研究，但是一经启动，两个子公司必然人心惶惶。生产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企业经营也势必要受到影响，新签订单量首先就会跳水。而且这么大的动作，消息传出去，外界怎么看？”
“这个议题本就仓促！没有事前汇报，没有广泛征求意见，没有经过例会、专题会研究，没有经过总裁办公会前的审查酝酿。就这么冒冒然地，直接拿到了总裁办公会上，再这么冒冒然地表决通过。”
谢墨白直接点名反问何若琳，“谁敢为这个议题作保？如果今天通过了这个议题，导致集团股价发生任何波动，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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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集团造成了损失，何董准备怎么办？是自掏腰包弥补集团的损失，还是到董事会上、股东大会上，公开谢罪？”
这一连几问，何若琳是不敢应的。
若是按正常的程序表决，无论结果如何责任，大家共同分担。但既然是打破规矩，且公开站在集团CEO对立面，强行表决。一旦结果不理想，要承担也必定数倍的反噬。
而且，他不动脑子都能想到，今天，他敢答应下来。明天，谢家就有办法操纵集团股价。这就是个坑！
不过，他也没必要非往下跳。推动这个议题最积极、利益最相关的人，是郭正。他何若琳不过是帮忙助攻，顺带拖延谢墨白树立威信的速度。他没必要替郭正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于是，何若琳就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郭正见谢墨白不慌不忙地，将各位总裁施加的压力一一化解。他将钢笔往办公桌上一拍，直直地盯着谢墨白道：“说来说去，小谢总就是要坚持自见，无视众位总裁的意见。”
他给谢墨白扣了个大帽子：“你就非要一议孤行，一定要反对启动议题研究，是吗？”
谢墨白温和清淡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我现在并没有立即反对的意思。郭董，我已经是第3遍说了，我只是认为，如此重大事项，也应该听听各部门、各子公司的想法。”
他再次重复道：“国昌工业的诉求，关系两个子公司的去留，事关重大！”谢墨白加重了语气；“可是，国昌工业却打破集团审查的层层规矩，直接将议题，捅到最后的总裁办公会上。”
“诸位都是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肩负着集团的重大责任，要向董事会和集团各位股东负责。”
谢墨白话锋一转，“你们就敢拍着胸脯保证，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胸，已经经过了充分的考虑和判断，同时赞同且支持……这种逾越集团规章的行为，并且愿意为此承担所有后续责任吗？”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各位总裁，见并没有人敢开口。无人肯表示自己愿意一力承担责任。甚至连郭正都没有开口。
谢墨白心中大定，反而语气越发温和：“我并没有说，立即要反对工业的诉求。但是在这种……”
他用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述，“在这种''反常、破格''的情况下，集思广益，会有什么坏处吗？”
“高层做出决策，但最终，还是要下面的部门和子公司来执行。听听当事人的意见，难道真的不对吗？”谢墨白淡淡地道，“有人攻击，说我想要一意孤行、乾纲独断。事实上，我正是想要广开言路、广纳谏言。”
他重新将小臂搭放于桌面上，几乎构成一个标准的直角，身姿挺拔端正，并无高声疾语言，也无怒吼怒喝，但他的话语却无人能够忽视。
“如果这间会议室里有独裁者，又或者有人想成为独裁者，那这个人肯定不是我谢墨白！”
林曦眼见着谢墨白几经拉扯，在几位集团总裁的联手围攻下，依然扭转了败局。她还顾不上放下担忧，就先被谢墨白的风采所打动。
年轻的帝王初露峥嵘，最易引人心折。何况他还是如此的容颜清俊，如冰似玉。
181. 转机
谢墨白接连驳斥了何若琳、安逸轩和郭正等人。林曦既钦佩于谢墨白的风采，可她也同样担心，就算谢墨白段时间内取得上风，只要那三人重新组建同盟反扑，他们毕竟人多势众，这次开会，谢墨白仍就难免吃亏。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真落可闻。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时间过得极为缓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声咳嗽，打破了寂静，空气仿佛才重新流通起来。
众人的视线都朝声音初聚集过去，只见那人是国昌基建的总裁、集团副总裁潘玉荣。
他看向一众领导，却没有先对着谢墨白这个CEO说话，而是与他的直属分管上司何若琳道：“何董，我向您承认错误。”
这话让一众同僚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他是从何说起。但心知，这样紧张的形势，这样重要的场合。潘玉荣敢于站出来，必然心有盘算，此话定又下文。
这一句艰难说完，潘玉荣艰难后面的内容也顺畅起来，自我检讨道，“我平时向您汇报工作，有所疏漏。主要汇报的，都是基建板块的重大事项，请您指导决策。现在想来，一些细枝末节上，还是有所疏忽。”
何若琳非常意外，但也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面色骤然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潘玉荣既然硬着头皮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他顶着自己上司想要吃人的目光，继续说道：“我们基建板块，承担着集团21%的业绩指标。KPI压力非常之大。而我们各项工程的大宗建材，45%以上来自于集团内部的几家子公司。”
接着他就张口报出了这一季度的建材订单量和数额。
潘玉荣的语气，自然是委婉地不能再委婉，但意思确是明晃晃的，“各位总裁，一旦原材料供应出现波动，那么未来两三年内，集团分配业绩指标，我们基建板块恐怕……难保一定能够完成。”
林曦的左手，一直攥拳，压在记录本上，直到潘玉蓉开口说完。她才缓缓松手，指甲几乎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掐痕。林曦几乎觉得有些浑身发软了。
集团副总裁或许不能代表什么。但潘玉荣同时是国昌基建的总裁，是四大板块之一的实际管理者。他相当于代表国昌基建，直接站队了谢墨白。
何若琳固然是分管国昌基建。可是，潘玉荣深耕基建板块多年。当他这个一把手和集团CEO保持一致，届时，何若琳还能对基建板块发挥多少的影响力，这不免要打上一个问号。
有潘玉荣的支持和托底，谢墨白今天至少可以全身而退。若能把握时机，说不定还能对几位集团总裁略有反击和敲打。
而此时，另外一位集团副总裁站出来了。
万宁其实一直也在寻找开口的时机。他是国昌地产的总裁，作为谢家的嫡系，在这种情况下，必然要无条件地全力支持谢墨白。
只是，三位总裁一起对谢墨白进行施压，而谢墨白一人独自周旋，就能不落下风，用不着万宁帮腔。而等到局面陷入僵持，需要有人来打破的时候。他没想到，潘玉荣开口更快、更果断，抢在他前面表明了态度。
当然，万宁也有自己的优势，他本就是谢家的自己人。潘玉荣需要用第一个站出来这种方式，力证自己对谢家的忠心。可万宁不需要如此急迫，他做站出来的第二个人，也可以。
万宁更加地深思熟虑，他同样没有将矛头，指向任何一位集团高层领导，而是对准了和他同级的邓一峰：“邓总说，他做过充分的研究和论证，保证出售这两家子公司之后，不会对集团的整体业务造成影响。”
他说了一两句场面话，然后之间质问道：“但是！这些相关材料，我们地产板块从来没有看到过。邓总也从来没有征求过地产方面的意思。”
万宁向来为人圆滑，但此时，他和邓一峰说话，却极为尖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邓总这个国昌工业的总裁，也可以代表我们地产板块表态了？既没有调研，又没有沟通……”
他咬住重音道：“您就敢断定，您的''个人''想法，不会影响我们地产板块的业务？什么时候，您对我们地产的业务，也这么了解了？”
万宁甚至一反常态地讥讽说：“知道的人明白，您是国昌工业的总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已经荣升了集团总裁，可以总揽集团各项业务呢。”
邓一峰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公开嘲讽。就连谢墨白都不曾这样对他。他被人如此讽刺，如同被当面扇了一耳光。他直接大吼了一声：“万宁！你不要太过分！”
万宁却并不理他，而是再将目光转向了各位集团总裁。他又换了一番语气，语调恭敬了一些，“国昌冶金为我们地产板块，提供各项工程所需要的水泥和砂石。国昌建材更不必说。”
他没有像潘玉荣这那样举出具体支撑数据。一方面，万宁并不像潘玉荣那样浸淫子公司业务几十年，各项资料张口就来。另一方面，这样的形势下，他也没有必要再靠数据，来加强说服力。
“各位总裁，我们地产板块，今年承担了集团24%的业绩指标。如果贸然出售两家子公司，一定会对我们的工程建设形成巨大冲击。”
万宁直接斩钉截铁地表态道：“那么，不只今年，未来两三年的KPI，我们也完成不了！”
万年的话，相当于在谢墨白一方，又加上了一个重磅筹码。毕竟，国昌地产和国昌基建加在一起，就占据了集团营业总收入的40%以上。
这个数字，会让任何一位集团总裁冷静下来。更何况这几人，同时还是集团的股东、董事。他们和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方才潘玉荣表态之后，基建板块下属的各个子公司管理层，无一敢开口反对。
但地产板块这边，却有不同。另外一位元老级管理层刘龙，他是国昌地产的副总裁，算是万宁的副手。
他却稍显犹豫地开口道：“如果我们提前寻找下游供应商，也未必就一定对工程造成影响吧。这一点，邓总不是已经做过研究和论证了？”
邓易峰的研究到底靠不靠谱，万宁根本不纠结于此。他直接冷冷看了这个副手一眼，：“刘总，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你不如当着各位总裁的面，立一个军令状。”
他反将一军，“如果因此，造成国昌地产未来两年的业绩下降，你是打算降薪发俸呢？还是打算引咎辞职呢？只要你敢做这个保证，后续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这个副总裁刘龙，年龄和资历远超万宁，平日万宁对他，也很尊重忍让。此时，万宁不客气地一通话说完，只觉出了一口恶气。
还不待那个刘龙说话，万宁身边的另外一位中年女子，先一步开口。
她却没搭理自己的同事，不顾刘龙面色难看，直接探出身子，越过相隔着的好几个人，对着国昌建材的总裁孙国梁问道：“我们地产，最近和你们预定的那批建材，到底还能不能按时交付了？”
这个女子，头发利落的盘起。此时眉毛挑起，高声质问：“我们龙海翠林，还有御龙湾，好几个小区，都等着呢！”
她说话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劲儿，正式国昌地产的又一位副总裁。这几年，手里主抓的业务，做得相当出色，业绩屡创新高，在集团风头很胜。
当着那么多位集团领导的面，国昌建材的孙总被她这样质问，却没有感到任何不满。
此时，他也不在意邓一峰的脸色了。上级母公司都要把他们卖掉了，还不允许他们自救吗？于是，他做出无奈之色道：“只要工人能安心生产，按时完成订单没有问题。但现在，我们也难，人心浮动啊……”
袁若梅直接站了起来，“集团让我们进一步开拓南方和港城的市场。龙海翠林是我们在湾区打造的、最具标志性的高端楼盘。”
“玉龙湾更不用说。是替A市代建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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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房，那是肯定要按期交付的！”她直接斩钉截铁地道：“这两个小区，一个都不能出问题！否则，必然会给集团的业绩乃至信用，带来重创！”
接着，她将炮口对准了同时刘龙。她不想万宁那样尊重前辈：“刘总，你嘴巴一张就是要换供货商？"袁若梅声音讥诮：“您这些年地位上去了，是不怎么直接做具体业务了。但您可是咱们地产的元勋，一线出来的。”
“你这是懂装不懂，还是故意找事？新的供货商，可以产能稳定、及时供货吗？新的供货商，能有自家人知根知底吗？外边提供的建材，能大批采购、放心使用吗？”
那刘龙国昌地产，是元老级的管理层，现在被一个后辈这样呛声，如何能忍？
他面色不渝，也站起来，反唇相讥：“袁若梅，你这是目光狭隘！你到底有没有一点集团观念？能不能不要只盯着一丁半点的细枝末节？能不能从集团大局出发？”
袁若梅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问道：“地产那边有没有顾及到集团大局？他们为什么不顾及我们的死活？”
她气不打一出来，指桑骂槐道：“什么大局？我一个小小的板块副总裁，要顾什么大局？”
袁若梅直接拿手指着刘龙开骂：“你是国昌地产的副总，不是国昌工业的副总，更不是集团的总裁！一点不替自家着想！胳膊肘往外拐，还洋洋自得！有你做副总的吗？”
刘龙倚老卖老，袁若梅可不惯着他。
她的眉毛一挑，根本不给刘龙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指着他，一口气喷道：“你有空去体谅工业板块，怎么不多想想自己家的业务？你试试为工业板块操心，不如干脆去工业任职好了！”
"我就不明白了，”袁若梅将某些字眼，咬出重音，“既然你刘龙和邓总，这么惺惺相惜。邓总身上的''优点''，你怎么就没有学到一星半点呢？
她直接开口嘲讽道：“毕竟，邓总可是为了自家能多赚一块两块，就要把兄弟公司往死里逼！”
几句话让刘龙和邓一峰，同时面色更加难看。
万宁面上不露，但听着心中可乐。袁若梅工作敢打敢拼，作风强硬。集团内部有人笑称，她活脱脱又是个小顾董。
而且袁若梅是女士，关键时刻能拉下脸来和人吵。她这颗辣椒，说话带着一股刻薄劲儿，对着邓一峰和刘龙二人一顿抢白，可是把他们呛得不轻。
袁若梅直接开口威胁道：“要是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造成这两个小区不能按期保质保量完工，今年我们地产完不成业绩，一毛钱奖金都不发。”
“别怪我，直接让地产的员工去找他堵门！谁违反规定不按流程，强压我们地产低头，谁就要负这个责！”她放完狠话，依旧满面怒容。
等她一番话说完，万宁才高声喝止，打断袁若梅和刘龙二人的对峙，“够了！这是什么场合？各位总裁都在，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都给我闭嘴坐下。”
接着，他更是不客气地又点了刘龙一句，“既然不敢负责，就闭嘴听着，别胡言乱语、胡乱议论。”
刘龙神情极其不忿，但还是强忍住脾气坐下。袁若梅更是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坐下之后依然面露轻蔑。
分管国昌地产的集团总裁是顾幼岚，她根本没来参会。其他总裁并不分管地产板块，万宁的态度又是如此。就算他们越俎代庖地斥责袁若梅，恐怕后者也是不痛不痒。
更何况袁若梅是国昌地产的实力派，业绩傲人。任何一个领导，只要理智还在，对于这种承担集团业绩重任的骨干，都必须给予几分尊重和包容。
其实，现在局面已经很分明了。
既然，基建和地产两个重要板块，都极力反对出售冶金、建材两家二级子公司，郭正便知道，这一次的目的，是难以达成了。
其他几位总裁，心里也各有思量。此时，卓锦城开口，准备打个圆场，“既然……”
182. 意外
袁若梅和刘龙，这两位地产板块的副总裁，一顿互骂，又被万宁喝止。
这一番大戏，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一点——如果集团强行要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地产板块恐怕就要撂挑子了。
再加上，刚才另一大板块的掌门人，国昌基建的潘玉荣，也委婉表明了反对态度。几位集团总裁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事不可为。这次突然发难，想要逼迫谢墨白低头，出售两家子公司。这个打算恐怕是不灵了。
卓锦城态度最为温和，刚才也没有对谢墨白处处紧逼，便打算出面转圜一二。
但正在这时，在座又有一人起身，他先跟各位总裁躬身行礼，这才道：“小谢总、各位总裁，我也有些想法，不知能否向各位领导汇报？”
开口的人却是市场部的一把手负责人，市场总监冯腾，而且他的称呼很有意思。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笼统地称呼各位总裁，而是在称呼上，明明确确地把小谢总，和其他几位总裁区分开来。
谢墨白神情镇静，向身侧看去，征求意见：“卓董，您看？”
卓锦城的脾气，本就相对温和，叹口气便道，“那就说吧。有想法，就说吧。”
冯腾这才开始发言：“我们市场部，负责对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产品，进行市场研判，并进行营销策划。所以，对于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的市场情况，我们部门还有几分发言的余地。”
他从部门职能出发，表示自己不是乱凑热闹。
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事情，在集团内部传得沸沸扬扬，而且隐隐还牵扯到了集团高层的权力博弈。冯腾这样的精明人、有心人，早有留心。
今天虽然事发突然，但他之前是认真做过一番功课的。再加上冯腾素来能说会道，于是条理分明道：“这两家子公司的产品，市场反馈其实很好。无论是市场的占有率方面，还是市场的认可度方面，表现都很不错。”
他向邓一峰看了一眼，客观地道：“邓总一直觉得这，这两家拖累了工业板块的业绩。但，这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由冶炼和建材行业特性决定。但其实……”
冯腾肯定地道：“对比同行业的其他公司的数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利润率，其实大大超出平均水平，在同行业内，是属于竞争力极强的优质企业。”
他很慎重地继续汇报：“出售两家子公司的提议，不是现在才有的。所以，市场部这边，也一直跟进相关研究。我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部分子公司，在集团内部的排名尚可，但在同行业内，利润水平其实也只是属于中游。相反，这两家子公司，它的利润水平虽然在集团内部靠后，在同行业内，却绝对是头部企业。”
冯腾面色郑重地反问道：“连头部企业这样的优质资产，都要出售，那么集团的未来的经营策略，到底是什么？是对子公司进行业绩考核，并进行末位淘汰吗？”
他将头转向邓一峰，很认真地问道，“如果今天开始，决定出售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那下一步呢？国昌钢铁的利润率，也处于行业集团的中下水平，下一步是要出售国昌钢铁吗？那可是华国排名前十的钢企。”
冯腾突然跳出来，而且听他发言，就是和自己观点相反。邓一峰火大地道：“我几时要说要出售国昌钢铁？”
国昌钢铁的总裁唐平，和上司邓一峰积怨已久，接了一句话，不乏讽刺意味：“邓总这样说，我们钢铁上下十来万员工，以后晚上可以安心睡觉了。也不用担心，一睁眼就被逼着卷铺盖滚蛋。”
他和冯腾道：“我们钢铁不够光鲜亮丽，利润率拿不出手，也不入邓总的眼。所以，只配被踩在脚底下。只是，这哪一天若没了垫脚石，就不怕一脚踩空，掉下来吗？”
冯腾不想进一步刺激邓一峰，没有接唐平的话。
他略停了一下，回避了一下邓一峰的怒火，才把话题拉回来道：“现在不会出售国昌钢铁，那以后呢？总会有排名靠后的子公司，总会有利润回报率相对较低的领域，都要接着一一出售吗？”
冯腾将目光转向了集团的高层领导，说：“集团花了几十年，才打造出了稳定的全流程的产业链。得益于这个策略布局，我们国昌形成了资源互补的强大优势。”
他强调道：“对于制造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上下游相互配合，形成高效稳定的供应链。现在，就为了提高几个点的利润回报率，还是理论上可能提高。。”
冯腾面上复现出不赞同之色：“就为了这个，就要打破集团长期以来高效稳固运行的供应链，就要推翻过去十几年来辛苦的布局，这样决定真的值得吗？”
谢墨白听完，温言开口道：“冯总监思考很深刻，可见对于市场部的业务是用心了的。”冯腾的发言，和谢墨白的观点不谋而合。
刚才潘玉荣和万宁，虽然也出来反对出售。但他们，或是出于自家板块的利益考量，或者受自身将来的站队和立场影响。
而冯腾则是第一个跳出唯业绩论的圈子，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论证保留两家子公司的重要性和长远价值。更何况，冯腾这样公开战队，谢墨白必然要对他有所回应。
冯腾的态度已经表明，但他说完却没有立即坐下，反倒将目光转向了生产部和技术部的负责人：“正好，陈主管和高主管两位也在。我们三个部门，和工业板块联系最为紧密。二位不妨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两位主管已经在心里口吐芬芳，大骂冯腾了。这个冯腾，真是想上位想疯了！
那两个主管，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地，降低存在感，避免在小谢总和郭董之间，直接明确表态。但是没想到，冯腾这个猪队友，直接把他们拉下水。
他们正疯狂思索，斟酌着如果待会儿真要发言，要如何应对。只听见冯腾又开口叭叭了：“我刚才的观点，终究是一家之言。我很赞同小谢总的意见，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冯腾再次努力将话题抛给两个同事，主打一个“朋友”一生一起走。
“不如请两位总监向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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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汇报一下，冶金和建材这两家子公司，产品质量到底如何？在技术上，在同行业内又处于什么水平？”
这个提问其实很巧妙，也让两个主管彻底避无可避。毕竟，这确实是他们部门的只能范围，而他们也绝不可能当着众位集团总裁的面，撒谎敷衍。
然而，他们一旦据实回答，其实不表态也就表态了，不站队也站队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也就不容不由得二人再进行拖延了。现在表态，只是得罪一方；拖延下去，可是都得罪了。
于是，生产部的部门排名更靠前，主管陈朗先行发言。既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也就干脆利落地肯定了冯腾的观点：“两家子公司，在生产管理上一直高标准、严要求。产品质量胜过同行业其他公司。”
“正如冯总经所说，产品在市场上具有较强的竞争力。而且基建和地产板块，所需原材料，一直有使用自家集团的出品。”
说到这，他笑了笑：“也不仅仅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两家子公司的产品质量，更让人放心。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陈朗心里盘算一二，抬头看看众位领导的颜色，还是接着补充了几句：“我们定期召开生产调度会。冶金、建材的生产任务一直很重。下一季度的订单量，又创新高。”
技术部主管高俊仪，接着起身发言：“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的生产技术，在同类企业中，绝对是属于领先水平。而且冶金方面还具有多项独家技术。”
他直接问向研发中心的负责人道：“赵主任，这个方面，你们应该更清楚。”
赵主任心里同样无语，该来的还是来了。
技术部全称是技术应用与研发部。在设置上，包括本部和研发中心。国昌一共有四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九个省市一级重点实验室，十二个研究所分布于全国各大城市。这些，归属技术部（研发中心）管辖。
研发中心的主任，兼任技术部的副主管，但其实在职级上，他和高俊仪这个主管平级。
赵主任定了定心神，站起了身汇报道：“过去两三年，我们和国昌冶金一起加强研发，对金属表面处理技术进行了升级。该技术应用后，金属表面处理环节的损耗进一步降低。还有……”
这是属于研发中心的业绩，他不可能否认。只是，部分技术密级很高，只有相关研发团队和集团CEO掌握实情，具体不便公开介绍，只能一带而过。
技术部的高主管，把同事兼副手拉出来了暂且拖延，他自己则抓紧时间，迅速思考，开动脑筋。会议形势变化太快，他又被冯腾拉下水，只能发言，力证两家子公司的技术属于先进水平。
这其实，已经相当于支持了小谢总的意见。现在就表明态度，并不在高俊仪的计划之内。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
重要的是，下一步要如何做，如何才能博取最大利益。既然已经站了队，就要站得有价值。短短时间内绞尽脑汁，还真让高俊仪又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183. 洪水
技术部主管高俊仪无奈发言。他虽是客观汇报，但结果更有利于谢墨白，就等于变相站队了。既然如此，他索性一搏，以期能有更大收获。
待赵主任说完，高主管再次起身汇报道：“小谢总，各位总裁。我们国昌集团一贯重视对国家政策的响应。”
他侃侃而谈：“这些年，两家子公司不断加快技术升级，先后淘汰了一批落后且高污染的产能，转而向环保型技术发展。在支持环保方面，我们国昌绝对是先试先行。”
邓一峰闻言，其实有些不屑。环保当然好，但环保是要花钱的。这两家子公司升级清洁技术，花了一大笔资金，但是在业绩上，段时间内却无法得到足够的回报。
但是技术部主管高俊仪想要说的，并不止这些。描绘远期远景，谈论社会效益，并不能打动所有人。
他直接亮出了杀手锏，“当时为了升级技术，采购新型生产设备，这是花了一大笔资金的。但是，如果要出售两家子公司，这一笔资金会不会打了白漂？”
邓一峰约一犹豫，这一点他之前并未细想，只是道，“既然要出售，自然会把这些设备作价转手。”
高俊仪反驳道：“但是，接受两家子公司的，大概率也是同领域的同类企业。那些企业，未必有我们国昌这样的环保理念。何况，这批生产线，已经全部更换了新型环保设备，造价不菲。”
他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接手的企业是否会愿意为此买单？打个比方，我们采购新型环保设备，花费了40个亿，同类的非环保设备，可能只需要30个亿，可同行或许只愿意出价25个亿，来接手我们的新设备。”
高俊仪给众人算账：“这样里外里，仅这一项，就亏了15个亿。”他接着谨慎地补充：“当然，我只是随口举例，实际数目未必是40亿。不过，肯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道理是想通的。”高俊仪反问道：“新型设备刚刚投入生产，还没有带来回报。如果就这样随意折价转手，这其中数以亿计的差价的损失，又该如何弥补？审计的时候怎么解释？集团管理层怎么向董事会交代？”
说到这里，高俊仪看向了另外一位同事：“涉及到设备的采购价格，请胡主管说明，可能更准确明晰一些。”
谢墨白觉得，这简直是有些意外之喜了。
“胡主管负责采购部，这正好是你们的只能范围。”他开口点名道：“胡主管也说说看吧。”理论上，对于这一方面，胡高应该最为清楚了解。
郭正和邓一峰，虽然心生不妙，可他们也没有理由阻止这个合理吩咐。
胡主管硬着头皮站起来，嗯嗯啊啊了半天，搪塞不过去，一时十分窘迫。
能做到这个职位，不可能没有两把刷子。真不是胡主管说不出一二三。但采购部是郭正分管的，胡高是前者的心腹。他发言要考虑自己在集团内的立场。
谢墨白并没有轻易放过胡高。他语气温和、但不容他拒绝地道，"如果有计划出售冶金和建材两家公司，那么设备转让方面，必然是由你们采购部负责。哪怕是研究，也离不了相关部门的论证。胡主管必须有个说法。”
谢墨白微微半阖眼眸，嘴角带着极为细微的笑意，再睁开时，才说出了一句让大家听着耳熟的话：“毕竟，集团的每一块钱，都是上下员工的心血，绝对不允许被浪费。”
他直接下命令：“你作为主管，责任所在。今天，各位总裁都在这里。胡主管就给个明确的说法。出售两家子公司，就设备转让而言，是否会造成集团资产的流失？”
胡主管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折旧损耗，是难免的……”
这是郭正的班底，谢墨白本也没觉得此人会站在自己一边。于是，也不为难，他直接淡淡的道。“行了，不用说了。结论显而易见。”
郭正狠狠的瞪了胡主管一眼，没用的东西！胡主管这是是无妄之灾，灰溜溜地坐回座位。
谢墨白下颌轻抬一下，目光环视，示意在座还未发言的其他人等：“继续。”
当站起来表态的人越多，人越多，剩下的人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在座众人的心中，再次升起一个念头。
法不责众……
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变了。刚才，诸位里总裁发生争执之时，他们大多沉默以对。这个法不责众是指，小谢总不能因为大家不开口，就追究责任。
现在，这个法不责众，则是针对以郭正为首的各位总裁。既然有那么多位同事，已经站起来，表示支持小谢总。那么，其他各位总裁们，也不好对这些准高层一一清算。
于是，在座各部门主管、子公司领导，虽不太情愿，也只得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发言。而他们的态度，也显而易见。
一边是以郭正为代表、扎根极深的的集团总裁们，一边则是年纪轻轻的新任CEO。并非他们就更加倾向于支持谢墨白。甚至，许多部门主管事不关己，对于是否出售两家子公司并不关心。
但是，此时表态，他们别无选择！
无论心里怎么想，他们绝不可能公然支持邓一峰的提议。因为，道理在谢墨白这边。国昌工业和邓一峰，违反了总裁办公会的上会流程。
流程这种东西，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尝尝被诟病拉低效率、形式主义。
但另一方面又不可否认，正式完备的流程和规章，是对决策的约束和保障。这使集团做出的决定，至少合法合规。而不是领导脑袋一热，就直接拍板，而后再朝令夕改。
邓一峰强行在会上提议，研究出售两家子公司。就如同谢墨白刚才指责的那样，这个议题没有广泛征求意见，没有经过例会、专题会研究，没有经过总裁办公会前的审查酝酿！
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相关，谁肯冒着黑历史的风险，为了这样一个不合规矩的议题背书呢？除郭正以外的几位集团总裁，都回避了这个问题，何况这些中高层们？人皆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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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更不用说，先是潘玉荣、万宁这两位板块总裁、集团副总裁，不惜拿KPI任务做筹码，公然站队。
接着，冯腾这位排名靠前的市场总监，从中窥见了机会，甘为马前卒，从市场竞争力的角度，力证保留两家子公司的必要性。毫无疑问，他的姿态极为明显且不加掩饰，就是想要博取新任集团掌权人的欢心。
接着，被他拉下水的生产部主管陈朗、技术部高俊仪，也不出意外地“中立客观、如实汇报”了，不想站队地站队了。
甚至，高俊仪不得已表态之后，干脆一条路走到底，彻底靠向了谢墨白。从另一个角度，指出出售子公司带来的危害，即巨额设备亏损。正好和冯腾一正一反，互相印证。
到了现在，其他集团准高层们，还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即使想要做那“沉默的大多数”，也不可能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
几乎是谢墨白的目光看向何人，何人就立刻起身，而后，或主动或被动地站队表态。
积极一点的，直接公开赞同谢墨白的意见。保守一点的，委婉也表示，议题应遵守一贯的报会流程。再含糊一点的，建议慎重考虑，不宜此时定论，深化研究后再行上会。
就这样，随着会议室内一位又一位集团准高层们的发言，压倒性的态势出现了。
集团副总裁、一级子公司国昌基建总裁潘玉荣，力挺谢墨白！
集团副总裁、一级子公司国昌基建总裁万宁，力挺谢墨白！
市场策略部总监冯腾，力挺谢墨白！
生产控制部主管陈朗，如实汇报，支持谢墨白！
研发中心主任赵亮，如实汇报，支持谢墨白！
技术研发部主管高俊仪，力挺谢墨白！
采购管理部主管胡高，含糊搪塞。
集团副总裁、人事部副总监（主持工作），赵康年力挺谢墨白！
集团副总裁、财务部副总监（主持工作），曹安国力挺谢墨白！
建设开发部主管李百川，含糊中立，建议议题可按流程重新上会。
商务贸易部主管严云，支持谢墨白，坚守上会流程。
投资发展部主管穆清怀，建议重新研究，再行报会。
法规法务部主管关晴，力挺谢墨白！
审计风控部主管杨黎明，力挺谢墨白！
海外事务部主管王师，力挺谢墨白！
安全保障部主管梁兴，支持谢墨白，坚守上会流程。
后勤部主管刘怀仁，委婉表示赞同出售子公司。
工会主席孟毅中，力挺谢墨白！
妇联主席罗敏，支持谢墨白，坚守上会流程。
内部监察部部长韩肃，力挺谢墨白！
形势分明，有如洪水，从高处倾泻而下。越往后，冲击的力道越强。最后，仿佛滔天覆地，以势不可挡之姿，淹灭前方的一切障碍。
184. 挣扎
方才，技术部主管高俊仪和后勤部主管胡高之后，集团各部门负责人，按照排名依次发言，以人事部开始，到内监部结束，共20位集团准高层表明立场。
再此之后，就连国昌的总裁朱向松，看了看周边的同事，也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表示，违规上会，十分不妥。
再加上已经骑虎难下的邓一峰。至此，子公司那边，四大板块的总裁，全部表态完毕。
在往下，二级子公司的负责人，在这个场合，没有资格发言。
从谢墨白被众位集团总裁一同针对，到现在集团准高层们纷纷站队。形势变化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林曦深深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她一直在为谢墨白担心。虽然没有她开口的余地，但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精神高度集中地挺着每一句发言。
林曦敢确定，谢墨白事先并不知道邓一峰会在今天，公然向他挑衅。而且几位集团总裁联合起来，支持郭正。那时，谢墨白确实意外。
只是他平素情绪就绝不外露，表情也太过细微，很少有人能从他的面上，窥见谢墨白的真实内心。于是，谢墨白很好地、迅速地将自己的猝不及防，隐藏的滴水不漏，而且轻而易举就瞒过了众人。
只是林曦这个朝夕相处之人，大概能察觉出来一丝端倪。所以，谢墨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不仅抵抗住几位集团总裁的攻讦，更是抓住时机转败为胜，赢得大好局面。才让林曦心情复杂。
直到现在，她也是紧张、庆幸、惊诧、佩服、甚畏惧，各种情绪在心中搅合成一团，简直是五味杂陈。
但现场情形分明，谢墨白微微转脸，看向郭正，不急不怒，也无骄矜，只是依旧平静温和问道：“既然各部门及各子公司，几乎都不赞成出售冶金和建材，郭董您看……”
郭正脸色难看。这一次针对谢墨白的施压失败了，而且可以说，是失败的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更糟糕的是，他完全没想到，谢墨白借力打力，竟然能引导出如此局面。
无论是外部的行业竞争，还是内部的职权争斗，郭正都是一把好手。他不可能看不出、想不到，今天之事会造成的后续影响。
就算那些准高层们，是迫于无奈才表态站队。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些人几乎不可能再首鼠两端。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他们不敢再朝三暮四，以免引人诟病。而且自己这些集团总裁，和准高层中的大部分人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郭正正在想着，要如何的体面收藏。没想邓一峰却爆发了！
他直接直接冲着谢墨白，愤然质问道：“我提议出售两家业绩不佳的子公司，难道是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吗？难道不是在为集团考虑吗？”
邓一峰指着一众同事：“你们就这样对人不对事！明明是有利集团的决议，”他气得哆哆嗦嗦道：“就因为是我们工业提出的，就因为小谢总不赞同，你们为了讨好上司，就昧着良心反对！这样集团怎么能发展好……”
没人和他主动搭话，但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谢墨白身上。
谢墨白脾气涵养甚佳，从来不曾像邓一峰那样失态。就连刚才，他处于完全劣势，被诸位总裁围攻的时候，都没有。何况是现在胜券在握。
要说邓一峰提议出售两家子公司，有些是出于公心，嗯……提高工业板块利润率的公心。这个，谢墨白是相信的。但若说，他没有夹杂一点私心，这就是笑话了！
经营观念不同，可以理解。但如果没有私心，又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何必一种近乎逼迫的姿势，来强逼自己答应。
但谢墨白却极为大度地，给了邓一峰一个台阶。“在座各位，也包括我，包括各位总裁，都相信邓总是出于公心，您的考虑的也有一定道理。”
他这话一出，反倒是郭正暗自先松了一口气。他也是敏锐之人，立马意识到，谢墨白这是在定调。他是在避免事态进一步激化，以稳为主。如此，至少说明，谢墨白没有乘胜追击、立即一决胜负的打算。
就听见，谢墨白继续平平静静地反问：“但是潘总和万总，难道不也是出于公心吗？与会所有部门，几乎都反对出售子公司，他们的观点。”
谢墨白轻抬下颚，示意道：“比如冯总监、高主管，他们的看法，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的道理吗？”
他甚至很有耐心地打了个比喻：“众人蒙眼摸象，有人说是柱子，有人则说围墙。这都是真话，却也都不全面。”
谢墨白谈慢条斯理地道，“我身为集团CEO，总掌集团各项事务，就必须要综合考量、多方权衡。这一点，也希望邓总能够理解。”
邓一峰辩驳不得，但他犹自愤然，目光看像万宁和潘玉荣道，“你们不过是顾着各自的利益，根本不管我们工业的死活。”
万宁目光瞟都不瞟他一眼，淡定地道：“地产和基建两家。难道不是集团的重要板块吗？邓总有管过我们的死活？”
潘玉蓉却圆滑地笑着道：“什么死呀活呀的，太不吉利了。邓总，您千万海涵。居其位则谋其职，站在各自板块的立场上发言，本就是职责所在啊。”
邓一峰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不过是让我们工业割肉，去涨你们的业绩。趴在我们工业的身上吸血……”
这话说的难听，不知万宁脸色骤变，潘玉荣也有些神色不好。
郭正既然猜到，谢墨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他便去了几分担心，也乐见邓一峰发作。
也是，谢墨白一个新接管集团的新人。邓一峰既是老资历，身份又摆在这里。便是发作一场，只要谢墨白不想全面开战，估计也没胆量立即将邓一峰怎么样。
但谢墨白却淡淡地的开口道：“邓总，你这想法狭隘了。”他略微加重语气：“你不仅是工业的总裁，还是集团副总裁。目光不能只局限于自己所在的板块，也要为集团考虑考虑。该你担待的，就要担待。”
他的目光，在一众准高层的身上扫过，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缓缓道：“国昌虽大，也不过就是几个部门、几家子公司。大家端着各自的碗筷，但饭，还是要一锅吃。”
一众人等大多微微低头，以示恭敬，唯有邓一峰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顶撞道：“饭是要一锅吃，但也有吃多吃少的区别！”
“我们国昌工业承担集团超过1/4的业绩指标。小谢总，你难道认识不到工业板块的重要性吗？我和国昌工业，可是是实实在在地，在为集团赚钱！”
郭正皱了眉头，邓一峰这话说的有些不妥。无论如何，也不能公然把功劳归诸于自己。而且这话说出来，既藐视了各位领导的威严，又十分不团结同事。
在国昌集团，做下属的，没有这个规矩！谢墨白真要揪住这一点借题发挥，就够邓一峰喝一壶。
果然，自从会议开始，一直神情平静的谢墨白，第一次微微沉下脸，低声呵斥道：“邓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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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你这个身份地位，说话要格外谨慎！”
他斥责了这一句，接着不悦地问道：“集团总部十七个部门，几乎都不是直接创造营收的单位。但能够说他们都不重要吗？”
“各个部门为集团付出的心血，难道就这么不被邓总看在眼里吗？难道这么多个部门，都是在跟你邓总讨饭吃？难道我们这些集团总裁，也是盘踞在国昌工业身上的吸血虫吗？”
谢墨白冷冷警告：“不要觉得自己为集团做出了多少贡献，也要记住集团为你们遮挡了多少风雨。”
这时，包括郭正在内的集团总裁，无论心里作何想法，却实实在在，没有一个人开口为邓一峰帮腔打圆场。各位准高层，更是无人开口求情。
只有邓一峰一个，还死挺着。他也反应过来失言，硬着脖子道：“我没这么说！”他下不来台，只得气哼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墨白在乎邓一峰的激动。困兽犹斗而已。他仍然从淡定地道：“没有人要给邓总加罪。如果邓总心里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再好不过。”
他身姿挺拔端正地坐于主席团正中，双手搭放在台面上。这好半天，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仿佛被尊放于高出的一座神像，无悲无喜，冷静到了极致。
谢墨白居高临下地道：“我接管国昌的第一天就说过，要带领大家同舟共济。任何人功劳再大，任何一个板块业绩再突出，都不允许分裂集团。”
邓一峰冷笑道：“好！好！好！”他将自己的会议记录本一合，往桌子上一摔，直接拂袖离去，砰的一声踢开门，又砰地一声狠狠甩上。
工业板块有一些参会的管理层，一边口里喊着：“邓总，三思三思啊！”一边追着邓一峰离场而去。这其中就包括，国昌重工的总裁曾涛。
而同样身为国昌工业旗下的二级子公司负责人导，国昌钢铁的总裁唐平，就坐得很稳，丝毫没有要跟着走的意思。
国昌机电的总裁田勇，都已经站起了身，看到身边两位同事黄文静和唐平，他们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得不动如山。他便也讪讪地笑了两下，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这一场变动，除了各位总裁以外的众人，都是心惊肉跳。他们既惊诧于邓一峰的胆大妄为，又生恐谢墨白为此恼火，以至于殃及池鱼。
但谢墨白脸色都不带变的。不听话的下属而已。何况，事有不谐，就摔门而去。就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样的处事手段。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谢墨白淡定从容地问：“林曦，议题进行到哪里了？继续。”正事要紧，哪能为了一个收拾不听话的下属，就耽误集团正常工作运转。
林曦整理整理心绪，继续主持流程。
可能由于这一场变故，接下来的议题，都很快十分平淡甚至敷衍地通过审议。或者说，这才应该是总裁办公会的常态。能商会讨论的议题，早就提前沟通酝酿达成一致，不过是再走一遍最终流程。
最后林曦汇报道，“这次上会议题一共8个，已经全部审议结束。”
谢墨白点点头，却并没有宣布散会。预计工作环节完成，他这才看向郭正，和和气气地说，“郭董，有件事情，要向请教。”
“我接管国昌的时间短。”他朝门那边做了个手势，”刚才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吗？有先例吗？”
他的语气非常得体，给与了郭正足够的尊重。但后者，却突生寒意，仿佛看到了风刀霜剑。
185. 对比
邓一峰愤而摔门而去，谢墨白一切如常地继续开完会，然后心平气和地请教郭正，邓一峰这种作风，是否是集团一直以来的常态。
郭正沉默了一下，解释道：“到底邓总为集团效力多年，颇有功劳苦劳。何况他这一次，确实是出于公事考虑。”
谢墨白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淡淡地道：“不是常态就好。”
他撇了一眼郭正，“这要是国昌的惯例，我就打算让营养师开些消气化瘀的养生茶。以后每次开会，都特意带上一杯。以免被气地英年早逝，反倒辜负了集团的重托。”
卓锦城出来打圆场道：“郭董。邓总负气走了，但是他今天做得差了，也不能就样算了。您之后可要好好批评批评，此事下不为例啊。”
郭正自然就坡下驴地应下来。
谢墨白却不打算到此为止。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开口接住话头：“批评不批评的，也不是重点。维护集团的规章制度，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他轻描淡写地道，“我进集团之前，蒙许多长辈抬爱，特意把我叫过去交代指点。他们都是在各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经验自然十分宝贵。”
“长辈们无不教导我，接掌国昌之后，凡事要''稳''字当头。他们都说，像国昌这样的大集团，必然具有成熟完备的规章制度。让我凡事按照规矩来，自然没有办不好的事。”
“我便牢记在心，时时刻刻这样自我要求，一举一动照章办事。可是，”谢墨白瞧着几位总裁道：“现在集团里有些人，不想再按规矩办事了。”
他甚至轻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当然，郭董也解释了，邓总特殊嘛。毕竟，他为集团工作了30多年了。”
谢墨白反问道：“我这个刚进集团半年的人，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同样为集团奋斗奉献30年的，应该不止邓总一个吧？”
他的意思一句比一句更重，“这些人，是不是也能具有同样的特权？不经内部各项审查流程，直接到总裁办公会上提要求。被驳回以后，便大摆脸色、大闹会场？”
谢墨白略带讥讽道：“既然要论资排辈，那么接下来工作二十年的，也应该有一些特权了？再接着是工作10年的，以此类推……”
他特意挑了一个人发问道：“安董，是这样吗？”
安董干笑两声，“小谢总说哪里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
谢墨白依旧平静地道：“原来，这不是集团内部的潜规则。也难怪，我并没有在集团规章上看到。董事长也不曾叮嘱过。”
他发话道：“对于今天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安董，你和人事部，要拿个主意。”
安董怎么可能回答，他点了人事部副总监的名字道：“赵总监，你说说看。”
安逸轩是集团总裁，且兼任人事部总监。但想也知道，人事部这样重要的部门，不能是他的一言堂。事实上，实际主管人事工作的是副总监赵康年。
赵康年可不是安董的自己人。于是，后者毫无负担地，将这个球提给了赵康年。
今日之事，可以说没人躲得了。赵康年也不例外，他久历支撑，早有一番出事章法，站起来报告道，“过去却无先例。”
“嗯……”他看了下几位领导的脸色：“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没有人敢这样扰乱会场纪律。所以，也没有针对性的措施。我们回去马上研究。”
谢墨白只是表明态度，邓一峰大闹会场的事情，不给能就此了结。当然，他也没打算立即处置，只是要先把此事握在手里。什么时候处理，怎么处理，还要再看。
因此，他并不强逼着赵康年，立马拿出处置意见，只是点点头，淡淡道：“好。”
可是，谢墨白一弛一张，收放自如，他紧接着就紧紧盯着赵康年到：“这不仅是扰乱会场纪律，这是对总裁办公会制度的公然践踏！”
他抓住要害之处，发力道：“任何总裁办公会要审议的议题，都必须事先通过内监部、审计部和法务部三部门联审！这是铁律，也是底线！”
郭正等人，不自觉躲避了谢墨白的目光。尤其是郭正，他比本就嗅觉敏锐，心中立刻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三部门联审，一直是流程象征大于实际意义。事实上，国昌集团总裁办公会制度，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哪个议题，真的被这三个部门审查处重大问题，被叫停上会。
但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这三个部门，代表着集团的内部监督系统，代表着内部监管制度，代表着对集团每一个、上至董事长下至普通职员的内部监管！
这是极其严肃且敏感的问题！逃避监督，这是极大的不正确，是极大的罪名！
以邓一峰的资历，可以和CEO意见不一。或许也可以对谢墨白这个新人CEO不过尊重，甚至公然挑衅。这都可以理解。但是，逃避内部监管，就不行！这是公然自觉于集团上下。
果然，谢墨白接着就扬声道：“一个未经过三部门联审的议题，这背后有什么猫腻？邓总他到底是何居心，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逃避集团监督？是不是要公然破坏集团的内部监督制度？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小团伙在进行谋算？”
他的话对着下属说，眼神却盯着郭正：“倘若今天，各位总裁被一时蒙蔽。以后形成定例，集团的内部监察体系，岂不是成了一块破布、一张废纸？集团数十年的制度建设毁于一旦，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墨白定论道：“这事要详查，不仅赵总监要费心，内监部也必须要参与。”
赵康年和内监部部长韩肃连忙领命。
不止郭正，就连何若琳、安逸轩、卓锦城三人，心中都涌现出一股寒意。卓锦城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但犹豫再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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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敢在此时开口。谁开口劝说，谁就身处嫌疑。
会场气氛凝重，仿佛空气都被抽得稀薄起来。
过了片刻，谢墨白才重新开口，古井无波地再次看向各位总裁和与会众人，“诸位还有什么意见？不妨一并提出。”
会场沉默片刻后，潘玉荣笑着开口道：“小谢总，意见我没有。心得体会，却有一点。”
集团总裁们尚可，一众准高层，都用看勇士的眼神，看向他。
谢墨白示意他继续细说。
潘玉荣便缓缓起身道：“刚才，小谢总，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不要总想着，自己为集团做了多少贡献，也要记住，集团为我们遮挡了多少风雨。”
他稍停片刻，继续说：“以我为例，我是国昌基建的总裁。平时也自觉，为集团尽心尽力了。”
潘玉荣加重语气道：“可是，我之所以能尽力，是因为得到了集团的培养和看重，将我放在了这个位置上。借助集团这个平台，我才能取得一些微末的成绩。”
谢墨白温言道：“潘总谦虚了。集团栽培，但更重在个人努力。”
潘玉荣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应是，但仍然道：“个人努力，集团栽培，才能发挥个人价值。”这话说的，姿态很低，与邓一峰的桀骜不逊，对比鲜明。
他这一番举动完毕，接着说：“个人如此，子公司也是如此。子公司是直接产生效益的单位，但无论个人也好，子公司也罢，都是一样是背靠集团。”
潘玉荣再次强调：“个人努力，集团栽培。子公司取得的效益，也是得益于集团的平台加持和资源关系。”
他进一步举例子道：“就比如说，我们基建板块，去年完工了国外的达瓜港。今年即将建成青城港通用码头。两个码头以及增开的航线，将成为板块新的业绩增长点。”
潘玉荣看着一干同事。反问道：“但是，为什么我们基建板块，能够拿下承建及运营这两个港口的项目？当然，前提是，我们基建板块是有实力的。”
他真诚道：“但有实力的企业，还有很多。我们能拿下项目，就是得益于集团这块招牌！是集团的整体实力和一直以来的良好形象，在为我们背书。”
潘玉荣又把话题延伸开：“再比如，小谢总此前亲自飞往国外。我们便接到O洲多家集团的船运订单。工业板块，就接到了国外多家大型集团的加单和新增订单。”
“甚至，现在O洲对于进口芯片的政策，也正在放松。如果，未来国昌芯片能够占据更多海外市场，功劳也要也要首先归功于小谢总的在国外的努力。”
他接着正色道：“我们基建板块，将立即召开内部学习活动，自我反省，加强认识。要紧密团结在总部旗下，跟随指挥，再创佳绩！”
郭正拿眼神去看何若琳，意思是，这是你手下关着的人，就这样跟谢墨白大表忠心，你什么心情？
186. 完胜
潘玉荣这样旗帜鲜明地附和谢墨白，甚至大唱赞歌、大表忠心。何若林心中自然不悦。但是，无论考虑到基建的业务性质，还是考虑到潘玉荣这个人的个人能力和根基，都不容他随意发作拿捏。
此时，他反倒还要做出一副欣慰的样子，代表集团总部道：“玉荣，你这个认识很到位。”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在子公司里边，是拔尖的。”
众人心中各有所感，但他们都清醒的意识到。在集团内部虽然有像邓一峰这样，想和小谢总过不去的人，但有更多像潘玉蓉这样。微恐不能切忌向谢墨白表现的。
反倒是谢墨白平静温和地道，“我谈不上什么功劳。为集团尽心尽力，是应该的。但是之前的出国之行，集团总部各个部门加班加点，付出了不少心血。这一点不能忘记。”
卓锦城也跟着笑道：“部门和子公司配合默契，才能发挥出我们国昌集团最大的实力。”
谢墨白就着这个话音道：“卓董说的很是。我虽是刚接手国昌，但对集团的用人政策也有些了解。这些年各位总裁代表集团高层，不断加强子公司和总部部门之间的双向人才流动，实在眼光深远。”
他又和另外一位总裁道，“当然，这种双向流动还只是一种用人趋向，并没有在制度上固定下来。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凡事还是要有制度化，无规矩不成方圆。”
谢墨白趁势强调道：“安董，你兼任人事部总监，辛苦您带领下面，立个项。根据集团实际情况，研究适合的轮岗制度。”
他看几位总裁似乎都有话说，把手抬起又一下压，“也并不急于立即执行，只是关乎集团未来五年、十年的用人选材，要提前谋划而已。”
另外，谢墨白又对着其他参会人员道：“今天能进到这间会议室的，都是集团管理层的骨干。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未来不会局限于现在的工作职能，势必走向更高的岗位，挑起更大的责任。”
提要求道：“这就不能只专精于一方面的业务。”意有所指道：集团的高层领导，必须具有大局意识。肯吃苦要紧，肯担当，更要紧。这几句话，与君共勉。”
各位集团总裁，看着谢墨白威胁利诱并用。但他句句话，都符合集团ceo的身份，半点都挑不出错。
他们实实在在感觉到了谢墨白的难缠之处，这虽然是一个年轻后辈，但是淡定从容，不惧压力。与他为难，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如石入大海，一去不返。
同时，谢墨白此人又像天生的猎手一样，能够始终冷静地观察和应对局势。但凡给他留有一丝可乘之机，他就会巧妙地借力打力，将之前的攻击如数、甚至加倍奉还，甚至，用最小的代价，直击对手七寸所在。
看看今天吧。
当机立断，顺水推舟，雷打不动，寸步不让，借势而为，以势相逼，攻防转换，大获全胜，乘势而进，敲山震虎，点到为止，留有余地，提前铺垫！
这一连串的应对和手段，谁能不在心里说一句，后生可畏！
谢墨白再次环视一周，见众位集团总裁都无人再要发言，这才淡淡道：“散会。”
林曦直接跟着谢墨白，回到了他的总裁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只觉着提着的一口气松散下来，一时间就有些脚软。”
谢墨白及时回身扶了她一下，好笑道：“林曦，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不是很好吗？”
林曦拍拍心口，顺手带上门，都来不及坐下，就后怕道：郭董和邓总，这次恐怕是有备而来。”
会上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可是整场会开下来，她或担惊受怕，或思虑紧张，真是身心俱疲。
她稍稍思索，抬头看着谢墨白，肯定道：“想必他们和其他几位总裁中的某些，也达成了利益交换。不可不防啊。”
这些人之前，只是隐隐地想要压制谢墨白。这次，可是直接一起和谢墨白为难。要说事前没有沟通，谁信啊？
谢墨白示意林曦坐到茶桌旁边，自己也坐下，开始不疾不徐地动手烧水煮茶。
他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淡然地道：“也不一定是达成了一致。但是，在扩大总裁权责、向我施压的这一点上，他们的立场必然是一致的。”
取茶、冲泡、翻杯、分茶，一气呵成。
林曦看着谢墨白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逐渐也心平气静下来。见对面女子神情开始放松，谢墨白也就带上了一二分笑意。
林曦想了想道：“冯腾此人可用。高俊仪也可用。”市场总监冯腾和技术部主管高俊仪，直接在会上站出来，有理有据地反驳了邓一峰的提议。这是主动向谢墨白靠近。
谢墨白点点头：“看看他们两个的年纪。就知道必然可用。”在一众准高层中，这二人刚刚升职不久，年龄也相对较轻，可以说前途大好，势必还想更进一步。
林曦这才玩笑着问道：“小谢总倒是从容不迫。总不能今天的事情，您早有察觉吗？”
谢墨白捧了一只茶盏，递给给林曦，神情温和，“我又不是神仙，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他端茶轻抿一口，轻声道：“集团里有些人上蹿下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早知道郭正和邓一峰，恐怕要有动作。又哪里能猜到，他们挑了今天发难。”
谢墨白骨节分明的手，托着茶盏，不以为意道：“顺水推舟而已。”
林曦却有些佩服，“可是小谢总，您今天让各部门负责人发言，真是一招妙旗。您敢这么做，难道是心里早有把握？”
谢墨白却否认了：“如冯腾，如高俊仪，我也不敢肯定，他们一定会站出来。更不可能猜到，”他略带了一丝笑意：“他们会如此发挥地……如此恰到好处。”
他见林曦面上，犹带着不信之色。便笑着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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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些大致的判断。但如何能一丝不差地猜到每一个的举动？”
谢墨白笑着反问：“林曦，你觉得我与郭董他们相比，最大的劣势是什么？”
林曦不假思索地道：“是资历，是威望。”
这个问题她已经考虑过很久，“年长者天生就比年轻者，更容易获取信任，而有经验的人比没经验的人，说话又更容易使人信服。”
林曦不得不感叹：“特别是，各位总裁既是集团董事，都都在国昌内部深耕多年，而且在子公司和部门中，也不缺心腹之人。”
谢墨白点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
“所以爸爸执掌国昌时，他们纵有万般心思，也只得压在心底。而到了我这里，他们就要联起手来，称量我的斤两，试图夺取更大的权利。”
谢墨白坦然承认：“这是天生的短板，只能靠时间来弥补。而且，我在集团内部，可用的人手很少。”
他看了林曦一眼，轻声说：“你知道的，爸爸妈妈一只催促我尽快进入集团，我其实并不愿意。”
这一点，或许没有人比林曦更加心知肚明。谢墨白当时的抵触、不甘和无奈，还历历在目。因为，必须屈从于父母的安排，而无法自主掌握事业走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谢墨白的情绪很糟糕。
而之后，林曦晋升总助，也因为谢董的重压和规训，而不得喘息。可以说，当时他们算是彼此的精神慰藉和支柱。
谢墨白无奈道：“我能理解，爸爸妈妈是希望，我能够尽快挑起集团的重担。但当时的时机并不好。”
林曦品着清茗，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好奇地道：“您指的是？”
谢墨白放下茶盏，随意整理了一下寸衫袖扣。“林曦，想必你也深有体会。国昌集团等级森严，由着严密完善的人才体系。更兼人事复杂，利益纠缠……”
林曦不解道：“就因为这样，小谢总您才应该尽早进入集团。上有董事长坐镇，下有……”她没有直说，只是委婉道：“下有像万总这样的得力下属相助。这样您才能尽快理顺关系。”
谢墨白反倒微微笑了一下：“你是想说，下有爸爸提拔起来的心腹、谢家的嫡系。”他淡淡开口反问：“他们是受了爸爸的栽培，又不是受了我的恩惠。谢家的心腹，就一定会唯我是从吗？更遑论其他人。”
野心与能力成正比。或许，相比起其他集团总裁，这些人天然就更倾向于谢墨白。而且，慑于谢家的声势，这些被谢家培养出来的人，大概也会听从谢墨白的指挥。
但这不代表，在他们心里，对于谢墨白这个年轻于他们的上司，就会发自内心的遵从。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冷眼旁观，暗暗评估谢墨白的分量。更不代表，谢墨白指挥他们，能如臂使指。
林曦几乎一瞬间，就明悟了其中的微妙。她低声道：“那您本来的计划是……”
187. 复盘
谢墨白直言，他接掌国昌集团的时机并不好。林曦好奇他原本的打算。
谢墨白看着她，并未隐瞒道：“爸爸妈妈身体尚好，再掌管几年集团，又有何妨？而且，明光的发展一直不错，到时候，也能历练出来一批可用人手了。”
林曦立即听懂了潜台词。鲶鱼效应！有经验的渔夫发现，沙丁鱼天生懒惰，不爱运动。但是如果往一群沙丁鱼中放入几条鲶鱼。就会刺激沙丁鱼，加速游动。
看来，谢墨白原本预计，在明光培养自己的班底，然后再带入国昌。她心中暗暗感叹，谢墨白可真是深谙用人御人之道。
林曦倒吸一口气，如果真是按照谢墨白的计划来，集团总裁一级不提，高层以下的那些骨干管理层，想必很难不升起一股危机意识。
毕竟，你干的活，或许别人也能干。而你不听话，有的是人听话。你不向着领导靠近，有的是人想为领导效力。你还端着架子，可有的是人想在上司面前表现。你自矜资历，却大把的人全心全意追求进步。
这个想法非常符合人性，相当可行。
林曦对明光很熟悉，整体成员水平都很高。就拿辛策来说，虽然现在还有些短板，但个人素质、业务技能和管理水平，都相当能拿得出手。设使再历练几年，让他管一个投资部，还不是手到擒来。
届时，再把明光并入国昌集团。子公司和集团内部，本来就可以人才流通。
如果谢墨白手里，如果握着一批这样的下属，也不需要批量换将，只需在关键地方，安插上一个两个。想必那些部门主管、二级子公司管理层，都会比现在识趣得多。
谢墨白轻声道：“而且那时，集团总裁们的年龄构成，也会更合适。”
林曦暗暗叹服谢墨白的心思绵密。
晚上几年，谢墨白会再略大几岁，加之在明光做出更大的成绩，更容易让人信服。他年纪轻，等得起。而且带领明光发展，也是积累资本，算不上虚度光阴。
但，郭正等人的年龄，却一年大过一年。到时候，无论是从个人精力体力上，还是思维反应上，与谢墨白这个后辈的差距，将进一步拉大。
时间，永远是掌权者最大的敌人。
到时候，郭正他们即使还没退休，也未必还有心力，和谢墨白一张高低。而下一梯队的万宁、潘玉荣等人，可没有这些创业元老那样的威望和资历。就算有什么想法，带来的麻烦也小得多。
谢墨白无奈说：“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曦同情地看了谢墨白一眼：“您就没有和董事长好好沟通一下，商量商量？”
谢墨白闻言，略有郁闷：“你知道的，明光一直投资布局新兴领域。同时，自身则重点发展云计算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我有信心，如果给我10年，我就能把明光变成国昌的第五大板块。”
他无奈地说：“但是妈妈一直就觉得，相较于集团，明光现在的体量太小，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
“爸爸对明光倒是很看好，但这不妨碍他想让我尽快接手集团。而且，即便现在接手集团会面临阻力，他并不担心。”
林曦了然，谢董这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觉得谢墨白能摆平这些麻烦。
而且，这也不代表谢氏夫妇没有眼光。只能说，明光未来的光明前景，毕竟还在纸上。何况，他们最核心的诉求，是让儿子平稳接班。
再说，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明光被并入集团，照样是谢墨白掌握发展方向，照样发展顺利。
但这对于谢墨白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可以先证明自己的能力，然后作为一个成功的“创一代”，以发展壮大的明光为资本，加盟集团，然后顺理成章地接过集团的最高权柄。
现在，他难免受到一些轻视，成了某些其人眼中、一个纯考靠关系接班上位、继承爹妈家业的富二代，还要不时面临个别不安分下属的质疑和试探。
而且，林曦也发现，谢墨白这个人，颇有点外圣内王、外儒内法的意思，温和在表面，冷峭在骨里。
她非常肯定，比起在爸妈眼皮子底下早早接班、劳心劳力地收服手下，谢墨白肯定更乐于在明光大权独掌、当家做主，等到父母退休，再两份家业一起管。
也无怪乎，谢墨白接手国昌之前，心情那样的差劲。
看着谢墨白那难掩郁闷的模样，林曦忍不住低头，食指抵住嘴唇，忍住笑意。谢墨白太过深藏不露、心思难测，偶尔流露一些小情绪，还真有些……“可爱”。
林曦语气轻快地道：“嗯，我们小谢总亏大了。”
谢墨白瞥了她一眼，看着林曦极力隐忍，但依然笑意盈满双目，灿若玫瑰。之前，他因为曾和父母计划相悖儿产生的一丝郁结，悄然散尽。低声道：“笑吧，你就笑吧。”
林曦忍笑片刻，拉回了话题，他们刚才正在谈论，谢墨白面对郭正等人之时的劣势，资历威望不够，人手不足。
谢墨白深深看着对面的女子，语气柔和：“所以现在，林曦，除了你，我并没有其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帮手，也没有其他可以放心倚靠的同伴。”
那话语中的浓烈情感，让林曦心中一颤，条件反射地微微低头垂目，但唇角却不自觉上扬。平日精明干练的姿态尽去，美人低颌，如皎花照水。
她收拢心神，想了想道：“但是，谢家的嫡系，哪怕暂时对您还不够敬服，做不到完全地俯首帖耳。可他们天然就会向您靠拢，而不是倒向其他总裁。”
林曦又补充了两句，“所以，表面上看，郭董他们联手起来，其势遮天蔽日。但细想之下，他们的羽翼也并没有这么可怕。毕竟，此前执掌国昌几十年的，不是他们，而是董事长。”
谢墨白的眼角，便有了些许细细弯弯的弧度。林曦与他，所见略同。谢墨白请示道：“他们这些人现在的作为，就如同大雨倾盆而来。”
他的嘴唇薄削，不以为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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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其相赫赫，皆是虚妄。”
谢墨白又随意问道：“你觉得，与郭正他们相比，我最大的优势又是什么？”
林曦想了想，语气笃定地道：“名正言顺，以势压人。”
谢墨白咱次提壶斟茶，素白修长的手指和莹润的茶具相得益彰。
一边道：“名位与身份，任何人都不能脱离其而存在。也有人将之称为大义。古人尚且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何况我并非是献帝，他们也做不成魏武。”
林曦觉得，谢墨白真是清俊如翩翩公子。
“人心啊，真是再明白不过。”谢墨白带着细微的笑意，言语却太过通透：“人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百般打算、殚精竭虑，却不会为了别人的好处，去冲锋陷阵、火中取栗。”
他轻抬下颚，和林曦道：“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我才会顺势而为，将我和郭正这些总裁们之间的博弈，扩大到整个集团准高层人员。”
林曦回想着方才会上众人的表现，斟酌着道：“有些人，身上上本就打着谢家的标签。他们的立场，您大概是有把握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至于看郭董他们的脸色行事。这样，至少是个平局。”
谢墨白点点头：“这些基本盘，黑白分明。”他鼓励林曦继续分析。
她便慢慢道：“除此之外的大部分人，或许，他们最在乎的，其实并不关心两家子公司的去留？”
谢墨白眼神清醒，“这些人，其实并不想立即在我和郭正他们之间站队。他们更偏向于明哲保身，直到等到看清局势。哪一方能够给他们提供更大的利益，他们再投身效劳。”
下属们满心算计、坐观成败，但谢墨白并不介意。人性如此，哪有这么多忠心耿耿和大公无私。“就好比冯腾。论能力论年纪，他有资格去想一想更高的位置。所以，他会有意向我靠拢。这是利益使然。”
林曦开口道：“冯腾本来也就不是郭董的人。何况，以他的职位，想要更进一步，郭董给不了他。”她笑着说，“既然这次，您扛住了几位总裁联手攻击的压力，那么今天之后，集团上下都看清楚一件事。”
她神情自信：“就算小谢总您现在，还没有完全十足地把握，在总裁办公会上，一言而决。但是，如果没有您的首肯，任何决定，连上总裁办公会研究的机会都没有。”
林曦眼神明亮的，看着谢墨白，“这就是您作为集团CEO的优势。”这是谢墨白作为集团领导，得到的天然加成。
谢墨白示意林曦继续分析：“那其他人呢？
林曦已经意识到，谢墨白是在带着她进行复盘。于是，态度更加慎重：“生产部的陈朗和技术部的高俊仪。他们其实是被冯腾拉下水的。但是，高俊仪能够反手一击，实在令我意外。”
谢墨白态度淡然，指点道：“不是高俊仪，也会是别人。”
林曦挑眉，不确定道：“难道小谢总您早有安排？”
188. 未来
林曦虽然问谢墨白，是否早有安排，但她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邓一峰的突然发难，不在谢墨白预料之内。再说，如果他提前有所准备，自己这个总助，不会毫无察觉。
谢墨白摇摇头，但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林曦，反而又问道：“郭正、邓一峰今天输在哪里？”
林曦凝眉思考。郭邓二人今天可以说，是有备而来。而且郭正还在集团总裁中拉拢了援手。比如，何若琳就下场支持郭正。这就打了谢墨白一个措手不及。
但结果，郭邓二人大输特输，谢墨白大获全胜。林曦将会上形势的变化，在心中过了一遍。转折点，自然是谢墨白让各位准高层发言。
但谢墨白之所以能合情合理的让准高层发言，而这些人又大部分支持了谢墨白，则是因为……
林曦抬眼看着谢墨白，肯定道：“您让管理层发言。当然，他们也可以支持郭正和邓一峰一方。可是，邓一峰并没有走正常的程序，上报总裁办公会讨论。”
她快速道：“打破常规，总要面临各种阻力，也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议题没有经过内监、审计、法规三部门联审，支持他的人，难免就要背上连带责任。”
林曦笑了一下：“就像如果一中如果利益不相关，谁肯让自己承担风险，为别人换取好处？”
她心领神会，“所以，您当时在会上，一再强调，邓一峰破坏了集团的规矩。您不是说给郭董、邓总听的，您是说给他们人听的。“
谢墨白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人人皆会权衡利弊。所以，陈朗他们还不是集团的高层，没有冒险的底气。但他们已经是准高层，拥有一定的地位，甚至还有继续上升的机会。”
“所以，他们敢担这个责任吗？又为什么要替郭正二人去担这个责任？所以，这些人至少会是中立或者中立且微微偏向于我。即使是这个结果，我是可以接受的。”
林曦开口道，“这样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除此之外，我还想看看这些人物的成色。”谢墨白再度端起细巧润白的茶盏，轻品一口，而后随意放下：“都说国昌集团内部卧虎藏龙、人才荟聚”
谢墨白看着林曦，并不掩饰自己的用心，“我就想借此看看，有哪些人更渴望进步？有哪些人能够发现时机、把握时机？我不信集团内部，皆是庸碌之人。只是这种人物，会有多少？会是哪些人？”
郭正邓一峰，他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时机。谢墨白正好将准高层们卷了进来。所以，后者不再有左右腾挪的空间，不得不公开选边站。
谢墨白既是让众人站队，又何尝不是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一个在上司面前立功表现的机会，一个向新任上司表达忠心的机会，一个体体面面交出投名状的机会。
如果某位准高层兼具野心和眼光，就一定会有所作为，不会坐视时机转瞬即逝。谢墨白相信，集团内部有这样的人。他铺好了路，耐心等待这些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林曦恍然大悟。刚才她问谢墨白，冯腾和高俊仪是不是被提前安排好的。谢墨白说，不是高俊仪，也会是别人。这才是原因！
谢墨白见林曦明悟，笑着道：“你看，不就有人主动跳出来了吗？当然，高俊仪未必一开始就想支持我们这一方……”
林曦佩服地道：“但他也确实果断。一发现不能支持这个议题，不能支持郭董和邓总，恐怕立即就下了决心，索性干脆旗帜鲜明地站到您这边来。”被迫站队是坏事，但接机和新任上司拉进关心，则是化死为生。
谢墨白自品了一口茶道，“我甫一接管国昌，就要求众人当众表态，如此未免逼迫过甚。如果怀柔，就要放下身段，慢慢拉拢。”那是要给好处、给许诺、给前景的。
所以，谢墨白进入集团以来，逐步熟悉集团运作、展示自身能力，却并未急于拉拢人手。
他神情淡然自若，看着林曦，道，“所以，今天不是很好吗？我想要做的事情，郭董帮我做到了。”
谢墨白修长的手，稳稳地端着茶杯，姿态悠然，意味深长地道：“借他人的手，成自己的事。高举大义，稳坐高台，有什么不好？”
林曦由衷叹服，她神色轻松了几分，“能借郭董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也是您的能耐。毕竟……”她拉长语调：“也不是谁，都能扛住几位总裁的联手施压。也不是谁，都能抓住一闪而过的时机。”
谢墨白不带负面感情色彩地评价道：“郭正的主意，是以快打慢，攻我不备。他以为我年轻，就必然在这样的压力下，选择妥协。”
会上，集团总裁们突然统一战线，这招数来得的太过急风暴雨，而形势变幻又过莫测迅疾。直到现在，林曦跟着谢墨白复盘一遍，才看得出其中的几份端倪。
“所以，当您没有妥协的时候，其实，郭董的计划就失败了大半。”林曦不满地道：“他们未免也太过看轻于您。”
谢墨白带上了几分不屑：“要么用道理说服我，要么用利益打动我。如果都没有……那么抱歉，谢墨白从来不会为了外人妥协。”
他和林曦轻声道：“我接手国昌时日尚短，除了谢家提拔栽培的嫡系，我真正能够信任和依赖的，只有你一人。”谢墨白已经不止一次地，向林曦表达自己的信任和以来。而每一次都格外诚挚。
然后，他方才笃定地道：“但是今日之后，那些当众表态的，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郭正等人合流了。”
虽说准高层中的一些人，今天的表态，完全是对事不对人。但是，一朝被蛇咬的集团总裁们，难道还能肯定，这些人下一次不会继续“公事公办”地背刺？准高层们，难道会相信郭正心中会毫无芥蒂？
信任的基础一旦被破坏，在想要弥合，何其难也？
谢墨白温和专注地看着茶桌对面的女子，“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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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帮着我，从容收拢这些人手了。”
林曦有几分不好意思。”小谢总如此看重我，唯一重托。”她摊手无奈：“可惜，今天我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谢墨白声音轻柔地宽慰：“林曦，这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足，而是职位所限。总裁办一向被看成CEO的私属。”
“今天这种场合，或者是总裁们之间神仙打架、隔空过招，或者是准高层们见风使舵、表态站位。没有总裁办发挥的余地。”
他的神态柔和，“更何况，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林曦，只要你在场就可以了。”
谢墨白说了这一句，却没有继续下去，继续提点道：“郭正和邓一峰，今天是败笔连连。我们以后，也要引以为鉴。”
林曦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是刚才已经提到过的。他太过轻视您。轻视的对手，可不是一件好事。再者，因为轻视，所以肆无忌惮。他们的举动，其实违反了集团以来的常规。”
“邓总的请示，并没有被允许上会，但却直接闹到总裁办公会上，希望通过非常规手段一举定音。”经此一事，林曦感触颇深，“违背既定的规章制度，这本身太过冒险，让自身处于非议和道德的洼地。”
这也算国昌版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邓一峰违背违背集体共识，所以准高层们才没人敢公开支持他。
谢墨白赞许地道，“不错，冒险的根源在贪。赌徒心态，希望一举定胜负。”他叮嘱道：“我们以后做事，都要符合集团章程。”他让林曦不用紧张：“总的来说，集团的大部分规矩，还是对我们更有利。”名正言顺嘛。
林曦点头道：“明白了，小谢总。我以后也会注意，处理问题更谨慎，在规则的框架内做事。”
“但这只是暂时的，”谢墨白却突然道：“力量不足的时候遵守规则，力量足够的时候，改变或重塑规则。”
他抬眼忘了过去，眼神清亮，似夜半清辉洒向刀剑时的反光，凌厉极快地一闪而过，“林曦，你现在就可以为以后设想了。”
“今天。郭正和邓一峰他们，没有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让自己被反将一军。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以下凌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月盈而亏，当他们气力不济的时候，就是我们发力的时候。”
“刚才会上，我已经当众提到了双向人才流动和轮岗。”谢墨白微微轻笑，“这不过是一个伏笔。等到我基本掌握集团，到时候势必要重新进行组织架构和人员调整。”
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但言下之意，却林曦心情激荡。因为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一个意思。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对集团内部的人事布局，进行重新洗牌。
谢墨白的邀请情真意切，也极具诱惑：“国昌集团的未来蓝图，你可以与我一起执笔，或泼墨或勾勒或晕染。林曦，如果你以前没有想过，现在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了。”
189. 情敌
前两周忙于总裁办公会，都未来得及到基金会。现在会议开过，一块大石头落地。这天，林曦又如常过来。
基金会专门给谢墨白留了一间办公室，但他诸事缠身，根本不怎么过来。林曦每次来，就使用这间办公室。柳云霆过来打招呼，两人刚闲聊几句，门就被敲响了。
林曦清脆的声音传过去：“请进！”看到推门而进的人，她不由得非常意外。林曦并没有上前迎接，只是随意地继续坐在原处，带着笑容道：“周虞，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周虞扫了一眼柳云霆，然后对林曦打趣道，“不奇怪。我可是专门过来堵你的。约你这么多次都约不出来，国昌有这么忙吗？”
柳云霆认出，这是天坤集团的周虞周总，连忙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知趣地离开。
林曦当时正坐在沙发上，只是随意扬了扬手里的书道：“看看吧，我新领了个任务，要学第二外语。最近周末，不是在焦头烂额的加班，就是在埋头苦学。"
碰见周虞，她心情也很好，玩笑道：“我的都过得如此辛苦了，脚不沾地的。你还好真意思埋怨我啊？这不是给我本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么。”说着自己先笑了。
周虞跟陆家的婚约闹得沸沸扬扬。瓜田李下，林曦根本不想被牵扯在内。而且，她说的也不是假话。之前是真的没有时间，周末不是在陪谢墨白看房子，就是在为总裁办公会和邓一峰头疼，剩下时间在勤学苦练。
周虞也走到林曦身边坐下。林曦说自己辛苦，他随口道：“没看出来。”周虞还真伸手接过书翻了翻，认出来道：“F语啊……”
林曦把书接回来，说道：”笑着说，“你们与F国有这么多业务往来，应该也会……”
周虞立即截断了她的话头，果断否认道：“我不会。”
林曦有些意外。周虞也是在国外读的大学，而且周家代理很多海外奢侈品牌的在华销售。周家和F国之间的业务往来应该也很多，而且周虞和阿尔法先生的交情也很不错。她还以为周虞也精通F语呢。
周虞倒是直接了当、且不以为然地说：“当初老头子突然把我扔到国外，我学一门Y语就已经够受的了。至于其他外语，我平时和国外做生意，要么带翻译，要么用Y语。”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吐道：“你以为谁都是谢墨白啊？”
林曦倒是随口说，“小谢总的F语确实很流利。”周虞撇撇嘴道，“何止F语，谢墨白会八国语言。”
这下林曦真是诧异了，周虞数给她听：“世界上主要语言有哪些，再加上咱们的母语，可不就凑够八门。他都会！”
他想起来又补充道：“据说还会几句阿语。总之，国昌海外市场的主要分布国家，这些语言他都会了。”
周虞一个没忍住，刻薄地评价道：“好像国昌集团请不起翻译似的。”
林曦嗔怪地看了周虞一眼，说：“好了，你成功地把我搞得更紧张了。我本来就在为学习第二外语而头痛，现在更得死命学习了。毕竟老板都会，助理不会，还要助理干什么？”
她不客气地使劲儿拍了拍周虞的小臂，气道：“你一气呵成地数了八门外语，引发了我的职业危机啊。”
“这话说的。”周虞挑挑眉，带着笑容怂恿说，“那你来天坤集团啊，我扫榻相迎，不用你学这些。”
林曦把书签夹好合上书，拿在手里，吐槽道：“扫榻相迎，是这么用的吗？而且你不知道我的身价有多高吗？”
周虞往沙发背上一靠，侧着身看林曦说：“知道啊，9位数的天价违约金嘛。国昌出得起，难道我天坤出不起吗！”
林曦笑道：“9位数是当时的身价，可不是现在的。别开玩笑了。我才到国昌一年，好好的跳什么槽。”别的不说，国昌的法务部可不是吃素的。自己进集团的时候，可是签了竞业协议，搞不好就要把自己雪藏个十年八年。
周虞也是抱着一个心态，就是墙角能挖就挖，说不定哪天就挖松动了。他也没觉得，林曦现在就会答应到天坤集团来。
林曦和周虞有段时间没见了，遂开口问：“你最近怎么样？”
周虞挑了挑眉，“你问哪个方面？”
林曦也很随意地跟他闲扯，“看你这表情，估计哪个方面都不错。”
周虞反倒苦恼地道，“你还真说错了。我是哪个方面都有烦恼。”
林曦闻言关心道：“说来听听。”
周虞撸了撸头发，倾诉道：“集团里面有点小麻烦。”
林曦奇道：“这时候，还有人看不清局面？”她毫不客气的说：“那可真是蠢货了。”
这话把周虞逗笑了，“这样的蠢货呢，早被我清理门户了。现在留下的，就算不是聪明人，至少也不是傻子。”
他面上带了些无奈道：“还不是我前段时间下手太重？一下子处理了很多高管，又波及到一些准高层。所以管理层人员有些青黄不接。”
林曦放下书，赶紧报出几家猎头公司的名字，并逐一点评，然后才道：“我也就是多嘴提一句。你们天坤和这些猎头公司，肯定也有联络的渠道。”
“谢了！”周虞倒是领受了好意，说：“集团是集团，个人是个人。和猎头打交道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角度了解一下，信息更全面。”
他又有些烦恼地道，“其他的可以慢慢提拔，或者是挖人。但我现在，是真需要一个得力的生产主管……”
林曦细细询问了周虞的要求，然后答应道，“我会留心，有合适的给你推荐。”
周虞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道：“哇！美女，你不会是要帮我挖国昌的墙角吧！你们主管生产的陈朗，可是能力出众、风评也好。但也不年轻了，恐怕要一心留在国昌了。”
林曦又拍了一下他的小臂，以示惩罚地道：“你想都别想啊。我对国昌忠心不二。至多帮你从其他地方挖人。”
周虞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谢墨白那个人那么难搞，怎么就把你迷住了？”
林曦毫不迟疑，半是玩笑道：“谁让小谢总是我的老板呢。”
周虞好像发现新大陆地道，“我发现，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谢墨白一句不是。”周虞有些不敢可置信：“作为打工人，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吐槽老板么？”
林曦伸出食指摇了两下道：“我的座右铭，绝不说老板的任何坏话。”她开玩笑地道：“要尊重衣食父母呀！”而且她对谢墨白，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周虞见状，也不再提吐槽的事情，转而说起自己的个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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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陆昕你见过的对吧？我家老头子本来很反对这门婚约的。但是现在，我要解除婚约他反而又不同意了，真是见了鬼！”周虞意外加气恼：“不知道陆昕搞了些什么名堂。”
林曦也就劝解说，“无论如何，周老爷子肯定是为你考虑，只不过想法不一样而已。”
周虞冷笑道：“她搬出爸爸也没有用！这门婚事我是一定要取消的。”
林曦很直白地说，“这一点，我可帮不上忙，祝你好运~”
周虞也没指望，林曦能在这件事上，给他出谋划策。因为林曦的态度一直很明确，私人感情纠葛与她无关，尊重但是不参与。
他和林曦吐槽抱怨道：“你不知道，谢墨白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
林曦不明所以地道：“小谢总能给你找什么麻烦？国昌和天坤的业务，又没有太大交集。”而且真的要有业务冲突，她作为总助，不会不知情。
周虞烦躁地道，“不是生意，是我和陆昕。”
林曦更迷惑了：“周家和陆家、你和陆昕之间的事情，又和小谢总有什么关系？”
周虞恨恨地说，“之前有次游艇会，A市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我本来打算借那个机会，直接宣布和陆昕取消。”
他想起这事，依然后悔错过了最佳时机：“你知道这种事情，只要大家都相信了、都默认了，那也就是既定事实了。结果谢墨白和郑涟，连消带打，搞得我好像只是一时赌气。说的话，自然也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他愤愤不平地说：“你不知道，谢墨白对陆昕，可是一片冰心在玉湖。”
林曦一下子被逗笑了，声音清脆地道：“这句话……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周虞不在意地挥挥手，“就是那个意思。谢墨白和陆昕两个是青梅竹马。据说，他从小就喜欢陆昕，但是最后被他妈顾董棒打鸳鸯。”
听他提起顾董，再想起上次顾幼岚把她叫去的情形，林曦依然心有余悸。
当年，周虞既然和陆昕订婚，不可能不去了解陆昕的过往。继续和林曦道：“谢董顾董，为了拆散他和陆昕，突然把谢墨白送到国外去读书。然后还连累到我。我们老爷子赌气要面子，把我也送到国外去吃苦受罪。”
周虞语气凉凉地对林曦说：“这么多年来，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谢墨白喜欢陆昕。为了陆昕，守身如玉。”
“是吗？”林曦低声道。
周虞留意着林曦的神色，但她面色如常，周虞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林曦的声音也很快调整回轻快，揶揄道：“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看小谢总不顺眼吧？怎么说，这也是你抢了小谢总的心上人，没道理你还耿耿于怀呀！”
周虞被林曦的话噎了一下，这才讪讪地道：“谢墨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种人，往往是长辈喜欢、同辈讨厌。
林曦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还真是坦诚。”能直接说出他是因为这个，对谢墨白看不顺眼，而不是再找其他的理由搪塞。某种程度上来说，周虞也算是坦坦荡荡了。
周虞神情复杂，又接着说，“而且我不光是看不顺眼，还是忌惮。”
林曦随口问道，“难道，你还在小谢总手里吃过亏不成？”
190. 忌惮
听到周虞说他忌惮谢墨白，林曦这可来劲儿了，连忙问难道你吃过亏。
周虞撇她一眼，“大助理，收收你那看好戏的表情，真是看的我心塞。”
林曦举手表示：“我尽量，我尽量。尽量控制表情。”
周虞这才说：“吃亏也算不上，毕竟我们周家和谢家，产业没有什么太多交集。”
一阵可疑的沉默后，他低声道：“见识过谢墨白手段，倒是真的。”
林曦更来了兴趣，说：“你的手段，就够厉害的了。难得见你这么评价别人。小谢总他干了啥，给你留下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她站起身，亲自替周虞端了一杯茶过来，打趣道：“我有茶，你有故事吗？”翻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开始你的故事。”
周虞还真没有卖关子，反问林曦道：“你知道谢墨白手里有某微的股份吧？”
林曦当然是清楚的，“在明光投资的名下。据说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的。”
她想了想，又问，“你们家，应该也有某微的股份吧？”毕竟周家有院线，涉足娱乐产业。某微这个平台，在舆论的宣传引导方面，话语权很强。这一点对周家来说，更加重要。
周虞直接承认，并且道：“某微的股份，我当然想要。但那个时候，谢墨白也看上了某微。可是某微一直不肯卖，谢墨白跟他们前前后后磨了一年多。“
他撇撇嘴道：“谢墨白都拿不到，我也就没有去自找苦吃。”
这倒是像周虞的风格。周虞看着脾气倔犟，但是能掌握一个大集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明知要撞南墙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周虞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但是，后来有一次，吴勋过来告诉我，说某微上放了很多关于我的花边新闻，还有几条是假新闻。”
林曦第一反应道：“你得罪人了？有人在网上给你抹黑？”
周虞摇摇头：“那时深传媒，正好也推出了一款类似某微的社交平台。两家正在疯狂争夺用户，打得不可开交，。估计是某微想借助我的新闻，炒作热度，吸引眼球。”
林曦觉得这很合理。毕竟周虞人又年轻，容貌俊朗，又是集团总裁。而且家里的产业还和娱乐圈相关。直到现在，周虞都始终是各种娱乐八卦新闻的宠儿，热度居高不下。
周虞对此倒很无奈，他接着道：“吴勋一说，我就觉得那是个好机会。某微放我的新闻就算了，还放了几条假新闻。这简直是自己找死，给了我一个现成的理由。”
他说起当时的应对：“我赶紧让天坤的法务固定证据，然后就和某微谈判。但是某微很头铁，他们自觉坐拥金山，前景无限，都能拒绝谢墨白，自然也不想把股份卖给我。”
林曦想起来问：“你好像后来，还和某微打了官司？”这件事几乎引起了全网狂欢，成为年度最大的热点。林曦那时候更加关注财经新闻，但即便如此，也听说了此事。
周虞肯定道，“就是那个时候。”
林曦好奇地问：“该不会，你通过打官司，达成了目的吧？感觉某微没有那么容易服软。”
某微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妥协，周虞继续爆料说：“他们直接放话说，如果败诉，准备好了赔付名誉损失费。”
周虞做个你懂的表情，“毕竟到底造成了多少损失，这很难界定。往往这种官司，原告都是为了证明和恢复自己的名誉。不能指望真能拿到多少损失赔偿！”
这和林曦判断的差不多，所以她更好奇了。
周虞继续道：“又不久，吴勋大哥来找我。吴章才是吴家的继承人，掌握着家族的话语权。他直言，他们家也很想要某微的股份。”
“所以你们两家联手了？”林曦推测道。如果这样的话，想必会增加一部分胜算。
“不仅联手了，”周虞继续说：“吴章还出了一个蛇打七寸的主意。他让我向有关部门申诉，要求清查某微的服务器，以确定其中是否存在虚假新闻，以防止其对集团名誉造成损害。”
林曦几乎立即倒抽了一口气，“这一招厉害啊！”直击要害，可以说是非常狠辣了。
当时，某微和另一家平台之间的争斗，正是如火如荼。如果这个时候，某微的服务器被清查，甚至一不小心被关停几天。对某微的影响都是致命的。
更不用说，某微的用户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万一某微的服务器内，被查出一些擦边内容。最后，某微会不会受到处罚，这不好说。但是他们跟另一家平台之间的竞争，肯定就兵败如山倒了。
林曦连忙问：“所以后来，你顺利的拿到了某微股份？“她又疑惑道，“但这和小谢总又有什么关系？”
周虞瞅了林曦一眼，无奈地道，“我的申诉能不能被有关部门通过，这也不能保证。某微大可以同样申诉举证，表示清查服务器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经营。某微毕竟不是那么甘心，不愿意卖出手里的股份，所以还想负隅顽抗一下。”
“然后，谢墨白就出手了。他之前一直想买某微的股份，某微一直不肯卖。最后，谢墨白几乎都开始和某微的对手深传媒去谈入股。”
周虞告诉林曦内情：“他这个时候，哪会干看着？谢墨白请了和某微关系非浅的几家集团，出面协调。明面上，是孟家、杨家和云晖集团楚董，想要从中说和。但其实是，他们配合周家、吴家、谢家一起，向某微施压。”
林曦了然，如果是这个阵容，某微会服软，也就不足为奇了。她佩服道：“小谢总到是挑的好时机。”
“是啊。”周虞神色十分复杂地说：“最后，大家都得道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林曦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该不会因为这个，你就对小谢总心存芥蒂？”
她非常敏锐地发问，“你是觉得，小谢总搭了你的顺风车，还顺带摘桃子？又或是觉得，从一开始就是小谢总在背后布局算计？”
周虞赞许地看了林曦一眼，他觉得林曦反应，真是很快。
“一开始，我绝对没有想太多。不得不说，谢墨白挑的时机太好，而且一出手就是泰山压顶。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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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和之前谢墨白与某微软磨硬泡的风格，截然不同。
周虞十分坦诚地道：“如果说，我向有关部门申诉，清查某微服务器，还不一定能够得到批准。但是，如果各大家族联手起来，会对某微造成的威胁，那是显而易见。”
他提到了一件往事：“几年前，陆家后来创立的明辉集团，就是因为遇到了危机，露出了虚弱。所以，就被各大家族、各大集团，群起分食。”
“谢墨白甚至收拢了陆家的科技产业，在此基础上，迅速扩大形成了明光投资。”周虞讥诮地道：“陆家的明辉集团，体量可比某微大得多了。”
林曦有些不确定地问：“哪个陆家？红日集团那个陆家吗？”
“还有几个陆家？红日集团是陆家的家族产业，明辉集团则是陆辉创业的结果。”周虞抽空回答道：“陆辉就是陆昕的爸爸。可惜死的早！”
他抽空解答了林曦的疑惑，这才接着说：“前车之鉴不远，现在又是某微理亏在先，主动给人递上了把柄。他们难道就不害怕的吗？”
周虞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也没有天真到想要独占所有好处。“我当时正跟某微陷入僵持。谢墨白有能耐，帮着一起攻破了某微的防线。他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回报，也是理所应当。”
林曦闻言，还是非常疑惑。这不能解释周虞对谢墨白的忌惮，以及他那讳莫如深的态度。就算谢墨白搭了顺风车，但周虞也是受益的一方。甚至他自己都承认，这没有什么好不平的。
“这样看来，最多是你和小谢总，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默契地打了一场出色的配合战。”
林曦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有些人只许自己吃肉，不让别人喝汤。你又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为什么提起小谢总的时候，总是态度怪怪的？”
周虞立即反驳道，“谢墨白也是吃肉好不好？而且吃的还不少！不过你说的对，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对谢墨白产生什么成见。”
他道出其中隐藏更深的内幕：“但是后来过了一两年，吴勋才无意提到，是他大哥看到新闻，让他过来告诉我的。”
林曦立即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周虞更是直接说：“吴章比我们大了有10来岁，他那时候早就接手家业，自家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哪有功夫，帮我留意花边新闻。”
他眉目面庞棱角分明，神情冷峭：“别说是凑巧！怎么就这么凑巧，被他看见了呢？”
周虞冷冷地道，“更不用说，他后来出的那个主意。那可不像是吴章的风格。因为，吴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确保我的申诉一定能够被通过。”
听到这里，林曦已经明白过来。
周虞更进一步揭露谜底，他笃定地道：“只可能是谢墨白！谢墨白一直想要某微的股份，估计一直在盯着他们。”
“某微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立即就被他抓住了。甚至……”周虞猜测道：“甚至破绽本身，可能都少不了谢墨白在背后下功夫。”
191. 劝告
周虞觉得，谢墨白是背后的操盘手，他在给某微做局，顺带把自己等人都搅了进来。
林曦很客观地评价说：“周虞，平心而论，这只是你的猜测，也不排除就是偶然。而且，即便是事实，小谢总的手段，也没有什么可非议的。”
周虞于是不悦地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你老板那一边啊。拜托，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我敢说，我的猜测十有八九就是真相。”
不过，他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稍微停顿，仍然不情不愿地道：“在商言商，我也没有说谢墨白的手段有问题。”
他十分客观地评价说：“谢家做事，还算体面。既没有坑蒙拐骗，又没有巧取豪夺。”
周虞一针见血地道，“用我的新闻去制造热点，这是某微自己的选择。又不是谢墨白逼着他们，去发布虚假新闻。”
他嗤笑道，“就算谢墨白做了什么，也至多下了一个诱饵。谢墨白是不会亲自下场干脏活的。但是他有没有找人、或者安插人给某微高层吹风呢？某微自己利令智昏，上钩了。这要怪谁？”
周虞斩钉截铁的总结道：“某微自己作死！而谢墨白因势利导，合理合法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看身边的女子说，“林曦，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我对谢墨白……”他稍稍一停顿，思索着道，“当然，要说畏惧，那不至于。”
林曦此时开口，给了他充分的肯定：“周虞，你自己就是厉害人物，不输于小谢总的。而且我才不相信，你会畏惧谁？”
周虞开怀笑道，“我当然不怕谢墨白，我对他……只是有些忌惮。”
林曦则是一针见血，准确地替他说出了心中感受，“一个优秀的猎人，碰见了另一个优秀的猎人。即使大家各自都有划分好的猎区，但是在林间相逢时，仍然不免相互提防。”
周虞很高兴地道，“林曦，还是你懂我。他们说我和吴勋，都是看谢墨白不顺眼。但其实，我跟吴勋的心态，还真不一样！”
林曦直白地总结道：“你和小谢总，都是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难免就要暗自比较、互相忌惮。”
周虞显然很受用，“国昌和天坤的业务范围，几乎没有什么交叉，摩擦也很少。但谢墨白之前一直在管理明光投资，偶尔大家也会碰上共同看中的目标。”
周虞说起和谢墨白交手的情况，“这几年我在他手上吃过暗亏，也给谢墨白找过麻烦。大体上来说，基本不输不赢，或者小输一筹。”
他非常洒脱地说：“不过我自问能力不属于墨白。而且商场竞争，各凭手段。无论输赢，都自有风度，不必去算什么后账。我和他之间，还真没有什么仇怨。”
这话林曦是相信的。那种输了一次，就耿耿于怀，想要报复回去的举动，是小孩子耍脾气。
无论谢墨白和周虞，都不会这么孩子气。与其说他们有风度，还不如说他们很理智。一切以利益优先，不会为了出口气，平白花功夫，去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但你们的为人风格、行事手段，又大相径庭。恐怕很难惺惺相惜，更不用说成为朋友。”林曦精准地评价道。
周虞深有同感，毫不客气地说：“谢墨白的风格，我实在是欣赏不来。”
他随口就吐槽道：“比如，他回国之后不愿意接管家族企业，跑去创立了明光投资。我就不相信，明光没有借用过谢家的资源。而且，他最后还不是要进入国昌。”
在这一点上，周虞就现实地多了。他是一毕业就回国，直接就进入天坤。
林曦倒是能理解谢墨白的选择。谢家和周家不一样，谢氏夫妇和周老爷子也不同。当然，谢墨白和周虞的性情，更是天差地别。
林曦显然很精通说话的艺术，只见她自然而然地道：“所以，他现在是小谢总，你是周总。”
周虞听完，果然眉开眼笑，并且毫不吝于将这种开心愉悦展露在脸上，他大笑着道：“林曦，你是真地会说话。而且还说的，还是大实话！”
不过，周虞也很坦然地道：“我唯一佩服谢墨白的，就是他的心胸和格局。我还会和他暗较量，但谢墨白根本就不和同辈比较，他甚至都不和前辈比较。他只和自己比较。”
“谢墨白意志坚定，目的性强。一旦确定目标，有条不紊地完成计划，轻易不受外人态度的干扰。”
这话林曦是赞同的。但是她却吐槽道：“本来我很确定，你和谢墨白之间，没有什么男人的友谊。但现在，我又不确定了。”
林曦调侃道：“所以，你今天是真的是来看我的？而不是特意来，找我一起聊谢墨白？”
周虞反而非常郑重地道：“林曦，小心谢墨白！”
林曦一时愕然，“这话是从何说起？”
周虞反而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起收购某微的事情？”
林曦也很好奇。周虞到底是怎么看待谢墨白的？为什么警告她要小心？于是，她洗耳恭听。
周虞看着林曦道：“谢墨白接管国昌之前，在商界十分低调，声名不显。但我却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仔细了解过他。”
周虞握拳，摩挲着手指骨节，总结道：“谢墨白看似温和内敛，实则深不可测。最可怕之处在于，他极其善于洞察人心、拿捏人性。”
“和谢墨白打交道，除非一开始就能迅速战胜他，或者彻底打消他的念头，不然……”周虞颇有感触地道：“一旦进入相持阶段，那就危险了。”
周虞绝对已经是华国商界数得着的人物。何况他执掌天坤也过了好几年，这段时间他更是飞速成长。周虞在识人上，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他深知谢墨白的难缠与厉害。“和谢墨白打交道越多，在他面前暴露的信息就越多，而他就越能察觉一个人的性格习惯和人性中的弱点，从而针对性的发现破绽、制造破绽、寻求突破。”
周虞深深感慨道：“今天和谢墨白说过的每一句话、在他面前不经意的每一个动作，他日就可能成为谢墨白进攻的武器。这还不够可怕吗？”
林曦几乎立即就想到了一件事。谢墨白将华夏船舶的分红，特批留在工业板块使用，挑起了几位集团总裁和郭正之间的争执。
但事后，谢墨白说他很高兴。因为郭正既舍不得短期的好处，又不愿意放弃长远的利益。郭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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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放弃压制自己的威望，也要二者得兼，实在是太贪了。
谢墨白顺手而为一个举动，就从郭正的反应中，试探出了他的性格。
她正思绪翩飞之间，周虞也同样举例子道：“就像某微那样。只要谢墨白没有放弃，他就会一直极有耐心地盯着某微，持之以恒地寻找并引诱对方露出破绽。而某微一旦把破绽暴露在谢墨白的面前，那他们就离败局不远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忌惮之意溢于言表，“你试想，一个人既擅长寻找对手的弱点、制造破绽；又擅长利用资源、放大自身的所有优势。他一旦出手，几乎就是避其功于一役。”
林曦认为，周虞少说了一条。谢墨白有底线，善于遵守和利用规则，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她最近的感想。但这话，她没必要说出来。
周虞已经继续皱着眉说道：“偏偏他还意志坚定、极富耐心。更可怕的是，谢墨白还总是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真是谢家的风格，垂衣拱手而治天下。”
周虞嘲弄道，“我敢说，这次成立员工慈善基金会。谢墨白绝对不是仅仅用来提高员工福利。但你能说，他做的不是好事吗？”
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谢墨白现在可是赞誉不断。人们纷纷夸他，温和有礼仁义。又有几人能如我一般，看透谢墨白的本质？”
这种心态很微妙。周虞一抬手，指着这件办公室，或者说指着这家基金会，“就算是我，能看透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来给他捧场。我们出钱出力，成就了谢墨白的声望。”
周虞不知道在嘲笑谁：“甚至都这样了，我还要感谢国昌邀请我参与，这是在给我面子啊。”以前这种活动，可没有周家的份儿。
林曦笑着劝解道：“世事问迹不问心，问心世上无完人。而且，周虞你不也承认吗？不要看别人得到了什么，只看自己得到了什么。”
周虞耸耸肩，洒脱地道：“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毕竟，能够参与慈善基金，周家和天坤同样受益匪浅。这就够了。”虽然一个名誉主席都捞不着，天坤还是出了最多的钱。
他颇为自嘲的想，自己家有钱归有钱，但偏偏就一直被同阶层的人家看不起。人家也不得罪你，就是敬而远之。搞得和妓女从良似的。
现在得到谢墨白邀请，有份儿参与组建基金会，代表着周家开始被圈子里接纳了。周老爷子之前一直怪周虞胡来，但现在也不念叨了，催着他要常来基金会露露脸。就冲这一点，周虞还不得不领谢墨白的人情。
但他看着林曦，满是担心地道：“可是，你的职位太敏感了。总助理，能够接触到太多的集团信息。不要被谢墨白的温和表象迷惑了，永远不要小瞧谢墨白的可怕。”
他再次郑重地提醒道：“林曦，你要有防人之心。”
林曦先是真心实意的地谢过周虞。不管怎么样，周虞也是出于善意和担心，才会特意提醒她。
接着她才无奈地说：“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提醒我要小心谢墨白。他是我老板，又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周虞立即大感兴趣，追问：“还有谁？谁的眼光和我一样，这么慧眼如炬。”
192. 走访
周虞连连追问，还有谁和他一样，劝林曦提防谢墨白。
林曦闻言，先是好笑地看了一眼周虞，才说道：“孟缨你认识吗？孟家的女儿。”
周虞摇摇头，“孟祁我认识，他妹子没见过。”
林曦玩笑着提醒道：“其实也是见过的。就是你第一次来我家，陪我的那个姑娘。”
周虞一脸的若有所悟：“原来是她！你们交情很好。还有谁劝过你？”
林曦也很痛快地答道，“还有一个，是我师兄、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她接着很郑重地介绍道：“他叫林珹。玉王旁，成功的成，林城。与人合开了一工作室，万象影视。”
林曦顺便半开玩笑道，“他现在混娱乐圈。和你一样，让我别给谢墨白当枪使。周虞，你可是娱乐圈的大佬。有机会，可要提携提携我师兄。”
能被林曦这样敬重地介绍，并拜托自己关照，周虞就明白，这个林珹在她心中的地位了。周虞也是也默念默记了两遍名字，很慎重地答应下来。
周虞走后，柳云霆来给林曦送了一沓子资料，这是他帮林曦找的外语辅导素材。林曦道谢后接过来，笑着问：“你刚才离开真快，脚下生风的。我还说要帮你介绍给周虞。”
柳云霆微微一顿，也开朗地道：“周虞周总嘛！基金会刚创建的时候，他来参加过仪式。”
然而，他的思绪却回到了片刻之前。那个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的年轻总裁，离开的时候特意叫住了他，“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柳云霆连忙表明身份，然后恭恭敬敬地送上了一张名片。
周虞倒没有为难他，接过来看了几眼，随意收在了口袋里，然后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林曦最近经常过来，多谢你帮忙照顾。”
柳云霆一怔，连忙答道，“林助理代表国昌过来对接工作，我们用心接待，这是应该的，谈不上照顾。”
周虞挑了挑眉说：“你知道林曦在国昌的职位吗？”
柳云霆似乎不解，周虞为什么这样问。但仍然老老实实回答道：“她是国昌总部的助理。”不过看起来，林曦和天坤的总裁，私交也不错。
周虞随意地摩挲着手指骨节，漫不经心地纠正道：“不是助理，是总助。林曦或许，没认真和你说过她的工作吧？”
他笑看着面前这个初出社会的大男孩，“可能，你对大型集团的人事构架，也不怎么了解。总助在集团内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昌花了9位数的价钱，才把林曦挖了过去。”
周虞他感慨道：“我也愿意出9位数。可惜啊，没办法从国昌抢人。”
柳云霆是真的意外。他开始只以为，林曦是国昌派过来的代表。她差不多每周，会抽一个半天过来。他也知道，林曦是国昌的助理。
但助理可高可低，林曦又这么年轻。柳云霆是真的没想到，林曦在集团内部的职位，是如此重要。更何况，9位数的身价，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周虞此时继续颇有深意地道：“谢墨白你知道吧？国昌的小谢总。林曦就是他的总助。”
他带着一点吃味，带着一些警告，还带着几分玩笑地道，“别让林曦在这里受什么委屈。谢墨白可是把她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周虞从基金会离开之后，立马叫来了自己的助理。“看看最近有什么商务活动，谢墨白也会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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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白在总裁办公会上，顺势而为，让一众准高层公开表态站队。此后，集团内部的风向便明朗起来。明眼人已经知道，人心向背如此，仅此一役之后，各位集团总裁，恐怕难以再动摇小谢总的地位和权威了。
而此时，谢墨白才继续有条不紊地，推进对子公司的调研。之前由于邓一峰的步步紧逼，这件工作安排，被耽误了很久。
谢墨白先带着总裁办、各部门一众人等，去外地考察了国昌文旅旗下运营的几个项目。
其中就包括位于S市的影视乐园，这是世界知名影视ip□□，全球只有八座。华国境内共有两家，一家位于港岛，另外一家位于s市。由国昌集团和M国迪尼斯动画共同运营管理，云辉集团等参股。
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调研了国昌基建板块，重点考察下属的二级子公司国昌船运。然后，谢墨白对国昌冶金、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的走访，也同样被提上日程。
这两家子公司，已经为了谢墨白的视察，准备已久。他们此前也和总裁办进行了详细的沟通对接，务必争取各个环节安排得尽善尽美。
谢墨白同样是先视察了生产基地，还特别去看了员工食堂。然后再听取两家子公司的工作汇报。
他心里还算满意的，只是面上仍然一片平静，不露分毫。只是神情温和的鼓励道：“不错，以后再接再厉。你们两家也为集团的发展承担了很多，我心中有数。”
这段时间以来，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子公司被打包卖了。一方面，他们是对公司是有感情的，另一方面一旦子公司被出售，他们的未来前程，也难免要蒙上一层阴影。
上次总裁办公会，谢墨白正面驳回了，国昌工业关于出售两家子公司的议题。之后，邓一峰也知道大势已去，虽然满心不甘，但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毕竟形势已经逐渐明朗。此前，谢墨白都能一直压着议题，不让上会。之后更不用说，再再嚷嚷着要继续报会上会，不过是自取其辱，给人看笑话。
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管理层，这才集体松了一口气，同时对于这位新任的小谢总，不免抱了更多的期待。此时，听到谢墨白的温言鼓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但他们，心里仍不踏实。国昌建材的总裁孙国梁，斟酌再三。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此时不说，以后再想开口，可就不合适了。他这才看着小谢总道：“我们两家，在集团中的业绩，确实算不上好。”
他十分恳切地说，“原因是多重多方面的。小谢总您目光如炬，对这些也都了如指掌。”
孙国梁的声音略带哽咽到：“最近……涉及到那么多员工的饭碗子，大家难免人心浮动。”他看着谢墨白，表态道：“但是我们两家上下全体员工，都是有心要把子公司做好的。这几年的业绩，也是在不断提升。”
这也是快50岁的人了，此时却难掩面上的激动道：“恳请总部多加以考虑。”他其实比国昌冶金的总裁更加的焦虑。
冶金的业绩不佳，是因为前几年集团提升环保标准，主动进行了大范围的技术升级和设备迭代，造成了大笔的开支。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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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目前，技术升级已经基本完成，加上研发中心那边突破了多项冶炼方面的技术，已经在进行成果转化，即将运用到生产中。
可以预见，只要这次没被卖掉了，未来两三年，冶金的业绩必然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抬升。可是国昌建材，就灭有这个底气了。
林曦立马开口打圆场道：“您为公司付出的心血，大家都看在眼里，小谢总也看在眼里。集团和小谢总，是不会亏待用心做事的人。”
孙国梁立马拿出一份材料递过去，“我们建材正在深化研究，如何提高利润率。目前已经形成一些思路，这是相关材料，请小谢总过目。”
他简明扼要的汇报道：“国外的一些同类型公司，已经开始将数字化引入生产，建立智能化一体生产线，以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
林曦伸手接过来略翻了两下，然后递给谢墨白。谢墨白先翻到最后扫了一眼结论，然后道：“这个材料我要再细看。”
国昌建材众人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谢墨白又略作思考，提醒道：“之前出访圣布勒集团，参观了他们全自动化的生产线，我还特意交代黄文静要留意，你们建材既然有这个心思，可以先做研究。”
“我们国昌的研发部，比较偏重生产技术升级，大门在数字化、智能放化方面，尚显薄弱。明光旗下的大数据中心，在这块是走在前列的。”他吩咐林曦道：“启动一个专项研究，研判对建材进行智能化、数字化改造升级的可行性。”
这也是国昌集团的惯例了。作为一个老牌集团，他们具有完备成熟的决策机制，对于一些重大议题，往往先行启动研究，再行决策。这也是为了保证决策的科学性和可持续性。
并且在研究阶段，让一些矛盾暴露出来，推动各部门、各子公司之间达成一致。这往往也是一个博弈的过程。
启动研究，大部分时候是由ceo决定并且交办的。比如，之前国昌制造想要联合进军家电领域，谢董就吩咐启动研究。在认为这一策略可行之后，国昌制造再将议题上报总裁办公会，审议通过后实施。
但也有小部分情况，议题和项目十分重大，需要上两次总裁办公会。第1次是提请研究，第2次是审议通过。
比如，邓一峰一直主张出售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就先上报了总裁办公会，请求启动研究。只是，这个打算在第一步，就被谢墨白拦下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国昌集团的某些内部运行惯例。启动研究，不一定能推进到最后。但如果不研究，肯定没有下文。
国昌建材一众人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谢墨白这样吩咐，至少表示在现阶段，他是支持或者至少是不反对国昌建材的这项提议。
林曦立即在日常上加入这一项工作。近些年来，各重要项目前期研究的牵头部门，主要是总裁办。他们召集各部门、各子公司，一起成立研究小组。
这意味着，总裁办正在越来越多地参与集团的重要事务决策。可想而知，林曦作为总助，她的倾向和引导，势必会对研究结果造成一定的影响。更何况，最终的研究报告，也是在她的主导下完成，并且最后会在林曦的手里润色定稿。
谢墨白此时，又想起一事，提醒道：“工业板块那边，让黄文静负责跟进。”简单的一句话，在场众人，却听出来一些别的意味。
193. 机会
自从上次，郭正和邓一峰一方，推动议题强行上会失败后，他们就开启了消极对抗模式。
这二人尚且还不敢耽误集团的正事。毕竟，工业板块的业绩，既关乎到他们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又关乎到他们年底的分红收入。而且，真要是在大事上行差踏错，岂不是正好给谢墨白抓到把柄？
但是，对于谢墨白交办的一些工作，他们虽不敢公然对抗，但在运转上，偶尔设置阻碍，使使绊子是难免的。这就属于，造成不了什么麻烦，但非常膈应人。
就比如说，总裁办和国昌工业的工作对接，一律要走对公交办。如果没有见到公开的批示流转材料，国昌工业拒不配合。这就增加了许多行政上的工作。哪怕是要个材料数据，也非得看到领导批示。
谢墨白为此，还特意和林曦道了声辛苦。林曦则毫不在意地笑着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工业板块的某些人，也是黔驴技穷了，只能用使些小绊子的方式，来彰显一下存在感。”她又看着谢墨白，真心实意道：“小谢总，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何况，也并没有什么辛苦的。”
不错，邓一峰是给总裁办工作运转，增添了不少麻烦。那也只是增加工作量，使运转不那么顺畅而已。总裁办那么多人，具体的工作，轮不到林曦去一一处理。
更何况，国昌工业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时候，总裁办干脆就越过一级子公司，联系下面的二级子公司。至少，钢铁、冶金、建材、制造和芯片这几家子公司，对于总裁办还是挺配合的。
国昌工业的冷对抗还体现在，选择性地对谢墨白的一些交办不重视。就好比这次调研，理论上国昌工业至少应该派出总裁或分管副总裁陪同。
但邓一峰不仅自己没来，也没有安排分管副总裁过来，只是安排了一名中层管理人员过来。这里说是摆明了要下谢墨白的面子。
谢墨白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按计划开展调研。但在行程快结束时，却在此时，开口交代，启动国昌建材智能化升级研究。同时，亲点工业板块由黄文静负责跟进。
曾涛是邓一峰的亲信。他是国昌工业的副总裁，负责分管国昌冶金、国昌建材和国昌重工。还兼任二级子公司国昌重工的总裁。他的立场和邓一峰保持一致。其人与国昌建材之间的关系，同意很紧张。
如果由他参与到建材智能化的事项研究，结果可想而知。但是他今天竟然摆架子没来。谢墨白毫不犹豫，顺势就将后续跟进的工作安排给了黄文静。
林曦立马会意：“好的，小谢总，我记下了。”
她配合默契地给了个极好的理由：“如果要进行智能化升级，可以借鉴圣布勒集团的经验。而且关于他们智能化升级的前期资料收集，都是由黄总负责的，请他继续跟进，此事再适合不过。”
而后，照例是接见工友代表。谢墨白以CEO的身份，代表总部向各位员工表达了关心。
这时，由有一个员工犹犹豫豫地问道：“小谢总，听说总部想要把我们两家子公司卖掉。”其他员工代表显然也极其关心此事，听到同事提问，都是面色微变，期冀而担忧地的看向谢墨白。
谢墨白神色如常，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扫了一眼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到底是员工听到风声，关心此事，并且有胆量当众发问？还是冶金和建材两家的管理层，授意他们这么做的，这都难说。
两家管理层，被谢墨白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面上都露出一丝不安。谢墨白这才收回视线，神情温和和员工代表道：“集团内确实有些人，提出这个想法。”他笑了一下：“各种说法，一直纷纷纭纭。”
在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面前，谢墨白绝不会随意表态。关于是否要出售两家子公司，即使现在人人都猜到了谢墨白的意思，但他从来不曾公开表态。所以，大家也不能肯定他的真实心意。
可能除了林曦，集团内部其他人等，还真拿不准。谢墨白的内心深处，到底是赞同保留两家子公司，还是根本就是要否定邓一峰和郭正的提议。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谢墨白稍加停顿，道：“但我始终觉得，国昌集团是一个大家庭。如果家庭中的一员成绩不佳，作为大家长，要帮助他努力进步，而不是为了省心，直接将他从家中踢出去。”
此时，谢墨白才第一次明确表态，十分郑重地保证道：“出售两家子公司，只是个别人的个别想法。无论是集团总部，还是我本人，都不赞同。集团不会出售两家子公司，谢家更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
对员工，谢墨白的态度素来温和，更是温言宽慰：“三季度的生产任务很重。大家只管把心安下来，踏踏实实地搞好生产。集团不会亏待用心工作的员工。到了年底，我给大家都发一个大红包。”
谢墨白这话一说，无论是管理层还是普通，员工面上都一片轻松。个别年轻员工，甚至欢呼了两声。
林曦连忙交代：“现在天气渐热，车间里难免要三班倒。多准备一些清热的凉茶和冷饮，晚上备好夜宵。要把大家的后勤生活搞好。”
谢墨白神色变得严肃，看着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冷冷警告道：“生产任务完不成，我要找你们说话！工友的后勤保障不到位，我更是要唯你们是问！”
在回去的车上，林曦如往常一样，和谢墨白一起坐在后排。和他道：“恐怕邓总郭董他们，不一定会支持国昌建材的改造升级。”
谢墨白唇角勾起，毫不怀疑道：“是一定不会支持。他们本来就急于把两家子公司，当做包袱甩出去，怎么肯再继续增加投资。何况……”谢墨白面上一片冷淡，“我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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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更是势必要反对。”
林曦面上略微浮现担心，心中盘算着方方面面的关节，有些犹豫道：“或许到了现在，他们也不是还敢和您作对。只是……”她看着谢墨白的神色，轻声道：“只是想在您面前刷刷存在感。”
有句话叫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谁都能看明白，郭正和邓一峰或许已经无力阻拦谢墨白接掌大权。但是，他如果想要给谢墨白拖点后退，让他不懂快，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为了个人情绪，就继续赌气，坚持对抗，何其不智？或许邓一峰有些冲动，但他情绪过去，也就会冷静下来。郭正更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林曦判断，郭邓二人，是想在谢墨白面前彰显能量，然后等着谢墨白顾全大局。只要谢墨白愿意开个价码，拉拢拉拢二人，恐怕他们也就半推半就了
可谢墨白显然没有惯着他们的意思，他面上一片淡然，“此事不急，慢慢磨吧。”他可以拉拢集团内部的实力派，但绝不是现在。
林曦感慨道：“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才把出售两家子公司的事情摁下去，现在又难免在智能化升级的问题上，继续和郭邓二人继续交锋。
谢墨白反而带上了一些笑意：“这是好事。”他看着林曦说：“建材那边有心思、有干劲，想要提升业绩，也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径，这是好事。”
他的神情一片悠然放松：“集团内部有人反对，也同样是好事。”
谢墨白的声量不高，但是二人靠的很近，林曦能够轻而易举地听清。
“不解决困难，怎么能显得胜利来之不易？威望，总是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衬托。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拉锯中，占据上风，才能让下属们真心膺服。”
谢墨白毫不避讳地和林曦吐露心声，“他们觉得，是在给我制造麻烦。在我看来，他们只是给我制造出手的理由。郑伯克段于鄢。如果没人找事，我怎么去收拾他们？”
林曦是真没想到，谢墨白竟然是如此想法。她自己已经算是心态强大的了。面对困难从来不惧，只是迎难而上，极力解决问题。但这不代表这，自己在面临烦难时，不会紧张、不会忧虑。
没想到谢墨白更胜一筹。遇见麻烦一点不烦，甚至乐见其成，直接把不听话的下属当成了树立威望的工具。林曦隐隐有所预感，谢墨白似乎在主动为他的敌人，制造反对自己的机会。
谢墨白却柔声道，“只是林曦，倒要辛苦你了，陪着我冲锋陷阵。”
见谢墨白已胸有成竹，林曦不由得心情微微放松。她开玩笑的说，“小谢总是帅才，我就做个冲锋的马仔，指哪打哪儿好了。”
谢墨白一下子被逗笑了，“林曦，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什么古惑仔，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萧何韩信。”
194. 碰面
回到集团，林曦立即着手，由总裁办牵头，召集了市场部、生产部、技术部、研发中心、国昌工业、国昌建材和明光投资等一众部门和子公司，开始研究数字化、智能化升级的相关事宜。
谢墨白亲点了黄文静，代表国昌工业参与推进此项工作。黄文静本人，十分乐意参与。其实，在上次总裁办公会时，他已经算是半公开地站队小谢总了。
那次轮到子公司特别是二级子公司的时候，形势已经很分明。所以黄文静做选择的时候并没有太纠结。所以，现在面对小谢总的交办，黄文静毫不遮掩地积极配合。
有心人都能看出。但凡是上次开会力挺小谢总的，以后就能够算得上他的半个嫡系了。只要再做出些成绩，不愁不能进步。
而那次会上态度模糊的，可就要小心了。除非以后一直工作极其得力、无可替代，否则难免时时担忧，被老板找个借口撤下来。
林曦则还担心，让黄文静跟进，不符合惯例，邓一峰方面会做些文章。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过，大概是邓一峰吃了前几次教训之后，变得识趣不少。而且，他自己身上，还背着个不大不小的过错。往小了说，是扰乱会场秩序，往大了说，是公然破坏集团决策机制。人事、内监等部门，正在初拟处罚措施。
所以，邓一峰并没有在跟进人选一事上，进行纠缠，只是公开放话说，国昌建材就是个无底洞。他绝对不会赞成集团再往里边投钱。这样只会增加沉没成本。
这是人家的言论自由，总要允许别人发表观点吧。只要不妨碍林曦做事，她也乐得省一些气力。
谢墨白对此并不着急，也不催促，只是任由林曦带领着各部门，按部就班地对智能化改造的工作方案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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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沐光基金会那边，运营平稳。对内，有利于谢墨白在集团树立威望；对外，帮助他和国昌集团，塑造良好个人与企业形象。顾幼岚对此也非常重视。所以，国昌集团自然也不敢轻忽。
因此，又过一周，林曦照常抽了一个半天到基金会。工会和基金会的对接工作，一切顺利有序。林曦泛泛问了几句，得知结果后，并不多加干涉。
基金会楼下，有一个小小的花园，摆着几把藤编桌椅。天气好的时候，也可以做接待使用。基金会觉得，在这里接待受资助者，氛围放松，更有人情味。
林曦干脆偷得浮生半日闲，端了一茶杯下楼，拿着一本书，坐在藤椅上练习口语。柳云霆忙完手上的工作之后，提了一个小茶壶，给林曦的杯子里续上了些茶水。
林曦抬头，笑着示意道：“坐啊。”又随口道：“以你的能力，仅仅用来处理现在手头上的那些工作，太大材小用了。”
柳云霆性格开朗，并不像一些初入职场的年轻人那样，容易骄傲自满。他笑容阳光，很看得开地道：“我之前毕竟没有工作经验。现在从基金会学到了很多。”
林曦起了爱才之心，就给他传授一些工作上的小技巧。二人正用外语交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凌凌的男声。
他的F语优美而富有韵律：“清风中，花丛里，读书正青春。”
林曦回头侧脸一看，既意外又惊喜：“小谢总，你怎么过来了？”
她放下书，直接快步迎了过去，柳云霆也赶紧起身。林曦开口介绍道：“这是我们小谢总。”她笑了一下：“其实也不用我特意介绍吧。我们小谢总，大名鼎鼎。”
然后她和谢墨白说，“这是柳云霆，在基金会外联部工作，很有能力。”
柳云霆又赶紧拿出了随身的名片，微微弯腰，双手递了过去。谢墨白温和有礼地接过来，看了一遍，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林曦心情不错地开玩笑道：“我一躲懒，就被老板给逮到了。小谢总可不要扣我的奖金啊。”
谢墨白弯腰从桌子上拿起书，翻了两下，带着笑意说：“你哪里是在偷懒，分明是在充电。之前建议你先练习听说，你都记在心里。林曦，我很高兴。”
他目光柔和，言辞亲近，“我的总助这么能干，要给你加奖金啊。不过，只是奖金怎么够，”谢墨白抬手展臂，玩笑道：“你喜欢什么，直接拿走。”
林曦莞尔一笑，好奇问道：“小谢总今天怎么来了？”
谢墨白站在她身侧，把书递还给林曦，道：“你不在我身边，我处理工作一点儿都没有效率。干脆就过来找你了。”
林曦提醒柳云霆说，“赶快跟基金会说一声，小谢总过来了。顺便也叫一下我们工会的孟主席。”
自从剪彩仪式后，这还是谢墨白第一次来基金会。但他制止了这个安排，“不用如此兴师动众，打扰大家工作。林曦，你陪我走走看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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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第三季度后，全国各大城市陆续启动新一批经营性用地集中供应工作。国昌地产，是集团的重要板块。他们已经提前将本轮土地竞拍计划，上报给总部。
由于涉及到许多保密数据，方案不适合大范围讨论。于是，在汇报完各项工作之后，林曦和谢墨白请示：“小谢总，按照惯例，要安排单独加开一场总裁办公会，专门对拿地计划进行审议。您看？”
谢墨白不假思索地道：“可以，你来安排吧。”
林曦点点头，告辞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刚抬脚，听得谢墨白突然开口，他似乎刚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最近集团上下，都要全力保障地产板块竞拍，事情很多。”谢墨白手里还握着钢笔，似乎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你的时间宝贵。从总裁办另外安排一位助理，代表集团去和基金会对接。”
林曦有点意外，但仍然迅速答应：“好的。就让杜韦去吧。员工保障计划落地签，然他每隔一周两周，抽时间过去半天。”
她心里想着，回头要记得提醒杜韦。这个工作很简单，但是顾董很重视。如果做得用心，是有机会到顾董面前汇报的。
国昌集团总裁办公会
上一次总裁办公会的剑雨腥风，似乎还历历在目。但是各位总裁，都是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各个城府深沉。之前的冲突，似乎并未影响他们的心情。至少，每一个人的都是面色如常，彼此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
万宁做事非常老道，拿地计划上报前，涉及到的部门和领导，该沟通的沟通，该汇报的回报。
故而，对于这一竞拍计划，各位总裁都没有太大的意见，迅速点头通过。哪怕是郭正，他和谢墨白现在十分不和，也没有在这种集团大事上使绊子。
谢墨白听完汇报，看着何若琳询，开口提醒道：“竞拍保证金方面，劳烦何董着重关心。”
房地产企业参与土拍，首先就要缴纳一定数额的履约保障金。在成功拿地后，还要在十个工作日内，交纳百分之十五的定金。约定期限内，再缴纳一定比例的首付款。
而如果没有及时交纳保障金，直接将导致无法参与土地竞拍。这是谢墨白接管集团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土拍。因此，出于谨慎，他特意询问这笔资金，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上一次的总裁办公会上，何若琳突然和郭正站在同一立场，支持邓一峰的提议，即启动出售两家子公司的研究。另外两个总裁，卓锦城和安逸轩，也或委婉，或间接地，站在了谢墨白的对立面。
可惜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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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此，也让谢墨白逆风翻盘。郭正和邓一峰的打算功亏一篑。这让何若琳不由得重新考虑起，对谢墨白的态度。而会后，谢墨白尚未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但何若琳始终心中惴惴不安。
现在谢墨白温言拜托，何若琳立马抓住这个台阶。非常郑重地道：“拿地是集团的大事，财务这边自然要全力配合支持。”
他翻阅了一下手上的工作材料，道：“土地保障金已经到位。首付款也已经开始提前准备。”
何若琳笑着说，“这些都已经纳入了地产板块的年度预算，自然不成问题。小谢总放心，我会盯着的。”他又特别交代财务副总监曹安国道：“你们要重点跟进，不能有任何轻忽大意。”
谢墨白点点头，又让袁若梅把ppt往后翻。
之所以说，这次的资料非常重要，是因为上面不但有国昌地产的拿地计划，还列有预期的最高价位。这就是国昌参加土拍的心理底线。也因为此，出席这次会议的人员数量，被严格控制。
除了各位总裁外，总裁办这边只有林曦、对接地产的赵旭二人出席。其他助理、周芳等秘书，一律不能参加。而总部各部门中，也只有市场部、建设部等了了几个部门的总监或主管出席。
地产板块虽然是这个议题的责任单位，但也只有总裁万宁、副总裁袁若梅，以及一个子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参会。
谢墨白看着屏幕道，“今年预设的封顶价格，普遍高于去年和今年上半年。”材料交由谢墨白把关之后，才敢报会。封顶竞价上浮，他自然是知道的。这时在总裁办公会中特意提出，主要是为了让其他总裁、董事，有一个心理准备。
万宁也是脸色慎重，“根据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再加上市场研判，初步预计情况不容乐观。”紧接着又强调一句，“今年的土拍市场竞争，将会非常激烈。”
他拿着激光笔示意道：“按照掌握的信息。首先，进行土拍的会是夏城和武城。这两家也都已经发布了土地招拍挂的公告。”
袁若梅也跟着补充道：“因此，这两个城市的土拍情况，将会对全国各大城市的土地市场，形成价格指导。”
众人又讨论了几句，皆认为今年的土拍竞争，要做组充分的准备，给与最大的重视。
郭正没有开口，倒是卓锦城道，“现在土地市场压力大，万总、袁总，辛苦你们了。”
安逸轩少见地开口问道：“我们目标竞拍的地块，单位价格，要么较高，要么较低。价格两极分化严重。”安逸轩不分管国昌地产的工作。过去顾幼岚负责这一块时，安逸轩哪怕有疑问，在会上也向来都不多问。
万宁看了一眼谢墨白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表示。这才解答道：“安董，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我们国昌主要开发中高端住宅楼盘。因此拿地的目标，主要集中在区位、配套等各项条件都较好的地块。”这一点各位总裁都大概心中有数。
他接着解释道：“有些地块，各类条件相对……不是太有优势，地方上为了防止流拍，会提前寻找意向企业，进行托底。”
万宁筛选了一下表格，将一部分意向地块单独列出：“我们和一些地方上，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因此，往往会承担一部分托底的任务。等到正式拍卖，如果没有其他企业参与竞拍，我们就要以底价拿地。”
安逸轩又询问了一些内容，万宁见谢墨白始终没有阻止，也就斟酌着做了简单回答。
这些情况，谢墨白早就知晓了，因此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面色沉静，端坐在座位上，身姿挺拔，一副金丝眼镜戴的端端正正。
谢墨白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各位总裁，心中不知在暗自沉思什么。
195. 竞争
夏城的土地拍卖率先开始。几乎从第1块地开始，竞价就接连上涨。特别是那些手中储备地块不足的开发商，纷纷激烈竞拍、集体下场抢地，唯恐空手而归。
本次招拍挂，推出的经营性地块中，有六幅地段最好。国昌集团看中了其中3个地块，预计拿下其中的两个。
第1个项目位于夏城的新湾区，靠近规划地铁站，该地铁线预计明年启动建设。各大房企围绕着该幅地块，爆发了激烈争夺。报价缓慢而坚定的上涨。
地块楼面价突破三万每平！
实力不够雄厚的房企，不得纷纷忍痛放弃。场内仍然在继续竞价的，只剩国昌、九州置地和远洋等三家大型房企。最后，报价一路飙升，还是突破了国昌预设的封顶价格。
过来参加此次竞拍的，是国昌地产的两位副总裁。袁若梅和刘龙对望一眼，斟酌再三，也不情不愿地放弃加价。最后，该幅地块被远洋地产揽入怀中。
又过了几幅地块后，国昌集团看好的第2个项目开拍了。这是近年来夏城老城区难得推出的一块净地。位于繁华商圈辐射范围内，交通和教育资源配套优秀，最难得的是，距离海边还不远。如果能拿到手，建成后，十层以上都能够打造成海景房。
因此，从竞拍一开始，国昌地产就表现出势在必得的决心。每一次其他房企报价之后，国昌就大幅加价。
在场房企见状，心中大概有了计较。楼面价突破三万之后，其他房企的报价变慢。玉衡房产也跟进到了最后，但他们自知，在这个项目上，无法与国昌集团抗衡，当即停止了竞价。国昌的封顶承受能力，不是他们能相比的。
而袁若梅心中也非常紧张。距离预定的封顶价格越近，她的心理压力就越大。但是，袁若梅板着脸，没有露出分毫。每次都面无表情地，用最快速度报价，满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的这种表现，击破了其他房企的心理防线。
本轮土拍已经接近二分之一。但国昌还没有拿下一块地。而且国昌的眼光一贯较为挑剔。显然对于这块地，他们绝不会放手。当下就有几家大型房企，决定避其锋芒。
国昌集团资金雄厚，如果他们拿不到这块地，必然会加大力度角逐后续各个地块，大概率会导致后面的各幅地块，价格大幅上涨，这就是两败俱伤。
于是，九州置地、远洋、翠成等大型房企，逐步停止叫价。国昌集团以3.4万左右的楼面价格，拿下了G.0246010地块。这距离国昌集团预计的封顶楼面价格3.6万，还有一定距离。袁若梅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土拍继续进行。
与普通拍卖会的气氛高涨、竞相叫价不同，现在场内的气氛一点都不热烈，反而十分的凝重肃杀。只有一轮又一轮的天文价格，以及一个又一个滚动上涨的数字，冷冰冰地证明着厮杀的残酷。
国昌地产看好的第3块用地，也已经开拍。
袁若梅参照上一轮的策略，毫不动摇地坚定抬价。一众房企便知道，这个也是国称绝不放手的目标。翠城、九州置地、远洋等大型房企，先后退让，放弃报价。
袁若梅和刘龙心下微松，但很快发现，玉衡房产却死死的咬住了国昌。每次国昌大幅抬价后，玉衡就以最小涨幅跟进。袁若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很罕见。
一般大型房企之间，也互有默契。如果一家表示出破釜沉舟的决心，而其他房企尚有余地的情况下，会适当避让、保存实力。
国昌地产背靠集团，一向以资金充裕而闻名。玉衡地产在大型房企中，排名靠后。在场没有人相信，他们能够在资金财力上，与国昌集团进行持久比拼。
但是玉衡的负责人也急了眼。这一次土拍的激烈程度，超乎他们的预计。现在土拍已经过去了2/3，他还没有把哪怕一块地收入囊中。特别是玉衡属于南方闽系集团中的一员，这次算是本土作战。如果没有进账，他们根本回去无法交代。
后续还有三四块地，会陆续开拍。但是玉衡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有所斩获。现在，国昌已经逼退了其他大部分的竞争对手。玉衡盘算着，只要他们撑到国昌的底线，就能将这块地取巧拿下。
说是狐假虎威也好，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罢。总之，在这块地上，玉衡绝不打算放弃，他们吃定了国昌。
就这样，玉衡紧紧跟随国昌，直到报价突破了国昌预设的封顶价格。
袁若梅脸色铁青，停止了报价，无奈地看着玉衡以3万3的楼面价，将地块收入囊中。
本轮土拍结束后，场内一片死寂，众人一时都未起身。无论是有收获的企业，还是一无所得的企业，面上都没有丝毫笑意。
因为，从今天起，夏城楼市的楼面价，全面突破了3万。
碰！袁若梅突然起身，带头往外走去，刘龙也苦着脸，连忙快速追了几步。他路过后排玉衡的席位，与玉衡的代表目光偶然相接，而又一触即分。
九州置地、翠成、远洋，都各有斩获，但也皆不理想。众人一脸沉重地，开始起身离场。
有一家小型房企宝银，是他的老总直接过来参与竞拍，一咬牙，快步追了出去，高声道：“袁总请留步。”
武城的土地拍，和夏城只隔了没几日。后者的结果一出来，万宁立马去见了谢墨白。
夏城的土拍首开，几乎是下半年土拍的风向标。谢墨白立即晋再次召开总裁办公会，重新研究武城土拍的竞价策略。
在综合了诸多意见之后，国昌集团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像部分竞拍地块的封顶价格，再次适当上调。而且净拍地块的数量，由预计的争三保二，变成了争四保一。
以前国昌地产开发楼盘，比较偏爱纯住宅地块。这次，考虑到竞争激烈，又将一幅商住地块，也纳入了考虑。
并且，会后万宁立即一脸沉重地吩咐人订机票，和袁若梅一起，带人连夜飞往武城，参加第二天的土拍。
武城的土地拍卖会，在一众房企的忐忑不安中开始。本轮土地出让，只推出了7幅经营性地块。可以预，这必然也会是一场更加激烈血型的厮杀。
而拍卖从一开始，报价就疯狂上涨。
可以遇见，夏城和武城土拍完成后，其他22个城市的土地竞拍，将会更加激烈，拿地成本将会必然大幅上升。几乎所有的房企，都陷入了恐慌式的竞拍。
特别是那些土地储备不足的企业，已经顾不得对开发成本以及利润率的担忧。恐慌压倒了一切！
第1幅地。万宁示意袁若梅适当报价后，便放弃跟进。这并不是国昌的目标地块，他们跟进报价，只是为了消耗竞争对手的储备资金，为后续的地块争夺做准备。
但其实，也不需要国昌他们来抬价了，各大房企都已经自发地，大幅调高报价。最后地块由远洋地产收入其中。
溢价140%成交！
第2幅地。翠成、远洋和国昌先后比拼。报价至100轮之后，超出了国昌的封顶预期，最终被翠成揽入怀中。
溢价160%成交！
第3幅地。九州置地，翠成，远洋，国昌以及西营地产，进行激烈争夺，报价突破200轮。
最后，只剩下国昌和西营地产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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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进。袁若梅再次按照既定策略报价。西营地产，跟随上涨报价之后。他们的总裁，看向万宁二人，眼神之间互不相让。
突然，西营的总裁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万宁叹了一口气，面色犹豫不决，在袁若梅准备再次加价时，万宁还是开口阻止了。
现场报价虽然还没有突破国昌的封顶价格，而且西营集团恐怕也将力不可支。但西银集团虽然不是十大房企之一，却是扎根西南的区域性地方大型房企。背后更是有杜家为首的一众家族参股。
万宁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礼让了一把。至此，国昌放弃报价，第3幅地块，由西营集团收入囊中。
溢价150%成交！
主办方中断拍卖，宣布进入中场休息环节。并大声劝告各位房企，理性竞拍。
然而等到再度开拍，进入后半场，场内的氛围陡然更加紧张，厮杀竞拍更加血腥。报价一路狂飙，各家房企报价超过260轮。
特别是九州置地和国昌两家，到现了在还并无收获。他们已经顾不上大型房企之间的默契。最后，报价突破了国昌的封顶价格。而九州置却一狠心，再度大幅抬升了报价。
万宁感觉心跳已经加速，但仍然极力稳住。笑着朝九州置地的总裁道：“夏总，大手笔。”然后他扭头吩咐袁若梅，跟进加价。
这时，九州置地的总裁却说：“下一块地更好。恐怕也只有国昌，有实力吃下这块地。我们九州置地拿到这一宗，就心满意足了。”这是表示，将不会在下一幅地块的竞拍上，再与国昌死磕到底。
万宁也就顺势，制止了袁咏梅报价的举动。笑着说：“那就恭喜夏总了。”
在国昌退出报价后，玉衡又跟了一轮，然后也放弃了竞拍。
九州置地以3万6的楼面格摘得了这宗地。
溢价216%！
玉衡地产的人心中暗自苦笑，这个楼面价格，其实自家企业也承受得起。但是，玉衡无力与九州置地等企业，进行长久比拼。他们无法确定，九州置地拿下这宗地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在无法确定九州置地心理价位的情况下，玉衡已经不敢再继续加价。
如果最后打出了真火气，把楼面价抬得过高，即使自己家拍到了这个地块，也是骑虎难下。他们也担心惹恼其他大型房，在后续竞拍中遭到针对，或被恶意抬价。
这就是实力弱人一筹的悲哀。
第6宗地。这是这一轮土地竞拍中，最好的一幅。纯住宅、滨江。几乎主持人一宣布开拍，各大房企就一拥而上、蜂拥报价。
很快就竞价了100多轮。
这时，楼面价已经高企。一些中小企业无力再进行跟进。只有大型房企仍在群雄逐鹿。
竞价至第200轮。九州置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停止跟随报价。
竞价至第300轮。翠成与远洋停止报价。只有玉衡，仍然不依不饶地在和国昌竞拍。
竞价到第400轮。万宁示意袁若梅，突然将报价大幅增加了5,000万。
场内略有哗然。
然而，玉衡在微微一愣之后，当然冷静地咬住，以最小增幅，在国昌报价的基础上，上调了1,000万跟进。
万宁心底狂跳，但脸上笑呵呵的，示意袁若梅再次加价。
数字再次刷新，又狂涨了5,000万。
室内喧哗，议论声大起，主持人不得不提醒，在座各位注意纪律。
袁若梅加价的声音很稳定，但是她的手已经不自然地微微颤抖。因为，这个价格已经快逼近集团预设的封顶价格。
196. 失手
而玉衡那边，也是脸色难看。他们知道，这次是将国昌集团得罪到死了。玉衡地产参加拍卖的，是他们的一个副总裁。他低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一宗地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幅待拍的土地。而场内还有数家大型房企，至今尚无斩获。谁知道他们到时候会不会破釜沉舟。
他们玉衡，现在不和国昌死磕，等一下就要去面对群狼围猎。他们宁愿单独应对国昌。玉衡那位副总，干脆越过了一干手下，直接在报价上操作，再次跟随上涨1,000万。
于是，现在压力来到了国昌集团这边。
万宁一时没有说话，袁若梅拳头握紧又松开，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自觉有些发颤，“万总，加价吧。如果一块地都没有拍到，我们回去没法交代。”
玉衡那边也神情紧张地看着国昌的反应。或者说，在场的目光都集中于此。
袁若梅心里清楚。再次加价就会突破集团预设的封顶价格。她一咬牙到：“总部如果问责，就说是我一时冲动。”
万宁深深地看了袁若梅一眼，他腮帮子的肌肉微不自然的鼓起。如果不是袁若梅凑的近，根本就察觉不到。显然万宁咬紧了牙关，这个决定不好下。
然而时间不等人。万宁立时做了决定，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再加5,000万。”
这个报价一出，场内再次喧哗声再次大作。而玉衡等人的面色，变得十分慌乱。显然，他们对于国昌的加价，十分以为。副总裁准备报价的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终，又勉强跟进，加价了一千万。
万宁这次倒毫不犹豫，第一时间让袁若梅立即加价。袁若梅的手有些不稳地，按照上司吩咐，又加了5000万。
玉恒这次不再纠结，喟叹一声，任命地放弃了竞价。主持人宣布，第六幅地块的最终竞拍结果。
总价36亿，楼面价3.6万，竞拍460轮，以溢价288%成交！本轮土拍的楼王诞生。
最后一幅地，距离市中心较远。几家房企在勉强跟进了一两百轮后，就逐渐放弃。
九州置地和玉衡最终角逐，两败俱伤。玉衡一无所获，而九州置地则以一个相对很高的价格，拿下了这块地。
袁若梅设身处地地感慨：“这个地段，这个楼面价，九州置地后续开发销售，有的是麻烦。”利润空间太小了。
万宁面上仍然笑呵呵的，可是话语却满不是那回事儿，“袁总，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袁若梅的面色苍白了一瞬间，很快竭力恢复如常。他们虽然抢到了楼王，但是价格却突破了集团的封顶价格，回去汇报，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玉衡的人没有多留，直接就离开了。在场其他许多房企的参会人员，并没有立即离开，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这一轮土拍的行情，并向着国昌众人走来。
万宁让一个下属去办理各种手续。他留袁若梅应付其他房企，自己则脱身，找了一个僻静角落，第一时间给谢墨白打电话。
此时，几家房企的领导都过来祝贺恭维，“到底是国昌集团实力雄厚。今年再有土拍，恐怕也超不过这个楼面价了。你们拿到的，看来就是今年武城的楼王。”
这时西影集团较中肯地道，“3万6，这地价确实太高了。”他又叹了口气，忧虑地道，”这一次土拍的地价，普遍都太高了。后续开发不容易啊。”
袁若梅此时已经打起了精神，撑住架子，“我们也没想到，最后地价会被玉衡抬得这么高。”但她自信从容地道：“不过这个价格，我们还承受得起。国昌一贯只做精品楼盘。”
九州置地的集团副总裁，面色也很不好看，都是同行，又是大型房企，彼此之间不说知根知底，也是互有了解。
他叹口气，半是忧虑，半是羡慕地道：“不是每一家，都有你们国昌的优势。在同等质量的情况下，能够做到成本最低。”
房企拿地之后，大部分会承包给施工单位代建，同时聘请第三方机构监理。建成后，房企再负责备案销售。不过，也有少数房企，自己就有施工力量，可以自行建设。
这两种模式各有利弊。
外包代建，更加省心省力。而自行建设，则更容易把控工程质量和工期。大部分房企都选择了前者。这是为了节省管理和人力方面的支出。毕竟养活施工队，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国昌又有不同。他们长期承接各类公共工程建设，有现成的施工队。更不用说，他们是集团化经营，上下游产业链完备，可以从集团内部，获得质优价廉的原料供应。
这在业内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国昌集团，得天独厚的条件，别人羡慕不来。因此，国昌集团对于地价上涨的承受能力更强。
袁若梅则笑着说：“虽说如此，我们也要考虑到资金投入的压力。地价上涨这么快，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前段时间夏城土拍，我们就拿了一块地。其他的，都是联合开发建设。”
西营集团的总裁，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计较，准备以后再单独找时间，和国昌一方好好聊聊。
这时，万宁也回来了，他依旧神色从容，带着笑容，长袖善舞地都寒暄一遍，没有遗漏在场哪一家企业。这才道：“我和袁总先走一步。过段时间A市土拍，大家再聚。”
万宁一上车，立马吩咐助理的：“立即订机票，我们现在回总部。”
此时，天边夕阳尚有余晖，但其实已经六点多钟了。助理有些惊讶，万宁难得收敛了笑容，说：“别让我说第二遍。立刻、马上、现在！立即往机场开！”
又长叹一口气，和袁若梅解释道：“袁总，您也担待一下。行李什么的，都先不拿了。我们直接人先回去。小谢总和各位总裁，都在总部等我们。”
袁若梅是事业女性，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根本顾不上什么行李不行李。也是心事重重地开口道：“夏城土拍，已经不太理想。武城土拍，更是搞砸了。”
她心中忧虑：“只到手一宗地。说是楼王，外面好听，内里吃亏。到时候开盘价格定低了，恐怕回本压力大。定高了，又怕没人买。”
袁若梅看看万宁，“况且……”忐忑不安地低声道：我们的报价，又擅自超出了总部给的封顶价格。”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业绩起起伏伏都是常事，不可能你每一笔深意，都大赚特赚。但是违反集团规章，确是大问题。
现在，脱离了土拍市场内的紧张狂热氛围，袁若梅开始后怕起来。'');(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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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面色沉重道，“这场土拍，都是输家没有赢家。”
他到底比袁若梅心理承受能力更强：“如果一块地抢不到，那可更糟。”
万宁安慰副手道：“我刚才和市场部那边的冯腾、项目部的李百川，都打了个招呼，又让我们地产负责营销的小韦，赶紧带着人去找他们。”
他第一时间就开始补救：“针对这个地价，紧急做个预案。从各个方面想想办法，尽可能节约建设成本，提高销售行情。最好在我们回到总部之前，就拿个初步方案出来，尽量化解楼王价格带来的不利因素。”
“另外，针对后续土拍的地价行情，咱们也要和总部，商量个应对政策。”
袁若梅见万宁镇定自若、指挥得当，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虽说在具体业务上，万宁不如自己熟悉。但是在大局指挥上，万宁确实更胜一筹。到底是董事长栽培出来的人，不能不服的。
A市，国昌集团总部。
谢墨白挂上电话，直接喊来了林曦。他神情平静地道：“紧急加开一场总裁办公会，现在就拟通知。时间暂定……”他心里估算了一下，吩咐道：“晚上10点。”
林曦心里一惊，这种情况极其少有。她连忙请示道：“议题关于……？除了各位总裁，还要通知哪些部门参会。”
谢墨白冷静地告诉她：“武城土拍结果很不理想，竞争极其激烈。万宁亲自坐镇，也只抢到了一块地。楼面价三点六万，总价三十七亿，溢价288%。”
林曦直接深吸了一口气。武城土拍，她自然也非常关注，这是最近的重点工作。稍加推测，就知道万宁抢下的是哪块地。
她竭力稳住了心神，看着谢墨白的神色，小心提醒道，“这可是超过了预定的封顶价格。”而且，这个超过，有着双重含义。
谢墨白神色难辨，语气如常地道，“所以要及早召开总裁办公会，给集团高层一个交代。而且从这个形势来看，后续情况不容乐观，要早做准备。”
万宁和袁若梅，分别给谢董、顾董汇报了情况。同时，一路上都在遥控指挥，或协调总部各部门，或安排下属做各项准备。
将近七点，车辆到达武城机场。
他们没有携带行李，不需要办理托运，随身只拿了一个手提电脑。早有分公司人员等在机场，协助办理值机。他们又走的又是贵宾通道，终于赶在最后时间前，登上了最近一个班次的飞机。
7:30，飞机准时起飞。
9:30，飞机在A市降落。
万宁立刻打开手机，向林曦告知行程。然后登上等候多时的车辆，向总部疾驰而去。
一上车，袁若梅立马打开电脑，接收下属传来的各项材料。她和万宁一起看了一遍，讨论应对之策，又通知下属某些地方需要修改完善补充。
10:40左右，万宁和袁若梅回到国昌集团总部南楼。国昌地产的人已经等在了大楼门口，一人接过电脑，另一人小跑着去刷电梯。
60楼会议室内，各位集团总裁、总裁办及各部门人员全部到位。
国昌地产一行人，略带喘气地大步走进办公会议室。万宁首先告饶道：“抱歉，我们来迟，让各位领导同事久等。”
197. 皮球
武城土拍实利，万宁和袁若梅这两个国昌地产的领导，星夜赶回集团总部。夜里快11点时，终于急匆匆踏入了会议室。在场众位领导同事，俱在等候二人，万宁连忙开口赔罪。
这时候,也无人有心思计较这些。谢墨白挥挥手，直接让他们入座，袁若梅反手，将会议室的门关严。
国产地产早有相关负责人，等在会议室。同时，已经训练有素地做好了各项准备。笔记本连接好投屏，要汇报的材料打开，停留在封面页，就等万宁和袁若梅来汇报。
这场会议保密等级很高，秘书、服务人员，均不允许被入场。负责对口联系地产的助理赵旭，亲自做会场服务，到了两杯水，放在万宁和袁若梅的左手边。
林曦便礼节性地询问道：“万总袁总，一路赶回来辛苦了。是否需要先缓一口？”
二人自然没有把这客套的话当真。现在哪能让各位领导继续等着。
万宁很有礼貌地和林曦、赵旭道了谢，然后直接示意袁若梅开始汇报，自己补充。
袁若梅清了清嗓子，开始汇说道：“目前初步判断，这一轮土拍竞争格外激烈的原因有二。”
“其一，从去年到今年，房价持续上涨，各大城市楼市行情持续看好。上半年四五月份，全国现房销量和成交额都再创新高，某种程度上对土地市场形成了进一步的刺激和推动。”
“其二，去年下半年至今年上半年，夏城、武城两地，供应土地数量相对较少。不少房企手中存粮有限，因此形成了疯狂竞价抢购的态势。”
然后袁若梅又简要汇报了，这两轮土拍中国昌集团的表现和斩获。显然这个结果，让各位集团总裁很不满意。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国昌集团各位总裁，除谢墨白以外，其他人同时都还是集团的董事和股东。
理论上集团会将营业所得的利润，向各位股东分红。但是国昌集团近些年经营状况良好，大部分的利润，都被投入再生产，基本上很少分红或干脆就不分红。
当然，对于这一点，大部分的股东董事，乃至于几位集团总裁，都并无意见。利润投入再生产，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使他们手上掌握的股份更加值钱。这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对于在座的各位总裁来说，他们收入的一大来源，是集团发放的年薪。
同样再除去谢墨白不算。几位集团总裁的年薪，是由三部分组成的。第1部分是基础薪资，这是一个固定数值，很多年都不曾调整过了。
第2部分是集团绩效。由集团利润乘以一个固定的比例，再乘以一个加权系数。而加权系数，有着一套复杂的计算公式。但大致是基于各位总裁分管部门的年度考核得来的。
部门年度考核，分为三个档次，优秀、合格和不合格。每年会有3个部门被列入考核优秀。其余能够完成年度交办任务的部门，列为考核。未完成年度交办任务的，则被列为不合格。这三个档次会分别影响加权系数。
集团总裁的第3部分收入，是子公司绩效。即分管的子公司利润，乘以一个固定的比例，再乘以加权系数。
而这个加权的系数的计算，要参考子公司在集团内部的排名。而这个排名，则主要根据子公司的业绩而定。
总之一句话，集团的总体业绩越好，总裁们的收入越多；分管子公司的业绩越好，总裁们的收入也越多。
前者，让集团总裁们，不得不顾虑集团发展的大局。而后者，在某种程度上，让集团内部的你争我夺，变得更加激烈。每一个总裁，都会为自己分管的部门和子公司，争夺资金和资源投入。
其他准高层、中层管理人员的绩效收入，虽然计算方式各有不同，但大体的原则都是一致的。就是绩效与业绩相挂钩，以奖励刺激员工努力工作，进行良性的内部竞争。
这也就是为什么，邓一峰、郭正等人，看国昌建材和国昌冶金两家子公司，极不顺眼。因为，这两家子公司在集团内部的排名，非常靠后。于是，拖累了国昌工业的业绩表现与年度考核。进而又影响到邓一峰和郭正等人的绩效收入。
每年1月1日后，子公司各项经营业绩数据被固定，开始向总部汇交，确定上一年度的营业额度和利润。
然后总部会开启年度考核，确定全体员工和管理层的年度考核绩效。这一部分绩效约占集团总利润的4%~5%左右。
此后，总利润扣除绩效开支，才是集团上一年度获得的净利润。这也是国昌集团向外发布财报上的数字。
谢墨白接任国昌集团ceo。以郭正、邓一峰为首的一大部分元老，对此都心有不服。不仅仅是认为谢墨白年轻，经验尚浅。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包括，谢墨白作为集团ceo，他甚至没有基础薪资。他固定从集团利润中提取1.5%作为年薪。
而其他各位集团总裁、高层、准高层们，却只能与集团全体员工一起，分享剩下2%~3%的利润。
言归正传。国昌集团的绩效收入分配制度如此。所以，在座的各位集团总裁们，虽然都不分管国昌地产，但是对于地产板块的经营情况，并非事不关己。相反，他们同样十分重视。
夏城、武城连续两场土拍，皆是成绩不佳，各位集团总裁的心情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郭正直接冷着脸道：“两场土拍弄成这个样子，简直是首战失利！”
卓锦城还是公允，开口缓和道，“这也不能全怪万总和袁总。下半年的土拍，从一开始，就竞争强、压力大。也不止我们一家，其他房企都是如此。他们两个已经尽力了，非战之罪。”
何若琳叹了一口气，面带忧色说，“恐怕接下来各大城市的土拍，肯定也会过高溢价。形势不利啊。”
万宁连忙起身汇报道，“各位总裁，我们地产会立即启动紧急研究，调整策略。力争在后面的土拍中提高表现，扭转战局。”
郭正不吃这一套，他向来看结果：“你们能调整什么策略？无非是上调预期的封顶价格。”
他虽然分管的是国昌工业，但对于地产板块也并非一无所知，“拿地价格过高，后续的开发建设怎么办？”道理都是一样的。成本高了，利润率难免要受影响。
事出突然，固然之前已经有了市场研判和心理预期，但万宁、袁若梅及国昌地产上下，仍然低估了这次土拍厮杀的血腥程度。
可以说，各大房企没有哪个是真正的赢家。一时半会儿之内，他们暂时也难以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
安逸轩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众人发言，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插话道：“刚结束的武城土拍，万总和袁总辛苦了。到底还是为集团拿回了一块地。只是……”
他话风一转道：“我听了袁总刚才的汇报，这个拿地价格，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安逸轩和身边的何若琳等人询问道：“我也记不清了。怎么感觉……突破了上次总裁办公会上审议的封顶价格。”
他这一语，提醒了各位集团总裁。郭正更是直接质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万宁无奈，该来的终究要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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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面上浮现出了愧疚：“这是我们地产板块的判断失误。没能提前料准这次土拍的激烈程度。之前上报的封顶价格偏低，在土拍无法获得竞争力。”
卓锦城叹口气道：“也怪不得你们。这两场土拍，地价被抬到这个程度。事先谁能想到。各大房企没有赢家。”
郭正皱着眉头道：“没有赢家，就要继续比拼综合实力。我们国昌自问不属于人，就看谁能耗得起！”
何若若琳忧心忡忡，“这样资金压力太大了。就算耗得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郭正刚想继续开口，安逸轩却再度道：“市场如此，万总和袁总面临的压力很大。无论是我，还是各位总裁，都能体谅这一点。但是……”
他抬抬眼，语气温和，但却直击重点，反问道：“擅自突破总裁办公会审议的封顶价格，这样做不好吧？”
郭正果然被提醒了，直接气道：“万宁，你不要避重就轻！”
他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土拍失利上。现在很快反应过来。没能提前预判竞争烈度，这是能力问题。越过总裁办公会，临场擅自突破封顶价格，这是原则问题。
国昌集团从各个方面，对下属板块一直加强管控和监督。过去土拍竞争不算激烈，都是地产板块研判封顶价格，上报总裁办公会审议后实施。
哪怕万宁是一级子公司总裁。集团副总裁，在没有高层允许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临机决断的权利。
万宁和袁若梅二人心里一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然，他们也没有想过，能把此事瞒过总部。但是，不应该是在这个场合被挑出来。万宁本打算，先私下和小谢总沟通商量。
现在郭正的严厉口吻，让万、袁二人不由得心中发颤。万宁赶紧解释，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端正态度：“我们地产这边，本来正打算要就此事，向集团总部请罪。”
然后才如实陈情说：“事出突然。当时，情况不允许，实在无法向总部请示。如果不提高报价，武城土拍势必空手而归。可就彻底砸了集团的招牌。”
他接着继续态度谦恭地道：“当然，虽有不得已之处，但无论如何，我们的做法总是不妥当的。”
万宁马上起身，袁若梅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各位总裁，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无论总部怎么处理，我们都绝无怨言。但请总部给我们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
说着，他便深深一躬，以表歉意。袁若梅紧随其后，也赶紧弯腰鞠躬。
卓锦城一向态度温和，再度出面打圆场道：“罢了罢了，他们当时也是为难。而且是出于公心，也是为集团考虑。”
何若琳本来心里也极不舒服，他可是分管财务的集团总裁。但是万宁身为地产板块的一把手、集团副总裁，亲自鞠躬谢罪，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姿态摆得很低。
而且人心皆有一杆秤。就像卓锦城所说，万宁也不是因为个人私情犯错，也是为了替集团抢地。于是，何若琳便只警告了一句，“下不为例。”
安逸轩只是不开口表态。郭正反倒是抓住此事，扭脸看向谢墨白，不依不饶道：“小谢总怎么说？若不加以追究，”他挂上一丝冷笑：“恐怕以后人人效仿，坏了规矩。”
他这话就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毕竟，前段时那内场爆发了激烈冲突的总裁办公会上，谢墨白就以此为由，直指邓一峰越过流程、擅自增加议题，是坏了规矩，坚决要求追责。
郭正倒要看看，现在轮到国昌地产这边，轮到了谢家的心腹，谢墨白要怎么处理？
198. 刁难
谢墨白接任职国昌CEO后，下半年的土拍首战失利，而且后续情势也极不乐观。而且在武城土拍过程中，万宁和袁若梅还有违反集团内部规定的嫌疑。郭正有意要看谢墨白该如何处理。
而他心想，这么大的事情，董事长和顾幼岚两个，竟然还坐得住。这次紧紧开会，二人然没有过来。这个时候都不来压阵，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是太相信儿子的能力，觉得谢墨白有能力搞定，还是太过于溺爱子女？总之，不至于是根本没收到消息吧。
而谢家主宅内，谢氏夫妇也并未入睡。顾幼岚正在修剪花草，奈何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她索性扔下了手上的园艺工具，“不剪了，再修剪下去，怕是要剪坏了这盆兰花。”
她看向丈夫，谢立言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睡前的安神茶。他走过来，揽住妻子道：“不如早点休息吧。你不是常说，我们要好生保养身体吗。”
顾幼岚心神不定，烦躁道，“这是什么时候，我哪能睡得下！集团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晓得墨白能不能应付得来？”
谢立言便笑着安慰道：“要对咱们的儿子有信心嘛。”他本就气质儒雅，此时温声低语，更显得体贴极了。
顾幼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算相信，我们也应该去参会。我们在场，墨白怎么也多点底气。”
谢立言扬声喊下人来把盆栽工具收了，一边不容拒绝地揽着妻子，往卧室走去。口中却温温柔柔的安抚道，“墨白既然接管了集团，以后免了要遇到各种大事小事。难道你我，都能随时随地为他撑腰吗？放手让他自己应付吧。”
虽然谢家夫妇态度不同，但他们都心中牵挂着儿子，也关心着集团总部现在正召开的这场会议。
而他们的儿子、国昌集团新任掌门人谢墨白，也正面对郭正的质问。不仅如此，在场其余诸为领导，除了还在鞠躬致歉的万宁、袁若梅二人之外。其他几位集团总裁，也将目光移向了谢墨白。
万宁擅自突破了总裁办公会的定价。他们也想看看，谢墨白对此如何处理。
郭正此时又更近一步地逼问道：“小谢总不说话，该不会是对人不对事吧？”
坐在下手进行记录的林曦，不由地提起了一颗心。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如果偏袒万宁，就显示出谢墨白处事不公，存有私心。郭正再借题发挥一番，很可能会影响到谢墨白的名声和风评。让他尽失人心
而如果不维护万宁，同样不妥。这样无疑会让万宁寒了心，也会显得谢墨白无能，护不住心腹，同样会是声望扫地。
林曦同样是久经职场，面上仍然带着端庄得体的表情，但心里已经暗自揪心不已。甚至在想，是否要自己出头吸引火力，暂时打破僵局。
然而，纵然郭正必步步紧逼。谢墨白仍然从容不迫，他开口道：“万总袁总，你们先坐下吧。”
在场诸人都是心思各异。看来，谢墨白是要死保心腹了。他们都按暗自算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反应，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万宁、袁若梅二人，闻言直起腰，却不敢立时坐下。
郭正冷笑一声，仿佛嘲笑，你谢墨白做事，也不这么公正吧。
谢墨白却神色自若的道：“这事怎么处理，牵扯极大，不好立即就有定论。”
在场中人，心思再度浮动。听着这话音，又似乎并不像，要直接维护万宁袁若梅他们。还是说，谢墨白这次扛不住郭正的压力，又改了主意？
众人的目光继续聚焦在谢墨白身上，他依旧处变不惊，音色淡然，“地产板块是一级子公司。他们一个是总裁，一个是副总裁，是集团的高层、准高层。”
“公事归公事，但让人站着罚站又算什么？”谢墨白目光环顾郭正、何若岚几人，慢条斯理地道：“总要给他们留些体面。”
他这话说的，既不因私废公，又兼体恤人情。几位集团总裁，甚至包括郭正本人都无话可说。
毕竟，万宁已经是集团的高层了，身份地位也摆在这里。他们也不想背上一个、心胸狭窄迫害下属的名声。更有一层微妙的心思是，从职务上来说，谢墨白这个集团CEO，也是他们的上司。他肯优待包容下属，总是好的。
谢墨白又发了一遍话，万宁、袁若梅二人才敢坐下，但心中仍然最忐忑不安。
谢墨白见几位总裁无人出声反对，知道已经将场面控制住。这才继续道：“为集团作出贡献，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我一向都十分尊重。”
他微微侧身，看向郭正道：“对邓总如此，对万总就也如此，不会厚此薄彼。”郭正刚才毫不客气地，指责谢墨白对人不对事。这就是后者回应。
而且在座都是聪明人，心思转得极快，顿时若有所思，莫非……
郭正尤不死心，还是想拿捏这个，给谢墨白一个难看，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小谢总的意思是，就这样不做处理？”
谢墨白不以为忤，没想到，他声调温和地道：“当然要处理。”这真是出乎众人意外。
万宁和袁若梅二人，心思顿时搞搞提起，生怕谢墨白扛不住郭震的压力。
而谢墨白却风轻云淡地吩咐道：“林曦，把事情记下来，年终考核的时候要加以考虑。”
万宁和袁若梅两个当事人，微微的放下心来。谢墨白一句话，把可能的处罚，推到了半年以后。基本上就相当于搁置了。
郭正不满意道：“小谢总，你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样不痛不痒，能有什么用！”
谢墨白面色不改，“邓总那边，我也是一样的态度。邓总和万总两个都一样，都是出于公事，没有私心。就算一时有些地方不妥当，他们知错能改，就可以了。若是下次再犯，再两罪并罚。”
众位集团总裁，哪个不是人精子，立即明白了谢墨白话中的暗示。看来他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万宁在土拍上，擅自突破总裁办公会审议的封顶价格，也算是破了规矩。那邓一峰之前，越过总裁办和内监、审计、法务三部门的联审，直接强行把议题带到会上讨论，同样是破了规矩。
之前，谢墨白抓做邓一峰的失误，严厉指责他败坏集团规章制度，并要求人事部、内监部等研究处罚措施。但之后，此事情一直悬而未决。现在，谢墨白是要放邓一峰一码，换取郭正不要再对万宁揪住不放。
更巧合的是，他们一个是国昌地产的总裁，一个是国昌工业的总裁，职级相同，平起平坐。对邓一峰，既然能放他一马，对万宁，自然也能网开一面。谢墨白这样一对比，大家也不好说他包庇嫡系。
当下就有几位集团总裁，面色微微变化。无论是万宁和谢墨白，都不是何若琳的直管下属，因此他倒能以平常心分析利弊得失。
这么来看，这小子的做法，竟是恰到好处。毕竟，邓一峰的资历和功劳在那里摆着。而且说实话，邓一峰虽有些私心，但也没犯下什么真正的大错。有些事，也算得上是从公事出发，不过各自立场、角度、观念不同而已。
如果谢墨白真要借题发挥，从重处理邓一峰，执行难度大，也容易激发矛盾。倒是像现在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能就是个内部批评了事，反倒更为合适。
人心都有一杆秤。邓一峰和万宁，又不是中饱私囊，也不是给集团造成了重大损失。本也就是可追究，可不追究。
他不重责邓一峰，其他人也不好执意要求追责万宁。谁还没有个亲信下属呢？总不能都动辄赶尽杀绝，那岂不是人人自危。大家都要将规矩的。这小子做事也算讲究，倒是很有董事长的风范。
卓锦城的想法，又有不同。谢墨白先前，做出一个要重重处分邓一峰的态度，却一直没有动手。这就是一直引而不发，捏着个把柄，郭正和邓一峰就要心有顾忌，如头悬利刃。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将这个筹码跑出来做交换。
如今这么一来，明眼人都能看到，邓一峰是以下凌上，咄咄逼人。而谢墨白哪怕占尽上风，也给人留了几分余地，算得上胸怀宽广。何况，这为了替万宁开脱，而放弃继续打击邓一峰，万宁和袁若梅，怎会不感激谢墨白的回护？
一石二鸟！这个小谢总，果然和谢立言一般心机深沉。
郭正亦是迅速明白了谢墨白的暗示。谢墨白把万宁和邓一峰绑在一起，郭正自知不能再追着不放了。否则，能否打击谢墨白不好说，自己的手下先就要寒心了。
见郭正神色变化，谢墨白看着他，微微加重语气，“处罚是手段，不是目的。以后大家还是要同舟共济的。”
他更是抬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到现在都快11点了，这么晚将各位总裁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讨论，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土拍。”
谢墨白询问得到：“郭董，咱们还是大局为重吧？”
听到谢墨白的话，何若琳和卓锦城也纷纷来劝。他们两个人关心的重点，也是后续地产方面要作何布置。何况，刚才他们已经敲打过万宁了，他又诚心认错态度端正。他们也不是非要狠狠处罚万宁。点到为止，可以了。
郭正也就打算偃旗息鼓、就坡下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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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安逸轩也跟着劝说：“郭董大人有大量。万总，毕竟是董事长身边培养起来的人，袁总更是顾董一手提拔的人才。就是他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谢墨白几乎是迅速看了安逸轩一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郭正却怒上心头。董事长他是服气的。但是董事长准备退休，就把儿子捧上来，压过自己等人一头。难道现在，连董事长曾经的助理，自己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他和顾幼岚一直暗自不对付，更犯不着看她的面子。
他高声怒道：是我不顾大局吗？难道是我做错了事？”
谢墨白将身子侧向郭正的方向，抬手，轻轻压在了郭正的小臂上，声音沉稳地道：“郭董冷静一下。”
然后毫不犹豫地肯定说：“您只是为集团考虑，想要维护集团的规矩，哪里有错？这里没人敢指责您。如果有谁敢说，维护集团规矩不对，我第一个不答应。”
郭正怒气稍解，谢墨白再次控制住局面，这才诚恳地道：“郭总，眼下这种情形，立即处理合适吗？”他都不用费心思索，随口就能说出好几个理由。
谢墨白并没有停下来等郭正的意见，反而自顾自道：“涉及到一级公司的总裁和副总裁，兹事体大，难道一时半刻、三言两语就能决定？”
郭正的神情更是一滞。这是他无法回避的一点。哪怕在大道理上他没有错，但追责万宁不好执行落实。就像谢墨白不便于重责邓一峰一样。一不留意，容易引出大乱子。这就是所谓的，你没错，但这事不好办，时机不对啊。
谢墨白见状，继续加力道，“我还打算安排，让人做好宣传。我们国昌集团凭借雄厚实力，一举拿下武城的楼王。为后续土拍，提前造势，让其他房企与我们竞争时，有所顾忌。现在处罚万总袁总，岂不是自打嘴巴，自揭老底，给集团脸上抹黑？”
而后，谢墨白更是轻描淡写地道：“暂且记下，以观后效，您不同意。就算真的如您的要求，今天、现在、立刻，就做出责罚，那又要怎么处置呢？”
他提出了几个可能，几乎步步封死了郭正的退路：“通报批评？难免会让地产方面人心浮动，士气大损。”
“临阵换将？现在已经是开局不利。剩下二十多个大中城市的土地招牌挂在即，难道真的要破罐子破摔？”
谢墨白最后把主动权交到了郭正手上，“您看要怎么决定？”
郭正再度默然的。之前一直是他主动向谢墨白发难。现在，谢墨白把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反而如同拿到了一颗烫手山芋。
如果立即就要处理，万宁和袁若梅二人，别说这个分寸不好拿捏，如果带来任何变动，导致后续土拍继续受挫。那岂不是，正好给谢墨白做了替罪羊？
更别说，其他几位总裁也不一定会答应。到时候，自己的提议被其他几人联手否决，那不是更加面上难看？
再退一步说，平心而论，郭正只是想借此事，给谢墨白一个教训，也并不是真的要处罚万宁。
难道谢墨白说的这些，他不明白吗？地产是集团四大板块之一。难道他不在乎集团的业绩吗？
但是，现在再去同意谢墨白的提议，不再追究万宁，也不是一个好主意。郭正自问，还做不到这样，公开向谢墨白服软低头。
他看向安逸轩，既是寻求支持，也是想击鼓传花，把问题抛过去。“安董的意思呢？竟刚才可是安逸轩，最早提出万宁的越界。
没想到，安逸轩笑呵呵地说：“我发现了问题，当然不能视而不见，肯定要开口问问。万总能解释清楚原因就行。”
郭正心里暗暗恼火，甚至迁怒于安逸轩。既然不打算做什么，刚才干什么一个劲儿拱火。只会搞些小动作！
郭正骑虎难下，同时心里也有些沮丧。这次万宁被抓住把柄，本来无论谢墨白怎么做，都是进退维谷，难免要受些牵连。
他也更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正好打压谢墨白的威望。没想到，谢墨白行事沉稳，而反应却十分敏捷。既毫不费力地摆脱了包庇下属的嫌疑，又举重若轻地护下了万宁，还轻而易举把麻烦踢到了自己这里。
再加上，他和邓一峰此前，已经数次在谢墨白手里受挫。他真是没见过比谢墨白更加善于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的人。郭正一时之间，竟有些灰心丧气，难道自己真是老了，后生当真可畏？
一时场面陷入了僵持。林曦连忙给万宁使了个眼色。但万宁和袁若梅二人，正在紧张，注意力全在谢墨白和郭正的交锋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林曦的示意。
199. 等待
郭正的刁难，被谢墨白游刃有余地反击了回去。他心有不甘，但碍于面子，一时却也并愿意低头。
林曦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万总，万总。”待万宁看了过来，林曦赶忙做了个手势，往上指了指。
万宁一瞬间福至心灵，连忙站起身道：“小谢总、郭董、各位总裁。请看在时局艰难的份上，允许我们带罪立功。”
万宁出头求饶，可谓是给了郭正一个台阶。于是，他立即就坡下驴。再不下台阶，只怕梯子都被抽走，自己反被落在房顶上了。
只见郭正和万宁交代道：“后续各大城市的土拍，你们地产那边有什么应对办法？”
在回来的路上，万宁已经安排下属会同总部的各部门，紧急先讨论出了初步方案，此时，他立即让袁若梅打开材料。
袁若梅将ppt翻到对应的页面，汇报道：“大体上应对办法有三个。提高封顶价格，
提前与各大房企沟通。再有就是，放宽拿地条件，增加目标地块。”
各位总裁听完，各自沉吟不语，在心中思考是否可行。
最后，反倒是安逸轩最先提出了疑问：“提高竞拍的封顶报价，这一点也未必可行。我们能提高报价，其他房企也会提高封顶报价。到最后，还是未必能够保证拿地。”
“再说这第二条与各大房企提前协商。是关真金白银的利益，他们未必会对我们国昌拱手相让。”
“第三条也值得商榷。放宽拿地条件。谁不知道，我们国昌一向做精品，楼盘放宽条件，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谢墨白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安董，您有什么好建议吗？”
对安逸轩来说，让他挑刺儿，自然是可以的。让他提建议，这个建议有那么好提吗？他以前也不分管国昌地产，一些了解都是浮于表面，一时半刻之间，哪能就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于是他笑一笑，示弱道：“还是要详细研究。”算是把这一篇揭过去了。
何若琳见到谢墨白是这个态度，他本来不想开口的。但是，他分管财务，不开口又不行。便硬着头皮道：“小谢总，如果继续提高封顶价格，资金上的压力会增加很多。”
他没有生硬反驳，而是委婉地道：“当然，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报表上会不太好看。而且，拿地价格太高，后续楼盘的开发建设乃至销售，压力也很大。”
谢墨白对他的委婉反对并不生气，反而温言道：“资金的调配方面，还是要劳烦何董。粮食弹药总要充足一些，虽说不一定都要花掉，但是有备无患。”
他并没有明确表态，是否支持上调封顶价格，只是要求何若琳提前准备，不要在资金方面扯了后腿。
这话也挑不出什么错，何若琳便也顺势答应下来。
谢墨白再度将目光看向其他两位总裁。卓锦程忧心忡忡地道：“我看这第二条可以一试。大型房企中，九州置地、远洋和翠成几家，和咱们也经常打交道。虽是对手，也有合作。”
“我们国昌大可以牵头，把大家都请到一起来，认真谈一谈。我们措手不及，他们恐怕也是猝不及防。地价上涨，影响的又不是我们一家。各家恐怕都是人心惶惶。”
郭正本来不想再发言的。他应对谢墨白连番失利，本来就有些灰心丧气。更何况，他对地产方面了解，也不够深入。
但此时听到了卓锦城的发言，郭正实在忍不住反驳道：“就算提前沟通好，形成默契，真到了土拍场上，各家也未必会践行承诺。”
他反问道：“而且就算大型房企之间能达成一致，那中小房企呢？他们的抗压能力最弱，往往最易受到市场波动的影响。”
对于这一点，郭正是深有感触、深受其苦，“就像之前的铁矿石进口长协谈判。当时，好歹还有钢铁协会牵头。面对国外的四大矿商，我们大型钢企之间，基本上还是共进共退了。”
“但是就怪那些中小型钢企顶不住压力。率先向四大矿商投降了，连带着我们，最后还不是功亏一篑？”
郭正话一说完，就有点后悔。他今天一再地硬顶谢墨白，而且还隐隐有些落在下风。这时候，再继续提反对意见，他也有些顾虑，担心惹来谢墨白的恼恨。
但是话说都说了，而且郭正自觉，自己说的有理。因此，也就继续冷着脸，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谢墨白也在心中，想着几条对策，不断权衡利弊。郭正是认真讨论，谢墨白没有生气的必要。此时，他慢慢开口道，“谈还是要谈的。”
郭正闻言不悦。谢墨白如果坚持以为，提前沟通能收到效果，要么是眼光短浅，把事情想得太天真，要么就是故意针对自己。亦或者二者皆有。
但谢墨白却继续问：“地产方面，你们提前了解过没有？现在几大房企，他们手中的土地储备情况如何？”
万宁迅速成才下属手中接过一份材料，往后翻了几页，报了一串数字，然后总结道：“我们国昌的储备情况尚可。远洋集团一向喜欢囤地，他们的压力最小。翠城和我们的储备量差不多。”
他又看了看材料，评价说：“九州置地前几年在各大城市快速扩张业务。他们项目开发快，之前拿的地又不多，手里恐怕没有什么余粮。”
谢墨白略一声思索，交代道：“郭董和卓董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谈总比不谈要好。”
“今下半年的土地市场，出乎意料的竞争激烈。大家还是要坐下来沟通一二。毕竟，都是都是常年吃这一碗饭的，都希望市场平稳健康发展。若能达成几分默契，自然是好的。”
不过，他也清醒道：“当然，就像郭董所说，这种默契，到底有多少约束力，实在难说。这也只是一个路径。咱们尽力而为，打探打探消息，知己知彼。不能想着，就靠这个办法来解决问题。”
郭正听完，觉得谢墨白还算有几分见地，以他的年纪来说，也算得上沉稳练达了。
卓锦城有点感慨地附和道：“确实。只能说，做了比不做要强。”
然后，谢墨白又特意转向何若琳，“何董，看现在的形势，不提高空封顶价格，恐怕是不行了。但是，提高也有提高的讲究。就像您说的，如果拿地价格过高，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问题。”
他直接交代地产板块，“万总，你们地产方面拿个主张出来。封顶价格到底要上调到多少？感慨会同财务部、市场部共同研究。”
谢墨白综合各方意见，提醒道：“既要考虑到土拍的竞争力，还要考虑到资金投入和回报率等方面因素。不拿地不当然不行。但是拿地不是目的，开发建设、盈利回本才是目的。”
谢墨白沉吟一二，方才开口，“至于第3条放宽拿地条件……”他再次征求各位总裁的意见。除了安逸轩，之前已经表过态。其他几位总裁也同样沉吟不语，显然是他们心中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谢墨白神色是凝重地道：“其实在座各位都知道，越是高端产品，利润越大，越是低端产品，利润越微薄。”
“我们国昌除了应邀托底以外，其他一律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开发精品楼盘。这么多年下来，也成功树立了品牌形象，定位较为清晰准确。以至于在广大消费者眼中，国昌出品就是最好的。”
谢墨白见在座没有人开口，会场依然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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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沉默。知道事关重大，众位总裁处事持重。但时间不等人。何况，在这种时候，他是CEO，更要有所担当，要率先定调。于是他先主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墨白向坐下看去，问万宁：“万总，地产板块有没有做过分类的数据分析？托底楼盘和正常开发建设的楼盘，利润回报率分别是什么水平？”
万宁示意袁若梅，调出了最近5年的数据，然后汇报道：“正如小谢总所言。那些因为要托底而入手的地块，最后完成开发后，收益确实要低许多。”接着报出了各项对比数据。
谢墨白这才开口说：“房子和其他商品不同，这是不动产。一旦地段确定，很多外部限制条件，就基本上固定了。我们后期的户型设计也好，小区环境打造也好，大体只是在地块内部做做文章。地块外部环境的改造，是很困难的。”
“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宁愿稍微高价拿地，也想继续坚持精品路线。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各位总裁，如果有其他意见也可以提，大家前策群力。”
然而，包括郭正、安逸轩在内的几人，或微微皱眉，或盯着ppt投放，或反复斟酌，但终究都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提出补充。
一方面是，他们现在也摸不准形势；另一方面，开口就要担责。若是以往倒也罢了，现在集团内部形势微妙。哪怕一个小错，也可能变成斗争中的一把刀子，砍向他们的权利基座。
是以，各位总裁谨慎起见，不肯在未考虑周全的情况下，轻易发表看法。
只有何若琳出于担心，还切后续工作和他的分管职能相关，所以，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开口了。
他先和谢墨白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既然如此，地产方面马上要跟进的有两件事。重新规划目标地块封顶价格，联系其他头部房企达成一致协议。”
何若琳不乏担心的道：“不知道这两个应对，对后续的土拍能有多大的助力？小谢总您还有没有其他高见？”
谢墨白也是神情凝肃，眉头微凝。片刻，缓慢开口问道：“我们国昌地产的核心竞争力，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在座众人不由得跟着这话，去认真思考。后来，万宁作为地产板块一手，率先回答道：“小谢总、各位总裁，我认为咱们国昌地产的核心竞争力，主要依托于两点。“
“集团化运营，上下游产业链联动，可以降低开发建设的成本。同时，母公司作为大型集团，具有良好的品牌形象和影响力，够调动更多资源。”
这话说得非常中肯，可以看出，万宁对于地产板块的业务是用心的，也有自己的思考和认识。谢墨白虽然没有开口夸赞，但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又沉思少顷，发话道，“下一个要启动土拍的是哪个城市？把资料调出来。”
万宁连忙回答：大概率会是A市。”A市是国昌集团总部所在，可以说，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基本盘。
而且A市在国内的地位首屈一指。如果说夏城和武城的两场土拍，作为首开，会对各大城市的房价形成影响。那么，A市的动作，则会对土地行情发挥指导性作用。
谢墨白沉默不语，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幻灯片一张一张地翻过。大屏幕上显示着A市拟推出的地块，以及国昌集团的拿地目标。
地块的区位条件、规划指标、建设量、同片区地块的楼面价格、开盘价格、二手房价格等数据也包括在内。上调后的目标地块封顶价格、预期开发建设周期等一系列核心内容，也被详尽地列城了图表。
谢墨白就这么沉默地，将一张又一张ppt看完。会议室内，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决定。
200. 破局
这时谢墨白突然要求，把屏幕播放停下来。页面显示停留在详情介绍上，这是国昌集团预计要拿的几个地快。
他神情持重，用激光笔指着页面上的城市规划图，问道：“这周边，都配备有教育用地？”
万宁连忙回答道：“是的，小谢总。教育配套也是地块外部的重要因素之一。学区对地价的影响很大。我们在挑选目标地块的时候，倾向于优先考虑距离教育用地较近的地块。”
谢墨白若有所思，又问道：“这些教育配套，是规划新建，还是现状保留？”
万宁和袁若梅确定了一下，由后者开口道：“只有G.00081635地块周边的小学，是现状建成。其他两幅地块,周边规划的幼儿园、中小学,都尚未启动建设。”
袁若梅又和下属确定了一下相关信息，继续汇报道：“但是，这些教育配套用地已经完成了拆迁，进行了三通一平。”
“考虑到业主入住后、其子女的就学需求。地方政府会统筹土地出让周期和教育配套建设时序。根据经验和政府的相关工作计划，二者的时间差不会太大。”
袁若梅根据以往的惯例预估了一个时间：“正常情况下，楼盘交房后，周边的公建配套，陆陆续续也会完工。”她想了一下，补充说：“至少不能晚得特别多，那样容易引发矛盾。”
谢墨白又指着规划图道：“这个红色地块，是周边配套的社区中心？”
袁若梅飞快看了一眼，立马报告道：“小谢总说的没错。我们目标拿地的几个地块，周边有规划的社区中心和基层社区中心，也是规划待建。”
此时，谢墨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先环视了诸位总裁，这才看着万宁和袁若梅道：“和政府沟通一下，我们国昌集团，愿意无偿代建小型幼儿园。”
“至于中小学、社区中心或者农贸市场，”他在心里稍一盘算，接着道：“可以成本代建或者低价代建。”
谢墨白的话启发了国昌地产的众人，他们直接小声讨论了一下，判断这一提议的可行性。
几位集团总裁，对于房地产板块的了解不够深入，并不像地产众人一样，能够迅速反映过来谢墨白的话中含义。
于是，谢墨白解释道：“夏城和武城两地的土拍，地价涨势疯狂。从短期来看，政府可以获得更多的土地出让金。但从长远来看，地价的上涨，势必要反馈到新房的开盘销售价格上，也会带动二手房的新一轮涨价。”
“这样也就变相提高了百姓者购房和生活的成本。”谢墨白说出自己的判断：“因此，我相信政府，势必要在土地出让金收入和民生保障之间，做出一个平衡。”
他缓缓揭露谜底道：“而开发商代建公共配套，就是我们帮政府想出的一个解决办法。”
而国昌地产的众人，经过迅速讨论之后，也得到了一致意见。万宁开口汇报道：“小谢总，站位高，格局大，真是帮我们打开了思路。”
他这才像各位集团总裁解释说：“小谢总的意思是，建议政府，将住宅用地和周边的公共配套捆绑出让。”
“对于政府而言，他们本来就必须要建设学校、医院等各种公共配套。捆绑出让后，由房地产企业代建，建成后移交给政府管理使用。”
“特别是，我们愿意无偿代建，或者是成本代建、低价代建，政府既可以节省人力，又可以节省财力。”
他继续说，“对于房企而言，这样其实会变相增加成本投入。原本，开发建设一块地的成本=土地出让金+楼盘开发建设成本。现在还要再加上公共配套建设成本。”
万宁简单地，给各位总裁算了一下账。而后继续说：“我们房企拿地，都是要进行资金测算的。既然多了一块支出，那么拿地价格方面，就要有所控制。这样可以变相调控地价上涨趋势。”
万宁越说笑容越大。“对于我们国昌来说，虽然代建同样会增加配套建设的资金投入。但是，如果能让其他房企在竞拍报价时，有所顾虑，反而有利于我们顺利拿地。里外里加起来，还是划算的。”
郭正疑惑道：“我们会这样算，别的房企也会这样打算。”
万宁胸有成竹地道：“但我们的建设成本更低，更具有比较优势。可以说，捆绑代建的公共配套越多，我们的优势就越明显。”
“按照我们的成本价格，其他房企做下来要亏钱。按照其他房企的成本价格，我们来做，就还有利润。”
万宁解释完，各位集团总裁的脸色都放松了不少。卓锦城甚至带上了些笑意：“剩下的，就是看政府同不同意了。”
何若琳的面色也舒缓不少，他接口道：“怎么会不同意？”
他分管基建，对于一些工程建设比较了解，“比起政府，企业的建设经验，往往更加丰富，也更加擅长控制成本。”
“哪怕是低价代建呢？也能帮政府节省了一笔开支。这可是双赢的事情！替政府省事省钱，他们怎么会不同意？”
谢墨白淡然提醒道：“不仅仅是双赢，对百姓也有好处。”
他对万宁交代道：“记得和政府说清楚。如果最后是我们国昌够顺利拿地，我们能保证，代建的公共配套，在楼盘交房前完成。这样业主一旦入住，周边配套齐全，子女入学的需求，也能够及时得到满足。”
谢墨白又提醒道：“即便如此，也要做好多手准备。如果拿地失利，要想办法接触拍到地的企业，尽量进行联合开发建设。”
袁若梅连忙道：“正要要向小谢总和各位总裁汇报。宝银房产在夏城拿了一块地，他们已经主动联系我们，希望合作开发建设。而且西营集团在武城也抢到一块地，同样有合作意向。”
谢墨白点点头说：“好！也不要等着别人上门来找，和各大房企沟通的时候，要主动表达合作意向。大家利益均沾，避免两败俱伤。”
见事情已有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林曦开□□办：“万总，现在就三件工作。第一，拿出代建公共配套的相关支撑材料。第二，重新研究上调封顶价格。第三，准备与各大房企沟通大家形成默契并主动寻求合作伙伴。”
她总结完毕，看着各位总裁，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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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补充的。这才继续说：“事不宜迟。请地产这边和几个相关部门，抓紧落实总裁办公会的指导意见。拿出一版初步方案。”
林曦看向谢墨白，请示道：“如果一切顺利，明早还请小谢总和各位总裁抽时间，把方案听一遍。”
她见各位总裁皆无异议，这才转向万宁道：“万总，您看？”这意思，就是让地产连夜加班，一晚上就拿出初步方案了。
万宁苦笑道：“代建公共配套，就要进行重新资金测算。更不用说，还要研究上调封顶价格，以及形成和各大房企沟通协调的方案。”
他实话实说，讲出难处：“一晚上时间，确实太紧张了。”
林曦略一思考便说：“那就先拿出拿出代建公共配套的方案。这样明早，各位总裁把关后，地产可以立即与政府对接。”
她看着万宁道：“这件事情越早落实越好。毕竟规划条件和土地出让公告，随时可能发布。迟则生变。”
林曦也考虑到工作量，并没有一味的催逼，说：“至于其他两部分的工作，相比之下，没有这么紧急。可以放宽一些点时限，你们地产自己把握好进度，同步推进。”
万宁见林曦也放宽了一部分要求，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一咬牙，便答应下来：“地产这边我们马上行动起来。”
“但也请总部各部门安排人手协调。除了已经参会的市场部、项目部和财务部，还需要法规部、商务部和国昌建材配合。”万宁略想了想，迟疑地道：“最好，也请上技术部。”
林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总裁办立马通知各部门、子公司。”她对在场的参会部门主管示意道：“几位都在，我就不另行通知了。”
接着，她转头对赵旭道：“万总提到的几个部门，没参会的，马上给他们的主管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过来，并安排相关人手支援配合。”
“对了，把后勤部也叫上，安排车辆、咖啡和夜宵。”她轻车熟路地做出各项安排指挥：“有些同事，平时通勤依靠公共交通。如果赶过来不方便，要么单位派车去接，要么报销打车车费。”
谢墨白见林曦考虑的处处周全，安排的地样样妥贴，他这才开口道，“各位总裁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会留守总部。”
此时，已经快到十二点。听到散会，几位集团总裁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都感觉到一阵阵疲惫袭来。
卓锦城率先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道：“小谢总，你还年轻，能者多劳，我就先走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其他几位集团总裁，也陆续告辞离开。
谢墨白感觉他们的背影，却道：“万总，你先安排人手，交代工作。之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林曦既然知道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会议，就提前让总裁办，预留了人手等候。只是，那些人没资格进来参会而已。此时，她把总裁办众人调动起来，协助赵旭联系各个方面。
一切妥当后，林曦才过去谢墨白的办公室。她知道，还有一件要紧事，正在等着他们商量。
201. 体贴
林曦进门时，发现谢墨白正在全神贯注地批阅文件。于是，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墨白又处理完一份材料，用干净端正的字体，在上面批示道：“转基建板块，会项目部、审计部、内监部，按例督查工程质量。”然后才抬起头来。
林曦赶忙汇报说：“晚上加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又劝道：“万总袁总，马上过来。小谢总不如稍微小歇一会儿。”
谢墨白抬腕看看时间，摇摇头道：“我抓紧把这几份材料看完，就不拖到明天了。”他说话不急不徐的，但看材料的速度很快。而且大部分时候，几乎是文件一看完，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
遇到较为复杂的事项，也会和林曦询问一些细节，或者是讨论几句，稍加思索后，继续快速在文件上，用钢笔写下一行行指示，落笔干脆。
谢墨白的字体，林曦已经非常熟悉。端正料峭，遒劲有力，棱角分明，而且排篇布局非常严谨，并不因为是材料上的批示，而随意潦草。
又过一会儿，谢墨白将手头的文件处理完毕，这才语气柔和地道：你在这边陪着，我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林曦觉得是，这完全是谢墨白的心理作用。越接触，越发现谢墨白思路非常敏捷，极其于抓住重点和问题症结。
就比如说刚才，郭正发难，要求谢墨白从重处理万宁。谢墨白随口就能找出三四个理由，并且每一个都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找理由不难，难的是在极短时间内，立即信手拈来。而且还能条理清晰地驳斥对手。这样的人，工作效率本来就很高。有没有自己陪在一边都一样。
换成别人这样夸奖，林曦怎么着，都要谦虚客气几句。不过，谢墨白说的真心实意。而且，林曦经过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熬到现在，也确实很有些疲惫了。因此，她也没有再言语推辞客气，就笑着领受了。
谢墨白也看出了林曦的疲乏。他没有再说话，让林曦能有空档稍事休息。自己起身，到壁柜里，稍加挑拣，拿出了一个小白瓷香料盒子。
办公室角落的黄花梨高几上，摆着一座青白玉镂雕的三足香炉，小小巧巧的，不过三四寸高。
谢墨白将一匙香料投入其中。不一会儿，袅袅的青烟从镂空的小孔中，丝丝缕缕地飘散而出，蜿蜒而上。
林曦忽觉，这并不是谢墨白惯用的香方。和谢墨白接触久了，她也逐渐熟悉了谢墨白惯用的熏香气息。主料多用沉檀、降真、冰片，曾一度让林曦觉得十分宁静飘渺。
而现在这香气，则甜美温软……林曦半合眼眸，用手撑住了额头，仿佛神思随意，晃悠悠地向着无穷远处飘散。
谢墨白又回到了座位上，步履轻轻，将刚才批阅完成的文件放在一边，又再度拿起了明天要处理的工作。
又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林曦一下子从小憩中惊醒。她快速摇摇头，想起来是在谢墨白的办公室里，他们在等万宁与袁若梅，连忙站起身。
谢墨白见林曦站起身，还用手轻拍自己的脸颊醒神，不觉唇边带上了一丝笑意。待她神色恢复了清明，谢墨白这才提高了声调，“进！”
果然是万宁和袁若梅二人。林曦喊谢墨白的秘书，送来几杯咖啡。这个点儿，其实已经不宜再和咖啡。但是为了能有足够的精神继续谈工作，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了。
林曦先笑着关心问，“万总、袁总一路从武城赶回来，等下让食堂送些夜宵上来，多少在吃两口垫垫。”
万宁接过咖啡馆，点头致谢，笑着道，“林助理有心了。不过我跟袁总，在飞机上都已经吃过，就不折腾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提神，这才将杯子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正色向着谢墨白道：“小谢总，我没把事情办好。”
虽然之前在电话里，万宁已经向谢墨白提前报告，但当时时间紧迫，也只来得及说了个大概。此时，才想详详细、原原本本的汇报了土拍的情形。
并且道：“报价咬的很紧，我怕玉衡再纠缠，最后又一下子猛抬了3,000万。现在想想，如果最后只加1,000万，说不定也能拿下。”
他诚恳道道：“总归是我做事急躁，失了分寸。所以才超过了预定的封顶价格。”
谢墨白神态平静，不轻不重地道，“确实急躁了。玉衡没有底气跟我们拼实力。大可以一千万、一千万地往上加，最多一两轮，就能把玉衡压下去。”
但他也只说了这一句，便温言抚慰道：“现场厮杀激烈。而且我又给你下了命令，武城土拍必须至少拿下一块地。重重压力之下，能保持这样的定力，也算不错了。也不能强求你处处算得恰到好处。”
“之前我们在武城的楼盘，都已经交付完毕。上半年又没有新拿地。基建那边，正在寻求参与武城东站的项目建设。现在集团又拿下楼王，正好彰显实力，增加集团在西南片区的影响力。
谢墨白轻描淡写的说，“与这些隐形好处相比，报价不过超了2,000万而已。”
袁若梅此前并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小谢总下令一定要拿下楼王，这个万宁没跟她提起过。她本来正微微低着头，但听到最后2,000万这个数字，难以抑制地抬起眼，去看谢墨白。
作为武城土拍的实际参与人，她很清楚。实际的拿地价格，比总裁办公会审议的封顶价格，高出了5000万，而不是谢墨白所说的2000万！
而后，袁若梅又很快察觉道，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连忙重新微微低头，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谢墨白当然注意到了袁若梅的举动，但却没有什么表示。
反而继续跟万宁说，“你虽然一直打理地产板块，但到底也是集团的副总裁。其他方面的业务，也可以适当的了解。毕竟。我们国昌是集团化运营，许多工作都要统筹考虑。”
谢墨白神色平静地说，“我一直不同意出售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就是因为，完备的上下游产业链，能为你们地产板块，增加竞争优势。”
万宁马上说：“小谢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为了我们板块的长远发展，数次驳回了邓总的请示。我们地产上下都铭记在心。一定紧紧跟随小谢总的指导，踏踏实实做好工作。”
谢墨白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不明白。”他看着万宁，提醒道：“我不是为了地产板块，是为了整个集团。每一个板块，都从集团受益，但同样，也需要服从于集团的大局。”
他略微提点了两句：“我压着工业板块，给你们输血。而你们这次高价拿下武城的楼王，就是在为基建板块开拓西南市场做铺垫。”
万宁愣了一下，醒悟过来，郑重地道：“小谢总的深谋远虑，我们远不能及。以后会用心向小谢总学习。”
谢墨白微微一笑：“这个道理，邓总不明白，或者是不打算明白了。”'');(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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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向椅背上靠了靠，神色略带上几分意味深长，“不过，以邓总的年纪，他明不明白，也无所谓了。可是万总，你比邓总小上好几岁，还不到可以固步自满的时候。”
万宁心头一跳，不由得浮想联翩。小谢总难道是在暗示，自己还有上升的空间？
万宁已经是集团的副总裁，又是谢家的嫡系。如果说，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那是假的。可他自己也清楚，想要卖过这一步，是何其艰难。
现在集团的各位总裁，要么是创业发展时期的元老，帮助集团创立江山，又得到过集团的股份；要么是在国昌并购壮大过程中，带资入股，手握某些资源，为集团添砖加瓦。
国昌的股份大头，在谢家手里，第二大股东是华荣集团。
此外，还有林林总总的十多位小股东。卓锦城、郭正、何若琳、安逸轩几位，手里可都有着集团的股份。虽然少，但毕竟是有一些的，因此他们也是集团的董事。
但万宁手里是没有集团股份的。他能拿到的是集团的分红。在什么岗位上，就按什么标准拿绩效分红。国昌现在的体量和发展势头放在这里，股份的价值不言而喻。再要想得到集团的股份，简直难上加难。
没有股份，却想担任集团总裁，更是步履维艰。但尽管难度极大，却并不代表没有可能。这就涉及谢墨白所说的年龄问题。
除了谢墨白以外，集团总裁中，年纪最大的卓锦城，已经超过60岁，最年轻的安以轩是也有56岁了。
5年之内，势必要有人，从集团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来。
而邓一峰是57岁，基建板块的潘玉荣52岁。万宁他自己，刚刚年过50，他还可以为集团再工作十年。仅仅从年纪上来看，他和潘玉荣，都有可能再进一步。但对于邓一峰来说，这个机会就很渺茫了。
所以万宁心中无比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须有贵人提携！
而在顾董逐渐隐退，董事长极力放权的情况下，这个贵人，只能是小谢总！
小谢总刚过30，正值当打之年。如无意外，他能执掌集团至少30年！
万宁心头一片火热，但又极力收束心神。他并不确定，谢墨白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但即使小谢总有意提携，他万宁在集团内部，也不乏竞争对手。小谢总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也需要自己立下汗马功劳，才能将机会变现。
他继续端正态度道：“过去，我们国昌在西南开发的楼盘，还是相对较少。这次既然拿下了地王，索性把坏事变好事。我们地产上下打算用最高配置，用心开发设计，争取把集团的名头更加打响。”
万宁和袁若梅二人，因为拿地价格过高，并且超出了集团预设的封顶价格，所以一路惴惴不安。但这事情看在谢墨白眼中，却很平淡。他随口说：“这个思路是对的。多想一想，办法总是有的。”
万宁直接拿行动说话，“在回来的路上，我跟袁总就已经初步商议了。既然我们国昌，有建设成本上的优势，就不妨把长处发挥到最大。“
“这一次的武城地王，我们在户型设计上，会着重考虑南北双阳台配置，并用飘窗提高赠送面积。再打造高端小区环静，小内部建设专供业主使用的高端会所。总之，要打造标杆产品，吸引高端消费人群。”
林曦觉得他们的设想不错，这时也提议道：万总、袁总，二位有没有想过精装交付呢？”
202. 惊闻
林曦提道，可以考虑精装产品。二人对视一眼，袁若梅低声道，“现在市面上，精装交付还不是主流。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国昌不能开这个先河。”
林曦多说了两句：“集团涵盖的领域很广泛。咱们国昌家居，生产的瓷砖、卫浴等装修材料和各类家具，本来就很受消费者认可。”
“去年，国昌制造更是和全家宜居一起联手，开始踏足家电领域。抽油烟机、嵌入式烤箱消毒柜、中央空调，这些都可以直接拿来精装修使用。”
她笑着道：“甚至，如果精装修用的好，还可以替我们国昌的旗下家电产品，打开知名度。一石二鸟，到时候万总袁总二位，可就是集团的大功臣。”
万宁先说了一声不敢，而后才很赞同地道，“同样的品质，我们统一采购、统一装修，肯定比业主单独装修，花费更低。”
“只要我们做好选品控制和设计搭配，这样不仅我们能从装修上，再赚一笔，也能帮业主省时升力省钱。”
谢墨白很满意，“你们会同几个相关部门，做好研究。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不要总是想着压低成本，要想着提高产品的品质和附加值。”
他非常清醒地道：“那些对房价十分敏感的刚需人群，不一定是我们国昌的潜在客户。那些愿意提高花费、改善居住环境的，才是我们的目标群体。”
他又提醒道：“万总，地产上下，对于自身的优势，认识非常清晰。很好。继续注意发挥值集团的资源优势。地王的周边，可是规划了教育用地。”
林曦已经反应过来了，“小谢总的意思是，可以由我们国昌出面，协助引进一些优质教育资源。”
她笑着补充道：“一旦有名校入住，可以进一步增加楼盘的优势。”
万宁和袁若梅对视一眼。这很可行！华国家长对子女教育的重视，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倾尽全力。学区，也是房子价值的重要体现之一。
谢墨白淡淡地道：“粗放式的开发建设，已经不可持久了。过去大家轻松惯了，拿地、建楼、开盘，迅速去库存，赚回来大笔的利润。”
“这种好日子，就不要再想了。”他太言情，极其冷静地判断：“繁花着锦，烈火烹油。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行业好赚钱，都想进入这个行业，我们就要思退思变了。”
“以后要在提升品质方面下功夫。只有地方、房企和消费者共赢，这种开发模式才能持久。”
万宁主动道：“我们不怕多做事，这也是为了自家的业绩。”
他扭头和袁若梅道：“小谢总已经指了一条明路，我们下面的人，就要具体落实落细。袁总，咱们以后可要多思考、多研究。”
谢墨白对万宁的这种表态，给予了充分的支持：“要最大化发挥集团的资源优势。如果子公司力有不及的，就上报给总部，由总部来协调。”
林曦笑着接口道，“总之，人无我有，人有我优。”
她见后续地产发展策略，初步敲定方向，这才看了谢墨白一眼，道：“当然，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还需要审慎研究。”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才是十分火急、万分重要。”她暗示道：万总，您和袁总说一说？”
万宁会意，他先看了看谢墨白的神色，见他并不反对。这才看向自己的副手，他就说一句话，就让袁若梅吓得站了起来：“袁总，下半年的土拍，我们的封顶价格泄密了。”
袁若梅刚才听到，地王超过封顶价格2,000万，就觉得情有内情。但此时，万宁揭开谜底，她仍然不敢置信，惊声否定道：“这不可能！”
然而，她也是久历商场之人。商业竞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收集对方信息，这些尔虞我诈、你来我往，袁若梅再熟悉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玉衡！”
袁若梅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夏城土拍有块地，我们已经逼退了其他房企，就只有玉衡死死咬住，一直抬到了我们的封顶价格。最后我们无奈放弃，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袁若梅气愤道：“武城土拍，又是如此！也是一路跟进到我们的封顶价格。”
万宁开口解释，“这件事情，小谢总早有察觉。所以，在上报总裁办公会的时候，让我把几块地的封顶价格，下调了一些。”
“武城地王，小谢总给我的封顶价格，是三十四亿。可惜，我心中急躁，最后还是超了2,000万。”
袁若梅听得心惊肉跳。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都联系起来了！
封顶价格，由地产板块会同各部门，先进行测算评估，然后再上报集团总裁办公会审议。总裁办公会基本上是一个流程，一般不会再改动封顶价格。而在上报前最后一轮核对的时候，万宁就力主压低封顶价格测算。
现在看来，是万宁私下提前向小谢总做了汇报，然后在他的授意下，才进行了这番布置。而事实也很明显了，上会的这个封顶价格，竟然对外泄露了！这样机密的数据，竟然被玉衡窃取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玉衡胆敢一路死死咬住国昌的报价。因为，他们知道国昌的封顶上限在哪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武城土拍现场，自己和万宁突破封顶价格，再次加价之后，玉衡惊慌失措，游移不定，很快就不敢再继续跟随报价。
万宁神色郑重：“我已经特意调查了最近几年的土拍资料。玉衡从我们国昌手上抢地，也不只一次两次。只是过往并不频繁，所以我们都疏忽了。”
”
林曦却为他们解围道：“竞拍这种事情，谁也不能说自己十拿九稳。大家都从别人手上抢过地，也都有看好的地，被别人拍走。”
“玉衡以前，还留着小心，做的并没有这么肆无忌惮。而且，之前几年的土拍，也不像今年这样艰难。地产板块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
浪潮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今年厮杀出乎预料的激烈，反倒让玉衡的小动作，暴露无遗、
当然，万宁还是有所保留的。事实上，去年秋天，国昌集团总部被商业间谍入侵。其被抓后招供。国昌顺藤摸瓜，最后发现是玉衡在背后主使。
万宁作为集团副总裁、国昌地产的一把手，自然有资格知道这一消息。然后，他就开始暗中调查相关情况。
商业间谍徐海道被抓之后，他所属的间谍组织飞燕，也被官方连根拔起。或许是玉衡警觉起来，又或者是因为伸出的触手被斩断了，他们倒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下半年的土拍，玉衡又故态复萌。
袁若梅不知道这些内情，但这不妨碍她迅速做出判断，“有内鬼！”
谢墨白并没有开口，他身姿挺拔，端坐在办公桌之后，两只小臂，搭放在桌面上。倒是林曦开口说：“袁总，小谢总对您十分信任。所以现在才会合盘托出。您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目前不宜声张。”
她叮嘱了一句，才继续道：“现在一方面，要预防后续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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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被泄。另一方面，也要借后续土拍的为契机，揪出内鬼。一日不除，贻害无穷。”
万宁和袁若梅的脸色，都非常沉重。
依然是林曦继续开口：“我们先使用排除法。在地产内部，万总和袁总您二位，自然是足以信任的。”
万宁是国昌地产的总裁，又是谢家的心腹。集团总部首先，就要确定他是否忠诚可靠。经过一番调查，并没有证据表示万宁有问题。
何况，万宁对于间谍入侵等一系列内情，知之甚深。如果他是内鬼，那么玉衡早就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国昌的视线范围内。那么，在刚刚结束的两次土拍中，他们绝不敢再如此毫无顾忌。
而至于袁若梅，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有问题。但之前，也无法对她完全信任。
袁若梅在夏城土拍中的表现，还看不出端倪。但这次武城土拍，如袁若梅已经被玉衡收买，那么在最后竞争关头，袁若梅就应该顺势劝万宁收手，这样才能让玉衡顺利拿地。
而且，这样做是遵守总裁办公会审议的封顶价格，丝毫挑不出错来。但事实上，袁若梅经过一番挣扎，反倒是劝万宁继续加价。
还间接让玉衡，在这段竞拍博弈的过程中，暴露出了自己的底牌。他们大概率已经获悉国昌的封顶价格。
因此，无论是谢墨白、林曦，还是万宁，他们都初步判断袁若梅可靠。于是，才决定降内鬼事件，透露她知晓。
林曦接着问道：“那么，在地产内部还有哪些人，能够接触到封顶价格相关数据？”
万宁示意袁若梅回答。她边思考边回忆：“参与土地价格评估测算的人员，其实很多。但他们只是负责各自手中的那块工作，没有办法接触到最后的数据。如果真要说掌握核心机密……”
她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说出了一两个人名，“吕修远、张德清，这都是我们地产这边的中层。然后就是，万总、我，和其他两位副总裁。除此之外，哪怕是万总和我的助理、秘书，都接触不到这些资料。”
袁若梅继续整理思绪，“吕修远，我认为他相对还较为值得信任。”
她也不是随意发表看法，很快给出了理由。“他这两年从玉衡手上，抢过不少项目。可以说，吕修远给玉衡带来的间接损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至于另外一人，我不好判断。”
万宁点点头，同意了袁若梅的说法，补充道：“至于张德清，我也留心已久。他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其实，万宁和总部，早就对吕修远、张德清二人进行过调查和试探，基本上排除他们是内鬼的可能。现在不过是，要再听一听袁若梅的看法。
于是问题来，如果这两个中层人员，都不是内鬼。万宁和袁若梅也基本可靠。那内鬼会是谁？是国昌地产的另外两位副总裁，还是……
万宁和袁若梅一时都没有开口。对于平级的同事，他们已经不好擅自开口褒贬议论。对于上级，更不敢妄加怀疑。
但今天既然要谈，就要谈得深入。遮遮掩掩，无助于解决问题。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集团的准高层、高层。如果谢墨白直接开口，那分量就重了。所以，这时林曦把话挑明。
某种程度上，她既代表着谢墨白，又不完全等同于谢墨白白。这些话，由她来说最为合适。
林曦委婉地道：“我们就事论事，一切用事实说话。并不针对哪个人。一切摊开来说，也不必刻意回避谁。”
203. 体贴
内鬼究竟是谁？
林曦明白，万宁等人不敢贸然猜测，以免将嫌疑引向集团高层。
她以身作则，率先道：“总裁办这边，能接触到保密数据的，只有我和赵旭。”他们俩，一个是总助，一个负责对接地产板块的业务。经由总裁办审定的拿地计划最终版，他们都是看过的。
林曦直接就说：“我这里，前两天刚知道可能有内鬼，也是吓了一跳。主动接受了内监部的审查。”
万宁和袁若梅并无意外。林曦现在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谢墨白对她是绝对信任的。
“赵助理虽然还不知道此事，但内监部同样对他进行了认真调查。目前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林曦先通报了，总裁办的审查情况，这才把话题引向了国昌地产的副总裁们：“地产的管理层中，能接触到这些资料的，还有哪些人？”
她知道万宁、袁若梅二人不方便回答，也并没有等他们的答案，自顾说道：“地产的情况，我也少有了解。你们刘总和姜总，那也能看到资料吧？”
这说的就是刘龙和姜世忠。地产板块有1正3副，共四个总裁。这两人也是万宁的副手，和袁若梅级别相同。理论上，土拍的准备资料，也应该会从内网，抄送给这两位。
万宁和袁若梅对视一眼。袁若梅苦笑着摇摇头。最后还是万宁作为地产的一把手，开口回答道：“姜总，理论上也能看到资料。”
他含含糊糊地道，“但是姜总的工作重心，都在板块内部。他主抓风纪和行政管理，以确保我们地产的各项运转，更加高效平稳。”
万宁委婉地暗示道：“这些工作既重要又琐碎，还必须有人来承担。因此，姜总无暇分心，所以，实在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放在具体业务上。”
他给出结论：“我已经确定过，这两场土拍的资料，并没有抄送给姜总。姜总也没有主动过问。”
如果是这样，万宁言下之意，姜世忠的嫌疑其实相对较小。林曦把这些记在心里然后继续问：“刘总呢，他应该是知晓这些数据的吧？之前夏城土拍，就是袁总、刘总二位过去参加的。”
袁若梅依然没有开口，还是万宁回答道：“这些数据，刘总确实是全面掌握的。毕竟他要去直接参与竞拍。夏城土拍结果不理想，临时做了安排调整，换了我去参加武城土拍。本来原定的，还是刘总和袁总两位过去。”
谢墨白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刘总平时在业务上，表现怎么样？”
万宁有些尴尬，稍一沉默，还是如实汇报道：“刘总有资历有能力，一贯是能做事的。”
他看了袁若梅一眼，继续道：“不过，刘总的年纪也在这里。而且这两年，年轻骨干力量也慢慢成长起来，分担了不少业务方面的压力。”
万宁找补了几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刘总也充分发挥了传帮带的作用。”这才继续道：“所以，刘总现在，虽然仍旧主抓和参与一些具体项目和业务。但总的来说，和前些年相比，工作担子有所减轻。”
万宁说得很隐晦。但在做众人都一点即明。刘龙是国昌地产的老资历了，但他最早并不是国昌的人。
国昌地产在快速发展时期，吞并了陆家的部分地产业务。陆欣的爸爸陆辉，除了继承家业之外，又额外创建了明辉集团，在地产领域和国昌展开了激烈竞争。
而后，陆辉由于投资不慎，一招棋错，兵败如山倒。明辉集团资金断裂，连陆辉本人，也意外身亡。国昌便顺势收购了明辉的部分业务。
而刘龙由于能力出众，被继续留用。而且，在国昌地产的继续扩张中，他功不可没。
但是，后来地产板块的老总裁退休，职位出现空缺。谢董出于综合考虑，最后选择了万宁继任，并于去年，将他升为副集团副总裁。
刘龙心里，自然是不自在、不服气的。就像谢墨白接任集团ceo后，郭正、邓一峰等人，都有着类似的心态。
这其中纠葛，不必详说。总之，由顾幼岚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袁若梅，逐渐在地产业务中挑了大梁，与万宁一正一副，配合得相得益彰。
刘龙虽然没有被边缘化，依旧在承担一些业务工作，并没有像姜世忠那样完全务虚。但是，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居功自傲，遇事推诿，万宁面前闹闹情绪，耍耍大牌，这些都是难免的。
相比起姜世忠，刘龙既能接触到许多业务资料，也对集团、对谢家可能心存怨言，显得更加可疑。
不过，谢墨白白只问了这一句，听完之后，并没有开口评价。林曦自然也不会妄下论断，亦是表示已经知道了，而后暗示道：“地产内部还需要袁总，万总您二人多上心。至于地产以外……”
地产以外，指的自然是再往高层看，具体来说，就是5位集团总裁。或者说，是除谢墨白以外的、其他4位集团总裁。
万宁和袁若梅立刻牢牢闭嘴，不敢随意说话。林曦其实同样不敢随意评价几位高层。但她清楚，有些话绝对不能从谢墨白口中直接说出来。
于是，她硬着头皮道：“几位总裁对集团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玉衡的行事作风，卑鄙无耻。几位总裁虽然明察秋毫。但他们也有身边人，这些人恐怕并不知其中要害，也许对玉衡缺乏防备。”
林曦另辟蹊径绕了一个圈子道：“而玉衡又别有居心。会不会有人中了玉衡的阴谋诡计？这些一时难以定论，但却总不能放着含糊不理。”
其实大家都清楚，按照国昌集团的保密规定，郭正等几位总裁身边的秘书助理，按理不可能得知土拍资料。林曦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好听，免得好像在怀疑最高层。
她对万宁，袁若梅二人说：“当然，这些和二位是不相干的。总部自然会留心。”林曦笑笑，故作轻松的道：“侦查清楚了，也好替大家洗清嫌疑，大家都安心。”
谢墨白和林曦二人，心里早有有分寸，总部这边的审查，自然不会交给地产那边，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
但林曦仍然交代道：“不过万总袁总，在后续土拍中，还请务必留心。说不定就能发现一些线索，也能帮助总部排除一些干扰。”
万宁和袁若梅二人自然点头答应。袁若梅忧心忡忡地道：“如果内鬼问题，一时半会儿没有眉目。那么后续土拍，我们可被动了。”毕竟，夏城和武城两地的土拍数据，都能够泄露。难保，后续机密不会继续泄露。
林曦反倒安抚道：“袁总，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她回头看了谢墨白一眼，这才笑着道，“而且小谢总今天提出的方案，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她提醒万宁、袁若梅二人道：“玉衡走的是小道，做的事情，拿不到阳光下来。我们则是凭借实力说话。”
“就比如，我们提出愿意代建配套。就算玉衡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难道能提前做准备吗？玉衡又没有这个实力。我们国昌能做到的，他们做不到。”
林曦反问道：“还是他们能够干预政府的决定？让政府放着多方共赢的好政策不采纳，就为了维护玉衡一家企业的利益？”
她断然道，“他们还没有这个影响力。他们要真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行这些鬼祟之事了。”
林曦再度鼓励道：“小谢总，可是非常相信您二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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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也请您二位，对咱们集团的实力抱有信心。我们上下一心，努力争取。只要尽了最大的力，必然能收到应有的回报。”
袁若梅的心情稍加缓解，笑着道，“害，我年长这么许多岁，倒没有林助理看得清楚透彻。”
林曦连忙谦逊道：“主要还是您身上压着的担子更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您和万总，要为整个地产板块的业绩负责，心里想的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儿。关心则乱，有些地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万宁和袁若梅二人离开后，林曦晚走一步，她是有点担心谢墨白。
不久前，还在看见他在吃抗抑郁的药。当时，林曦非常紧张，生怕被集团内的其他人看到，并且借题发挥。后来还特意给谢墨白换了一个小药盒。
现在国昌地产土拍首开失利，林曦很担心，这会给谢墨白带来压力。从武城土拍结果出来到现在，已经整整6个小时过去了。
这期间，要么林曦在忙，要么谢墨白在忙，要么他俩一起忙。她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关心一下谢墨白。
因此，这会儿林曦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谢墨白道：“小谢总，武城土拍结果出来之后，我这心里担惊受怕，晚饭也吃得没滋没味儿。”
她没有直接劝谢墨白放宽心思，而是从自己说起。说到这里，林曦微微一笑，“但是等万总袁总回来，您带着大家开会讨论一番，又找到了几条不错的法子。我这心里才踏实下来。”
林曦轻松地笑笑，说：“想想也是，大环境如此。如果我们国昌日子过不好，其他房企也没有好日子过，大家都一样的。”
说完她随手端起咖啡，准备提提神，却被谢墨白轻声阻止了。“先别喝了，这个点喝咖啡，恐怕今晚是睡不着了。”
林曦一怔，然后很快摊摊手，“今天晚上，我可没打算能睡觉。等下可就全靠着咖啡撑着了。”
谢墨白梦温言道，“我主动要求留守总部，倒是辛苦你了，也跟着不能回家。”
既然CEO都决定加班了，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先走，何况林曦又是总助。她做足了今天晚上通宵奋战的准备，打算等下去盯着会议室里的工作小组。
谢墨白反而摇摇头道：“总裁办负责协调。你已经把所有相关部门召集起来。而且那边又有赵旭在看着，你没必要全程陪同。”
这话说的很贴心，林曦心里熨帖，也很领情，她心情稍有放松，开玩笑道，“毕竟老板还在努力工作，我这个做下属的，当然不能偷懒，给您拖了后腿。”
谢墨白带了一些笑意：“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马上就要去休息。等明天，地产他们把方案做出来，我再来看。”
瞧着谢墨白的神态，显然他是真的不怎么紧张。林曦感觉谢墨白的心理状态，真是跟迷一样。
别看人家动不动闹抑郁，还要吃点儿抗抑郁的药。结果，真的困难来了。外有内患，地产板块面临的形势这么紧张，他就跟没事的人一样。真是每逢大事有静气。
谢墨白也发觉了林曦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我留守总部，不过是做给其他集团总裁看的。总不能，让他们把事情想得太轻松。”
林曦秒懂。如果一件工作十分困难，大家都束手无策。然后谢墨白身先士卒，带着手下把问题解决了。这才能既彰显了能力，又树立了威望。
所以，谢墨白特意要求留守总部，亲自督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凸显事态紧急，渲染紧张气氛，彰显他对此事的重视。这一点林曦并不奇怪。
但她疑惑的是，谢墨白怎么就能，真的毫不紧张？
204. 贴近
谢墨白心态超稳，地产板块形势急迫，可他看着毫不焦急。
林曦都忍不住问：“小谢总，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您是老板，我是下属了。万总、袁总都急成那样了，我这边也跟着瞎担心。您倒是稳如泰山。”
谢墨白是真的不以为意：“不就是土拍激烈、超出预期吗？房价持续上涨，地价上涨也早有端倪。只不过，大家没想到，会上涨得这么厉害。简直离谱。”
地价涨得这么高，可大家依然还要抢地。就因为，其中还是有利可图。
谢墨白非常冷静地道：“大环境如此，又不是我们国昌一家房企，需要面对这种情况。”
他已经第一时间考虑过利弊：“何况大家之前也讨论过了。我们做的是改善盘，面对高端消费人群，而自身建设成本又相对较低。如果地价上涨，给各大房企都造成了压力。我们承受的压力，反而应该是最小的。”
这就是比较优势。谢墨白甚至准备，从坏事之中寻找契机、寻求突破，“拿地成本上涨，这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反而可以倒逼地产板块，充分挖掘自身的优势，提高楼盘品质，获得更高的附加利润。”
平时在怎么要求，地产板块提质增效的动力，都是不足。毕竟，躺着就能赚钱，谁会愿意去辛苦搬砖呢？总是要外部危机逼一逼，他们才知道苦练内功的重要性。
林曦明显松了一口气，“小谢总，您稳坐钓鱼台，我们心里可就真踏实了。我是真怕地产发展受挫，然后……”她做了你懂的表情，“有心人借题发挥。”
谢墨白微微一笑，神情柔和地看着林曦，“你不是说过吗？恐惧源于未知。所以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个，紧张、担忧乃至畏惧呢。”
“从我记事起到现在的每一天，我耳闻目见亲历，争斗从未停止，也未远离。”谢墨白近乎叹息地道：“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清丽女子，认真地对林曦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让我心烦意乱、小心翼翼的，从来都不是内部斗争，也不是集团发展啊……”
林曦不由的一阵恍惚。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危险。
不过，谢墨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吩咐道：“林曦，辛苦了一天，去休息吧。你的办公室里只有折叠床和沙发，怎么能休息的好。等下我让人去62楼，把妈妈的休息室打开，你勉强将就一晚。”
这下，林曦顾不上胡思乱想，到底什么才让谢墨真正牵挂。她几乎一个激灵，立马脱口而道：“顾董的休息室我可不敢用！这还不如，让我加班一夜熬到天亮呢。”
她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我是说，您是好意，但我要是顺梯子上房顶，答应下了，擅自使用顾董的休息室，那我可太不懂事了。”
谢墨白无奈发现，林曦对顾幼岚真的是极其戒备。他好笑地道：“你们可都真怕妈妈，没必要了。”
他之前还曾特意提醒过林曦，顾幼岚做事不留余地。让林曦小心一些。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成功打消了、顾幼岚对林曦可能的怀疑，还顺利地把前者的注意力，从林曦身上引开。
林曦真的没必要，再这么担心受怕。
谢墨白很有耐心地再劝道：“你这是为集团加班……”
林曦却态度坚定地打断他，拒绝道：“哪怕是为集团加班，也没有去使用顾董休息室的道理。何况，也又没和顾董提前打招呼。这样我太失礼了。”
这也不出谢墨白的预料。于是，他正好退了一步，顺势提出第二种方案。谢墨白指了指身后的门：“那你在这里休息吧。”不待林曦继续推辞，他直接起身，道：“我去62楼，用爸爸的休息室。”
林曦连忙说：“小谢总，您这安排实在没有必要。我的办公室里有折叠床，也有沙发。”
但这却并没有说服谢墨白，他直接道：“折叠床和沙发，怎么能休息好？”谢墨白直接了当地道：“妈妈的休息室，或者我的休息室，你选一个。”
他见林曦左右为难，不说话，又放柔了语气，目光诚挚地道：“总助对集团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林曦，别让我担心。”
林曦已经有些动摇。如果情况允许，谁不想好好睡一觉呢。但理智让她依然沉默，显然她心底仍有犹豫，这种安排似乎并不妥当。
可谢墨白并不给她沉默婉拒的机会，他体贴周全地说：“你也不必太过顾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紧急加班。没人注意你，到底在哪里休息。条件允许，为什么不让自己休息得好一点？明天的工作担子可不轻。”
接着谢墨白便不容分说地道：“还是，你要让我现在通知后勤，临时、立马，给你单独收拾出一间休息室？”
林曦再度被吓了一跳。这一软一硬，简直无懈可击。谢墨白不是一个能随便被拒绝的人。她无奈地道：“那我就领受小谢总的好意了。”
是擅自使用顾幼岚的休息室？还是大张旗鼓，让人现在给自己收拾房间？好吧，比起这两个恐怖选项，在谢墨白的休息室住一晚，竟然显得不那么离谱了。
谢墨白子立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出去，打给值班人员。“你们准备一下钥匙，今天晚上紧急加班，我要到董事长办公室，查找一些资料。”
又说：“对了，把董事长休息室也打开，提前整理一下。如果加班太晚，我直接在62楼休息。”
通常情况下，如果CEO自说自话，擅自要进入董事长的办公室，还要使用他的休息室，当然很不妥当。
但谢墨白是谢董唯一的儿子，他极力培养的继承人。儿子要用一下老子的办公室，能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是谢董自己，也不会介意。其实，谢墨白办公室里，就有谢董办公室的钥匙。
他之所以要提前打个电话过去。一是对外给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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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过去的理由，免得林曦心中担忧。二是提前通知，让下面的人提前把休息室收拾好，节省时间。
说完，谢墨白打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又拉开一个柜子。转头侧身，对林曦说：“现在不方便叫后勤过来。”
他一一指着交代道：“这里面有干净的床单和毛巾，辛苦你自己更换一下。盥洗室内的洗漱用品，也有新的……”谢墨白心情不错地笑言：“请我的林助理，自力更生了。”
最后一句，林曦就当没听到。她见谢墨白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所有的话，也全让他说完了。便笑着道了谢。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就不打算再委屈自己，就当是住酒店了。
谢墨白却并没有立即离开，是而回到办公室，拿出一个小的长条形小木盒，放在桌面上。
他看着林曦说：“刚才的香料，你看着很喜欢。这是同一个方子制成的线香，使用更方便一些。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最近工作辛苦，这香有安神安眠之效，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说完，谢墨白并不纠缠，干脆利落地拿起手机，将外套搭在臂弯里，就去了62楼。
林曦常常来谢墨白办公室。甚至可以说，每天都要打卡。而且每次汇报工作，待的时间都不短。
但是谢墨白自己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林曦心情非常复杂奇特。
时间确实很晚，而且可以遇见，明天又是繁忙劳累的一天。她拿起手机，给赵旭发了个信息，又交代一二。这才去休息室洗漱。
谢墨白的办公室套间非常整洁，可以说一尘不染。后勤会安排专门的物业保洁人员，每天两次，进行清扫整理。
林曦很轻易地在灌洗室内，找到了各式洗漱用品。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每一种洗漱用品，都有全新未开封的替换装。
虽然，她疯狂自我暗示，就当住酒店了，就当住酒店了……
但这毕竟和酒店是不一样的。谢墨白虽然人不在这里。但这里，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
用了小半支的牙膏，剃须刀各类男士用品一个不缺，摆放得整整齐齐。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铜盘香托，香灰已经被清理掉了，显然经常使用。
林曦简单洗漱完毕，重新铺好床单，换上睡衣。她又想起来那天，因为不想见邓一峰，无奈躲到了这间休息室里。
后来，谢墨白把人打发走后，过来找图。他就这样坐在床上，神情柔柔地说，“还不都是你和妈妈做主。”
林曦闭目，拍了拍脸，极力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她索性关了当灯休息。
她躺在谢墨白的常睡的床上，鼻尖是他亲手调制的香薰气息，仿佛他也在这里，并不曾离去……
林曦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或许是因为一天的高强度工作，又或许是，林曦心态很稳。再或者因为，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没有这么介意，没有那么介意睡在谢墨白的房间里。
205. 派对
总之，谢墨白的休息室，高床软被。林曦一觉好眠。被闹钟叫醒之后，只觉得又是精力充沛的早上。
她坐起身，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检查上面的工作信息。初步方案已经大体完成，在进行最后一轮的检查。预计7点之前，将发到她的工作邮箱。
起床洗漱。林曦想了想，找了一个小袋子，把自己用过的洗漱用品，全部装起来。床单被罩就不管了，早上会有保洁的人来收拾。然后，她赶紧给谢墨白发消息。
林曦：小谢总，初步工作方案预计7点半完成。和您请示，几点安排听汇报？
她既是要和谢墨白确定开会时间，又是在告诉谢墨白，自己已经起来了。免得他不方便回来，还得继续流浪在62楼。
等林曦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谢墨白的回信也到了。8点听汇报，早餐送到我办公室。
林曦去小餐厅吃了早饭。想了想又让人打包了一份，亲自带回60楼给谢墨白。
谢墨白已经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是林曦。他随手指了指，然后继续批示完正在处理的那份材料，才走到博物架后的长条茶桌前坐下。
林曦将早餐一样样的摆出来。
谢墨白略扫一眼，语气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会陪我一起吃早饭。”
林曦闻言，马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给他灌迷魂汤道：“那还不都是因为，小谢总体恤下属。我昨天一夜好眠，今天起来胃口大开。您给我发消息那会儿，我可不是已经吃上早饭了嘛。”
谢墨白神色舒缓了不少，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林曦开玩笑说：“今天起床，我可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长头发，掉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她托着下巴，看着谢墨白，语气轻松地调侃，“免得影响了小谢总的……一世英名。”
谢墨白轻撇了她一眼，勺子随意搅动着碗里的热粥。随口道：“只要你不担心，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终究是能够体恤林曦的担忧，打消她的顾虑，平静地道：“能进来整理房间的，都是些……”谢墨白语气淡漠：“有眼睛的瞎子，和长了舌头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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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昌地产按照紧急会议的精神，迅速拿出了一版工作方案，并且高效落实。等到A市土地招拍公告发出后，业界不由得一片哗然。
也有寥寥几家大型房企，看得更远。近期，土地和房市价格双双疯狂上涨，他们知道A市对于这一趋势十分忧虑。于是，为了缓解民生压力，启动了新一轮土地市场和楼市调控政策。本次出让的多宗居住用地，均与公共配套捆绑，要求房企低价代建。
同时，部分优质地段的用地，在出具的规划条件中，直接要求，要践行生态保护观念，提高住房品质，楼房建设须符合绿色建筑及低能耗建筑标准。
不少房企，因此紧急更改了自己的竞拍目标和预设价格。A市土拍顺利落下帷幕。在随后几天的行业聚会上，九州置地的老总，和翠城的同行感慨道：“绿色建筑，这可是你们和国昌的强项。”
翠城的老总也苦笑道，“你老兄，就别再取笑我们了！绿色建筑是我们的强项不假。但控制成本，可不是我们的强项啊！”
九州置地的老总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最开始两场土拍，玉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和国昌死磕，把人家给惹毛了。”他一拍手，无奈道：“现在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喽……”
翠城的老总倒看地很清醒，他拍拍老友的肩膀，道：“风向变了！闭着眼都能赚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以后大家都得在楼盘品质、成本控制上死磕了。”
旁边远洋的老总也出席了，他忍不住插话：“怪不得，国昌提前把大家请到一起，开了讨论会，号召提高住房质量。”他啧啧称奇道：“国昌新任的小谢总，有点儿东西啊！”
下半年，以A市的土地拍卖为开始，各地纷纷在土拍中设置限制性条件，竞品制、竞配建、竞价封顶熔断或竞价封顶摇号，设置开盘楼面限价……
为了有效以遏制楼价的上涨，调控房地产市场。各地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多项政策纷纷出台。各大房企或主动或被动，都不得不紧跟政策方向。
而国昌集团，虽然开局不利，却后来居上。凭借着自己雄厚的实力、成本和品牌优势，在后续20多个中大城市的土拍中，大获全胜、收货颇丰。
至此之后，国昌内部的各位集团总裁、各位元老人物，在内部斗争中，明显流露出颓势。他们对谢墨白的掣肘，也渐渐减弱。
之前公然和谢墨白唱对台戏的郭正、邓一峰等人，基本上不敢再主动跳出来，给谢墨白找麻烦。而且开始暗自小心防备，生怕谢墨白找到什么理由，收拾他们。
同时，总裁办牵头负责的、国昌建材智能化升级改造方案研究，也已经有了眉目。林曦立即召开了一场工作推进会，初步方案经各相关部门子公司讨论后，将由总裁办定稿，再上报给谢墨白审阅。
地产的工作告一段落。谢墨白也钟沂有空，和朋友们小聚。正好，钟沂举办了一场周末派对，给几个好友都发了请帖。
谢墨白准时到场，钟沂已经提前到门口接他。他身边跟了一个长发飘飘、斯文秀气的女孩子。
钟沂特意介绍道：“这是国昌集团的小谢总，我的好友兼发小。”然后，有对着谢墨白笑着道：“白曼樱，这回大家算认识了。”
谢墨白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有礼地点点头，和钟沂一起，走进了派对池。
宽敞明亮的大厅，布置得十分精心，最中间有一个表演台。谢墨白往那里张望了一眼，钟沂笑着介绍道：“墨白，你最近忙的昏天黑地，估计也不留意娱乐新闻。”他努努下巴，“那个是最近爆红的钢琴少女。”
谢墨白淡淡评价：“弹的还可以。”
钟沂一下子笑了，“能得到你一句还可以，说明她弹的，是真的不错，也不全是炒作出来的噱头。”
郑漪过来打了个招呼。钟沂问：“表姐这就要走？”
她点点头，说了一句：“墨白失陪了。我还有点事情，不能久留。”
谢墨白也不介意，倒是钟沂停了脚，道：“墨白，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可别忘了。”
谢墨白便开口问：“郑源今天在吗？”不等钟沂答话，郑漪作为亲姐姐，立马出卖了弟弟，回身指了一下：“郑源就在那边，你快过去找他吧。拜托你的别忘了。”
谢墨白不置可否，但却拔步直接朝那边走去。钟沂带着白婉英，继续招呼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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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朋友。
一个角落里，不仅郑源和他的女朋友叶秋然在，还有陆昕、钟漓、谢墨白的表妹程琪、和他堂弟谢珏。
谢墨白一眼发现了异样。郑源坐在单人沙发里，叶秋然坐在沙发扶手上，腰被郑源搂着。程琪坐在紧邻的长条沙发上，和叶秋然挨得很近。
程琪坐在叶秋然的身边，钟漓离她们两个远远的，陪陆昕坐着。她们和程琪之间，还空出了一两个座位。谢珏做了另外一只单人沙发。
谢墨白过来时，叶秋然正在问程琪，“明天还有一个派对，可比今天这个有意思多了，你来吗？”
钟漓顿时撇撇嘴，面露鄙夷不屑。
程琪正要回答，一眼看到自己表哥已经走到面前。她连忙紧张地看了一眼谢墨白，这才转头低声和叶秋然说：“然姐，我们回头再发信息上来。”然后甜甜地叫了一声：表哥！”
谢珏敢忙站起身，将单人沙发让给自己的堂哥，然后走到程琪和陆昕之间的空位坐下。
谢墨白和堂弟点头道谢，这才落座。
叶秋然瞧见谢墨白，神色很有些不高兴，她对谢墨白一贯有成见。直到程琪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叶秋然才收敛了表情，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勉强打了个招呼。
钟离见状，直接冷哼了一声，然后才招呼道：“墨白哥哥来了。”
谢墨白不会和女士计较，和在场众人都问候过。这才开口关心：“昕昕，最近还好吗？”
陆昕先从茶几上拿起酒瓶，倒了一支香槟，递给谢墨白，一边道：“不好不坏吧。最近经常去看周老爷子和周太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周虞再谈一谈。”
她有些落寞：“周虞还是坚持要取消婚约，但是周老爷子不肯答应。”可以说，谢墨白的主意奏效了，成功让周老爷子改变了态度，开始支持陆昕嫁给自己的大儿子。
谢墨白将香槟杯子举起，微微沾了沾唇，便放下道：“慢慢来吧。和周虞把心结解开。”
郑源哇哇大叫道：“嗨！boysandgirls，别想这些不痛快的事情了。既然出来，就好好放松玩一玩大家只管嗨！”
陆昕也不在提扫兴的话题，笑着夸赞道：“钟沂这次派对，安排得真不错！软小姐的钢琴弹得很好。”
郑源已经将叶秋然拉下来，和自己同坐一个沙发，他的头靠着女朋友的胸，大声笑着，给好友捧场：“欣昕，你的钢琴弹得也很棒！也就是你没有进娱乐圈，不然，还有这个钢琴少女什么事儿？”
他又起哄道：“墨白钢琴弹得也相当有水平。不如你们两个联手，给大家弹一曲。怎么样？好久没有看你们一起弹琴了。”郑源本来一直拉着叶秋然的手。这会儿说着，他直起身，率先鼓起掌来。
就连程琪和钟漓也十分默契，拼命鼓掌赞同。一个说，表哥你就给我们弹一个呗~一个说，是墨白哥哥，你和昕昕姐合奏一曲啊！”话一出口，程琪和钟漓对视一眼，又别别扭扭地把目光移开。
谢珏不敢对自己的堂哥起哄，就拉着陆昕软磨硬泡，“姐，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他妈妈谢二太太是陆昕的姑妈。谢珏有没有亲姐妹，自小就和陆昕很亲。
这是她的表弟，陆昕对他自然是很疼爱的。于是，向着谢墨白提议道：“怎么样？墨白，要不要一起来一首《塔兰泰拉舞曲》？”
206. 女友
听到陆昕邀请他合奏钢琴，谢墨白没有放下香槟，他温温和道：“昕昕，过去我自问钢琴水平不输属于你。”
他做无奈状，“现在琐事缠身，已经很久没有练习，恐怕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谢墨白婉拒说：“我就不给你拖后腿了。昕昕，倒是不如你自己独奏一曲。不知道我们今天，有没有机会大饱耳福你？”
陆昕也不羞涩，她一贯是很大方的。等到到钢琴少女一首演奏完毕，也自上台弹了一曲。
她没有再弹更欢快一些的《塔兰泰拉舞曲》，反而选择了贝多芬的命运。
一个个音符倾泻而下。她的手指属于蝴蝶一般的飞舞，炫技一般地跳动。陆昕神情投入，而钢琴声中流露的真情实感，又让这首曲子极其的动人心魄。
在场宾客几乎都停下了交谈，被这音乐声所感染。连郑源都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容，认真去听钢琴乐曲。
谢墨白一边在心里默默打着节拍，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到。不少人称赞贝多芬的无惧命运，欣赏他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进而喜欢上他的作品。
林曦同样性情坚忍，但却根本不喜欢贝多芬的曲子。可能唯一她还愿意听一听的，就是月光奏鸣曲。
他曾经好奇地问过林曦这个问题。林曦感到十分诧异，看着追问道，“小谢总啊，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你看我像是需要贝多芬，来激励自己的人吗？”
她双手合十，开玩笑道：“拜托，我的工作节奏已经很快了。就不需要贝多芬先生，来为我提神醒脑了。我就喜欢听些太平曲目。”
谢墨白当时了然地笑了。林曦本身，就已经是目标清晰，意志坚定，根本不求于外物。她不需要通过音乐来激励自己，寻求寄托。音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放松休闲的调剂。
林曦最喜欢的曲子，是春之声和春江花月夜。一个是小斯特劳特的圆舞曲，一个是中国的编舞曲。
两者风格简直天差地别。但又由着相似的内核。前一首，着力渲染春回大地的气息，充满着活泼生机。而后一首，果然是富贵又安逸。
一晃神之间，陆昕已经弹奏完毕，起身鞠躬致。
满场寂静！
还是，谢墨白率先抬手鼓掌。场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热烈的掌声。
还有人干脆就站起身，高声喊道：“陆小姐，你简直是钢琴女皇！”
陆昕毫不怯场，大方自然地对他笑笑，又鞠了个躬。人群中一个富家公子，对身旁的吴勋道：“陆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他咂舌道：“也就是她在咱虞哥面前，从那么温柔贤惠懂事。要不是陆家拖累，她和虞哥，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吴勋倒是摇摇头。陆昕亲口说，愿意和陆家陆二叔切割。当时他就在现场，而且周虞和他相近，也曾和他亲口抱怨，没想到，陆辉还给女儿留了不少家底。
可惜，这些打动了周老爷子，却没有打动周虞。他解除婚约的态度非常坚决，毫无缓和的余地。
吴勋虽然绝对支持周虞，但是也隐隐地替陆昕担心。到底他们没有缘分，就怕陆大小姐这样坚持下去，惹恼了虞哥。他要真是失去耐心，彻底翻脸。到时候，陆昕难免要受到些伤害。
周虞现在已经在查一些陈年旧事。不过他暂时还想着，尽量体面地解决掉婚约。等他真的着急了，恐怕就顾不上这些了。
陆昕走回来，拿起一支香槟，一饮而尽，对着谢墨白等人道：“今天已经尽兴了。我和周太太约了喝下午茶，先走一步。”
谢墨白起身相送，然后道：“昕昕，有什么事情不要压在心里，也不要自己扛。你还有朋友，可以告诉我们。”
陆昕笑着挥挥手：“墨白，谢谢你，还有钟沂、郑源他们。如果不是你们陪着我，帮我出谋划策，我都不知道要该怎么好。当然，最要感谢你这个军师。”
谢墨白摇摇头，真心实意地道：“昕昕，你一向聪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作为朋友，我和钟沂，尊重你的想法。”
他淡淡道：“我们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帮你达成愿望而已。”
谢墨白很认真地祝福：“昕昕，希望你能够幸福。你是我们中间最坚定、最有主见的那个，你应该得到幸福。”
没了陆昕居中调和，程琪和钟漓之间的别扭，就更明显了。这时，钟沂也带着白曼樱过来了。
钟漓立马跑过去，挽住白曼樱的胳膊道：“曼樱姐，我就佩服你。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可不容易。”
她特意撇了一眼叶秋然，这才提高音量道：“墨白哥哥你不知道，我们曼樱姐可是A大的才女。”
白曼樱笑容温婉，连忙谦虚道：“钟漓，你千万别那么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家集团里，各个高效出来的还少吗？”
钟漓反而更加高看她一眼，“曼樱姐这么优秀，性子还这么好。不像什么阿猫阿狗的，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算了，天天下巴朝天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郑源一听，暗道不妙，心里默念，千万别发脾气，千万别发脾气。他连忙握着女朋友手，想要安抚一二。
但叶秋然还是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就在郑源紧张不已时，叶秋然的目光，一一打量过在场的几个人。
钟沂根本不正眼看她，谢墨白神情平淡。钟漓姿态亲近地挽着白曼樱，右手略微遮住嘴，在白曼樱耳边说着些什么。
倒是程琪，面露担心地看着自己。叶秋然冷哼一声，拉着程琪，到派对其他地方去了。倒是程琪不忘回头说了一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钟沂拍拍白曼樱的背，“你也陪漓漓，去喝点饮料。”钟漓立马拉着白曼樱也走了。
于是，这一个角落里，只剩下了好友三人。郑源做了个口型“白曼樱”。
他挤眉弄眼地对谢墨白道：“表哥的新女朋友。A大历史系的才女，而且很懂艺术。墨白，你看怎么样？怎么样啊？”
谢墨白根本不予评价，随手将香槟放在旁边的高茶几上，漫不经心说：“朋友的女朋友。我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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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钟沂自己喜欢就行。”
白曼樱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谢墨白眼里，就只有一个标签，钟沂的现任女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适当尊重、保持距离。
钟沂一下子乐了，给自己也到了杯酒，和郑源道：“墨白沉稳练达，你要是能学到两三分，家里也不用为你这么操心了。”
郑源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和叶秋然在一起，你也好，我姐也好，都好像我做了天大的错事！”
他不忿地和谢墨白道：“现在，我哥也给自己找了个小情人儿。怎么不见有人说他！”
钟沂皱了眉头，拿手敲了一下表弟的额头：“那怎么能一样？”
郑源躲了一下，没躲开，捂着额头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有些气愤，竟涨红了脸，“还是你们都觉得，叶秋然上不了台面，比不上白曼樱。所以，你找白曼樱可以，我和叶秋然在一起就不行！”
钟沂被这个冥顽不灵的表弟气到道了：“你知道还问……”
眼看两兄弟越说越上火，谢墨白敲了敲桌面，适时打断道：“和叶秋然或是白曼樱无关。是你郑源不如钟沂有分寸。没他让人放心。”
这话乍一听更不客气，但郑源却很神奇地小气了。嘟哝着：“知道了知道了。说过多少遍了，老调重弹干什么。”
他不能接受女朋友被人鄙视，但郑源大大咧咧、性格开朗，自己被吐槽几句，到不介意。他和钟沂感情挺好，也不介意表哥比自己利害。
只是，嘴上不肯吃亏。郑源对钟沂道：“明明你替白曼樱花的钱更多。”他和谢墨白爆料道：“为了这个才女，我哥最近没少买艺术品。”
钟沂根本没有否认或者隐瞒的意思，随口和谢墨白闲聊：“我跟曼樱是在陆家的艺术展览认识的。她在那里做兼职。”
“有一次，曼樱被主管骚扰。我正好碰上，看不下去替她解了围。一来二去，就这样熟悉了。”
郑源在一旁吐槽道：“英雄救美，好老套的情节。你怎么不怀疑是仙人跳、美人计……”
谢墨白的关注点不在这里。钟沂和白曼樱怎么认识的，有什么关系。
这事要是郑源碰上，可能大家还要担心一下。换了钟沂，只能说，不是长得漂亮，就能在钟沂这里搞风搞雨的。他何其精明，可没那么轻易上当受骗。
谢墨白微微皱了眉头说：“陆家现在的管理已经这么松弛了吗？职场骚扰霸凌，还闹到贵客面前。”
钟沂随口说了一句：“简直是纲纪废弛。虽然不算贴切，但也差不离了。”
郑源的脾气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继续笑嘻嘻地，和谢墨白告状，“我哥可没少在白曼樱身上花钱。”
他拉着谢墨白评理道：“我才给叶秋然花了多少钱，就被大家喊打喊杀的！”
郑源继续爆料：“我哥和白曼樱认识，不过三四个月。已经在她身上砸了几百万了！家里都当做看不见。墨白到时说说话呀！”
他强力要求：“快劝劝我哥！你们都对他放心，我看他这次是栽了……”
207. 套路
郑源爆料，说钟沂白曼樱认识短短几个月，就为她花了几百万，担心自己表哥坠入爱河被人骗了，强烈要求谢墨白劝劝。
谢墨白不用听完，都知道怎么回事。他根本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那几百万，是拿去买艺术品的吧？”
钟沂对谢墨白举举酒杯，“以后你去买藏品，记得让曼樱给你介绍。”
郑源嘟囔着道，“就算这样，我哥也是实打实花出去了，我可没有为叶秋然花这些钱。叶秋然也根本不爱我的钱。”
谢墨白不以为意：“钟沂，难道缺那几百万吗？花上几百万，换自己开心，难道不好吗？”
他看着郑源反问：“叶秋然不爱你的钱。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谢墨白慢慢转着左手上戴的珠串，低声感慨：“花钱又算得了什么？总好过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他想起了郑漪的再三拜托。钟沂也和他说了好几次。让他劝郑源醒悟。
谢墨白不喜欢管那么多，他难得对郑源说了一句，“如果叶秋然没有闹到你家里，不声不响的，他们也一样也不会管的。”
他推心置腹地给好友分析：“你们家里不介意白曼樱，因为她可控，钟沂自己能处理好。但却接受不了叶秋然，是因为她不可控。郑源，你掌握不了她。”
郑源烦恼地道，“我确实管不了叶秋然。我给她钱，她就花，开开心心的。我不给，她也不介意，日子照样能过。”
他求教道：“墨白，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能让叶秋然听话一些？依赖我一些？”
钟沂笑话说：“郑源，这个你问墨白有什么用？他有什么经验？还不如来问我呢。”
“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叶秋然既然不听话，那就换一个人。天下的美女多的是。”
郑源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在理会表哥，依然期待地看着谢墨白。
谢墨白面上就浮现了几丝无奈，他神色复杂，目光微微落于远处，慢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无非是投其所好吧。”
“不在乎钱，总有其他更在乎的东西。”谢墨白目光悠远，声音飘渺，修长地手指搭在左手腕的珠串上：“看重事业的，就激发她的野心。给她资源，给她人脉，给她前程，给她地位，为她铺路……”
郑源摇摇头道：“我看叶秋然也不怎么看重事业。墨白，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
谢墨白回过神来，归拢思绪，看着郑源，语速加快几分回复了正常，说：“不爱钱不爱事业，也有其他喜欢的吧。”
他随意举例：“好炫耀的，就送她独一无二的奢侈品。爱面子的，就给她盛大的排场，让她风风光光，成为人群中的宠儿。生活中遇到困难，马上帮她解决。”
谢墨白毫不犹豫道，“人皆有弱点，找到那个弱点。然后……让她养成路径依赖。”
他拿起了酒杯，诚心对郑源到：“不过我很赞同钟沂的看法，如果你不打算长久，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
郑源还没说话，坐在一旁，一直充当小透明的谢珏倒开口了：“三哥，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我真是学到了。”
谢家这几个孩子，谢瑾年纪最大，其次是谢姑妈的儿子，程瑜。谢墨白出生得晚，所以谢珏管他叫三哥。
谢墨白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个堂弟，“学到了？学到了也没什么用。你姓谢，家里是不会让你在外面，随便养小情人的。”
谢珏没精打采地撇撇嘴，“就像大哥那样，到了年纪相亲结婚呗。”
谢墨白平静地道，“除非你能说服家里。或者扛住家里的压力。”他声音温和地道：“去吧。你天天住校，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找你的朋友们玩会儿吧。”
谢珏逃走之后，钟沂才道：“墨白，你这可是一战成名。”
见谢墨白微露疑惑。钟沂举杯向他恭贺：“我们家虽然不涉及房地产，但都听说了。”
“这一轮土拍，你们国昌可是大获全胜，而且意义深远。以后整个行业的格局和模式，都要变了。”
他看着谢墨白道：“小谢总翻手为云覆手雨。现在整个圈子里，对你可都十分佩服。”
谢墨白笑了笑，露出几丝无奈：“你就别打趣我了。时局如此，我们也不过是求个活路。顺水推舟而已。我现在也烦着呢。”
他又问到：“派对你请吴家的人了吗？”
钟沂示意一下，“他们家老二和老四都来了。在吧台那边呢。”
谢墨白起身，“我正好找他们有事说。”
钟沂笑话道：“你还真是，派对也不忘工作。”吴家的老二、老四，和谢墨白都没有什么私交。那么，找他们，大概率是为了公事。
谢墨白也不避讳道，“一桩小事。我本来是要去找吴章的，既然二公子也在，就请他带个话。”
===============================
自从谢墨白发话，林曦不用再每周专门腾出半天，去基金会坐班。也因为此好久，她好久没有碰见柳云霆。
这周末，她还记得答应过的事情。提前邀请了柳云霆作为男伴，一起参加了一个沙龙。之前，柳云霆希望她能帮忙引荐一些朋友，林曦很爽快地答应了。
沙龙是很合适社交的场所。柳云霆刚开始还有些局促，但他很快便调整了状态。
他的笑容真诚而干净。话不多，但很得体。见解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摆出谦虚的姿态，诚心求教。一时间，也给许多前辈，留下了些不错的印象。
沙龙结束后，林曦开车送柳云霆回家。柳云霆仍然有些兴奋，说：“曦姐，真是多谢了！”
他深深呼一口气：“刚才在沙龙上，我特别紧张。”
林曦握着方向盘，随口鼓励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出色啊。说实话，我没看出来你有在紧张。”
柳云霆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一直在心里，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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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默默打气。告诉自己，我等这个机会，等了这么久，一定不能搞砸！”
他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也不能给曦姐你丢面子。”
柳云霆有些歆羡地道：“曦姐，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了三四岁。”他目露期盼：“什么时候，我能像你这样挥洒从容、游刃有余呢？”
林曦闻言，眼角微弯，她音调柔和，“今天的来的很多人，都是我的同学、校友，乃至于朋友。大家平时工作很忙，借这种场合小聚一下，再好不过。”
林曦带着微笑说：“所以啊，你说我为什么不紧张。见朋友怎么会紧张？”
柳云霆一时又有些懊恼道：“我刚才在沙龙上，都无话可说。也没有什么嗯……消息、看法，可以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林曦跟着导航，打了一个左转弯，随口说道：“哪有谁是生而知之的？还不都是练出来的。”
脱离工作状态的林曦，显得十分放松，她和柳云霆说起自己以前的旧事：“我刚进大学的时候，爱玩爱闹，所以几个朋友同学一合计，就参加了学生会和各种社团。”
“又过了两年，为赚生活费，去跑去给导师打工。然后开始跟着他，跟着师兄师姐，去见识各路大佬。没个项目，都要和很多人对接、沟通。在这个方面花了很多时间。”
“这样一场一场练下来，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应对了。”她语气轻松自然，只是和朋友分享经验，并不会让人误以为是炫耀自夸。
柳云霆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像曦姐这样漂亮的女生，读书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追，也会花很多时间在恋爱上。”
林曦不以为意地道：“有啊。不仅是男友，我还有很多好友。我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很忙了，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
她有些好笑地道：“社交锻炼，是学习和工作。和朋友相聚，是休闲和生活，又不冲突。”
林曦言归正传：“我自觉已经很见识过一些场面。即便如此，我当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莽莽撞撞地，也搞砸了不少事情。”
柳云霆很难想象。毕竟现在的林曦，长袖善舞，几乎任何时候都显得游刃有余、恰到好处。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大部分人都是从青涩到成长的。而且，他能够明白，林曦这是拿自己的经历，来鼓励自己。
林曦接着说了一件往事，“有一次，导师带着我和一个师兄，去参加一场学术沙龙。”
“其中有一位大牛，他是未来的合作方，要从我老师的学生中，挑一个过去帮忙。我自觉表现得很不错，但最后那一位却挑了我的师兄。我当时特别委屈……”
还有些内情，她没和柳云霆细说。林曦当时提前精心准备了好久去。他师兄自觉是陪太子读书，反而没有怎么上心。结果，却出人意料。这让林曦十分挫败。
柳云霆很关心地问：“啊？曦姐，那你后来怎么办的？”
208. 委屈
自己做足了准备，但是到最后，合作方却看上了没怎么花功夫的师兄。当时，林曦不是不委屈的。但到了现在，她早已经不再对此耿耿于怀。
刚才柳云霆问起后续，林曦心情很平静。她握着方向盘，继续平稳开车，慢慢道：“木已成舟，不能更改，更要紧的是弄明白为什么。所以，我立即去找了我导师。”
那场学术沙龙之后，林曦立即在心里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反复回忆自己的细节，又看着自己准备的报告和计划书，发呆了许久，依然不得要领。她便干脆去找了路予教授。
路予教授耐心地安慰了自己的得意学生，并保证道：“这个项目，确实是个很好的平台，但也不是没有别的机会了。我会再帮你安排的。”
林曦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老师，我背靠着您，从来不担心没有项目做。段总确实资历深、实力强。错失了在他手下锻炼的机会，我也很遗憾。”
她无所谓地笑笑，接着说：“但是，段总也未必能像老师您这样，这么用心地，手把手教我带我。”
林曦直截了当道明了来意：“老师，我更想知道，这一次我是输在了哪里？”
路予教授十分赞许地、看着这个自己素来看重的弟子。知耻而后勇。知道反思，这一点很重要。
于是，他不吝指点：“林曦，你说的话太多了。”
他又细细解释了一番，“当然，这也和你们两个的性格有关系。林曦你做的准备更充足，当时更是抓紧机会，向老段阐述你对项目推进的计划构思。
”
路予看林曦仍有不解继续，指点迷津道：“而你师兄赵楠，则胜在全程用心听老段说话。听老段讲他在项目中遇到的趣事，听老段谈论自己的看法。”
林曦不是笨人，路予教授稍一点拨，她立刻就明白过来。
弄明白原委后，林曦释然地道。“段总见多识广，我这点水平在他眼里，自然是班门弄斧，见笑于方家。老师，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
路予欣慰地点点头，“展示自己的能力，固然很重要。”他进一步提点说，“但前提是，要先摸清对方的脾气、秉性和喜好。”
要投其所好啊……
林曦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她说：“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老师这样，栽培学生、指点学生、包容学生。”
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输在哪里，“段总，他只想找一个人，能够把他的设想执行贯彻下去。在他看来，我大概是太不稳重了，也太争强好胜了。”
路予教授客观评价道：“这个项目看起来确实很好，但其实没有什么太多发挥的余地。只不过胜在平台大、接触的项目方也多。本来是想送你进去，长长经验、多积攒积攒人脉。”
说到这里，他面带不悦道：“不过段永胜，也真是识人不清！你和赵楠同时得知这个项目，但你做的准备，可比他充分多了。”
林曦的认真和刻苦，路予教授都看在眼里：“你提的许多建议，也算经过了深思熟虑，其中不乏亮点，也很有可操作性。”
为了这个项目，林曦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认真进行前期资料搜集，提准备研究报告，并拿出了初步方案。有特意请路予教授，把关修改过两轮。
反倒是赵楠，自觉没戏。就把项目介绍看了一遍，熟悉熟悉内容，也就到这儿了。
路予教授很不客气地私下批评：“段永胜这是错把珠玉当瓦砾！”
五指有长短，人心有偏颇。虽说都是学生，但也有个亲疏远近之分。
赵楠本科读的是其他学校，研究生才考了过来。能成为路予教授的弟子，赵楠的水平自然也不差，在外面也是相当拿得出手。但路予教授门下人才辈出，赵楠放在其中，就算不得出众了。
而林曦则不同。从大二，他就开始帮路予教授打杂跑腿。大三就正式加入了项目，是路予教授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手培养起来的爱徒。
她成绩又好，做事用心，性子活泼开朗，嘴巴又甜，还很尊敬长辈，和路予教授夫妻走得很近。他们夫妇是真的，把林曦当做自家晚辈看待。
这次段永胜找上自己合作，路予教授本来就是专门要提携爱徒的，准备给林曦增加一些资历。
他对其他学生，虽然没有这么用心，但也尽了老师的责任，便把赵楠也捎带过去，让他跟着长长见识。
在路予看来，林曦的表现虽然不够沉稳，但她拿出来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有含金量的。
可是段永胜偏偏却挑中了做陪客的赵楠！这让路予不由地大为恼火。
林曦却回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沓子材料，说道：“老师，这是我为项目提前准备的资料。”
她的手在封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才将一番心血递过去：“楠哥现在，见我还有点不自在。劳烦老师您把资料转交给他吧。”
路予教授接过来稍微翻了翻。林曦之前准备的材料，他都是把关过的。路予目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现在的报告和方案，又有补充，增加了那天沙龙的一些讨论内容。
显而易见，虽然林曦与项目失之交臂，但她还是坚持，又把材料完善优化了一遍。
路予心中非常满意。林曦素来刻苦上进，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抓住一切实战项目锻炼提高，此子未来可期。
而且，难得她为人更是心胸开阔、十分大气。他笑着反问道，“这可是你一番辛苦得来的成果。你不去和赵楠计较就算了，还愿意把这些成果拱手让人？”
林曦毫不在意地道：“终归楠哥也不算是外人。这些我已经用不上了。”
她话说的很谦逊：“虽然初稿水平也有限，但多少能给楠哥做个参考，就当抛砖引玉了。”
林曦发自内心地道：“我一直觉得，就是要争，也是和外面人争，没必要在自己家门里争来斗去。楠哥也是老师的学生，他表现的好，也是给老师争光。”
林曦三言两语，挑拣着将旧事告诉了柳云霆，然后才真心实意地道：“我现在才隐隐有些感悟。作为新人、作为晚辈，韬光养晦并不是一件坏事。”
就比如，以谢墨白的身份和地位，去会见华夏船舶的总裁汤剑，二人完全可以平起平坐。会谈之时，也确实如此。
但等到公事谈完，谢墨白便放低姿态，收敛锋芒，处处以晚辈自居，对汤剑尊敬有加，给足了颜面，一副妥帖地不能再妥贴的模样。
显而易见，汤剑对于这份尊重，也是格外的受用。
在集团内部，哪怕郭正等人屡屡挑衅，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但无论郭邓二人，话说的有多不客气，谢墨白却从来没有失礼之处。
林曦给了柳云霆肯定，道，“所以，像你今天这样就很好，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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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恭敬。相信会给不少前辈，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柳云霆得到鼓励之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就多听一听，多学一学。”
林曦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和欣赏，说：“云霆，你真的很有天赋。倾听就是一项了不起的技能。”
“人们常常都有表现展示自己的欲望。所以，善于倾听他人，才显得更加的宝贵和难得。”这也是她逐渐摸索出来的心得。
柳云霆却苦恼地道，“可是，我不能一直做一个旁听者吧。”
林曦一下子乐了，这时红灯结束，她踩下油门，再度加速，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是怎么鼓励我学外语的来着？多说多练嘛。”
“像周虞、像我们小谢总，年纪轻轻就接管集团。一方面，是他们个人能力格外出众。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家学渊源，耳濡目染，从小就知道如何待人接物。所以，社交场合对于他们来说，家常便饭一样。”
林曦本就善于学习，随着和谢墨白周虞日渐相熟，林曦也颇有感触，长进不少，她中肯地道：“leo，你以前可能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将来经多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以后，你也可能会成为社交场合的焦点和中心。”
柳云霆眉眼之间浮现期冀和自信，“以前，我确实没有怎么参与过这种沙龙。”他朗声道，“至于以后……曦姐，借你吉言了。”
林曦笑笑说：“那是因为你刚毕业嘛。以后会有很多类似的机会的。”
柳云霆提到自己当初的就业选择：“曦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慈善基金工作吗？”
林曦做出倾听的姿态，柳云霆就接着说道：“曦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现在在大集团工作，还因为你是A大毕业的。”
柳云霆说出自己的学业背景：“我是A市外国语大学的学生。”
林曦笑着夸奖说：“外国语大学很好啊，在专业方面的实力很强。”
柳云霆摇摇头：“我读高中的时候，也非常刻苦努力，甚至还复读了一年。哪怕用尽全力，我也知道，自己无缘最顶级的Top10学校。所以，在选专业的时候，我才选了外语。”
他无奈而现实地说：“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天赋出众的人。有些专业很吃天赋。而外语专业就不同了。刻苦和努力，能够看到成果，也能弥补很多差距。”
有些人天生学习能力就很强，理解知识也快，这是事实。当然，后天的刻苦努力也非常重要。
林曦很欣赏他的这种务实，“正确的选择更重要。这样才能放大优势，规避短板。”
柳云霆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在某一方面不够优秀。人们往往更愿意把失败归咎于外部环境。
而他能够这么早，就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长处和短处，从而为自己选择最适合的道路。再加上刻苦和努力，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这样的人将来会出人地的。
柳云霆对林曦笑了笑，继续道：“我在大学期间很努力，考了很多专业证书，又提前接了很多翻译的工作。所以，等到我毕业的时候，能够拿到比同学们更好的offer。”
林曦视线盯着前方的道路，点点头道，“辛苦总不会付诸东流。”
可柳云霆却泛起了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209. 选择
听柳云霆说了自己的情况，林曦赞他努力不会白费。
柳云霆却有些感慨道：“但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和A大这些学校的学生相比。”
林曦不赞同地道：“我恭喜过春风得意的同学，也安慰过郁郁不得志的校友。身边更是遇到过不少前辈，出身底层，但是一路拼搏取得成就。”
她真心实意地道：“人生是一场无限博弈。学校和学历，能够只代表某一段时间的经历，但也不是人生的全部。个人的发展，还要看毕业之后的努力和机遇。”
柳云霆承认林曦说的有些道理，但他也无奈地道：“但至少在就业时，用人单位会在乎这些。不得不承认，名校毕业生拥有更多的选择。”这也是客观情况。
“我不可能拿到他们那个级别的offer。是的，我很努力，我也认为自己很优秀。但是，那些名校生同样很优秀。在同样的条件下，大集团大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名校毕业生。”
林曦几乎不用怎么思索，就能明白，“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他们的师兄师姐，可能比你的师兄师姐更给力。”
她并不遮掩地道：“每年毕业季，我们都要给很多学弟学妹们，进行内推。”
柳云霆苦笑道：“人脉是学校的附加资源。如果我想要和他们竞争，就必须在专业能力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必须表现地极其亮眼，这样才能追平学校和出身带来的差距。”
他如实地道：“但是我的能力不足以做到这一点。我只能说，经过一番努力，我的专业能力并不比那些名校生差，但却不敢说远远胜过他们。”
柳云霆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也很现实。金子总会发光，但是两个同等分量的金镯子，就不免要比一比，谁的花纹更加精美，谁的工艺更精致。
碰到这种情况，就只能靠长期不断的努力，去一点点弥补短板，不断在工作中创造业绩，积攒人脉。再不然，就另辟蹊径更换赛道。
林曦明白了柳云霆的进退两难。往前，拿不到和名校生同一级别的offer。往后，退一步又不甘心，也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几年的努力。“所以你选择了到基金会工作？”
柳云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当时也拿到了一些不错的offer。”他努努嘴：“当然不是最好的。那时，我也纠结了很久，最后看到了一家慈善基金会招聘外语方面的人员。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到基金会工作。”
林曦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眼中闪过笑意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基金会工作，能够接触到不少社会名流和各大集团。柳云霆本身能力是有的，在这里工作，只要运气别太差，极大概率能够遇到愿意发现他、认可他的伯乐。
柳云霆笑着说：“你看，我不就在这里碰到了曦姐。你是我的贵人。”
林曦莞尔一笑，对这种说法不以为意：“我哪里算得了什么贵人。至多算是互相帮助，你也给了我帮了很多忙。”
她诚恳地道：“说真的，云庭。你既踏实又上进，既能认清现实，又不愤世嫉。再加上一点运气，以后会有所成就的。”
林曦并不居功，反而保持着一贯地妥帖：“而我，或许能算做是你人生路上遇见的一个朋友。如果能为一个优秀人才，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这也是我的荣幸。”
=========================
总裁办牵头，带领国昌建材等相关部门一起，完成了智能化升级的初步方案。重点无外乎两部分，如何实施改造，和资金测算。
林曦拿着初步方案，去和谢墨白汇报。“在实施这一部分。首先是生产设备方面的硬件升级，将引入智能化生产线和自动化仓储系统。”
“初步打算，借鉴布勒集团的先进经验，先从国外购买设备和引进技术。针对国昌建材的部分生产线，进行小范围的试点。”
“同时，由技术部和国昌机电联合立项，针对智能化设备研发和生产，启动技术攻关。逐步以自主生产，代替购买引进。然后，预计在5年内，逐步对集团各个子公司的生产线，进行智能化升级改造。”
这也是国昌一贯的战略，跟别人买，不如自己造。
谢墨白一边翻看着材料，一边赞同道：“关键技术要抓在自己手里。以造代买，节约后期设备升级所需要的经费，又可以为集团开拓新的业务版图。”
他结合掌握的信息，判断道：“智能化升级和数字化转型，未来肯定会成为制造业的发展方向。”
谢墨白和林曦讨论：“这次我们国昌能走了在前面。但是将来，其他的制造业企业，必然也会有类似的需求。”
“如果国昌机电能在数字化升级的浪潮到来之前，完成技术攻关并投产。”他预判道：“我们就能通过出售智能化设备、为企业提供数字化改造等服务，在这一片蓝海里，掌握先发优势，创造新的业绩增长点。”
集团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寻找持续的增长点，如论什么时候，都是重中之重。
林曦连忙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和谢墨白补充道：“根据迪斯经济论坛最近发布的一项名为《从实验到转型的数字化企业》的研究。目前，全球只有1%的企业完成了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
“未来3~5年，全球公司将平均每年花费1.2万亿M元左右，用于这项工作。”
她抬头看着谢墨白，认真讨论道：“哪怕集团只从其中分到一杯羹，那么未来的获益也不在少数。”
谢墨白快速在方案上批注，并说道：“要让市场部重点研究，将之作为集团未来发展战略之一。”
“让他们把眼光放长远，不要局限于现行的业务。不仅要对我们生产线进行智能化改造，还要从中发现新的商机。”
林曦对谢墨白的眼光一向佩服，她快速做着记录。低头时，柔顺的头发垂落下来，林曦顺手将之拢到耳后，接着说：“其次，是软件数字化升级。引入数据分析系统。”
“通过对大数据的搜集和分析，能够更加全面地把握控生产流程，预测市场趋势，及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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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问题和瓶颈，并针对性地进行优化调整。也为后续开展个性化定制服务，打下基础。”
她和谢墨白建议说：“这些工作，计划与明光旗下的大数据中心合做完成。”在智能化和数据化方面，明光起步更早、力量更强。
谢墨白较为认可这种安排，提醒道：“国昌芯片现在已经开展了，针对客户的需求的定制生产。这一点，可以与数字化改造结合起来，向其他子公司推广。”
他和林曦感慨道：“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很重要，进行差异化的服务，也同样重要。都能帮助我们提高市场竞争力。”
谢墨白说的这两点，其实就是硬实力和软实力。过去国昌集团全力提升硬实力。现在，谢墨白希望，集团在软实力上，也能有所突破。
林曦用触控笔，在平板上继续手写，然后说：“关于实施，最后一点，是对员工进行培训，帮助他们掌握数字化生产技能，适应新的生产模式。”
这一点，谢墨白同同样没有什么意见。
林曦开始汇报下一部分内容。她笑着说，“当然，改造需要的花费，是方案的重点，也进行了详细测算。”
林曦条理清晰地道：“测算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分析改造完成后，能够提升多少利润率。”
她直接说出了结论：“智能改造，能够显著提高生产效率和生产质量，降低人力资源需求，使生产线的运行更加稳定可控，减少资源浪费，降低成本。”
并且给出了最重要的数据：“我们参考了国外同类企业的相关情况，保守估计，最低也可以将利润率提高7~8%。”
谢墨白回忆看过的报告，在心中稍加思索。
如果能达到上述预期，那么国昌建材的净利润率，将能达到约在15%左右，这就相当不错了。不仅在建材制造行业一骑绝尘，在集团内部，也可以跻身中游行列。
他点点头，示意林曦继续。
林曦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如果考虑到远期，全面对集团下的生产线进行数字化升级，可能需要投资几十亿甚至上百亿资金。”
她补充道：“当然，这个数据只并不完全准确，会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比如，智能化设备是由自家制造，还是向外购买？其中所需要的花费，差别极大。”
“但是关于近期支出的测算，相对更为靠实。”林曦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着谢墨白说：“预计在12亿到15亿左右。”
“60%-70%用于对国昌建材进行试点，剩下30%左右用于软硬件研发生产的技术攻关。”
她还特意提醒道：“这个金额，肯定要上总裁办公会审议。据了解，现在郭董和邓一峰邓总那边，坚决反对加大对国昌建材的投入。”
对于这个金额，谢墨白暂时没有表态。林曦又继续汇报了一些方案的其他细节。然后翻了翻手中的材料：“大体就是这些了。”
以往，谢墨白对林曦的工作，都十分满意。而这一次，他突然开口发问：“为什么没有关于人员安排的详细内容？”
210. 心思
林曦汇报完智能化数字化升级改造方案，谢墨白突然问起人员安排。
林曦对方案内容很熟悉，应答如流道：“对人员安排，目前是这样考虑。一个是在实施阶段，要对人员进行技术培训。”
“另一个是，升级改造后，会降低对人力资源的需求。因此，势必需要遣散一部分多余的人手。员工遣散费用，已经列入了成本开支。在资金测算部分有详细的研究。”
谢墨白又快速将整个方案浏览了一遍，直接定夺道：“第一，总裁办牵头，市场部作为责任部门，会同各相关部门，研究工业板块的未来发展战略。”
他对集团过去的发展战略，显然也十分了解，并提了三个重点，和林曦说：“过去五年，工业板块的发展战略是进行绿色化转型，全面引入环保清洁技术。未来五年的发展战略，要围绕智能化、数字化和个性化展开。”
林曦快速做着记录，谢墨白交代道：“也不急于一时，”他稍微沉吟了一下道：“研究暂定在半年内完成，届时拿出初步成功。”
林曦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谢墨白的用意。
半年之后，差不多就是年底。每一年的年底，国昌集团都会进行业绩考核。同时，要确定下一年度的工作重心，制定年度预算。
市场部的全称是市场与战略发展部，负责对集团未来发展的大方向，提出建议。届时，如果策略研究已经成熟完善，正好顺势在年底提出，并将后续相关花费纳入年度预算中。
林曦在心里迅速确定了这项工作的优先级，道：“这是件大事。我马上召集相关部门启动这项工作，与智能化升级改造方案结合起来。”
谢墨白表示赞同，这才盯着林曦，毫无余地地吩咐：“第二，重做人员安排方案。”
林曦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材料，依然有些不明所以。小谢总是对人员技能培训不满，还是对人员遣散方案不满？
于是，她开口请示道：小谢总您的意思是指？”
谢墨白点了点手中的方案，“智能化升级后，对人力的需求大幅下降。”
他的记性很好。很多数据看过一次，就能够清楚记住，现在随口道来：“方案拟初步改造三个智能化车间，每个车间8~10条生产线。”
“如果参考举例的数据，其中一条生产线，原本需要100多个工人。智能化改造后，只需要10多个技术人员进行操作和监测。另一条生产线，原本需要120名工人，“三班倒”进行生产，现在只需要保留60多人。”
谢墨白看着林曦，认真问道：“这些员工，以后要怎么安排呢？”
林曦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小谢总放心，在遣散费方面，国昌绝对不会吝啬。已经按照相关标准，顶格计算，列入了资金支出中。”
但谢墨白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我看到了。是按照平时工资的三倍计算，确实参照了最高标准。”
他耐心地说，“可是林曦，我担心的是……这些员工拿了遣散费以后，他们要怎么办呢？遣散费总有花完的一天。”
林曦不以为意，她有些不解回答说，“小谢总，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集团和员工是雇佣关系，不是他们的保姆。”
“我们参照相关规定，以最高标准支付遣散费，已经履行了企业的义务。工会那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由衷觉得，这样就很到位了，她坦然和谢墨白道：“甚至，都可以算是业界良心了。”国昌在员工权益保障方面，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会白养人手。
谢墨白对林曦向来很有耐心，也乐意和她沟通彼此的想法。
他很郑重道：“集团共有员工30多万，而工业板块和基建板块，向来是人力密集型领域。国昌建材就有员工2.7万左右。”集团的这些数据都，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谢墨白再次点了点手中的材料，道：“按照初步计划，两个生产线改造完成，岗位减少约150个。第一批次的升级结束，就要裁员两千多人，占国昌建材总人数的比例，接近10%。”
他反问道，“这还仅仅是，国昌建材一个子公司的试点改造。工业板块下属8个子公司，全部改造完成，又要裁员多少？”
谢墨白神色平静，那说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担忧和关怀：“这么多的员工，他们很可能已经为集团工作多年。”
“现在因为技术转型而失业。就算拿了丰厚的遣散费，他们以后怎样再就业？又要以何为生？在这个方案里，我全部没有看到。”
如果现在面前的是谢董，林曦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按照董事长的命令，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充分扮演好一个执行者的角色。
但现在，她面对的是谢墨白。于是，林曦斟酌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小谢总，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商场如战场，每一步都要殚精竭虑。”
“就拿您刚才提到的两个生产线来说，改造完成后，会极大地节约人力支出。一个减少1200多万每年，另一个减少1000多万每年。仅此一项，就能让建材轻装上阵，提高不少利润。
“何况建材那边，产品销路和市场表现向来很好。但是这么多年来，因为一直得不到集团的资金注入，导致产能一直不足。人员减少后，生产效率和产能反而会提高。”
林曦做事认真，显然下足了功夫，一口气从好几个方面，道明了智能化改造的优势。
“何况，智能化改造，也能降低安全管理的难度，有效预防安全事故的发生。无人则安，少人则安。这也是对员工的关心和爱护。”
林曦很认真地问：“正因为此，您也判断，智能化和数字化是制造业的大势所趋。所以为什么事到临头，却因为担心裁员问题而犹豫不决呢？”
她十分客观冷静地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集团并没有对不起员工的地方。”
林曦看着谢墨白，毫不隐瞒地说：“小谢总，我之前考虑过，进行这项升级改造，会面临哪些困难。我甚至预想过，资金预算紧张，或者集团内部有人反对，这些都会制约项目的开展。”
她看着谢墨白，诚恳地道：“但我唯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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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会是裁员问题。或者是这不是一个大问题。”
谢墨白其实很喜欢林曦这种态度，直言不讳、充满信任。他的面上便带出了一些笑意，“其实你是想说，慈不掌兵吧？”
他赞同了林曦的看法，也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态度：“智能化升级的益处，是肉眼可见的。所以，我绝不反对进行升级改造。”
“我只是希望，在决策制定的最初，就能多为员工考虑一些。这并非不可能，不是吗？”
他随口就举出几条道：“或者尽可能的安排员工转岗，又或者，对他们进行技能培训，帮助再就业。不是没有路径。无非是多花些钱，和多花点心思。”
谢墨白拿起了桌子上的材料，“可我唯独没有在方案中，看到任何相关内容。因此，我认为这版方案有着重大缺陷。”这话说的，可以说十分严重了。
但谢墨白依然神情温和，显然并无批评之意，反而安抚道：“当然，除此之外，其他的内容数据详细、研究深入，论证清晰。林曦，你已经带着他们做得很好了。”
他话锋一转：“但我认为，建材和其他部门，应该考虑地更加全面，研究地更加用心。”
谢墨白目光明亮而柔和，言语之间充满了信任与期许，笑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林曦，你要帮我。继续督促他们，让这份方案变得更完美一些。”
谢墨白这么说，林曦是可以接受的。既然谢墨白想要尽善尽美，林曦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达成他的要求。
林曦看着谢墨白，认真地保证道：“小谢总，您的意思，我肯定立即认真落实。”
她合上了手里的平板和文件夹，斟酌了一下，才语调柔和地道：“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准备结束这一次汇报，回去完善方案。但谢墨白却询问道：“为什么没有必要。林曦，你内心深处怎么想？”
林曦坦然地道：“用最小的代价、最快速的方法，完成最多的事情、解决最多的问题。难道不好吗？”
谢墨白心平气和地反问说：“什么是最小的代价呢？我们又怎么知道，这就是最小的代价？”
他并不需要林曦立即回答，继续不疾不徐地道：“大多数人心中，最小代价，就是节约人力物力，或者再加上一条，节省时间。”
林曦略微缓和气氛，自我调侃着总结道：“想要让上司接受一个提议，就要告诉他，这很快速、省事、少花钱。”
谢墨白一下子被逗笑了，他会心地接口道：“如果想让上司否决一个提议，那就告诉他，这很耗时、复杂、昂贵。”
他眉目之间尽是笑意，同样玩笑道：“林曦，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想让上司彻底否决一个提议，就说这个决定很有魄力。”
林曦摊手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糊弄不了小谢总。”
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谈话的氛围放松不少。谢墨白这才言归正传，“如你所说，快速、省事、少花钱。这些我都在意，但都不是我最在意的。”
林曦立马抓住重点：“小谢总最在意的是？”
211. 明悟
谢墨白坦言，快速、省事、少花钱，这些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他甚至非常直白、不加掩饰地道：“省事？集团请了这么多能臣干将，就是要让他们为我出谋划策、解决问题的。”
“快速？建材和冶金两家子公司的业绩，在集团内部垫底，因此常常沦为众矢之地。但他们又不是不赚钱。”
“甚至可以说，在各自的领域内，他们是最赚钱的企业之一。智能化改造升级是必须的，但没有急迫到关乎生死存亡。我们有时间、有余地，让方案变得更稳妥更周全。我何必要急于求成。”
“而至于少花钱？钱很重要，利润也很重要，甚至这就是公司经营运转最大的目的和动力。”
谢墨白话音一转，“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指标。林曦，你知道的。我并不害怕花钱，只要这些钱花的有价值。”
谢墨白没有在林曦面前掩饰自己的态度，“如果能妥善解决员工的安置问题，再多花一些钱又如何？”
而且他又笑着拿手拍了拍方案，道：“现在这这样一刀切，以最高标准发放遣散费，也未必给集团省钱吧？
林曦沉默片刻，带着歉意承认错误道，“小谢总，抱歉！这个方案确实省事，但却是给执行者省事。”
谢墨白这么一说，林曦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准确的说，是我们这些做方案的人偷懒了。我们没有花心思，去思考寻找更加周全、更加完善的解决方法。”
谢墨白并未生气，反而道：“林曦你工作认真负责，要求也很高。你是我的总助，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你甘愿花时间、花精力、花心思，只为了让工作做得更完美的。有些地方，你只是没有想到而已，这不是你的错。”
“林曦，你的价值观念，某种程度上和妈妈很像。你们主张……”谢墨白平静地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丛林法则、赢家通吃。”
谢墨白的理解，让林曦心里好受了不少。她轻声问：“这样的观念不对吗？”
谢墨白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如果别人这么说，我在心里肯定不以为然。”
他少见的带出了些不屑的说：“有些人，自己取得胜利的时候，就主张优胜劣汰。自己没能胜利的时候，又是另一副嘴脸。”谢墨白虽未表露出来，但其内心深处，却也不乏骄矜。
他温情脉脉地道：“但林曦，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会积极的去争取成功，也会坦然的面对失利。还会积极寻找其中的原因，然后查缺补漏，提高自己，重整旗鼓，再次出发。”
谢墨白将自己的欣赏展露无遗：“林曦你这样很好，没有什么不对的。”
林曦笑着接受了谢墨白的评价，然后声音柔和地问：“那么，为什么小谢总，你不认可这种观念呢？”
谢墨白微笑一下，和林曦袒露心声。“我没有不认可。如果不认可，我们为什么还要不断的追求创新，追求技术进步呢？”
“提高业绩也好，提高利润率也好。就连这次的智能化升级改造，也是我们集团的自我革新，为了在长久的市场竞争中占据主动地位。这有何尝不是丛林法则的某种体现。”
谢墨白抬眼，认真地看着林曦问，“但是，你觉得丛林法则的实质是什么呢？”
林曦很干脆地回答：“富有的给他更多。没有的，把他仅有的也拿走。强者，踩着同类的尸骨上升。弱者，就连自身，都会变成供给食物链上层的养分。”
虽然这话太过赤裸，但这就是丛林法则的核心内涵。
谢墨白没有加以评判，只是认真的和林曦讨论：“可人不是野兽。可以有精英的傲慢，但不能有铁石的心肠。”
他的目光通透：“那些底层员工，是集团的根基。我们已经从金字塔结构中，拿走了太多利益。”
“怎么能够，在榨取完员工的价值之后，将他们像渣滓一样的丢弃？又怎么能在他们无用之时，就将其扫地出门？”
“势不可太尽，否则其势必早尽。”这才是谢墨白的人生态度：“优胜劣汰必须被限定在一定范围内，而不能扩大到整个阶层、整个群体。丛林法则只适用于丛林，而并不适用于整个人类社会。”
林曦辩驳道：“小谢总，您可以对这些即将多出来的员工，心存怜悯。可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却不会对集团手下留情。
“小谢总，裁员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降低集团的开支。这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合法合规，您大可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谢墨白的目光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子，“你很看重规则。始终谨记法律和规则这是底线。底线不容许。然后在底线之上，规则之内，纵横捭阖。现这就已经超过世上80%的人了。”
“可是林曦，法律是底线，道德是上限。地位越高，责任越大。我们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做的更多一点、更好一点呢？”
谢墨白从容地道，“当然我也认可优胜劣汰。只是我认为，优胜劣汰应该是对自身的鞭策与督促。物竞天择，也只宜发生在同级别的人或团体之间。”
“我们不能把优胜劣汰作为一种准则，或者是一个理由，去要求那些远比我们更弱势的群体。”
林曦深深地看着谢墨白。她发现了谢墨白身上的又一个特质。未必傲上，但十分悯下。或者说，叫做具有道德感。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承担责任。
谢墨白的意思，也说的很清楚了。既然国昌有能力解决问题，哪怕费时费力，那就一定要妥善处理。
林曦越发理解了国昌的发展思路，或者说是谢家人的发展思路。谢墨白并不是一个空想家，相反他理智现实。
他创建明光事实，狼猎鲸吞，而且给明光投资定下的目标之一，就是最大可能地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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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率。
林曦也很多次，和谢墨白讨论过明光的发展战略。
谢墨白甚至打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明光只是帮主人给果树浇水，然后从中分走一部分鲜美的果实。明光，或者说大部分的投资公司，都是如此，赚的是快钱。
但谢墨白对国昌集团的发展思路，竟然截然不同。他格外看重长久利益。
有一个疑问，压在林曦心头很久，同样是关于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的。以前，谢董就不允许出售两家子公司。到了现在，谢墨白依然这样坚持。
谢墨白的态度，林曦非常清楚。但谢墨白为什么这样决定，林曦觉得自己一直没想透彻，总好像雾里看花。
诚然，就像谢墨白多次强调的那样，两家子公司并不是不赚钱。但是，如果收回这一部分资金，投入到其他领域，还能够赚取更大的利润。谁会嫌钱赚得多呢？
此时，林曦隐隐触摸到了谢墨白的内心世界，但却依然还不完全明了。当初她不敢请教谢董，但是现在，她突然很想知道谢墨白的真实想法。
于是，林曦十分认真地问道：“小谢总，您为什么一定要保留建材和冶金两家子公司呢？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对责任感的考虑吧。”
谢墨白听到林曦的发问，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清俊。
他没有立即回答，却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没有回头，清冽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林曦，从这里往下，你能看到什么？”
林曦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无论多少次，她总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就像无论多少次，当她站在地面，仰视国昌集团的双子楼，同样会被其所震撼一样。
她轻声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城市尽在脚下。”
谢墨白同样放轻放慢了声音：“以前，是爸爸这样俯瞰着城市。现在，是我在这里了。每当此时我都会感慨，这里太高了，离大地太远了。”
林曦疑惑地道：“高处不胜寒？”她并不觉得，谢墨白是这样的性格。谢墨白并非乍然骤富。他一出生，就几乎立于权力之巅。高高在上，他从小就习惯了。
果然，谢墨白摇摇头，接着回答道：“楼起的越高，地基就要挖得越深。”
“国昌就像一棵大树，已经枝繁叶茂，高耸入云。现在轮到我，来守护和浇灌这棵大树了。不仅如此，我还要保证这棵大树，能够继续茁壮生长，继续保持旺盛的生机。
“欲木之长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源泉。”林曦低声喃喃自语。谢墨白他真的是很有危机意识。身居高位之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想的，都是如何夯实自己的权力根基。
谢墨白侧过脸看着林曦道：“如果说制造业是国昌的根基，那制造业的根基又是什么呢？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迷雾被拨开，林曦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212. 触动
谢墨白问林曦，制造业是国昌的根基，那制造业的根基又是什么呢？
林曦乍然明悟，“是不断更新进步的技术，也是完备而稳固的上下游产业链！”
她快速地道，“有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在，集团的产业链就是完整的。而剔出了这两块，产业链就会发生断裂。”
国昌集团发展30年，倾尽一两代人的心血，逐渐形成了现在的公司构架和板块组合，不是没有原因的。
对于工业板块来说，它的上游是国昌钢铁，将各类矿石进行熔炼，制备生产出各式钢铁类产品。而其他稀有金属，则由冶金进行加工。这制造业的骨骼。
国昌钢铁自不用说，制造业一直都是用钢大户。而国昌冶金，它的产品包含各种稀有金属与合金，被广泛用于工业涂层以及零核心零部件。
于是，这两家继续向下游的国昌制造、芯片、机电、重工等子公司，提供各类原材料。国昌建材，则是为地产和基建板块，提供原材料。国昌重工，可以为地产和基建板块，提供高性能的机械设备。
工业板块还剩下一个子公司，国昌家居。生产装修耗材和家具，其实也是属于建筑地产行业的附属。
而文旅板块，虽然更偏向于服务业。但是他们的项目建设，基本上都是由地产和基建完成。基建板块旗下的船运业务，最初只是为国昌的产品出口，提供运输服务。
集团的各项业务、各家及公司之间，具有高度的关联性！形成了相对完备严密的链条！
虽说这各家子公司，都是独立面向市场运作。但这种关联的特性，无疑提高了他们的市场竞争力。
比如，国昌建材的一部分产品，提供给基建和地产板块。还有一部分产品，则面向市场销售。但是有了集团内部的稳定订单来源，建材在经营和销售议价过程中，显然变得更有底气。
基建和地产板块的原材料，一部分来自于国昌建材。另外相当一大部分，还是需要对外采购。但是，他们会对标国昌建材提供的基准价，与其他原材料公司进行谈判议价。建设成本更低，一直是这两个板块的优势之一。
林曦以前在投行工作，后来到了华荣集团。接触到的业务领域，其实一直相对比较单一。而国昌则是一个跨行业、跨领域，甚至跨国的庞然大物。
集团化运营！林曦默默地在心底念叨这个词。
集团化运营这个说法，林曦加入国昌之后，不止一次地的听到过。耳熟能详，司空见惯。但今天，她第一次对于这个词语的本质，有了深刻的感触。
现在，林曦对于谢董和谢墨白父子的观念和决策，就有了些理解和明悟。
她曾经带着各部门进行研究，认为凭借国昌集团的体量和市场占有份额，哪怕将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出售，也能找到同样质优价廉的供应商替代。
这种可行性当然是有的，但不确定性也是存在的。但没有了建材和冶金这两家稳定的供货来源，其他供应商会不会坐地起价？而一旦面对紧急的工程任务，是否有渠道迅速调拨原材料？
答案当然是未知的。这就是产业链一旦脱节，会造成的必然代价。
谢墨白看着林曦的神情，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
他便笑着说：“建材方面，现在每年的净利润是二十多亿。就算把这家子公司出售，回笼资金，再投入其他的高利润领域。每年能多赚多少？一个亿，还是两个亿？顶多几个亿？”
谢墨白神情平静地说着一个事实，“我谢家缺这几个亿吗？我要的是长长久久。”
林曦看着谢墨白，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就是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天差地别。
郭正和邓一峰看到的是，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拖累了工业板块的业绩，进而影响到了他们的分红和收入。
而谢墨白和谢家，根本不在乎每年多几个亿，或少几个亿。他们每年做慈善，捐出去的善款也豆皮是天文数字。
国昌集团是谢家的家业，他们要的是集团持续长久发展。如果适当放弃一小部分利润，能够换来集团的稳健运营，对于谢家来说，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
谢墨白淡淡道，“我是一个商人，总会算计盈亏。可是盈亏不仅仅体现在金钱和利润上。”
“如果把集团看成一艘大船。冶金和建材两家子公司，他们不是集团的风帆，不能推动集团航行得更快。但是他们是集团的压舱石，能够让集团航行得更平稳。”
“没有哪艘船，会因为想要减轻负重，就把自己的压舱石给扔掉。否则风浪一来，何以应对？”
林曦极为感慨。自己能看到出售两家子公司的好处。以谢墨白和谢董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出呢？过去她以为，谢家对于子公司有着一定的感情。
但她也一直隐隐觉得，这个推测十分违和。
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不会因为情怀，而左右自己的判断和决策。如果事事感情用事，也无法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现在，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准确答案。事实证明，谢墨白和谢董之所以不愿意那么做，是有着更深入的考量，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林曦突然福至心灵，一名百明，一通百通。这次如此，以前呢？
比如，谢墨白实施员工家庭保障计划，固然是为了提高员工福利，固然是因为他有社会责任感，但他的目的就仅限于此吗？
现在，谢墨白又如此关心员工的安置问题，也是仅仅因为他关心底层员工，仅仅因为他具有较高的道德情操吗？
林曦脱口问道：“妥善安置员工，又有什么好处呢？”话说出口后，她发觉这样说不太妥当。于是，立马委婉改口道：“我是说，这样是有什么深层次的考虑吗？或许您看到了，而我们却忽略了。”
谢墨白已经领会了林曦的意思，他更加赞许的看着面前的清丽女子。她真的非常敏锐。
他耐心的指点道：“你刚才说，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多的问题。换个说法，这样不就是捷径吗？但有些事情上有捷径，有些事情上，捷径可能通往陷阱。”
谢墨白重新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而所谓解决最多的问题……”，他点了点那份方案：“解决的，也只是我国昌集团的麻烦。”
谢墨白极其冷静，而且一针见血地：“第一批智能化改造，需要裁减两千多员工。整个工业板块完成升级又。优化掉多少员工呢？一万，两万，还是几万人？”
“直接一刀切地遣散这些员工，我们国昌集团的麻烦是解决了，代价就是制造出另外一个麻烦。”他叹了口气：“这些人被迫流向社会。他们要就业，他们的家庭要生存。你想过因此带来的社会问题吗？”
林曦跟着也走了过去，站在谢墨白的办公桌前。
一边听见他清冽的声音响起，“问题并没有被根除，只是被转移了。我们集团不为员工提供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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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社会就要为这些人提供保障。如果集团不为这些员工的将来考虑，那么国家就要为这些人兜底。”
谢墨白如琉璃一般的眼睛，看着林曦：“更糟糕的是，我们国昌集团是先行者，会形成示范效应。后续其他企业在处理相应问题的时候，都可能会理直气壮地参照国昌的先例。”
他真心担忧道：“如果我们不能在一开始，就相对妥善周全地处理好这个问题。那么，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作为最先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我们就不会被指责、被非议吗？谤毁加身，我们真的可以承受吗？”
谢墨白的面色，是难得一见的严肃，“林曦，我们不能做那个为国家为制造麻烦、激起社会怨恨的人，我们得做那个为国家、为社会解决问题的人。”
林曦看着面前这个英俊温和的男子。包括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将自己的利益、集团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而谢墨白却在考虑，集团的一举一动带来的社会影响。
许多企业都在标榜自身，具有社会责任感。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是品牌形象塑造的一部分。但，谢墨白却真的在身体力行。
她喃喃地道：“为了承担社会责任，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大笔利润。这样真值得吗？”
谢墨白眼眸极其细微地弯了一下，“林曦，你又陷入了误区。我是放弃了一小部分利润，可是……”他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获得更高的价值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承担社会责任，真的就是吃亏吗？”
谢墨白将目光投向玻璃幕墙外的天空，“我们华国也有一句古语。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人天性利己，本能就想不停地向外界索取。”
他似乎是在反问林曦，也似乎在告诫自己。“但是，为了集团的利润，榨干员工的每一分价值，然后将责任推给国家与社会。真的不会被反噬吗？”
谢墨白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曦道，“积极承担社会责任，营造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家族名誉，这又当真是吃亏吗？”
他蜻蜓点水般地点拨了一两句，“更何况，那些不断给国家、给社会带来麻烦的企业，现在又都在哪里呢？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逆天而行，可乎？”
“林曦，你是个聪明人，根本不需要我说太多。企业如舟，社会如水。水载舟行，水涸舟停，浪起舟顷。无非是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而已。如果能够持续发展，又何必要竭泽而渔呢？”
谢墨白发自内心地道：“我不敢说，以天下为己任。但是居其位，尽其责，还是能够做到的。如此而已。”
林曦内心极其震动。过去，她只看到了一点，掌握更多资源的人，具有更多的能量。但她从来没有深入细想过，掌握更大资源的人，也要必须尽力回馈社会。
或者说，道了谢董和谢墨白这个层次，在能力范围内，越是用心回馈社会，就越是能够掌握更多的资源，越能获得更长远的利益。
谢墨白无疑是对的。
对他们来说，承担社会责任，这不仅仅是个人道德情感的折射，更加是关乎更大更长久的利益。对于谢家来说，金钱与财富已经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了，他们想要的更多。这是权衡利弊后，精明地取舍和选择。
一个优秀的商人，果然不做赔本的买卖。当他们花钱的时候，本质上，只是在用金钱去换取更大的价值。
谢墨白真是……既有着极高的道德节操，又冷静现实得可怕。
213. 感动
和谢墨一番谈话，林曦如闻黄钟大吕。想通之后，她打破了眼界和格局上的桎梏，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明悟。
谢墨白端坐在办公桌后，神情温和。林曦看着他，思虑纷纷。过去，她最敬重的是路予教授，是沈师兄。
这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父亲和兄长的角色，对林曦的人生观塑造，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且心情复杂地提到过，谢家是大家族，底蕴深厚。
林曦去过谢家的老宅。当时，她对所谓谢家底蕴的认识，还仅仅局限于深深的重门院宇，一丝不苟、摒弃凝神的下人，还有那隐隐窥见的森严规矩。
但而今天听完谢墨白的一席点拨，让林曦彻底意识到。一个家族的底蕴，不只在于他们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富，而更在于这种代代相传的人生经验与智慧。
生于大家族，从小就在父辈面前被耳提面命、耳濡目染。谢墨白不只是一个年轻的老板，这还是累世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他的眼界和格局，是许多人哪怕经过一辈子的磨练提升，都达不到的层次。如果从来不曾踏上山巅，又怎么能得到俯瞰群山林原野的感悟呢？
所以，谢董能够放心地，让谢墨白直接担任ceo、接管国昌集团。能够放心地，让谢墨白去直面各位面服心不服的集团总裁。能够放心地，让谢墨白去逐一收服各个左右摇摆的下属。能够放心地让谢墨白去面对集团内外的种种风浪。
而谢董是对的。
郭正为了让工业板块能够获得额外分红，与其他众人争执不休。谢墨白评价他看重眼前的蝇头小利。
与之相比，谢墨白却借着国昌集团的员工家庭保障计划，将整个A市乃至全国的各大家族、各大企业聚拢起来，成立慈善协会。
他对待制造业的智能化升级，首先考虑升级带来的员工失业，会对社会造成何种冲击，从而要求提前探索解决路径。
更何况，除了高人一等的眼界和格局，权术与心机，谋略与手段，机变与圆融，谢墨白也无一欠缺。周虞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但谢墨白的手腕依然让他深深忌惮。
道与术兼备！
收拾几个不听话的下属，打压那些难缠的竞争对手，争夺某些利润丰厚的优质项目。不要觉得这些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不过是小术而已。
立身持正、紧守初心、慎终如始，带着集团驶向正确的航线，这才是大道。
林曦面色动容。不仅仅是因为佩服谢墨白的格局，更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用心。谢墨白作为集团CEO，把握集团的整个发展方向。他只需要一个善于执行的人，来做他的总助就足以了。
自古以来，法不可轻传，谢墨白没有义务帮助自己提高见识。但是这些话，他还是对自己说了，还是用心的提点了自己。这份深沉和诚挚的情谊，她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
林曦心情复杂，甚至语调带上了丝丝哽咽，声音飘忽地道：“小谢总，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谢墨白见状，就知道林曦能够领悟自己的用心。付出被心仪之人看到、被她珍视，总是让人欣慰和愉悦的。
他轻声道：“爸爸创建和执掌集团30年。现在轮到我来带领集团继续前行了。林曦，我需要你……的帮助。”
“前路或有艰难困苦，或有风浪波折，我不愿意一个人踽踽独行、孤军奋战。”谢墨白的声音蕴含着深深地情感，“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或许觉得这样说太直白，又补充了一句：“一起把集团发展好。”
他的目光充满了挚诚：“林曦，今天我很高兴。不是因为你出色的工作，也不是因为集团一切进展顺利。而是因为你能够愿意说出自己的见解，又能够直接询问我的想法。”
谢墨白嗓音轻柔，低低地道，“明珠易得，知己难求，千金难买两同心……”
他看了林曦一眼。谢墨白的神情里带上了一丝脆弱和忧伤，“我们也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说说话了。”
谢墨白绝口不提林曦最近对他的回避，没有指责，只是带着几份心疼和体贴，看着她道：“最近，集团的工作太多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林曦，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也同样身心俱疲，可我又不想、也不能让外人得知。可是，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能支撑下来。”
林曦心中果然立刻充满了歉疚。自从在谢家老宅见过顾幼岚后，她就极力避免与谢墨白有工作之外的交集。平心而论，谢墨白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看着对面的男子，容颜清俊而瘦削，没有惯常待人的疏离和冷淡，双眉微簇，显得有些落寞，但神色温柔，充满了期待。
林曦内心充满了挣扎，好一会儿，仍然低声许下承诺，“只要小谢总你需要，我一直都在的。”
谢墨白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的神情都仿佛明亮了许多，整个人洋溢着愉悦的情绪。含着笑意道：“最近一个人，我都没有心情煮茶。吃饭也是食不知味。这下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茶饭不思了。”
他半开玩笑道，“林曦你一开金口，我可就不必再受这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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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谢墨白恳谈之后，林曦彻底转变了工作的思路。她先让总裁办认真收集了相关资料。智能化改造先升级，国昌是先行者。但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国昌过去一直持续扩大规模，基本上没有发生大规模辞退员工的先例。但很多企业在并购或重组时，也会发生遣散或者是安置员工的情况。
因此，林曦重点研究其中的优秀案例和成功做法。同时，她还拜托路予教授和各位同门，帮忙收集资料。
她带着总裁办学习研究，做足功课。越研究越发现，就像谢墨白所说的，事情并非不可为，甚至都未必一定要花大价钱，只要肯花心思探索，总是有办法的。
这时，林曦才再度召集了一个讨论会，将国昌建材以及各相关部门，一并喊来讨论。她提前已经在心中思虑再三。
无论是智能化升级改造，还是后续带来的冗余人员安排，国昌建材都是责任主体。后续的具体实施落实，也主要由他们来承担。
谢墨白想要更加妥善的安置这些员工，这无疑是在给国昌建材上难度、上强度。可想而知建材的管理层，肯定不乐意。
一味强压他们，不是最好的策略。因此，林曦特意请子公司，提前半小时到达会场，以便在讨论会欠，先做一个简单的沟通。她今天，就是要妥善解决这个问题，和建材方面统一思想认识。
林曦也不废话，开口就道：“小谢总对于方案很不满意。”然后不出意料地发现，国昌建材的总裁孙国梁和副总裁面上出现了紧张之色。
孙国梁不自觉身体前倾，连忙问道：“不知道，小谢总是对哪个方面不满意？”
林曦神色严肃，干脆利落道：“所有方面！”她一上来，就在渲染紧张焦虑的氛围，给建材的两位老总，增加心理压力。
她扬了扬手中的升级改造方案，按照提前想要的思路，有理有据地开始挑刺儿，“首先，关于技术引进和设备采购这一块，采购部是绕不过去的。”
听到这里，孙国梁也忧虑地道：“之前关于设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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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这一块的资料，主要是子公司自行整理研究。”他为难地看着林曦道：“总助，您也知道，我们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劳烦采购部。人家也未必肯搭理我们。”
众所周知，采购部是由郭正分管的。采购部主管胡高，更是郭正的心腹。后者的态度，直接决定着采购部的态度。
林曦笑着说：“你们不要想太多，大家都是集团的一员，公事公办。”显然，这种场面话并不能安抚国昌建材等人。当然，林曦的目的也不在这里。
她翻开手里的方案草稿，看了一眼上面的标注：“还有资金方面。”林曦抬头看着众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资金从来都是大问题。”
国昌建材的副总裁吴自乐，恳切道：“我们这一版方案，其实已经在尽可能地压缩预算开支了。”
现在在场的只有林曦等三人，很多话都可以放得开一些。于是，他试探着问：“或许……可以把技术部和国昌机电的研发立项资金，再往下压一压。这一个也不急于一时。”
林曦一下子就笑了，她反问道：“两位总裁，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觉得这份资金预算送上去，郭董和工业板块那边会答应吗？”
二人皆是沉默不语。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除了必要的开支，国昌工业和集团总部，或者说是郭正和邓一峰，都在极力压缩批给国昌建材的预算。当然，在这一点上也不能说他们的决定完全有错，只是说发展的重心不同。
林曦见他们心中有数，这才笑着说：“你们建材进行智能化改造试点，技术部和国昌机电立项，进行研发公关。这两件事情捆绑在一起，说不定还有通过的可能。如果把你们的事情但拎出来……”
她若有所指的道：“我敢说，集团内部的阻力会更大。”
毕竟，国昌机电是工业板块的重要子公司，业绩一向不错，机电的总裁田勇，也深得邓一峰的信任。邓一峰着可是相当看重机电的业务。这变相等于，给工业板块吃点甜头，力求换他们松松手。
而给技术部增加预算，他们的分管集团总裁何若琳，恐怕也是乐见其成。
国昌建材两位老总一点即通，立马明白了林曦的言下之意，不敢再打这个主意。二人指着初步方案上的资金测算，小声讨论着，看哪一项还能再压缩。
林曦也不打扰，端起茶杯慢慢喝茶。又过了一小会儿，两位总裁才停下讨论。但之前的资金测算，也是花费了大功夫来做，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哪一项还能再往下压缩。
他们不由得有些焦躁。
这时，林曦才做出一副忧色，似关心地开口道：“我也是想了又想，”叹口气无奈道：“看还，是要在人员安置问题上下功夫。”
她点着材料道：“按照现在的方案，遣散费可不在小数。”林曦这才把话题，往自己的目的上引导。
国昌建材的两位老总，有些拿不定主意。副总裁吴自乐犹犹豫豫地道：“我们现在拟定的遣散费，是按照相关标准的上限，也就是参照平时工资的三倍发放。”
他看着林曦的神色提醒，“人员遣散，本来就是一个大难题，极为敏感复杂。所以，我们才提出顶格发放遣散费，以便减轻实施难度。如果现在还要削减遣散费……”
吴自乐吞吞吐吐道：“一个弄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严重影响公司稳定。”
再说，计划通过后，这一项工作的压力，可都在子公司身上。他们就算想极力压缩预算，提高方案通过的可能，也必须要为后续的实施考虑。
林曦直接冷了脸，反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
214. 绕圈
林曦故意给国昌建材的两位总裁，提了一个难以落实的建议。等到二人拒绝，立马冷脸反问，你们说怎么办？
二人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好办法，早就说出来了，哪里会拖延隐瞒？说起来，他俩才是比谁都着急。
林曦不说话，任由室内一片沉寂。两位总裁预言又止。
林曦给足了他们心理压力，把他们逼到墙角，这才放松了脸色，缓和了语气，体谅道：“子公司的难处，我也清楚。”才将自己的目的，说出了一半：“既然人员遣散不容易，那就不要遣散好了。”
两位总裁一惊，忍不住漏出了愕然之色。
林曦这才胸有成竹地道：“本来么，裁员也不是唯一的方法。”林曦干干脆脆地道：“遣散要花钱，干脆安排转岗好了。”
二人低头沉思并小声商量。转岗当然也是一种路子，但要麻烦的多。遣散虽然也要扯皮，但只要把遣散费给足，一切依法依规。企业总还是强势的那方，而且能够一劳永逸的接触劳动关系。
转岗虽然不是不可以。但可以预见，必然麻烦多、阻力大。员工愿不愿意转岗？转到哪里？怎么转岗，转前是否要进行技术培训？这一大堆的事情，都会压在建材身上。让两位总裁望之生惧。
但是情况摆在这里，形势比人强。于是两位总裁一咬牙，答应道：“好。我们想办法，安排这些人转岗。”反正第一批只有两千人，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林曦听出二人话中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但她并没有立即戳破，而是先巩固已经取得的成果。趁势就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好！那就把遣散员工，改为安排转岗。”
她接着给就二人带了一顶高帽，“我们多花一点儿功夫，集团就能少花一大笔钱。我们若是推脱，少做一点儿事情，集团就得多花天价的冤枉钱。”
林曦夸赞道：“两位总裁愿意担当作为，既是为集团分忧，又是为子公司的发展而尽心竭力。在子公司的管理层中，也堪为表率啊！”
国昌基建总裁田勇和副总裁吴自乐，都是心中无奈。但是林曦这话说的，从大面上来说十分正确，也总是夸他们的好话。
他们总不能说，自己就想省事儿，才不在乎集团多花钱。何况，既然已经答应，要安排这两千人转岗，于是干脆表态到位：“总助，您过奖了，我们还需要继续努力。”
田勇接着道：“我们这就让人开始测算。如果除去这两千人的遣散费，能够节约多少预算。而且还要考虑如何安排这两千人转岗。”
林曦笑着说：“重新测算、完善方案，自然是要的，只是……”她终于图穷匕见，盯着二人，更进一步地道：“不是只考虑这2000人，是要全盘考虑……”
她语速放得很慢：“考虑整个工业板块，考虑所有可能被遣散的员工。”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让两位总裁回不过神来！
副总裁吴自乐反应很快：“怎么是全部的人？这次试点改造后，只会缩减两千个工作岗位！”
林曦很淡定：“难道建材就只需要改造两个智能化车间？以后都不需要再进行升级了吗？何况，还有其他子公司。如果试点取得了成绩，自然都要逐步跟进。”
田勇连忙争辩道：“那都是后话，没必要现在就拿出来考虑。”而且，其他子公司到时候，要怎么安排转岗，是他们的事情。
林曦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毫不退缩地道：“既然是试点，就要起到带头和示范作用，更是先试先行，为后续的大动作探索经验。”
她笑着道：“可能，二位眼里只看到了这一次试点。但是各位集团总裁眼里，看的是全盘是大局。员工的安置，是大问题、大难点。这个谁都能看出来。”
林曦切身替他们着想，“也不瞒您说，我现在就可以预料到。如果上会的时候，郭董问您，全部进行智能化改造升级，需要撤销多少岗位？整个工业板块又需要撤销多少岗位？您怎么回答？”
她慢条斯理地道：“您也能像现在这样，回答郭董说，这都是后话？先把这两个智能化车间试点完成，其他再说？”
二人一时无言，少顷田勇才开口道：“总助，实不相瞒，如果你们妃要让我们研究所有人员的安置问题，我们建材力有不带。不是我们不肯做，是我们真的做不到。”
林曦定定地看着二人，然后凉凉地道：“我进入集团以后，也受集团文化感染，也读了几本书。有一次看到几句话。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为老人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直接冷了脸，质问道：“你们说做不到？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林曦语如连珠，一股脑地道：“那我问你们，这2000人要如何安置？别告诉我，是转岗到你们建材的其他生产线？那些生产线以后就不改造了吗？这么做，到时候，只会带来更大的人员遣散和转岗安置的压力！”
她直接戳穿二人的小算盘：“还是你们只想着，先完成两个车间的智能化改造？对于后续问题和隐患，就能拖则拖！”
林曦极为诛心地道：“反正升级一旦启动，总不能半途而废，问题了麻烦，自然有上级总部替你们扛着！”
田勇和吴自乐慌忙要解释，但林曦根本不听，也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她继续毫不客气的道，“如果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她直接下最后通牒到：“如果建材方面是这个态度！等下的讨论会直接取消，这个议题就此结束！”
田勇一下子焦急起来，口不择言道，“启动研究是小谢总亲口答应的、亲口交代的。总助你要怎么和小谢总交代！”
林曦丝毫不为所动，冷静道：“是！小谢总是交代了！但是，小谢总交代的是启动研究。这些年集团启动的研究还少吗？有可行性的，就继续推进，没有可行性的，就立即终止！”
她该翻脸就翻脸，“这个议题，本来就是你们建材的事情！其他部门，加上我们总裁办，不过是配合而已。既然你们没有一点主动担当的精神，只想着敷衍塞责！也没有拖必要拖着其他部门，为你们白费力气！”
“我马上就去向小谢总汇报结果。”说着林曦就合上笔记本，准备起身，让面上带出了恼怒，似极其气愤，掷地有声道：“集团二十几家子公司！一家子公司的发展黄了又怎么样？我林曦照样还是总助！”
田勇和吴自乐连忙跟着起身离座，伸臂略作阻拦道：“总助，这怎么话说的？”就像林曦说的，在关于建材未来发展的问题上，他们和林曦承受的压力不一样。他们更加利益相关，他们更不能接受失败。
田勇已经三步两步绕道了林曦面前，堵着门的方向，赔笑道：“万里取西经，八十难都过了八十难。初步方案都算得上完善了……”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道：“最后就剩下这么一点儿小问题。哪能因小失大，就这么终结了项目。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吴自乐也忙着说：“总助，我关心则乱，不会说话。”他干脆端起一杯茶水灌下，“我自罚一杯，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林曦这才停步，冷笑着问：“小问题，你们觉得小问题？”她直接劈头盖脸的指责道：“我看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不仅是能力问题，还是态度问题！”
她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直接道：“你们想想，集团内上上下下，多少人，一直想要卖掉你们两家子公司！”
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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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音量道：“是小谢总，他拦着！你们想要提升业绩，申请启动智能化改造，小谢总也同意了，也支持了！”你们启动研究。”
田勇和吴自乐连声道：“小谢总的关心支持，我们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林曦面色严厉，毫不容情：“你们就是这样记着的？你们就不想一想，方案出来之后，小谢总还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去说服其他几位集团总裁？”
她直接把方案抽出来，甩了甩：“何况方案做得这样不完善。小谢总又要在集团内部，承担多大的压力！”
林曦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明明事关你们建材未来的发展。你们都不着急的吗？半点都不想付出努力！半点担子都不肯担！就只想着把所有的问题和麻烦，推到小谢总身上！”
她直接反问：“小谢总他欠你们的吗？你们这是做下属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二人被林曦顿劈头盖脸地一顿责骂，直接被骂懵了。涨红了脸，同样动了气，但他们常年被邓一峰责骂，既然他们没有底气反驳邓一峰，此时面对林曦，也只能去忍气吞声。
田勇能竭力压住火气，陪着笑脸解释道：“我们怎么敢辜负小谢总的用心和厚爱！总助，你凭良心说，之前做方案，我们难道不用心吗？人员安置，终归只是个小结……”
这时，周芳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提醒道：“总助，其他各个参会部门都陆续到了。”
林曦根部不顾国昌建材二人的脸色，直接吩咐道，“请他们到休息室，暂时等候。”
她这才转回来，跟二人施压道：“如果我们不能达成一致，接下来的会，就没必要开了！我直接去找小谢总汇报，智能化改造的时机还不成熟。我林曦说到做到！”
吴自乐脸色一变，脱口就想争辩，田勇连忙栏住，他摆出最诚恳的态度，询问道：“总助，我们说句心底话。您又何必非要逼着我们，安排人员转岗呢？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当然我们都知道，您也是忠于职守，最初的目的是想给集团节省一些开支。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删减方案的其他部分。把总的预算压下来。”他掏心窝子地说：“安置人员转岗，确实困难极大。这真是……”
林曦盯着他道，“我以为，刚才至少已经达成了一部分共识。原来您二位，还真打着口头答应、事后敷衍的主意哪！”
田勇好声好气地道：“总助，现在是讨论沟通。我们也是如实反映子公司的难处和想法。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会落实总部的指导意见。”
林曦缓和了脸色，重新走回去落座，道：“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既然已经在气势上和心理上把二人压倒。她这才恢复了和颜悦色，：“总裁办的职能就是牵头和把关。二位想一想，难道是我林曦，要吹毛求疵给你们找茬吗？我难道不是为了工作能够顺利推进吗？”
她推心置腹地说“我不妨跟您二位说个实话。小谢总最关心的，就是人员的安置。”她斩钉截铁道：“甚至，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后续一切不必再谈！”
田勇和吴自乐对视一眼，转而看下林曦，虚心请教道：“我们是真心没能领会小谢总的意思。小谢总为什么不愿意，直接遣散员工，而一定要费事费力地进行转岗安置呢？”
林曦似笑非笑地道：“郭董和邓总，想要卖掉你们建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记得，当时也是在这间会议室，我和洪助理一起，约你们两家子公司沟通。”
“当时，您可是跟我们说，底下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子公司的去留关系这么多人的未来。言犹在耳啊！”她盯着对面二人，“现在，建材想要进行智能化升级，就想要把员工们当做包袱，一脚踢开吗？”
215. 搞定
林曦毫不客气地挑破国昌建材二人的小心思。当年，怕被集团卖掉，拿员工说事，要保住大家的饭碗子。现在进行升级改造，倒想把即将多出来的员工，一下子裁掉。
二人被问的，一时羞愧，讷讷不能言。又过了一会儿，还是副总裁吴自乐先开口道：“但智能化升级，确实是为了提高业绩，也是为子公司、为集团的未来发展考虑。”
林曦淡定地道：“所以，无论是小谢总，还是我，没有人反对智能化升级。只不过是希望在升级的同时，尽量兼顾一下员工的利益。”
她推心置腹地道：“刚才您二位，说不明白小谢总的决定和想法。可小谢总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曾经说过，每一个板块都是集团的重要一员。如果业绩不佳，就要帮助他们发展，而不是当做包袱甩开。他还说过，集团发展的红利应该由每一个集团员工共享。”
林曦诚挚地道：“小谢总并不是嘴上说说，做做表面功夫，他是真的放在心里的。”
二人有一瞬间的动容。但他们毕竟是久经商场之人，没有那么感情用事。片刻的感动后，很快又想起了实实在在的困难，提醒道：“但是安排员工转岗，确实不够又效率，途胜波折。”
林曦看着面前的二人，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他们和那时的自己一样，只是站得不够高，看得不够远，只能看到近在眼前的利弊得失。但是她没有义务，去帮助他们提高认识。
或者说，以他们二位的年龄和人生经验，也未必愿意转变观念。更甚者，以他们子公司总裁的站位立场，就算看明白了，也未必会被理想、情怀、远大利益所打动。
因此，林曦并未试图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是直白地恫之以利害。“如果不是出于对子公司的感情和对员工的关怀。小谢总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努力？”
“如果只为了省时省事，小谢总大可以任由邓总出售两家子公司。把资金回收，重新投入国昌芯片、国昌机电，甚至投入到房地产和文旅板块。再不然，明光投资的回报率可是能够做到30%。”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凉了，又随手放下：“小谢总要的不是钱，他要的是共同发展、小谢总眼中，也不是只有利润，他还要保障员工的福利和权益。小谢总要的也不是省时省力，他要的是尽善尽美！”
不用费口舌去去感化、打动他们了。
现在，林曦只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老板看重顾虑的是员工，如果你们为了省时省力，不和员工捆绑在一起。老板也会了为了省时省力，直接把你们打包卖掉。
如果林曦一开始就和他们这么说，难免会激起他们的斗志和逆反心理。如果一下子没吓住，后续就没有筹码了。
但是，在经过一番铺垫之后，在林曦的连番揉搓打击之下，国昌建材二人的对抗意志，已经被消磨了很多。他们面上不断浮现犹豫，内心也十分，在畏难和接受挑战之间，徘徊不决。
林曦见他们心里已经有所动摇，就需在天平一端，再加一些重量了。
她很真诚地道，“其实，关于升级改造，技术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现在难点只有两个，一个是资金筹集，另一个就是人员的安置。但是，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互相纠缠的。”
林曦再度打开文件夹，把里面的材料抽出来，重新就事论事道：“这一版方案，人员工遣散费降不下来，郭董那边就过不去。如果人员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小谢总那边过不去。”
她条理清晰地道：“所以，升级改造和员工安置，两件事情是一体的。总部做决策，势必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看的是全盘，看的是大局。”
林曦真心示意、态度平和地道：“现在，你们建材只想要总部支持你们升级，却不想去替总部解决潜在的麻烦。”
她反问，“只想要好处，不想担责任。您二位自己说，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商场，其实也就是不同人、不同方面之间的利益博弈和交换。田勇和吴自乐能拼搏到现在，他们既坚韧，又油滑，而唯独不可能天真幼稚。
林曦这样摊开来，左右比较，其实是符合他们心中的观念的，也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林曦留意着二人的神色，再加了一把火道：“毕竟，无论智能化升级，还是后续的人员安置，你们国昌建材都是主体。总部也充分尊重子公司的意见。”
她冷静通透地道：“想要做事业，想要追求发展进步，总是要面临方方面面的困难。”
林曦反而后退一步，把主动权交给了对面二人：“智能化升级，本来就是你们建材先提出来的。如果现在，你们觉得升级改造带来的困难，大于收益。如果你们不愿意迎难而上提高业绩，总部也不会强压着，给你们摊派任务。”
那总裁田勇看着林曦，道：“总助，真不是我们有畏难情绪。好吧，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我们能在邓总的高压下，坚持了这么多年，一直费尽心机寻求突破，难道就没有一点攻坚克难的精神？”
他也说了几句心里话：“主要是看不到一点儿可行性。整个工业板块进行智能化升级，需要安置多少员工。又如何安置？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建材的能力范围。”
田勇叹口气：“我知道，总部只是让我们和各个部门一起，先做研究。但是这个涉及的面确实太多，实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实在研究不了。”
没有像刚才那样，一口回答说做不到，而是谈到了具体的难处，这话就比较实在了。沟通谈判本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林曦见状，也就笑着退了一步：“但你们也知道，就想咱们刚才讨论的那样，郭董最关心工业板块的发展情况。”
她笑了一下道：“甚至，他对工业其他几个子公司的重视，远超过对你们建材。刚才，你们说研究不了的几个问题，郭董肯定会问。“
“到了郭董面前，到了总裁办公会上，你也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的说研究不了吗？那郭董也可以直接告诉您，研究不了就说明，不是推动这项工作的时机。”林曦继续拿郭正顶雷，来堵二人的嘴。
田勇和吴自乐一时语塞，反驳不得。林曦先堵住了二人的退路，才再次缓和气氛，又给了二人一点儿余地，就好比放风筝那样，根据自己的需要，一时松一时紧。
此时，她一点一点地、慢慢放开勒在二人身上的无形绳索，“不过我个人也觉得，一下子对整个工业板块进行研究，确实难度太大。”
林曦稍做停顿，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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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思，然而并不立即表态，只是反问道：“但是如果不考虑工业板块，只限于你们建材自己内部呢？完成整个升级，会多出多少人工岗位？这些员工又该如何安置？难道连个计划都没有。”
那总裁还在犹豫，副总裁吴自乐已经抢先道：“总助，如果只是要求我们，针对建材内部进行研究，拿出方案，我们可以尽力去做。”
他不顾总裁的阻拦，一口气说完，“整个升级改造完成后，可能会面临一万左右员工的安置问题。当然，这个同样需要总部的支持。我们不是把问题推给总部，具体工作推进，自然是由我们子公司承担。”
见耍花头没用，吴自乐说话也诚恳起来。他说的，也很符合实际情况：“但是这么多员工转岗，我们建材内部，无论如何是解决不了的。甚至，整个工业板块都将陆续进行智能化，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批量接收员工。”
“最好的方法是，往基建和地产板块转岗。这就需要总部高位协调。”他再次强调表态地道，“当然具体的事情都是我们下面来做。”可见，他也不是没有提前考虑过。如今没了退路，也能想出法子来。
林曦心里终于大松了一口气。她费了这么多功夫，把国昌建材逼到墙角，也不过是为了逼出这几句话。她也认为，最好就是往基建和地产板块转岗，但这个方法不能由她主动提出。
有些时候，决策或者是解决办法，不是仅仅提出就可以的，还要考虑到后面的落地。多少好的决策方法，就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念歪了经。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执行层面！
毕竟，后面所有的具体工作，都要国昌建材来做。建材主动提出方法，就意味着，他们为了争取总部的支持，而自加压力。
如果是林曦提出，则代表总裁办或者是总部，逼着建材增加额外的任务量。这其中会有微妙的不同，甚至，可能会影响国昌建材方面，实际实施方案时候的积极性。
林曦不说话，做出一副思考的神色，她还要再摆摆架子，拿拿桥。见对面二人，面上十分关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到：“只考虑建材自身，总部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做戏要做全套，林曦稍一停顿，见二人都是难掩失落，甚至坐着的姿势都不自主塌了下来。
她这才继续说：但我可以向小谢总那边争取一下，再由小谢总出面，去和几位集团总裁沟通。或许这样，还有一丝可能。不过，前提当然是，你们拿出来的方案要完善细致。”
建材的两位总裁见一下子峰回路转，不由得露出了一点喜色。他们原本在林曦的要求下，勉勉强强答应，解决第一批次的人员安置问题。
如果林曦继续要求他们，拿出整改国昌建材后续人员按照的方案，他们肯定绝不乐意。如果林曦再要他们，针对整个工业板块，进行研究。那二人肯定要激烈反抗，坚决不能松口。
但刚才，林曦一下子就把要求拔道最高，开口就是要拿出工业板块的人安置方案，而且搬出领导、态度强硬，还有理有据、十分现实。
现在她终于肯松口，同意他们先考虑建材内部，并且愿意替他们相小谢总争取。这两人庆幸地对视一眼，都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幸福可都是对比出来的。
然而，林曦觉得，这还没完！
216. 期待
林曦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国昌建材方面，就整个子公司升级后的人员安排，给出一个妥当方案，并且还要尽量减少对方的抵触情绪。现在，国昌建材的总裁田勇和副总裁吴自乐，已经答应了下来。
但是，林曦仍然继续道：“这样毕竟是把总部的指示，给打了个折扣。我们总要给上面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她似乎显得犹犹豫豫，好像承担了很大的责任，再三提醒道：“大家要统一口径。”
建材二人连说：“这个自然，至于怎么向总部交代，还请总助费心。”
林曦便开口道：“肯定不能和总部直接摆烂，工业板块体量大、研究难度高。”她微微一笑，继续略带点敲打地道：“这倒显得我们畏难情绪严重，而且工作能力不足。”
她提议：“不如这样说。凡事都要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先就整个工业板块评估个大概，先针对建材自身，拿出细化员安置方案。等到试点完成后，再总结经验教训，这样也能让整个板块的方案更加完善。”
林曦特意询问：“二位总裁您看这样说可以吗？”她的目的达成，现在又恢复了客客气气。与刚才狂风骤雨般的进攻截然不同。
国昌建材二人自无意见。
林曦见几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露出和煦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为亲切，甚至埋怨道：“我请二位总裁来，本来是想要一起商议，怎么完成上面的交办。您二位倒好，最后倒给我派了个找小谢总求情的活。”
她快人快语道：“我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林曦偏得了便宜卖乖，偏她找的理由也好：“您二位虽然接下来，虽然也要费些心思，考虑整个建材的人员安置问题。话说回来，这毕竟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早做晚做，总归是要做，逃不掉的。现在不过提前一点。”
她懊恼道：“可我就不同了。我现在可发愁呢，要怎么样跟小谢总汇报，才能争取到他的支持。”
二人想想，林曦说的也有道理，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吴自乐跟着奉承道：“别人在小谢总面前，未必有这个面子。但是总助您去找小谢总汇报，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田勇也跟着表达感谢道：“总助对我们建材方面的关心，我们都是知道的，也心中感激。这个人情我们都记一下。”
林曦也不是为了要这个人情。她主要是想让建材方面，认为他们占了便宜。
于是她笑着说：“可别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林曦客客气气地道：“虽然是你们建材的事情，但是总裁办这边，也不会撒手不管。今天不是特意请了人事部等各家过来参会？后面如果有必要，我把建材和地产也请来。”
她保证道：“大家共同努力，攻坚克难。绝对不会让你们建材财孤军奋战。”
话说到这里，三人的气氛已经很融洽。建材二人组更是表态，一定会用最大的心思，认真研究安置方案。
林曦更是进一步，给他们吃定心丸的道：“您二位只要带着建材上下，结合实际想好预案。如果有需要总部协调的地方，尽管开口。总部自然会判断方案是否可行。但凡方案可行，总部肯定会做好高位协调。”
她甚至是压低声音，特意拉近距离：“咱们私下说一句，真要是总部也做不到的，那就不是建材的责任了。”
这话说的十分贴心，建材的两位总裁心里十分认同，三人相视一笑。
林曦这才走过去，一遍开门一边道，“所以，两位总裁只管放心，但凡拿出解决办法，咱们和各个部门一起，讨论一些可行性。协调上的事情，都无需你们操心。”
统一认识之后，建材板块做事，果然积极主动了许多。林曦也牵头各个部门，认真做好配合。
工业板块那边，黄文静是被谢墨白钦点参与这次工作的。本来，应该由分管国昌建材的曾涛，代表工业板块参与前期研究。但那次，谢墨白去调研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曾涛却并没有出面陪同。
反而是黄文静，曾经陪谢墨白到国外出差，对谢墨白的交代一向十分上心。他前期也布勒集团对接，了解智能化车间的相关情况。因此，谢墨白顺势就安排黄文静来配合跟进此事。
如果，真让曾涛参与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扯皮和扯腿。但由黄文静代表国昌工业，则不同了。
要知道，之前邓一峰层和谢墨白，在一次总裁办公会上爆发严重冲突，邓一峰摔门而去，曾涛立即起身跟着走了，但黄文静可是继续留在了会场。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变相站队了。
当然带来的结果，也非常明显。再次之后，邓一峰和黄文静之间的关系陡然转冷。
但黄文静分管的国昌制造和国昌芯片，相关业务都处理的很好。邓一峰暂时也没找到什么理由发作，只是时不时地冷言冷语几句，黄文静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能够忍受。这年头，谁不受上司的气呢？他忍。
既然，黄文静已经半公开地，倒向了谢墨白一方。那么谢墨白重视的工作，他自然要更加用心，以求表现。而且黄文静觉得，那天总裁办公会之后，集团内部的情况大体都明朗起来。
那些支持小谢总的部门，虽然有些是迫于形势，但既然已经公开表态，就已经将郭正等人得罪了，以后很难再选择左右摇摆，也只能继续向着小谢总靠拢。
时间是站在小谢总这边的。这一点，黄文静能看到，其他人也能看到。
既然郭正和邓一峰，没能趁着小谢总立足为稳，一举将他压下，那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至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冷对抗，搞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黄文静不由地感慨。那次办公会之前，谁又能想到，一次会议，竟然能给集团的形势，再来这么大的变化呢？甚至还可影响到此后若干年的人事变动和发展布局。
毕竟，从那之后，小谢总基本上优势在握。那些，在会上看准机会、直接站出来支持小谢总的人，基本上也可以看作小谢总的半个嫡系了。只要再做出些成绩，以后自然前途光明。
那些站在郭正、邓一峰一方的，自然极可能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而至于那些含含糊糊、随大流的，以后可要祈祷了。最好祈祷自己负责的工作，一切顺利、毫无问题，祈祷自己的能力出众、不可替代的。而且，他们势必要比以前更加卖力。用业绩，来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否则，工作平平还和领导不贴心。上司又为什么要留着这种人呢？
前几天，黄文静和万宁又私下吃了一次饭，谈了很多。二人的看法基本一致。所以，现在黄文静既然站稳了立场，对于谢墨白亲自吩咐他的事情，自然是十二分的用心。
于是，他主动提出。自己分管的国昌制造、国昌芯片两家子公司，还有部分生产线，是最近新上马的，短期不会进行智能化改造，或者不是适合智能化改造。
而且，国昌芯片还可能扩大产能。同时，国昌制造已经和全屋宜居，联手进军家电行业。他可以协调安置一部分转岗人员。
但在工业板块内部安排转岗，这个提议林曦并不看好。国昌芯片还好一些，智能化水平本来就很高，后续只要加装数大数据系统，不会带来太多岗位上的变化。
但国昌制造的一些生产线，哪怕近期不动，未来依然有可能要进行数字化升级，届时也会面临岗位裁撤问题。
反而是是黄文静提到的全屋宜居，很有些文章可做。可以联系一些合作密切的商业伙伴，请他们直接接收、或者优先招录国昌转岗人员，也许更为合适。
人事部的总监和副总监，都没有过来参会。总监是集团总裁安逸轩兼任，他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副总监也自恃身份，没来参加这种层级的讨论会，但却派了一个得力的人力资源经理过来。
此人对集团各个板块的用工用人情况，十分了解。他也是建议，优先考虑转岗到地产和基建板块，特别是后者。
这几年，工程建设方面的用人需求，持续增加。海运方面，同样在持续扩招。不过海员具有一定的门槛，不仅需要年龄符合要求，并且要考取相应证书。
而且，由于长期需要配送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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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材料，基建板块与不少货运公司，也有着长期稳固的合作关系，甚至已经以参股的方式，进入物流领域，可以接受相当一部分转岗员工。
国昌地产每交付一个楼盘，就配有自己的物业管理，需要配备相关人员。当然这，物业的用人数量不算太多，而且分散在各地，只能算是蚊子肉。
大头还要看地产板块下属的建筑建造，他们同样是用工大户，近期持续招人。
文旅板块的后勤服务岗位，也能消纳一部分转岗人员。
一圈盘点讨论下来，林曦总结发言：“感谢各位，立足自己部门的职能，都给出了宝贵的建议。”
她笑着致意：“特别是，黄总提到要把合作伙伴纳入考虑。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考方向。下一次讨论会初定三个工作日后，并且总裁办会请商务部、地产、基建和文旅参与。”
林曦接着布置工作：“会后请各位参照本次讨论情况，继续深化修改方案。”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林曦再次拿着第2版方案去向谢墨白汇报。
她首先重点回应了谢墨白最关心的人员安置问题。林曦条理清晰得道：“小谢总，目前我们还是考虑要两条腿走路。”
“以尽量转岗安置为主，但也尊重员工的意见，如果愿意离职的，可以发放足额遣散费。现在还是初步研究没有摸底。不确定这种员工会有多大占比，但肯定会有一些的。”
谢墨白又没有道德包袱，并非不允许遣散任何一个员工。他只是不想因为智能化升级，而导致大批员工失业。这就开了一个坏头。如果你情我愿，和员工协商到位。谢墨白并不反对。他示意林曦继续。
林曦继续道：“目前我们提出了若干转岗路径。一方面是，进行内部转岗。主要是将人员调整到基建和地产板块。”
“另一方面是对外分流。联系重要合作伙伴、以及关系良好的一些大型企业，由他们对口接纳或者优先招聘一部分员工。当然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优先把员工安排到、那些主要依赖人工的岗位。”
林曦稍作停顿，举例道：“比如说，施工、货运，又或者服务行业等。当然，相关的技能培训也是必要的。”
谢墨白对这一次的研究成功满意多了。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林曦，这一版方案我满意多了。你要说服建材方面，估计很不容易吧？”
林曦并没有诉苦，只是笑着摇摇头道：“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只要能达到到小谢总的要求就好。那我再带着各部门子公司，把方案最后完善一下，再敲定一些细节。”
她接着请示道：“集团内部，我牵头和地产、基建两家协商。对外方面，先以集团的名义进行进行沟通。但是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小谢总您出面打打招呼。”
谢墨白很干脆地答应下：“没问题。你把可能接受员工分流的集团企业，列一个名单给我。”
然后又交代到：“将来，对于那些自愿离职的员工，也不要不管不问。我们谢家，从不做这种过河拆槽的事情。”
谢墨白给林曦提点到，“用好我们手中的资源。”
他经多见多，思路非常开阔：“比如，可以和慈善基金一起合作，鼓励员工再就业、再创业。或者提供一定的创业补贴，或者提供技能培训，或者针对性进行创业指导，或者筛选收集招聘信息。总之，充分发挥慈善基金的作用。”
这一点，是林曦之前不曾想到的。她心里暗自感慨。谢家人真是爱做慈善、重视慈善，也把慈善基金作为工具，利用的无比充分。
她马上回答到：“好的，小谢总，我把这一点也补充进方案中。”然后林曦询问：“小谢总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谢墨白不着急让林曦走，他温言说道，“我手上的工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最近又得了一小罐子不错的茶叶。你留下来，等我煮茶吧。”
他担心林曦继续像以前那样拒绝，特意说道：“正好还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说完，谢墨白期待地看着林曦，等待她的答案。
217. 走神
林曦的有意回避，谢墨白一直看在眼里。他已经被拒绝了太多次，但林曦这一次却欣然答应。
听到谢墨白邀请一起品尝，林曦起身，准备帮谢墨白去拿他常用的茶具。谢墨白也不是第一回在办公室煮茶了，他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林曦清清楚楚。
只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肯坐下来，陪谢墨白共品一杯而已。
谢墨白微微有些意外，但清俊的面容上，旋即便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透过金丝镜片，柔和而明亮。他轻声提醒林曦：“今天换一套茶具。你帮我把柜子里正数第3个小瓷罐拿来。”
他自己起身，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和林曦一起走到茶桌前，从匣中取出了一套精美的白瓷茶具。
谢墨白行云流水地煮水冲泡，茶汤黄亮。他双手将茶盏轻轻放在林曦的面前，也自端起一杯轻嗅。
林曦现在对品茶的礼仪，也熟悉了很多，屈指做出了一个叩茶礼。
谢墨白眉目舒展，清品茗茶，享受这一刻的陪伴和悠闲。
三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托住杯底，将白瓷茶盏举至眼前。温润细腻的白瓷，质地近乎白玉。其中盛着的茶汤，清澈如琥珀，微微地泛着涟漪。热气氤氲间，带起满室的茶香。
这香气真是馥郁……
清俊的男子，细腻的白瓷，满室的茶香。一时之间，林曦竟然被这气氛所迷惑，似乎不知今夕何夕。
谢墨白的声音如冰山熔化成泉水，清粼粼地流出，他满足地喟叹道：“宋种与定窑白瓷，果然最是相宜。”
他的目光，柔和而清亮，看着对面的女子：“何况，还有佳人与我一起共品这香茗。今后，此茶当成绝响，此景不可再……”
林曦正在出神，被谢墨白的声音拉回了神，她看着谢墨沉醉的神情，笑着说：“初尝之下，似乎寡淡。细品，却有万千滋味，难以言表。”就像谢墨白这个人一样梳理清淡的外表下，蕴藏着万千情绪。
谢墨白柔声道：“林曦你尝尝自称不懂品茶。但我却觉得，你是最懂品茶的人。”
他说林曦的评价很妙，“茶色如何，茶味如何，这些算什么重要？能品味到茶中意蕴的，才是真正懂茶的人。”
林曦一下子笑了，拉长音调嗔怪着道：“小谢总，你以为，我是不想点评茶色茶味吗？我是真不懂啊。”
她好奇问道：“这个茶叶有什么讲究吗？我只觉得它纯迷人、香气馥郁。”
林曦把谢墨白的感慨重复一遍：“此茶今后将成绝响。能让小谢总这么感慨，恐怕是十分珍惜吧？不过就是再珍惜，小谢总能得到一罐，难道还不能弄到第二罐吗？”
谢墨白又为林曦斟了一小杯，推过去，比了个请的手势，这才平静地道：“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人力终有尽时。”
他慢慢轻品一口，回味片刻，再度道明原委。
“这种茶叶的母树，有800年的历史，据说是宋帝难逃时种下的，因此称为宋种。可惜，去年冬天，南方罕见的严寒，何况树龄终究太大。因此，母树已经枯死了。所以，从今以后，不会再出产这类宋种茶叶了。”
谢墨白和林曦说着家常：“我得到一罐子，先孝敬了家里的老爷子和一位年高德劭的长辈。再给爸爸那里送了一些。”
“我这里不过还剩下一二两。为了配得上这点儿茶叶，我还特地让人帮忙收了一套定窑白瓷的茶具。”他看着林曦，表功说，“要不是今天你陪我一起，我是万万舍不得拿出来喝的。”
林曦也笑了，举杯道，“那是我有口福。小谢总不要嫌我牛嚼牡丹就好。”她轻快道：“不过咱们华国地大物博，没了宋种，还有其他上品茶叶。”
谢墨白也不是伤春悲秋之人，不过是一时随口感慨。林曦这样说，反倒很符合他的心意。不过，他轻轻转着小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但下一次，纵然再有好茶，却未必有人能陪我共饮了。”
说完，他也不去看林曦，只是垂目看着茶碗中、茶汤泛起的涟漪。落在林曦眼中，顿觉着风轻云淡的男子，神色中带上了几分落寞与寂寥。
谢墨白轻轻托着茶盏的手，十分修长，骨节分明。定窑白瓷细腻盈润，却称的那双手，肤色有些过于苍白，整个人有说不出的孤寂。
林曦沉默了片刻，心中也是思虑万千。终究，还是抬起脸，看着谢墨白道：“小谢总如果不嫌我打扰，下次尽管喊我好了。”
谢墨白闻言，欣喜地看向林曦。
他的面上经常是一片平静，如同不去微波的潭水，让人难以窥见他的心思。一座俊美的玉雕人像，美则美矣，却缺乏生机。
此时，他浓黑的目光中，泛着真真切切的喜悦。唇角微微的弯起，整个人一下子生动鲜活起来。
谢墨白声音轻柔地道：“如果有你相伴身边，那么即使宋种不在，又有什么可惜的呢？终究重要的不是茶，而是一起品茶的人。”
林曦虽然答应了谢墨白，以后经常陪他一起饮茶，但却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她巧妙圆融地转移话题，打趣道：“小谢总您呀！品味这么高雅，如果真叫您。去喝那几块钱一斤的高末儿。我不信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曦正好想起来，“刚才您说有事情要交代。”
谢墨白将这茶叶，再冲泡最后一次，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我在是想和你商量，国昌冶金和国昌建材两家子公司的事情。”
林曦有些疑惑不解：“您是指……”
谢墨白慢慢说：郭正和邓一峰，一直想要出售两家子公司，上次不惜闹到总裁办公会。”
林曦露出一丝笑容，“可惜，他们还是无功而返。他们也知道，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墨白点点头，却说道：“但是，他们将两家子公司视为累赘，屡屡打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两家子公司心有委屈，和国昌工业这个母公司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僵。”
他看着林曦，通透地道：“现在，我否决掉了邓一峰的提议。但问题，只是被暂时压看下去，却并没有被彻底解决。”
林曦一边思考一边问道：“建材即将进行智能化升级。您是担心，郭董和邓总他们，可能在此事上继续掣肘？”
谢墨白再次为林曦斟茶，然后很随意地道：不是可能，是必然。他们肯定不会让议题，顺顺利利地通过。”
林曦结果茶盏，一边饮茶，面上露出思索之色，一边慢慢道：“一来，郭董和邓总二人，对于您的提议，心里总有些别扭。”
谢墨白淡淡道：“他们想拿这个做筹码，等我给他们递台阶，唱一出将相和呢。只是，他们不肯学廉颇负荆请罪，却想着我能像蔺相如一般，胸怀宽广，克己为公。”
林曦了然。
接连受挫之后，郭正和邓一峰也知道了厉害，已经没了和谢墨白争雄的心思。但他们还保持着高姿态，想要借着建材升级的机会，让谢墨白主动找他们缓和关系。然后大家顺势重归于好，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她轻骂一声：“想得真美！”但必须说，这也不是不可能。君子欺之以方。如果谢墨白要顾全大局，主动退上一步，换取内部太平，也不是不可能。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林曦暂时不再提。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二来，他们一向主张，把资金投入高回报领域，一直不赞成为建材、冶金乃至钢铁三家子公司，增加预算。就算她们能打开对您的心结，恐怕也化解不了对两家子公司的偏见。”
谢墨白慢慢地放下茶盏，这才道：“左右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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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离德，难免什么时候，就祸起肘腋。”
他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所以，我想以此为契机，彻底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林曦不清楚。谢墨白说的这个“上下离心”，指的是他与郭正。邓一峰，还是二人代表的国昌工业与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
但她仍然客观地分析道：“自您接管集团以来，郭正和邓一峰二人对您处处危难。他们二人自矜自傲，对您这位年轻上司并不服气。而且加之想要攫取更大的权力，因此，难免想要试探称量您的轻重。”
林曦笑着说：“但是他们几次三番的发难，都无功而返。渐渐也就知道，这个如意算盘打不响。而且也慢慢也见识到您的能耐，也打算消停了。”
“后续，给不给他们这个体面的台阶，是战是和，各有各的好处。横竖主动权在您的手里。”这些话不过是个引子。
“但是，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和国昌工业之间……”林曦无奈地道：““三尺冰冻，非一日可成。本来两家子公司和母公司之间，关系就已经非常僵硬。”
“这次智能化升级，如果郭董和邓总继续反对，恐怕彼此嫌隙更深，情况还要恶化。”到底要怎么缓和两方的冲突，她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而且，就算智能化改造顺利成功，想要看到效益，也要再过一两年。再退一步说，就算建材的效益，能在集团内部达到中游，在他们二位眼里，也依然比不过机电和芯片两家。”
林曦客观地说，“两家子公司的业绩，不可能大幅度飞跃，这是由市场行情和行业特性决定的。而位置决定立场，郭董和邓总二人的观念和态度，也不容易发生大的改变。”
“特别是现在，建材、冶金两家的管理层，明显对母公司工业板块充满了怨气。”这一点林曦已有察觉。
“如果更换两家子公司的管理层，或许可以解一时之急。但是新人走马上任之后，依然要面临母公司的重压，迟早还是重蹈覆辙。”至于更换郭正和邓一峰，这个林曦根本没提，因为太过不切实际。
谢墨白始终面色平静地端着茶盏，仔细听着林曦分析。
林曦看了看他的神色，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人员上的调整，显然效果不大，那么就只能……”她询问的看向了对面的男子。
谢墨白唇角轻轻勾起，给予了林曦肯定的答案：“我想把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从工业板块剥离开。不过暂时未拿定主意。是将它们交给基建板块，还是地产板块？”
林曦认真思索，道：“从组织架构上调整，不失为一招好棋。两家子公司，常年以优惠价格，向集团内部供货。如果他们能够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生产效率，进一步增加业绩，意见和地产板块也是最大的受益方。”
她放下了茶杯，调整了一下坐姿，郑重地和谢墨白道：“如果调整到地产板块，万总那边，估计不会有太大阻力。但如果调整到基建板块，潘总那边我可以提前探探风声。”
林曦如实道：“但何东那里，可能还需要小谢总您亲自出面沟通。”她的身份和层次不过。
谢墨白答应下来。第三遍茶喝过，他开始清洗收拾茶具。
他也很认真地，征求林曦的意见：“排除人为因素，不考虑实现的难度。仅仅就事论事，从未来发展角度出发，你觉得，把两家子公司转给哪个板块，会更合适？”
谢墨白经常在一些重要事务上，询问林曦的看法。他对林曦的意见也很重视。
虽然，林曦自身确实能力出众，不需要谢墨白事事手把手的教导，或者是反反复复地耳提面命，但谢墨白会尽量共享自己掌握的一些信息，并且沟通彼此对重要决定上的看法。
谢墨白正等待回复，但林曦却突然有些走神，并且与工作无关。
218. 比较
谢墨白一直很重视，让林曦参与集团事务的重要决策和讨论，而且在她有所不足的地方，加以耐心提点。
这像是上司在培养得力下属，但又更加的用心。谢墨白一惯这样对她，恰到好处，如同水流、如同空气，难以忽略其存在，却不让人抵触。
林曦也习惯了谢墨白的这种做派。但此时，她却突然体会到了一些别样的滋味，这让她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杨。林曦认识杨的时候，还在投行工作。他们相识于一个很特别的场合，然后迅速熟悉起来。
很快，林曦就听从他的建议，选择跳槽了去了华荣做助理。这无疑是她职业生涯的巨大转向，也需要极大的决心和魄力。
但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那时，杨陪在林曦的身边，帮助她度过了艰难的适应期。
杨当时已经36岁，浸淫职场十几年。相对于林曦的好胜锐利，杨更加的成熟圆滑。即使，林曦当时已经因为能力出众，而小有名声，但是在杨的面前，却显得十分的稚嫩。
他对林曦，带着一种兄长对妹妹的体贴和关照。而林曦从杨的那里汲取了各种经验与知识，迅速成长起来，褪去了了身上的青涩。
即使很多年后，她与杨已经分道扬镳，林曦也得承认，他是一个渊博的老师、可靠的兄长和体贴的男友。
如果仅仅从个人成长的角度来看，林曦从杨那里受惠良多。而杨，却似乎并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太多的助力。
二人不可思议的相遇，而后又洒脱友好的分离。就像在旅途中结识的同伴，共赏美景之后，又随着旅途的结束，而各奔东西。
林曦看着面前清俊的男子，心情无奈地想，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一些早已抛出脑后的往事，先是方清宇，后来是扬。还总会拿谢墨白，与他们相比较。
比起居高临下的栽培，谢墨白的方式柔和而委婉，让林曦感觉受到了十足尊重。也让她觉得，他们是在一起，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这更像是互相沟通后的共同进步！
林曦恍惚之间，谢墨白还在等待她答案。他之前询问林曦的意见，应该将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调整到哪一个板块。
于是，林曦极力收拾住胡思乱想的思绪，认真思考一番后答道：“如果要在地产板块和基建板块二者中，选一个，将建材、冶金两家子公司移交过去。我个人建议选择基建板块。”
她条理清晰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建材即将启动智能化改造，在转岗方面，人员将主要分流向基建下属的各个二级子公司。同一个板块之间，更易协调。”
这个理由很有道理。谢墨白在心中考虑了片刻，继续和林曦说道：“基建板块未来几年的市场发展需求，肉眼可见地逐步增多。而且海外基建市场也正在开拓。但是地产板块，我总觉得现在的房市有些过热。”
林曦轻声道：“市场部和地产方面，一起成立了一个长期课题，持续关注土地市场及楼市的走向、以及国家政策变动。以期做到提前预警。”
这是谢墨白前交代过的工作，林曦正好顺带他汇报了一句，然后又把话说回来：“既然如此，还是将两家子公司转到基建板块为好。”
谢墨白慎重地道，“如果没有出现新情况，原则上，就将两家子公司转到基建板块。你先和潘玉荣沟通。”
林曦记在心里，然后请示道：“建材关于智能升级的方案完善后，是否要启动报会？”
谢墨白干脆利落地指示：“报会但不排会。先在集团内部吹风，观望形势，等待时机。”
他继续和林曦道：“关于所需资金方面，未必要全部由集团出资。这一点，我已经有了些想法。”
林曦点点头，不由地心中好奇。从来资金问题，都是难题。集团内部的预算，又涉及到各方博弈。谢墨白向来眼光独到，擅长顺势而为、另辟蹊径。不知道他在这个问题上，又有什么高招？
但谢墨白并没有立即吐露自己的打算，只是说：“待考虑成熟之后，咱们再商量。”
并且另外交代了一件重要工作：“F国的一些大集团，将到访华国。包括布勒集团在内的多家大型企业，都会前来。”
“已经确定，由我们国昌作为地主，负责各类接待和活动安排。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由总裁办带领各部门做好对接，形成活动方案。”
林曦直觉，谢墨白针对资金难题的破局之道，恐怕就藏在这次接待上。甚至，这次F国集团的集体来访，还会与过程未来的发展布局息息相关。
因此，这次接待不容掉以轻心！
国外企业集体访华，虽是由圣布勒集团牵头，但是要来的不止一家两家。出了造业大型集团以外，美妆奢侈品行业的古奇和欧雅集团，同样将派人到访。
还有康斯威斯先生，作为银行业的代表，一向活跃在各类商业活动中，也将一并前来。
阿尔法先生无暇前来。他的父亲老阿尔法先生，最近身体不佳。作为家族这一代的实际掌权人，阿尔法生，要尽量避免远行。
于是，他亲自分别给谢墨白和周虞打了电话，既是表达不能到场的遗憾，又是就一些事务，进行提前沟通。
这会是华国和F国商界的一场盛事。因此，接待活动必须办得隆重、得体、圆满。
林曦首先确定，集团内部那些部门需要参与。市场部、商务部、技术部、生产部和一些相关子公司，是必然要参加的。她将相关工作分解下去，要求各部门调派人手、配合工作。
接着她开始在总裁办这边做布置。首先让助理洪赞和自己的秘书周芳，去找商务部一起，提前和圣布勒集团对接，沟通来访事宜。
包括来访的人数、职位、在华停留时间、其他考察活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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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甚至要协助他们，办理签证等各项手续。这些内容确定之后，才能进行食宿接待的安排。
这些工作虽然繁琐，但是林曦长于细务，对于如何处理纷复杂的事务，尤其具有经验。她安排地井井有条，一切都在有序推进。
那次和谢墨白一席恳谈，对林曦触动很大。她的心态在隐隐发生者变化。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躲着谢墨白。二人在工作之余，有了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
谢墨白购买的新别墅，正在装修。林曦正在陪着他一起，确定装修方案。整体风格以新中式为主，再略带一些现代简洁。谢墨白将装修方案，全权交给林曦做主。但林曦无论如何，也要参照谢墨白的喜好。
她以前并没有特别留意过这方面，而问谢墨白，他又不肯说。林曦嗔怪道：“小谢总，你要再这样，装修出来你不满意，可不要来怪我。”
谢墨白正坐在办公桌后，林曦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二人正在看设计师给出的装修方案。
谢墨白听到林曦这样说，低头微微一笑，这才抬起眼，侧过脸看着林曦，温温柔柔地道：“林曦，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看中的，我又怎么可能不满意呢？”
林曦无奈，于是好声好气地和谢墨白商议：“如果小谢总不介意，约上设计师，让他们到您现在的住处看一看？”
谢墨白不加思索地道，“我并不喜欢让人，随便到我住的地方所。”
林曦无奈地合上了平板。她做什么事情都很尽心，并不喜欢敷衍了事。所以，她决定再争取一下，“不知道您的总助有没有这个荣幸，去参观一下小谢总的住所呢？”
谢墨白的目光落在林曦的身上。身边女子的眼神，柔和而坚定，清澈而有神。一头秀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
他至今仍记得，刚认识林曦的时候。工作时间内，她总喜欢将头发编起来，整齐地扎在脑后。但后来，林曦慢慢开始，会把头发垂下来了。
现在，她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儿不是远远的站着，也不是转身而去。这样真好！
林曦问他，总助有没有荣幸去参观他的住住。
“总助，不可以。”谢墨白看着对面女子的神情，他薄削的唇开开合合，认真地吐出一句话：“但是，林曦可以。”
林曦是在一个周末的上午，去了谢墨白家。她正准备在别墅区门口，进行访客登记。值班门卫已经打开车行通道，殷勤地为她指路，并且微笑询问：“是否要为您带路？”
林曦好奇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家？”那门卫五官周正，身姿笔挺，带着恭敬的笑容道：“小谢总已经把您车牌号，加入了通行系统，并且又额外交代了物业。”
林曦有些意外，她也没多说，只是道：“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
开了几分钟，没等林曦给谢墨白打电话，抬头就发现，他已经等在了门口。
219. 参观
林曦和谢墨白越好，要求他家看看。谢墨白已经等在了门口，林曦下车，随他一起进屋。谢墨白拉开鞋柜，林曦赶忙道：“小谢总，拖鞋或者鞋套在哪里？我自己拿。”
谢墨白已经将一双女士拖鞋，放在了她面前，随口道：“是新的。”
林曦道谢后换上。谢墨白看向林曦的脚，白皙瘦长，脚后跟的颜色却有些深。谢墨白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因为她经常穿着高跟鞋。
他有心想劝林曦，多穿休闲鞋，就像今天这样，但是谢墨白很清楚，高跟鞋对于林曦这样的职场女性来说，几乎是必备，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原因。
于是，谢墨白没有就此开口。不切实际的建议，只会给人徒增烦恼而已。
林曦打量着别墅内部的装修，夸赞道：“小谢总，您家的装饰，可真是风雅。”
谢墨白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家，住所而已。”一边脱下了西装外套。挂在了玄关处，随手接过了林曦的包，也挂在了那里。
谢墨白招呼一声，“随便坐。”然后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几小碟水果和两杯温水出来。他发现，林曦并没有在沙发上歇息，而是走到了落地窗边。正在欣赏窗外的小花园。
林曦回过头笑着说，“我以前以为，高层公寓才有着良好的视野，能够俯瞰城市。”
她轻笑一下道，“却是我坐井观天了。站在这里，花园里的景色透进来，又能看到蓝天。真有自然意趣！”
林曦并没有吃水果，只是喝了几口水，便道：“小谢总，那么麻烦你了，为我做个向导吧。”正事要紧。她可没忘，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参观谢墨白现在的住处，然后给他的新别墅的装修，做参考。
谢墨白从善如流，开始带着林曦参观整栋别墅。他们走到后院时，林曦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能够看到远山，而且还有一个泳池，水质清澈。
林曦忍不住蹲下身，拿手拨弄着池水。一边回头，有些赧然地道：“小谢总，我没有帮你挑到最好的房子。那套叠墅，也没有泳池。”
谢墨白却不以为然，他显然清楚，自己的标准并不好满足，“你能帮我找到合适的地段，符合要求的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还带一个露台。”
林曦站起身，并没有贪墨万宁的功劳，到：“万总也帮了不少忙。”
谢墨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见林曦真的很喜欢这个泳池，轻声道：“我这里没有女士的泳衣。”
林曦一下子笑了，“小谢总，我也不是来游泳的啊。”
谢墨白亦笑，“嗯，你今天是有正经工作。那下次吧，下次一起游。”说完，继续带着林曦上楼。
除了室内的楼梯，对着后院，还配了一部透明钢化玻璃的电梯。谢墨白介绍道：“我平时主要住在二楼，三楼是阁楼，被我用作画室。”
林曦也大概弄清楚了这套别墅的布置。客厅两层通高，餐厅厨房还有储藏室，都在一楼。几个房间打通改造成了健身室。还有一个会客书房。
二楼是谢墨白主要的起居场所。他的的卧室、书房和衣帽间，还有一个房间，不知道做什么用。谢墨白提醒，这是调香室。
谢墨白打开各个房门，任林曦参观。林曦只在他卧室门口略微一站，浅浅地看了几眼，大致心中有数。
书房很大，书架子几乎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分类明晰、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书籍。林曦饶有兴致地抽出了几本，随意翻翻。
忽然，她注意到，书架子高处，有一本书看上去很特别。纯黑的丝绒封面，还镶着金边，书脊上用烫金花体字，刺绣着书名。
林曦饶有兴趣地踮起脚，想要把那本书取下来。她已经算是身材高挑，但是书架子实在太高，她试了两次，都不能把书拿下，反而因为踮起脚重心不稳，接连向后退了几步。
一下子撞入了一个萦绕淡淡冷香的怀抱。
谢墨白轻轻揽着林曦，向后退了几步，帮她稳定住重心。
林曦忍不住侧头去看。高挺的鼻梁，似乎能够感觉到温热的呼吸。距离太近，透过那双镜片，几乎可以看到谢墨白那纤长的睫毛。
而他的目光如浓墨一样的幽深，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林曦一时有些怔然。
突然，一只手附在她的眼上。
视线突然被遮挡，林曦反应不及，赶紧抓住了蒙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有些微凉，不够柔软，骨节分明。
谢墨白的一只手，半揽着林曦，另外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他看到女子纤长柔软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指甲圆润，肌肤莹润，带着温暖的热度。
他几乎想起了那一天。当时他还没有进入集团，林曦来明光，和他对接合并的工作。那时候，他的情绪很糟糕。林曦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柔软温润，却带着一丝坚定和支持。
只是那一次，暖意一触即分。或许从那一天起，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谢墨白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松开了揽着林曦的臂弯，后退一两步，看着她，声音低低的，到：“林曦，别这样看着我。”
你的眼眸中，只有我的身影，仿佛你的世界只有我。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谢墨白走到书架前，抬起手，轻轻松松地，把那本书取下来，侧过身，微微翻阅几下。
浅木色的书架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身姿挺拔修长，气质温和明澈。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在地板上撒下了光与影。
林曦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淡月萦怀。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慢慢地舒出一口气。
真是……此时犹恐是梦中。
而谢墨白已经带着温和的笑意走了过来，仿佛从画中走入了现实。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曦。
林曦的目光仍然流连在他的面庞上，一时竟然没有伸手去接。
谢墨白声音清澈如泉，“不是要这个吗？想要哪一本？我再去给你拿。”
林曦回过神，带上一抹笑容。她此时才发现，刚才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薄薄的书匣子。
她接过来道：“就是这个，看着很特别。”林曦打开这个做工特别的书匣，里面才是一本不厚的书。
谢墨白随手接过匣子，这样更方便林曦翻阅书籍。
这本书，有着深蓝丝绒的书壳，上面饰以鎏金葡萄藤蔓装饰。书壳边缘，由着黄铜金属条包边，还带着一枚鎏金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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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拿在手里，仿佛历史感扑面而来。
这样的工艺，这样的质感。或许这本书，可以拿来做古董收藏。
谢墨白站在林曦身旁，轻声解释道，“这是塞缪尔先生送的。他认为这是O洲历史上最伟大的书籍之一。特意作为礼物送给我。”
塞缪尔先生是大贵族后裔。直到现在，家族仍然拥有着庞大的声望和财富。上次，林曦陪谢墨白到国外出差餐，参加了一场私人宴会。她是见过塞缪尔先生的，知道两家乃是世交。
她直接翻开，果然一本F文书。林曦前段时间苦学第二外语，以她现在的水平，普通的书，马马虎虎也能看个大概。但是这一本，语言实在有些晦涩。
于是，她只是大略地翻翻。不出意料地发现，她猜的没错。这果然是一本古董级的书籍藏品。
林曦轻轻地读出扉页上的文字。其中的语法与现代习惯有所不同，幸而这几句话比较简单：“再版于1804年，以此献给伟大的皇帝。”继续往后翻，发现书页上写着各式批注。
林曦有些好奇：“这样一本珍贵的古董书籍，显然不会是后人在上面随意涂划。应该是书籍最初的主人们留下的。”
1804年……
林曦琢磨着这个年份，突然似有猜测，重新往前翻了一页，去看书名和作者信息，并试着翻译了一下：致君主，尼克洛.马基雅维利……”
她的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抬头去看谢墨白：“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1804年，该不是拿破仑批注的那一版？”林曦进一步推测，有些惊讶地道：“或者，这就是拿破仑的亲手批注的那一本。”
谢墨白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呢。据说是拿破仑的字迹。对我来说，这只是朋友的礼物，也没有送取鉴定过。”
但林曦心中已经肯定了几分。塞缪尔先生不至于弄一本赝品，特意送给谢墨白。她赶紧轻拿轻放地，将书放回匣子里，并且懊恼道：“应该戴手套的。”她也没想到，随手抽出一本书，就是历史文物。
谢墨白见林曦不准备再看，结果匣子重新塞进书架上，回身随口道：“书就是用来看的。不过这一本的文法艰涩，不适合你。”
他走回林曦的身边说道，“看书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上面批注。我还有一本中文版的《君主论》。不过不在这里，你要感兴趣，回头我让人去找。”
林曦笑着说：“倒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这本书，我以前在图书馆里也看过。”
她开玩笑道，“不过诚如小谢总所言，批注才是理解记忆的最好方法。我当时就是因为，没有在上面写写画画，大概不如小谢总得到的感悟深刻。”
二人又随口聊了几句读书心得，然后谢墨白带林曦去三楼的画室。
谢墨白在国昌的套间，也带有一个书房。里面就摆着一张画架。最近一些空闲时间，谢墨白偶尔也会画上几笔，林曦就碰见过一两次。
整个三楼都被改造成了画室。这是一个大大的房间，阳光从天窗上撒下。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作。
林曦回望谢墨白，：“小谢总，这都是您的作品吗？”
诗为心声，书画又何尝不是。她直觉，这些画对于谢墨白，应该非常重要！
220. 画作
谢墨白将3楼改成画室。虽然1楼2楼的墙上，也挂着不少画作为装饰。但林曦直觉，能够被特意挂在这里的，一定具有特殊含义。甚至极有可能是谢墨白亲笔所作。她询问的看向谢墨白。
谢墨白点点头，和她一起看向那些画作。随着谢墨白的目光看去，林曦只感觉触目惊心！
这些油画，十分注重光与影的表现，倒有一些印象派的特点。但是印象派的笔触小而薄，色彩柔和细腻。
谢墨白的这些作品，却截然不同。颜色异常鲜艳斑斓，色彩对比极其强烈！
比如其中一副，主色调就是沉郁的黑与刺目的红。还有一副，使用了大面积的深蓝与金黄。
颜料厚涂而浓重，笔触夸张而蜿蜒！
从这一点看，又似乎在致敬后印象派画家梵高的作品。
林曦的目光从一幅又一幅的画作上掠过。其中的绝大部分，画面极具紧张感，带着强烈的冲突，仿佛正在燃烧生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谢墨白的声轻柔而和缓地响起，“我小时候，也跟着爸爸妈妈，学着画过几笔国画。但后来，还是画油画多一点。”
林曦低声地说：“大部分的国画作品都是淡雅隽永，在色彩搭配上可能更注重协调，而非冲突。或许在某些方面，油画更具有表现力。”这种评价不一定完全对，可是放在谢墨白的作品上却很适用。
谢墨白微笑看着身侧的女子，她一向很能理解自己。
林曦慢慢走近细看。
每一副画作下面，都有一个铭牌，写着作品名称和完成时间。慢慢地，林曦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谢墨白上大学以前，大概每年都有四五幅作品。但是上大学以后，每年大概只有一两副，而且整体色调上，也稍微柔和明快一些，都是一些校园或者国外的风景画。
再往后，有的年份画作多，有的年份画作少，平均下来可能每年2~3副。林曦算算时间，那应该是谢墨白刚回国，开始创建明光的时期。
一直到去年和今年，作品数量陡然增加！
今年才过去了大半年，已经画了六七副！而且笔触用色大胆。对比冲突强烈。站在作品面前都能感受到，作画之人当时内心的激烈动荡，好似在歇斯底里地宣泄着内心的情绪。
林曦感觉十分复杂，好似透过了这些画，触摸到了谢墨白的内心世界。
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我觉得，这些作品真有感染力。古人以诗明志，小谢总以画抒情。”
谢墨白的眼角微微的弯起，却淡然地道，“其他人没有看过。”
林曦愕然转头，看看谢墨白，他轻描淡写地道：“我招待朋友，从来不会带他们来3楼。”
林曦一时无言。
大体参观完谢墨白的住所，林曦大概也明白了他的喜好。谢墨白不喜欢复杂繁琐的装饰，也不偏好精巧细致的设计。
像林曦现在居住的公寓，为了能够收纳更多的物品，特意根据房型，定制了很多收纳柜，见缝插针地，利用好每一寸空间。但这些设计，在谢墨白的住所，几乎都看不到。
林曦很快了然，这和谢墨白成长生活环境有关。毕竟，他从来不用考虑房间不够大、空间不够用的问题。
这里离明光以前办公的地方很近、显然，谢墨白是为了曾经上班方便，选择居在这里。
即便是这样，这套别墅也包含好几个储藏室，和一整层的地下空间。室内的各个地方，都整整齐齐。显然，这不可能是谢墨白的手笔。估计有人专门负责清洁和整理。谢墨白从来都不需要考虑物品摆放收纳问题。
他喜欢开敞明亮的空间。
因此，房屋的装修和设计，唯一要考虑的，就是符合他的生活习惯、让他住的舒心。当然，如果条件允许，谁会不喜欢这样明亮开敞、环境优美的房子呢。
林曦心理已经大概有数。
这时他们已从3楼下来，谢墨白继续介绍道：“地下室有酒窖。去看看吧，顺带给午餐挑一瓶红酒。”
地下室一半做了酒窖，一半做了储物室。
这里简直是酒类收藏的世界！
好几面墙，都整面安装上了酒柜，按照品牌年份，分类储藏各式各样的酒品。林曦惊奇地发现，竟然还有不少白酒。包括一些名贵罕见的烈性酒。
以谢墨白的性子，可不想是喜欢烈性酒的人啊。甚至，他对外一直宣称不怎么会喝酒。
谢墨不也留意到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偶尔会招待一些朋友。钟沂你是认识的，还有郑源。他是钟沂的表弟，就很喜欢喝白酒。”
林曦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人物关系，问：“郑源和郑漪郑总是……”
”是她弟弟。”谢墨白随口回答，并且问道：“除了红酒，你还喜欢别的什么酒吗？”
林曦笑笑说：“白酒我也还能喝点，但算不上喜欢。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高度酒。”
谢墨白会意接口道：“你大概是讨厌醉酒。”
林曦被说中了心声，点点头道，“毕业聚会上，我喝多了。据说抱着孟缨唱了一晚上的歌。第二天起来，头痛嗓子痛。我从此恨上了醉酒！”
她吐槽：“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还会有人喜欢酗酒。”
林曦忍不住嘟嘟嘴，“我就羡慕小谢总，任何时候，想不喝酒就能不喝酒。”
谢墨白很少看到林曦这样撒娇的样子，一抹笑意忍不住在他的眉角眼梢漾开，“你以后尽量和我一起出席公务场合。有我在你，可以不喝酒的。”
“这倒是真的。”林曦的神情明媚起来：“自从成为您的助理，这个福利我真是太喜欢了！我不是不喜欢喝酒，但我喜欢自己决定喝多喝少。”
她想了想又说：“总体而言，我还是偏好低度酒。红酒，这个小谢总您知道的。啤酒清酒也可以喝点。”
林曦笑着道：“还有一次出去旅游，喝了农家自酿的米酒。我还专门买了一大桶带回来。”
谢墨白闻言，想起一事道：“以后要多辛苦你一些，帮我准备给朋友的礼物。”他提醒道：“之前答应汤建汤总要，送他一些养生酒。”在是上次去华夏船舶座谈，饭桌上闲聊时说的。类似的情形，以后不会少。
他慢慢交代道：“一些长辈和朋友，过去家里都会赠送礼物。现在这些人情往来，我正在慢慢接手。我自己也需要单独准备一份礼物。”
林曦表示明白。谢墨白既然已经接管国昌，谢家的人脉关系，自然要慢慢地过渡到谢墨白手里。“小谢总给我一份名单吧。”她想能想道：“还有各家的喜好和忌讳。”
送礼物，最上乘的，自然是送别人喜欢的东西。其次，是送些不功不过、但是有价值的。最差，则是送的东西犯了别人的忌讳，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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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搞砸了。所以，这一点必须要注意。
谢墨白不过是想起来，恰好提一句，林曦问他要名单和资料，也是意料之中。“这个自然。回头我把单子和资料拿给你。我们后面再商量。”
林曦挑了一瓶红酒，他们二人便回到了1楼。谢墨白给林曦递了一个平板道，“午饭还要等一会儿，你先歇歇。”他知道，林曦喜欢趁空闲时间，刷各种各样的资讯。
然后，谢墨白很自觉地卷起衬衫袖子，去厨房忙乎一阵。他很快端着几小碟子水果出来，摆在林曦面前的茶几上。
林曦也不客气，直接拿牙签插了一颗，“嗯，是孟家的高端水果。这个葡萄很好吃，可是很难预定。”
她向谢墨白调皮地眨眨眼道：“所以，我经常蹭孟缨的账号下单。”
孟家主营高端餐饮和有机食品。他们旗下的高端连锁超市，特供有各式进口水果。这种葡萄种植条件非常严苛，产量也很少。在国内的种植，还没能推广开，孟家正在想办法。目前主要还依赖国外进口。
除了向上流社会供货以外，只有很少流到市面上，而且需要提前预定。然后，孟家旗下的优乐购品牌，会安排原产地在采摘装箱，然后立即空运回国内，再一路冷鲜配送，保证再摘下24小时内送达。
林曦一向嘴巴很挑，就喜欢吃些好东西。她虽然不是优乐购的vip，但是孟缨是她好友。于是，她时不时就用孟缨的账号，给自己下单。
说着，林曦又用牙签插了一颗葡萄，向前递了过去。谢墨白微微弯腰，张口将那颗葡萄吃下，“这批水果确实不错，很甜。还有几种水果，下午应该能送到，你带回家。”
林曦并没有客气，直接答应下来，顺带很捧场地道：“好啊。和小谢总在一起，可真是有口福啊。”
谢墨白便让林曦自己吃水果，然后他继续回了厨房奋战。
林曦又吃了几颗，抽出纸巾擦擦嘴边和手指，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现谢墨白已经寄上了围裙，正在切菜。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肤色略微苍白。此时，手上还带着一些水珠。林曦心想，谢墨白的手不适合拿菜刀。应该握着一支毛笔，或拿着一支钢笔，又或者烹茶调香。
但是还别说，谢墨白的刀功相当可以，把菜切的薄是薄、厚是厚！
林曦笑着夸道：“没想到，小谢总还会做饭呢。”
谢墨白手上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了流畅的速度，一般回答道：“会做，不过做的很少，手艺……”他罕见的有些犹豫，然后含糊地道：“手艺一般。”
林曦觉得谢墨白真是谦虚：“就这切菜的刀工，就不得了。”对于当代青年来说，会做饭就不错了，何况小白这样的大少爷。谢家虽然没把孩子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但显然也不会培养他的厨艺爱好。
她听谢墨白说过，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会不少生活技能。
一边闲聊，一边看美男子做饭，也算是一种享受。何况，他动作虽然不快，但手艺看起来还真不错。
刀豆切丝，粗细均匀。茄子切条，大小适中。莴苣切片，薄厚相同。芦笋切段，长短整齐。胡萝卜切丁，用来配色。生姜切末，大蒜拍泥，小葱洗净，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码在一个个碟子里备用。
不过很快，林曦的想法，再次被颠覆。
谢墨白的厨艺，怎么说呢……
221. 无语
看谢墨白切菜，很赏心悦目。看谢墨白炒菜，非常槽多无口。
谢墨白非常淡定，从容地倒油开火，下葱姜蒜翻炒。到这里，一切还很正常。接着下肉片，随意翻炒两下，然后把莴苣片倒进来，再随意翻炒两下。
林曦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
只见谢墨白，又提起了放在一边备用的水壶，往锅里加水，直到没过了菜。接着，不加思索地准备加调料。
林曦扫了一眼。
料理台上面摆着七八个小碟子。每一个碟子里，都放着一些佐料，大概包括盐、酱油之类。旁边还摆着一个厨房食物秤。显然，这些调料，已经提前按照分量称好了。
于是，谢墨白又从容地，把一个又一个小碟子里的调料，直接倒入锅中。继而开始不停地翻动。锅干了加水，加完了再翻。
林曦有些控制不了表情，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谢墨白的动作，再淡定从容、再行云流水，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炒菜也没有大火小火之分，也没有快炒慢炖之别。
而且，现在锅里的菜，卖相稍微有点奇怪。因为没怎么充分翻炒，就加了过多的水。谢天谢地，他没勾芡。不然，现在锅里的这一坨东西，实在不好说是炒菜、是焖菜，还是菜汤。
但谢墨白仍然在耐心地翻炒，直到加多的水，再次化作了水蒸气。菜汤被收干，谢墨白利索地关上火，铲出几小块，放在碟中，换了一双公筷，夹起来尝尝。看着林曦道：“熟了。”
林曦简直哭笑不得。
谢墨白这一番赏心悦目的表扬，简直是颜值诈骗。而且真的对不起他家的一体化厨房。这个厨电品牌，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一向以严谨的工艺、完美的性能和极简的设计而闻名。
让谢墨白在这里做菜，简直是明珠暗投！无论是对谢墨白，还是对厨房，都是如此。
谢墨白仍然有条不紊，将菜装盘。然后换了一只锅，准备继续挑战下一道菜。
林曦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只见谢墨白一手握上了锅柄，另外一只手已经去拿锅铲，她顾不得多想，赶忙按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充满了真情实感地道：“小谢总，别为难你自己。嗯……也别为难我……”
谢墨白失笑，稍一犹豫，放下了铲子道：“我很少自己做饭。”
他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觉得做几道家常菜还行，想下厨招待你的。”
谢墨白见林曦态度坚定，坚决不肯让他再开火。于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脱下围裙，洗了手，重新拿起手机：“幸好我也提前准备了订餐。我马上通知他们过来做菜。”
他有些歉意道：“不过。等过来做好，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再吃点水果。”
这还真是谢墨白的风格，凡事都准备周全。不过林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剩下的菜我来做吧。”
她拿过围裙，很熟练地穿上。然后往厨房灶台上看去。厨房十分整洁，这是应有之义。但是看起来很少有人使用。也对，谢墨白用不着自己做饭。
林曦再去检查各种食材，一边侧过头和谢墨白商量说：“你原来准备做什么菜了？”
谢墨白轻声道：“莴苣肉片、刀豆肉丝，白灼芦笋、凉调茄子。还有一条鱼。”
林曦回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好吧，这个任务我应该能完成。”谢墨白还算有自知之明，准备的都是一些快手菜。
她先去看了鱼，“不错，东星斑可以直接清蒸。”而且已经去鳞去鳃去内脏，基本上就算处理好了。
谢墨白确实没有做饭的经验，不然应该先把鱼蒸上，然后再开始炒菜。这样差不多能一起出锅。但是也幸好他没有经验。谢天谢地，没有糟蹋了这条好鱼！
林曦洗了手，干脆利落地在鱼背上，一刀划开，然后改刀，摆成蝴蝶片。迅速用糖盐料酒调汁，抹在鱼身上面。这把葱姜切丝，摆在盘底，放上鱼，把最后一点料酒酱汁淋上去。
林曦在谢墨白的指点下，找到了蒸烤箱，先把鱼蒸上。然后重新洗手，一边回头道：“小谢总先去客厅吧，用不着在厨房等着。”
谢墨白却并没有走，只是目光的柔和地，看着林曦忙来忙去，说：“我在这里陪着，有些东西，你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林曦又快速的炒了一个刀豆肉丝。随口闲聊：“小谢总，你的刀工还挺好。省了我不少事。”不应该啊，厨艺那副鬼样子，菜竟然切的还行。
谢墨白大概听出了林曦的意思，尴尬一瞬，很快恢复了淡定：“大概是因为我手稳，也算耐心。”
林曦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不过，她并没有继续做凉拌茄子。之前茄子已经切块，林曦特意将它泡在清水中，让茄子充分的吸收水分。
她顺带和谢墨白科普，“在我们家乡，茄子叫做小荤菜。这个菜很吃油，提前在水里泡过，就能少吸点油。”虽然谢墨白也用不着知道这些，但是闲聊么。
谢墨白立即夸道：“这么依赖，更健康。”
林曦又拿了一个碗。她打算做鱼香茄子，所以先调酱汁。两勺生抽，一勺陈醋，半勺盐，一勺淀粉，四勺清水。
林曦动作很快，根本不加思考，更不需要特意去称去量。她又和谢墨白说，“小谢总试过做西餐吗？西餐的烹饪，对于各种材料的用量很讲究。我们中餐就随性的多。”
谢墨白带着笑意，接口道：“少许、适量、一些？”
“小谢总还是很懂中餐的。”林曦扭头问：“蜂蜜在哪里？”
过一会儿，谢墨白拿来了好几瓶蜂蜜。林曦看了看，发现产地简直分布在世界各地
有土其耳产的，有野门产的，有比较熟悉的麦卢卡蜜。还有一瓶上，写着罗曼国纯手工蜂蜜。虽然林曦不明白，蜂蜜有什么手工不手工之分。但是一看，就觉得这些蜂蜜拿来炒个鱼香茄子，可能大材小用了。
于是，她非常谨慎地，挑选了包装最朴素的一瓶，开了封，舀了一勺加入酱汁调匀。
谢墨白看出，林曦在反向千挑万选。他促狭地道，“林曦，你的眼光不错。这瓶是大安岭汉马的特供椴树蜜。你直接挑了一瓶最贵、产量最少的。”
林曦调酱汁的手一抖，气得她用胳膊肘推了谢墨白一下，嗔怪道，“早不说！现在说，晚了！”
她把豆瓣酱找出来备用，然后开火热油，一边吐槽：“先敬罗衣后敬人，虽说这个道理不怎么靠谱。但是这瓶蜂蜜，包装看着也太质朴了。”
谢墨白跟着开玩笑：“要不怎么把你这双利眼，都糊弄过去了。又不在市面上销售，也用不着费心包装。”
林曦没功夫再问。油已经热了，她把茄子下锅炒软，然后迅速铲出。再借着锅里留的底油，放蒜末等调料，又加了一勺豆瓣酱炒香，这才重新把茄子倒回锅中。倒入酱汁，翻炒收汁。
这时，一股酸甜的香气飘出，引得人胃口大开。
这是，林曦突然一拍脑门，看着谢墨白道：“坏了！米饭呢！”
果然，谢墨白也没想起来，还有焖米饭的事儿。他刚才只想着，能不能把几个菜做出来。后来就只顾着看林曦了。
他自知理亏，可疑地沉默后，说：“冰箱里有鲜切面。”
林曦的心情倒没有怎么受影响，她一拍手，直接道：“行，有面条就妥了。”又和谢墨白商量：“咱们这已经有刀豆肉丝了。有番茄吗？我再炒个番茄鸡蛋。中午吃打卤面。”幸好谢墨白菜切的种类多，分量都不多。
谢墨白没意见，他任由林曦做主：“都听你的。”
林曦也觉得，谢墨白也不能提什么反对意见。不做饭的人，最好少叨叨。她支使谢墨白说：“先把这几个菜端过去。还有鱼，马上也好了。”
一时之间，卤子和面条也齐了，大家开始用饭。
谢墨白已经醒好了红酒，斟了一杯递给林曦，“今天能吃上这顿饭，你是大功臣，敬你！”
林曦接过来观色、轻嗅、细品，喝了一口，笑着道：“来吧，红酒配打卤面。小谢总，咱俩可算是东西合璧了？”
谢墨白被林曦逗的，险些呛了酒。他的睫毛不住地快速颤动几下，拿帕子捂了嘴，缓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林曦，你就逗我吧。”
谢墨白这反应，可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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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林曦动手，替谢墨白挑了两筷子面，放在碗里，又浇上几勺番茄鸡蛋卤子，递了过去，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娇嗔：“我给小谢总赔罪。”
谢墨白接过碗，看着林曦半开玩笑说，“我倒盼着，你多逗我几回。”
他低头吃东西，林曦也给自己拌了一碗。她先尝了两口菜，再去吃面条，眼睛微微地弯起道：“这面条真劲道。吃打卤面，就要配这样劲道的面条。”
谢墨白特意把那道莴苣炒肉片，放在自己面前，把其他菜往林曦面前摆。
林曦又把莴苣肉片拉了回来，笑着道，“怎么，小谢总的手艺不让我尝一尝呀？”
谢墨白吃饭一向很斯文，他咽下口中的饭菜，才无奈地看着林曦道：“我的手艺，就一句话。熟了，能吃。”
林曦一下子笑了，花容灿烂：“那我也想尝一尝嘛。”接着又说：“小谢总。吃惯常惯了美味珍馐。我这点儿家常手艺，小谢总就将就着吧。”
谢墨白用筷子勺子，替林曦分鱼肉。说到：“家常不就是要这么吃吗？”
林曦想起来又说：“不过番茄鸡蛋，好像也不算打卤面的正宗做法。”
谢墨白告诉她：“A市这边一般喜欢放黄花菜木耳。”
林曦随口道：“我在外面吃过这种。小面馆味道不错，但木耳不怎么好。自己家里倒没怎么做过，以后可以试试。”
她还是很给面子，雨露均沾地每一道菜都吃点儿，包括那道莴笋炒肉片。虽然是火候手艺不佳，但就像谢墨白说的，熟了，也不是不能入口。
谢墨白夸赞道：这条鱼做的很鲜。”
林曦也笑着回应：“那是小谢总选的鱼好。”
她又好奇问：“小谢总平时，更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反正，林曦是没有发现谢墨白的口味偏好。似乎每次和他一起吃饭，谢墨白都说不错。
谢墨白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柔和地道：“平时家里的吃饭，苏帮菜、淮扬菜和京菜、闽菜都很常见。拿主食来说，吃米饭多一点，面条偶尔也吃。馒头吃得少。”
林曦笑着打趣道，“和我想象的，不完全一样。”
谢墨白倒被引起了兴致，“那你想象的是什么样？满汉全席？”他笑着问，“还是像之前杜洛瓦夫妇准备的晚宴那样，穷奢极欲，搜罗世界各地的食材？”
林曦笑得几乎放下了筷子：“不至于、不至于。只是，肯定也不像小谢总您说的，这样家常。”
谢墨白无奈地道：“家里吃菜，也没没什么挑剔讲究，也不一定非要稀有少见。只要是时令时鲜健康，再加上味道不错，就可以了。”
林曦了然道：“原来如此。”时令、时鲜、健康、好吃，这要求听着简单，实际也不容易啊。
此时，二人已经吃掉了小半条的鱼。谢墨白也吃完一小碗面条，正在加第二碗。
林曦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小谢总还说不讲究。时鲜二字，就是最难。”
她举例子道：“就拿这条东星斑来说，通体淡红，品相一等。最重要的，应该是鲜活着处理了，立马送来。”
她又给谢墨白夹了一筷子刀豆肉丝：“若我没猜错，这也是有机蔬菜。采摘后一两个小时内送来。所以，鲜嫩的不得了。”
林曦嘴刁，谢墨白也不意外：“城市郊区都有蔬菜基地，离得不远。”
林曦将碗中的面条吃完，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红酒，又说：“刚才看冰箱里，还有好几种菌菇，恐怕也是滇省那边冷链，空运直发。”
谢墨白低声道：“我本来想做个菌菇汤。据说很容易，直接加清水煮出来，就很鲜美。”他懊恼地道：“连米饭都忘了焖，何况是汤。”
林曦笑容明媚，继续玩笑道：“没关系，没有汤，还可以用红酒解渴，咱们中西合璧嘛。”
她画风一转道：“不过，也不能浪费了这些上好的材料。冰箱里还有一只黄油母鸡。等下我离开之前，把汤炖上。小谢总晚上喝正好。”
菌菇+老母鸡，再用矿泉水煲上，都不用放太多调料，想想都鲜美地不得了。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赖到晚上，再吃一顿了。
222. 等待
智能化升级改造方案基本敲定，而且林曦和谢墨白充分沟通了一番，确定了后续的工作方向。
然后，按照既定计划，林曦先后找机会，和国昌地产总裁万宁、国昌基建总裁潘玉荣，进行沟通，并向他们放风。
对于集团总助的工作，不，或者说作为谢墨白的总助，林曦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对于总助的定位和职责，她也更加明晰。带领总裁办，按部就班处理好各项日常工作，这只能算是及格。
更重要的是，她要作为谢墨白的代言人，在他不方便直接出面的时候，与集团上下各个层级，进行正式和非正式的沟通协调，以确保CEO的权利，能顺利通达集团的各个部分。
和林曦预判的一样，万宁、潘玉荣二人，无论是对接收转岗，还是对于接收两家子公司，都并不排斥。
对于地产和基建板块来说，业务发展势头正好。本来就需要扩充人手，从哪里招人不是招呢？
何况林曦还暗示，两个板块只需要负责接收人员。其他的转岗工作，无论是岗前技能培训，还是相关人员的思想工作，主要都由国昌建材自身完成。
就算在接收过程中，还有些繁琐事务。那有怎样呢？
到了万宁和潘玉容这个职位上，下面有的人去负责具体事务，还需要他们亲自动手处理吗？他们何必为了替下属省事，就去得罪上司、错失在老板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同样的道理，基建和地产板块，也不反对接收两家子公司。
比起工业板块，对国昌建材、国昌冶金的嫌弃，万宁和潘玉容心知肚明，两家子公司的一部分利润，其实流入了集团内部，准确地来说，就是流入基建和地产。他们两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且随着业务拓展，他们对建材的需求，更是有增无减，自然愿意保留稳固的内部供货渠道。集团化的运营，低廉质优的建设成本，一直是两家保持市场竞争优势的秘诀之一。
万宁一口答应，愿意服从总部的安排。
潘玉荣则谨慎一点，他表示个人是完全赞同这种安排的。但又委婉提醒，可以主动先向何若琳何董那边，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林曦对于这个沟通结果，毫不意外，也非常满意。她之前也判断，最大的阻力，应该不在地产和基建板块，或者说不在万宁和潘玉荣身上。何若琳那边，可能也要有所沟通。
但最大的阻碍，还是在于工业板块，这个冶金、建材两家子公司的直属母公司。最大的麻烦，必然是邓一峰和分管集团总裁郭正，这两位直接领导。
按照谢墨白的交代，林曦也并不着急立即推进此事。她只是先放出消息，观察各家反应，以便于收集信息，再做应变。
现在，除了日常事务之外，林曦主要盯着两方面的工作。她要带着总裁办，与李以布勒集团为首的F国企业对接，做好他们来华访问的各项安排。
另外，林曦要还将一部分的工作注意力，分给明光投资。自从与A校进行校企合作之后，明光的大数据中心，得到了充足的人员力量补充，在优化算法上的许多问题，也迎刃而解。
谢墨白对于云计算和大数据中心的建设，一直非常上心。他决定要进一步加大发展力度。既然技术上的难题，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解决，又有了A大这个长期稳固的合作渠道，明光科技开始向市场化应用进军。
如此一来，明光科技还需要进一步的扩充人手。毕竟A大的科研团队，可以与明光科技共同合作，作为技术支持，但不可能成为明光科技的全职员工。A大的教授们，也不可能亲自带队，研发和商业运营一把抓。
所以今天下午，林曦要陪同谢墨白，去见一个科技互联网领域的新贵大佬，请他帮忙。
出发前，周芳准时敲门进来，给林曦送上了材料。这是与圣布勒集团对接后，初拟的一些接待安排。
林曦让周芳在沙发上坐下，稍等片刻，开始认真过目这份安排方案。她不时拿着钢笔，在上面做一些修改和补充。然后把材料还给周芳，“目前，大致的来访人员和日期，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她简明额要、思路清晰地布置工作：“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方向。一是要确定集团内部，哪些部门、子公司要参与接待，并通知督促他们做好相应准备，由总裁办汇总行程整体材料。这个方面我不担心，正常推进。”
林曦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部分的内容，总裁办内部由赵旭主要负责，洪赞配合。”
赵旭主要对接地产板块，这个板块其实与这次的来访企业，没有什么直接业务关联。关联性更大的是工业板块。但是，赵旭资历更老，排名更靠前。林曦稳妥起见，并没有越过赵旭，只是让洪赞给他配合。
她稍等一两分钟，见周芳已经记下，接着说道：“二是，这次接待,我们国昌是地主。但若是只策划成一次普通的商务接待，那就太小家子气了，也和咱们国昌在商业的地位不相称。”
周芳现在拿给她的方案草稿，不是说不好。毕竟像国昌集团这样的大型集团，商务接待的经验数不胜数，一切都有前例可以参照。拿出来的方案，怎么都走不了大样儿。
但是，这份中规中矩的接待方案，不够大气！不符合林曦的预期，更不符合谢墨白的利益！
说着，林曦给了目标，“这一次，不仅要办好，还要大办！周芳你记住，这是两国之间的一次非非官方大型商贸经济交流。一定要办得隆重热烈。”
“所以，还要请一些国内的知名企业、大型集团，参加作陪，才能显得花团锦簇、众星拱月。”
还有一点，林曦并没有和周芳吐露。这样的高层级双边经济交流活动，如果办好了，就不必仅仅局限于，再多几家合作伙伴，多签几笔单子。当然，这一点也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凸显谢墨白这位新任当家人的风采和能耐！那红楼梦里的王熙凤，虽然当家妥当，但因为不曾办过几场婚丧大事，还要恐人不服。古今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这样一场盛事，别人人没办不成，若让谢墨白牵头给办成了。集团上下也好，华国商界也好，谁还能再把他，仅仅当做一个年轻晚辈来看待？
何况林曦跟着谢墨白，也有段时间了，二人又是敞开心扉交流。近朱者赤，对于他的行事风格，怎么也能琢磨学习到几分。
之前，谢墨白牵头组建了沐光慈善基金，现在又办两国经济交流论坛，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要最大程度扩大他本人和国昌集团的影响力。这带来的无形好处，不可胜数！
上司既然提了要求，要广邀各大集团。周芳认真想了想，提醒道：“这个邀请名单，很有讲究。”
林曦赞同，肯定她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对。既要考虑到，国内哪些集团和来访企业有业务关联，又要考虑到国内的集团，和咱们国昌的远近亲疏。很考验功夫啊！”
这已经超出了周芳和总裁办的能力范围，林曦也不为难她：“我会请商务部配合总裁办，先列一份名单。最后再请小谢总，过目定夺、删减增补。”
林曦心里思虑了一遍，做出一个决定：“这部分部分工作内容，总裁办这边让杜韦牵头负责。”
杜韦以前负责对接投资方向，在总裁办内的排名，其实靠后。但是林曦升任总助之后，虽然对各位助理的分工，没有进行大的调整，但是她逐步让杜韦，更多地参与到对接市场部、商务部的工作中。
除去人事、务这两个敏感的重量级部门，市场部可谓是总集团内部最重要、最强势的部门之一。商务部也同样举足轻重。
林曦考虑到，确定国内邀请集团的名单，主要还是商务部提初步意见，总裁办只是配合。而且最后，还是要看小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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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因此，杜韦要面临的工作难度，并不算太大，但是做好了，却是一份不错的成绩。
林曦刚跳槽过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助理，就是杜韦带着她熟悉各项事务。此后，他对林曦的工作，也一直非常支持。二人又是校友，这就是天然的友盟。林曦是有意，让杜韦承担更多工作担子的。
周芳对这个安排，心里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明白过来，快速达道：“好的。我稍后立即通知商务部和杜助理。”
她也不由得因此有些了想法。林曦入职以前，张扬做总助的时候，对其他几位助理，是又拉又防，但基本上一视同仁。一直到离职前夕，才对林曦大力相助。
张扬的目标是升职到子公司，转到领导职位。因此，他需要与总裁办的各位助理，都保持良好的关系。而且，他也并没有在总裁办内部，培养提拔心腹的打算。
但林曦显然有这个意思。
周芳并不是一个笨人。当初她给林曦做秘书，固然是由于张扬的随手安排。但是林曦接任总助之后，并没有换人，就足以见得，周芳有一定的工作能力。
林曦愿意在总裁办内部栽培人手。这对于周芳，自然是一个利好。
林曦放下笔最后交代道：“还有，做好食宿和接待上的安排。白灵是负责行政安排方面的助理，他自然要参与。”她鼓励地看向周芳道：“但是或许……白助理或许需要一些人协助配合。”
周芳立马会意，积极争取道：“如果总助您同意，我很愿意给白助理打打下手。”
她也给出了一个面上的理由：“虽说前期工作，要由白助理完成。但最终，还是由您来定夺。我如果参与其中，也能更方便向您汇报工作。”
“好，那就这么安排。”林曦本来就有意栽培周芳，不然她也不会特意提起此事，现在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钢笔盖子合上，提醒道：“我马上要陪小谢总出门。你把我刚才交代的各项工作落实。”另外提醒道：“别忘了，要了解一下来访人员的宗教信仰、饮食习惯。在刚才的资料上，我没有看到这一点。”
谢墨白要去见的人是段文英，这是一个科技互联网新贵。他创立的星云公司，主要从事门户网站和游戏开发运营。近些年，也开拓了一些在线翻译、音乐视听类的业务。
明光科技需要技术人才，但更继续一个能够独立带团队的技术人才。
其实最开始，谢墨白的标准更高。他想要的，是一名能够独立带团队，又具备高水平IT技术，还能参与市场化运营的复合型人才。但是这三个条件一摆出来，连猎头们，都找不到多少符合要求的目标。
于是，谢墨白值得将条件放宽，只满足前两个要求也行。他可以让市场部，额外给明光投资配备再一些人力支援。
技术人才和能独立带团队，这两个条件如果单独拿出来，都很好招人。但是叠加在一起，就有很有难度。
特别是，许多IT专业的尖端人才，并不擅长沟通和协调。而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那部分，则早早趁着互联网产业发展的东风，自主创业了。
所以，谢墨白才请托各方面的关系，帮忙推荐搜罗合适人选。他拜托了很多人，段文英就是其中之一。
谢墨白和林曦，提前15分钟左右，就到达约定见面的茶馆。段文英还没有到。于是，二人一边坐下等，一边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挑选这个时间地点见面，也有一些讲究。保守估计，他们可能要与段文英聊个1~2个小时，结束就是五六点左右。如果段文英有意，那么谢墨白就邀请他共进晚餐。
但是到了4点，也就是约定的时间，段文英却没有到。又等了5分钟，仍然不见人影，而且没有任何通知消息。
姓段的人，都这么眼高于顶吗？这个段文英怎么想的，竟然放谢墨白的鸽子！
223. 如风
谢墨白约了人谈事情，但是到了时间，对方竟然人还未到，也未有消息。于是，林曦立马拿起电话，打给了对方的助理。电话倒是很快被接通，林曦开了公放。
段文英的助理，连连道歉，“林助理，实在太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他为难地道：“但是，段总确实早已经出发，我并没有随行。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我马上联系段总。”
电话挂断后，林曦和谢墨白对视一眼。谢墨白给林曦的茶杯里续茶，淡定道：“我们再等几分钟。到4点15，如果人还没来，我们直接走。”
林曦没有谢墨白的这份气定神闲，她在琢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谢墨白见她一副凝眉思索的样子，反倒是笑着劝：“别想了，反正问题又不是出在你和我这里。”
他神情平静地说：“迟到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连个招呼都没有。要么是小瞧国昌，要么是小瞧我。”
林曦刚想反驳，但突然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谢墨白为人谦逊低调，以前带领明光投资，虽然成绩斐然，但由于并不公开财报数据，在外界确实声名不显。接管国昌之后，最近才慢慢在商场崭露头角。
段文英以前和谢墨白接触不多，如果他心中存了偏见和轻视，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林曦正思索间，又过了一两分钟，房间的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个男子匆匆忙忙、大步流星地进来。
虽是人到中年，但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气质也是不俗。穿着一套lx的新款西装。不过没有打领带，而是穿着一款花色抢眼的polo衫。
谢墨白起身，主动迎了上去，口中温和有礼地道，“久仰段总大名。”
段文英伸手与谢墨白握了握。
林曦自然同样起身，她站在谢墨白的身侧，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倾身，向段文英点头致意。
待二人坐下后，林曦唤了茶博士进来，重新另上了一壶新茶。
她面上看不出半点不满，亲自为段文英斟茶奉上道：“天气燥热，段总一路赶来，真是辛苦了。这是小谢总特意带的瓜片，给段总解解暑热。”
段文英端过来，仰头一口喝尽，也不提自己迟到的事情，看着谢墨白问候道：“谢董身体一向还好？之前参加一个会议，见到谢董。果然是商场前辈，气度不凡，真让我们这些后辈敬仰。”
谢墨白谦逊地道，“蒙您关心，董事长身体一切都好。”
他带着得体的微笑：“论起商场的资历，段总也是我的前辈。我对段总，同样素来敬仰。只可惜以前，无缘当面向段总请教。”
伸手不打笑脸人，段文英也就打了个哈哈，“小谢总也是青年才俊。有福之人，子承父业、子承父业，让我们羡慕的很啊！”
谢墨白和林曦对视一眼。看来还真让谢墨白说中了。段文英心里，对谢墨白这个商界后辈，的的确确有几分瞧不上，竟然一连说了两个子承父业，显然是将他看做了纨绔公子之流。
面对段文英暗藏的轻视，谢墨白并没有任何恼怒不悦，保持着风度，接下了段文英的评价，还顺势道：“我不过是侥幸，凭借了父辈的蒙荫。”
他不疾不徐地捧了对方几句道：“又哪里比得上段总您，筚路蓝缕，创立基业。星云既是国内网络产业发展的先行者，又是现在数一数二的互联网科技大厂。”
林曦再次给段文英斟茶，配合默契地说：“小谢总以前，就拜读过您的自传。这次听说您答应见面详谈，小谢总特别高兴。连说要当面向您成功秘诀。”
来的路上，谢墨白还真是快速翻了一遍段文英的书，此时他诚恳地道：“您在自传里写了一段，是关于新云在高速发展阶段，是怎样扩展技术力量、招募人才的。”
他带着十分真心实意：“段总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也因为您的眼光和格局，收获了莫大的回报。真的令人敬佩！”
谢墨白谦逊地道，“我自己也创立了一家小公司，叫做明光科技。现在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不寒暄，面带苦恼到：“但我们却招募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够带领团队的技术型人才。”
他面色十分郑重诚恳：“我为这件事情烦恼了很久，然后就想到了您在书上写的往事。于是很想向您请教，段总，您当年是怎么圆满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段文英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谢墨白，道：“恕我直言。小谢总，你放着国昌诺大的家业不管，为什么还要插足互联网行业呢？”
这话问的，很有几分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很少会有人，用这种语气和谢墨白说话。
但谢墨白并不以忤逆，他并需要在口头上，争个高低长短，他的目的是请段文英帮忙，引荐合适的人手。既有所求，自然礼下于人。
于是，谢墨白仍然客客气气，不疾不徐地回答了这个尖锐的问题，“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不能喝星云这样的大企业相提并论。到底也是我的一番心血。放弃了，委实舍不得？”
段文英笑了一下，神色上有些不以为然道：“但是，付出是要有回报的。业内并没有听闻，明光科技做出什么成绩。而且什么……大数据、云计算，噱头不小。”
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掩饰住：“便是我一个互联网行业的从业人士，都觉得太虚了，缺少实质性内容。到底将来能有几分发展前景？”
这话林曦听起来，都有几分生气，忍不住想开口反驳，但是谢墨白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成功地打断了林曦想要开口的打算。
谢墨白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笑着道：“互联网这个赛道，太拥挤了。像段总您这样的行业前辈，早就已经成功的挖掘了、所有可以挖掘的领域。我们这些后来者，也只能在角角落落里，再做些新尝试了。”
他洒脱地道，“我尽力而为，如果实在不能做出成绩，那就当是试错成本了。”
这个小谢总，确实如传闻的那般谦逊温和，段文英不由地想到。哪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不留情面地明嘲暗讽，他还依然能保持良好的风度，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始终客客气气的。
这让段文英都不好意思再言语刻薄，他把面前的茶再次喝干，有些泛酸地道：“国昌家大业大，小谢总不缺少试错成本。这样的先天条件，真是让得天独厚，让其他人望尘莫及。”
林曦作为在场的女士，肩负着活跃气氛的任务，她再次斟了一杯茶，却并没有直接放到段文英的面前，而是双手捧着递过去，做出一个敬茶的姿态。
她巧笑嫣然，俏皮地道：“小谢总的资历和经验，固然不敢与段总相比，但也不希望一直试错。所以，这不是来找您救场来了吗？”
段文英乐了，接了茶，进入正题：“小谢总要求的条件，可不低。这样的人，在业内也不多见。”
他破有底气地道：“各大互联网公司内，都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技术性人才。但是我敢说，哪怕小谢总重金挖人，也未必挖得动着墙角。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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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个层次，也是要考虑发展平台的。”
谢墨白笑着再捧了他一句，“所以，我就指望着段总您，为我们指点迷津了。”
段文英不再多说，直接拿出一个名片夹，从中间抽了一张，拍在桌面上，往谢墨白的方向拨拉了过去。
谢墨白双手拿起名片，仔细看到。上面是一家小型互联网公司的老板，而且还是一位女士。
段文英这时才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道，“我刚才说了，小谢总想要的人才，要么在各大互联网企业，要么就是自立门户、单独创业。”
他慢悠悠道：“大厂里面的人，小谢总您是很挖不到的，就只能去打另一部分人的主意了。”
林曦靠近了谢墨白，谢墨白把名片移过去几分，林曦轻声念道：“秦雨欢，RainH公司总经理。”她仔细回想，脑中对这个公司全无印象。
想必这家企业发展不佳。也对，如果发展势头良好，段文英又怎么会把人家老板推荐给谢墨白呢。
谢墨白将目光看向段文英，后者开口，带着几分调笑道：“反正想谢总不缺钱，我建议你，直接把这家企业收购下来。”
“他们虽然经营不善，但是团队却是可圈可点。小谢总大可以连人带公司打包拿下，整个收入囊中。”他的话虽带着刺儿，但确实给了个不错的建议。
谢墨白将名片递给林曦收好，端起面前的茶杯，致意道：“我以茶代酒，多谢段总指点。”
有了名片，知道有这个人，就好办了。其他的，也不需要段文英再多介绍，谢墨白自己会安排人去做背调。
林曦见状，对段文英邀请道：“段总，小谢总在若竹斋定了位置，不知道您是否有空，赏脸吃个便饭？”
段文英拿着架子道：“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打扰小谢总。”说着就站起身，说走就要走。
谢墨白也没有强留，带着笑意相送，感激道：“真是太谢谢段总了，劳烦您这样跑一趟。”
林曦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笑着道：“这是小谢总准备的一些茶叶。虽然在段总面前，不值一提，但总归是小谢总的一番心意。”
谢墨白同样带着淡然的笑意，谦逊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聊表寸心，还望段总笑纳。”
林曦捧着礼盒，笑容标准而得体：“我帮段总送到车上。”
段文英同样是商场新贵、科技大佬，不是没有见识，他并不推辞，直接从林曦手中接过盒子，爽快道：“谢家出来的，哪有不贵重的。我收下了，小谢总和林助理留步吧。”
他临走开了个玩笑：“林助理的精明干练，我也听说过。你再送，我可就忍不住，要挖小谢总的墙角了。”
林曦言闻一笑，段文英已经摆摆手离开。
她这才看向谢墨白笑道，“段总可真是雷厉风行，来去如风。”她拿出手机道：“我通知若竹斋取消预定。”
“不用。”谢墨白笑着拦下，“他不来，我们两个也是要吃饭的。”
二人都是熟门熟路，各自点了两个时令菜。
林曦特意加了一道“翠琅玕”，她手里拿着菜单，咬着嘴唇，笑意盈盈地去看谢墨白。
谢墨白只觉得，灯光下的林曦肤如凝脂，粉面玉腮。
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其中情态娇嗔妩媚，叫人心生怜爱。
他不由的片刻失神，继而想到，林曦为什么要特意点这道菜。谢墨白唇角勾起，微微低头，掩住笑意。
224. 邀请
翠琅玕，这是山家清供中记录的一道菜。新鲜莴苣去皮，去叶，切成寸许的小段，沸汤焯水，再以秋油、酱醋、盐等调料拌之。
菜成之后，色泽翠绿，口感爽脆，故名“脆琅玕”，又名翠琅玕”。再加上盛放的瓷盘子，薄如纸、透如镜、白如玉。真是色香味和意境全有了。
这道菜想要好吃。莴苣必须要新鲜，这样焯过水凉拌出来，才能同时兼具爽脆和柔嫩的口感。再一个，凉拌的酱汁儿必须要调的好，这个各家都有各自秘方。
谢墨白含着清淡的笑意，瞬间会意。林曦点了这道菜，既是因为晚饭吃着清爽，又是在笑话那天，自己下厨做的莴苣肉片。
当时那顿饭，后来还是林曦亲自动手。她一边做菜，一边和自己闲聊，调侃着问：“小谢总下厨，炒菜不像炒菜，焖菜不像焖菜。但是，刀功竟然看着还不错，差点把我哄住了。”
当时谢墨白给她解惑，“只是我的手稳，切菜下刀又很仔细。”谢墨白常年练习格斗武术和射击，手上力道很稳，很有掌控力。
切菜只要用心，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掌握火候，却真是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谢墨白此时想起，上次虽然吃的只是家常菜，却十分温馨，心中一片暖意，犹如冬日里的阳光和温泉。
等候上菜的间隙，林曦随口问：“小谢总对段文英这人怎么看？”
谢墨白喝了一口水，不加思索地道：“是个别扭但精明的人。”
林曦一笑，眼波盈盈。有时候，谢墨白说话还真是犀利。
“小谢总出身豪门，年纪轻轻承袭家业。段文英对您……”，她了然地道：“恐怕既有几分羡慕嫉妒，又有几分轻视小看。可是，他又对集团和谢家，又有所顾忌，到底不敢不给这个颜面。这是他一重别扭。”
也不是段文英才会讽刺人，林曦这会儿调侃起来，也有几分刻薄，“他既然给了这个面子，答应见面。又偏偏要摆出一副高姿态。”
“不知道在哪等着磨磨蹭蹭，特意晚到。就为了特意彰显，他并不在意您，不谄媚国昌。这是第二重别扭。”
谢墨白淡淡道：“清高但不彻底。”
林曦点头赞同，她又问道：“那小谢总为何，又说他精明呢？”
“试探而已。”谢墨白不加思索地道：“说到底，段文英也是来给我们帮忙的。若是我连这几句言语上的轻蔑，都受不了，那以后格局也有限。”
他风轻云淡地道：“若我还有几分肚量，更不可能因为几句言语上的轻挑，而记恨在心。”毕竟，做事要以结果为导向，而不是受情绪所主宰。
林曦将手搭在下巴上，心灵神会地道：“用最小的代价，试探出您的行事风格。”
她忍不住感慨说，“果然，能干事创业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段文英看上去刻薄倨傲，实则心有计较。”和这些人一比，自己还要修炼啊。
各色菜蔬陆陆续续地，被端了上来。
今天段文英的态度虽然不太好，但也确实提供了一些帮助。算得上结果可喜。林曦和谢墨白二人心情不错，慢慢地开始用饭。
林曦为谢墨白盛了汤，一边继续闲聊道，“这么被人轻视试探，小谢总您难道不生气吗？”
谢墨白过往确实太低调了。林曦也是从参与明光并购起，才开始慢慢了解意识到他的个人能力。不知道有多少人，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关键，谢墨白也不是故意扮猪吃虎.以谢家和国昌集团的地位，他无需如此。只是谢家家风就是如此，大部分时候，都尽量的低调谦和，不争风头。
谢墨白听到林曦问他，为什么不生气。带着笑意道：“有什么好气的呢。”
林曦一笑，半调侃道：“这一点，您可真像董事长。听说，他也很少发火。但是董事长只要沉下脸，就足以让下属们心中慌乱、反思自省了。”
谢墨白秒懂，好笑地反问，“你是想说，我的脾气和妈妈不像吧？”
林曦被戳破心思，低头笑笑，替谢墨白夹菜。
谢墨白吃下后这才道：“我们家就是这样教孩子的，习惯了。”
此时，那道翠琅玕被端了上来，谢墨白为林曦舀了一勺，：“快尝尝吧，我的手艺是万万不及的。”
自黑地开了句玩笑，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为林曦念诵了谢家家训中的一段：“虚怀若谷，谦冲自牧。事上以礼，待同侪以和，御下则威柔并济。”
谢墨白笑着反问道：“所以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而且，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因为外人生气？”
林熙闻言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谢墨白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反倒是回答林曦道：“就如同段文英，他虽然小瞧我，但并不敢小瞧集团和谢家。所以，即使声明不显，其实也不会为我带来什么麻烦。”
“相反，如果是对手轻视我，只会对他们自己不利。我虽然不需要为了增添一层保护色，而特意韬光养晦。但也没有必要为了争些许虚名，而特意锋芒毕露。”
林曦慢慢吃这菜，突然看向谢墨白，道：“刻薄倨傲，会不会……也是段文英的一层保护色呢？”
段文英对外的表现，一直是“真性情”。这其中到底有几分为真，又有几分人设，很难说啊。
谢墨白淡淡地道：“或许是吧。不过身居高位之人，难免都有几分心高气傲。而且面具戴的久了，恐怕也就难以脱下了。”
第二天，林曦就高效率地对接了人事部，让他们对去RainH公司的创始人秦雨欢，进行背调。
谢墨白对秦雨欢的各项资料很满意，吩咐辛策去与她进行接触，争取能够收购RainH公司，将秦雨欢早点儿挖到明光科技来。
同时，杜韦也配合商务部，初拟了一个邀请名单。他来找林曦汇报到道：“我们拿到了F国这次来华访问的集团名单。根据他们的业务范围，初步设想，请这些国内的企业参与接待。”
这次来华访问，以布勒集团为首，他们又邀请了两家制造业公司同行。同时，古琦和欧雅这两家大集团，分别涉足奢侈品和美妆业务，同样在交流的行列。当然也少不了银行业的重量级人物，康达维斯先生。他以个人身份来访。
可以预计的是，这次交流活动必将是一场盛事。国内的各大家族、各大企业，如果能拿到邀请，既是颜面有光，又能在活动中寻找商机，实实在在地大有好处。
林曦拿过企业名单来细看。基本上，A市和J市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大集团都在邀请行列。这两个城市是近邻，各家之间往来密切。
同时，名单上还列着S市的孟家和杨家。前者与谢家一向交好，而他们也有不少海外业务，包括有机食品的进出口等。
而杨家所在的康颜集团，承接不少国际大牌的护肤品、化妆品的代工业务，已经代理地区分销。是欧雅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之一。
杜韦这时问道：“我们初拟……邀请国内银行界、投资界的一些重要人士，一同参加接待活动。”
他留意到来访人员中，有康达维斯先生的名字，其是国外著名银行家。但是康达维斯先生和国昌集团，过去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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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非常直接的生意往来。杜韦一时之间拿捏不准，该请何人相陪。因此，特意在林曦面前提出。
他不知道的信息，林曦是掌握的。后者拿起钢笔，在名单上做了补充，“要加上紫金矿业。康达维斯先生与他们有合作要谈。”她稍加思索道，“杜家也请上。”
这个杜家，自然指的是谢瑾的岳父家。紫金矿业是西南的企业，而杜家是扎根西南的大家族，拥有紫金矿业的股份。何况，杜家谢家刚刚结亲，所以这样的好事，肯定要把他们带上。
林曦想了想，又加了南方的几个家族和企业。国昌地产、国昌基建，正在积极开脱南方市场。这个时候，自然要给他们一个面子，这样才能互惠互利。
林曦修改完，让杜韦重新打印一份。然后，又拿了几份文件，抱着一起去找谢墨白。
最终名单，还需要谢墨白定夺。并且参与活动的人数，也是有所控制的。到时候，每一家邀请多少人参加，也很有讲究。
既要在大体上，看着对各企业平等对待，又要体现各家身份地位的高低，还要兼顾各家与国昌集团的关系远近。无视远近亲疏的一视同仁，最是大忌。这些都要和谢墨白商量。
好在谢墨白心中早有考量，他和林曦商量着，定下了最终名单和邀请人数。他又沉吟了一二，说道，“把港城那边的雷家，也请上。”
港城在华国地位特殊，一度是华国对外交流的窗口，以及对外经贸的中转站。雷家与内地一向走得很近，之前和谢家也有往来，可以加深一下香火情。
二人商量着定下了名单。
林曦笑着提醒说：“小谢总，这恐怕也只是初步名单。后面估计还要再往上面加人，最后人数可不小，我们得提前考虑留点余量。”
这一点谢墨白也有考量，“集团内部……，几位集团总裁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每人1~2个名额吧。集团以外……”
林曦点点头，接口道：“现在受邀的家族和集团，每家初定给1~2个名额。”
谢墨白点头，又沉吟着，补充一句，道：“万宁他们几个，每人也给他们1个名额吧。”可以带一个人参加。
林曦也很赞同道：“小谢总体恤下属。”
谢墨白微笑道，“这也是公私两便了。”
林曦觉得谢墨白这话说的通透。四大板块背靠国昌集团，具有资源优势。这种内部名额，也是资源的一部分。
万宁他们拿这个名额去做人情。但是换来的人情，最后说不定，还是要用在子公司的生意上。
谢墨白微微一笑，看着林曦道：“你如果有朋友要邀请，也加到名单上。”
他又盘算着道：“到时候，恐怕还有人，会走家里的门路。”谢墨白指着名单说道，“料事从宽，你就按照翻一倍的数量，来进行准备。”
后续的邀请工作，不需要二人再费心。国昌集团自然有对公的联系渠道。这次交流，是拓展业务和进行社交的一个绝好机会。各大集团、各大家族，想必也会珍而重之。
和林曦预想的一样。收到邀请的，基本上都一口答应出席，并再三感谢。
还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企业和家族，但也不想错过这一场盛事。他们虽然未能收到邀请，但依然趋之若鹜。
有能量的，自然是直接把关系，走到国昌集团和谢家这里。在国昌和谢家这里没有门路的，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收到邀请的人那里。或者人情交换，或者利益往来。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林曦这里，自然也被人盯上了。这不，电话说来就来！
225. 约会
国昌集团即将牵头，举办两国商贸交流论坛。但凡消息灵通的，都在各显手段，争取加入的机会。林曦作为集团总助，也是被大家重点拜托说请的对象。
她拿着手机，语调柔和而诚恳地道：“当初多蒙黄哥您照顾，黄哥你开口了，我还能不照办嘛。”
对面很高兴，说道：“林曦，那这个事情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辜负了老哥的信任啊！回头请你吃饭。”
林曦客客气气的道：“哪能让黄哥你破费啊，回头我出面，请几个老同事、老朋友，大家一起出来聚聚。黄哥，你可一定要赏光到场。”
对面自然是连连答应。林曦这才说：“实不相瞒，邀请名单的初稿，现在就在我手里呢。黄哥，你等一下把详细的姓名、职务、从事领域行业等身份信息发给我。我这就把资料加进去。”
黄哥连声笑道：“你当初跳槽去华容，大家特别惊讶，也不看好。你在我们业内晋升最快，没想到说转行就转行。如今看来，还是你眼光独到。再说你现在到了国昌，那就更上一个台阶了哈哈。”
林曦谦逊地道：“您可别夸我。我那也是没法子不是？咱们投资圈人才济济、群英荟萃，轮不到我出头啊。就算现在到了国昌，也是给人打打下手，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哪能比得上黄哥你独当一面、领袖一方啊！”
她有和对面，你来我往，说了些场面话。这才到：“黄哥，和您我都是实话实说。小谢总对这次活动十分重视，最终名单都是要由他亲自审定修改的。”
林曦语调柔和，语气真诚：“我也就是个助理。把人加到初步名单里，这个绝对没有问题。能力范围内，我尽最大努力。但小谢总那里，我可不敢打保票。”
她说的有理有据，黄哥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连忙道：“这我还能不懂吗？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记你这个人情。”
林曦关上手机，准备下班。
她心中微微感慨。这个黄虎，是她在投行时期的上级。当年林曦和周家之间发生冲突，公司担心得罪了周家这个大客户。就让黄哥陪着公司高层，来找林曦劝和。
当时黄哥口中说的，都是形势比人强，如果硬碰硬，最后还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他当时可能没有什么坏心，但立场和态度绝对鲜明，就是要林曦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林曦将往事从思绪中赶走。人所处的位置变了，周围人对你的态度，也会随之改变。最重要的，还是过好眼下的日子。
虽说谢墨白已经开口，让她把想邀请的朋友，加到名单里。但林曦心里也有分寸，包括黄哥在内，大部分人的请托，都被她婉转拒绝了。
作为久历职场的打工人，林曦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婉拒办法。无论谁来找她请托，她都先一口答应下来。一律都是客客气气，言语亲热，但是礼物和好处，是一定推脱不收的。
然后林曦再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把人加入初步名单里。不过，也让他们提前有些心理准备，最后的名单要过小谢总的法眼，自己也做不了主。
事实上，林曦只在初步名单上加了一个人的名字。这是林曦的同门师兄，比她大了很多届。路予教授亲自打电话帮忙说情。既然老师开口了，林曦自然要照办。
谢墨白特意交代，预留了两周的时间，调整斟酌邀请名单。其实，也就是要给各方留下活动的时间。林曦及时做好跟进，不时对名单添添改改。
其间，万宁、潘玉荣、冯腾等人，先后找到了谢墨白面前。谢墨白都让他们来和林曦对接。林曦已经地道了谢墨白的交代，而且也知道，他这是要让自己再做一份顺手人情。
这几人心中也有分寸，虽说是帮人走关系，但推荐的人选，身份地位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林曦都痛快地，将其加入初步邀请名单。
=========================
虽然最近工作繁忙，谢墨白还是特意抽出了一天。因为杨初盈要来A市，还是在工作日。顾幼岚特意提醒好几次，要谢墨白提前安排，把一整天时间都空出来。
他们的第2次约会，在一个上午。杨初盈一如既往，很有诚意。她并没有让谢墨白等待，反而比定的时间更早到了。
杨初盈望着远处的景色，和谢墨白说，“没想到太平公园里面，还有这么一座茶楼。”凭栏远眺，如在画中，水景和公园风光尽收眼底。
谢墨白也随口道：“这个时节景色正好。”
一时，茶博士进来服务。谢墨白常来这里谈生意，他的口味，茶博士早就特意记住。但杨初盈还是第一次来。茶博士便殷勤询问她的喜好。再过一会儿，来人送上了茶水点心，又知趣地退下。
杨初盈不过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两口茶，便放下。她是带着准备好的材料来的。有一家护肤品公司，想寻求明光的投资。
杨初盈开玩笑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创办的公司，这些年发展很好。他们现在也到了融资的关头，就找到了我这里。”
她半开玩笑半是实话地说，“可惜，我也是有心无力。想着小谢总是能够慧眼识珠之人，便把材料带了过来了。”
杨初盈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她现在正好有机会与谢墨白接触，如果能拿到投资，对以后的事业大有好处。
另一方面，也可以向谢墨白展示自己的能力。谢墨白的上一任相亲对象蒋明珠，就是一个纯粹吃喝玩乐的大小姐，对事业毫无兴趣，因此被pass出局。
此外，杨初盈还有一层考虑。如果能就此建立合作关系，那以后就有更多的机会，和谢墨白见面，也能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总之，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谢墨白随手拿起资料。这是一家名为兰润的新锐护肤品品牌，去年的总营收达15个亿，净利润有两个亿。目前，该家品牌正在寻求扩大生产经营。于是，想要寻求明光的投资。
明光对医药护肤行业的新兴企业，一直持续关注。工作要做在前面，然后耐心地等待可能出现的商机。
谢墨白前两年，也投资过一家叫做高能生物的医药公司，主营重组胶原蛋白，其产品过去主要用于医学用途，近些年也开始逐渐向护肤品原料方向靠拢。
此后，谢墨白一些新兴国货护肤品牌，也有所了解，曾经留意过这家兰润公司的。只是那时候，兰润并没有太大的融资需求，而明光投资的选择也很多。所以，两家后续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接触。
原来，兰润的背后是杨家，又或者说……是杨初盈。
这也并不奇怪，自来医药护肤和家化行业就是联系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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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而杨家则是这几个行业的巨头之一，旗下不但有大型医药公司、大型家化公司，同时还为多个国外高端护肤品牌做代工。
谢墨白心中估算，如果这份资料属实，这个兰润公司，确实有一定的投资潜力。而且，杨初盈都把这个机会送到他手边了，没道理放过。
他立即拿起手机，联系了明光投资现在的总裁辛策。辛策做业务是一把好手，就是为人比较念旧情，在对内管理上容易心软。所以此前，谢墨白特意把他带在身边，作为助理培养了好几年多年。
明光并入国昌之后，谢墨白接任国昌的CEO，安排辛策接任了明光的总裁。同时，立即提拔原来的人力资源部主管，成为副总裁，主抓人事，又从国昌投资部调人，担任另一副总裁。
明光这一类投资公司，实地调查和出差拜访都十分频繁。而且阶段性加班也是常态。所以，对员工的坐班要求，相对不是那么严格。
由于明光这两年业务拓展迅猛，业务量增加，员工加班频率大幅提高。对于明光来说，一则按照规定足额支付加班工资；另外也会允许员工，根据实际工作进度，合理选择调休和倒休，以降低用工成本。
明光的人力资源部，更是开足马力，加快进行人员的招聘和培训。只是，在同类公司中，明光开出的薪资待遇，虽然十分优厚，但对人员的各项条件要求也同样很高。
过去，招聘来的人手，始终跟不上业务增长的速度。不过自从并入国昌之后，有了这块金字招牌的加持，更多的优秀人才，开始愿意向明光投递简历。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力资源部门工作的压力。
谢墨白的思绪从材料上发散开，想到了明光的人力资源建设。就在此时，辛策那边也已经快速回应，召集了相关业务人员，对兰润资料进行分析研究。
明光本来就需要用花费大量的功夫，进行项目筛选工作。他们长期需要，从各个渠道，收集各公司的商业计划书，初步选出那些符合明光投资方向的项目。
然后再从行业商业模式，技术水平、人员团队等多个方面，进行分析和再次筛选。之后，才是联系拜访，进行背调等。经过一系列复杂严密的研判，最后才能走到签订保密协议、进行立项、商议条款的进度。
当然，也不是没有主动找上门的项目。只是找上门的项目往往是良莠不齐，同样也需要初选、再选。
还有一种少数情况，就是像今天这样。谢墨白的人脉，也能带来一些项目。能直接递到谢墨白跟前的项目，往往都是质量有一定的保证，有较大的可行性。
这相当于为明光投资节省了1/3的前期工作。何况，现在这个兰润，正好位于护肤品领域，和明光目前的投资方向十分吻合，他们前期有一定的工作基础。
谢墨白收到辛策的回复后，立即道：“杨小姐，请把兰润一方的联系方式发个我。明光投资会立即跟进。”他又快速和杨初盈，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
杨初盈显然对这家公司的业务十分了解。谢墨白的一些问题很有深度，但杨初盈都能很快解答，或安排相关人员，整理细化资料，准备提供给明光。如果不是熟悉业务，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谢墨白见状，心下一转，迅速又给辛策发了一条短信，安排他去做一件事。
226. 帮忙
虽然是约会，但是杨初盈带来了一家企业的合作意向。
谢墨白工作很有效率，马上安排明光推进。他和杨初盈道：“既然兰润已经准备好了融资材料，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明光这边对于资料也有初步的想法，是否可以尽快安排双方对接？”
他直接说：“如果条件允许，可以以视频会的方式先进行一轮沟通，安排后续项目拜访事项。”
说实话，杨初盈多少有些始料未及。她没想到谢墨白的节奏这么快。今天才一提起，他就立即开始推进。这也是好事。杨初盈稍加思考，很郑重地道，“兰润这边没有问题，明光那边的时间……？”
谢墨白平静地道：“今天下午，明光就可以启动初步洽谈。”
杨初盈也顾不上考虑约会的事情了，她心里还是事业为重的。她立刻答应了下来，通知兰润准备下午紧急参会。
谢墨白提醒道：“杨小姐如果也需出席，可以随我一起到明光。”
他给足了杨初盈面子：“投资都是双向选择。杨小姐能否给明光一个机会，向我们展示介绍自己。杨小姐参观后，正好可以用明光的会议室，参加下午的视频会议。”
虽然这第2次见面，不怎么像是约会，更像是一场商务洽谈，但是杨初盈并无不满。
另外，谢墨白也觉得，没有平白浪费时间，至少还为明光找到了一个看上去不错的项目。
对于投资公司来说，保持利润率和投资回报率，显然是最大的压力。但是，如果资金都躺在账上，花不出去，也是另外一种压力。
全国范围内，在寻求资金注入的项目和企业，永远是海量的。而其中更是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才具备投资的潜力。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优质项目永远是只嫌少、不嫌多。
中午11点半，林曦在60楼看到谢墨白，她有些惊讶。因为谢墨白的行程，林曦大体都很清楚，他今天特意空出了一天，要处理私人事务。
谢墨白示意林曦将他要处理的工作文件拿来。然后和她解释道：“有一个世交家的同辈，把一个投资项目，直接递到我手里了。我把她带去明光投资，然后就回来了。”
林曦帮他把茶水，放在桌上惯用的位置，笑着道：“那好呀！小谢总回来，我们就有主心骨了。”她这说的是实话。最近，国昌正在准备组织两国经济论坛活动。谢墨白不在，很大一部分工作定不下来。
谢墨白闻言，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又问道：“和RainH见面的时间约好了吗？”
这是最近谢墨白特别关心的一项工作，林曦一直重点推进，立马道：“约在15号周三的下午2点半，在他们的公司见面。”
谢墨白很满意，“把资料发来，下午我要再细看一遍。”端过茶水轻抿一口。他也不是天天有时间、有心情亲自烹茶。大多数工作时间，还是一切从简。
林曦有空的时候，也会帮他泡茶。当然手法也很简单，从谢墨白的一大堆茶罐中，挑选一种茶叶，再从一大堆桶装矿泉水中，挑选合适的种类，烧到80~90度，烫一下茶杯，然后投入茶叶直接冲泡。
林曦开玩笑道：“我这泡茶的手艺，简直糟蹋了小谢总的好茶好水。”
谢墨白当很轻松地回答道，“没有，这样就很好。”他又补了一句：“比我上午喝的茶好多了。”
他也同样半开玩笑地，看着林曦说：“熟能生巧。如果想让我的茶叶，发挥更大价值，你就多试几次。我不介意你拿我练手。”
这时，谢墨白翻开文件，打算开始工作，林曦也立即准备告退。谢墨白突然想起来，提醒道：“本来在餐厅定了位置，但是临时行程有变，只能改成让他们送餐。”
他一边低头在文件上勾画，一边随口道，“估计再过个半小时左右送到。你来提醒我，顺带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了。晚餐你看着安排，也是送到我办公室来。”
林曦都记下来，然后告退。谢墨白抬起眼，看着林曦离开办公室的背影，然后继续低头批阅文件。
下午，一场会议下来，让杨初盈对明光刮目相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明光能快速组织项目对接，并且其在视频会上，对行业现状、发展前景、技术动态等方面，表现出了充分的了解。
种了解，还不仅仅是肤浅地局限于表面。掌握的信息，不是仅仅凭借公开资料就能掌握的。而是需要深入、系统地研究，并进行长期追踪。
杨初盈甚至猜测，明光甚至可能，投资过相关类型的项目，已经有了成功的操作案例。她心中十分满意。
谢墨白和明光投资，工作效率如此之高，反应速度如此之快。看来，明光这些年能取得这样的业绩，不是没有道理的。杨初盈对这次合作，变得更加期待了。
晚上，谢墨白特意回了谢家主宅。顾幼岚也很高兴。儿子和杨初盈第1次约会，只花了半个下午。第2次约会，至少从时间上就已经超过了第一次，一起呆了一整天。
而且，谢墨白显然是吃过晚饭饭才回来的，这就意味着他和杨初盈一起，至少了两顿饭。这也从侧面证明，这次见面颇有成果。她关心地问：“怎么样，约会还顺利吗？”
谢墨白本来是想直接回公寓的，毕竟他明天还要上班。但他也知道，母亲一定急于想要了解今天的情进展。他不回来主宅，交代不过去。
他习惯性地先和父母打了招呼，然后回答顾幼岚道：“杨初盈很满意。”
谢墨白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把杨初盈带到明光之后，就回南楼处理工作了。虽然由于工作原因，午饭和晚饭，杨初盈吃的，都是国昌北楼小食堂出品的送餐。
但杨初盈对于初步对接的结果，显然是很满意的。
顾幼岚也没有多想，又笑着问：“都在哪吃的饭？”
谢墨白面不改色地随口道：“我在竹斋这定了位子。这一季的新菜不错。妈妈下次有空，我和爸爸陪你去。”
顾幼岚一笑，又指点道：“若竹斋挑不出错。家人小聚和商务宴请，都很适合。但是，在那里约会吃饭，还是少了点心意。”
不过，她也没过多纠结，“你和杨小姐，毕竟刚认识不久。等以后，更了解一些。再挑吃饭的地方，记得根据她的口味喜好来。”
顾幼岚笑着盘算道：“杨初盈哪里都好，就是她家不在A市，现在你们见一面就很费工夫。但是杨家在A市也有产业。等你们的事情定下来，以后尽量劝杨初盈留在A市工作。多见面，才容易培养感情。”
谢墨白不知何否，他神色淡然，温和地和顾幼岚道：“看杨初盈自己的意思吧。妈妈，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还要起早去集团。”
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两周，两国商界交流论坛的最终邀请名单出炉。林曦便交代总裁办，据此推进后续准备。
大到精心策划接待活动的方案和流程，小到安排举办活动的场地，接待酒会的菜单酒水。其中还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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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安排了华国的特色菜品，北京烤鸭、东坡肉之类。各项琐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一天快下班，林曦陪谢墨白参加完一个活动，二人正在回去的路上。
孟缨突然打来电话。她并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语气急速地道：“曦曦，国昌牵头举办的两国商界交流论坛，你能帮我拿到一个名额吗？”
林曦有些疑惑，“缨缨，你对这些商界活动，不是一向不感兴趣吗？”
孟缨着急地道：“这次活动，古琦集团不是也要参加吗？他们的主管服装设计的创意总监，会一同过来……”
孟缨话还没说完，林曦就已经猜到了。她在来访人员名单上已经看到了，古琦总监好像叫法图娜，成名很多年了。好像听孟缨提过，她崇拜的几个设计大师，就有这位。
果不其然，孟缨接着说：“她是我的偶像，我特别特别仰慕她，很想能有机会和她近距离聊聊。”
孟家手里是有两个名额的，林曦没有问，孟缨为什么不跟家里要。
但孟缨并不瞒她，已经一股脑地说了：“本来家里可以安排两个人参加。我知道之后，立即去求了四叔。他本来都答应，让二哥带我一起去。”
孟缨语气无奈地道：“但是后来有家企业，他们出了高价，在一项合作上，让利不少。家里面松口答应，分一个名额给他们，把他们老总带过去。”哪怕孟缨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也要让路于家族利益。
林曦有些为难，如实道：“缨缨，名单几天前就已经定下来了。我来再想想办法。你稍等，别关电话。”
她直接拿手捂住了麦克风，侧脸对着身边的谢墨白。小声道：“是孟缨，她想参加两国交流论坛。”
孟缨是林曦的朋友兼闺蜜，二人感情非常深厚，谢墨白是知道的。而且林曦这样询问，也有代孟缨拜托的意思。谢墨白便点点头：“你自己把他名字加上。”
林曦感激地看了谢墨白一眼，然后对着手机道：“缨缨，小谢总现在就在我身边。幸亏他肯帮忙。如果不是小谢总点头，这事肯定成不了。不过，可千万别再对外说了。最近几天，集团已经推掉了不少请托了。”
孟缨松了一口气，连语气中都透露着几分雀跃：“曦曦，你太给力了！爱你，么么哒~”
林曦哭笑不得道，“你还是谢我们小谢总吧，我就是个传话的。”
孟缨开心地道：“都谢，都谢。曦曦，这次法图娜大师会来，你不知道我多高兴。作为一个中亚女性，能突破家族和宗教的约束，从事自己热爱的服装设计工作，且还能取得这么骄人的成绩。她简直是我的偶像。”
林曦失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缨缨你坚持下去，以后说不定就是法图娜大师第二。”
然而说着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遍，急忙语气郑重地问：“缨缨，法图娜设计师出生中亚。她的宗教信仰有没有改变？你还了解过？”
孟缨有些意外，还是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应该没有。我之前听过她的讲座。当时法图娜老师说，真主给了她追逐理想的力量和勇气。”
“好的缨缨，我知道了。”林曦快速道，“谢谢你的提醒。我这边有点事情，回头再说。”
孟缨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耽搁林曦的时间，就在电话里到了个别，说：“等我到了A市，咱们见面再聊。”
孟缨的电话一挂断，林曦立马在手机上，又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227. 开场
孟缨找林曦帮忙，留一个参加商界交流论坛的名额。林曦正巧从她那里知道，这次来访的法图娜大师，有着宗教信仰。
林曦迅速翻出了周芳的电话，打过去，张口就问：“我让你和F国方面沟通，确定来访人员的宗教信仰和食宿方面的禁忌。这个落实了吗？”
周芳一下子被问在当场。最近她手上工作太多，而且有一些其他事情，影响了情绪。林曦的交代被她忘了。
她不敢隐瞒，立即道歉道：“总助，是我的错！这方面疏漏了，我马上去落实。”
林曦语气严厉地道：“马上立刻去补救！来访团的某些客人，具有宗教信仰，但是现在的酒会菜单上有猪肉制品！”
周芳连连答应，林曦不放心地提醒道：“不仅是信仰、民族，有的客人还可能对某些特定食物过敏。立即和F国方面重新核对！”
就比如说，许多西方人对花生等坚果过敏。如果给提供了致敏食物，而又没有在菜牌上做出标识和提醒。
万一客人不小心误食。出了岔子，可是要命的！毕竟，一块五仁月饼，说不定都能送走七个八个白人。所以，林曦也顾不上谢墨白还在旁边，第一时间就给周芳打了电话。
及时补救之后，其他各项工作一切顺利。但是明光投资那边，辛策挖人却遇到了困难。
段文英将RainH公司的创始人秦雨欢，推荐给了谢墨白。辛策奉命与秦与欢进行接触，商谈收购并购事宜。但这件事情进展很不理想！
RainH是秦雨欢的心血，即便是经营困难，她也不想出售公司。
后来，辛策甚至叫上了帮手，一起去说服秦雨欢。田梁州是明光科技大数据中心一所的所长，在业内也有一定的声名，更重要的，他是秦宇欢的学长兼老乡。
辛策本以为，RainH现身说法，更能打消秦雨欢的顾虑。没想到田梁州话说得有些急，反而把秦雨欢惹毛了，最后不欢而散。秦雨欢直接拒绝再在与明光方面商谈。
收购并购，或许不必非要讲究个你情我愿。但现在，明光投资是要招贤纳士。与其说是看上了RainH公司，还不如说，是看上的是秦雨欢个人能力。他们是想要千金市骨，又不是想要结下深仇宿怨，很多手段自然用不出来。
辛策无奈，他尽力了，但是秦雨欢铁了心。于是，他只能把这个结果报给了谢墨白。谢墨白当然非常不满意。本来林曦想建议他，将并购+挖人的事情，安排给总部的部门去做。
从职能上来看，无论是市场部、技术部，还是商务部、投资部，都算是对口。再考虑到部门负责人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如果是交办给冯腾，还是比较稳妥的。
但是F国代表团来访在即，国昌正在进行各项接待准备，市场部、技术部、商务部都是其中的主力。交流活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冯腾更是能者多劳，此刻简直是分身乏术。如果交给投资部，呵呵，别说谢墨白，林曦都不怎么放心。
如果等到代表团来访结束，再推进并购RainH公司之事。一则是夜长梦多，二则是谢墨白，并不愿意耽搁这么久。
他对明光的大数据中心建设，十分关心重视。于是，谢墨白决定，让林曦陪着他，亲自和秦雨欢见面谈一次。
虽然，秦雨欢已经明确表示，拒绝再和明光投资沟通。但是，谢墨白亲自出面约见，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敢拒绝。
林曦和秦雨欢约的时间，在当天下午，她敲敲谢墨白办公室的门，和往常一样走进去，提醒谢墨白准备赴约。
然而，谢墨白一看到林曦，心中咯噔了一下，一向平静淡定的神情上，都带上了几分波澜。
林曦过来提醒老板，马上要去RainH公司见秦雨欢。谢墨白随意一抬眼，第一时间留意到林曦面色，他快步走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中午没休息好？”
上午看着林曦脸色还好。中午叫了餐，二人一起在办公室吃的午饭，然后才各自回去休息。难道是，午睡醒后林曦身体突然不适？
林曦大部分时候都是神采奕奕。偶尔加班，难掩疲态，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看上去明显的脸色暗淡，神情不佳。
他立马决定道：“我让人去和RainH公司联系，更改行程。马上把医生叫来看看，然后送你回去休息。”
林曦看着谢墨白，他略带一点焦急的神情，好笑地道，“小谢总，我没事情的。”看着谢墨白并不相信，她笑着说：“我好着呢。”解释道：“我们下午不是要去见秦总吗？我就特意换了一身装束。”
谢墨白刚才一眼就发现，林曦的装束与平时大不相同，但是他刚才关心则乱，担心林曦的健康情况，倒没来得及细想。
林曦在穿搭上，想来品位读到，而且非常注重色彩的组合。通勤时，常用大面积的、灰度和彩度较低的衣服，搭配小面积、明亮鲜艳的单品。
因此，整个人看上去既得体，又时尚靓丽，而且也并不过分张扬。再配上金智的高跟鞋。再加上她亭亭玉立的仪态，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专业、高效的职场丽人。
此时，林曦却穿着一件简单的蓝白条纹t恤，搭配一条版型简单的卡其色休闲裤和一双板鞋。她身材玲珑，这么穿着，到显得休闲随意，增添几分纯青春活泼。
可谢墨白仍然担心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好。”他是见过林曦素颜的。虽然不像带妆时那样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但也足以称得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谢墨白伸出手，他约一犹豫，手掌心贴在林曦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热。他却有些流连。修长的指尖，在林曦的面颊上，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触感温润并不冰凉。
林曦微微低了头，谢墨白也很快收回了手。林曦这才小声地道，“我用了暗一号的粉底。”
谢墨白对于女性化妆品半懂不懂，但他大概明白这意思。他再次确定道：“真的没事？或者我自己去见秦雨欢。”
林曦直接推着谢墨白往外走，边道：“当然没事儿，走啦~我什么时候骗过小谢总。”
她好笑道：“而且我就是为了去见秦总，才特意换了一身装扮。秦总她是自己干事创业的女强人。咱们去见她，我又打扮的光鲜亮丽，不太合适……”
RainH公司在一栋低矮的旧办公楼里，租用了小班层。等见到秦雨欢本人，谢墨白才意识到，林曦为什么要特意改换妆容。
因为秦雨欢此人……，嗯，和公司官网上的职业照片，看上去大不相同。本人实在是朴素得过了头。格子衬衫加休闲裤，配运动鞋。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带着一副眼镜。
林曦在下车前，特意从包里拿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那一双和秦雨欢现在戴的，款式不同，但风格就迷之相似。
秦雨欢也什么专门的助手。她亲自引着谢墨白、林曦二人，进了会客室。说是会客室，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半私密的共享空间。有沙发和茶座，旁边很随意地摆放着一些绿植。
谢墨白正准备坐下，发现沙发上还散落着一本书籍。林曦把那本书拿起来，暂时放在茶几上，谢墨白才得以落座。
秦雨欢面对谢墨白，明显有些拘束。而且，她刚准备开口，就发现谢墨白、林曦二人的面前空空如也，连一杯茶水也没有。她又赶紧站起来，也没有喊人过来端茶倒水，自己跑去打了几杯咖啡过来。
也难为秦雨欢了，她右手艰难地抓着两只纸杯的底部，，左手也抓着一杯。一个人端了三杯咖啡过来。
林曦赶忙走过去帮忙。她见秦雨欢明显十分紧张，这并不利于谈话开展。于是，谢过秦雨欢的咖啡之后，林曦转眼看见，刚才被她随手从沙发拿到茶几上的专业书。
开口闲聊道：“这么专业的书籍……”她尝试去复述书名，侧头瞧着封面，断断续续地读道：“python源码剖析。”
林曦带着些赧然：“抱歉秦总，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她摊摊手说：“对于我，这实在有些拗口。不怕您笑话，我看这名字就觉得头痛。”
林曦大方的坦陈，这书看她看不太懂。这倒让秦雨欢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她赶紧介绍，并尽量使用最简单的话解释道：“这是一本介绍编程源代码的书籍。林助理如果对编程感兴趣，可以从《流畅的python》这一本看起。”
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道，“当然，林助理也用不着看这些书。”
林曦却十分感激地道，“谢谢秦总的推荐。”她笑着说：“我只是看不太懂，但并不是不需要。” 林曦十分感慨：“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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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各有各的难处。比如我，作为助理，什么都要知道一点儿，哪怕是皮毛呢。”
她像和朋友说心事一样，诉苦道：“今天要陪着小谢总来见您。我昨天晚上，连夜翻阅一些跟大数据、还有编程相关的资料。”
林曦诚恳地道：“临时抱佛脚，说实话，很难。”她开玩笑道：“而且越看不懂越紧张，最后简直失眠了半个晚上……”
秦雨欢连忙安慰道：“这本来就不是林助理的专业所长。您能为了工作，特意去了解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林曦面露感激，“谢谢秦总体谅。”做出送了一口气的样子，如果等下，我表现的不够好，还请秦总包容。好吧，我承认，自己对于计算机方面的知识，实在浅薄。”
她有笑着，将话题带到谢墨白身边：“幸好，我们小谢总，是一位非常大度的老板。对待下属十分包容，懂得把专业的人，放在专业的位置上。”
林曦能看出来的事情，谢墨白不会看不出来。秦雨欢在他面前，明显既紧张拘束，又十分防备警惕。所以刚才，谢墨白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任由林曦先发挥，与秦雨欢闲聊。
此时，林曦将话题抛给他，谢墨白才温文尔雅地开口。他也没有一开始就直入主题，而是同样闲谈道，“说起来，我和林曦在某些方面很像。”
“她是学金融的，曾经在投行工作。而我，进入国昌之前，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公司，就是明光投资。”
他诉说着创业的不易，然后道：“虽然其中一路艰难，但也辛苦维持到了现在。明光是我的一番心血，所以我很珍惜，希望它能够不断的发展壮大。”
秦雨欢当然不会对谢墨白一无所知，“小谢总这样的成功人士，无论是自己创业。还是接手家族集团，都能做出成绩。”
辛策前期已经和她对接过，对于明光投资的实力，秦雨欢还是有所了解的。国昌集团更是声名远扬，如雷贯耳。
林曦恰到好处地道，“所以，今天小谢总和秦总您二位，正好是两个创业者之间的见面。或许……就能产生什么头脑风暴，以后改变整个行业呢。”
话说到这里，秦雨欢反而十分坦诚地道：“我知道明光投资，在大力发展数据中心。”反倒是秦雨欢先摊牌。
她诚实道，“其实前面，辛总已经和我谈过很多次。说实话，他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但就如同明光是小谢总的心血，雨欢公司也是我的心血……”
秦雨欢强调：“我无意将自己的心血出售。这个坚持，现在没有变，以后也不会改变。”她看了谢墨白，犹豫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林曦笑着请她放心：“谈合作嘛，总要你情我愿。您放心，以国昌集团的声誉和小谢总的人品，绝对不会做出强买强卖的事情。”
她先秦雨欢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半开玩笑地道：“不过，小谢总毕竟推了好几个重要行程，特意过来一趟。你也别立即赶人。”
林曦提议：“怎么也聊聊行业现状和前景，让小谢总和我长长见识，好歹也没有白来这一趟。”
谢墨白和林曦向来配合默契，他立马开口，说起了自己在国外留学时，是怎样接触到IT行业的？又为什么，对大数据产生兴趣。
“……，最开始明光收购不少科技公司的股票，再后来我们干脆自己下设了一个子公司，就是现在的明光科技，专门成立了大数据与云计算中心。”
秦雨欢见状，略放了点心，也很给面子的，同样说起了自己创业的初衷。原来他和丈夫是同班同学。二人志同道合，毕业之后就成立了这家公司。
起步阶段其实还好，他们从一个接代码编程外包业务的小工作室起步，又顺利拿到了投资，慢慢转型成为一家小型互联网科技公司。如果就这样继续拓展业务，那么这家公司也能生存的不错。可是秦宇环和老公的理想都不止于此。
谢墨白能看到大数据的前景。秦雨欢和老公，作为专业人士中的佼佼者，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他们同样开始向这个方向努力转型。但一直到目前为止，这个转型，都是在纯投入。
谢墨白静静听着，这时，突然无限感慨道：“创业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正是这句感慨，强烈地击中了秦雨欢的担忧，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228. 希望
谢墨白感慨，创业是个无底洞。秦雨欢听着极有共鸣，她苦涩地道：“是啊，多少项目、多少企业，因为资金不足，或者资金链断裂，倒在了孵化的前夕……”
她不由得带上了愁容，“小谢总财力雄厚，自然无需担心资金问题。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我每天一睁眼，就在为下个月的员工工资、房租水电开支等等等等发愁。”
谢墨白表现得十分理解：“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为各种开支发愁。”
他见秦雨欢有些相信，微笑着道，“虽然我不算缺钱。但是，钱总要用到有价值的地方，也不能拿着随意扔去打水漂。”
谢墨白这么说，秦雨欢倒信了。之前她和辛策多次洽谈，知道明光投资创立时间虽短，但是业绩相当亮眼。这是一家成功的投资公司，现在又背靠国昌集团，未来发展自然更加不可估量。
显然能够创建明光的小谢总，虽然算不上白手起家，但也绝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这样的人，一般都有着极其现实的金钱观，不可能平白付出。
谢墨白推心置腹地说，“我出来创业是因为理想，但是付出也需要能够得到回报。”
他笑着道：“理想也要不断的汲取反馈和成就，才能支持下去。否则，迟迟看不到希望，理想就会像无源之水，走向干涸是唯一的结果。”
秦雨欢的神情有些苦涩和低落。现在的RainH公司，就在处于苦苦挣扎的边缘。他们还没能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现金流随时可能枯竭。
谢墨白并没有乘胜追击，逼着秦雨欢看清现实。这一点，之前辛策已经不知道提醒了秦雨欢多少次。事实证明，这种提醒并没有什么效果。
想不起辛策，以及他找的说客田梁州，谢墨白的言语更加温和，更加没有攻击性，也更加的老辣圆融。他只是说着自己的事情：“现在，明光投资的整体盈利尚且还过得去，也算是走向正循环了。”
秦雨欢不愿意失礼，打起精神道，“小谢总实在太谦虚了。”
谢墨白反而真诚地道：“我并不是谦虚。秦总，将心比心，作为一个创业者，难道能只满足于让企业生存下去吗？说实话，明光投资目前的发展，还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虽然，秦雨欢现在为了维持企业疲于奔命。但是，她心里就没有畅想过美好前景吗？谢墨白这样说，她反而不觉得奇怪，甚至正应如此。
只听谢墨白解释道：“现在，明光各个部门中，唯一一个还需要持续接受输血的，就是大数据和云计算中心。一旦这个部门能够扭亏为盈，明光投资的业绩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林曦立马接口道：“此前，我们的大数据中心一直是厚积薄发。今年上半年，小谢总和A市的多家高校，都达成协议，开展技术合作。在算法研发方面取得了可喜突破。我们即将开始推进技术的市场化应用。”
秦雨欢警觉起来。就是因为明光的大数据中心，即将进行成果转化，所以他们才要想要收购RainH公司，并且邀请自己加入项目。
但是，和秦雨欢预想的不同。无论是谢墨白，还是林曦，他们都没有借着这个话头，再次提起合作和收购的事情。谢墨白只是简单分享，介绍大数据中心市场化的思路，以及现在取得的一些进展。
这就已经让秦雨欢心中震动了。
一方面，明光在大数据的市场化方面，确实走在了前列。谢墨白的分享确实干货满满，甚至对她颇有启发。秦雨欢对照明光科技的经验，发现了自己公司在，一些地方走了弯路。
但同时，秦雨欢带领RainH公司，同样在进行大数据的市场化探索。她自信，比起明光科技，自己在某些地方，也有长处。
另一方面，秦雨欢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谢墨白的诚意。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谢墨白说的，可能并没有那么深入。但战略布局和重要构想，已经涉及了未来发展的核心。
谢墨白能直接拿出来，与自己交流，也充分体现了他对自己的尊重和信任。秦雨欢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她也投桃报李，分享了RainH公司在这方面的心得，为明光的发展思路，提供了一些补充和建议。
林曦感慨道，“秦总不愧为业内的佼佼者。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您今天的指点，将来明光科技如果取得了成绩，这功劳簿无论如何都有您的一笔。”
她有些为难地道：“有些话说出来，我又怕唐突了您。”
秦雨欢知道，重头戏要来了。林曦想必要开始提起收购和合作的事情。
但没想到，林曦的话再次让她意外！
收购与合作，谢墨白刚才没有提，林曦现在同样也没有提。她只是，满面诚恳地请教：“刚才听到秦总的分享，RainH公司在这方面也做出了不少尝试。尤其，秦总的眼光和策略都是毋庸置疑的。可是……”
她先夸赞了一句：“贵公司既然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发展思路，说句坐拥金山也不为过……”
林曦瞧着，秦雨欢的面色还算平静，这才委婉道：“我无意冒犯，但是贵公司的现却就是，坐拥金山，却吃不饱饭。”
秦雨欢苦笑一声。她由衷道：“我们的发展思路，已经接近成形，但还是有些瑕疵。当然也要感谢小谢总和林助理，今天也给了我许多启发。”
接着，她才无可奈何地道：“坐拥金山，未必有能力去开采金矿。想要把发展思路落地，需要持续不断的注入资金，还要有各种渠道和资源。”
秦雨欢并非一位好高骛远之人，对现实也有清醒的认识。“就像要从金山中获得财富，首先要购买设备，进行开采挖掘。然后还要有门路，将开采出来的金子出售变卖或者兑换。”
林曦和谢墨白对视一眼。他们的判断，和秦雨欢所说基本一致。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墨白能够毫不避讳地，和秦雨欢讨论明光的发展战略。有些事情，明光能做，RainH即使知道了，他们也没有能力去落地实施。
引着秦雨欢，亲口说出了RainH公司的短板和不足。林曦这才声音柔和地问道：“秦总，坐拥金山却吃苦受冻，难道不是太可惜了吗？”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接受外界的注资呢？”她依然没有提起收购的事情，而是侧面地提出了注资。
秦雨欢也没有隐瞒，因为掩饰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明光科技早就她们的家底，摸清楚了。她直接道：“RainH公司维持到现在，其实已经接受过多轮注资。”
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小谢总也说了，投入是要看到回报的。因为我们在市场化方面，一直没能取得突破，尚未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那些投资方，自然没有信心再继续注资。”
秦雨欢没有提到的是，还有不少人提出了要撤资。RainH公司的困境和动荡，便由此而来。现在不仅是维持的很艰难，而且还有些人心浮动。
林曦笑着说：“我们明光倒是有钱注资。”她不带秦雨欢说话，林曦自己把话说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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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怕秦总误会，担心我们明光借着注资，去觊觎公司的管理权。”
秦雨欢被说中心中隐忧，干笑了两声，没有答话。林曦反而带着几分活泼地道：“要我说，秦总您可真是多虑了。”
她语如连珠，“我们明光，要人才有人才，要资金有资金，要平台有平台，要平台有渠道。”
极为自信地道：“像RainH这样、处于创业期的互联网科技公司，还有很多。甚至可以说，只要我们愿意，有大把大把的公司，主动愿意被我们收购。”
林曦的笑容十分笃定：“明光有的，RainH公司都没有。”她洒然自若地道：“如果有什么，是RainH公司有，而明光没有的……”
林曦双手交扣，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的盯着秦雨欢道：“那就是秦总您本人了……”
秦雨欢神情怔然，林曦这才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
她半认真半调侃地道，“如果明光能够得到秦总的青睐，能不能收购RainH公司，对于我们根本无足轻重。反之，如果得不到秦总的加盟，即使我们收购了RainH，又有何用呢？”
虽然之前辛策和田梁州两人，也对也是秦雨欢极力拉拢说服，但他们根本没有像林曦这样，说得既直白又诚恳。直到现在秦雨欢才明白。原来，明光最主要的目标，竟然是她本人。
秦雨欢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她自认并不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创业者。RainH的业绩现在也不是很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国昌集团在整个华国商界，都举足轻重。明光也是一家非常成功的投资企业。
这样的企业，却对她百般看好，向她诚心伸出橄榄枝，极力招揽。甚至，谢墨白亲自上门，可以说是礼贤下士、十分看重了。如果说，秦雨欢心中，没有一分自得，没有几丝感激，这是不可能的。
但同时，秦雨欢也有着自己的理想和坚持。她并不愿意放弃RainH这番心血，去转投明光。但是，她也担心，再次拒绝之后，会引发不可知的后果。因此，心中忧虑纠结。
她的想法，都露在了面上。林曦一眼即知。所以，林曦把自己一方的目的挑明之后，却并没有追着，要秦雨欢的表态。而是再次，把话题带开。
林曦伸手，向秦雨欢坐了个手势示意，“像秦总这样，既有远见卓识，又有毅力执着的创业者，对于公司存在的问题和面临的困境，应该是洞若观火。”
她有些疑惑地道：“难道，您只想维持现状，却不去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这岂不是掩耳盗铃。”
秦雨欢无奈地道：“问题千头万绪，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谢墨白淡淡说了一句，“明光作为投资公司，接触过不少企业。许多经营不善的企业，对自身存在的问题其实洞若观火，他们只是无力解决而已。”
他不带情绪波动和倾向，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因为看不到明天，所以只能竭力将现状维持得更久一点。因为找不到希望，于是告诉自己。坚持下去或许会迎来转机。”
这句话给秦雨欢带来的冲击，简直无以复加。她整个人，就像是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大锤，直直地重重地砸了一拳。
谢墨白和林曦，无疑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让她清醒儿痛苦的知道，坚持也不会再迎来新生。
秦雨欢一直紧绷的肩膀都不由松开，整个人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泄了，连坐姿都松了劲道，露出无法遮掩的颓然。
229. 失望
谢墨白淡淡地说，因为无力改变，所以维持现状。因为没有希望，只能徒等转机。他虽然并无轻视之意，但这话本身就极其辛辣。最伤人的不是羞辱，而是无力改变的现实，秦雨欢一下子颓然下来。
林曦却笑语嫣然，语气柔和地道：“可是，明光就是不少企业的转机。”
她对秦雨欢道，“或许，辛总只和您提了收购。但其实，明光进行投资的模式是多样化的，其中一项，就包括帮企业改善经营状况。”
林曦的话，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秦雨欢的急迫需要。她一下子抬起头，看向林曦。
提到投资业务，林曦无疑十分熟稔，她侃侃而谈：“最常见的自然是注资。明光会挑选优质企业进行投资，而且一般不会干涉原公司的经营管理。”她自信地道，“这一点，秦总您大可以在业内打听。”
林曦屈起一根手指，然后接着又屈起了第二根手指道：“第二种，我们还会收购或入股经营不善的企业。帮他们查缺补漏，并且动用明光的资金和渠道，替该企业改善经营状况。”
她稍一停顿，笑意更甚到：“哦，现在应该是动用国昌的资金和渠道了。”
林曦接着说：“在企业经营状况改善、业绩向好之后，明光会逐步退出，将企业交还给创始团队进行管理。”
秦雨欢十分关心地追问：“明光付出这么多心思，会甘心退出吗？”
林曦立即回应了秦雨欢的关注点，“这就是创业公司和投资公司之间，经营理念的区别。从始至终，明光投资要的是利润，是回报。”
她轻轻松松反问：“天底下有这么多赛道，这么多赚钱的领域。难道明光要在每一个领域，都成立或经营一家公司吗？”
林曦随口举了好几个例子：“比如高能生物，当初因为快速扩大生产而导致资金链断裂。”
“明光注资后，一度拿到了40%的股份。同时，和高能生物一方约定，他们分五期进行赎回。目前我们明光手里还有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我们最终的预计是只保留15%。”
林曦又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家爱baby，他们是做母婴产品的。一度也濒临要破产。由于明光很看好母婴产品这个领域，因此和家爱baby共同签订了合作协议，帮助他们改善经营。”
林曦笑了笑，非常从容地道：“天底下大多数创业企业，面临的困难都是共通的。”她随意做了个手势：“无非是缺钱、缺技术和缺资源。”
“我们帮助家爱baby，寻找更加低价和稳定的原材料供应渠道，帮他们升级生产线，引进先进的生产技术。这样一来，他们生产的尿不湿，更加亲肤透气，能够有效避免儿童产生湿疹。”
“更重要的是，我们帮家爱baby打造品牌，让他们成功入驻了国内的一批高端商场，从此跻身高端母婴品牌行列。”
家爱baby确实是现在的一线母婴品牌。秦雨欢还没有孩子，但她的亲戚朋友中，很多人都是这家的粉丝。所以，林曦的话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秦雨欢有些犹豫的问：“那么，家爱baby现在由哪一方管理？明光也已经退出经营了吗？”
林曦笑着打消她的顾虑：“我们和家爱baby，是签了对赌协议。明光介入之后，在一年内帮助贝亲爱加纽亏为赢。三年内实现。营业额和利润翻翻。因此，根据对赌协议，明光获得了贝亲爱加45%的股份。”
这是谢墨白前几年带着明光投资做的一个项目。说实话，他如果没有接手家业，也一样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投资家。
林曦收回思绪，继续和面前的秦雨欢道：“不过两年前，我们已经将家爱baby的运营管理，交换回了创始团队。”
“家爱baby现在的发展势头依然很好。说实话，她们的年利润率在……”林曦低声说了数字，“这个业绩已经相当可观了。”
秦雨环也赞同地点点头，林曦接着说：“我们明光并不想占据过高的股份。”
她笑着道：“相反，我们希望把钱收回，继续寻找下一个高利润项目。因此，一直在催促家爱baby，尽快赎回股份。”
林曦甚至带了一些好笑道：“大概是明光退出的太彻底，根本不打算干预家爱baby的后续经营。所以他们竟然觉得，明光暂时拿着这些股份也不错，有时候还能借用一下明光的资源。”
她叹口气，开玩笑道：“现在欠钱的是大爷。爱家baby更希望，把多余的钱投入再生产，扩大市场份额。反而不着急收回股份。”
“我们和家爱baby沟通了好多回，到现在，他们才只赎回了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林曦特意cue了一下谢墨白，忍不住笑道：“小谢总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咱们明光魅力太大吧？”
谢墨白无奈：“我也做不到算无遗策。”
林曦笑着道：“幸好母婴产品是刚需，这是一个长期领域。咱们不亏。”
她转而看着秦雨欢，“家爱baby也知道，这样做不地道。不过，她们还算懂事，每年主动分红。我们就当做进行长线投资了。”
接连两个成功案例，让秦雨欢听着非常心动。这些都很容易核实，而且以谢墨白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在这个方面开口哄骗她。
秦雨欢看着谢墨白，试探着开口道：“既然明光对RainH公司也有兴趣，是否会考虑…收购以外的合作模式呢？”
谢墨白并没有开口回答，她知道林曦会应对。来之前，他们商量了两套策略。投资入股、参与合作只是最后的备选。他们最希望的还是一劳永逸，直接收购。
果然，林曦笑着纠正道：“秦总误会了，我们不是对RainH公司有意，我们是对秦总‘您’有兴趣啊。”
秦雨欢反而非常洒脱地道，“我和RainH是一体的。明光投资我们公司，也就是投资我。”
林曦笑着举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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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敬秦总。”
二人就拿着咖啡碰了一下，各自轻抿了一口。
林曦放下杯子，她直接断然拒绝：“秦总的提议，的我们不会考虑的。这笔生意，我们不做。”
秦雨欢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得到希望，又失去希望，这种的落差可不好受。
林曦的态度一直亲切而客气，她款款道：“不是我们不给秦总这个面子。既然是谈生意，那就在商言商。如果不是收购，而是入资，或者帮助改善经营，我们明光太吃亏了。”
她既然这样说，秦雨欢自然要再争取一下：“我们RainH缺的，就是资金和渠道。因此，卡在了市场化的门槛上。如果明光和我们合作，那就是资源互补。公司的前景和业绩绝对不会差。”
秦雨欢甚至直接透露了自己的底牌：“至于我本人，更看重的是公司的发展，而不是钱。绝对会给予明光丰厚的回报。家爱baby能给40%，我们RainH可以给49%的股份。”
“甚至，可以股权和股份分离。你们明光拿走超过一半的分红都可以，我只想保留公司的管理权。”
秦雨欢或许在大数据方面是专精人才，和她的同业者对比，也算得上善于带领团队的综合型人才。但是，她谈判还是不够老练，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和迫切需求，
林曦心中有数，看来可以再进一步，她笑着反驳道：“这笔账不能这么算。无论是高能生物，还是家爱baby。他们从事的领域，都不是明光的主营方向。”
“但我们明光和RainH，都重点布局大数据与云计算，其实算得上是竞争对手。我们想要招揽秦总，就是为接下来的市场化做准备。”
林曦淡定地道：“可是如果，秦总不肯屈就，我们也不可能停下脚步，自然会再去招揽其他人，我们依然会按计划，迅速启动市场化。”
她着秦雨欢，语气真诚：“一旦我们明光完成了成果转化，将大数据算法投入市场应用……”
林曦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本身就具有先发优势，又有国昌集团的资金和资源加持。那么，其他同类的小型科技公司，还有什么竞争力？”
“同行是冤家。”谢墨白身体微微靠后坐着，双手随意地交叠，搭放腹部，他身姿挺拔，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出乎他的预料，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动影响到他。
他的笑容，也带着一丝风轻云淡，一针见血地道，“我们走出了一条新路，也就堵死了无数企业的前路。”
谢墨白的声音温和并不凌厉，但话中的内容却足够的残酷。“每一个行业巨头的崛起，都伴随着无数同类企业的落寞。”
秦雨欢瞳孔一缩，原本捧着桌面上咖啡杯的手，不自觉缩回，双手环抱胸口。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警惕地姿态。林曦并没有继续乘胜追击，反而温温柔柔地道：“说起来……秦总，我还要向您说一声报歉。”
230. 野心
秦雨欢略微意外，疑惑道：“林助理，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向我道歉的。”
林曦笑着说：“不是为我，而是为了辛总和田梁州。他们之前来见您，说话实在太过冒犯。我向您赔罪！”
秦雨欢的睫毛快速扇动了几下。她再次伸手，抓住了咖啡杯。声音艰涩地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只是我不识时务、不识抬举而已。”
林曦极其理解地道：“做生意嘛，讲的就是你情我愿，勉强不得。说实话，辛总他们没有坏心，但话说的太急、太冲，本身就是一种失礼。”
她再次重复，真心实意道：“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秦雨欢也没有再计较，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放在心里。这些年，更难听的话，我也没少听。”
谢墨白温声道：“创业不易，秦总这些年很是辛苦。”
林曦配合默契：“秦总，您拼搏创业，实属不易。各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真诚地夸赞：“特别，您还是一位女士。同为职场女性，我对您非常敬佩。”她是真的很欣赏、秦雨欢这样的事业女性。
秦雨欢能感觉得到，林曦话语中，蕴藏着真情实感。她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林曦做了个手势：“所以我也明白，您绝不是一个空有理想的天真者。一个天真者，是无法把公司艰难维持至今的。您肯定已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危险。”
她用非常委婉的口吻道：“资金和渠道，您如果能解决，早就不会拖到今日这个地步了。”
“小谢总刚才说，如果看不到希望，理想就会像是无源之水。”林曦尽量声调柔和地道：“现在的RainH公司，就像路面凹陷处的一小滩积水……”
她的语气，充满惋惜和遗憾：“如果没有新的资金和资源注入，很快就会蒸发在太阳下、空气中。转瞬即逝，再无半点痕迹。至多，为后续的创业者们，再增添一个失败的教训。”
林曦身体前倾，非常郑重地道，“秦总，你这样富有智慧的女性，为什么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秦雨欢面上闪过怅惘，“有时候，人总要有些坚持。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继续下去，RainH公司可能维持不久了。”
“这些年真的很辛苦，我也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支持理解。等到实在坚持不了的那一天，我就关掉公司，一个人，四处走走看看。”
林曦极不赞同，反问，“但是，明明您的眼光，是这样敏锐。明明您的发展思路，没有问题。但，就是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失败！您真的甘心吗？”
秦雨欢一时难以回答。她如果真的甘心，何必要苦苦坚持？付出了这么多之后，怎么会不渴望得到回报？
林曦笑了一下，说：我想起了田梁州。”
此前，辛策之所以找田梁州一起，去劝说秦雨欢，也是充分考虑过的。林曦调侃报着埋怨：“他是您的学长兼老乡。开始，我们还指望他来说服您呢。没想到他一开口，净得罪人了。”
她玩笑几句，缓和一下氛围，才道：“他也是先创业，成立了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当时的经营的，RainH还好一点。但是，他却早早就答应了明光的收购。现在管着大数据中心的一所。”
秦雨欢自嘲道：“田师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像我是个死脑筋。”
林曦一下，感慨道：“所以，现在田所日子过得逍遥啊！也不用发愁资金，也不用发愁渠道。”
“他需要钱，我们增加预算。需要人，我们立马扩招。需要技术支持，我们和A市高校达成合作。需要平台资源，我们背靠国昌集团。”
林曦意有所指，“田所只需要带好团队，完成技术工作。每天都能看着项目更进一步，又取得新的进展，离着目标越来越近。因此，天天干劲十足。”
她看着秦雨欢，道：“之前他来劝您，也没有坏心。无非是自己尝到了甜头，所以希望您想得通。”
秦雨欢落寞地摇摇头：“我和田师兄不同。我已经为了RainH赌上了一切，甚至……包括婚姻。我没有退路了。RainH就是我的全部。”
林曦敏锐地察觉到了秦雨欢的心结。付出太多，反而不肯轻易掉头。否则之前的牺牲，都显得毫无意义。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她没有直接劝说，反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正好秦雨欢提到了婚姻，林曦便笑着打趣道：“所以，田梁州他来了明光，就像一个刚刚结婚的男人。家里有个仙器，为他照顾一日三餐、饮食起居，做好了全部的后勤保障。”
林曦感慨道：“他根部不用再烦心琐事，只需要心无旁骛地拼工作，尊重、赞誉、名利接踵而来。”
她活泼地道：“这男人享受到了结婚成家好处，再看着自己的单身汉朋友，就不免觉得朋友冥顽不灵，甚至有些痛心疾首，恨不得把朋友骂醒。”
秦雨欢纵然心情低落，也不免被林曦给逗笑了，但她又似乎有感而发，涩然道：“结婚和成家也不全是好处。”
林曦自失一笑，通透地道：“那是因为田梁州是男性，而是您，还有我，都是女性。”
她突然俯身向前，拉住了秦与欢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于女性而言，在婚姻中获得的好处更少，而付出更多，牺牲更大。”
秦雨欢面对谢墨白时，总有些挥之不去的紧张拘束和警惕戒备，但她看着打扮朴素、和自己风格相似的林曦，显然更加放松自在。而且林曦这话，无疑触动了她心中的心扉。
无人理解，尽是指责，压力铺天盖地。满腹委屈，心酸泛上心头。秦雨欢心中涩然，不由的闭上眼睛，紧紧地抿着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林曦继续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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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作为职场女性，与男性相比，我们天然居于劣势。”她流露出一丝怅然：“同等的条件下，上司更倾向于信任男性下属，同事更倾向于信服男性领导者。”
“我们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同等的认可和尊重。我们要牺牲更多，才能走到相同的位置。更何况，作为女性，专注事业似乎就要面临铺天盖地的指责。生为女性，似乎天生就被要求，为家庭奉献，为家人让路。”
林曦稍一停顿，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哽咽：“我不甘心，我也不认命！我林曦不比任何男人差！我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她神期待地反问道，“那么秦总您呢？你甘心吗？你认命吗？你就不想证明自己吗？”
秦雨欢睁开眼睛，双目泛红，微有泪光。她神情动容，喃喃地道：“林助理，你已经很成功了。而我，恐怕没有这个运气，去证明自己了。”
林曦紧紧握着秦雨欢的手，给予她力量和鼓励：“错了！你还有机会！”她提高音量，斩钉截铁地道：“如果继续维持现状，RainH公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破产清算！那时，你才是真的要失去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真心实意地道：“那些曾经劝阻过你、反对过你、阻碍过你的人，就会得意洋洋地认为，他们是对的！你不肯听取他们的意见、不肯服从他们的安排，执意要扛起公司、拼搏事业，才有这样的下场！”
林曦坚定地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秦总，您目光独到、思路前瞻，不畏艰苦，勇于付出。”
她的语气充满了笃定和信心，“您所缺的，其实就是一点时运！现在您的机会来了！小谢总礼贤下士，屈尊相请，视您为卧龙凤雏、萧何韩信！”
林曦的手微微加力，牢牢地握着秦雨欢：“只要您一点头，资金、渠道、资源、人脉，这些通通都再不是阻碍。”
她既是在鼓励，又是在描绘美好前景：“您可以和田所一样，专心带着自己的团队，完成自己的理想，证明自己的眼光。让那些曾经打压您、轻视您的人，自惭形秽，自认不如！”
林曦松开手，回身从双肩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诚恳道：“秦总，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死胡同，另外一条却是康庄大道！您只要要踏出这一步，从此理想可期、赞誉加身。”
她紧紧地盯着秦雨欢：“机会就在眼前啊！”
秦雨欢显然心绪激荡，她的手指压在文件夹上，甚至有些颤抖，却迟迟没有翻开。
长期以来，她蒙受工作和家庭两方面的巨大压力。工作上不用多说，创业公司在成果孵化阶段，总会面临各方面的困难。撑过去，破茧成蝶。撑不过去，烟消云散。
而家庭方面，秦雨欢和老公是同学，相恋多年，组建家庭，共同创业。他们曾经非常甜蜜。哪怕到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狗血的出轨、小三、婆媳大战。但却更加的悲哀和无奈。
231. 收服
RainH是秦雨欢和老公共同的心血。他们一起。面对创业的辛苦，享受成功的幸福。这家公司就是以秦雨欢的名字而命名，在公司小有成绩之后，她老公甚至将全部赠予了妻子。
但是，对于一个创业公司来说，想要成功太难，而失败太容易。实现云技术的市场化应用，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可是，资金不足，缺乏足够的人手，进度不可避免因此拖延。转化不如预期，使融资变得更加困难。
公司发展受挫，这对志同道合的爱侣，也开始出现了分歧。秦雨欢的老公想要及时止损，暂时回归原本的主营业务。这样当然更加务实，但代价却是放弃了公司未来蜕变的机会。
而秦雨欢却觉得机不可失。暂时放弃，实际就是永远放弃。何况，前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如果现在掉头，RainH将沦为科技公司的底层，实质上就是其他企业第三方外包。
于是，情意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慢慢消磨殆尽。甚至，娘家和婆家的长辈、亲戚，都觉得秦雨欢太过争强好胜，劝她不如把精力分一部分回家庭。
而最后，她的老公彻底失去了耐心，全面退出了rainh的经营管理。凭借着创业的经验和过人的技术，直接去了科技大厂任职，并且根据公司安排，转攻其他方向，彻底退出了云计算领域。
他的离开，无疑让瑞h雪上加霜。只有秦雨欢本人，还在坚持自己的开发路线，准备努力到最后一刻。
现在，又一次的选择，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秦雨欢没有翻开文件夹，但林曦却已经代为介绍：“只要您肯加盟明光，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RainH公司的原班人马，您可以直接打包带来。大数据中心二所的职位，虚席以待，只等您过来大展拳脚。而且，小谢总会给与您充分的信任和充分的自主权。”
秦雨欢的手，按在文件夹上，看着并不精致。显然，手的主人没有闲情逸致，去细细保养。但是这是一双灵巧的手，可以快速而流利地敲出一串又一串的代码，在虚拟的世界内驰骋徜徉。
现在，她的手按得过分用力，以至于有些青筋暴起。林曦的话，对她并非没有触动，她真的很累了。但过往的坚持，也在不断地纠缠着她。显然手的主人，心中陷入了巨大的挣扎。
这时，谢墨白突然开口：“秦总您对公司感情深厚，我们也可以将RainH的品牌保留。”
秦雨欢蓦得将目光投向谢他。谢墨白神情平静地道：“明光科技下属大数据中心二所，亦或是明光科技的全资子公司RainH，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语气淡然，却令人信服：“从始至终我要的，是让大数据算法分析，能够快速实现商业应用，为我带回真金白银。我并不介意，保留RainH的名字和品牌。”
林曦敏锐地察觉到，秦雨欢的情绪出现明显波动。果然，秦雨欢紧接着，就急切地追问道：“当真？”
谢墨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子公司甚至可以独立运营，但要接受明光的整体管理，要服从整体战略布局。”
林曦马上配合地道：“明光科技的母公司，是明光投资。并入国昌集团之后也是独立运营。总部只是下派了一些财务人员。”
她看着秦雨欢，推心置腹道：“就算您现在，名义上拥有RainH公司的管理权。但是，公司毕竟接受过外界注资，您难道不用看那些资方的脸色吗？变成明光的全资公司，难道不强上百倍吗？”
林曦详细解释道，“您过去的那些资方，以短期利润为导向。而明光科技现在最大的战略布局，却是要完成大数据算法的市场化、和商业应用。这也是您的理想和坚持！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一直都是相向而行的伙伴。”
她笑着强调：“明光和RainH，小谢总和您，始终是并行不悖的同路人。以后，您也将作为创始人，随着rainh一起，声名鹊起，商界留名。”
秦雨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散去了，“只要rainh去能够长久运营下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道：“小谢总，以后请多多指教。”
谢墨白也立马起身，伸出手，与秦雨欢握手，“秦总，感谢您对明光的认可。我代表明光，欢迎您的加入！”
林曦也鼓掌道：“恭喜恭喜！秦总，RainH是您的心血，就好比您的女儿。现在，您也算将她托付到了一个好人家。也恭喜小谢总，麾下再添一员得力干将。”
数年之后，功成名就的秦雨欢，和顶头上司辛策感慨。她说，无论是小谢总还是林助理，都已经是人中龙凤，加在一起，那就更加厉害难缠。
她回忆起往事。那时她本坚定决心，要和RainH同生共死，却被二人说服，决定加入明光。谢墨白和林曦言笑晏晏，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太过锋利刻薄的言辞。
他们配合默契，充满耐心地捕猎。忽而逼近，又忽而远离。让猎物忽而紧张，而又忽而松懈。
他们手法高妙而柔和，不厌其烦地一边试探，一边往猎物身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着绳索。因为绳子松松垮垮，所以猎物无法第一时间发现自己陷入困境，也就不会奋力挣扎。
可是，当他们觉得时机成熟，忽然收紧绳索的时候，猎物早已经被缚当场，失去了全部的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既然秦雨欢已经松口，林曦立马给辛策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赶紧做好后续的收购以及人员整合工作。趁热打铁，把事情彻底敲定下来。对于并购整合，明光投资无疑是行家里手。
这一场谈话，过去了两三个小时。秦雨欢礼节性地，要留谢墨白和林曦二人，一起吃晚饭。
谢墨白推辞道：“秦总，你工作繁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后续，辛策会为您做好服务。您有什么个人要求，只管和他提。”
林曦也带着笑容道：“今天能见识到秦总的风采，我们不虚此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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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见面的日子还多，不急于一时。”
秦雨欢也知道，谢墨白的时间宝贵，也不推拉客气，直接就道：“我会尽快联系辛总。”虽然这个决定做的痛苦而挣扎，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秦雨欢也不是犹豫拖拉之人。
她环顾四周道：“这里都是租的，也没有什么要特别收拾的。重要的就是服务器，需要带走。”
秦雨欢看着谢墨白，再次确认道：“再有就是这些员工。如果他们愿意，还请小谢总收留。”
秦雨欢带上点自嘲之色，“大家跟着我这几年，也是吃苦受罪。如果有机会去明光，我想他们八成应该都愿意，甚至恐怕要欢欣鼓舞。”
林曦笑着接口道，“看来，秦总和我们小谢总一样，关心爱护下属。所以，也才能地道下属们的拥护和爱戴。”
三人客套几句，谢墨白和林曦便告辞离开。秦雨欢将他们送到了这个楼层的电梯厅。
几乎电梯门刚一关上，林曦就立即取下黑框眼镜，随手扔在双肩包里，拿手轻轻捏着眉心。
谢墨白发现，林曦的鼻梁上，被眼镜压出了淡淡的红痕。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林曦，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他的目光十分复杂：“你是我的总助。出席任何商务场合，都不需要委屈自己。对商界名流是如此，对秦雨欢也是如此。”
林曦放下手，笑着道：“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是换个装束罢了。戴眼镜有些不习惯。”
谢墨白问道：“怎么想起来，特意这样打扮？”
林曦换了一只手，拎着双肩包道：“我分析了秦雨欢的资料。还特意搜集了她的一些照片，发现她……嗯……对于个人形象塑造，不太在意。”
谢墨白一笑，由衷道，“还是你细心。今天也多亏了你，才能这么顺利的说服秦雨欢。”
如果二人都是一副商务打扮，恐怕就要把秦雨欢衬托的土气寒碜了。谢墨白是不介意对方的着装打扮。但就怕秦雨欢，会因此对二人产生距离感和抵触心理。
毕竟，人以群分。谁和我一样，谁和我不同。外在着装，无形之中影响着心理感官。
谢墨白也发现了。刚才谈话时，面对林曦，秦雨欢明显更加放松。林曦和她同为女性，又有着相似的着装打扮风格，或许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林曦并没有领受这份功劳：“小谢总是男士，对女士的着装打扮没有这么敏感。想不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她真心实意地道，“而且今天能达成合作，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明光的实力。”
林曦粲然一笑：“不然，就算我百般打扮、舌灿莲花，恐怕也说服不了秦总。秦雨欢听完，最后一点抗拒，也被瓦解了。”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一个细节，“您答应秦雨欢，保留rainh的招牌。这可真是神来之笔。”
林曦忍不住道：“小谢总啊，你怎么能想到这一招！”
232. 迷蒙
谢墨白答应保留RainH的招牌，像是往天平上放下了最后一个砝码，终于打动了正在犹豫挣扎的秦雨欢，促使她放下心结，答应将RainH全面并入明光科技。
林曦忍不住感慨，这一招谢墨白是怎么想到的，恰到好处击垮了秦雨欢的坚持。他还真是擅长抓住别人的软肋。
谢墨白淡淡地道，“不看重''利''，或许就看重''名''。不追求物质享受，往往就看重精神满足。不在乎金钱，可能就在乎理想……或者执念。”
林曦受教，“学到了，学到了！名字和品牌，它们的意义，是独一无二的。小谢总真是棋高一招，怪不得无往不胜。”
她目光流传，显得俊眼修眉、神采飞扬，抬眼去看谢墨白，“而且，就算秦雨欢今天还是不松口，我想……小谢总也还有别的办法达成所愿。”
谢墨白微微一笑。林曦向来聪慧，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能说服秦雨欢当然最好。她对RainH感情很深，如果无论如何都打动不了她，那也只能帮她去除执念。”
林曦反倒不太赞成地道：“对付一个rainh公司很简单。对于咱们明光来说，就算强行收购，也不是难事。但是那样一来，她难免心怀怨言，又怎么会安心为明光效力？”
此时，电梯已经下行到一楼，二人走出电梯，一同来到写字楼外。谢墨白看了林曦一眼，轻描淡写地道：“你怎么糊涂了？当然，让别人动手。”
在林曦面前，谢墨白并不掩饰自己最初的打算：“本来，像RainH这样的小型科技公司，即使我们不插手，他们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只是那样太耽误时间了。只要国昌稍加暗示，有的是企业愿意充当马前卒，去把RainH逼入死地。”
谢墨白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届时，RainH关门破产，秦雨欢总要再谋出路。明光依然可以出面从容招揽。”
林曦之前并未做此想法，她稍稍有些意外，那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也是情理之中。她以前没动手干过这样的事儿，但已经见得太多。
像国昌这样的大型集团，手中掌握的资源太多。很多时候，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多的是人争着分忧解难。反而是谢墨白现在这样，亲自出面相邀，情况十分罕见。
这也就是，明光为谢墨白一手创建，他对大数据布局十分重视，又不想国昌集团总部太过插手明光的事物。所以，辛策屡次无功而返之后，谢墨白才会亲自出马。可谓诚意十足了。
RainH公司所在的办公楼，算不上高档，不过是五六层，甚至没有附带地下停车库。从办公楼出来，到停车场还有段距离。二人便一路走过去。
谢墨白侧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林曦道：“等RainH破产，再招揽秦雨欢，毕竟是下下之策。幸好你今天发挥出色，成功说服了秦雨欢。不然，恐怕变数很大。”
他的声音清越：“人心可畏，复杂难测。我也有预料不到的时候啊……”
谢墨白之前和秦雨欢没有接触过，只是通过资料，知道她一个人苦苦支撑RainH公司很多年。他认为秦雨欢应该心智足够坚定，甚至百折不挠。
今天一番交谈，透过秦雨欢的只言片语，谢墨白才发现，自己真没有预料到，秦雨欢是这么个心理状态。万一RainH破产之后，秦雨欢太受打击，以至于心灰意冷，离家弃世。那可就弄巧成拙、白费一番功夫了。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停车场走去。就在此时，渐渐起风，天空飘过乌云，显得有些阴沉。不多时，一滴两滴的雨珠打落下来。
林曦赶忙去包里拿伞。刚一伸手，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今天特意换的双肩包，着并不是她常背的。伞还在原来的包里。她回头望望，他们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现在在回去写字楼避雨，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淅淅沥沥小雨已经飘落。
谢墨白看了看林曦脚上穿的鞋子。是一双平底的板鞋。看来，今天这样的装束打扮，竟然还有双重好处。他当机立断，从林曦手中接过双肩包，“我们跑过去。”
然而，这一场雨来得很急，而且越下越大。雨点砸在地面的积水上，溅起一簇一簇的水花。
谢墨白估摸了一下，还有多远才能到停车场。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曦，立即脱下了外套，举在林曦的头顶：“拿着，先挡挡雨！”
没想到林曦接过外套之后，把衣服举起来，挡在头顶，人却靠了过来：“小谢总，你过来，稍微近一点。”
谢墨白刚想说，他不需要，让林曦自己挡好雨。但是，他却看见林曦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一双眼睛中充满了担忧。
他不再分神，稍微低了低头，顿时感觉砸向头顶的雨水少了不少。林曦已经靠了过来，将衣服同时到遮住了二人的头顶。
谢墨白也伸手，帮忙举着衣服。就这样，他和林曦一人抓着衣服一边的袖子，用西服稍微遮挡，就向着停车场跑去。谢墨白分出一丝注意力，看着路面，不时提醒林曦，避开水坑。
过了几分钟，才远远地看见了谢墨白的那辆车。二人不由得提起速度，跑了过去。谢墨白大声道：“你拿好衣服！”
接着，他跑到车边，解了锁，然后打开右侧的车门。林曦赶紧上车。谢墨白把双肩包扔了上去，一把关上车门，将漫天的雨水隔在车外。
然后，他自己绕到后备箱，拿出一个运动包，这才从左侧的车门上车，到了驾驶位。
林曦匆匆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擦脸擦头发。谢墨白拉开运动包，从里面拿出一条长长的运动毛巾，递过去道：“用这个。”
他又将半湿的西装外套，从林曦腿上拿走，随手扔在车后座。这时，谢墨白的目光才再次落到林曦身上，瞬间一怔。
夏季衣服轻薄，被雨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曲线毕露。谢墨白低头，睫毛快速颤动了一下，他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车外大雨滂沱，仿佛水中泽国。而车子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把他和林曦，与外界的风雨隔绝开来，平静而安宁。
谢墨白回过神，赶忙再去翻运动包，又从里面抽出一件运动外套。盖在林曦身上，声音有些沙哑，道：“先披着吧。”
林曦发现，谢墨白神色有些异样，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面色微微泛红，手攥了攥那件运动外套。
干干净净的外套，还带着降真气息，清凉而飘渺，这是谢墨白惯用的。整个空间内，仿佛都充满着谢墨白的气息，紧紧的将她包围。
林曦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打破这古怪的氛围：“幸好我没有瞎出主意，让小谢总也换上IT套装。”
她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思绪都不那么清晰了，“也幸亏小谢总喜欢穿西装，我们还能有一件外套遮遮雨。”
林曦低头笑了笑：“这恐怕是我用过最贵的雨伞了。”
谢墨白把运动服递给林曦后，一直别过脸，将目光停留在车窗外。此时，听到林曦开口，他才扭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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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曦的头发已经擦过，不再滴水，但是半干不干地，贴在脸侧。大概是因为，雨水冲刷掉了暗色的粉底，林曦又用纸巾清理过，此时皮肤恢复了白皙细腻，甚至还带着一丝跑动后出现的红晕。
谢墨白又想将脸扭开了。他蓦然一闭眼，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才尽可能平静地道：“抱歉！让你陪我出来受苦了。”
林曦好笑道：“小谢总你啊，还真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我来检讨，作为助理，为什么没有随身带好伞吗？”
她的心情，略平静了一些，也能继续笑着调侃道：“既然我也没有考虑周全，小谢总更不必自我反省啦！“
林曦把运动毛巾递过去：“小谢总也擦擦头发吧。”
谢墨白不再说话，拿毛巾擦掉头上和脖子上的水珠。他不自然地扯扯领带。
林曦见状道：“把领带取下来吧。都打湿了，戴着也是受罪。”
谢墨白闻言，动作微微一滞。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和暗红色的真丝领带，对比鲜明。谢墨白抓住了已经有些歪歪扭扭的领带，将它缓缓地扯下。犹如一抹红痕，慢慢地蜿蜒过，他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谢墨白又好像去除了某种枷锁。他动作陡然加快，随手将领带向车后扔去。和那件外套一起，脱下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车子后座上。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林曦心中一跳。谢墨白明明目光低垂，神色清淡。但他喉结上的皮肤，似乎因为刚才雨水的刺激而轻轻战栗，发出微微地颤抖。清俊男子，整个人陡然显得脆弱而迷乱，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时，谢墨白向林曦看去。他面上的红晕更深，身上搭着自己的运动外套，整个人倚靠在车背上。
林曦迎向谢墨白的目光。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常常过于冷淡平静，有如白水晶里镶嵌着两丸黑玉髓，剔透似琉璃，但也带着俯视人间的无机质感。
但是，林曦很少因此心生惧怕。因为，那双眸子看向自己时，目光似乎染上一抹温和的暖意。
可是此时，谢墨白的目光如浓墨、如漩涡，如冰山融化为一泓春水。既有千言万语，又有隐忍挣扎。她觉得那目光绵绵密密，犹如千千绳结，向自己罩了过来。
谢墨白的嗓音带着一种异样的沙哑，渴望地看向身侧的女子，“林曦……”他修长而微凉的手抬起，似乎要俯身碰触女子的面颊。
而就在此时，林曦突然向右侧过身。她快速抽出一张纸巾，捂着鼻子，小小的打了一声喷嚏。
谢墨白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极力恢复克制。他一边轻声道：“是不是有点着凉？”一边毫不拖延地发动了车子。
林曦也从迷迷蒙蒙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小心催促道：“小谢总，我们回集团吧。”
谢墨白的声音很轻，但却并没有给林曦回旋的余地，直接说：“先送你回家，我再自己回集团。”林曦淋了雨，早点让她回去休息。
此时，雨势稍减，但仍未停。雨刷不停的摆动，擦去面前玻璃上的雾气。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唯有雨声和汽车行驶的声音交响，也是一种别样的静谧。
谢墨白直接开到了拥翠澜园，这里是林曦的住处。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他看着林曦下车，细心提醒：“洗个热水澡，然后喝点姜汤。如果不舒服，给我发消息。”
林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邀请：“小谢总，上来坐坐吧。”
233. 盛宴
二人都淋了雨，谢墨白先把林曦送到她家楼下。林曦微有纠结，还是犹犹豫豫地邀请道：“小谢总，上来坐坐吧。嗯，上来把头发吹干。”
谢墨白没有拒绝，跟着林曦一起上了楼。他们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谢墨白立即道：“我喝口热茶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赶紧去收拾。”
林曦从善如流，并没有客套。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找出吹风机放在旁边。有麻利地去厨房切了一块姜，和红糖一起放在养生壶里煮着。自己快步去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包着头发走出来。
谢墨白并没有坐在沙发上休息，而是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远望。林曦心念一转，几乎立刻明白过来。谢墨白的教养，真是刻在骨子里。他刚淋了雨，不想把自己的沙发也弄得湿漉漉的。
林曦也没有再劝，只是拖了一个不高不矮的小凳子过去。谢墨白回身看过去，林曦身上还带着一丝洗漱后的水汽，看上去面色红润。他才放下心来。
谢墨白夸了一句：“这里的风景不错。”接着就准备告辞，“我先回集团了。”
林曦赶忙说：“小谢总，先别走。你坐下来一点，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谢墨白一时没有动作。
林曦催促道：“快点呀~小谢总的身体健康，可是集团的第一要务。”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微微撒娇的意思，玩笑道：“万一我没有着凉，小谢总却感冒了。您还不是要把病毒传给我。”
谢墨白低头一笑，也就真的听话，坐在搬来的小凳子上。林曦快速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她动作轻柔，修长灵巧的手指，在谢墨白的发间穿过。谢墨白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已经吹的差不多。
林曦又将吹风机的出风口，对着谢墨白脖颈的大椎穴吹着。谢墨白半合着眼，热风拂过颈后，暖烘烘的。
又一小会儿后，吹风机的声音停止，热风也随之消失。谢墨白稍稍留恋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站起身。
林曦已经脚步轻快地进了厨房，洗了一颗葱，将葱白切断扔到养生壶里，开到最大火煮沸，一边扬声道：“小谢总，一分钟就好，稍等。”
然后，她又翻出一个保温杯，将葱白红糖姜汤倒在里边，拧紧盖子，快步走出来。递给谢墨白说：“小谢总，别忘了路上把姜汤喝掉。杯子是新的。”
谢墨白接过来道谢，“别操心，你把头发吹干，好好休息。”他微笑着道：“今天不方便，也没有带礼物。下次再登门做客。”
F国大集团代表来访，国昌集团为做好接待，特意组织了一场为期三天的高端经济论坛。
第1天是入住报道。
第2天安排了主旨演讲，晚上主办一场宴会活动。
第3天则是参观主题展览。三个展厅分别展示华国制造业、美妆时尚行业、医药产业的成绩和成就。
F国方面，圣布勒集团和古琦集团的CEO亲自到访，并作演讲。华国方面，谢墨白一贯谦逊，并不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开场致辞。
本来，天坤和古琦、欧雅等集团，长期合作。而且周虞喜欢出风头，是代表华国讲话的最佳人选。但他纯粹对演讲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于是，最后定下来，由吴章、孟祁和杜家的家主杜董，三人分别发言。说起来，杜家大本营在西南，实力要弱于吴、孟两家一筹。但是杜董的年纪摆在这里，比吴章和孟祁高了一个辈分，就由他来压轴。
第2天的晚宴，隆重而盛大。国昌集团不仅安排了国内、国外的明星，轮番登台献艺，还特意邀请了A市歌剧院和A市戏剧团，进行民族舞蹈和传统戏曲节目表演。
餐饮采取自助的形式。特意单独区分出了素食区和清真区。
虽然，已经参考客人的饮食喜好和忌讳，对菜单进行了调整。但是每一道菜品前，还是都放置了菜牌，用多种语言，明确写出了配料。并对可能存在的致敏食材，如坚果、豆类、海鲜等，进行了红字提醒。
林曦穿着一身荷叶绿丝绸长礼服，依旧是不会出错的v领中袖，整个人显得轻盈袅娜。她陪在谢墨白身边，一起迎接招待各位来宾。
谢墨白做为东道主，今天的担子也不轻。他既要招呼到位，另客人们宾至如归，又要为两国的商界要员互相介绍，引荐他们认识。
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华国商界的头面人物，几乎悉数出席。这既是谢家在和他们分享海外的人脉，又是在向外国集团彰显，谢家在华国国内的地位与能量。
谢墨白先陪着布勒先生寒暄片刻。布勒先生不仅亲自到访，更是邀请了F国其他一些大型制造业集团的CEO一同前来。布勒集团和暴雪集团，都与国昌有生意往来，后续还要详谈，因此并不急于一时。
几人不过小聊了片刻，谢墨白便道了声失陪，然吩咐黄文静继续好生作陪，他自己先和林曦先起身离开。而布勒先生和暴雪集团CEO雪诺先生，起身相送。然后继续坐回原位，观看歌舞。
片刻后，宴会一角的沙发上，谢墨白、林曦以及杜董、紫金矿业的老总，还有康斯维斯先生，相聚在一处。
之前，谢墨白答应，替康斯维斯先生寻找合作对象，共同开采热带大陆的金矿。康斯维斯先生和紫金矿业两方，前期已经有了对接，在谢墨白的居中协调下，很快便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康斯维斯先生提供资金，紫金矿业提供技术设备和人员，共同开发金矿。而紫金矿业设备存量不足，决定紧急向国昌重工下单，并且拜托谢墨白关照，尽快发货，直接走国昌的船运线路，运往热带大陆。
谢墨白很快又和康斯维斯先生谈妥，由国昌集团，来承建金矿周边的基础设施。总要先把周边的道路修好，配套厂房住所建齐，设备和人员才能进场，开采出来的金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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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运出。
这是金矿开采的前置条件。找谁做都是做。康斯维斯先生自然就近答应，将项目承包给国昌基建。而将来，开采出来的金矿石，会由热带大陆运往O洲，自然要经由国昌旗下的码头。运海运同样交由国昌负责。
无论是紫金矿业，还是康斯维斯先生，初步谈妥后，都非常满意，举杯庆祝，并像谢墨白点头致意。二人先行一步，各自交际。
杜董留下，往谢墨白身边挪了一个位置，笑着道：“墨白侄子，这次真是多谢了。”
谢墨白谦和地道：“杜伯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我和大哥，还要劳烦您多指点指教呢。”这位杜董，就是杜蕊的父亲、谢瑾的岳父。杜家刚刚和谢家结亲。
符合条件的企业，可不止紫金矿业一家。不少企业都有意，与康斯维斯先生达成合作。但是，杜家是紫金矿业的大股东。谢墨白毫不犹豫地，向康斯维斯先生优先推荐了紫金矿业。
除非，他们两家未能达成协议，谢墨白才会引荐其他矿企。这便是给杜家送了一份厚礼。
杜董对谢墨白的态度十分受用。但，他心里清楚，绝不可以小瞧这个晚辈。“你们国昌准备投标武城东站吧？以你们的实力，我看这事情十拿九稳。到时候，别忘了带着我们杜家一起赚钱。”
话不用说透，谢墨白会意，连忙举杯道：“这是还要杜伯父费心。总归，杜家才是在西南经营多年。到时候，我们国昌开展业务，还要靠伯父鼎力支持。”
林曦笑着道：“杜董德高望重，小谢总踏实能干。两家联手，取长补短。何愁不能日进斗金？”
几人又闲谈了两句，这时周虞找了过来。他先跟杜董打了招呼，这才看向谢墨白道：“小谢总，真是可是风光无二啊。”
杜董见状，笑着道，“周总、小谢总，都是英年才俊，后生可畏。”他听周虞这话头不对，不想趟浑水，立马告辞道，“我看到了几位老朋友。来A市一趟，过去打打招呼。”
周虞见闲人离场，更是挑挑眉，毫无顾忌地道：“我替林助理告个假。虽说，林助理是您的左膀右臂，也不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吧。”
谢墨白虽面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已经冷淡下来。周虞站着，自上而下地服侍。谢墨白坐着，抬头看去，目光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危险。谢墨白虽然神色平静，气场却半点不输。
这两位在华国商界权势显赫、一言九鼎的年轻总裁，相互对视，彼此打量。一时之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粘稠凝滞起来。
周虞见谢墨白并不开口，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之中尽是挑衅。而谢墨白反应冷淡，一双眸子不带半点情绪，仿佛能够看穿洞察一切。在他面前，所有的挑衅，都犹如石沉大海，再也不见踪影。
谢墨白根本不回应周虞的挑衅，他微微侧脸看向林曦，并不开口发话，似乎等着林曦的选择。
234. 狂喷
周虞特意找到谢墨白，当着他的面故意说，虽然是助理，也不能随时带在身边吧。他目光挑衅，要替林曦请一会儿假。谢墨白根本不搭理他，只将目光看着林曦，等她决定。
林曦可不敢让这两位大神，在这里闹出什么不愉快，赶忙笑着打圆场。
她救火一般道：“周总，瞧你说的。我是小谢总的助理，陪着他出席公务场合，是我的本职本分呀。我不呆在他身边，要呆在哪啊？”又自我调侃道：“凭我自己，也进不了这个门哪。”
安抚完谢墨白，林曦接着低声和他道：“古琦和欧雅集团两家来华，天坤和康颜与他们有事要谈。您不便出面，我过去看看。”
这是正事，谢墨白极力按下心中的不悦，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林曦见状，立马起身，和周虞一起走远几步，道：“你看孟缨了吗？她特别崇拜古琦集团的法图娜大师。周虞，你可要帮我们引荐引荐。”
周虞不高兴，凉凉地道：“林大助理可真会随机应变。周总和周虞无缝切换。”这是在挑剔林曦对他的称呼。在谢墨白面前，就称他为周总，显得十分生分了。
“哎呀”，林曦嗔怪道：“你堂堂一个集团大总裁，怎么还计较这些小细节。”她随口解释道，“又不是私人场合。当着我老板的面儿，不称呼您的职务，会不会显得我这个下属，太不懂事儿？”
她反过来娇声埋怨道：“你们这些做老板的，哪里明白做人家下属的难处。那是处处要陪着小心。”林曦笑着讨饶：“您老就可怜可怜我工作不易，别再给我出难题了，好不好？”
周虞听林曦，口口声声上司下属，显然对谢墨白十分畏惧。而且，到底林曦撇下谢墨白，和自己过来了。
他心里的闷气消散了不少，这才重新带上笑容，一挥手，爽快地道，“你要见谁？把孟大小姐叫上，我带你们去！”
宴会场的各个角落，精心布置着沙发和茶桌，就是为了方便各位来宾交流谈话。此时，古琦、奢香妮尔、欧雅和LX，几家集团的来访高层，都正聚在一处。华国康颜集团的市场总监杨初盈正在相陪。
周虞带着林曦和孟缨，一同走过来坐下。他为两个女士各倒了一小支香槟。
古琦集团和欧莱雅集团，都是CEO亲自到访。奢香妮尔集团来的是他们的太子爷。LX集团的阿尔法先生并没有过来，来的是集团总部的高管，大中华区的负责人过来作陪。
周虞等人过来之前，他们正在和杨初盈讨论。华国是否可能实施反制裁措施，又或者会出台哪些反之举措。
杨初盈一个人，被好几家家围着，正被问得左支右绌，见到周虞过来，她如蒙大赦。
周虞刚坐下，杨初盈就赶紧道：“我到底人微言轻，周总执掌天坤集团，现在他来了，我们正好听听他的意见。”
周虞明知故问：“什么意见？”
刚才杨初盈陪众人交谈，用的都是F语。但周虞一向不耐烦学第二门外语，他也不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妥之处。他不要求对方跟着说华国语言就算不错了，现在装糊涂，只当听不懂。
于是，奢香妮尔集团的太子爷小海默先生，也不得不更换成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重复道：“我们正在讨论，华国有可能针对在华营销的奢侈品及美妆企业，出台一定的特别措施。”
周虞一下子放下香槟杯，先发制人道：“贵国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国家的奢侈品和美妆行业，可是在华有着巨大的市场份额和利益！”
“但是贵国却一意孤行！他们对华国企业实施歧视性政策，有没有考虑过你们这些集团的死活？”
周虞显得有些气愤地道：“你们国家不在乎自家企业的死活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到我们这些合作方！如果传闻成真，这其中的损失，难道要我们来承担？”
古琦集团的CEO埃米尔·荷马斯先生，连忙道，“周总请冷静。出现这样的局面，是我们双方都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和奢香妮尔、欧雅几家，这次特意到访华国，就是想共同商量一个可行之策。”
周虞直接不客气地到：“我看可行之策已经有了！你们各家都是F国举足轻重的大集团，每年为你们国家创造无数的就业岗位，向政府缴纳巨额税金。我不信那些政客，就丝毫不顾虑你们的立场？不在乎经济平稳运营？”
“荷马斯先生，我认为你们该立即向贵国，严正表明自己的立场。避免贵国的不当失策，影响到品牌的海外销售。”他沉着脸指责道：“这既是对合作方的负责，也是对你们自己的负责！”
荷马斯先生周旋道，“我们当然也会向国内表达自身态度。但是华国这边，也行周总多多费心周全。”
周虞一口答应下来：“涉及到真金白银，我肯定上心。但你们最好做足心理准备。这次华国的决心很大，是一定要维护国际贸易公平。”
奢香妮尔集团的太子爷赶紧道：“周总，还有杨总监，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他有些不满道：“身为合作方，你们也应该，为品牌的在华经营销售保驾护航。不能只要求我们单方面努力，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吧？”
周虞直接冷了脸，反驳道，“小海默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你来之前，我把能做的各项努力都试过了！我他妈都快被人看成是卖国贼了！”
他面色阴沉：“作为合作方，我有义务保证，让你们在华享受平等待遇，维护你们的合法权益。但是现在事实很清楚，贵国政府才是过错方！”
周虞讥讽道：“就好比你们家打了我们家一拳。我能护着你们，不要被打死就不错了。难道还能保证，让你们和以前一样，受人尊重、大赚特赚？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杨初盈也跟着接口道：“各位试想一想，我和周总，难道不担心自家集团的生意受到影响吗？当然是知道风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活动。”
她面露难，“但结果实在不够理想。毕竟贵国的举措确实……相当的不友好。所以我们才迅速将消息告知给了各位，让各位及时应变，早做准备。”
杨初盈端着香槟杯从容地道，“我想在这一点上，我和周总绝对已经尽到、甚至超出了合作方应尽的义务。”
小海默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欧雅集团的高管出来打圆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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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和杨总监付出良多，这些我们都感激在心。现在，大家主要想要确定，华国这次动作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古琦集团的市场总监，这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性，开口道：“我能理解，华国维护自家企业利益的决心。但我们F国是欧陆强国。冒然对我们的企业进行制裁，是否会导致贸易摩擦，进而升级成贸易战呢？”
林曦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论，她将香槟随手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容我提醒，华国是准备反制裁，而不是擅启制裁。”
奢香妮尔的另外一位高管，也跟着说：“制裁也好，反制裁也好。华国都不能因为要维护国昌的利益，就对将导致的恶劣后果不加考虑。”
林曦再次郑重提醒道，“华国的举措，绝不是只为了维护国昌的利益。这是维护行业的利益，是维护国家的利益！”
她毫不畏惧地道：“而且，我也看不出有什么恶劣后果？不会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林曦面露愤慨：“今天，是华国的半导体行业受到不公对待。那么明天，华国的其他行业，是否也会遭遇同样的歧视？现在，是华国的企业在被你们那里，被无理限制。那么今后，其他海外国家是否会群起效仿？”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反问道，“你们觉得，华国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吗？还是你们觉得，华国会甘心，一直接受这样的不公平待遇吗？”
林曦将目光转向古琦的创意总监：“女士，出生成长的环境，影响了一个人看待世界的眼光。您并不是华国人，可能并不了解华国的对外立场。”
她自豪而又骄傲地道：“华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全球进出口贸易的百分之三十与华国有关。”
林曦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一个小国！我们华国，在国际社会上普遍受到尊重。华国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全球的政治经济形势，产生巨大影响！”
她盯着众人，严肃道：“贵国固然是O洲大国。难道我们华国就不是世界大国吗？别的小国家，可能会忍气吞声，接受不平等对待。可是我们不会！我们绝不会接受讹诈，也绝不能容忍不公待遇。！”
林曦斩钉截铁地道：“你们刚才不是询问，华国的决心究竟有多大吗？我现在就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诸位。华国的立场是一贯而坚定的，华国维护公平贸易的决心，是绝不动摇的！”
她神色冷然，“我们非常清楚，公平不是靠祈求得来的，而是要靠斗争来争取、来维护的！就算其中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华国也有实力、有决心来承担！”
“更何况……”林曦故意面露不屑：“我们不过是要维护公平正义，贵国就真的敢于挑起贸易战吗？两国经济深度链接，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连大洋彼岸的M国，都做不到、都不敢做的事情，贵国就一定能做、一定敢做吗？”
LX集团的人打着圆场，缓和气氛道：“当然，华国无疑是一个国际大国，我们毫不怀疑贵国的实力和决心。”
荷马斯先生保持着风度，他看着林曦，询问道：“这位女士是……？”
235. 周全
林曦一顿犀利输出，把国外几家集团的众人，说得哑口无言。古琦集团的CEO荷马斯先生，连忙向周虞询问林曦的身份。
古琦集团和国昌少有往来。但，对面这位言辞犀利的年轻女士，荷马斯先生是见过的。之前，林曦陪在谢墨白的身边，一同接待来客。但当时，谢墨白才是绝对的焦点所长，林曦只是助手，也并没有特意做自我介绍。
因此，埃米尔·荷马斯先生只认为，她只是一个小角色，阴沉并没有放在心里。但是此时，林曦主动开口应对国外集团的质疑。见其言辞锋利、谈吐不俗，他立马察觉出来，林曦绝非普通的、花瓶摆设一样的女伴。
周虞侧过身，伸手示意，介绍道：“这位是国昌的集团总助理，林曦小姐。”
荷马斯先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国昌的人。这是正主儿来了。很多话，他不便直接开口，便示意身边的创意总监法图娜。
这位风头正盛的女性设计大师，有着蜜色健康的肤色，穿着极有品味。礼服由浅橘色珠光绸缎，和米色轻纱拼接而成，轻纱上刺绣着橘粉色花卉和祖母绿的枝叶。
她用一块别致时尚的同色系丝巾，将头发包起。如果不是孟缨特意提起过，林曦很难想象，她竟然是出身石油区国家。
法图娜说话，听起来有些微微的烟嗓，“华国或许无惧贸易战。但是，对于国昌集团，却没有必要，不是吗？”
作为时装设计大师，她对经济贸易并不怎么精通。但是，来访之前，荷马斯先生已经给团队成员，详细解释过前因后果，并且恶补了不少内情。
法图娜笃定地道：“除了芯片，国昌集团还有很多其他产品，要出口O洲。就不怕因此受到波及吗？有句话，扯动一根头发，就会弄疼全身。华国人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
“牵一发而动全身。”林曦替她补全了这句话，然后道：“法图娜女士是蜚声国际的设计大师，在艺术领域造诣匪浅。不过······”
林曦笑容得体，眼神坚定，不紧不慢地道：“您对于经济领域，或许并不那么了解。”
她重新拿起香槟，轻品一口，意态从容道：“不同行业的特性，是不同的。”
林曦感慨道：“从第一个奢侈品品牌诞生之日起，这个行业就对精湛的工艺和卓越的审美，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每一个能在奢侈品行业长久立足的企业，他们的从业者，都无疑是艺术领域的大师。因为，奢侈品行业的利润来源，是捕捉消费者内心的渴望，是为消费者绘制梦想和追求。”
众人都没想到，林曦并未直接回答法图娜的问题，却说起了奢侈品行业。但无论是法图娜，还是荷马斯先生，亦或是小韦默先生，都不由得点头赞同。林曦这话确实很有见地，某种程度上道出了奢侈品的本质。
林曦接着笑道：“但制造业又有着不同的逻辑。制造业极度需要保持技术上的先进和供应链的稳定，以出色的性能和相对合算的价格，取得市场竞争的胜利。”
在座众人，或许并不长期涉足制造业，但都并非见识浅薄之人。对制造业的盈利逻辑，也有所耳闻。
这时，林曦举着被子，轻轻摇晃，欣赏着杯中透明荡漾的酒业，慢声道：“如果说，制造业是实，服务业是虚。那么，奢侈品行业，既有工艺基础，又对外兜售梦想，或许……是介于虚实之间。”
她看向这些奢侈品行业的巨头名人，缓缓道：“还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如果不考虑品牌效应，奢侈品的定价，其实远远超出了商品本身的造价。”.
法图娜女士认为这是一种偏见，立即反驳道：“但品牌价值不可剥离，品牌本来就是商品价值的一部分。”。
“当然，当然。我并没有否定品牌价值的意思。”林曦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道：“甚至，我还认为，塑造品牌，无疑是带来高额利润回报的最佳策略之一。”
“但您不可否认，比起实实在在的性能，品牌价值……”林曦笑了笑，“品牌价值更加虚无缥缈。”
接着，她才图穷匕见道：“奢侈品不是必需品。甚至，考虑到奢侈品的昂贵售价，一旦风波来临，奢侈品必然是最先被替代和抛弃的。”
法图娜和小海默先生，不由得色变。荷马斯先生城府更深，但也微微皱了眉头。他们在意的，可不是林曦的言语冒犯。更重要的是，林曦说的是事实，也击中了他们现在心中最大的隐忧。
林曦却没有继续刺激众人，反而松弛有度，说回了制造业：“所以，我们国昌为什么要担心呢？”
她姿态从容：“毫不谦虚的说，我们国昌每年向外出口巨额商品，包括各种钢铁金属制品、零部件、机械设备等等。我们还开通船运服务，在国际上拥有众多航线。”
林曦轻轻松松地反问，“这些商品，为什么能够进入国外市场，并赢得海外企业的青睐呢？因为它们有技术含量，因为它们性价比高。”
她坦然自若地继续道：“为什么我们的船运业务发展势头迅猛呢？因为我们和华夏船舶、ace船运，是重要合作伙伴，我们还有自建自营的码头。我们的运送速度快、运输成本低。”
林曦的笑容中充满满了自信：“总之，这些不可替代，或着难以被替代。”
这时，她才再次笑着反问法图娜：“所以，我们国昌为什么要担心被制裁呢？”
林曦甚至慵懒地向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道：“你信不信，如果贵国想要制裁国昌，最先跳出来的，甚至会是你们本土的企业。”她随口举出几个例子：“比如说布勒集团，比如ace，比如暴雪……”
林曦甚至带了一些讽刺意味：“作为知名企业的高管，在座各位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国家。”
她带着凉凉的笑意道：“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贵国的政客们，是不想要这些大集团的选票了吗？”
荷马斯先生不得不亲自应对了。他缓缓地道：“我一向认为，制裁是一种极端手段，应该被慎重对待。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制裁的发生，无论是对国昌，还是对我们。”
林曦立马赞同附和，“我们国昌集团，也秉持着同样的观点法。”
她反过来规劝道：“刚才周总说的很对。荷马斯先生、小海默先生，您二位的集团，可是奢侈品行业的巨头。这正是需要您二位，发挥自身影响力的重要时刻呀。”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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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坦坦荡荡地威胁道：“形势从未如此危急过。”
她笑语嫣然，却在言辞之间极尽挑拨之能，瓦解着来华各集团的战线。“欧雅集团或许还无需如此着急。毕竟，他们在华国境内，和康颜一起，有合作的生产线。无论如何，总还有几分缓和的余地。”
林曦对着荷马斯先生与小海默先生反问，“但您二位呢？”
她先看向小海默先生道：“奢香妮尔的高端线，号称全部由纯手工打造。”
又对着荷马斯先生说：“甚至您二位的品牌，从设计到加工，主要生产环节都在贵国国内，或者是O洲境内。”
“想必无需我再来赘述，各位心知肚明。奢侈品行业高附加值、高利润率，非必需、可替代，涉及金额大，对华国国内的生产生活影响小。”
林曦凉凉地道：“还有比奢侈品牌更好拿捏的软柿子吗？而又偏偏这个软肋，还能让贵国痛不欲生？”
她真心实意地问道，“您二位难道真要坐视、这样糟糕的设想变成现实吗？”
林曦又敲下一下重锤，“凡事总要防范于未然。一旦华国正式实施制裁，就算贵国随后妥协，那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个制裁过程中，您二位损失的真金白银又由谁来补偿呢？”
荷马斯先生沉默不语，他需要仔细权衡。这位林助理，已经代替国昌表明了态度。她毫不含糊地宣称，华国立场坚定，不可能妥协。
他认为林曦的表态，很有几分可信度。
毕竟天坤集团实力不凡，可能发生的制裁，同样涉及到天坤的切身利益。即便如此，周虞都不想趟这一趟浑水。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华国的强硬和决心。
如果华国的立场无法动摇，那么他就要在国内多做打算了……
小海默先生没有和荷马斯先生这样的老练，他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说来说去，国昌集团无非是打着一个如意算盘。让我们去给国内施压吗？让我们出力，替你们赚钱。你们还真是会借机渔利！”
林曦态度从容，笑着安抚道：“小海默先生目光如炬。但您可能只说对了一半。”
她随手摇着高脚香槟杯：“生意人嘛？做任何一个决定，何必要看别人赚了多少？总要想想，这个决定能不能让自己少亏钱，或者也跟着赚钱？”
林曦软语相劝道：“您觉得，别人借了您的力，多赚了钱。所以，多少有些心中不甘。可那个别人，又不是您的同行。”
她带着笑意，意味深长地道：“同行都是对手，都是敌人。但同行也是最好的老师，从他们身上汲取经验，从他们的身上吸取教训。”
小海默先生愤然指责，国昌集团借机给自己捞好处，林曦虽没有当面反驳，却给了他一个软刀子。
她突然提起了一家品牌，“就比如说德嘉纳。海默家族应该也有林曦的股份吧。”
“这个品牌，在O洲、在国际，都是知名奢侈品大牌，与荷马斯、奢香尼尔的知名度不相上下。但是偏偏，林曦在华国，无论是名气、门店数量，还是营业额，恐怕都达不到同类品牌的零头。”
林曦带着深意，笑着暗示道：“这其中的原因，您难道不比我更加清楚？”
236. 敲打
小海默先生愤而指责，国昌集团要挟他们，为自家捞好处。林曦也不怵他，直接提醒，让他好好想想德嘉纳，这个品牌在华是个什么现状。
海默先生犹如被当头棒喝，连神色都不由得带上几分尴尬，讷讷不语。荷马斯先生同样被糟糕的消息，弄得心情欠佳，也不想开口。一时之间有几分冷场。
孟缨本来也陪坐在侧。但刚才林曦等人在讨论生意，她很有分寸地并不插话。
此时，有些冷场，她又好奇，于是接着林曦的话，往下问：“我一向不太关心生意场上的事情。德嘉纳在华销售表现，确实一直低迷。这件事情，还真是奇怪。我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林曦心里暗想，孟缨果然是自己的好朋友。比周虞和杨初盈，孟缨和自己更加心有灵犀。
她笑着答道：“这都有些年头了，当时咱们都还在读书呢。总之，是德嘉纳自己花样作死。”林曦瞧着周虞道，“各种内情，周总应该清楚。”
周虞又给自己的杯中加了一些酒，不以为意地道：“德嘉纳进入国内以后，姿态一直摆得很高，甚至说有些傲慢。当年我们家老头子，看这个品牌就很不爽。华国国内各大集团、各大家族，看这个牌子也都觉得碍眼。”
林曦轻笑着接口道，“弱小和无知都不是原罪，傲慢才是。”
周虞点点头，冷笑道。“说得好！让他傲慢去吧！既然看不起华国，还想从华国赚钱。白日做梦呢！”
周虞不加掩饰地道：“我们华国可比F国厚道，市场开放、公平竞争，不附加限制性政策。不过，如果华国的商界和国民，抵制这个品牌，就是自发性行为了。”
林曦低头微笑。是不是自发性行为，不好说。但总之，这个品牌在国内是砸了。这不妨碍林曦拿这件旧事，去威胁海默先生。
她笑着开口道：“无论是荷马斯，还是奢香尼尔，都能在华国国内的高端商场中，拿到最好的铺面位置。但是德嘉纳花同样的钱，却只能拿到二流的位置。在门店上，就显得和同类品牌不在一个档次。”
杨初盈开口助攻：“而且，国内的各大家族，都不买德嘉纳的账。”她笑着道：“理念不合，没有眼缘呗。”
周虞孟缨几个过来之前，她被古琦等几家集团的人，联起手来质问，心里早就不高兴了。不过，既然进了生意场，再不高兴，也不能意气用事。
而现在，林曦提起了德嘉纳，她借着这个话头，既是正好出出气，也是敲打敲打几家国外合作伙伴。让他们认清楚，大家是合伙赚钱，没有谁高谁低之说。别总在她面前摆架子。
“奢侈品的风向，都要参考上流社会的偏好。华国的各大家族，都不怎么德嘉纳的东西，国内的明星艺人，也不怎么敢公开穿戴这个品牌的服饰，也不敢代言他们家的产品。”
杨家和孟家同在s市，杨初盈和孟缨也是认识的。她和孟缨亲密地闲聊道：“你当时出国了，所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场好戏呢。”
她语带奚落，“德嘉纳一直不死心，想要提振在华业绩。那一年，有次大活动，请了国外的一个明星。不知道德嘉纳做了什么手脚，总之，那个明星，是拿着德嘉纳的包，来参加活动的。”
杨初盈很随意地道：“明星艺人嘛，给了钱，是让他们来做事的。又不是请来一个祖宗。”
“上场之前，那个明星就被拦住了。当时，主办方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第一，不许在活动上公开展示德嘉纳的任何产品。第二，如果她敢擅自行动，等着赔付高额违约金吧。”
德嘉纳被华国商界集体排斥，这件事孟缨其实知道一些。刚才故作不知，是为了配合林曦。
但杨初盈说的这段故事，孟缨却真的没有耳闻。她不由好奇道：“哪个明星啊？这胆子也太大了。”明星耍大牌不稀奇，耍到金主头上的少见。
杨初盈说了个名字，接着不客气地吐槽道：“国外的当红明星吗？总有几分架子。”
“但是，到了我们华国地界上，是虎得卧着，是龙得盘着！”她虽然不如周虞那样大权在握，但也已经养出了几分叱咤商场的气度。
杨初盈指桑骂槐道：“摆架子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她也不怕几家集团翻脸。在商场上，她时常要忍着，难道别人就不用忍的？都是为了赚钱么，不寒碜。
不过，杨初盈也没有抓着不放，只是略微刻薄了几句，就转回八卦上来，继续说起那个国外的女明星。
“当然后悔也晚了。反正她再也没有出席过国内的任何商务活动。刚上的那部电影，也是把她的镜头删了，才能在国内上映的。”
孟缨感慨道：“那德嘉纳一通操作，真是白费心机了，还跟着丢脸。”
杨初盈一笑，道：“这才哪到哪儿，还有更丢脸的呢。”
孟缨好奇追问。林曦见杨初盈的酒杯已经快见底，示意周虞给女士们添酒。
杨初盈谢过，继续端着酒杯道：“那场活动，港城那边的雷家也有参加。当时，雷太太其实也拿了德嘉纳的包。但是雷先生知道后，立即让雷太太把包当场扔了。”
“你不知道当时场面有多好笑。整个活动现场，你来我往、香衣鬓影。地板上却孤零零地，扔着一只德嘉纳的稀有包。虽不至于人人过去踩上一脚，但也都是相视一笑，然后绕着走开。”
孟缨不由得道：“这仍的哪里是包？这分明是在踩德嘉纳的脸面。”
杨初盈看笑话般道：“谁说不是呢？从那之后，德嘉纳在港城的销售也不行了。”雷家可是港城最有影响力的几家之一。而且他们家嗅觉最为灵敏，一直积极向A市靠拢。
杨初盈真是认为，德嘉纳实在自视甚高，快飘到天上了。
天底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想赚钱就得弯腰。又想要赚华国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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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不起华国，还有不当举动伤害国民感情。
无论德嘉纳，还是那个女明星，还真当华国人求着他们来做大爷呢？还指望别人跪着给他们送钱？现实教他们做人哪！
林曦很满意地看到，随着杨初盈和孟缨，你一言我一语，笑海默先生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荷马斯先生也面色严肃。
她和杨初盈相视一笑。林曦继续添砖加瓦道：“奢侈品的天职，就是给普罗大众制造梦想，再鼓动他们去追逐梦想。”
“品牌价值就是奢侈品的生命线。一个被华国豪门集体弃如蔽履的品牌，在华国还有什么发展空间？”
她说的十分现实和辛辣，”豪门抵触这个品牌，明星艺人不敢宣传这个品牌。如果被剥去身份象征，还能称之为奢侈品吗？中产阶级和广大国民，难道会花大价钱，去追捧一个''查无此人''的品牌？
林曦看着小海默先生道：“全球人口80亿，我华国独占17亿。我是特别好奇，被一个人口数量和消费规模如此之巨大的市场所抛弃，德嘉纳这个品牌，难道真的不曾后悔吗？”
小海默先生脸色铁青，但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德嘉纳的前任市场创意总监，还大中华区的负责人，早都已经引咎辞职，彻底退出业内了。”
他们家除了手握奢香妮尔，也有的德嘉纳的股份。这真是一笔糟糕的投资。只是把几个高管扫地出门，又怎么解气？又怎么能挽回损失。
林曦瞧见他的神情，心中有数。她起身，亲自为小海默先生加了半杯红酒，这才委婉道：“您对我们国昌集团，或许有所误解。”她笑着道：“恕我直言，您现在的态度其实无助于解决问题。”
她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荷马斯先生，说道，“其实，现实已经明明白白了。任何一个奢侈品品牌，都不可能放弃华国的市场。但对于华国来说，可选择的余地就太大。”
林曦先礼节性地说：“我无意冒犯，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话音一转，无比直白地道：“对于华国而言，如果没有LX，还有古琦。没有古琦，还有奢香尼尔，没有奢香尼尔，还有普利达和巴格利。”
她加重语气道：“所有奢侈品牌，都想进入这块市场，都想得到这块市场。同样的道理，谁放弃了这块市场，谁失去了这块市场，就丢掉了一个大金矿。”
林曦笑容可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个奢侈品牌，可以在它的受众和消费者面前，适度保持高冷，以维持自身的格调。可是，它绝不能以为自己天生就高高在上，真的在自己的衣食父母面前摆架子。”
她轻声问道：“不是吗？”
荷马斯先生苦笑一声：“林小姐想多了。
林曦随口道：“我是在说德嘉纳。”她带上了热情的笑容，“我们国昌集团，欢迎众位来到华国，来亲眼看一看这个高速发展的国度。”
她话音一转道：“可惜啊……”
237. 交换
林曦和杨初盈一起，将来华交流的众集团高管，暗暗敲打了一番。她把控着话题节奏，慢慢地引像自己的目的：“可惜，阿尔法先生这次不能来访。”
LX集团的高管代表，除了中间打了几次圆场，其他时候存在感一直很低。此时，他们听林曦提起自己的大老板，连忙道：“阿尔法先生一向非常重视大中华区的市场。他这次实在是分身无术，才无法前来。”
他想着众人道：“阿尔法先生深觉遗憾。据我所致，他还特意打了电话，向小谢先生致歉，并提前预祝交流论坛圆满举行。”
林曦客气地回应：“阿尔法先生的诚意，我们国昌集团已经感受到了。”
她轻描淡写地道：“阿尔法先生确实事务繁忙。两个小时前，他还刚刚和贵国的产业外贸部大臣，以及几位国会议员共进午餐。”
“我个人比较信奉一句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事，任何危机中都蕴含着新的机遇。”林曦充满暗示意味地道：“我们的集团董事兼总裁顾幼岚女士，对LX这个品牌非常欣赏。”
她看着众人的神色，缓缓道：“或许，在下一次出席慈善活动时，她就会佩戴LX的产品。”林曦笑着说，“不过我觉得，古琦的玫瑰金手包，也同样能配得上我们顾董的气质。”
周虞适时解释道，“她说的顾董，也是国昌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据说顾董的行头，从来都是特别定制。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哪个奢侈品牌，能够获得顾董的青睐。”
荷马斯先生心中叹了一口气。阿尔法家族真是消息灵通，反应迅速，这就已经和国昌达成默契了。还真是他们家的作风。哪怕是在利益攸关的时候，也从不报团，第一时间就先顾全自己。
现在国昌集团也向他递来了橄榄枝。荷马斯先生保持着风度道：“玫瑰金手包，怎么能够配得上顾董的身份。我个人收藏了一只钻石包，全球发行三只，希望能够作为见面礼送给顾董。”
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形势比人强。这位林助理很不简单，显然是代表国昌集团出面，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他们古琦集团，与国昌没有太多往来。但他们不得不考虑国昌的影响力，不得不考虑华国的决心。
人家国昌话说得还算委婉，但意思却非常直白。自己这些海外奢侈品牌，来到华国的地盘上讨饭吃，又怎么能够不在乎主人家的态度呢？
能不能长长久久地、吃上这碗安稳饭，就要看主人家赏不赏脸了。否则，德嘉纳就是前车之鉴。
于是，荷马斯先生也效仿LX集团，向国昌示好，拿出私人珍藏，送给他们的董事长夫人。
林曦闻言，立马起身，为荷马斯先生斟了半杯红酒，道：“我一定向顾董，转达您的美意。”
继续道：“听说荷马斯先生收藏了许多珍贵艺术品。谢家在国内颇有名望，对艺术品收藏和鉴定，同样很有心得。相信和您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这就是暗示，对方的态度，国昌收到了，也接受了。
荷马斯稍一犹豫，开口道：“我在国会中，也有一些朋友。他们同样对艺术品很眼光。这次回国，或许，我也该和他们一起好好聊聊了。”
他既然这样说了，交谈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林曦将荷马斯家族的品牌，吹捧了一番，“我一直觉得像古琦这样的奢侈品牌，凝结着人类艺术的结晶。”
“这得无疑益于，贵公司有着一批代表艺术最高水平的设计大师们。”她向荷马斯先生道：“我的这位朋友，就很崇拜法图娜大师。”
林曦向他介绍孟缨：“她也曾在贵国留学。当时，还特意去听过法图娜女士的讲座。现在，孟缨也成了一名独立设计师。”
虽然刚才周虞已经泛泛地介绍了一下几人的名姓，但林曦仍然再次郑重地道：“孟小姐出身大家，自幼就蒙受家庭的熏陶，对艺术与设计有着深层的热爱。”
“他们兄妹二人，在艺术方面都很有品位，对古琦这个品牌也很欣赏。”林曦又自然而然地提到：对了，孟小姐的哥哥，今天也来了。”
她笑着对荷马斯先生道：“他今天还做了发言。就是第二个演讲的那个年轻企业家。”
说实话，像荷马斯先生、海默先生这样的奢侈品行业的巨头，其实和国内的周家、郑家打交道最多。前者手中抓着各大奢侈品牌的在华代理权，后者手中则掌握着大量的高端商场。
此前，无论是荷马斯先生，还是海默先生，对于谢家、孟家，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真正的打过交道。毕竟各自的领域和行业不同。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准确的判断。国昌集团这次举办的活动，华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大企业，几乎全部都前来捧场。国昌的能量，可见一斑。
而孟小姐的哥哥孟祁，能够作为华国商界的代表之一，在这种场合发言，也无疑体现了孟氏在华国的地位。
于是，荷马斯先生立马对着孟缨道：：感谢孟小姐对我们品牌的欣赏。”他有很善解人意地道：“我们谈的都是些枯燥无味的商务往来，像孟小姐这样的艺术人士，恐怕听着觉得枯燥。”
他提议道：“不如让法图娜陪着孟小姐，聊一聊我们荷马斯的秋冬新品。她在这一期创作中，贡献了许多奇思妙想。可以说一句，灵感大爆发。”
孟缨自然求之不得，她征询目光，投向法图娜。法图纳就算有些艺术人士的清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给自己老板面子。她欣然起身道：“希望我有这个荣幸，陪孟小姐一起探讨服装设计的奥妙。”
杨初盈见林曦基本上已经说服了荷马斯先生，她也顺势道：“我们和欧雅集团还有点小事要谈。我们也先失陪了。”
林曦和周虞继续陪着荷马斯、小海默先生等人，又聊了闲聊了一会儿。大家主要交换了一些看法，谈谈奢侈品行业在国内国外的发展。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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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判断，随着华国经济的持续走强，中产阶级人数会不断增加。奢侈品销售经营的前景，非常可观。
她断言道：“我敢说，未来几年，大中华区在你们整个集团全部营业绩中所占据的比例，还会进一步的上升。”
荷马斯先生和小海墨先生对这个判断心里也是认可的。
其实，无论是古琦还是奢香妮尔，在近几年的业绩中，这一比例上升的态势非常明显。大中华区市场的重要性，夜不言而喻。所以他们才特意亲自来这一趟。
荷马斯先生更是提到：“我一直非常欣赏和向往华国的传统文化。我们也在考虑，要在古琦未来的设计中，更多的体现华国元素。”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林曦看远远看到，谢墨白似乎正往这边过来。她那赶紧说了几句场面话：“多谢周总将我介绍给两位先生。听完几位先生的见解，我真是受益匪浅。”
然后，她向几人告辞：“两位和周总，相比还有要事要谈，我就不耽误各位的宝贵时间了。”
她和荷马斯先生和小海墨先生点头告别，又和周虞低声道：“今的天晚宴，是我带着人张罗的，各处都要照看一下。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荷马斯先生，看着林曦朝向谢墨白走去，和周虞感慨道：“我之前对华国谢家，只是有所耳闻。今天，才是见识到了谢家的深浅。华国商界真是卧虎藏龙。这也是一个、能和周家平起平坐的大家族啊。”
周虞向来自矜自傲。他对自身能力非常自信，向来隐隐把谢墨白看作对手。但正式因为他的自信和自傲，所以从来不会贬低谢墨白来抬高自己。
见这两个外国佬，对国内不太熟悉，周虞洒脱地道：“二位恐怕太抬举我们周家了。我们周家，什么时候能和谢家平起平坐了？”
这话倒让荷马斯先生和小海默先生十分意外。毕竟，天坤集团体量庞大，奢侈品代理，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业务。
过去，他们和国昌集团少有来往。而谢氏这个家族又一向低调，他们在F国的世交，有塞缪尔家族等，也有不少商业合作伙伴。像荷马斯、海默这样奢侈品领域的新贵家族，过去大家还不在同一个社交圈。
不过，谢家能组织两国商界友好交流活动。荷马斯和小海默先生，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在心中上调了对谢家地位的评价。但没想到，这仍然不足以体现这个家族的能量。
周虞性格坦荡，向来不喜欢自欺欺人，很直白地道：：您二位对我们华国，大概还不够了解。恐怕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华国商界谢氏为首。”
小海默先生有些疑惑，“但是今天，代表华国演讲发言的三位商界人士中。年轻一代显然就是周先生您和那位孟先生。小谢先生并不在此列。他只是作为主办方，礼节性开场致辞。”
他又恭维道：“而且，听说这位小谢总，今年才刚刚接手家业，这却比不上如周总您了。”
238. 威胁
谢墨白没有代表华国商界演讲，所以小海默先生觉得，谢墨白的地位应该不如周虞。这让周虞十分无语，还真是谢谢你们的高看了。
这或许就是，东西方文化底层逻辑中存在的不同。对于许多西方人来说，有实力就要展现出来，他们将之称为自信。尤其F国文化，非常强调个性，并且鼓励张扬彰显个性。
但在东方文化则不然。老祖宗告诫后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提高于岸，浪比湍之。所以，谦逊是美德，中庸是大道。
周虞自己个性就比较张扬，他其实不太认可谢家那种低调的作风，认为过谦近于虚伪。但作为华国人，他毕竟是能够理解这种处世哲学的。
彰显实力，不过就是为了获取名声，者说想通过声，扩大影响力。这次活动由国昌牵头，他们已经拿走了最大一份甜头。所以，谢墨白并没有再代表华国商界发言，而是将这个机会拿出来，与其他人分润。
天坤联手康颜集团，向F国奢侈品、化妆品巨头施压。虽然有7分是为了自己，但到底是给国昌提供了帮助。所以，谢墨白投桃报李，邀请自己第一个上台，代表华国商界发言。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自己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树立作为年轻企业家的权威和形象。就算周虞看不惯谢墨白的做派，也得承认。谢墨白此人，好处不占尽，凡事懂回报，做事确实体面。
同理可以推断，孟祁和杜董能够同样得到发言机会，其中也必有一番利益往来。这其中的种种内情，周虞也懒得跟两个老外讨论。他直接用一句话打发：“谦逊，是弱者的毒药，是强者的美德。”
荷马斯先生一听就知道，周虞对谢墨白的评价应该很高。
他很有心地打听：“这位小谢先生的为人处事，有什么独到之处呢？”既然品牌要在华国发展，对于这样一位华国商界的重要人物，荷马斯先生准备多加了解。
周虞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道：“这位小谢总，骨子里是凯恩斯主义的信徒。”
荷马斯先生与小海默先生，默默地咀嚼这句话。
当代经济学界两大流派，各占据半壁江山。一是自由主义，一是凯恩斯主义。自由主义呼吁，要发挥市场的自主调节作用，反对国家过度干预经济行为。
他们听说，这位小谢总在不久之前，特意去了一趟F国。在宴会上，与各位来宾，大谈自由市场，指责F国限制华国芯片进口，是对经济行为的无理干预。
现在，周虞却说，谢墨白信奉凯恩斯主义。
凯恩斯可是认为，国家应该进行合理地引导与干预，以防止市场自发无序发展。政府应该深度参与，并优化资源配置，调节利益分配，以缓和社会矛盾，促进经济发展。
两个流派的观点，简直天然对立。何况，越是大型集团、大型企业，越是反感国家的管束。作为国昌的掌门人，这位小谢先生，竟然会信奉凯恩斯主义。真是令人意外！
周虞神色复杂，颇有深意地道：“你们恐怕想不到吧。国昌集团一向积极拥抱、主动欢迎国家的管理。”
“对于各项政策，国昌一向是先试先行。而且还会将落实的结果，积极向上反馈，间接参与到政策的制定与调整。”周虞有些佩服和歆羡地道：“在华国，国昌集团就是风向标杆。”
小海墨先生还在思考，谢墨白到底持有何种经济学观点主张。而荷马斯先生，已经脸色微变。
虽然，刚才与国昌集团的助理一席谈话，已经让他已经意识到了华国政府的决心。但周虞的话无疑是更添了一把火。这次不是国昌一家在发力，他们背后，是整个华国。
周虞也没有绕圈子，直接挑明道：“我已经尽力了。但这次关乎政策导向和国家利益。我们天坤，宁愿少赚一点钱，也不敢去对抗国家意志。”
荷马斯先生当机立断道：“身为合作方，理应互帮互助，相互体谅。我们也不会让周总太过为难。”
他笑着道：“刚才和国昌的林助理聊天。既然症结在于我们F国政客的不当施策。那自然要对症下药。破除歧视，维护市场公平，我们荷马斯家族也愿意尽一份力。”
周虞直接碰了碰荷马斯先生的肩膀，亲热地称呼他的教名道：“埃米尔，我太高兴了！你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何必要撞到墙上再转向呢。”
他举杯示意道：“放心吧！过了这个坎儿，以后你们品牌在华的发展前景，肯定一片光明。大家一起大赚特赚！”
荷马斯先生和小海默先生，只得举杯相陪，道：“希望如此。”
荷马斯先生又打听了几句：“刚才那位林曦助理，言辞锋利，直指人心。而且对经济产业领域颇有见地。真是女中英杰。”
小海默先生脑海中回想起，刚才林曦袅袅娜娜走向谢墨白的身影。他带着一丝玩味道：“或许又是一个普瓦捷、杜巴莉一样的人物。”他说这句话，下意识地使用了母语。
周虞的F语水平，和他宣称的一样，是个半瓶子水，而且他对外国历史，也不甚了解，因此面露疑惑。
倒是荷马斯先生，立即转头，警告地瞪了小海默先生一眼。瞧瞧，这是什么场合，这说的是什么话！普瓦捷夫人、杜巴莉夫人，都是国王的情妇，备受宠爱，因此深度参与政治。
他暗骂小海默，不看场合胡说八道。然后若无其事地和周虞解释道：“他在感慨，美貌的女人有很多，但是美貌和智慧兼具的女人，却太少见了。”
周虞毫不掩饰对林曦的赞赏：“林曦毕业于华国最高学府，而且一向精明干练，在业内颇有声名。”三人闲谈又沟通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大体上达成了一致意见，这才散开，各自交际。
小海默先生压低生意问：“荷马斯先生，您就这么快答应下来？要回国帮助国昌集团公关？难道不再观望观望了？”
荷马斯先生深觉，这个商场后辈还是欠缺历练，而且心态也不够成熟。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刚才那位林曦助理所说，就极有道理。同行都是冤家、是仇人。
华国的市场虽然巨大，但是这么多品牌都涌入其中，也让人觉得拥挤。要是换了其他时候，荷马斯先生巴不得小海默行差踏错，最好能连带着奢香妮尔，步上德嘉娜的后尘，那才称心如意呢。
但是，现在时机不对！
方才小海说话就默口不择言。竟然非议人家国昌的助理。向来这种桃色传言，最容易招惹是非。如果自己不在场，随便小海默怎么说，都不要紧。可是自己偏偏在场！
荷马斯先生心思细致，担心别人误会，自己和小海默一起嚼舌头，平白招来怨恨。于是，尽管荷马斯先生巴不得小海默倒霉，但还是帮他圆了过去。
现在，小海默又询问荷马斯先生，为什么不再拿捏些条件？何必这么爽快地让国昌如愿以偿。这就看出几人的水平差别了。
LX集团虽然和国昌，也没有什么商务往来。但是他们的老板阿尔法先生，重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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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市场，就格外留意华国的讯息。
他很清楚谢家在华国国内的地位。所以，谢墨白一到访F国，阿尔法先生才一得知消息，立马主动要求参与宴会。所以他得知消息最早，反应最快。
而荷马斯先生、小海默先生等人，和精明同行阿尔法先生相比，他们掌握的信息，就不那么全面及时了。不得不说，他们看待华国的心态，确实还有些高高在上。
另外，前段时间在国外，阿尔法先生和谢墨白共进晚餐之后，立刻就能意识到。无论是华国，还是国昌集团，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为芯片产业打开海外市场。
既然华国方面的决心不可动摇，为了避免遭受池鱼之殃，阿尔法先生马上行动起来。他并非是甘愿给国昌集团做马前卒。
只是一个合格生意人，绝不能感情用事。优秀的领导者，他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必须及其理智地权衡利弊。阿尔法先生不是在帮国昌赚钱，他是在避免自己遭受损失。
荷马斯先生与小海默先生的反应，又各有不同。荷马斯先生来到华国之前，还寄希望于天坤集团能够帮忙周旋。为此，他不惜让利于天坤。
但是，今天看到国昌集团，将华国商界名流召集起来，共聚一堂、共襄盛典。林曦又直接点破个中利害。他这才判断出，华国不惜一切，要帮助产业走出国门。
认清现实之后，荷马斯先生马上也决定，加入到公关阵营中。同时，他暗自提醒自己，要尽快收集关于国昌集团和谢家的种种信息资料。
而小海墨先生，虽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紧急，但仍然顾及颜面，心态上尚未摆正，还带着些傲慢和轻挑。荷马斯先生对此很看不上眼。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指点小海默长进。
不过，现在情况微妙，他需要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荷马斯先生希望海默家族以及奢侈尼尔，能够共同加入到游说阵营。
于是，小海默问他为什么这么快松口。荷马斯先生便面带无奈地道：“不答应下来，又能如何呢？我们现在被人掐住了软肋，还不是任凭要挟。”
他见小海墨先生，面上露出不愤。荷马斯先生心内嗤笑。不过就是觉得被别人要挟，被别人利用，所以放不下架子，放不下颜面。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及这些？
荷马斯先生一直认为，如果一件事情，注定要去完成，那么早做，肯定比晚做要好。
他的想法并没有流露在神态上，仍然语重心长地道：“涉及到切身利益，不能不慎重啊。想一想在华的营业份额，不冷静也得冷静。咱们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他见小海默，仍然犹犹豫豫，索性道：“阿尔法先生那边，可是早就表明了立场。”那可真是一个精明人啊。
“我们两家如果继续含含糊糊，落在华国人眼里……”荷马斯先生语带冷意：“不是他们的朋友，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他又想起了刚才林曦的话，继续对小海莫先生说：“国昌的那个女助理，虽然是站在他们自家的立场上，但说的也有些道理。”
“哪怕按照最好的预期，华国制裁没有落地，但如果我们这样的奢侈品品牌，伤害了华国人的感情，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荷马斯先生暗含威胁地道：“被华国市场抛弃的风险，我承担不起。所以我准备明天就飞回国，全力以赴，游说国会进一步对华开放半导体市场。”
小海默先生听到这番话，果然神色又是一变。
239. 糊涂
小海默听说荷马斯先生，马上就要回国，帮国昌进行游说，连忙到：“我听说，你们在华国国内有一系列的商务活动安排。比如视察门店，还要宣布大中华区的品牌代言人……”
荷马斯先生不耐烦地道：“市场都快保不住了，视察门店和请代言人还有什么用？这些让法图娜留下处理。”
听到这里，小海默先生算是彻底意识到，荷马斯先生这个商场前辈决心已下。他于是到：“那我和您一起回国。海墨家族也是有些朋友的。”
荷马斯先生这才神色转为亲切，拍了拍小海默地肩膀，道：“这就对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该共同进退！”
他已经打算好了，回去立即要拜访阿尔法先生。然后和阿尔法先生一起，把全法的奢侈品行业代表组织起来。
这件事情，他一个人恐怕力有未逮，所以必须要借助阿尔法先生的影响力。然后，共同向国会情愿。在逐步推动更改相关针对芯片的限制性条款。
荷马斯先生估计，这事情大有可为。毕竟，F国的奢侈品与时尚行业收入，占国家gdp的5%左右。如果再加上以欧雅集团为首的美妆行业，这个数值会进一步上升。
这些国际知名品牌，长期暴露在聚光灯下，与媒体紧密关联，一举一动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
此外，高端制造业，占法国gdp总收入的10%左右。O洲各国芯片产能长期不足。以布勒集团为首的绝大部分高端制造业企业，肯定愿意对华开放半导体市场，为日国、寒国的供应商引入竞争对手。
何况，制造业用工人数较多，乃是各大政党必争的票仓。只要奢侈品与时尚行业、美妆行业、制造业的大型集团们，一起联合发声，必然能够对国会的决策施加影响。
荷马斯先生正在盘算间，大厅的更一侧，林曦已经压低声音，将刚才和几家外国集团的沟通情况，简要汇报给了谢墨白知道。
“很好。”谢墨白带着清淡的笑意：“宴会前，阿尔法先生特意打来电话。现在，你又为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林曦也乐观地估计：“看来，O洲市场对我们的歧视，这个难题将在小谢总的任上得以解决。”
谢墨白反而摇摇头，他向来为人谦逊，人前人后都不居功自傲，“问题解决，并不是得益于我的个人力量。我也不过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
林曦反而不这么看，她笑着低声反驳道，“我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能量，不仅仅在于他的个人能力有多少。更在于，他能够调用多少的资源。”
她陪着谢墨白，在宴会上又交际张罗了一圈，恰好看到了孟祁。林曦侧头，和谢墨白道：“我看见小孟总了，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林曦和孟氏兄妹关系亲密，这个谢墨白早就知道。甚至前段时间，林曦搬家，孟家兄妹还特意到A市来，给她道喜暖房。
现在，林曦说她要暂时离开，去和孟祁打个招呼。谢墨白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压低声音反问：“孟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曦诧异地看了谢墨白一眼。她反应很快，立马笑着道：“这一点，小谢总不应该来问我啊？同为华国的大家族继承人，您和小孟总，应该也有不少交集吧。”
谢墨白神色自若道，“我和孟祁是有不少来往，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曦微微低头，猜测着谢墨白的想法。或许，谢墨白是从想从多重渠道，全面了解孟祁的为人。又或者……谢墨白还有别的计较。
但无论如何，林曦并不想在谢墨白面前评论孟祁。何况，孟氏兄妹都过来参加宴会了，孟祁甚至就在不远处。她抬起眼，笑着看向谢墨白道，“他是孟缨的哥哥。”
谢墨白的唇角微微的勾起。孟祁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在林曦心中的定位，也不过只是好友的哥哥。这样很好。但他很快又收起了这细微的笑容。孟缨和林曦的关系，实在太好了。近水楼台啊……
林曦靠近谢墨白。她今天照样穿着高跟鞋，可以很轻易地贴在谢墨白的耳边，似乎八卦一样，小声道：“孟缨一起，还鼓励他哥哥来追我。”
谢墨白立即侧脸看了林曦一眼，而后迅速将目光投向几十步外的孟祁。孟祁早早进入家族企业历练，人情练达，脾气温和，相貌俊雅，确实很讨小姑娘的欢心。
此时，林曦又开口了，谢墨白觉得她吐气如兰，呼吸温润地打在自己耳侧。林曦吐槽道：“孟缨不过开玩笑说说，孟祁当时快吓死了。至于么。”
谢墨白十分意外地看向林曦，发现她虽然带着一抹调侃的笑容，但却并不是在说笑。
林曦虽然形容得有些夸张，说的也不是假话。当时孟祁就是吓了一跳。
她继续小小声地说，“我觉得，孟祁可能有点儿怕我。”
林曦迎着谢墨白疑惑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或许是因为，我以前常常替孟缨打抱不平。”
“好长一段时间，我和孟祁关系都很糟糕。不过现在因为孟缨的缘故，我们和她哥勉强也算是朋友了。但孟祁估计，还留了不少心理阴影。”
林曦略带一点调皮道：“毕竟当年，我可是经常把他怼到破防。他现在看我，就像看定时炸弹。”
谢墨白不假思索地道，“那孟祁的眼光可不怎么样。”他稍一停顿，又勉勉强强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人无十全十美。他也用不着眼光太好，免得福气占尽。”
这时，他才大发慈悲地房放林曦自由行动，道：“你不是要去找他打招呼吗？去吧。”
林曦向宴会的另外一边走去，待孟祁和身边的人寒暄完毕，这才开口道：“二哥。你今天的发言，讲得太好了。”
孟祁也跟着关心道，“听说这次的活动，是你带着人一起组织张罗的。这样大的场子，组织起来，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可不容易。林曦，你可是越来越能干了。”
林曦没有和他客气，直接调侃道：“二哥，你这些年名声越来越大，都能够代表华国商界发言了，我也总要有些进步的吧。在你心里，我不会还是那个学生妹吧？”
孟祁宠溺地摇摇头道，“你做学生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小瞧了，何况现在。”他又很谦逊地道：“这还要多谢小谢总，给我这个展示机会。”
林曦立马反驳道：“小谢总对于这次活动，特别重视、特别在意。邀请名单和活动流程安排，他都反复斟酌了好几遍。”
“所以，也是二哥有这个实力，小谢总才会邀请你。”林曦毫不犹豫地说，并且和孟祁透露道：“我常在小谢总身边，还能不知道吗？同辈人中，小谢总最看得起二哥你和周虞。”
“不过周虞嘛，他和小谢总的性格合不来。谢家和周家，虽然同在A市，只能说是相安无事、互不招惹，但关系实在平平。而你这边就不同了。小谢总格外敬重四叔，礼重孟家。”
林曦拿手指指谢墨白的方向：“刚才，小谢总还悄悄和我打听，问二哥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他是真心想和二哥你交好的。”
作为孟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孟祁也是华国最顶级的富二代之一。甚至网上有好事者，排了个华国四公子的名号。不用说，孟祁就名列其中。
他听过的奉承，数不胜数。可即便如此，林曦一番番话说下来，孟祁也是眉眼含笑，大为高兴。
这既是因为林曦很会说话。同样是夸赞，她说起来，既风趣，又真诚，而且还亲切动听。此外还因为，被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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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这样出出类拔萃的同辈看重，孟祁也不禁与有荣焉。
林曦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特意强调道：“刚才二哥你发言的时候。我专门留神了一下小谢总，他听得神情特别专注。而且之后还特意交代我，让人把录音转成文字，发给他一份。”
孟祁不由得追问道：“小谢总果然这样说？”他也很想知道，小谢总对自己这一番发言的看法和评价。
林曦很认真得到，“二哥，你把有机农业在我们国家的发展前景，分析得特别透彻。特别是关于如何在全球，创建稳定的高端物流直达供应链。小谢总认为这一段特别精彩。嗯……”
她做出一副思考之色：“眼光前瞻，布局细致，很有可操作性。这是小谢总的原话。他还感慨，孟四叔后继有人。还说，孟家走在了前列，我们国昌也不能落后于人。”
孟祁笑着说，“我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既然林曦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放心了。”
他今天的发言，涉及很多方面。但谢墨白和林曦提到的这两部分内容，其实正是孟祁的得意之处。他全程参与了策略的研究、提出和具体的落实。相关的大部分业务，也同样由他管理推进。
因此，孟祁大生知己之感，觉得英雄所见略同，谢墨白亦是慧眼识珠。
此时，孟祁欣然道：“在全球物流体系建设方面，我们和国昌，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合作。我们在搭建空运物流体系。而国昌有船运业务，你们在海运方面，也发展迅猛，几乎可以和港城兆丰分庭抗礼。”
林曦听孟祁这样说，右手空拳一下子敲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地道：“二哥，你们既然在搭建空运物流体系，恐怕要逐步添置各式货机。今天来的布勒先生，他们集团就是国际航空业的巨头。”
孟祁顺势说，“今天一天下来，我和布勒先生只是互换了名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布洛先生细谈。正想拜托小谢总代为引荐。”
林曦少一考虑，就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去和小谢总说。”她又让孟祁不要着急：“布洛先生还要在华国逗留一段时间。他会参观国昌的生产基地。期间或许可以安排你们详谈。”
林曦笃定地道：“而且我敢打保票，布勒先生对二哥你，也是印象深刻。”
孟祁被引起了兴趣。
林曦笑者揭露谜底道：“二哥你发言的时时候，不只是我和小谢总，当时在场其他人，都听得十分专注。我和孟缨在台下，一个劲儿地给你鼓掌。”
“布勒先生就在不远处，我看得清楚，他也跟着频频点头鼓掌。”她笑着道，”而且我觉得，西方人就吃这一套。同样是有机食品，我们华国人看到的是健康养生，他们则特别重视环保绿色。”
林曦又低头调侃道，“当然我们和西方也不是没有共同点。最起码，大家都看重前景。”
她咬出重音道：“钱景！”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做了一个手势，特意换了s市的方言道：“money、钞票。”
孟祁一下子被逗乐了，拿手指点了点林曦：“你这张嘴，但是天生会逗人开心。”
二人笑闹几句，孟祁收敛了笑意，很郑重地道：“林曦，多谢了！”
林曦被孟祁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不解得到：“二哥，你要谢我什么？”
“我说可以安排布洛先生和你见面，你觉得要谢一下？还是谢谢我夸你？”林曦一脸不解：“且不说，前面一件是举手之劳、互惠互利。而且就是道谢，也应该去谢小谢总啊。”
“至于夸你，更不用谢，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实话实说而已。”大家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林曦真是搞不懂，孟祁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郑重的谢谢。
240. 道谢
孟祁突然像林曦道谢。她想了好个原因，都不觉得值得孟祁这样特意说谢谢。她直接好笑地问出来，是因为她答应给孟祁和布勒先生牵线，还是因为她夸孟祁演讲出色？
孟祁微微摇着头，他的目光柔和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林曦，谢谢你帮忙，缨缨才能来参加宴会。”
林曦竟被他弄得有些无措。她万万没有想到，就是给孟缨留了个名额而已，孟祁就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
她连忙摆手道：“二哥，用不着这样。缨缨是我好朋友。既然她想参加，我又恰好能帮上，当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林曦也无比诚恳地说，“我和缨缨相识相交多少年了。朋友之间何须计较这个。我还记得那一年，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缨缨特意从国外飞回来陪我。”
孟祁神情复杂地道：“林曦，我知道你是一位难得的挚友。但身为缨缨的哥哥，我不得不感谢、你对我妹妹的帮助和照顾。”
“这一次，国昌给了我们孟家两个参加名额。孟缨真的很崇拜荷马斯集团的那个设计师。你知道，他一向倔强，轻易不肯和家里低头。这次却和四叔开了口。本来四叔都答应了，但是……”
这其中的情形，林曦早就从孟缨口中知道了。有一家企业为了得到宴会的入场资格，花了大价钱，打动了孟家。
孟祁有些苦涩地道：“林曦，你以前问过我，我和孟家，有为孟缨的理想做过点儿什么吗？”他稍一停顿：“我很内疚，觉得愧对孟缨。”
这次，他们又是将孟家的利益，置于了孟缨的渴望之上。孟祁并不是觉得这样做是错的，但他也是真的对妹妹心存歉意。
林曦很理解地安慰孟祁道，“二哥你不用这样，缨缨没有怪过你。作为缨缨的哥哥，你可以尽你所能的疼爱妹妹。但是作为孟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你必须把家族和集团的利益放在首位。”
她十分真诚的到：“今天你觉得委屈了缨缨，所以心中愧疚。但如果异地而处，恐怕二哥你会毫不犹豫地，为了集团的发展而委屈自己。”
林曦再次迎上孟祁的目光，缓缓说，“这个道理缨缨也宁波。所以，她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孟家。”
好有的想法，林曦特别清楚：“她常常说，自己一心追逐理想，放弃了家族责任。这些担子都压在二哥你身上。缨缨很心疼你，也很为你自豪。”
孟祁终于流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林曦玩笑着道：“二哥，你可不是伤春悲秋、儿女情长的性子。再说，现在缨缨不也是得偿所愿了吗？”
她做了个手势一指：“她正在跟法图娜大师谈论服装设计的灵感。这才叫世事两全啊！”
林曦正在开解孟祁，而杨初盈已经和欧雅集团的CEO，初步敲定了几项生意，还在一些问题上交换意见、达成一致。
这时，她一边和场中众人谈笑寒暄，一边有意识地寻找谢墨白的身影。无论是杨初盈，还是谢墨白都以事业为重。杨初盈要先和康颜集团的各个合作伙伴们，联络加深感情。
而谢墨白作为主人家，更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来宾。更何况，不少企业挤破脑袋，也想来参加这次宴会，就是为了拓展人脉。谢墨白自然是他们奉承的重点。
今天，国昌集团的一些董事和高管，都有出席宴会。可谢氏夫妇，反而没有现身。他们让谢墨白全权代表谢家，代表国昌集团。进行权力交接的姿态，非常明显。
而谢墨白也不负众望。
谢董以前也常常出席各式商务场合。他对待外人、对待友商，无论地位高低，都是一视同仁，亲切温和，使人如沐春风。
谢墨白性情更冷淡一些，也不够平易近人。他不像父亲那样态度亲切。但是同样也并不倨傲，反而言辞温和，举止有礼，十分得体。
他一般会直视着对方的目光，耐心地听对方说话，给予对方展示自己的机会。既保持了足够的距离感和分寸感，又同样让人觉得，受到了充分的重视和尊重。
和他打交道的人，没有谁会非议谢墨白不够热情、太过自矜。他们只会认为，以谢墨白的地位，理应如此。如果偶尔能得到谢墨白的关心或者鼓励，那更是觉得小谢总礼贤下士。
杨初盈找过来的时候，谢墨白刚刚疏淡却得体地，打发走了几个过来攀关系的企业家。
杨初盈先笑着祝贺道：“国昌集团这次举办的活动，真是圆满。现在华国上下，谁不说谢家大手笔、大气度。”
她又笑着道，“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小谢总的邀请呢。”
谢墨白向杨初盈点点头，打过招呼，然后举手唤来侍应生。他伸出手掌，请杨初盈挑选酒水饮品。
杨初盈便拿了一只香槟端在手里。而在场的侍应生们，早就收到过吩咐，为谢墨白递上一只高脚杯，里面盛着半杯清水。
谢墨白举杯向杨初盈致意，然后轻轻品了一口，这才道：“杨小姐客气了。这样的商界活动，怎么能少得了杨家人。我还要感谢杨小姐过来捧场呢。”
杨初盈虽然清楚，这不过是场面话。但谢墨白这样给杨家面子，杨初盈还是十分喜悦。不过她也是清醒之人，满是真诚地道：“邀请杨家，和邀请我，是两回事儿。我个人还是要向小谢总道谢的。”
以杨家的身份地位，必然能够得到一张邀请函。但到时候，让谁去参会，可就有的说道了。杨初盈要想争取到这个机会，也难免要花费一番功夫。
但这次，国昌集团直接把邀请函递到了杨初盈手上。这在无形之中，就抬高了她在康颜集团内部的地位。或许这对于谢家，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杨初盈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助力。
想到这里，杨初盈的心情更加热切。
毫无疑问，谢、杨两家有意撮合她和谢墨白。但是，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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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和谢墨白都很忙，而且分隔两地。迄今为止，杨初盈和谢墨白只单独约会过两次。
一次是杨初盈正式拜访谢家，然后和谢墨白一起去听戏。另外一次是前不久，她和谢墨白在茶馆见面，但是却谈起了公务，谢墨白直接就把她带去了明光投资，进行洽谈。
当然，后来的结果非常可喜。现在明光和兰润，正在在进行深进一步的谈判，以确定注资金额和对应换取的股份。这次合作，很有希望达成。
虽然只有寥寥数次约会，可杨初盈总觉得，她和谢墨白之间，始终有些不温不火。谢墨白对推进二人的关系，也不能说很上心。
杨初盈曾经特意打听了解过，谢墨白的性格就是如此。
另外，她也没听说，谢墨白对哪个女人太过热络。哪怕是对他的绯闻白月光陆昕，谢墨白也从来没有猛烈追求。当然，以谢家的家世，以谢墨白的身份地位，他也用不着向人献殷勤。
不过，杨初盈还是很想抓住机会、和谢墨白有所发展的。她过来参加宴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特意来找谢墨白加深一下感情。她调整了一下仪态。
整个宴会场，华灯璀璨。杨初盈容貌不俗，在灯光的映衬下，整个人显得魅力十足。
她轻启檀口，带着些亲昵地埋怨道：“小谢总，在你口中，总是杨小姐，杨小姐这样的称呼。显得也太生分了一些······”
谢墨白保持着客气地微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也对，像您这样的女士，可能并不喜欢听别人称呼您为杨小姐。”杨初盈刚露出点儿笑意，谢墨白继续说道：“或许，您更希望被称为杨总监或者杨总。”
杨初盈微微一愣，她的思路被打乱了。
虽然，她提起这个话题，本意并非如此。她是希望能在称呼上，拉近一些二人的距离，显得更自然一些，更亲近一些。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谢墨白的眼光真的很毒辣。平时，杨初盈确实更喜欢，让别人称呼她的职务。
杨小姐，意味着她的身份和地位，来源于出身和家族。而职务，则包含着对她个人能力和事业成绩的认可、肯定和尊重。
谢墨白看人和说话，确实一针见血。
谢墨白风轻云淡地道：“我同样觉得，杨总这个称呼，或许更配得上你这样的优秀女性。但是，谢、杨两家是世交，直接称呼职务，反而显得淡了两家的交情。我也只好折中，称呼您为杨小姐了。”
杨初盈本来打算开着玩笑，提议大家称呼不要那么生疏。她的小名是初初，这样叫起来太过亲昵，也就算了。但是她可以称呼对方“墨白”嘛，这样叫其实也不算太出格。
但是，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适合往下提起了。于是，她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我本来对小谢总是有所误会的。”杨初盈说完，留心着谢墨白的神色，等着他来继续询问。
241. 双姝
杨初盈特意说起，她对谢墨白本来有些误会，然后留心着对方的反应。
谢墨白微微欠身，表示歉意：“如有不到之处，请杨小姐海涵。”
杨初盈有些懊恼。这个姿态，显得对于面前的女士十分尊重。但如果细究起来，她敢说，谢墨白没有半点歉疚。他会这样说，不过是出于教养和礼节而已。恐怕谢墨白根本不在意，他有哪些地方引起了自己误会。
不过，杨初盈没有泄气，继续带着笑容说：“今天的宴会，还特意安排了A市戏剧团过来演出。小谢总还真是别出匠心。”
谢墨白微笑的神情，没有半点改变，“国昌还算有几个能做事的下属，安排得很用心。不过，杨小姐的夸奖，我就厚颜收下了。”
杨初盈又夸了谢墨白一句，“带领好集团上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这才顺着刚才思路，往下道：“之前，我听说小谢总对戏曲很感兴趣。我还心里不信。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喜爱戏曲的，可不多见。”
她笑意盈盈道：“没想到，和小谢总认识之后发现，我还真是误会您了。小谢总对戏剧，真的很有见地。”
杨初盈提起之前约会的情形：“多蒙小谢总指点，我才知道，那天听的折子戏是新编。后来，我还特意找时间听了原版，也别有一番意趣。”
她看谢墨白，对方微笑不语，只是带着耐心倾听的神态。杨初盈指了指会厅中间。
这是一个大大的宴会厅，装饰典雅和气派。大厅的中间，布置这一个小舞台。无论是F国女歌手献唱，还是戏剧团表演，都是在那里进行。而大厅四周一圈，精心地布置着沙发、茶座、点心酒水。
垂下的窗帘、精美的屏风和博物架、半人高的花瓶和一人多高的绿植，各种摆设巧妙地将空间分割开，形成大大小小的半独立空间。
每一处所在，既能视线畅通无阻地欣赏舞台，又能保持一定的私密性，方便进行私下沟通和交谈。
杨初盈虚心请教道：“这次选择的曲目，又有什么讲究呢？”
谢墨白不疾不徐地道：“只不过是为外国友人，展示一下华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就让A市戏剧团，捡着拿手且不聒噪的名家名段，来演出几折。”
杨初盈心中无奈。她虽然想要投其所好，恶补过戏剧知识。但相关知识储备，毕竟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积累起来的。她本想着，谢墨白既然爱好戏曲。有人虚心请教，谢墨白多少会愿意，说说其中的精妙之处。
她自然可以做一个好的倾听者。碰见知道的内容，她也可以适当谈谈看法。听到陌生的新知识，则可以恍然大悟，感谢谢墨白的指点。
人的天性，就是渴求受到重视。因此，专注倾听，鼓励别人谈论展现自己，远远比在他人面前费心表现，更能赢得友谊。
谈论对方感兴趣的事情，并予以真心实意地赞美，能加深对他的了解，也是拉进双方关系的不二法门。
可惜，这个杨初盈屡试不爽的社交手段，在谢墨白这里却失效了。谢墨白不仅不好为人师，甚至都缺乏分享的欲望。
杨初盈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高手。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够克制住博取关注的本能。他们只会有目的地展现自己。在非必要的时候，他们是如此的吝啬于暴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如果杨初盈过来得再早一点，她可能会看到，谢墨白是如何应付那些过来攀关系的人。谢墨白手段成熟，他引导和把握着谈话的节奏，让对方去充分表达并暴露自己的想法。
而他，只是适合的加以鼓励、附和，甚至只是适时地重复一下对方的话，或则使用一些礼节性的词句，让谈话继续。
如果对方不能在这个过程中，引起他的兴趣，谢墨白又会柔和老练地，将他们打发走。杨初盈或许擅长交际。但在待人接物方面，谢墨白自小浸淫其中，对于各种场合情形，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杨初盈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一方没兴趣配合的谈话，很难继续进行下去。如果谈论兴趣爱好，这条道路走不通，那么就试试谈论对方关心的问题。
杨初盈略略思考后，提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刚才和欧雅集团的CEO交换了一下看法。他们也非常担心，政策的变动会对他们的在华经营造成影响。”
她留有余地地说：“如果不出意外，欧雅集团也会和F国各大奢侈品时尚企业站在一起，共同国会表达合理诉求。”
谈到这个话题，谢墨白的兴致果然高了一些。他感谢道，“多谢杨小姐费心。”
杨初盈大大方方地道：“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经此一事，想必这些国际品牌，对华国市场更加会重视，对于我们这些合作伙伴，也会更加尊重。”
他们就此又讨论了一会儿，杨初盈一直在观察谢墨白的神情。她自认为也是敏锐之人。但是，要从中言谈举止中，察觉谢墨白的心里想法，也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谢墨白或许天生就适合做一个上位者。即使接触的时间很短暂，杨初盈也很快发现了谢墨白身上的一些特质。
比如，他富有自制力，不爱炫耀。再比如，谢墨白的神情太过平静，缺少波动。即使是偶尔暴露的一些情绪。她也很难判断，哪些是真情流露，哪些是他故意为之？
如果不是二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一块儿去看戏，谢墨白曾经流露过些微的情绪。杨初盈几乎就要以为，谢墨白就是一座冰雕、是一座玉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机器人。
但那天晚上，谢墨白俊美如玉的面容庞上，流露着十分复杂迷茫的神情，似挣扎、似忧伤、似不甘、似自怜。他用清冽如泉的声音低低叹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虽然当时，杨初盈没有看懂，甚至今也没有弄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但清俊男子难得流露出的脆弱和迷茫，却久久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杨初盈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她觉得现在氛围还好，很适合继续再聊一会儿。
当然，接下来的话题已经没有太多选择。因为她已经发现，只有和谢墨白谈公事，他才会较为认真地回应，而不是流于表面，礼貌十足地应付。
于是，杨初盈接着和谢墨白谈起了明光和兰润的合作。上次见面的时候，杨初盈将兰润公司推荐给谢墨白。
而谢墨白立即安排明光投资介入沟通。明光的工作效率很高。已经完成了对兰润的调查了解，基本上已经确定，将会注资兰润。下一步就是要确定明光注资的金额，以及将占据的股份。
杨初盈和谢墨白议定几个大体事项，还有一些未达成一致。但是这时，她看到林曦向这边张望。杨初盈提醒到：“小谢总，你的助理好像在找你。”
谢墨白马上转身，音量恰到好处，“林曦，我在这里。”林曦绽开一抹笑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谢墨白和林曦道：“这是康颜集团的市场总监，杨初盈小姐。”又和杨小姐介绍：“这是我的总助林曦。这次的活动，就是她带着人策划安排的。”
林曦笑着揶揄道：“小谢总，你的消息滞后了。我和杨小姐已经认识了，刚才周总帮我们介绍过了，甚至我们还在一起，和外国佬打了一场嘴仗。”
杨初盈跟着逗趣，伸出一只手道：“为了不辜负小谢总的好意，我们可以再认识一次。”
两只柔白的手，握在一起，然后又自然而然地分开。
谢墨白再次叫来附近的侍应生，从托盘上挑了一只红酒递给林曦。林曦随手接过，向杨初盈敬酒道：“刚才想要说动荷马斯先生和小海默先生，可真是大费周折。多谢杨小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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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盈毫不居功，“我不过是跟着说了几句闲话。能够说动他们二位，是林助理自己的本事！”刚才，林曦威胁利诱，拿捏地恰到好处，杨初盈很是很欣赏。
今天这场宴会，到场的女宾其实并不多，远远少于在场男士的数量。平常的商务活动，男宾一般都会携带女伴。因此，男女数量对比还不明显。
但这次活动规格很高，也偏于严肃。各家拿到的名额有限，来的都是重要人物，也无法随意携带同伴。出场的女宾，就更少了。
比如现在，只有杨初盈、孟缨、郑涟和黄女士等寥寥几位女宾，得到了邀请。此外，就是林曦等国昌的女性高管。
严云此人，杨初盈是认识的，她是国昌商务部的主管。还有一位女士，她不认识，想必要么也是国昌的高管，要么就是某个企业的老总。
现在的时代，男女平等。可是这时候，就显示出赤裸裸的现实。越往上走，男女比例越是悬殊。
就杨初盈自己而言，她遇到的大部分阻力，都与性别有关。不客气地说，如果她是男子，在事业上，绝对会比现在走地要顺畅得多。甚至，最困扰她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
因此，杨初盈也不可避免地，更加留意和欣赏，那些未自己拼出一番天地的女性。林曦的名声，她是听到过的，刚才又亲眼看到林曦的一番精彩表现。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现在，杨初盈看着面前林曦，这位同样在商场拼杀的职业女性高管，心中很好感。她在谢墨白面前夸赞道：“林助理如此能干，小谢总好福气，真是叫我特别羡慕。”
林曦笑着谦逊道：“杨小姐过奖了。”
杨初盈对二人开玩笑道：“小谢总不要怪我当面挖墙脚。我们康颜集团也是非常爱惜人才的。林助理如果以后有别的想法，不防考虑考虑我们康颜。”她是真的羡慕谢墨白，名正言顺地接管家业，手下能人辈出。
不过，她也知道，林曦大概率不可能从国昌跳槽。但这不妨碍她，当着谢墨白的面，向林曦示好，帮她抬抬身价。这种场合，花花轿子众人抬。谢墨白也不可能因为她三言两语、笑言挖人，就心生不快。
果然，谢墨白心情不错地接口道：“看来，我以后要少让林曦见杨小姐。”
林曦也跟着客客气气地商业互吹道：“以前少有机会向杨小姐请教。但我对您，是早闻大名。杨小姐独当一面，做出了不少成绩。这是我不能比的。以后，还要多多向杨小姐学习。”
她和杨初盈客套完，才轻声询问谢墨白道：“我刚才各处都转了一圈，一切都好。不过，布勒先生那边，目前还是黄总陪着，我让冯总监和高主管也过去了。谢总是否要再过去看看？”
林曦低声提醒到：“郭董和邓总，他们都还在别处忙着。还没顾得上过去招呼布勒先生。”她知道，谢墨白对于和布勒集团的后续合作，非常看重，心里有着一番谋划。
谢墨白要照看全场，不能全程陪同某几位客人，这能够理解。可是，国昌工业和布勒集团，有直接生意往来。郭正这个集团总裁、邓一峰这个集团副总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过去接待布勒先生。这就有些欠妥了。
黄文静到底只是二级子公司的总裁，他陪着布勒先生，林曦唯恐显得有些怠慢。所以一发现这种情况，她马上请市场部的冯腾、技术研发部的高俊仪，二人一起过去相陪。而且，又赶快过来找谢墨白。
谢墨白要谈的几件事情，都已经搞定，各处也已经招呼到了。他马上道：“我现在过去。”他看着杨初盈，表示要告辞，示意林曦跟他一起走。
不想，林曦却笑着说：“小谢总，我一见杨小姐，就觉得十分钦佩。不如我代您在这里招待杨小姐。”她玩笑说：“也给我一个机会，和杨小姐亲近亲近。”
242. 含酸
谢墨白正在和杨初盈闲聊，林曦过来和他说，布勒先生那边没有合适身份的人作陪。谢墨白马上准备过去，可林曦却主动要求留下来招呼杨小姐。
谢墨白离开后，杨初盈随意问道，“林助理说久闻我的名声。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呢？”她轻轻松松的问道，“心高气傲？还是争强好胜？”
林曦不由的失笑，“可是在我看来，这两条都是优点。而且是立足商场的稀有资本和必备素养。”
杨初盈闻言，顿生感慨：“身为女性，如果没有魄力，会被人说成优柔寡断。如果有了魄力，又被人说成争强好胜。总之，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林助理恐怕也有同感吧？”
职场性别歧视，林曦太清楚不过，也遇到过很多次。但说实话，她其实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里。
她看着面前的杨初盈，心里想的却是。杨初盈是真的保守困扰，还是把性别带来的压力，当做一种共同话题，拉近两人的关系呢？就像林曦她自己经常做的那样。
不过思考并不影响她应对。林曦神情平静而柔和地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打工人，才会为此烦恼。没想到像杨小姐您这样的老板，也会因而困扰。”
她很洒脱地道：“这世上有男有女，就像有人性格细致严谨，有人性格大胆马虎。有人善于应变，有人长于内务。”
“性别也不过是我们与生俱来、不可改变的一种特质。”她轻轻松松地道：“身为女性，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短板。反而在某些时候，很有用武之地。而能够决定人生高度的，从来不是单一要素，扬长避短好了。”
林曦从来不去纠结那些不可改变的东西。她要做的，只是适应它们，利用它们。几天前，她刚刚利用身为同性的优势，吐露职场女性的不易，从而打动了秦雨欢，帮助谢墨白将RainH公司收入麾下。
毫无疑问，林曦说的，的确是真情实感，否则也不可能引起共鸣，打动秦雨欢。但她现在同样真心实意地告诉杨初盈。性别，可以是困扰，也可以是武器。
林曦的这种说法，让杨初盈耳目一新。她举杯道：“林助理真是洒脱理智之人。”
她忽然又莞尔一笑，“看来某些人的评价，不会影响我在林助理心中的印象。万幸！”
林曦同样举起红酒，杯口略低，轻轻和杨初盈碰杯，“其实，我是从顾董口中，听说杨小姐的。”
林曦承认，她特意留下来招呼杨初盈，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她终究是想近距离看看，杨初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她已经看到了。
出生大族，个人能力不俗。至于品貌俱佳，倒不过是附带的了。杨初盈未必就是最优秀的那个人。但是她的确是方方面面都合适的那个，也无疑是顾幼岚心目中最佳的儿媳人选。
林曦突然失去了谈话和试探的兴致。于是，她直接转移了话题，带着笑容，客气地道：“杨小姐，其实我是有事相求。”
杨初盈示意林曦尽管开口。如果不费力气，她不介意给林曦一个面子。
林曦带着笑意道：“今天黄女士也有到场。我对她一向很是敬重。不知杨小姐能否帮忙，把我介绍给黄女士认识？”
黄女士年近不惑时，才开始辞职创业。近20年来，白手起家，打拼下一片家业。当然，黄女士也非常特立独行。她也不喜欢别人叫她黄董。所以，商界一贯称呼她为黄女士。
杨初盈很快反应过来：“林助理，你提醒得对。黄女士既然来了，我们作为后生晚辈，是应该主动过去打个招呼！”
林曦的请求，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都算不上什么人情。这样的场合，本来就是交际的最佳时机。大家要么介绍别人相互认识，要么被别人介绍认识。人脉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拓展的。
林曦是国昌的总助，她如果到黄女士面前自我介绍，或者请他其他人代为引见，当然都不成问题。不过，杨初盈身为女性，颇有身份，又与黄女士早就相熟。由她来充当引荐人，最为自然恰当。
宴会到最后，又是林曦陪着谢墨白一一送客。至于国内的这些宾客，自然是不用操心的。他们谁都不缺落脚之处。主要是国外到访的这些客人，人生地不熟，何况又喝了酒。林曦叮嘱工作人员，要确保将他们全部安全送回酒店。
林曦在那里调度安排交代。谢墨白则耐心地等在一边。她见林曦分派完毕，这才说道：“今天辛苦了，你也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林曦略带疲惫地推辞：“不麻烦小谢总了。我打车，或者坐集团的车，要么蹭孟缨的车，都很方便。再说，小谢总也不顺路。”
林曦的打算不错，谢墨白也并不反驳。但他直接说：“顺路，我今天要回谢家主宅。”
接着，他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正好还有点工作，在路上和你交代。”
林曦情绪不高，也懒得和谢慕白争执，就跟着他一起到了地下车库。二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谢墨白的车前。林曦张罗忙乎了一天，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确实很想赶快回家休息。
她站在车门前随手一拉，竟然没有拉动。林曦沮丧的甩甩手，竟然忘了这车的车门格外重。
谢墨白本来正往驾驶座去。见状又绕了回来，替林曦一下子拉开车门。他见林曦坐了进去，还有些微微的走神，又俯下身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的影子笼罩在林曦身上，又很快移开，衬得林曦的神情，显得有些明明灭灭。
谢墨白发动了车，他瞧见，林曦靠着车背休息，显得十分疲惫，而且她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谢墨白也没有开口，车行驶出去好一段距离。林曦才仿佛从疲倦中回过神来，她打起精神，问道，“小谢总，您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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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白声音温和地道，“既然累了，明天再说，也是一样。你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家我喊你。”
林曦低声道：“没事。”但她也没再开口，半合上眼眸，继续闭目养神。
有过了片刻，谢墨白清凌凌的嗓音，冷不丁地响起，“是杨初盈让你不高兴了？她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林曦一下子睁开眼，侧头去，蓦地望向谢陌白。然后，她才平静淡然地否认，“没有。杨小姐很客气，人也很热心，还带我一起去见了黄女士。”
“是吗？”谢墨白不置可否，看不出来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反倒是林曦，脱口而出道：“顾董特意叮嘱我要看住，别让什么花花草草靠近小谢总。嗯，杨小姐除外。”
谢墨白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他一边开车，一边声音冷静地道，“你大可以把杨初盈也拦在外面，我不介意。”
谢墨白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上了辅路，慢慢靠向路边。他看了看路况，然后，一脚踩下刹车。
林曦正在走神，猝不及防间，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去。谢墨白眼明手快，他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反手伸出挡了一下。林曦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谢墨白的掌心，她的身体再次弹回座椅。
谢墨白已经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向右侧座位俯身。他的两只小臂，直接撑在林曦头两侧的椅背上。这个姿势极具压迫感，近乎于禁锢。
哪怕经过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商务活动，谢墨白仍然显得精神奕奕。
那浓墨一样的眼珠，专注地看着林曦。嗓音微微沙哑，但无比认真地道：“只要你愿意，大可以把所有想要靠近我的花草都撵走，当然也包括杨初盈在内。我说了，我不介意。”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二人的面庞几乎就要靠在一起，呼吸间的热息，相互交融。
林曦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微微侧过脸，不与谢墨白的目光对视：“小谢总说笑了，那可是顾董亲自选中的人，我哪有这个胆量。”
她语气冷淡地道，“何况您还要和杨小姐谈生意。”
谢墨白的右手抬起，屈指轻轻碰了碰林曦的脸颊。林曦一下子躲开，谢墨白也不勉强，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回身坐正。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林曦，你什么时候都这么理智吗？”谢墨白的话语中包含着万千情愫：“我既欣赏你的清醒，又盼望着，你什么时候能为我破例一回。”
谢墨白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不疾不徐地道：“杨初盈出身名门、能力不俗、有教养、明事理，还知情识趣。”
他一口气说出了杨初盈一连串的优点，然后总结道：“她能入得了妈妈的眼，不足为奇。”
谢墨白看了一眼已经恢复面无表情的林曦，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杨初盈，简直符合谢家挑选媳妇的所有标准。只是……”
243. 表白
或许是因为疲倦，让林曦不向往常那样冷静。她脱口而出，半含酸意道，杨小姐可是顾董看重的人。
谢墨白慢条斯理地说，杨初盈，简直符合谢家挑选媳妇的所有标准。只是……
他的目光中竟然带出了一丝笑意，平平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只是，我不喜欢。”
林曦的神情难以掩饰地出现了一丝波动，但是她却没有任何言语。
谢墨白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旁边一辆又一辆的车子驶过。探照灯带来的光，靠近又远离。车内光线忽明忽暗，映射在谢墨白平静如水的面容上，好像一副光影斑驳的油画，显得有几分难以捉摸，
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古井无波地响起：“我会尽快解决杨初盈。”
谢墨白不以为意道，“像她这样，精于计算、明白利害的女人，想要她知难而退，很容易。”
林曦神情有些异样，嗓音也不同于平时的柔和，“精于计算利害得失、凡事顾惜自己，又如何？”
谢墨白不假思索地道：“不如何。杨初盈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至于你……”
他侧身看向身旁的清丽女子，声音柔和地道：“但凡你有的顾虑，我都已经想过了。林曦，别担心。你是我的，没有人能越过我，去伤害你。”
他神情平静地补充了一句，“爸爸妈妈也不可以。”
谢瑾婚宴那天，他不过是让下人告诉妈妈，他和陆昕在小客厅。妈妈便迫不及待地把林曦打发了过来。
谢墨白当时就知道，他已经把妈妈的注意力，从林曦身上转移走了。只要妈妈不知道他的心思，那就绝不会想起来，去特意防范林曦。
而他的心意，只要他想瞒着，顾女士是不可能知道的。谢墨白的财务，已经从家里独立出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被轮番敲打过了。这些人以后也没有胆量，背着他去给妈妈通风报信。因为他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
谢墨白行事向来是思虑在前。林曦不开口，他就自己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于杨初盈。”
他看向林曦，目光如同蕴含着一泓春水，满是缱绻，“林曦，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
他这么一说，林曦反而不放心起来。她连忙侧身向着谢墨白，担心地问：“小谢总你要干什么？”
谢墨白好笑道：“我能干什么？继续部就班接掌国昌。不只是你忌惮爸爸妈妈，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从你的身上得到了勇气而已。”
林曦立马警觉地道：“小谢总，我可没让你和谢董顾董对着干。”
谢墨白声音柔和，打消她的担心：“他们是我的父母，又不是我的仇人。我不需要和他们对着干。之前我不想进入国昌，是不想屈从于他们的意志，而且也有着自己的事业规划。”
他带着笑意道，“但是林曦，你知道，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都很现实。我既然接管了国昌，每天兢兢业业。付出自然是要有回报的。”
谢墨白神清平静地道：“爸爸妈妈在逐渐淡出集团的管理。而我，正在全面接掌集团的方方面面。”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权力的转移一旦开始，就无法随意中断。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谢墨白神情柔和下来，眉头却轻轻的蹙起，诉说着自己的忧虑，“我唯一的担心，是你不肯等我。我很害怕，在我处理好一切之前，你就抽身离开了。”
林曦紧紧闭上双眼，一只手抵着额头。她的心中一片混乱。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无论是谢墨白委婉地表露心意，还是他提到新旧更迭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清醒与冷漠。都让林曦心悸。
过了好一会儿，林曦才睁开眼。但是，她一下就望进了另一双眼眸。那双眼眸的主人，眉头微蹙，面色含忧，执拗地看着自己，等待一个答案。
林曦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墨白。他几乎都是淡定从容的。就算偶尔事态，也只是烦闷疲惫，亦或是脆弱隐忍。
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既像火焰，又像海水。像火焰一样闪烁，蕴藏着不定危险，又海水一样扑面而来，让人仿若窒息。
林曦神色恍惚地伸出手指，想要拂平谢墨白的眉心。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地在小小的空间内响起，“我是你的助理，我能跑到哪里去？”
谢墨白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他对这个回答不完全满意，但也已经知足了。他回身系好安全带，重新发动车辆，开到了林曦小区的地下车库。
林曦低声道，“多谢小谢总，我先上去了。”
谢墨白熄火停车，也跟着下车，“我送你上楼，到门口。”林曦毕竟喝了点酒，而且看上去情绪不佳。
林曦目光半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她没说话，自己转身上楼，算是默许了。
到了门口，林曦打开门，转身看向谢墨白，犹豫要不要请他进来坐坐。
不过，谢墨白就直接了当地道，“早点休息，我走了。”他说送到门口，还真是送到门口。
林曦就在客厅里喝了半杯水。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前为明天的早餐精心备菜。她今天实在劳累，也没有心情。至于明天早上，随便吧，干脆去吃集团食堂好了。
她轻轻地，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慢腾腾地，开始洗漱泡澡。林曦的心里千思万绪。整个宴会上，她都在一刻不停的进行工作交际。她端着红酒杯，虽然只是偶尔应景地品上一口。但加起来，其实喝的也不少了。
林曦最近一段时间，和谢墨白离的太近了。她今天晚上见到杨初盈，这个让谢家十分满意的准儿媳。林曦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一点，不要在和谢墨白有超出任何工作界限以外的牵扯。
但或许是因为疲惫，心情低落，再加上多多少少有些酒意。坐着谢墨白的车回家时，林曦还是有些冲动了，有些失态失言。
到现在她只能庆幸，自己本能地还保持着几分克制力，并没有做出不顾颜面、大吵大闹的举动。
但是今天的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林曦的控制。
谢墨白，他无疑让自己受到了吸引，虽然到不了魂牵梦绕的地步。但林曦喜欢他，乐于和谢墨白呆在一起。这一点已经无需怀疑了。
更何况，她们的工作关系又被深度绑定。就像刚才，林曦最后还是妥协地回答，她是谢墨白的总助，能走到哪里？
朝夕相处的工作，无法否认的吸引力，以及谢墨白的不肯放手……
林曦无比清醒的意识到，林珹当初对她担忧应验了，她和谢墨白二人的关系，会走到何种境地，并不完全由她掌控。
林曦滑入浴缸，将脸沉于水面之下。咕噜噜的气泡就像万千的思绪。顾幼岚、谢立言、谢墨白，这三个人的面孔，走马观花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在气息将近的时候，林曦一下子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将浴巾裹在身上，半靠在浴缸里，思绪沉沉。
她希望谢墨白能有一段美满稳定的婚姻。而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她太在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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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前两段感情的结束，虽然各有各的原因。但林曦不肯为了感情而奉献，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于是，她能洒脱地放手告别。
无论是感情还是婚姻，想要长长久久，都离不开共同的互相包容和妥协。每一个人都需要，在某些地方忍让、奉献。
可是林曦太过自我，她过去不肯为了感情委屈自己，也拒绝因为感情而改变。因此，她早早地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女友，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但自己恐怕成为不了一个好妻子。
在今天，见到杨初盈的时候，林曦很清楚地意识到，杨初盈很适合谢墨白。她的一切条件都恰到好处，只是除了……谢墨白不愿意。
谢墨白同样高度自我。或者说，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对于自己的人生越有掌控欲。之前，就因为进入国昌，出自是父母的要求，谢墨白就多有抵触。事业如此，遑论婚姻？
林曦都不需要反复思考，就能够确定，谢墨白绝对不能任由父母，去摆布他的婚姻，特别是，在他已经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而谢氏夫妻同样性格强势，手腕狠辣。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改变主意。就算没有杨小姐，还会有李小姐，刘小姐，显然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
现在，自己卷入了这场漩涡……
林曦少见地感到迷茫。她起身穿上浴袍，拿出手机，想要找到一个人，给自己出出主意，或者至少和自己聊一会而，帮着自己整理整理心情。
林父林母，从来都不是林曦可以依靠的存在，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们把更多的关心和注意，留给了儿子林阳。他们也给不了林曦人生道路上的指点。
林曦又很快排除了路予教授夫妇。事业上的迷茫，可以找老师指点，但个人感情上的问题，显然不适合拿来打扰他们。而师母身体不佳，又性格多愁善感，就不要去给她添堵了。
同辈中，沈师兄同样被排除在外。在工作上面临重大选择，或者遇到迷茫的时候。如果去找沈师兄，往往能得到不少启发，进而恍然大悟。
但在个人感情上，沈师生就是个天生直男。他和薇姐，还是自己撮合的。就是最常见的校园爱情，没有受到什么波折，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结婚之后，迅速进入老夫老妻状态，养儿育女，互相扶持。
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是珹哥和缨缨了。珹哥因为自己的经历，很担心林曦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他找林曦私下聊过很多回，也为她忧心忡忡。但珹哥也没有好的建议。要有早就说了。
林曦特别想在这个时候孟缨打电话。哪怕缨缨或许同样给不出什么好建议，但和好友说说话也好。
她的手几乎就要按上播出按键，但还是收了回来。
刚才晚宴时听说，荷马斯先生明天一早飞回国，他将视察及相关工作托付给了法图娜。古琦将在大中华区举办一系列的活动，各大城市的门店皆有参与，而主场无疑是放在S市。缨缨明天一早要赶飞机，陪法图娜一起回S市。
林曦沮丧地放下了手机。她站在落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色。夜间的拥翠湖，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显得是如此的落寞寂寥。
这时，林曦的手机屏幕响亮起，弹出一条消息。
谢墨白：我已经到家。你专心休息，明天的工作行程很紧张。”
林曦自失一笑。同时神奇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没有这么低落了。很好，注意力被转移了，想到明天的超多工作安排，她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纠结情感问题。
谢墨白果然善于察觉人心。
244. 措辞
谢墨白给林曦发完消息，收起手机，下车进了家门。谢氏夫妻正坐着沙发上等他。他们都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顾幼岚的头发难得披散下来，让她的面容显出了几分柔和。
佣人连忙端来了一小碗远志枣仁山药藕粉羹。谢墨白接过来，坐在父母身边，用一个小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顾幼岚笑着说：“墨白，你这次做的很好。看来是大有长进了。”
谢墨白咽下一口藕粉羹，将勺子放回碗里。这才回答道：“古琦集团和奢香妮尔两家，估计火候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会行动起来，支持开放F国芯片市场。”
顾幼岚摆了摆手道，“你先吃完再说。也不急着立即就谈。”
谢墨白慢条斯理地用完了羹，这才继续和父母汇报宴会取得的进展。
谢氏夫妇都很满意。顾幼岚带着笑意，“没想到，天坤这次还会主动帮忙，联合康颜一起，向来华企业施压。”
谢墨白有条不紊地说，“咱们和周家一起没什么交情。这个主意还是林曦想出来的。”
他和顾幼岚解释：“林曦去找周虞说，天坤不是在给国昌帮忙，是在配合国家战略。周虞一心想要将天坤洗白，结果被林曦给说动了。”
顾幼岚奇道：“竟然是林曦去说服的周虞？他和周家可是有点过节。”
谢立言一直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目光柔软地看着妻儿。此时，他才开口道：“林曦和周家有过节，又不是和周虞有过节，而且就算有过节，也未必不能合作。”
他带着几分赞许道：“这个林曦，确实有几分能耐。”
以前敢跟周家对着干，这没什么。结果还能迫使周家让步，只能说她的确有些聪明和运气。让周家吃了亏，还能依然和周虞保持良好的关系，那就不简单了。现在又能说服周虞出力，那就更值得让人另眼相看。
谢墨白带上了一丝细微的笑意道，“刚才宴会上，也是林曦出面，促使荷马斯先生和小海默先生下定决心。”
他若亲自出面，显得迫不及待，而且还容易给人以威胁的意味。一旦没谈成，就少了回旋的余地。先让林曦去试试正好。而林曦直接给他一个惊喜。这其中的关节，谢立言和顾幼岚自然一听即明。
谢墨白随手将空了的小碗放到茶几上，这才对着父母道，“爸爸妈妈的眼光不会差的。真是多亏你们，给我选了林曦这个总助。她这个人，在工作上很有能力，也很用心，给我分担了不少。”
顾幼岚就满意地说：“林曦做事得力，我就放心了。”她又继续说起了正事：“本来你爸爸还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国外，再见一见一些老朋友。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盘算道：“布勒集团这些制造业大型企业，再加上LX、古琦、欧雅这些奢侈品时尚美妆巨头。乐观估计，我们很快就能听到捷报。”
顾幼岚笑着夸奖儿子：“墨白，你这次可是给我和你爸爸省心了。”
谢墨白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之色，反而十分沉稳，提醒道：“事关重大，还请爸爸一定再给几位老朋友们，亲自打个电话。”
见儿子思虑周全，谢立言更是心中满意。他一口答应，“这个自然。”
他又顺带教导儿子说，“你这样就很好，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万不可掉以轻心。狮子博兔，还上要竭尽全力。何况我们的对手，还不是孱弱的兔子。”
还有一个地方，谢立言也非常满意，只是他没有说出口而已。这次接待外国集团来华交流，本质上就是，谢墨白以利益为纽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用一切可以调用的资源，来达成自身目的。
不得不说，儿子虽看上去低调温和、疏淡孤高。但在涉及待人接物、利益往来方面，可真是头脑清醒、多谋善断，着实很有几分天赋。
顾幼岚见公事已经谈妥，坐姿也放松随意了不少，欣慰地道：“集团这边，你很让人放心。我和你爸爸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愿，就是想盼着你，早日成家立业。”
她又关心的问：“你和杨小姐相处的怎么样了？”
谢墨白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和杨小姐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不过她的工作特别忙，人又长期待在S市。所以，很难约上见面。”
顾幼岚也觉得这一点不好，她想起来问道：“这次活动，杨小姐也参加了吧。她不是也在帮着说服欧雅集团。”她点点头道：“有心了。”
谢墨白没有一丝不耐，慢慢和父母说话，“杨小姐和欧雅集团有不少生意要谈，顺带也和他们提了一下芯片市场的事情。”
他神情放松地闲聊：“杨小姐难得过来A市。我本来想单独约她见面。但是妈妈你知道，我这两天行程很忙。等我好容易抽出来时间，杨小姐那边也不得空，她要以康颜集团的工作为重。”
谢墨白面露遗憾道，“这次是不凑巧了。”
顾幼岚也很能理解。不过她也发现了，分隔两地，确实是个麻烦。但是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决。她便安慰道：“以后再找时间吧，机会多的是。”
她叮嘱道：“你们年龄相近、背景相当，应该很有共同语言。还是要多见面、多相处。”
谢墨白欲言又止，但还是温温和和地答应下来，“好的，妈妈。”
顾幼岚何其敏锐，立即发现了端倪。追问道：“有什么为难吗？”
谢墨白好脾气地道：“没什么。和杨小姐相处还算愉快。只是……”他稍微有些犹豫道：“上次她拜托我帮忙，让明光给她朋友的一个公司注资。”
谢墨白慢慢说来：“注资是没什么的。但是在股份上一直谈不拢。我也不想明光吃亏太多。”
顾幼岚不以为意地道：“你出了钱，想要硬应得的股份，人家想少给一点。投资还不都是这样。慢慢谈吧。”
谢墨白赞同地道：“妈妈说的很是。只是双方的预期差距太大。这其中还有杨小姐的面子在。她对这个事情也非常关心在意，之前还亲自出面跟明光对接。”
谢墨白显得有些烦恼：“如果只是小事，杨小姐既然开了口，帮帮忙也没什么，总要给她一个面子的。”
他随口道：“就像这次国昌给杨家发邀请函，就是直接送到杨小姐手上的。”
接着谢墨白看着父母，诉说着自己的苦恼：“可是时机不对。若是以前，我直接做主，明光吃些亏也没什么。但现在不比以往，明光今年刚刚并入集团。”
他暗示道：“这上上下下都盯着着呢。明光今年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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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标定得很高，压力很大。”
这些内情，谢立言和顾幼岚夫妇怎会不知道。之前，郭正公然指责明光的投资策略不妥。他的话虽然被驳了回去，但谢墨白也因此要求明光投资，今年的整体回报率要达到30%。
谢墨白显得有些无奈的道：“因为要顾及到这些，不好强压着明光吃亏。杨小姐那边……或许不太高兴。”
顾幼岚皱了眉头，思虑再三，还是淡淡地道：“你再和她好好谈谈。我看杨小姐，也不像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谢墨白便柔顺地应了下来：“好的，妈妈。等杨小姐有空，我再找他好好沟通。”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道，“我会把这个事情妥善处理的。”
顾幼岚眉目间浮现了几分忧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今天也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谢墨白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在窗边，目光落向楼下的小花园。
谢家的花园四季花卉不断。再过一段时间，入秋之后，桂花含露初黄绿。
谢墨白摸索着左手上的檀香手串，心中默念，争叫桂子花时瘦，愿结同心不需愁……
晚宴后的第二天，林曦照旧精神奕奕地参与新的工作行程，半点也看不出昨天的千般愁绪、万般担忧。林曦都不由得感慨，在自己心里，果然是事业大于感情。
今天的重点接待对象，是布勒集团和雪诺集团一行人。行程早已经安排妥当。而且并没有安排严肃的商务活动，反而以娱乐休闲为主。
谢墨白亲自作陪，他和林曦一起，带布勒先生、雪诺先生一起去爬古城墙。中午共进午餐，下午休息后则飞到蓉城。
真正的重头戏也安排在蓉城。国昌集团将陪同来访一行等，参观在蓉城的制造基地，举行商务座谈。
所以，今天上午的参观，其实就是为了拉近感情，氛围并不正式严肃。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各带了一个助理。国昌集团这边，除了林曦，谢墨白专门亲点黄文静陪同。再加上一些专门负责服务的工作人员。
保姆车直接停在了古城墙的入口。林曦笑着说：“两位尊敬的先生，这会是一段难忘而又有挑战的旅途。”
她故意激将道：“华国有句古话。如果没有登上过古城墙，就算不上是英雄好汉。”
布勒先生来了兴致。他们家族传承的理念，就是不断追求工艺革新。因此，布勒先生的性格，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影响。他十分乐于接受挑战、赢得挑战。
一行人都是做运动装扮。布勒先生扶着头上的棒球帽，向远处张望，“我可是参加过环F自行车比赛。”
他回头看着雪诺先生挑衅道，“等下，路易你可不要拖了我的后腿。”
路易.雪诺年逾四十，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看就同样注重锻炼。他在家族集团中担任重要职位，大概率会是下一任的集团总裁。
雪诺先生颇具浪漫主义气质。他张开了双臂，带着几分咏叹调道：“我拥抱这蓝天白云。”
然后，他开玩笑道：“既然林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真得登上古城墙，一览风景。”
雪诺回应着布勒先生的调侃：“来吧朋友。不能让华国人以为，我们国家的英雄，只有女人和矮子。”
245. 不公
国昌陪同来访的布勒先生、雪诺先生等人，游览古城墙。他们一起沿着台阶而上。
林曦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介绍道：“我们的古城墙号称有一万里。最早兴建于2000多年以前了。”
她调皮地跺了跺脚：“我们脚下的这一段，正好在A市的郊区，大概是在七八百年前建造的。”
古城墙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远处山脉连绵，近处城砖斑驳。尽显历史的厚重与沧桑，不禁让人感慨，时间长河绵延不绝，而人类的一生，短暂地如同如沧海一粟。
即便如此，古人也凭借自己的汗水与心血，在苍茫的大地上，留下了这样一道恢弘奇观。古城墙连通了过去与现在，见证了人类的渺小与伟大。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都不由得屏气凝神。他们被这壮丽的景观而震撼。仿佛稍微粗重一点的呼吸，都是一种冒犯。
过了好久，布勒先生才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他轻声询问道：“华国的古代人，为什么要修筑这样一道古城墙？”
雪诺先生也同样感慨的道，“这真是一项史诗级工程，放在今天也绝非易事，何况几百几千年前。华国人可真伟大！”
林曦在大学时，就已经开古城墙玩过好多次。她第一次登上城墙时，心神同样受到震慑，仿佛蒙受了一场心里洗礼。
她对布勒先生、雪诺先生的反应毫不奇怪。这时听见二人发问，才说到：“是为了抵抗北方草原民族的入侵。”
这两位外国客人，对华国的历史都不甚了解。于是，谢墨白解释道：“在历史上，我们华夏大地无数次地，受到异族入侵。我们又无数次地，将这些入侵者打败赶走。”
雪诺先生惊奇地道：“我不知道，你们华国的历史，这么悲惨吗？”
谢墨白一笑，他的声音风轻云淡、飘渺清冽，正合此情此景，继续道：“其中一只被我们打败的草原民族，不得不向西侵袭。他们的铁蹄横扫了欧洲。被你们称之为……”
“上帝之鞭！”雪诺先生已经惊呼到：“你是说上帝之鞭！肆虐大陆、让教皇和国王为之颤抖战栗的鞑靼人！”
林曦点头，又补充道：“鞑靼曾经在北方建立了统治政权，几十年后，另一个汉人王朝，将他们重新撵回了草原。鞑靼人的统治，从此分裂。”
她指着这绵绵不绝的古城墙：“这段城墙，正好就是在那个汉人王朝时期建造的。”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不由得感慨历史和命运的神奇。
雪诺先生甚至自嘲道：“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比起华国，好像我们才更悲惨一些。”
说的一时众人都笑了。继续向上爬了一会而，众人继续小歇。
谢墨白表情淡然，声音悠远地开口，“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将古城墙称之为华国的脊梁？”
黄文静笑答道：“有一种说法，即使在太空中，也能远远的看见古城墙。所以这是我们华国人的自豪。”
他又接着道：“另一种说法，就像小谢总刚才介绍，我们凭借古城墙，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了外族入侵。所以，这是我们华国精神的象征。”
布勒先生沉思片刻道：“我更赞同和喜欢后一种说法。建设这样不可思议的工程，固然伟大。可是抵抗甚至打败了鞑靼人，才更是丰功伟绩。”
林曦也想知道谢墨白的看法。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谢墨白的身上。
而谢墨白远跳着古城墙，有感而发道：“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中，华国的命运浮沉，但终究国运不灭、传承不绝……”
他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响起，“曾经与华国并称的、那些国家与文明，又在哪里呢？”
“荷鲁斯的信徒绝迹了，巴伦的空中花园泯灭于黄沙。恒河两岸的文化在一次又一次的入侵中，变得面目全非。”
谢墨白转过身，看着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道：“奥林匹克众神的辉煌淡去，古罗曼帝国自分裂后再无统一，空留丝丝余音回响。”
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奇异：“而我们华国，屡屡衰微而复兴，至今依然还是一个大国强国。”他反问道：“你们就不好奇吗？”
F国是欧陆明珠，他们一向以本国的文化而骄傲。可是，他们也就能够往前上溯到卡佩王朝，或者理查德大帝。在历史悠久方面，远不能和华国一较高下。
而且，布勒先生、雪诺先生，确实好奇极了。在他们的认知中，庞大的帝国一旦衰落，会在他的残骸上诞生，大大小小新的邦国。这些国家各自为政，再也无法复归于一体。
布勒先生开口，虚心请教道，“那么华国保持长久统一，并且能够一次又一次浴火重生，其中又有什么奥秘？”
谢墨白带着说不出的笑意：“你们恐怕无法想象，在华国大地上曾经有一种思想，占据主流地位，长达2000年之久。”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对视一眼，都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西方的思潮，一浪接着一浪，百花齐放，轮番登场。”
谢墨白清声道：“无论是百花起放，还是一枝独秀，都有其值得称道之处。但无论如何，两千年的思想主导，给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一点，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此前不曾了解过，但他们却可以想象。
谢墨白继续淡然地道：“这种思想，给我们留下了最宝贵精神财富，这让华国人这个整体，绝不甘心屈从于侵略，绝不可以忍受低人一等。”
他的目光仿佛掠过了沧桑的古城墙，穿透了那一页又一页的史书，“所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铸造古城墙。我们愿意付出泪水与血汗，也要推翻侵略者的不公统治。”
谢墨白再次盯着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道：“虽九世之仇，犹可报也。”他用华国语言，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又将这句话翻译成F语。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若有所思。
谢墨白继续轻描淡写地道：“我华国人如果遭受了不公对待，即使过了9代人，也要反抗到底。”
“民众的意志不可为抗，国家如果不能坚定这一立场，那么就会……”他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尽失民心！因为，我们可以接受失败，可以付出代价，但唯独不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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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服。”
谢墨白音量不高，语气也并不激昂。但听在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耳边，却如惊雷炸响。他们从各自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惊愕的面容。
林曦立马心领神会地接口道：“而华国的敌人，大多数都和鞑靼人一样倒下了。毕竟他们的对手，顽强、坚韧而不惜代价。哪怕强横如鞑靼人，也在不断地遭受反抗、蒙受损失之后，变得无力承受。”
谢墨白语气温和地道：“弱者没有资格表达友善。而我们华国并非弱者，我们一直都很明白，对待敌人有多心狠，对待朋友就要多友善。”
他笑着反问道，”所以，做我们的敌人，何如做我们的朋友？”
布勒先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他让自己的面色，显得亲切而热情：“我们当然愿意做华国的朋友。”他特意强调道：“也做国昌集团的朋友。”
谢墨白从林曦手中接过一瓶水，亲自递给布勒先生。他笑意温和地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景，本来就应该是朋友。更何况……”
谢墨白的目光明澈而诚挚，他直接称呼布乐先生的教名，语气亲近：“西蒙，布勒集团和国昌集团，你和我，早已经是朋友了。”
布勒先生面上的笑容变大，也变得更加的诚恳。他拧开了那瓶水，做举杯敬酒状，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爽朗地道：“敬朋友！”
谢墨白微微一笑，又接过一瓶水，就要拧开盖子相陪。雪诺先生突然上前一步道：“不仅是西蒙，我也同样口渴难耐，也想要从小谢先生手里讨一瓶水喝。”
谢墨白顺势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雪诺先生结果同样做出敬酒状，也喝了一口道：“为共同的愿景干杯，为友谊干杯！”
布勒先生拍着雪诺先生的肩膀，却看向谢墨白：“谢，我敢保证，只要你伸出了友谊之手，路易也会是一个忠诚的朋友。”
谢墨白神情恳切：“我从来不拒绝多一个朋友。何况，是像雪诺先生这样的朋友。”他对着雪诺先生诚挚地道，如能得到您的友谊，将是我终身之幸。”
林曦笑容莞尔。她知道，这并不是谢墨白的提前准备。或许是一时的有感而发，但却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奇效。
一行人很快乘坐保姆车返程，路上气氛更加融洽。
午宴安排在四合院里的一家私人餐厅。林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早请示过谢墨白的意见，又通知孟祁参加午宴。
为了照顾外国友人的就餐习惯，各个座位上，不仅摆放了筷子勺子，还额外备了刀叉。
而且菜单也采用了半分餐制。或者是位菜，或者由服务员直接帮忙分菜。
A大附近有一家私房菜馆，林曦就曾经带着谢墨白去吃过。那一家的主厨虽，然也是星级酒店出来的，菜品口味上佳，但是在摆盘上，其实没有那么讲究。
但谢墨白请客，自然大不相同。这一餐，同时请了6位大师名厨，同台献艺。
因此一顿饭上，不仅兼具京鲁、淮扬、苏浙、粤港风味，而且配色、摆盘、造型，无不独具匠心，在视觉味觉听觉三重维度，全面铺陈了一场盛宴。
246. 盛宴
国昌的宴请接待很有一手。这次特意安排在了一家位于四合院的私房菜馆。
透过落地窗看去，小花园里杨柳依依，小桥流水。众人相互客气着入座。孟祁收到消息，已经提前在这里等着。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各自只让一个高管来陪同。
再加上谢墨白和林曦是主家。黄文静最近，颇得谢墨白另眼相待。也得以敬陪末座。一共8人，分坐在圆桌周围。
谢墨白笑意温和地，对着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道：“到了华国，不能不品尝华国的特色。”
他言辞谦虚：“虽说时令菜品，并无珍稀食材。但今天的几位厨师，在烹饪一道上，还算有些手艺。”
打头先上六道凉菜。水晶肴肉肉、酱牛肉、梁溪脆鳝、白灼秋葵、西芹百合、桂花糯米藕。荤素甜咸兼备。
再上第一道汤，莼菜银鱼羹。莼菜羹被放在青瓷小盏内。
四个服务员，穿着雅致的旗袍，上面的印染刺绣的图案，格外雅致，乃是仿十二月令图之榴花燃放、荷塘采莲、七夕乞巧、月琴笙歌。她们用小碟子托着汤盏，动作训练有素，轻轻将汤盏，放在每位客人的面前。
林曦笑着为几位外国客人介绍道：“华国古代曾经有一位大官，因为想念家乡的莼菜，所以宁可辞官归乡。”
她已经可以很流利地使用F语。“太湖是我们华国江南的明珠。这道菜以太湖八仙之莼菜，搭配太湖三白之银鱼。请各位远来的客人，感受我们江南的风情。”
布勒先生入口细细品尝，只觉得这种蔬菜滑溜溜的，带着说不出的清香，汤羹鲜美之极。
接着接连又上八道热菜。大师傅带着高高厨师帽，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学徒，推着一个小推车。
一股霸道的香气，瞬间俘获了众人的味蕾。
这烤鸭真正讲究。将精心选出的肥嫩好鸭，挂进特制的烤炉。这烤炉没有炉门，以枣木、梨木等为燃料。只因为果木燃烧时，火头很旺。不但没有烟气而且烤出来的鸭子，皮香酥脆，还带着一股果香。
大师傅并不多言，只是先鞠躬行了一礼。然后就摆开架势，开始片鸭。他下刀极仔细，但动作却又快又稳，把烤鸭按照不同的部位片开。
反倒是身后跟着的小徒弟，嘴皮利索地介绍道：“想当初，皇城里住着的万岁爷，最爱吃烤鸭，每天都要来那么一只。”
“可是有一天呀，他老人家突然就觉得，这烤鸭不香了。那皇上万岁爷，可不觉得是自己天天吃，给吃絮叨了。他呀，就怪宫里的御厨，做菜不用心。于是，一连九天，连杀了九个御厨。”
“到了这第十天啊，就轮到这第十个御厨，去做烤鸭。他愁眉苦脸，没有法儿啊，就准备等死。他有一小闺女儿，特别漂亮、特别孝顺，人也聪明。就想最后再见她爸爸一面儿。”
“这小闺女啊，就把家里的枣树、梨树砍成了木柴，假扮成送柴火的，偷偷混进宫，去见她爸爸。没想到啊，这用了果木烤出来的鸭子，格外的香甜可口。”
“万岁爷老人家一尝，那是龙颜大悦，不但没杀这第十个御厨，还给他厚厚赏了十块大金砖。万岁也从此，常吃这烤鸭，笑口常开，足足活了九十九岁！”
“从此这个烤鸭的做法，便给老祖宗传了下来。今儿各位客人，尝了我家的烤鸭，从此都跟万岁爷一样，福寿双全喽~”
林曦暗想，还真是难为他，能够用带着口音的外语，把这个故事讲完。
故事当然很扯。但细细想来，这个故事虽短，却是惊悚、强权、血腥、亲情、救赎、反转，等各种狗血元素汇集，再有东方宫廷的神秘色彩加持。耐不住老外就吃这一套啊！
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等人，对这道烤鸭果然十分捧场，赞不绝口。
烤鸭之后，又上三荤四素。一盆拆烩鲢鱼头、一海碗八宝干丝、一盘子豆酱空心菜。每人一碟蜜汁叉烧、一客葱烧海参，再加一浅盘丝瓜炒蛏子、一深盘奶汤蒲菜。
接着便上第二道汤，桂花酒酿鸡头米。
服务员收了各位客人面前的餐盘碗碟，又按位端上四宫格点心。现烤的牛舌饼，皮酥咸香。现蒸定胜糕，粉红软糯。热腾腾的千层油糕，喷香甜蜜。刚出锅的虾饺，皮薄馅大。
最后再上主食两道，鲅鱼水饺各一颗，阳春面各一小碗。
一顿饭吃得宾主相欢。席间，在谢墨白的引荐下，孟祁和布勒先生相谈甚欢。当然，这只是初步沟通，孟祁也没有一开口就交底，表露采购意向。他先是和谢墨白说起了，两家联手，布局大物流领域。
谢家的船运业务，已经形成规模。孟家的空运业务，正在起步，并且准备加大投入力度。同时，两家在陆地货运方面，都有一定的基础。
孟祁便提议，可以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他特别暗示说，s市马上将会新建第三机场，到时候对货运物流中转，是一个极大的利好。
谢墨白十分赞成，他对孟祁的眼光和设想，大加称赞，并且透露，国昌已经在第三机场新址附近，拿到了几块物流用地。
如果一切设想成真，将来货运飞机降落之后，货物立即进入自动分拣系统。常温货物正常运输，冰鲜物品冷链运输。
既然涉及到空运业务，布勒先生自然听者有心，他马上开口，切入了谈话。
布勒集团是国际航空航天业制造巨头，在国际范围内享有声誉。他对于空运这样的关联产业，自然知之甚详。他的看法颇有见地，一些建议也十分中肯。并且布勒先生，还在言谈之间不留痕迹地推荐自家生产的大飞机。
不过涉及到重大业务，肯定不是一次饭桌交谈，就能够决定的。如果双方有意，后续两家集团还要进行更加深入的沟通以及谈判。
林曦再次与布勒先生、雪诺先生等人，确定下午行程，他们将飞往容城。
接着，她马不停蹄，跟着谢墨白回到国昌集团。谢墨白一天半不在总部，就已经积压了不少工作。他利用午饭后的一点空档赶回办公室，迅速开始批阅处理文件。
林曦则在一旁忙碌着。她一边随口回答谢墨白的各种提问，给他补充汇报相关工作的各种细节。一面还要再次清点整理谢墨白的出差行李。
这些都由生活助理提前准备，林曦最后再过目一遍。正装、休闲服、运动衣和搭配的鞋子，泳衣、泳帽、泳镜三件套、贴身衣物……
西装被套上了防尘袋，其他衣物都已经被叠好放在了收纳袋里，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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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贴上了物品种类，林曦再无需打开系看，她只要再做一个大致的清点。这些都已经齐了，她继续对着手中的单子。
洗漱用品、床单，空调被、枕头、枕巾、眼罩……这些也齐了。
茶叶、茶具、熏香……
林曦又找了找，没有发现熏香。她皱了眉头。为了避免换了地方影响睡眠，谢墨白出差习惯带些安神的香料。林曦直接回头问道，“小谢总，带线香，还是带香丸？”这两种拿着方便。
谢墨白并未抬头，随口道：“都带。你到柜子里去找，无上清凉，还有风举荷叶。”
他办公室的物品摆放，林曦了然于心。她直接走到柜子前，按照谢墨白报的名字，取出了这两款香，然后各自单独用小盒子装好。
林曦又继续清点办公用品。办公包、手提、电脑平板、两次钢笔、墨水一支、备用的签字笔中性笔、记录本……
她略一思考，进了谢墨白的休息室，把他床头那本还没看完的书，也一起带上。
林曦最后再检查一遍，发现还少了一样东西，走到谢墨白身边，轻声问道：“小谢总，小药盒……”她低声提醒到：“是您随身带着，还是一起装在包里？”
谢墨白一怔，然后随手拉开抽屉，把小药盒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林曦接过打开，里面还有三两粒药。她算了算，“我们预计要出差五天，这些够吗？”
谢墨白继续在文件上写着。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道，“药瓶也在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吧。一天两颗。”
林曦再次从柜子里拿出了瓶子。药瓶也已经被她换过了。她之前把谢墨白的抗抑郁药片，放在了一个装保健品的瓶子里。
林曦看了看，大致估摸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里面药片数量，和她上次倒进去时的差不多。林曦看了谢墨白一眼，他正低头签批。这都是些流程性的文件，不重要，但还是要谢墨白批转一下
她先数出了十五片，然后又额外多数了五片，放在随身小药盒里，再把小药盒细心地放入提包。
林曦有些忧心忡忡。她陪着孟缨，对抗过抑郁症。因此，她清楚，按时遵照医嘱服药非常重要。但是谢墨白仿佛没有这个意识。
她想了想，暂时没再开口，只是快速清点完所有的物品，然后通知生活助理来取走打包。
林曦继续陪着谢墨白处理完公务，这才找了个空闲，轻声道：“小谢总，最近休息还好吗？我最近自己试了几个帮助睡眠的方法，还挺有效果的。”
谢墨白起身活动了几下腰背。林曦在担心什么，他明白。于是，直接含笑道：”我最近确实没有按时服药。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后续会注意的。”
他又带着微笑安慰林曦：“别担心，我最近的状还可以。自己的情况，我很清楚。”谢墨白又开玩笑道：”再说还有你天天盯着呢。别担心。”
听到谢墨白的回答，林曦也就放心了。她不再往下问，带着轻松笑意道：“最近集团的各项事务，都渐渐走上正轨。我也觉得小谢总神清气爽了许多。”
林曦又开玩笑道：“集团事务繁杂，每天有一千一万件工作。但是小谢总却仿佛精力无限。看来……老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啊。”
247. 新品
容城位于华国西南盆地，素有天府之称。国昌集团特意陪同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一行，去容城参观考察。
一则是因为，容城这里有国昌芯片最大的生产线。二则是因为，国昌在全国有12个研发中心，容城中心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在金属防热处理方面的技术独树一枝。
三则，布勒先生对于发货的周期和运输流程十分关注。布勒集团曾经有过前车之鉴，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紧急采购原材料。但是芯片从日国、寒国运输过去，船运普遍就需要40天。这让他们很被动。
因此，之前谢墨白到访F国，两家举行座谈时提到，国昌集团可以用华欧班列进行发货。在两周之内直抵图兹市，也就是布勒集团所在地。这让布勒先生十分上心。
布勒集团和雪诺集团这次来华，本就带着商务考察的目的。每家都带了十多位高管随行。
国昌这边，重要部门和涉及的子公司，几乎全员出动。邓一峰在大事上不敢掉链子。这次商务对接，直接涉及工业板块的四个子公司，包括国昌钢铁、国昌冶金、国昌制作和国昌芯片。
而且他现在也不敢再拿架子，作为国昌工业的一把手，邓一峰亲自打头阵，带人提前到了容城，督促完成各项准备。
当天下午，三架公务飞机，从A市出发，于傍晚降落在容城。由于白天的行程安排并不烧脑，布勒先生、雪诺先生及一众高管，显然精力充沛。
谢墨白陪同这一行人，一出机场，直接分批登车，直接开到了宴会会场。康斯维斯先生在今天上午，就已经到达容城。他与紫金矿业和杜家，已经签订了框架协议。晚上的宴会，这几方人马，自然都是要参加的。
此外，国昌集团还额外邀请了、西南的一些大型企业，其中就包括西营地产。这家企业的全称，是西南营建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是扎根西南的地方型房企。
虽说，这次商务活动的重点，和地产关系不大。但在此之前，西营地产在武城土拍中，也成功拿到了一块地，并且他们有意与国昌地产进行联合开发。
所以这一次，国昌集团特意将西营地产，也列入了宴会受邀之列。一方面是向其展示国昌的实力。另一方面，西营虽然是房企，但是西营的股东。却未必只涉及那一个行业。
容城的这次晚宴，规格虽然比不上昨天在A市举办的那一场，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社交良机，西营的股东当然不会拒绝。
林曦陪着谢墨白，有一次不停周旋于各商务人士之间，心中暗自吐槽，这样频繁的商务宴会，可是对于体力和精力的极大考验，真是个减肥的好时机。几个来回走下来，步数就刷上去了，还没有时间慢慢吃东西。
接下来一天，行程全是参观考察。上午去国昌的芯片的生产制造基地，下午去国昌容城研发中心参观，并举行商务会谈。
容城研发中心位于研创园内部。建筑整体统一采用了流线型的设计，与国昌集团总部大楼，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总部大楼是高而挺，向上拔高延伸，俯视大地，极具压迫感。研发中心则是长而宽，凸显线条，横向展开，仿佛是趴伏栖息在大地上的庞然大物。
研发中心内部，随处可见几层上下通高的公共空间。白色墙面和透明玻璃交替分割出不同的办公和活动场所。
内部装饰现代简洁。绿植随处可见，或是小花池、或是大大小小的盆栽，或是一段一段的绿化墙面。
研究员们神色匆匆，或者在实验室内埋头忙碌，或者神情专注地在电脑前分析数据，或者报着文件夹快步前行，有条不紊而又高效紧张地，推进着各项工作。
除了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以外，康斯维斯先生也加入了考察和座谈行列。作为一名银行家，康斯维斯先生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优质的投资渠道，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第三天上午，谢墨白再次抽出半天的时间，陪来华友人，参观熊猫培养基地。康斯维斯先生的小女儿，对熊猫非常喜欢。因此，他特意买了很多玩偶和纪念礼品，准备带回国。
容城的熊猫培养基地，占地广阔。熊猫这种憨态可掬的宝宝，天生就能够激起人们的怜爱之心。突然，身边的一些游客人群爆发了一场笑声，这人几位外国游客摸不着头脑。
林曦笑着解释道：“是我们的熊猫福宝。他的饲养员经常拿着苹果，喊福宝过来。福宝总会以最快速度，爬到饲养员身边，好像能听懂自己的名字。”
她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后来大家发现。如果只是喊福宝，她充耳不闻。只有喊''过来''，福宝才有反应。”
林曦好笑道：“福宝这个憨憨，以为自己的名字叫做''过来''。”她甚至调皮地模仿当地口音，喊了一声，“福宝，果赖……”
众人弄明白原委之后，面上也现出了轻松愉悦的笑意。熊猫培育基地有许多场馆，在他们离开这个场馆，向着下一个场馆出发。
路上，雪诺先生突然对着谢墨白道，“小谢先生，我们集团准备向贵集团，采购一批芯片产品。”
谢墨白十分意外。他意外的，不是雪诺集团会选择国昌的芯片产品。毕竟，他对自家的产品竞争力，有充足的信心。他意外的是，雪诺先生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无论是之前的参观，还是座谈，本质上就像广告推销。谢墨白认为这个推销必然能够打动顾客，但他依然没有想到，几乎广告刚结束，顾客已经决定下单。而且对于像国昌和雪诺这样的大型集团而言，每一笔业务可能都是成千上亿。
而这个时机也尤为微妙。华国和国昌集团，正在积极寻求全面破除华国芯片产品进入海外市场的阻碍与壁垒。雪诺集团现在下单，就很有风向标的意味了。
所以，不仅谢墨白感到意外，布勒先生直接是满脸愕然。但雪诺先生却显然不是随口玩笑，亦或者空口画饼。
他继续郑重地道：“第一笔订单，可能只在三亿O元上下。如果贵集团有意，在我离开华国之前，可以直接与贵集团签订初步的框架协议，我们甚至可以预付一笔定金。”
对于这样大笔的业务，少不了要来回地磋商沟通和谈判。涉及金额、产品型号、数量、以及约定附加条件等等……绝非一日两日之间，就能敲定下来的。但先签一个框架协议，却没有问题。框架协议主要是明确一些基础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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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雪诺先生的这种主动示好，谢墨白无比欢迎，他带着得体地笑容道，“感谢雪诺先生对于我们国昌集团的信任。”
谢墨白爽快地投桃报李：“我可以代表国昌承诺，同样给予贵集团最惠合作伙伴待遇。”
林曦微笑着补充：“之前只有ace船运和布勒集团，能够得到我们国昌的特别优待。这意味着，在产品定价及运输上的一系列让利。恭喜雪诺先生，您做出了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她说得如此的诚恳，雪诺先生也格外愉快，他继续和谢墨白商量细节，“3亿欧元只是第一笔订单。”
“如果合作顺畅，我们后续还希望，能与国昌建立稳固合作，专门针对性地，进行定制化生产。您知道，我们的汽车芯片，主要用于动力系统和底盘控制系统，对耐高温的要求十分之高。”
谢墨白的神情淡定而从容，“我们国昌的芯片制造技术，在耐高温方面，绝对是处于国际领先水平。”
他也不是空口白牙为自家产品自吹自擂。谢墨白对着雪诺先生和布勒先生道：“您二位都是个中行家。”
又不忘照顾到康斯维斯先生，“您恐怕也有所耳闻。”谢墨白笑着道，“芯片的制造，需要需要在硅晶圆上，进行光刻蚀刻，注入离子，完成金属电镀排线后，再进行封装。”
“这些全流程的工艺，不少同类企业掌握的技术，我们都同样掌握，但是我们国昌芯片拥有的优势，是他们所无法具备的。”
谢墨白的言语很有说服力：“因为，我们国昌集团旗下，由着专门的冶金子公司。我们长期专注于、金属电镀以及特性金属方面的技术研发。”
众人都是相关方面的大佬，几乎一点即通。只有大集团，才有资本不停投入，去进行长期的研发。而研发的动力，是转换为生产，进而创作利润。
谢墨白简明扼要地、点出了国昌集团的独特技术优势：“硅晶的耐高温性能，本身就十分良好。其实制约芯片耐高温性能的，其实是其中的金属部分。”
他他直接了当透露：“对于耐高温芯片，我们用来进行排线的材料，是国昌独家研发生产的特殊合金，专门进行过耐高温处理。”
谢墨白向着布勒先生笑笑，道：“西蒙，你们之前就向我们下单了涂层合金，在我们内部称为64号合金。而我刚刚提到这种67号合金，比您之前购买的那种，耐高温性能更加优越。”
“在全球范围内，目前只有我们国昌，掌握了此项技术。不少对耐高温金属有着特别需求的企业，都多次向我们提出合作意向。其中，就包括日国、寒国的不少芯片企业。但是……”
谢墨白风轻云淡地道：“但是他们的购买请求，全部都被我们拒绝了。目前有几种特定的合金，我们只供给国昌内部的生产线，并不向外出售。”
他如数家珍地说：“甚至，集团旗下只有4家子公司，国昌制造、国昌芯片、国昌设备和国昌机电，能够得到供货。”
布勒先生故作埋怨：“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67号合金，我们之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相关信息。”
他看着谢墨白，心思一转，打定了一个主意。
248. 漏嘴
国昌集团陪同来华一行人等，参观熊猫基地。路上闲聊，谢墨白无意中提及，国昌有一种新型的67号合金，耐高温性能出众，只供应内部使用。
布勒先生打定主意，要搞到这种新材料的资料。便埋怨谢墨白不够朋友，新品还藏着掖着。
谢墨白抱歉地笑笑，然后道：“你们之前下单的64号合金，性能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而且性价比也很高。”
他的表情似乎再说你懂的，“我们有些技术，就像上次和你聊到的芯片钢。如果不是恰好被问及，其实很少主动向外宣传。亲爱的西蒙，你总要允许我们保留一些底牌。”
这个道理布勒先生是能够理解的，都是商业手段么。但是，他现在对于67号合金，非常感兴趣。
他做出一副耿耿于怀地神情：“但我们并不算外人，不是吗？我们布勒集团，可是国昌的全面合作伙伴，是你们在F国的重要盟友。”
谢墨白稍稍思考片刻，微微一笑，似乎做出退让，道：“好吧，西蒙，你都开口了。我会吩咐下属，将67号合金的一些资料，提供给你们一份。”
林曦在旁道：“小谢总，几位先生辛苦来华一趟。除了一些纪念品，我们总要额外表示，赠送一些礼物的。“她刚想起来似的：“啊，不如送一小份67号合金的样品呢？”
谢墨白无奈看了林曦一眼，“你提议的，你后续来安排。”
布勒先生觉得十分惊喜，不过他又得寸进尺地试探道：“谢，只有67号合金吗？刚才你可是说有好几种合金。”
谢墨白平时，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神态表情，都十分克制自持。这已深深刻在了他的习惯中。因此，整个人常常显得十分疏淡。
但此时，他难得带上亲近的笑容，友好地调侃布勒先生，“西蒙，你可真厉害！我稍不留神，就被你抓住了把柄。”
他妥协地道：“好吧，我可以把几种合金的资料提供给你。当然，你不能外传。”
布勒先生反应很快地提醒：“还有样品。”
“你真是……”谢墨白无奈地摇头，而后不情愿地道：“还有样品。”
既然话说到这这里，雪诺先生和康斯维斯先生，当然不会放过好机会，也各自开口索要了一份资料。
谢墨白又强调道：“不过，这几种型号的合金不对外出售，这是集团决策，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布勒先生拿到想要的东西，已经心满意足，他心情大好地道：“谢，世事无绝对。”
谢墨白轻描淡写道：“我们总要想办法，保持自家产品的竞争力。而且……”他不经意地提及道：“产能方面也是一个问题。”
布勒先生连忙追问：“如果技术没有尽快实现成果转化，也是会落后失效的。谢，你们没有想过要扩大产能吗？”
他打探道：“谢，你们已经手握技术，只要你愿意，再追加一些资金，随时可以上马新的生产线。”
林曦听到此处，不由得脱口而出，抱怨道：“集团内部需要扩大产能的，可不止一家子公司。大家都盯着那些年度预算。”
她摊摊手道：“我们之前一直在和贵集团，对接智能化升级。到现在预算还没有通过。更不要说，冶金板块已经很久没能得到大额预算了。”
谢墨白立即转头，严厉地看了林曦一眼。林曦仿佛自觉失言，立即闭口，讷讷不语。
而在场其余几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康斯维斯先生对此最为关心，开口建议道：“如果小谢先生有意扩大产能，资金方面不成问题。”
他又忍不住劝说道：“其实刚才布勒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保持技术先进，当然重要。但是，把技术换成实实在在的O元和华国币，才更加重要。”
谢墨白不置可否：“不急，再看情况吧。现在这个产能，自用也足够了。”
他立即转移话题道：“好了，各位朋友，我们不要再聊这些严肃的话题了。来吧，加快脚步。下一个目的地，应该是熊猫幼崽场馆。”
回到下榻酒店以后，布勒先生特意去找雪诺先生。他们穿着浴袍，半靠在豪华酒店的沙发上轻松闲聊，交换着对于国昌集团的看法。
然后，布勒先生开门见山道：“亲爱的路易，为什么现在突然做出决定，要在政策尚未明朗的情况下，就和国昌达成合作呢？”
他耸耸肩，开口道：“我不是对国昌集团有什么意见。相反，我非常认可他们的实力，对国昌的产品也很感兴趣。但是·····”
布勒先生暗示道：“但是现在的形势特殊。你下单的又是芯片产品。”他直接问道：“所以，我的朋友。你，还有雪诺集团，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雪诺先生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说：“我相信，小谢先生那天，所言非虚了。”
布勒先生摸不着头脑，他思索再三，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是……，谢关于合金材料的介绍？”
雪诺先生摇摇头，感慨道：华国真是地大物博，而且风土人情各不相同。从A市到容城，飞机直飞也要两三个小时。”
“我虽然不懂华国的语言，但也能听得出来，两个城市生活的人们，口音截然不同。更不用说，饮食习惯也有很大的差别。”
布勒先生一下子失笑，打趣朋友道：“你是想到了昨天品尝到的……”他用口音古怪地华国语说：“麻、拉、豆、腐。”
他们F国的菜品，并不以特别辣味而出名，他们的经典菜式很多，如普罗旺斯炖菜、勃艮第牛肉、乃至青口贝，又或是蒜香羊排、马赛鱼汤，酥皮肉冻派。
但这些菜品的辣味并不突出。至多是选用一些胡椒、藤椒或者是甜椒，以增添风味。
在昨天的饭局上，为了展现地方特色，麻婆豆腐这样的特色菜是少不了的。那无论是服务员，还是谢墨白和林曦，都一再提醒，这道菜非常的火辣。
甚至谢墨白都说，自己也很少吃这种口味的菜。其他客人有了心理准备，自然都是浅尝辄止。唯独雪诺先生，对这道菜情有独钟，拌着米饭吃了一勺又一勺。偏偏他也耐不住辣，但越辣越想吃，直呼神奇！
最后还是谢墨白担心雪诺先生，一下吃的太辣，容易出现肠胃问题，再三致歉后，直接让服务员撤掉了踩盘。当时，雪诺先生已经顾不得风度仪表，辣得只吐舌头。
现在布勒先生提起，二人都忍俊不禁。雪诺先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麻、破、豆、腐，真的奇妙，就像华国这个国家一样。”
然后，他表情变地严肃起来：“这里与A市地隔遥远，风土人情迥然不同。但这样两个地方，却没有各自独立，反而同属于一个统一的国家。”
他表情复杂地道：“我不了解华国的文化，但却特意了解过华国的体制。像华国这样的大国，不仅能够长期维持统一，甚至还能保持中央的权威，这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独一份。”
雪诺先生极其郑重地提醒：“我现在相信小谢先生所说，华国、华国人，被民族精神境界在一起。政府的行动，是国民意志的体现。”
“如果他们感到被不公平对待，哪怕过去了九代人，也会念念不忘想要报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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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先生重复道：“参观完古城墙的那天晚上，我让助理去查找了这句话的来源。”
他看着布勒先生认真地道：“这句话是孔子说的。孔子在华国，做了几千年的国王老师。现在，全世界到处都有孔子学院。”
雪诺先生给布勒先生倒了半杯红酒，给自己也斟上了半杯，“这个的思想，对华国人的影响太大了。这从一个侧面，让我相信华国政府的决心。他们是一定要对外开拓芯片市场的。”
他举杯示意道：“或许咱们国内，有些人不太乐意，但是对于你、对于我，对于我们这样的制造业企业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布勒先生赞同道：“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毕竟国内对华芯片进口的现在还没有被推翻。你现在就果断准备下单，甚至还预付了定金，如果万一国昌集团的设想成空……”
雪诺先生意味深长的道，“但是你、我，雪诺集团、布勒集团，还有ace船运，乃至于包括那些时尚奢侈品行业……”他反问道：“我们会让这个设想成空吗？”
他非常冷静地说，“难道我是一时冲动吗？亲爱的西蒙，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如果一件事对集团有好处，那么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去争取。”
雪落先生甚至比布勒先生更有信心，“我是一定要说服国内，放开对华芯片进口的。”他充满自信地说：“而且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布勒先生带上了同样尽在掌握的笑容，轻轻与雪诺先生碰了一杯，不过他笑着道：“亲爱的路易，你的考虑恐怕不止这些吧。”
雪诺先生无奈地道：“我们首先假定，国内一定会放开芯片进口。在此基础上来看，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像国昌集团示好吗？”
他直接反问道，“即使现在我不和国昌签约，还不是一样要为此事四处奔走？可是等到政策落地，我再去和他们谈合作，还能拿到现在这样的优惠吗？”
当然还有两方面原因。本来近些年，雪诺集团和他们的芯片供应商企业，合作就不算愉快。何况，国昌的产品在性价比方面，又更胜一筹。他没有道理，不去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
何况这次来华，他充分见识到了华国的繁华市场，和国昌集团在商界的地位。一直以来，华国的大众汽车消费规模巨大。但R系D系车企，吃掉了最大的一块蛋糕。其后才能轮到寒国、F国和华国本土的车企。
雪诺先生十分希望，能与国昌达成更深层次的合作与绑定，进而借助国昌在华国内部的巨大影响力，扩大自家车企的在华营收规模。
不过，这些想法，他并不打算告诉布勒先生，雪诺先生只是抱怨道：西蒙，你们已经成了国昌的全面合作伙伴，享受着最惠待遇。自然不懂我们的苦恼和担忧。”
雪诺这诺先生这话，也勾起了部乐先生心中的隐忧，“四大矿商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是吗？”
如果上游的铁矿石涨价，可能会带动下游一系列的产品定价，产生连锁反应。这就迫使他们，必须寻找高性价比的供应商合作，以控制生产成本。
雪诺先生满脸忧虑地点点头。“所以，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羡慕你们了吧？”
他和布乐先生诉苦道：“我主动和国昌提出了合作。为表诚意，还愿意预付定金。即使是这样，小谢先生也只是答应，这笔订单给我们最惠待遇，却并没有提起，让雪诺集团也成为国昌的全面合作伙伴。”
雪诺一针见血地道：“这次交流活动之后，形势已经开始明朗。国昌集团，还有我们的小谢先生，准备开始坐地起价了。”
249. 同游
雪诺先生表示，羡慕布勒集团，已经成为国昌的全面合作伙伴，在产品购买方面，享受优惠，可以有效抵冲、上游四大矿商涨价带来的连锁反应。
但是布勒先生也没有那么乐观，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忧虑：“四大矿商今年要涨价，明年难道就不涨了吗？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雪诺先生提醒：“显然，华国不准备永远接受四大矿商的勒索。华国钢企现在是打定主意，要转嫁损失。
在这件事上布勒先生和雪诺先生立场一致，互为友盟。于是，他坦言自己的担忧：“我们和国昌的最惠协议，也只有两年期限。两年之内不会大幅涨价，但是两年之后呢……”
当然，国昌集团并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也不是一定非要从华国一家进口原材料和零部件。但是与其他供应商相比，国昌的产品很有优势。同样的价格，技术含量更高。同样的性能，价格最优。
他们也可以不与国昌合作，但与国昌合作，无疑是最赚钱的，谁会把钱往外推呢？
而且国昌还掌握着许多独家技术，产品具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显而易见，将来价格上涨的主力，必然是这些尖端产品。
雪诺先生有些犹豫地道：“今天康斯维斯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布勒先生眼睛一亮：“你是说，由我们注资，与国昌一起扩大产能。”
他稍微给雪诺先生透露了一点口风，想必雪诺先生对这一点也很关心，他说：“此前我已经与谢沟通了好几次，希望能够购买芯片钢，但是都被拒绝了。”
布勒先生很看好注资：“一方面，国昌的好几家子公司，都掌握独家的尖端专利技术。人无我有，自然可以坐地起价，前景可观。”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能占据一定的股份，进一步加深与国昌集团之间的关系。以后在产品购买，以及价格优惠方面，也能够享有更大的优先权。”
雪诺先生摇头道：“但我看小谢先生今天的意思，不像是愿意接受注资。”
布勒先生与国昌集团打交道更多，也更了解其中的内情，“他们可能是担心我们干预企业管理。而且我们又是外资，情况敏感。”
他无所谓地道：“即使能够顺利注资，占据一定的股份，我也不打算干涉他们的经营。我们自己集团的事务，还管不过来呢。”
雪诺先生立即决定道，“我们可以找机会，与小谢先生再谈一次。我们捧着钱上门，我不信小谢先生一点儿都不动心！”
布勒先生有些惋惜的道，“可惜，我明天就要飞回国内。”他要立即回去推动芯片市场开放事宜。而且，他已经与政商两界的不少朋友，提前约好了行程。
雪诺先生喝完杯中之酒，表示道：“我暂时还要留在华国，准备初步框架协议的签约。可以请康斯维斯先生也多留几天，我们先探探口风。”
布勒先生同样引进了杯中之酒，半郑重、半开玩笑地道：“路易，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有好事，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雪诺先生一笑道：“怎么会？这一次还是你邀请我，一起来华国交流。如果真的有机会达成注资合作，我们是不会撇下你的。”
谢墨白林曦二人，又在容城多留了两天。国昌和雪诺集团，迅速签署了框架协议，并且立即发布新闻，在两国国内大加宣传。
谢墨白利用容城研发中心的办公室，处理了不少紧急工作。然后特意空出一天，带着林曦一起去游玩青城山。
两人都换上了休闲的衣物和鞋子，心情颇佳地爬山玩水。连日劳累工作，这现在终于得到了一天空闲，林曦就很知足。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盛夏酷暑，但青城山这里，却是难得的凉意习习。”
拾级行来，往四周看去。山涧潺潺，一路飞瀑流水。林幽如雾，鸟鸣浑成自然。香火袅袅，似误入神仙洞天。钟声悠悠，如忘却纷繁世间。
林曦陶醉地转了圈，“玲珑高出白云溪，苍翠横铺孤鹤顶。这里真是太有意境，我简直都不想再回A市了。”
谢墨白也很赞同地道：“古人说，少不入蜀老不出川。天府之国安乐之所，最能消磨意志。”
林曦开玩笑道：“但是小谢总饮食那么清淡。要让你一直留在这里吃辣菜，你能习惯嘛？”
谢墨白低笑不语。
林曦是能吃辣的，或者说，她对美食的爱好非常广泛，只要味道好，她都喜欢。她好奇的问：“小谢总，您是不喜欢吃辣呢？还是觉得吃的太辣，不够养生？”
谢墨白对林曦倒不加隐瞒，直接回答：“家里的饮食一直偏于清淡，打小吃习惯了。再说，我对辣的虽不算特别讨厌，也没有什么偏爱。”
“大家都说，辣的最下饭。大概是因为调料很重，太过刺激味蕾。”他淡淡地道：“美食美酒不可多贪，嗜欲重者天机远。”
林曦噗嗤一声，调侃道：“青城是道家名山。小谢总，您在这里谈论天机，总觉得十分好玩儿。”
她感慨道：“世间的名山大川，总少不了佛寺道观。说是世外之人，才真正知道享受，着美景而毗邻居之。就比如说这青城山，住在这里才真是神仙日子。”
青城天下幽，其风光秀丽，自不必多言。不过，谢墨白特意要来一趟青城，却并不仅仅因为这个景色宜人。
对谢家人来说，世间美景仙境，虽不说逐一看遍，但也是游玩颇多，早已经不以为奇。青城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谢墨白是想带着林曦，去看一看天师府前的千年银杏。A市有一处林银杏林，秋天一到，满是金黄。林曦很喜欢那里。去年秋天，他们还一起去看了银杏树。
那是谢墨白和林曦，第一次私下相处。
听到谢墨白提起千年古银杏树，林曦想起来道：“小谢总，你好像以前和我说过。”她回忆着道：“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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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前有银杏，罗列青城八百景。”
二人走过蜿蜒的山道，一起来至银杏树前。谢墨白仰头，看着繁茂苍翠的伞盖，感慨道：“千年成一树，独木亦成林。”
林曦咀嚼品味着这句话，突然似有触动，“我就姓林。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快快成长，独木成林。”
谢墨白转过头，专注地看着身侧的女子。林曦的神情中，有着执着，有着野心，有着希望，有着憧憬。
他无比郑重地许诺道，“你会的。你也会成为一颗参天大树，阳光从枝叶的间隙中，洒落人间。”
林曦反而清醒道：“小谢总，你们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影响着某些行业，决定某些领域的未来发展。”
她速来通透，此时轻声道：“所以在我心里，小谢总才是参天巨木，支撑起一片天空。林间有群鸟飞翔，大树为他们提供了栖息之所，自成一界。”
林曦带着笑容洒脱道，“而我若是能够长成一棵桂树，喜阳而耐阴。能够取得一些胜利，做出一些成绩，花开之时留香人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辣。”
她看向谢墨白，十分认真地和他说：“小谢总，我很热爱自己的事业，我也很喜欢国昌的这份工作。”
“曾经有很多师长和朋友，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乐于接受他们的帮助，但却不愿意永远依靠他们。”林曦慢慢倾诉着自己的心声，“我希望，万一他们需要帮助，我也能够成为他们的依靠，为他们分忧解难。”
林曦抬头，仰望着那颗千年古树，带着点细微的笑意：“如果能做到这些，哪怕我不是一颗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木，但也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独木成林了。”
谢墨白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林曦的向往，理解了林曦的担忧。
他笑意温和，目光深深，轻声道：林曦，我当然知道你有多热爱工作。我见过太多次，你认真工作的模样，也包括……”
谢墨白稍一停顿，语气中蕴含着浓烈而克制的情感：“也包括我第一眼见到你。”
林曦无疑是一个美人，但谢墨白第一次见到她，却首先被林曦专注工作的姿态所吸引。当时他就想，这个姑娘做事如此认真投入，一定会做出一些成绩。他因此而留意。
林曦很意外，谢墨白提起初见。她也恍惚回忆起，那时好像是在明光。她约了谢墨白，对接安保升级的事情。因为到的有些早，就找了一个空的会议室，见缝插针地处理一些工作。
谢墨白和林曦同站于银杏树下。他回忆往事，有了更多的感触。或许就因为第一眼的欣赏，使他对林曦有了更多的耐心。
再后来，林曦在工作中的表现，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谢墨白因此，没有像对待其他异性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默许了林曦的靠近。
有一天，林曦伸出手，将他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因工作而相识，在工作中而相知。再后来，他是如何被打动了呢？
250. 情意
谢墨白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喜欢林曦清醒理智的性格，喜欢她追求卓越的执着，喜欢她不肯屈服的坚韧，喜欢她热爱生活的热情。
喜欢她打扮得时尚靓丽，陪着自己一同处理各项公务。喜欢她穿着桃红柳绿，和自己一起共赏美色美景。
喜欢她品尝美食时，娇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心满意足。喜欢她劳累之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眼睛微微地弯起，期中盈满了星光。
他还喜欢有些时候，林曦专注而柔和地鼓励自己。喜欢林曦时时留意着他，为他欢喜，为他担心。他更喜欢，林曦的瞳孔里，映照着自己的身影，她的面上浮起一抹羞怯……
林曦身上充盈着美好的勃勃生机，让他如此的着迷。以至于，谢墨白根本说不清楚，究竟是几时几刻、何时何地，林曦彻底俘获了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等到他有所察觉之时，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扉。
二人于银杏树下对视，目光中仿佛只有彼此，周围的游客，似乎都成为了来来往往的虚幻背影。
夏风吹过了林曦的长发，将柔顺的发丝轻轻的吹起，带着林曦的气息，拂过谢墨白的脸庞。
谢墨白伸出手，替她将头发拢至耳后。林曦可以在布勒先生等一众巨头面前，挥洒自如，可此时，她却突然有些局促。
林曦手忙脚乱地，打开身上斜挎的小包，翻出一个发圈，就要把头发扎起来。
谢墨白伸手轻轻地拦了一下，低声地：“别扎了。你垂下头发的样子很美。”林曦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带着一种松弛和闲适。
林曦闻言，却有些微微的愣神。从记事起，一直到上大学，她都是扎着高高的马尾。再后来，跟着路予教授读研究生的时候，改成了齐肩的半长头发，随着转头说话，头发会飞来飞去。
但是什么时候，她的发型又变了呢？大概是和周家发生冲突之后。留在投行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就慢慢开始，将头发一丝不苟地编在脑后。在华荣的时候，也是如此，亦或是扎低马尾。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进入国昌。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她都是如此打扮。只有极少数休息放松时，才会把头发松下来。
但是在谢墨白接管国昌之后，林曦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多地，习惯把头发披散下来。这都是些小事，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林曦思绪翻飞，但是谢墨白却轻声开口道：“大部分人都认为，工作是为了赚钱讨生活。但是林曦，对于我们这是不同的。我们只有牢牢地握住手上的权杖，才能理直气壮地，去选择想要的生活。”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林曦，你已经表现得非常出色。集团离不开你，我也是……”
谢墨白微微一笑：“所以，对于集团，对于我，你都是不可替代的。”
林曦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抬眼调侃：“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会说话了，但是跟小谢总比起来，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啊！”
她开玩笑道：“做老板的，可不能常常表扬下属。不然，会让我们骄傲自满的。不过，小谢总这么会灌迷魂汤，也怪不得下属们，对你死心塌地。”
谢墨白低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追问，“真的会死心塌地吗？”
林曦的神情出现一丝羞涩，但却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我没有小谢总说的这么好，我可是有自知之明.”
谢墨白也不逼问，只是带着柔和的神色道：“我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惧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他含笑道：“林曦，在我眼中你无一不美。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
林曦不理会，撇下谢墨白，自己向前走。谢墨白也不生气，他身材高瘦，双腿修长，迈开步子，轻轻松松追上林曦。
谢墨白深谙一张一弛之道，更是了解林曦的性格。于是，他转换了话题，随口说道：“昨天，雪诺和康斯维斯，又和我提了一遍。说他们愿意入资，帮国昌的旗下一些生产线扩大产能。”
林曦果然放慢了脚步，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美目流转，顾盼含情，听到这话，心情极好，“小谢总这几天，效法太公钓鱼。何况，那鱼钩上还挂着香饵，不由得他们不上钩啊……”
那天，二人陪着来回企业团一行，去参观熊猫培育基地。当时林曦状似有口无心，提起了扩大产能的资金不足，随机就被谢墨白严厉制止。
可若是谢墨白真地无意接受注资。那么一开始，他根本就不会提及产能不足这个话题。甚至，如果谢墨白想要隐瞒，他根本就不必提起67号合金。真当谢墨白是随口闲聊吗？
林曦可没有见过谢墨白在工作中失言。他的无心之失，往往都是有意为之。
她又和谢墨白商量道：“小谢总打算，让他们注资哪个子公司呢？钢铁还是冶金？”
林曦有些忧虑道，“虽然他们几家都明确表示，未来不会干预企业的正常经营管理。但是这两家子公司，毕竟掌握有大量的尖端核心技术。”
谢墨白断然否认，他淡淡的道：“都不是，我打算让他们出资，入股国昌建材。”
“啊？”林曦一下子停住脚步，回头去看谢墨白。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接待外国代表团来访之前，林曦当时的工作中心，放在推进国昌建材智能化改造方案上。
但是方案完成之后，谢墨白却让林曦暂时先放一放。林曦也很赞成这个决定。按照二人的商量，会由总裁办先对外放风，提前观察试探集团内部各方的反映。这样更稳妥一些。
可现在看来，谢墨白要求暂缓推进方案，目的绝不只有这一个。
而且，在方案研究阶段，谢墨白最关心的，一直都是转岗人员安置问题。对于改造升级所需要的大笔资金，他不能说不在意，但的确没有锱铢必较。
或许当时，谢墨白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从F国企业的钱包里，掏出一笔钱来支撑智能化改造。林曦感叹，真是好主意。让别人花钱，来给自己添置装备。
既然提到这里，谢墨白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不仅仅是引入外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明光一起注资。”
林曦点点头，恍然大雾。明光是一个投资公司，账上有很多流动资金。辛策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要为这些资金，找一个好的去处，以便能够尽快地，钱生钱、利滚利。
谢墨白一直坚持，让明光保持独立运营，不受集团的过多干预。就是要将明光投资，作为很多事情的后手。
比如现在的过智能化升级，就是明光出手的绝佳佳时机。完美地绕过了集团几位总裁，对资金预算的把控。而且，又给明光，找到了一个稳妥的投资项目。
林曦笃定地说，“如果这样，集团内部的反对压力必然大减。”这样就相当于，外资和明光共同出钱，来为国昌进行升级。这样的好事，谁会拒绝？
不过林曦沉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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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又提醒道，“明光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布勒集团他们，会愿意注资国昌建材吗？毕竟，他们想要是高性能钢铁和冶金产品。建材和他们，可没有什么业务关联。”
谢墨白却非常有把握，“建材自动化升级之后，预期盈利就能较为可观了，而且建材的经营稳定，市场广阔，作为长线投资，他们并不吃亏。”
“更何况布勒和雪诺他们肯定知道，国昌绝对不会接受，他们干预集团或者子公司的经营管理。”
林曦点点头，一针见血地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与国昌加深绑定，或者说，他们更想要的是最惠的产品价格和……高尖端产品的购买权。”
谢墨白带着微微的笑意道：“只要我答应他们的诉求，那么注资入股哪一个子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曦莞尔一笑，轻轻松松地总结，“相当于他们氪金花钱，充了一个vip待遇。而且，这笔充值，还会定期返现。果然是双赢！”
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了。虽然林曦认为，谢墨白应该也能想到，但是作为总助，她该提醒的还要提醒。
“最惠价格待遇方面，集团有一系列的政策。而且现在正在大力开拓O洲市场，对某些具有重大影响力的企业，采取薄利多销的策略。这也是惯用手法，不足为奇，集团内部估计也没什么人敢反对。”
她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个方面：“但是布勒集团和雪诺集团，恐怕还会要求我们国昌，向他们开放67号合金、芯片钢等产品的出售。现在到底是不是合适时机？”
谢墨白毫不意外，林曦的聪慧和敏锐。他之前就宣传，国昌最尖端产品不像外出售，仅仅供应集团内部使用。咱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延伸生产链，提高国昌芯片他们几家子公司产品的竞争力。”
当然这些话，他早就给合作伙伴解释过。很合理，他们也能理解。但是谢墨白既然公开说出来，那必然不会是唯一原因。
国昌集团这些年，宁可有钱不赚，也坚持不肯向外出售最新技术产品，必然还有其他因素被纳入考虑。
现在林曦提到，谢墨白直接类比说：“就像M国，对一些高精尖产品技术的出口，同样加以限制，”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不客气地道：“理由是为了国家安全、以及防止技术盗窃。”
虽然，他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从他们本国的立场和战略上来说，这并不能算是错。
谢墨白冷静地说，“我们华国难道没有同样的顾虑吗？过去，我们国昌集团同样，自觉控制最尖端的技术外流。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67号合金等产品，很快可以大规模生产并流入市场。”
她见谢墨白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谢墨白之前，推动国昌建材进行智能化升级改造，以提升利润率。但是，他对国昌冶金却毫不担心。看来是他早就已经有了全盘的考虑。
过去几年，国昌冶金不断引入环保技术，淘汰污染产能，导致持续出现大额支出。但是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实现了生产绿色化。而且马上，又可以将独家技术产品推入市场，业绩必然迎来一个新的提升。
不过，林曦也因此一个疑问，她看着谢墨白问到：“既然如此，之前邓一峰，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卖出国昌冶金？”
她不可不觉得邓一峰是个傻子。傻子是不可能和谢墨白缠斗那么久的。所以，明明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邓一峰干嘛在黎明前夕，放弃国昌冶金。
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251. 布局
明明国昌冶金，拥有多项专利，即将度过低谷，可邓一峰依然想要卖掉这家子公司。这让林曦十分疑惑。这怕不是傻子行为？
谢墨白带着淡然的笑意道：“有些信息，邓一峰并不掌握。“国昌的国家级实验室，技术又有新突破。”
林曦秒懂。技术突破，既意味着生产成本可能降低，而且还可能使产品更新迭代的条件变得成熟。
果然，谢墨继续解释说：“相应的，上一代技术，很快将进入民用领域。所以六十七号合金等，才可以推向市场。”
林曦提醒说：“无论是技术迭代，还是扩大产能，将67号合金等逐步推向市场。这些都是大事，肯定是要在集团内部通报的。”
谢墨白显然胸有成竹，他意味审查的暗示道：“所以，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了……“
林曦立马会意。这些不宜立即告诉邓一峰和郭正。看来，谢墨白是要暂时，将技术突破消息压下。可是，这必然不能拖得太久。
她看着身边的年轻男子，“所以，我们要以快打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两家子公司调整到基建板块，形成既定事实。”
谢墨白笑盈盈地道：“说的对！”他不吝甜言蜜语：“林曦，你是真的聪慧又敏锐，和我配合默契。”
林曦灿然一笑说道，“好吧，这个夸奖我就收下了。”她接着想起一事，问道：“布勒先生好像一早就给您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们外国人，真的很喜欢举办通宵的宴会。”谢墨白感慨了一句，才和林曦说起正事：“布勒一回国，马上就开始了公关游说。他打电话来，是告诉我最新进展。另外，布勒集团也准备新增一笔5亿O元左右的零部件订单。”
布勒先生飞回F国之后，也是千思万想。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和雪诺先生，同样是既合作又竞争。
在促成议会进一步开放芯片市场、说动国昌扩大产能、对外销售尖端技术产品等方面，他和雪诺先生，无疑是立场一致、利益绑定。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国昌的高精尖技术产品，对外销售数量有限，极有可能供不应求。而巧的是，无论是布勒集团还是雪诺集团，都对这些产品有着极大的需求。
布勒集团经营航空航天产业，雪诺集团主营汽车制造。无论是动力系统还是控制系统，都极易因为过热而失灵。所以必须使用抗热材料制造，或者是喷涂防热涂层。因此，这两个行业，都对原材料的抗热性能，有着极高的要求。
甚至可以说，原材料的抗热性能，在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这两家集团产品的寿命和性能。
无论是布勒集团还是雪诺集团，都是各自领域的知名巨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国际上没有竞争对手。为了提高产品竞争力，他们长期在世界范围内，与各大实验室、各大上游企业进行合作，持续寻找高质量的原材料供应。
所以，国昌集团的芯片钢和67号合金等产品，对两家的吸引力可想而知。布勒先生回国前。
不仅拿到了67号等几种合金的性能资料，还软磨硬泡地，要到了一些样品，带回国内之后，立即交给实验室进行分析。这些样品的各项参数，果然十分优越。
研发人员更是激动地直言，如果能在大飞机控制系统的关键部位，使用这些合金制造的零部件，并在发动系统上进行喷涂，能够有望一举解决，困扰新型大飞机研发的若干难点，大大提高大型货机的运载和续航能力。
近些年，全球空运业务量持续增长，必然将带动货运飞机的销售。而布勒集团与M国的音速集团，在超大型货运飞机的研发制造上面，正在进行全力比拼。谁能够首先研发成功，并进行投产，就能在这广阔的市场中占据先发优势。
可想而知，当布勒先生听到首席研发专家的建议，内心是何等的火热一片。他甚至深恨，自家为什么没有早早接触到国昌集团，为什么没有早早到华访问。而且华国人手里的好东西，有为什么要一直藏着掖着，防范得那么严实？
所以，如果国昌的产能不够，那么他和雪诺集团，在采购方面就会成为彼此的竞争对手。再加之，在之前的饭局上，孟祁和谢墨白曾谈到考虑共同布局全球物流体系。孟家打算加大对空运业务的投入。
布勒先生十分希望，能够拿下这笔大业务。他有意请谢墨白帮助促成此事。谢墨白也有这个能力，ace与华夏船舶的业务往来，康斯维斯先生和紫金矿业的生意合作，都是由国昌集团居中搭线牵头的。这都是成功案例。
而且，布勒先生也确实担忧，一旦今年的铁矿石进口长协谈判结果出炉，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全球范围内，钢铁行业及下游产业链产品价格上涨。
他也是纵横商场、杀伐果断之人。什么友情友谊，只能起到辅助，真正能打动他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因此，一旦理清了利害，布勒先生立马有了决断。他看看时间，给谢墨白打电话。
布勒先开口恭喜谢墨白，表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十分顺利，然后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新的合作邀约，表示要新增订单。
他和雪诺先生，目前来看，合作还是大于竞争，但是也不得不防。雪诺集团提前向国昌芯片下单3亿O元的订单，布勒先生就下单5亿O元。其中65%用来购买芯片产品，另外35%用于购买零部件。
布勒先生又暗示，这只是第1笔生意。布勒集团将派出研发团队，与国昌的研发中心一起，进行芯片和零部件设计，针对大型货运飞机的需求，进行定制化生产。当然，这些核心零部件，必须要使用高性能合金制造或喷涂。
送上门的生意，谢墨白肯定不会拒之门外。之后，布勒先生才再次提起了注资的事情。他的心思，谢墨白不说完全猜中，但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
于是，谢墨白拿捏着分寸，略微松了松口。表示可以共同成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来推动国昌集团增加产能。现在只待后续进一步洽谈，敲定各方的出资比例和股权。
想起这些，谢墨白有些好笑地和林曦道，“布勒和我打探，我们国昌会不会接受海外投资。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他们是国昌在F国的重要伙伴。如果有合作，千万不能忘了他们。布勒生怕，雪诺和康斯维斯会撇开他，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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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曦笑着恭喜道：“小谢总，您可真是算无一策，得偿所愿。”她玩笑道：“你看，他们这不就内卷起来了么？”
林曦稍一思考就发现，谢墨白的安排，既是顺水推舟、一举多得，又是绵里藏针、暗藏狠辣。
国昌旗下的产品，具有独家专利，技术先进。谢墨白就把这个优势放大到极致，以超强的产品竞争力和极致的性价比，打动了布勒集团等海外制造业集团。
同时四大矿商，有意在今年继续推动铁矿石价格上涨，这本来对国昌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谢墨白却顺水推舟，宣布跟进，制造恐慌氛围。
少赚就是亏！布勒集团、雪诺集团等一批合作商，既担心国昌的后续产品涨价，又被芯片钢、67号合金等鱼饵牢牢吸引。
因此，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极力游说F国全面对华放开芯片进口，又立即向国昌集团增加新订单，还准备向国昌集团注资，以换取产品的优先购买权。
至于天坤、康颜等国内集团，联手施压F国的奢侈品时尚行业，更是为谢墨白的计划增添了胜算。
于是，谢墨白就成功地以自身的资源优势，撬动了全局。用利益，把各方的力量凝聚起来。借别人的手，成自己的事。林曦深深感慨，这一番布局，其中收获的好处，可不止一件两件。
为集团谈下几笔大额订单，这是其一。
带领国昌芯片，打入F国乃至欧陆市场，这是其二。
这两件功劳，都能够迅速提高谢墨白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特别是后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威望便随之而来。
而且，工业板块是直接受益者。他们从谢墨白手里吃到了蛋糕。因此今后，谢墨白对工业板块的掌控，必将大大增强。
在接待外国来访团的时候，经常把黄文静带在身边，进一步拉拢人心，这是其三。
而且，谢墨白的一系列举动，也能够提升黄文静在工业板块内部的地位。黄文静本人，更是对谢墨白心悦诚服，成为谢墨白楔入工业板块的一根钉子。
林曦继续思考着谢墨白的其他用意。
借助布勒和雪诺集团提供的资金，完成国昌建材的智能化改造，这是其四。
两家子公司与工业板块，已经离心离德。后续，谢墨白还将以智能化改造为契机，将冶金、建材两家，由工业板块，转到基建板块，理顺集团内部的组织架构，这是其五。
这两家子公司，在集团内部，都是业绩垫底的破烂。但是谢墨白一番操作之后，他们虽然不能说起死回生，但至少是旧貌换新颜。到时候，这两家子公司，可就不是什么人人嫌弃的鸡肋，而是香喷喷的一块大饼了。
林曦都能想象到，两家子公司在工业板块时、在郭正和邓一峰的管理下，业绩一直垫底，差点被卖掉。而到了基建板块，立马如虎添翼，业绩大涨。
这对于郭正、邓一峰的威望，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且，这样又能进一步拉拢何若琳，毕竟他是分管基建板块的集团总裁。这是其六。
林曦继续想，还有没有什么深意，是她仍没发现的？
252. 心机
林曦细想，这次国外集团访华交流，除了对谢墨白收拢集团权利大有裨益，于国昌集团也有不少益处，算是顺带为之的收获了。
通过组织这场高层交流，同时增加国昌集团，在两国商界的影响力。这算其七。
与紫金矿业、杜家，进一步实现利益捆绑。向西营房产彰显国昌集团的巨大能量。有利于国昌的基建、房产业务，未来在西南片区的发展。这算是其八。
计划和孟家一起建设物流体系，加深两家的联系，为后续国昌集团参与机场承建，而埋下伏笔，这是其九。
林曦玩笑着，把这些话对谢墨白说了，“小谢总还真是出手惊人，一举数得。”
谢墨白只是但笑不语。他没有告诉林曦的是，林曦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能猜到的这些，谢墨白都有把握，能够实现自身的设想。但还有一个目的，对谢墨白非常重要，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把握一定能够达成。
但是感谢老天垂怜，最后他还是得偿所愿！谢墨白借助杨初盈，成功地试探出了林曦的心意。
林曦太过理智，同样善于克制情绪。似有情，似无意，或近或远。谢墨白此前，根本不能肯定，林曦对他，是抱有着何种情感。
所以他这一次，特意把邀请函，直接送到了杨初盈手里。
杨初盈和周虞一起，帮着说服了欧雅集团，谢墨白顺带还了她一个人情，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杨初盈到场。他要林曦亲眼见到杨初盈。他要通过林曦对杨初盈的态度，来判断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林曦面对杨初盈，落落大方、友好得体。谢墨白其实在某一瞬间，十分失望。但是没想到，在送林曦回去的路上，他却得到了一个惊喜。
他不怕林曦吃醋，他就怕林曦无动于衷。如果他和林曦之间相距百步，只要林曦愿意伸出手，他自己就可以去除重重阻碍，走完剩下的100步，去和林曦相拥。
那天宴会后，他送林曦回家。当时在车上，虽已是夜色深重，他却觉得事事完满。
最初，他察觉到对林曦的心意。那时，他本能地畏惧这种失控。因一人而喜，因一人而悲。林曦对自己的影响太大，这种感觉，让谢墨白陌生而防备。于是，他本能地竖起了防御的尖刺，差点将林曦从此赶走。
谢墨白由衷感谢，命运毕竟厚爱于他。他接管国昌，而林曦刚好升任总助。这样紧密的工作关系，使他们得以有机会朝夕相对、形影不离。
他有了充分的缓冲时间，去反复思考、乃至认清自己的心意。但出于本能，他打算先让林曦离不开自己，让她甘愿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结果却让他为之沮丧。美衣华服、珍贵珠宝、社交人脉，谢墨白含而不漏地，彰显着自己的手中掌握的资源。
这些东西，林曦都喜欢。她坦坦荡荡，毫不掩饰这种喜欢。只可惜，这种喜欢却打动不了她。
林曦的意志太过坚定，人格太过独立。她早就成长起来，已经过了易为外物所动摇的阶段。直到现在，谢墨白依然在思考和寻找着，打动林曦的方法。但是现在，他不再焦虑，更加耐心。
因为，他至少可以确定，林曦对他同样心有情意。或许心存顾虑，或许犹豫不定，但林曦她终究还是动心了。如此，他就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去俘获她的芳心。
于是，谢墨白在见爸爸妈妈面前，顺手埋下了伏笔。杨初盈身上的价值，已经实现了。之后，就可以开始着手，体面妥帖地打发掉此人了。
从容城出差回来之后，林曦把从当地带回来的特产，分送给朋友们。又特意利用周末，带着东西去了路予教授家。作为留在本地工作的学生，林曦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望老师和师母。
工作又重新回到日常正轨。谢墨白已经在与布勒先生等人，一起讨论注资的相关事宜。只是这些事情，现在严格保密，并未对集团内部透漏任何风声。
林曦知道，一旦这些条件都谈妥，就是继续推动国昌建材智能升级的时机，便到了。她紧锣密鼓地做着各种准备。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周芳！
林曦特意预定了46楼的休息室，这是专门供集团高层、准高层门使用的。这一层配备了各种休闲设施，健身房，泳池，淋浴，桑拿、吧台、游戏区、影音区，应有尽有。她今天预定的这种休息室，独立的房间内按照了家庭影院。
林曦尽量让氛围显得，正式而不失轻松。但即便如此，周芳对这一场谈话，也极为紧张。林曦会找她，周芳似乎已经早有预感。
她们前后脚到了休息室，几乎是刚坐下来，周芳立即开口道：“总助，我向您道歉。之前您安排我的工作，我没做好险些，犯了大错误。”
她也确实非常歉疚。之前，外国企业来华的接待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林曦安排她参与其中，并且还特意提醒过，要做好对接，核对客人们的口味和各项忌讳。
但周芳却险些弄出了大纰漏。所以，周芳已经猜到了林曦找她谈话的原因，并且一开始就诚恳认错。
既然周芳已经直说了，林曦也就没有再绕圈子。不然，周芳心里总是悬着一块大石头，估计会更加紧张。
“确实和这件事情有关，那我并不是要给你什么处分。”
林曦也很直白地道：“这个错误犯的，确实非常低级，而且后果严重。”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对方留什么面子：“周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到，这次活动对集团非常重要。但你应该能够察觉，小谢总对此事格外重视。”
“可是由于你的疏忽，差点搞砸了这件工作。”她皱着眉头道：“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凑巧发现菜单安排失误，后来会闹出多大的麻烦！”
林曦必须要让周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看菜单只是小事，但引发的连锁反应，很可能是我们无法预料、无法承担的。”
“比如，让某位客人觉得自己不受尊重，她的这种不快，就可能反映到对国昌的态度上。再比如，可能会让来宾，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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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昌组织大型活动的能力，进而怀疑到国昌的整体工作态度，是否专业高效严谨？”
“更不用说，万一引发某位客人的过敏，严重情况下，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周芳已经无地自容。同时，她的内心也非常忐忑。周芳态度端正地道：“总助，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无论您怎么处罚，我都毫无怨言。”
林曦笑了笑：“我刚才就已经说了，不是要给你什么处分。”
但她也不能让周芳就此轻易，以为以后就能高枕无忧。
她看着周芳，郑重道：“发现你工作失误的时候，小谢总正好就在我旁边。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周芳一怔，她感激地道：“总助，真是太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小谢总他工作的态度，你也清楚。如果让小谢总知道，你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林曦笑了笑说：“他可能不会当面批评指责你，但是你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
她甚至坦诚的道：“当然，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全只是为了你。”林曦真情实意地道：“周芳，我管着整个总裁办。你是我的手下，而且又是我的秘书。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带累了总裁办在小谢总心中的形象。”
林曦这样说，周芳反而更觉得，上司说话极其真实而诚恳，同时她心中也更添愧疚。
林曦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周芳，语气中不乏担忧道，“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很后怕。”
她慢慢说：“这一次能发现问题，能及时妥善解决，其实是个巧合。当时一个朋友打电话来，她无意中提起，其中一位访宾客的出身，那个地区的人，普遍具有宗教信仰。”
“我当时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我们的安排出问题了。”林曦苦笑一下道：“周芳，你不知道，我当时心跳得有多快。小谢总就在我身边，他当时看着我问，活动安排出了什么问题。”
林曦的双手握在一起，似乎回忆起当时那一幕，现在仍然十分紧张。“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全凭本能才应付过去。”
周芳芳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些哽咽，“总助，都是我的不好，就差点连累了您。”
林曦摆了摆手，“这话不用再说了，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也并不是要你领这个人情。我是想告诉你，”她很郑重地重复道，“我真的很后怕，也很担心。”
林曦非常诚恳的和周芳说，“你也清楚，总裁办的工作很多。有些小事、细节，我交代你们修改跟进后，可能就没有时间再次把关。客观上，这是为了保证工作效率。”
“咱们总裁办，事情多，时间紧。现实不允许我，反复盯着某些细小工作，多次核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对大家都有着充分的信任。”
她的目光柔和而担心地望着周芳说：“但是以后，我还能一如既往地，相信大家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吗？我还能继续放心地，将工作托付给大家吗？如果再一次出现类似的错误，我们还能有没有这一次好运，能恰好被及时提醒？”
253. 谈心
因为周芳在工作中的一个失误，林曦特意找她谈心。林曦交心说，工作时间不允许她亲自反复核对。以后她还能继续信任大家的工作态度吗？
周芳涨红了脸，她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如果说，林曦之前的话，让她意识到了，这个细小的失误，会给整个活动带来的严重影响，有可能让集团上下那么多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那么现在，林曦的三连问，就让周芳意识到，一次细小错误，也可能对后续所有的工作，产生长远的、严重的影响。
她既惶恐又愧疚，口中反复喃喃地保证道：“总助，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一定！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曦看着周芳的神色。这次的事情，已经让她记忆深刻。她要的效果，就达到了一般。于是，林曦非常爽快地道：“好，你的保证我收到了。”
她放柔了声音说：“我既然说了不会处分你，那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公开的、行政上的处罚。但是周芳，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也要给你自己一个交代。这种错误不能再犯。”
林曦直接提出了她的要求：“写一份检讨好吗？”
周芳立马抬起头，连声保证道：“总助，我一定会好好检讨，写完尽快交给您。”
林曦却摇摇头：“复盘一下，为什么会出现问题，把自己的反思感想都写下来。但是不用交给我。”
她充满鼓励地看周芳道：“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只要是心里话，只要是你真实的感想感受，都可以。”
林曦的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写完之后，自己好好看一遍。不用交给我了。你留着不断提醒自己，又或者直接撕掉、烧掉，都没有关系。周芳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周芳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下意识的尝尝舒了一口气，：“谢谢总助，我会认真深刻反省，不会敷衍了事的。”
林曦的笑容更大了一些，语气也恢复了轻松，“好，我相信你。如果是换了别人，我可能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但你不一样，从我进入集团起，你就是我的秘书。”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出于个人感情，我愿意给你更多的信任。而且……”林曦自信笃定地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周芳，你一直是一个工作认真而谨慎的女孩儿。”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出错”或者“出问题”这样的字眼，而是做了个手势道：“这不像是你一贯的工作风格。”
周芳平时十分细致，照理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作为上司，林曦不能听之任之。她要弄清楚原因，先是特意自我检讨了一番。
林曦十分诚恳地询问道：“所以，我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我给你的工作量太多？还是工作担子太重？亦或是有些揠苗助长……”
她的目光明亮而柔和，专注地看着周芳，“如果有什么想法意见，你可以及时和我提。我并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也不会听不进下属的建议。”
周芳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总助，真的不是您的不妥，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知道，您对我一直十分看重，在很多地方，都专门提点我、教导我。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林曦直接问，“那你现在的工作量还ok吗？需不需要做些调整？”
周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总助，如果总裁办的工作分工有调整，我无条件服从您的安排。”
“但如果是出于对我工作状态的考量……，我可以向您保证，现在的工作量，我完全可以承担。如果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实际工作表现来证明，您没有看错人。”
林曦笑了，“刚才公事已经谈完了。不要这么紧张。我平时虽然也很想，多关心关心大家。但是，毕竟很少有时间，和大家一起谈谈心。”
说实话，林曦的时间很宝贵。但在她依然在今天，特意为周芳留出了一个空挡。
其实，周芳并不是林曦自己挑选的秘书。周芳是上一任总助张阳分配给她的。甚至，林曦也大体能猜到，张扬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当时林曦刚刚加入集团。最佳搭配应该是，给她安排一个资深秘书以做辅助。这样能更好地，帮助林曦快速熟悉国昌的工作环境。
但是，周芳调入总裁办的时间，也不过是比林曦早了一年。她同样也是半个新人。
究其原因，当时总裁办的资深秘书，都在各个助理手下工作。每个助理，都有自己惯用的秘书。如果张扬要给林曦安排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就需要从其他助理手下抽调人手。
张扬的目标是升职到子公司，以后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总裁办。因此，张扬对于总裁办的各位助理，是既防备又拉拢。
他的防备体现在，张扬严守规矩，绝不允许各位助理越过他，直接到谢董面前汇报。与之相对的，张扬对手下每一位助理，都较为客气，轻易不去触动他们的利益。
林曦入职以后，张扬一时也判断不出，林曦身上会有多少价值，她将来又能走到什么高度。因此，他对于林曦虽然面上热情，但落在实际行动上，并不愿意为了林曦，去得罪总裁办的其他各位助理。
周芳在秘书中资历最浅，并没有固定地跟着哪一位助理做事，而是充当了一个补位的角色。于是，林曦以来，张扬顺理成章地，把周芳安排给了林曦。
直到后来，林曦越来越多地展现出自己身的能力。甚至，博得了谢董的另眼相看。张扬对谢董很有几分了解。他猜测，谢董有可能，将林曦列入了下一任总助的候选名单。这时，张扬便对林曦释放了更多的善意。
再后来，张扬对谢董的心意，越来越能肯定。他这才开始半公开地战队林曦，越过当时排名第二的助理程东，直接让林曦作为自己的副手，处理接触总裁办的各项业务。
那时，张扬才询问林曦，要不要为她更换、或者是再添置一位更有经验验的秘书。但是林曦觉得一动不如一静。毕竟，那会儿总助的人选还没有尘埃落定。
她又已经和周芳磨合了一段时间。后者虽然经验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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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丰富，却胜在工作认真细致，为人谨慎，而且非常听话，服从性很高。周芳虽然算不上特别优秀出色，不能帮助自己放大优势，但是配合完成基本的工作已经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新人也有新人的好。林曦刚入职的时候并不起眼，秘书是张扬随即指派的。周芳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有人在她身上提前布局的可能性很低。
当林曦开始与程东，乃至于总裁办其他助理，产生竞争之后。盯着她的目光，就多了起来。这时候再换秘书，有着一定的风险。
新的秘书和她能否妥善配合，能够提供多大的帮助，这都未可知。重新更换的秘书，是否带有一些别的目的，是不是有可能被人买通，这更是难说。
所以，林曦权衡再三之后，只是客气地谢过张扬。但还是委婉拒绝了、他同意自己更换秘书的提议。
等到林曦成为总助之后，整个总裁办都归她管理。如果林曦想要更换秘书，会是一件较为简单的事情。
但就和张扬曾经的顾虑一样，总裁办的资深秘书，都有固定服务的助理。如果贸然调动，一些助理就不得不重新适应工作。
不是说这样不行，但林曦刚刚升职总助，最重要的是平稳交接。她并不想给其他助理，留下跋扈霸道的印象。更不想影响总裁办的平稳运转。
而且，那些资深秘书身上的色彩也更加浓重。林曦更希望能够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人手。更何况，经过她的暗自观察，周芳差的只是经验，她的能力和态度都不差，是个颇有潜力、值得培养的对象。
在整个总裁办，助理层面，林曦和杜韦既是校友，又配合愉快，结下一定的交情。因此，她成为总助后，对杜伟大力提拔。而秘书中，重点栽培的就是周芳。就是周芳。
此外，林曦还打算，以后逐步从总部其他部门、各子公司钟，再调几个秘书进总裁办，作为周芳的副手。
正因为此，林曦分了一分注意力在周芳的身上。现在，周芳在工作中出现失误，这并不是她惯常的工作状态。于是，林曦特意约周芳过来谈心。她需要弄清楚这种状态出现的原因，以便及时防范化解问题。
这一层都是集团的休闲场所，林曦专门定的休息室。房间配备的家庭影院，音色很好。林曦拿起遥控器调了几下，屏幕上播放着自然风光，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
听到周芳的表态和保证，林曦笑笑。她给周芳递了一杯饮料，自己也端起一杯鲜榨果汁，喝了两口。这才说：“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我也认为，以你的能力，工作其实不必局限于、现在秘书的职责范围。你还有很大的潜力，足以更上一层台阶。如果现在的工作量安排合适，那就再好不过了。暂时就不做其他调整了。”
林曦见周芳情绪慢慢放松，于是握住了对方的手，在此充满信任地说：“我们共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是为人，我是了解的。”
她面带关心和担忧，“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困扰吗？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254. 苦恼
林曦诚恳地柔声询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她可以帮忙。周芳心中犹豫再三，还是被林曦充满鼓励和关切的神情所打动，开始磕磕绊绊的说起自己近期的烦恼。
周芳和她的男朋友，都是外地人。二人相恋多年，共同在A市读书和打拼。现在他们的工作，都基本上稳定下来。二人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于是，种种现实矛盾，都一一浮出水面。
周芳开始还说得断断续续，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确实被现实困难，压得喘不过气。她又要强，不愿意在父母面前诉苦。但林曦柔和真诚的关心，打开周芳的心扉。
这一刻，她真的很希望，能有听听她的倾诉，帮她出出主意。
周芳和男友的家里，都普普通通。父母能给一点儿支持，但是不多。周芳在国昌集团的工资待遇还可以。她男友工作的企业，虽然不如国昌，但是他工作更早，职位更高，收入也比周芳更多一些。
他们都工作这几年，也攒下了一些钱。加起来能凑够首付，虽然后续还贷压力不小，但总算可以考虑买房结婚的事情了。
本来看着，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周芳和男友之间爆发了激烈的矛盾。
以他们的首付预算，核心地段的房子想都不要想。于是，周芳倾向于，在尽量靠近城区的地方，先买一套小一点的二手房，更方便上下班。
但是，她男友更想在把房子买在远郊。这样，房价相对便宜，可以买的大一些。她男朋友打算，婚后接父母过来一同居住，给他们养老。
周芳当然不愿意。她现在和同事一起，住在国昌提供的宿舍。如果搬到远郊，生活不方便不说，而且通勤压力会非常大。
他们暂时买不起车，而且就算以后买了车，油费会是一大笔开销。何况，A市高峰时间段的堵车，几乎全国吐槽。如果挑选她男友看好的新楼盘，那就意味着，他们都要将大把时间都被消耗在公共交通上。
更不用说，周芳也不想和公婆住在一起。
但她的男朋友，则觉得周芳目光短浅，只考虑眼下。他认为自己和和周芳，工作都很忙。等有了孩子，势必要请父母帮忙照看，小房子根本住不过来。所以，在买房子的选择上，他打算一步到位，直接买大一些。
因此，周芳和男友，最近不断吵架。
双方面临的困境并不稀奇，但却是很多在A市奋斗的人，都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周芳和男友到底谁对谁错，林曦并没有直接评价。
她只是关心地问：“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生孩子和结婚，是连在一起的。周芳，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这个问题，周芳其实已经想过很多回，现在正好给顶头上司交个底儿。
她并不犹豫地道：“我们年纪还轻，并不需要急着，现在就要孩子，完全可以再等几年。到那时候，手里也更宽松。再添点钱，把小套置换成稍微大一点的房子，也来得及。”
周芳的考虑是多方面的。晚几年要孩子，这样经济方面更宽裕，也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成长和教育环境。再说，结婚生育，本来就是职场女性要渡的一道劫。更何况，周芳还正面临一个绝佳的时机。
她的上司林曦，去年才被挖来国昌。而且，她迅速博得董事长青睐，击败众对手，高升总助，接管了整个总裁办。
因为，在集团内根基不深厚，林曦从总裁办培养提拔嫡系人手的姿态，一直都很明显。甚至可以说，林曦就是特意摆出这种态度，吸引有心的下属向她靠拢。
同时，周芳明显能察觉，林曦有意提拔她。只要这两三年，自己认认真真地协助好林曦，那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去生孩子。里外里，相当于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她无法集中精力放在工作上。
林曦的能力，周芳是很佩服的。小谢总对她的倚重，也是有目共睹的。等到两年之后，恐怕林曦已经早把总裁办牢牢抓在手里。
如果没有在上司立足未稳的时候，发挥自己的价值，那么等上司站稳脚跟，自己在她的心中，还能有什么地位？
再加上，以周芳的年纪，就是两三年后再要孩子，也并不算太晚。而且现在林曦找她谈心，又恰好聊到了这个话题，正是一个极好的时机。于是，周芳直接表态，最近几年不会考虑生育。
林曦闻言就知道，周芳这个姑娘并不是毫无成算。她很知道，为将来的将来考虑。林曦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最擅长和人打交道，言谈也很有技巧，因此往往很有说服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何况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你们自己沟通解决，别人不方便插嘴，但是周芳……”
林曦并没有周芳一起，抱怨批评她的男友。周芳打算推迟生孩子的时间，林曦也没有肯定或否定。
她只是一针见血地反问，“不管你们决定什么时候要孩子。但是，如果到时需要长辈帮忙照看，一定要是公婆吗？你父母可不可以帮忙？”
林曦看过周芳的简历。她是家中的独女，父母已经退休，理论上也可以帮忙照顾外孙或外孙女。
之前，周芳的男友，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把他的父母接过来，照看孩子。既然已经辛苦劳动两位老人家，在居住条件上，自然不能再让他们受委屈。
周芳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说服男友，暂时不要孩子。现在，却一下子被点醒了。
就算需要老人帮忙搭把手，公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
林曦冷静地道：“生育是对女性健康的极大考验。我见过很多女同事，她们曾经精力充沛，在工作中表现的十分出色。但即便如此，如果没有做好月子，依然会留下不少后患。”
“既然你有要还在的打算，嗯……，无论是现在生，还是以后。那你都要为自己多加考虑。”林曦淡淡提醒道：“母女，总比婆媳更好相处。”
“而且实际上，由于要哺乳等等因素，妈妈其实如论如何都没法轻松。或许，长辈帮忙带孩子，减轻的只是孩子爸爸的压力。”
周芳豁然开朗，忍不住感谢说：“多亏总助您提醒我了。”就算需要长辈带孩子，也没必要一定请公婆来帮忙。男友话里话外，好像他们还欠了长辈一个天大的人情。又不是自己求他们来的。
周芳能进入总裁办，又能得到林曦的看重，显然不是笨人。林曦只是略一提醒，周芳便立马醒悟过来，有了通盘的考虑。
林曦靠在沙发上，“还有一件事情，其实也很重要。”她极其认真地道：“周芳，无论什么时候，尊重你的工作和事业。”
她见周芳就要表态，林曦直接挥挥手：“我不是要求你，必须要全身心地为集团付出，为集团做贡献。”
林曦非常清醒地再次反问：“如果你没有工作，如果你没有收入，如果你不能一起出钱，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挺直腰杆反对你男朋友的购房安排吗？以后还能有底气，反对和公婆一起居住吗？”
周芳一时怔立当场。
她在家中，备受父母疼爱。一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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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就出来工作，成了国昌的文秘人员。对于女性来说，这个赛道的初级阶段，对女性还算是非常友好。她其实没有收到过太多的现实毒打。
因此，林曦说的，周芳从来不曾设想过。但是，此时一经点醒，她不由得感觉浑身发冷。
自己还不是没工作，不是工资，只是比男友的收入稍微少一些。如果真的有哪一天，一旦成为了全职主妇，她还能在婚姻、在家庭中，得到平等的对待吗？
林曦笑着说，“或许你男朋友很爱你，你未来的公婆也通情达理。但是……”
她很轻松随意地道：“凡事都要有底线思维，从最坏的打算入手。我们哪将讲未来寄托于别人的良心？防微杜渐，有备无换，难道不是更好吗？”
周芳深深的提了一口气，“您说的对，工作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正色看着林曦，动容地道：“总助，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最近我因为家里的事情，状态收到影响，把私人情绪带入了工作，简直大错特错！”
周芳现在感悟极其深刻，“这不仅是对集团不负责任，更是对我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
林曦笑着道：“谁天然为工作而生？谁没有私人情绪？谁能一点儿不受影响？还不都是有意识地及时控制。”她拍拍周芳的手，“我就说我的眼光没有错。你真的很有悟性，一点就透。”
她进一步启发道，“而且，你觉得，自己现在之所以面临困境，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呢？”
周芳想了想，正准备开口
林曦却慢条斯理先说道：“是和男友沟通不畅？是这个世界上，普遍的男主外、女主内的风气？”
周芳一怔。她刚才就想这么说的。
林曦一笑，看着周芳，清醒通透地问：“是因为这些，还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呢？”
周芳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上司，这话问的虽然很尖锐，但看问题实在透彻，抓矛盾一针见血。她苦涩地道，“虽然这些问题，但最大麻烦就是没钱。”
林曦笑着道：“钱当然不是万能的，它也不能解决世上的所有问题，但是它至少可以解决大部分，也包括你现在面临的麻烦。”
她又有端起高脚杯里的树莓汁，喝了几口。给周芳描述道，“如果你有足够的钱……”
“大可以自己买一套婚前的房子，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位置，选择装修。就算婚后不住在那里，也可以租出去补贴家用。还会被男朋友指责，眼光不够长远吗？”
林曦引导着周芳思考：“等你有了孩子，自然然也可以雇佣育儿嫂帮忙。还需要看公婆的脸色吗？”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周芳，你能赚到多少钱，就能有多少底气，去独立的面对和选择人生。”
谁都知道钱是好东西。但周芳从未像此刻一样，深刻地意识到金钱的魅力与价值。
她的面上迷茫与清醒交替轮换，似有纠结，似又在下定决心。林曦的话，说不上颠覆了她的人生观念。但远比她之前的所思所想，更加深刻。
在周芳的潜意识里，涨了工资就能有更多的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包首饰，也可以住得更舒服一些。
但林曦看得更深刻。自主选择的权利、以及被人尊重，这是比衣食住行更重要的东西。
休息室里开着空调，林曦觉得温度有点低，随手从一旁拿过两条薄毯，给自己和周芳搭在身上。
然后，林曦才和周芳推心置腹地道：“或许，你不太了解我的过去……”
255. 野心
林曦和周芳说，一个人能赚到多少钱，就能有多少底气，去独立的面对和选择人生。她提起了自己的例子：“我在一个小城市出生的。在小地方而已，家里条件就不算差了。”
“但是我还有一个弟弟，”她吐槽道：“那是我爸妈、爷爷眼里的‘耀祖’。总之，家里不可能给我任何支援。还不如你是独女呢。”
林曦这样吐槽自己家里事，让周芳觉得亲切了很多。而且，刚才她刚才说起男友吵架，带着的一点儿难为情，也慢慢散了。她道：“但是总助你这么优秀，有没有家里帮助，都不要紧了。”
林曦无奈道：“这还不是逼得。反正，我从大学开始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从此再也不和家里伸手要钱了。”
她和周芳说起自己的理财和资产：“我刚工作，就给自己买了一套小房子，今年又入手了一套大平层。”
林曦笑着说：“当然，这些在A市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凡事都得靠自己。有这些，已经能让我在A市有了落脚的地方，也算有个家了。”
周芳既钦佩，又羡慕地看着林曦，“总助，你真厉害，靠自己买房。”
虽然林曦没有具体说，她的房子在什么地方，但是料想不会太差。因为有些时候，天气很好，工作量又没有那么大，周芳偶尔下班时，能看到林曦换上运动鞋，步行上下班。
国昌集团总部位于城市CBD区域。周边步行可达的范围内的住宅，几乎都是高档的公寓和别墅。这些地方，一套大平层的价格，周芳即使估计不出来，但也猜到绝对价格不菲。
林曦不过比自己大了一两岁而已，就已经成为了国昌的总助，收入足以在A市最好的地段买房。这让周芳如何不触动。
林曦看着将她羡慕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笑着说：“我现在的收入，嗯……”她勾起了周芳的好奇，但话锋一转，“按照集团的规定，不太方便往外说。”
但林曦还是给周芳透露了一些，“不过你也不是外人，我可以跟你说点别的。”周芳的好奇心，再度被调动起来，林曦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个数字，“集团当年出了这个数给华荣，才把我挖了过来。”
周芳的表情一瞬间凝滞，这是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天文数字，然后又快速化作不敢置信。她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尖叫出声。
这个身价，是个人价值最好的体现和证明。
林曦从周芳的脸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当初猎头帮国昌挖人时，国昌集团有考虑，出面与华荣沟通，想办法把违约金压下来，不要按照上限赔偿。
但是，林曦宁愿接受、跳槽后降薪，也要请国昌按照原定数额，帮她支付解约金。当然，她给出的理由是，不想集团为她搭上人情。国昌急着挖人，也或许有别的考虑，便答应了。
果不其然，这个违约金价格一出，直接刷新了A市人才市场近三年的最高身价。
不是说，没有人比林曦这个身价更高。只是对于那些人来说，他们往往都在公制的集团里位高权重，轻易不会离职，也离不了职。
各大集团都会和重要岗位上的人员，签下一系列的、复杂的竞业协议。而他们庞大的法务部门，也确保了，集团高管们绝不可能轻轻松松、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的离开。
近十年，各大集团几乎没有高管跳槽的先例。就算偶尔有几个成功离职的，也无不是直接被高薪雪藏。所以，林曦以天价解约金成功跳槽，直接在整个业内打响了名气。
的确，无论是国昌还是华荣，都不会主动向外透露解约金的具体数额。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正有能耐的人，总有办法知道、那些他们想知道的信息。
周芳看着林曦的眼神，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仿佛对面的年轻女子，是镶金雕玉一般的珍贵。
以前，她对林曦当然也是尊重的。但这更多的是因为，林曦是她的上司，而且她对林曦的工作能力和处事作风也非常佩服。
周芳是总裁办的秘书，她和林曦之间，只隔了总裁助理这一个层级。乍一看去，似乎不那么遥远。
但是，CEO总助理，不是准高层，而胜似准高层。上一任总助张扬一晋升，就转任一级子公司副总裁。
而且，总助在集团中拥有的能量，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部门主管，或者二级子公司的总裁，能相媲美的。
林曦的九位数身价，让周芳戳破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她和林曦之间的地位差距。
林曦看着反应不能的周芳，笑意盈盈地道：“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能一穷二白的养活自己，轻轻松松地在A市买房。如果你也有这样的身价，你现在面临的困难，还是困难吗？”
周芳这才回过神来，无奈地道：“总助，您别取笑我了。您是人中龙凤，我是井底之蛙。我哪里能和您相比？”
林曦反而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纠正道：“这话说的不对。除了小谢总这样的天资骄子，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龙人中龙凤。甚至，即便是小谢总，他也是经过一步一步的磨练，才能成功翱翔九天。”
她看着周芳，耐心地道：“你现在看着，我每天还算游刃有余地，处理各项工作。但是在此之前，已经犯过无数次的蠢，踩过无数次的坑。”
“我也是从井底之蛙，一步一步跳上来的。只是我的幸运在于，总有人在关键时刻，拉我一把，或者指点几句。”
林曦看到，周芳的目光明亮起来，仿佛一簇一簇开始燃烧的火苗。她再接再厉道：“周芳，你的起点已经很好了。你一毕业就能进国昌这样的大集团。这一点，比我刚毕业的时候还强呢。”
周芳有些腼腆地道：“那不一样。我学的是文秘类专业，当年入职竞争不是那么激烈，而且应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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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位层级也低。”她一入职，自己就是个打杂小妹。努力几年，变成了有点儿经验技术的打杂小妹。
林曦夸道：“能被调来集团60楼，做总裁办的秘书，就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这也羡煞旁人，甩开了你的无数同伴。”
国昌很喜欢招收名校、或者高学历、或者具有突出优势的毕业生，再根据岗位需要和个人特质，花上很多年，不断在工作中锻炼和筛选，培养集团需要的人才。
大集团才有这样的资本，就打造自身的人才体系。显然，这样培养出来的人，往往非常能够适应集团的需要和企业文化。他们以国昌为荣，对集团的认可度也高，充实集团上下，成为基石和骨干。
周芳进来以后，也是不断继续学习法律外语、经贸商务等实用专业知识，连证书都考下来几本。林曦正是看重了她这种不停向上的态度。所以，才愿意对她加以栽培。
林曦说的话，虽然是有意为之，但其实也非常客观：“我当年从华荣跳槽过来，就是看中国昌是一个大平台，有着广阔的上升渠道。对于你，也同样如此。甚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一点。”
“或许你现在的收入，暂时比不上你的男友。但是你未来的上升空间，却远超于他。甚至，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一定是你的上限。”
她深深看着旁边的助手，嗓音仿佛带着魔力，“周芳，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困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精打细算地过着每一天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去看一看，山顶上的风景吗？”
周芳有些紧张地搅弄着双手手，不自觉抿了抿唇。她声音甚至有些发颤，“我能做到吗？我应该要怎么做？”
林曦淡定而从容地道：“你有这个时运和机会，也有这个潜质与能力。你只需要处理好个人情绪，不要把生活上的烦心事带到工作中来。一如既往地认真努力、工作上进就可以了。”
她轻轻松松地保证道：“你是我的贴身秘书。有我在，你难道会缺少表现的机会吗？还用担心自己的付出，无法被看到吗？”
林曦点燃了周芳的野心。除了未来的理想，她又和周芳谈起了现实，“我们都是要生活、要吃饭的。大部分时候，金钱能为我们带来满足和尊重。”她摊摊手，毫不避讳地承认：“所以你看，我就很喜欢钱。”
或许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周芳反坦然了下来。她笑着说：“别人无论心里怎么喜欢钱，说起来却总要淡泊名利，宣称自己为理想付出。总助，您看上去这么雅致的一个人，反而肯把钱挂在嘴边。”
林曦毫不以为意的道，“我又不能生活在真空里。”
她开玩笑说：“如果我的老板和我谈理想，那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他只和我谈理想，我一定会在心里，让他滚远点。”
林曦笑着和周芳道：“做上司也一样。我可不是那种只会pua手下、让他们为了理想无私奉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