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土匪?那就造反当皇帝!》 第1章 穷途末路的麻匪家少爷! 大运隆景十九年十月末。 青州。 黑石山。 一队衣衫褴褛、满脸疲惫、约莫二百人的土匪正窝在山腰松林里休息,惶惶如丧家犬。 陈元庆靠着一株歪脖子老松,默默看着眼前一切苦笑。 他并非这时代之人,而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 前世,陈元庆出身穷苦山村,拼命勤工俭学才读完大学,又在黑心工厂当牛做马苦熬十年,逐渐成为厂里的技术大拿,终于在昨天被提拔为副总经理。 没想到一场宿醉,竟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朝代。 “穿越也就罢了,还穿成正在被官府追杀的土匪头子?” 陈元庆梳理着记忆。 这身体只有十八岁,身份是二龙山的少寨主。 根据记忆,这大运朝大概类似于明朝中后期,外有强敌,内部又党争严重,各种苛捐杂税,今年又是天下大旱,所以各地爆发诸多农民起义。 连陈元庆的父亲陈麻子这老土匪都活不下去了,抢杀了一位青州军的副将,起兵造反。 恰逢怜生教在青州大起义,陈麻子顺利加入了怜生教,又凭借杀赵副将的功绩混到了怜生教的前营左将军。 而随着‘群雄响应’,一时间怜生教声势浩大,占据了大半青州。 朝廷见状,立刻调九边精锐来围剿怜生教义军。 于是…… 陈麻子这些没什么装备的土鸡瓦狗,迅速被击溃了。 短短一个月,怜生教主力便覆没多半,陈麻子也在前日的战斗中力战身亡。 原主带着这两百土匪老军,仓皇逃入到黑石山中。 不逃不行啊。 陈麻子之前斩杀的那位赵副将,不仅本身是青州豪族,伯父更是当今吏部侍郎! 所以,陈元庆理所当然的成了青州的通缉要犯。 “如果自己早穿越一个月……又怎会落到这等境地……” 现如今。 那赵副将的侄子、青州游击赵国锋已经带着三千余官军主力四面围困黑石山,四周除了官军还是官军。 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但陈元庆还保持镇定。 他重生的这幅身体,比前世酒色掏空的亚健康好太多了。 不仅年轻,只有十八岁,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关系,陈元庆感觉他的身体有着某种玄妙增强,真的是器大活……不是,是一拳便能打死一头牛! 这也给了陈元庆极大信心!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拼死突围胜算应该不低。 只是…… 怎样才能突围出去,又不损伤太多麾下这些土匪班底呢? 毕竟。 都穿越了,他要最大程度保存有生力量,继续造反大业! “少爷,不好了!牛贵那狗日的带着十几人要跑,已经被柱子哥逮住了!您看该怎么处置!” 正理着思绪,陈元庆的贴身伴当陈六子走了进来,说道。 “嗯?” 陈元庆眉头微皱,却又迅速舒展。 他正愁着哪里找突破口呢,这突破口似自己送上门来。 片刻道: “慌什么?去看看!” 很快。 陈元庆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十几个已经被藤条捆绑起来、揍的鼻青脸肿的土匪。 一个身材雄壮的络腮胡子大汉忙恭敬上前道: “少爷,牛贵这些狗入的简直丧天良,大当家一直拿他们当子侄,他们竟胆敢在这般时候背叛你,背叛咱二龙山!你下令吧!老子今天非活刮了这些畜生!” 陈元庆自知道这络腮胡子大汉陈柱是陈麻子的养子,也是这支败军的定海神针,更是自己此时的左膀右臂。 看着愤怒的陈柱和周围其他土匪,陈元庆心里镇定不少。 情况比想的要好不少。 陈柱这帮人都是精锐,只看他们此时的态度便可知,起码到此时,他们对自己还是忠心的。 这些土匪精锐,还是讲义气也讲感情的! 这让陈元庆心底的突围计划迅速清晰起来。 他对陈柱摆摆手,并未苛责牛贵等人,失落叹息道: “我本想今夜便带大家向东突围,去莱山与教中主力汇合,让兄弟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惜……” 陈元庆说着忽然摆手: “放牛贵他们走!是我陈元庆,是我陈家对不起弟兄们!事到此时,怎好再苛责兄弟们?放他们走!” “这……” 陈元庆这话一出,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少爷,不行啊!你把这些畜生放走,他们必会去投官军,咱们就危险了!” 便是陈柱这猛男都急眼了,急急过来劝解陈元庆。 第2章 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 “柱子哥,休要再劝我!我意已决,放人吧!” 看着激动的陈柱等土匪精锐,陈元庆心中愈发有底气,面上却冰冷果决喝道。 “这……” 陈柱一时激动的满脸涨红,却无法反驳陈元庆这少主的命令,只能痛苦的叹息一声: “放,放人!” 周围土匪只能无奈的解开了牛贵等人身上的藤条。 “谢少爷饶命之恩,小的等来世再来报答少爷您的大恩大德……” 牛贵等人都是大喜,牛贵和几个领头的一个眼色交流,急急跪地给陈元庆磕了几个头便急急离去。 看着牛贵等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陈柱和一众土匪精锐都有点萎靡不振,很多人都有点绝望了。 毕竟牛贵等人跑了,必定很快就会带官军来攻。 片刻。 陈柱只能强撑着苦涩道: “少爷,咱都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堪比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可此时,你怎能这般妇人之仁……” 一众土匪精锐也都是无奈看向陈元庆。 他们一方面踏实陈元庆的重情重义,另一方面,却又痛苦陈元庆这点,充满纠结和痛苦。 陈元庆嘴角却勾起微微弧度。 他之所以放过牛贵等人,自然不是犯傻,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一来,他要借此测试陈柱等人的服从性和忠诚度,同时,要构架起自己重情重义的人设。 毕竟。 只有这人设立起来,才能让他在这支队伍里更有影响力,也能更稳固队伍。 二来,则是为突围做准备。 环视陈柱众土匪精锐,陈元庆道: “众位兄弟,事到此时,是我陈家对不起你们,是我陈元庆对不起你们!现在,有想走的,尽可离开!” 哗! 人群躁动。 可便是那些想连夜走的都不好走了。 须知。 土匪混的就是个面子和名声,陈元庆已经这般说了,此时他们若走了以后还怎么混? 大部分人跟牛贵那些破罐子破摔的还是不一样的。 见旁边陈柱激动的要威胁众人,陈元庆忙抢先道: “众位好兄弟,既然此时大家没人想走,那我陈元庆可以在此对大家立下誓言!必定带兄弟们突围出去!日后,有我陈元庆一口吃的,便有兄弟们一口吃的!共荣华,同富贵!若违此誓,必万箭穿心而死!” “这,少爷……” 人群再次躁动,谁都没想到,陈元庆竟然会在此时发这般重誓。 这个时代的誓言跟后世不一样,是非常重的。 大家都信鬼神,都信因果报应。 见人群萎靡的气势有所提振,陈元庆看了眼即将落山的夕阳道: “既如此,那咱们便准备突围事宜,再开一顿饭,不要吝惜粮食了,必须让所有兄弟都能吃饱喝足!” “哇,少爷威武!” “少爷仁义……” 听到要开饭,而且能吃饱,土匪们士气终于提起来,一个个欢呼不已。 毕竟想吃饱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困难,很多人就算是死,也不想做饿死鬼。 … “少爷,您怎这般胡来?那牛贵等人就是畜生,他们今夜必会去投官军!咱们吃完饭赶紧向东突围,若不然,怕全都要交代在这了……” 见局面已经稳下来,数口大锅都煮上了饭食,陈柱终于找到机会,对陈元庆诉说他的冒失。 陈元庆这时却愈发胸有成竹: “柱子哥,为什么要向东突围?还有,牛贵等人投了官军,岂不是大好事?” “额?” 陈柱一愣,CPU一时都要烧了,忙看向陈元庆: “少爷,你,你啥意思?” 陈元庆一笑,取出怀中地图铺在地上: “柱子哥,你看,咱们现在大概在黑石山中间。虽说东西向的官道才是主道,宽敞好攻,但此时必定已被赵国锋封死。南北的小道虽也有官军镇守,地形却险要,驻守官军人数必然不多!所以,我决定,今夜向北突围!” “啥?” “向北,向北突围?” “少爷,向北可是青州腹地,再无险可守了。而且,咱们不去跟教中主力汇合,以后可咋个办?再说就算北面官军少,可咱们来时就是从北面的苍龙峡来的,那般险要地形,咱们怎么可能突围出去?” 陈柱真急了,恨不得刨开陈元庆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 陈元庆却不语,拉着陈柱来到那颗歪脖子老松下,递给陈柱一件物什道: “柱子哥,把这个换上!” 说话间。 陈元庆已经开始换衣服,赫然是一身官军衣袍,且是百户官袍。 “这……” 眼见陈元庆迅速换好了衣服,变成了一名笔挺的官军军官,陈柱终于有点回神来: “少爷,你,你是想……” 陈元庆叹息一声: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官军衣服,一共九套,是想咱们最后突围用的!但咱们不能丢下这么多兄弟自己跑路,便只能假扮官军,冲破苍龙峡,杀出一条生路来!” 说着陈元庆目光锋锐看向陈柱: “柱子哥,牛贵等人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找到官军!按照赵国锋的性子,最多一个时辰,他就会出兵来围剿咱们!只要官军动起来,咱们的机会就来了!你再去寻七个身手最好的兄弟,咱们吃饱喝足便开始突围!” 陈柱这时终于明白了陈元庆的计划,眼神放亮的同时还有一个最后的疑惑,忙问道: “可是少爷,若,若这般咱们突围出去,到了青州腹地,以后又该咋个办?” “咋个办?凉拌!” 陈元庆没好气的白了陈柱一眼: “咱们能扮一回官军,就不能扮两回吗?” “额?” 陈柱如遭雷击,终于转过这弯来。 … “很好,很好!” “牛贵,你们几个有大功!待今夜抓到了陈元庆那小土匪,本将定会向朝廷为你们请功!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劳你们辛苦,带领我大军精锐,连夜活捉那陈元庆!” 就在陈元庆等人飞速准备时。 黑石山东。 赵国锋部主力大营。 赵国锋振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牛贵等人大笑。 “多谢将爷,多谢将爷,小的等今夜定然带大军去活捉那陈元庆……” 牛贵等人也是大喜,忙拼命磕头。 待牛贵等人退下,赵国锋迅速招来他的几个心腹军官: “速快马通知其他四面弟兄,一个时辰后,我大军精锐四面进发!今夜,定要活捉陈元庆那小土匪!” “是!” 第3章 突袭苍龙峡! 夜幕渐渐降临。 站在陈元庆等人所处的山腰上,可以清晰看到东面的主官道上已经有大片火把朝山中聚集。 官军动了! 陈元庆眼睛微眯,对旁边已经紧张到不行的陈柱喝道: “走!” “是。” 陈柱一个机灵,无比不舍的看向身后被陈元庆舍弃的绝大部分辎重,这才一咬牙,快步跟上了陈元庆的脚步。 没办法。 少爷非要破釜沉舟,兵行险招,他也只能遵从! 毕竟。 少爷仁义,且老爷对自己有大恩,就算战死在少爷身边,那也值了。 其他土匪精锐也基本跟陈柱一个心思,能跟陈元庆这样义薄云天的少主共赴黄泉,他们值了! … 今晚月光不是太亮,但陈元庆身边这些土匪半数都是精锐,又有穿越后耳力眼力都增强许多的陈元庆亲自在前方开路,难度并不太大。 不多时。 他们便看到北面苍龙峡方向也有举着火把的官军朝这边包过来,有不少大嗓门的官军还在大喊着劝降。 但之前陈元庆那出戏效果很好,官军这种程度的劝降已经无法影响到吃饱喝足的土匪们。 时间渐渐流逝。 随着时间来到了亥时初,陈元庆等人已经抵达苍龙峡附近,而背后的黑石山中已经一片乱糟糟。 这些官军可不傻。 即便有着牛贵等人带路,可夜袭还是攻山,他们自能省点力便省点力,以攻心为主,毕竟陈元庆已经被他们包围,插翅难飞。 就算有想抢功绩、想率先拿下陈元庆的,也都被上官喝止,防止乱了大局,让陈元庆趁乱跑了。 苍龙峡。 见时候差不多了,陈元庆深吸一口气道: “柱子哥,下去后你们都别说话,我来应付!一旦动手,必雷霆一击,冲破官军防线,让后面的弟兄能速速突围出去!” 陈柱等人忙拼命点头。 他们都是老匪,又有着怜生教起义打大仗的经验,军事素养和执行力都是很强的。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回来作甚?” 此时的苍龙峡谷道里,已经被官军堆起了土墙与栅栏,两侧还有哨塔,很是严密。 若正常强行突围基本不可能过去,必死无疑。 但此时换上了官军衣服的陈元庆等人却没有太多障碍便来到近前,值守官军还是挺警惕的,忙大声喝问。 陈元庆早有准备,一边示意自己没异常,一边已经将一锭差不多五六两的银果子举在前方。 守卫官军一看到银子顿时眼睛一亮。 陈元庆也借机上前来: “兄弟,你们哪部的?我是青州张家的张望!赶紧开门让我进去吃酒!这鸟毛的土匪谁爱剿谁剿!” “青州张家的人?” 见陈元庆已经把银子递到了自己手里,且陈元庆生的浓眉大眼,气势很足,这值守百户已经有点心虚了。 青州张家也是青州豪族,势力很大。 这百户虽不认识陈元庆,也没听过这张望的名字,但此时青州军中有很多团练,就算这‘张望’是张家旁系子弟,又哪是他一个百户敢得罪的? 忙赔笑道: “原来是张少爷,您身份尊贵,看不上这骚腥活计也正常。快请进来,卑下马上让人给您准备酒菜。” 随着这百户开了门,陈元庆九人进入到这营地里,陈元庆也迅速看清了这营地的状况。 这是个二百人左右的营地,似并没有陈元庆十分忌惮的边军精锐,值守的官军也就二三十人,且明显不怎么精锐的样子。 待来到营内十几步,陈元庆看似漫不经心问道: “九边那些穷狗呢,让他们滚远点,别来打扰本少爷的雅兴。” 这百户一见陈元庆这模样,心中不由更为踏实,忙赔笑道: “张少爷您放心,咱们这营地里就一个把总、几十号辽东泥腿子,已经前去剿匪了,今晚肯定不会来打扰您的雅兴。” 别看九边精锐是官军作战的主力,但各种利益分配,他们已经跟青州军有了不少冲突,青州军自不待见他们。 彻底摸清了这营地的情况,陈元庆忽然一拳打在这百户面门,转而便一个别腿将他放倒在地,死死踩住他的同时大喝: “动手!” 陈柱等人早已等待多时,一见陈元庆动手,顿时如猛虎入羊群,直接拔刀冲杀周围官军。 “啊……” 这些青州官军除了作战时寻常饭都吃不饱,基本就是上官的奴隶,哪是陈柱等土匪精锐的对手? 顷刻便是被砍倒一片。 有机灵的已经急急跪地求饶。 见已经冲破营门,局面稍稍被掌控住,陈元庆直接对后方的主力发讯号。 “杀啊!” 很快。 后方的近二百土匪鱼贯而入,彻底冲进了营地内。 这让的营地内那些还在帐篷里休息的官军完全懵了,很难再有什么反抗之力。 正面战场交给猛男陈柱,陈元庆招呼陈六子等人迅速换上刚缴获的官军衣袍,诸多土匪摇身一变,已经变成了青州军的官军。 陈元庆又令人堆了不少易燃物摆放在营地门口,官军若发现异常返回可以放火缓冲,这才重新关注已经接近尾声的正面战场。 陈柱不愧是猛男中的猛男,一口十几斤重的鬼头刀早已是鲜血淋淋,周围官军都是青州城防军,团练都没几个,根本无人是陈柱的一合之敌。 眼见陈柱还要冲杀那些跪地求饶的官军,陈元庆忙喝住他道: “告诉他们,投降不杀!” 陈柱杀性正浓,一时有点懵,但按照陈元庆的计划如此顺利便突破了这苍龙峡,他对陈元庆愈发信任,忙大笑道: “俺听少爷的。” 很快。 这营地里到处都是‘投降不杀’的口号,局面更加迅速的被掌控住。 陈元庆亲自在营门口方向关注山里的情况,又派人打扫战场。 “发财了发财了!” “少爷,这一役咱们不仅搜到了三百多两银子,刀枪上百把,粮草万余斤,还有八匹战马,二十几头骡马和大车,还有三口肥猪和十几只羊啊。少爷,兄弟们可是有日子没见荤腥了。” 不多时。 陈柱如同二百斤的孩子般兴奋冲过来跟陈元庆汇报,口水都要流出来,俨然极为振奋。 陈元庆闻言也是大振,这一战算是立住了,面上却佯作淡定道: “柱子哥,慌什么?就这点小收获算啥?速去派人把猪羊皆数宰杀,然后统计弟兄们的伤亡情况。伤者一定要速速治疗!” “是。” “少爷,大喜,大喜啊!” 但陈柱刚要离去,又有土匪兴奋过来禀报: “少爷,咱们这次真发大财了。小的等刚才在几个帐篷里发现了十一副铠甲,其中还有一副精密的鱼鳞甲啊!” “什么?” 一听到这禀报,便是陈元庆的城府一时也控制不住的狂喜,忙急急道: “快,快去看看!” 第4章 大获全胜,牛贵之死! 陈元庆等人赶到的时候,十一副铠甲已经被整齐的摆在了一顶大帐前的空地上。 熊熊火光映衬,这些铠甲的甲片都是闪闪发光,夺目耀眼。 尤其是那副鱼鳞甲,精密而又完美,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就算是久经战阵的陈柱一时也止不住倒抽冷气,根本移不开眼睛了。 须知。 铠甲是这个时代的国之重器,不仅技艺复杂,需耗费大量人工,材料更是珍贵! 就算是一副普通的铁甲,造价都要数十两白银,更况乎这明显被保养极好的精甲。 别说陈柱了,便是陈元庆这陈麻子的独子,在陈麻子军中都没有混上一副铠甲。 整个陈麻子的前军左军中,也只有陈麻子一副夺自那赵副将的铠甲。 便是怜生教主力中也很难凑出几副来。 可想而知铠甲的珍贵。 “好汉爷,这些都是那些辽东泥腿子的宝贝,平日看都不让我们看一下。许是今夜要登山作战,他们才没披甲,而是留在了营帐里……” 这时。 那被陈元庆一拳揍的鼻青脸肿的百户被人带上前来,忙是赔笑对陈元庆解释。 “哦?” 陈元庆看了这百户一眼,心中也明了: 这些铠甲的主人,必是九边中的精锐,有几幅明显有天狼人风格,大概率是从那些天狼狗鞑子手里抢来。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铠甲陈元庆必然要笑纳了! 招呼陈柱把这些铠甲收起,陈元庆看向这百户: “你这骨头有点软啊。怎的,你吃着大运的饷,不为大运殉国,反而来讨好老子这土匪?” “这……” 这百户苦笑: “好汉爷,卑下等的确是吃着大运的饷,可,咱们的饷已经三年不曾下发。便是这战时,也只给几斗米几尺布而已。卑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卑下此时已是失地之过,必死无疑。可卑下若死了,卑下的妻儿老小又该如何活?” 说着这百户忙急急跪下磕头: “好汉爷,卑下卢斌愿为您效死,只求您给卑下一家老小一条活路啊……” 陈元庆哈哈大笑,亲手把这卢斌扶起: “老卢,你是明理之人,又对我此役有功,我怎会不给你活路?非但给你活路,还会让你,让你的家人都活的更好!去!” 陈元庆一指不远处的官军降兵: “告知他们!只要他们愿意降我陈元庆,我陈元庆不但不杀他们,反而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赏钱!日后,有我陈元庆一口吃的,便绝不会饿着我陈元庆的弟兄!” “哇,陈爷仁义,仁义啊……” 卢斌一时激动的眼泪鼻涕横流,忙连滚带爬的冲向那些降兵,大声宣读起陈元庆刚才的话来。 陈柱这憨憨一时又跟不上节奏了,忙凑到陈元庆身边小声道: “少爷,你,你怎不亲自去劝降那些降兵?让这姓卢的龟孙去,难保不会出变数。” 陈元庆没好气的白了这货一眼: “咱们马上便要离开,哪有这么多时间?你以为还是怜生教裹挟老百姓呢?本少不仅要他们口服,更要他们心服,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走,明白吗?” “嗳……” 陈柱挠了挠后脑勺,还是反应不过来,却也只能跟上陈元庆步伐。 … “陈爷仁义,小的愿为陈爷效死!” “狗入的,当兵三年,俺一个大钱没见到过,陈爷初一见面就给一两银子,俺跟陈爷干了!” “陈爷……” 不多时。 随着陈元庆一一把银子发放到这些降兵手里,这些降兵沸腾了,许多人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见过银子了,此时沉甸甸的银子在手,真宛如重获新生。 不远处。 见陈元庆竟完全不怕这些降兵中有人加害,已然亲自深入到降兵中安抚人心,卢斌脸色一时有些复杂。 他之所以主动投靠陈元庆,俨然不是真服了陈元庆,不过只求条活路而已。 谁知…… 这小土匪竟非但不像那些愚蠢的农民军般暴虐,反而像是传说中的古之义士…… 难道自己走了狗屎运,碰到强人了? 平日最喜欢听说书的卢斌不由陷入了深思。 … 随着陈元庆安抚完溃兵,将他们暂时编入陈柱麾下,此役的各项统计也基本出来,收尾工作顺利接近尾声。 此役因为陈元庆果决又迅敏的兵行险招,土匪军这边,竟无一人阵亡,只受伤十几人。 让人无语的是。 这些受伤的,多半还是山林中行军中被划破脸、崴到脚的,真正的战斗中,几乎没人真受伤。 而补充了这近八十号溃兵,又有二十几头骡马与大车,撤退陈元庆也从容不少,可以携带更多粮草包括这些营帐离开。 这一来,之前舍弃绝大部分辎重轻装上阵的陈元庆一行人,迅速得到了巨大补充,足够近十天之用了。 很快。 陈元庆大手一挥,队伍开始有序的连夜撤离,直奔青州腹地而去。 而虽然陈元庆已经有了下一步落脚点的规划,却还是把卢斌叫到了近前,询问他更多资讯。 … 半夜。 陈元庆等人已经完全脱离黑石山范围。 山中的官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主要是喊了快半夜山上却始终没动静,也没人跑下来,牛贵几人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查看。 谁知。 只找到被陈元庆等人遗弃的辎重,却是半根人毛都没有看到…… 这让牛贵等人彻底慌了神,只能硬着头皮下山来禀报。 “什么?!” “你说山上没人?那那小土匪陈元庆到底跑哪去了?是不是你这杂碎是陈元庆那小土匪的诱饵,忽悠本将上钩的?!” 不多时。 赵国锋亲自赶了过来,气的额头青筋暴露,一把撕住牛贵的衣襟,咆哮着喝问。 牛贵魂儿都要被吓飞了,裤脚已经有不明液体不断低落,忙哆哆嗦嗦解释: “将爷,小的怎敢,怎敢啊。可,可小的也不知是怎回事,不知那小土匪藏哪儿去了……” “不知道便去死吧!” 赵国锋‘唰’一刀,直接将牛贵的脖颈劈断大半,又接连将跟牛贵一起过来的十几人全部劈死,狼一般怒喝: “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将把陈元庆那小土匪找出来!!!” “是。” 第5章 赵家堡,聚义军,红娘子! 直到天亮,赵国锋麾下才有人发现,苍龙峡营地被搜空了,而陈元庆早已不知踪影。 更让赵国锋吐血的是…… 老天爷也跟他作对,自天亮开始,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陈元庆等人之前留下的足迹,很快便被皑皑白雪覆盖,彻底消失无踪。 饶是赵国锋还不想放弃,还想遣全军搜寻陈元庆的踪影,这时却有心腹急急来报: “将爷,王军门已经派人来催第五遍了,要您三日内,必须赶往昌县与主力汇合,围剿莱山的怜生教主力,否则就要军法从事了……” “混账!混账!混账!” 赵国锋直要暴起杀人,却也不敢公然违背青州总兵官王飞虎的军令,只能咬牙切齿道: “传令!全军休整半日,即刻赶往昌县!” … “这么说,我陈元庆真有苍天庇佑,不仅老天爷帮我,赵国锋这几天也没空再围剿我,要去昌县与王飞虎部主力汇合了?” 一夜疾行。 此时陈元庆等人已经赶出近四十里路,来到了黑石山西侧李家镇附近的一片树林休整。 虽然陈元庆麾下只有百多套官军衣袍,但他现在装起官军来已经没有任何难度了。 他麾下近百号土匪精锐全都换上了官军衣袍,剩下的人,则是充当押送辎重的民夫,一切完美又和谐。 大口吃着碗里一块肥美羊肉,卢斌忙讨巧道: “陈爷,您是上天庇佑的存在,卑下能跟着您,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说着卢斌又大口吃肉。 虽然他这还是在恭维陈元庆,但已经有了几分真心。 须知。 今年以来青州大旱,物价飞涨,就算卢斌是百户,也已经几个月没吃过肉了。 此时能吃到给那些九边大爷准备的羊肉,他如何能不振奋? 陈元庆吃相比卢斌文雅多了,沉宁道: “这么说,不仅那赵家堡此时空虚,这青州城里,现在也没有多少兵力镇守了?” “额?” 卢斌一个机灵,差点被一口肉噎死,半晌才回过神,不断咽着唾沫看向陈元庆。 谁能想…… 这小爷竟不只在打那赵家堡的主意,更是把主意打到了拥有几十万人口的青州城…… “陈爷,您,您不是说笑吧?赵家堡空虚,却也有五六百人的家丁守卫。至于青州城,就算再空虚,怕至少也有三五千兵力留守。陈爷,此事非同小可,您可千万不能儿戏啊……” 陈元庆嘴角微微勾起: “老卢,你看你这人,我说说而已,你咋还当真了?来,吃肉,吃肉。吃完了好好想想,附近哪里存有火药。” 卢斌忙是赔笑点头,眼神却是下意识看向不远处那群狼吞虎咽吃着肉、不住对陈元庆感恩戴德的溃兵,心中一阵无言。 这小爷到底想干啥,自己咋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呢? … 因为有了八匹战马,陈元庆也恢复了侦查能力。 土匪中会骑马的好手还是有几十号的,毕竟陈麻子就是马匪起家,只是原先的战马退入黑石山的时候被遗弃了。 临近傍晚,哨探传回来消息: 赵国锋的主力已经东去,没有留人围剿他们。 陈元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却依然谨慎,令哨探继续盯死赵国锋部主力,随之召集陈柱、陈六子等心腹开会。 “少爷,赵家堡距离此不过百多里地,以咱们现在的人手与骡马,至多三天便能赶至。到时,我陈柱必为先锋,一鼓作气拿下城门,为大当家报仇!又何须找什么火药去浪费时间?” 随着陈元庆说出他对赵国锋等赵家人的老巢赵家堡用兵的计划,众土匪一阵兴奋。 但陈柱的急脾气又犯了,恨不得现在就赶去赵家堡,杀他个人头滚滚,为陈麻子报仇! “赵家堡城墙足有近四丈高,比许多府城的城墙都要牢固,当初怜生教主力大军一时都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绕过。咱们现在就这点人,又没有攻城器械,你拿什么攻?又准备搭上多少兄弟性命?” 此时都是自家人,陈元庆也不给陈柱面子了,直接怒喝。 “这……” 陈柱一时无言,不敢说话了。 他这时也意识到,少爷有点变了。 虽还是那般义薄云天,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但威势却越来越重了。 周围众土匪核心也都有点懵。 没想到陈元庆竟当众喝斥陈柱,但又见陈元庆爱惜麾下弟兄性命,他们心中都觉踏实又温暖,对陈元庆愈发亲近。 陈元庆也不多解释许多,直接道: “就这么定了!派人四处寻找火药,同时寻找我姐红娘子他们!兄弟们疲惫,这几天便在此地休整!另!” 陈元庆说着眼神更加锋锐: “我们不能再以以前的老编制了,必须规整细化!” “现在,我们以二龙山聚义堂为号,暂定叫‘聚义军’!” “本部核心暂设两个把总。第一把总,以我二龙山老卒为主,由我亲领,暂定一百二十人。第二把总,由陈柱率领,除却老卒,那些七十余降军也编入第二把总!另!” “设亲卫队,暂定把总编制,满额一百五十人,由陈六子统领!不过此时暂时没有这么多人,亲卫队先定二十人,皆由老弟兄担任!另!” “此次缴获的十一副铠甲,把总每人一副,总旗也尽力配备,明白吗?!” “明白!” 十几个土匪核心都是一个机灵,忙是笔挺站起身来。 待到开完会,陈元庆看向外面的白雪皑皑长叹息一声。 此时他虽然逃出来且稳定住,重新规划编制,就要走向正规了,可,红娘子他们,还活着吗,又在哪里呢? … “小姐,您千万别冲动。您没听刚才的舌头说吗,少爷已经退走了,没被围杀在黑石山里。咱们为大当家报仇不能急在这一时。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少爷啊……” 就在陈元庆发呆的时候。 几十里外一处山林中。 一个一身红衣,身后披着红披风,英姿飒爽又充满窈窕的倩影,举弓就要对着山下行过的赵国锋部射去。 好在旁边一个中年人机灵,赶忙急急拦住了她。 她正是陈麻子的养女,左膀右臂,陈麻子的骑兵队统领,也是陈元庆的童养媳: ——红娘子秦红娘! 红娘子今年只二十岁,却已经打下赫赫威名,不仅骁勇善战,更是聪慧过人,是陈麻子的心腹中的心腹。 前日乱战。 若陈麻子听从红娘子意见,未必不能策马突围而出。 奈何。 陈麻子更明白,他要突围出去,整个二龙山麻匪军的精锐就全要交代了,因为他们就几十匹马。 为了给陈元庆留下点基业,也为了人死债消,他只能把命留给赵国锋…… 可陈麻子没想到的是,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就算他已经身死,首级都被赵国锋割了,赵国锋却已然不肯放过他的独子陈元庆。 看着赵国锋部最后的几个民夫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去,红娘子紧咬银牙,万分不甘的吐出几个字: “撤!去寻少爷下落!” “是。” 残留的二十几号土匪骑兵如获大赦,忙小心收拾,准备下山。 第6章 朱家坡,青州灾民,祥瑞! 两天很快过去。 不知道这时代是不是也有小冰河,大雪竟连下了两天也未停止,天气极为恶劣,导致陈元庆的情报工作很慢,并未有太多收获。 但陈元庆也扎扎实实的利用起这两天时间,基本把聚义军内部的情况捋顺了。 除了陈柱等固有心腹担任把总、总旗,陈元庆又亲自提拔了二十几个小旗官。 另外。 又从那些降军中挑出来二十人,将他们编入战兵序列,同时又提拔这些降军的两个好手担任小旗。 而战兵每人每天不仅能吃饱,还能有一两肉吃,降军辅兵每天却只能开一顿饭,还只让吃个半饱。 这也让这些降军的斗志彻底被激发出来! 每个降军辅兵都开始卖力表现,争取能被陈元庆看中,加入到战兵序列,甚至当上小旗官,彻底改变命运。 而有着这些降兵辅兵的刺激,原先的土匪军们也更加卖力表现,总不能给自家少爷丢了面子不是? 一时间,这支原本疲惫、迷茫的败军,迅速焕发出崭新的生机与活力,充满了进取的锋锐感。 而陈柱、陈六子这些糙爷们虽然看出聚义军的变化来,却并看不明白核心,更说不清楚,只是愈发敬佩亲近陈元庆。 但已经当了快二十年兵的老油条卢斌又怎能看不明白? 陈元庆这一招拉拢分化、区别对待,简直神来之笔! 三两下间,便将这支军队核心彻底掌控在手心! 所有基层核心都是他陈元庆一手提拔,便是陈柱想造反,都绝无可能了! 而别说他卢斌了,便是一些从军多年的千总、守备,游击、参将,怕也未必能有陈元庆这等干脆利落的手段。 更别提是这么短时间了。 而且。 陈元庆才多大,他才将将十八岁,还未弱冠啊…… 这让卢斌的心态也迅速发生了变化。 再不是纯混日子、活一天算一天了,而是……蠢蠢欲动! 毕竟。 那些目不识丁的臭泥腿子都能被陈元庆提拔,自己这官军老牌把总,如果能表现好,未尝不能官复原职,甚至是更进一步…… 卢斌究竟是老油条。 他很快便想到了办法,在当日晚间陈元庆跟聚义军的大头兵们一起吃过饭后,便偷摸跟陈元庆谈起了火药的事情。 就在北面几十里外的朱家坡堡。 这是青州豪族朱家的产业。 表面是一个烟花爆竹厂,实际是朱家把青州的官营匠户充为奴隶,自己接下了青州军的一些火药与基础军械的生产工作。 端的是一个会玩。 看着卢斌满脸讨巧且希冀的模样,陈元庆忽然一笑: “老卢,你前几天咋想不起来,偏偏今天就想起来这要事了?” “额,这……” 卢斌一个机灵,额头冷汗都渗出来,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元庆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卢,你这人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放心吧,只要你专心为我陈元庆效力,我陈元庆必少不了你的好处!现在咱们人还太少,你便先委屈一下,跟在我身边,做个幕僚如何?” 卢斌怎还不明白这是陈元庆对他的敲打? 但他此时也不由佩服陈元庆的心胸与手段,忙是抹了把冷汗道: “陈爷,都怪卑下被猪油蒙了心,卑下之后必尽心竭力为您效力!若再敢三心二意,随陈爷您处置!” … 虽然卢斌提供了朱家坡的信息,但陈元庆并未贸然。 他先是让去过朱家坡数次的卢斌仔细绘制附近地图,又连夜派哨探去朱家坡附近打探。 没办法。 兵者,凶器也。 有人能犯错,那是人家有犯错的资本,人家犯了错还能活,还照样活的好,但他陈元庆此时显然没有这样的资本! 一旦粗心大意贸然了,可能一切就要结束了! 正如教父的名言: ‘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但男人不可以!’ “少爷,去青州城附近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了!” 正当陈元庆与卢斌探讨朱家坡附近地形时,陈六子忽然来报。 身为陈元庆的亲兵队长,他这边的工作也上了轨道,他和二十名二龙山根正苗红的好手,三班倒,随时随地保卫着陈元庆的安危。 “哦?快让他进来!” 陈元庆大喜,忙招手让探子兄弟进来。 身为后世人,陈元庆对情报工作的看中自首当其冲,早在他前日他发现赵国锋东去,便派机灵的弟兄去青州附近查看情况了。 “是。” 很快,一个身材瘦弱却极为机灵的汉子便快步进来,忙仔细对陈元庆说起了青州现在的情况。 形势比想的要好,却又更烂。 这并不矛盾。 因为怜生教起义,青州城周围数百里的诸多村子基本都已经被烧成废墟,再加之本就因为大旱而活不下去、只能逃荒的老百姓,青州城外此时已经聚集了近十万灾民。 但青州内外本就贪腐严重,各种狗屁倒灶,再加之怜生教这一遭,已然伤了元气,又怎可能全力赈济灾民? 再加上这场无情的大雪。 直接导致青州城外的灾民,每天都以数百甚至上千计的死去,青州城路边的官道到处都是尸体。 甚至很多尸体明显不全了,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吃了…… 也就是现在天气寒冷,暂时没有瘟疫,一旦等到天气转暖…… 怕老天爷都不敢想那等后果…… “这,这才几天呀,形势怎就糜烂如斯……” 卢斌听完也傻眼了。 他一个多月前出征时,青州城外的灾民不过一两万之数,谁曾想,短短一月而已,竟已经十万了…… 陈元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是沉默不语。 果然。 不管何时何地,老百姓永远都是最苦、最底层的炮灰蝼蚁…… 但从另一个维度说,对他陈元庆却是大大的利好! 有灾民,还是如此庞大的灾民,便意味着陈元庆不愁募集人手。 而且。 这种混乱局面,也为陈元庆攻打青州创造了极为良好的土壤! 收起圣母心,亲自安抚这叫‘猴子’的兄弟先下去休息,陈元庆忽然看向卢斌: “老卢,你现在还觉得,攻打青州城是做梦么?” “这……” 卢斌吃力咽了口唾沫,又如何不明白陈元庆的深意? 但最初的无限惊恐过后,他内心却又……迅速燃起无尽的希冀! 毕竟。 以陈元庆此时展现出来的手段,那种筹谋与策划,包括他现在拥有的实力,那些土匪精锐的战力,怕…… 真未尝没有可能打下这青州重镇! 而一旦打下了青州城…… 就算用屁股想卢斌都能想明白其中到底有多么丰厚的油水! 而他卢斌那时,必然也是节节高,更上一层楼! 忙是扑通跪倒在陈元庆面前: “陈爷,我老卢愚笨,便不多说了,以后,您就看我老卢的表现吧!” 陈元庆哈哈大笑将卢斌扶起: “老卢,你有这心便好。我陈元庆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后会越来越了解!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对了老卢,你也跟怜生教打交道很久了,知道,他们怎么玩祥瑞么?” “额,祥,祥瑞?” 卢斌登时一个机灵。 第7章 陈爷是金身罗汉转世? 所谓的‘祥瑞’,自古以来就是骗人的鬼把戏。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效果极好! 比如: 先秦大泽乡半夜的狐狸叫,‘陈胜王,大楚兴’。 元末时的‘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陈元庆此时虽已绝对掌控聚义军,但这只是对他个人的安危来讲,只是确保他的绝对领导地位。 可聚义军的战力,包括那种向心力,还差得远。 短时间内就要对朱家坡动手,陈元庆自必须要再添一把火,给麾下弟兄们希冀,让他们有盼头,且有更多盼头! 身为后世黑心工厂的管理层,陈元庆对这些套路太熟了。 “陈爷,卑下鲁莽,便直言了。” 或许是陈元庆的坦率与心胸让卢斌真踏实了,他此时说话也大胆了许多,忙道: “陈爷,咱们现在这般,若按以往怜生教,包括朝廷那边的祥瑞路数,恐怕不美。不如,咱们来一出斩鬼的把戏?” “卑下的老丈人便是青州有名的糊纸匠,卑下对此也略知一二。咱们营地虽没有太多纸,却有不少破衣布料,卑职有把握丑时便能弄好……” 待卢斌说完,陈元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不由也亮起来,赞道: “大善。老卢,你现在便去办!此事成了,我陈元庆给你记一大功!” 卢斌大喜: “多谢陈爷。” … 杨集是聚义军的降军,今年才十九岁。 由于自幼家里便穷吃不饱,他生的有些瘦弱,导致这几天他并没有被陈元庆选到战兵序列里。 这让他很是懊悔与痛苦。 毕竟。 加入战兵不仅有肉吃,一月更是能有一两五的月饷。 在官军他当兵三年没能拿到一分钱,可在聚义军他刚进来就拿到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已然是他这辈子拿到手最多的钱了。 自然也相信他们统领陈元庆不会骗他们,这一两五的月银肯定能发下来。 奈何。 陈爷现在不征战兵了,他也只能如陈爷所说,耐心等待下一次机会。 今晚也不知怎回事,杨集有点睡不着。 不断幻想着,待自己跟着陈爷干一年,混下十几银子,回到他们老家村子该是何等风光,那秀娘,会不会后悔当初不答应自家的提亲。 大帐内二十几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呼噜磨牙声连天,这也让杨集愈发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以后的美好生活。 “呜~~” 可正当他都想累了,正要入睡呢,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阴风刮过,转而便是依稀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鬼影在帐篷外活动。 “我滴亲娘,这什么鬼东西?” 杨集一个机灵,睡意顿时消散无踪,本能就要大叫,但这几日与陈元庆的相处,特别是陈元庆的教诲,让他明白了纪律的重要性,更是懂得了什么叫机会。 饶是腿都软了,但杨集一咬牙,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做梦都想成为有官身的人上人。 忙是提着裤子小心翼翼钻出帐外查看。 他已经想好了。 若外面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鬼东西,他再大叫,警示众人,必定能立一功,或许这次就能凭此加入到战兵序列了呢? “我,这……” 然而真来到外面被冷风一吹,看清了眼前的现实,他的喉咙就像是被驴毛堵住了,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见—— 就在他们大帐二十几步外的营地外树上,有一个脑袋足有水缸大小,生着牛脸蛇身的怪物,正在树梢的阴影上晃荡。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怪物竟徐徐回过头来看他,顿时露出一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怕獠牙! “哇!” “有鬼,有鬼哇……” 足足十几秒后,杨集终于回神,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裤裆里已经是湿漉漉一片。 而随着杨集的尖叫声,他们的大帐里也一阵躁动,紧接着整个营地内都开始躁动起来。 但此时聚义军的基层建制已经很完整,各个大帐内都有军官坐诊,乱却没慌,都没有着急往外冲。 “怎回事?” 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陈元庆自第一时间便带着陈六子等人赶到现场。 随着营地外树下控制鬼物的卢斌发出讯号,陈元庆当即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火箭,张弓搭箭便是一箭精准射向那巨大鬼物。 “轰!” 鬼物内本就被卢斌设置了诸多易燃物和发声装置,在此时凛冽北风的帮衬下,这鬼物顿时轰一声燃烧起来,转而内部还发出种种渗人鬼叫声。 “哼!魑魅魍魉也敢在本少营外作乱,阎王爷不收你,本少今天便收了你!” 见大戏正恰到好处,陈元庆当即摆出黄金pose。 外面的卢斌自是更会配合,忙捏着嗓子,鬼一般惊恐叫道: “陈元庆,你敢伤本座,本座不会放过你!啊呀,啊呀呀,陈元庆,你,你竟是金刚罗汉转世?本座认栽了,认栽了,莫要让本座神魂俱灭呀……” “啥?” “陈爷是,是金刚罗汉转世?” 不远处。 被吓尿裤子的杨集一个机灵,忙是急急看向正巍峨耸立的陈元庆。 在今晚幽幽月光与不远处熊熊火光的连环映衬下,杨集只觉笔挺的陈元庆恍如被蒙上了一层璀璨光辉! 很快。 那鬼物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但因为卢斌的精巧设置,竟并没有引燃周围的树枝,就恍如巴铁的火焰理发。 而这时卢斌早就绕路回到了营地内,周围营帐内的士兵们也在各自小旗官的带领下拿着武器有序出来。 却又怎还看得见刚才的鬼物? 忙是急急围拢在陈元庆身边,等待陈元庆的命令。 但这时根本就不用陈元庆说话,充满干劲的卢斌登时便像是当年东王杨秀清天父下凡一样,一阵哆嗦着抽搐,口吐白沫,转而便是无意识般大叫: “陈元庆,本座没想到你竟是金身罗汉转世,大意了呀!啊呀呀呀……” 伴随着卢斌的一阵鬼叫,他忽然‘呜哇’吐出来一大滩秽物,忙急急看向陈元庆和众人道: “陈爷,怎,怎回事?” “这……” 周围众人都有些懵,一时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次杨集终于抓住了机会,忙急急道: “卢爷,刚才,刚才您被那鬼物上身了,幸亏陈爷是金刚罗汉转世,已经让那鬼物形神俱灭,要不然您就危险了……” “什么?” 卢斌一个机灵,不敢置信道: “竟,竟有这等事?” “哼!” “管他是什么鬼物,早已经被本少一箭烧焦!六子,你速带人去外查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元庆宛如神兵天降,义正言辞怒喝。 “是。” 陈六子忙急急带人去外查看。 很快便带回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没烧烂的骨头渣,陈六子也头皮发麻道: “少爷,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怕是不干净……” “这……” 众人一阵唏嘘惊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管他是什么魑魅魍魉,六子,去把他们都烧成渣!若再敢来犯,本少照样把他们烧成渣!” 陈元庆大声怒喝,又环视众士兵道: “无妨。有我在,大家皆可安心,些许小妖魔,已经被我解决!大家速回营帐休息!” “是。” 人群迅速开始有序返回,没人敢多说乱说。 但回到了营帐内,每个人今晚怕都睡不好了,都忍不住叽叽喳喳兴奋议论。 今晚的一切,对这个时代的他们而言,着实太过震撼。 谁能想到,陈元庆尽是金身罗汉转世呢? 如此。 他们跟在陈元庆身边,岂不是大有可为? 第8章 闪击朱家坡! 这精心策划的一出大戏效果比陈元庆和卢斌想的还要更好! 次日。 每个士兵都是精神振奋,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希冀。 特别是他们看到陈元庆时,眼神中那种炙热的敬佩与崇拜根本都遮不住了,几乎把陈元庆当神看了。 陈元庆对此自乐得其成,却还是和以往一样,跟这些士兵们打成一片,也让这些士兵们受宠若惊。 一时间。 整个营地内的气氛活跃又和谐,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更多希冀与憧憬。 看着这一幕,陈元庆心里也止不住感慨。 这政教一体化简直是神迹,怪不得老美干不过塔铁呢。 天堂有无数七十二处女在等着,那些塔铁战士又怎会怕死? 而始作俑者卢斌与陈元庆相视一眼,一切却尽在不言中。 … 临近中午。 前往朱家坡的哨探顺利返回,也带回来朱家坡及周围的一线消息。 朱家坡地处一片丘陵地带的腹心,是个建在土坡上的中型屯堡,地形险要又优越。 当初怜生教祸乱这边时,朱家派了不少精锐家丁驻守,几如刺猬一样,搞的怜生教一时都不好下嘴,只能绕过。 因此朱家坡在这场动荡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这种屯堡,强攻显然是不智,也很难打下来。 但此时怜生教已经败退,朱家坡又恢复了营业,以聚义军此时的装扮,和寻常官军都无异了,又有卢斌这个熟悉业务的存在,混进去难度并不大。 陈元庆本来的计划是: 今晚连夜行军,到明早再对朱家坡动手。 可根据哨探传回的消息,此时除了青州城附近人流密集,周围乡下区域,老百姓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痕迹,就算白天赶路,也不会有问题。 陈元庆想了想看向卢斌。 卢斌一个机灵,思虑片刻才忙恭敬道: “陈爷,咱们现在是官军,若是夜行军,反而不美。且,朱家坡早上是颇为警惕的,咱们明日说不得还得等一段时间。反而不如现在光明正大赶去,趁着黄昏好动手!” 陈元庆看了卢斌一眼。 卢斌赶忙更加恭敬谦卑的垂下头。 陈元庆一笑: “好,便以卢爷之言!传我军令,一刻钟后,全军开拔,前往朱家坡!” “是!” 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偌大的聚义军营地一级一级下达指令,迅速又有序的运转起来。 … “无怪乎先贤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了。这种动荡,要不得啊。” 果然如哨探所说。 陈元庆和聚义军接连行军几个时辰,都没在官道上看到一个人影,反倒是有不少被白雪遮掩的大小尸体。 而官道两边的村落,也只剩一片片断壁残垣,根本无法预测它们的主人现在是生是死…… 放眼望去。 雪白的圣洁之下,尽是一片冰冷的灰败与绝望…… 这让陈元庆这后世人受到了极大冲击。 卢斌也极为感慨: “青州作为古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天下膏腴之地,谁曾想,现如今竟是……” 半晌。 陈元庆这才缓过来,喃喃道: “这等乱局,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要尽快结束才是!” 可虽然陈元庆这话说的很正常,但听在卢斌耳中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 一瞬间。 卢斌直如打了鸡血,忙无比恭敬虔诚的对陈元庆拱手: “陈爷,卑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陈元庆愣了片刻才回神,不由一笑: “好!你我共荣华,同富贵!” … 傍晚。 聚义军主力顺利抵达朱家坡。 如同路上陈元庆他们分析的一样。 这个时间点,朱家坡已经要关城门了,加上天气冷,守军都归心似箭想回家歇着,朱家坡城头此时的守卫颇为稀松。 看着又来了官军,城上守军当即不耐烦的喝问: “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怎这么晚才来?” 与旁边的陈元庆一个眼色,卢斌当即上前大骂道: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咱们西军的折家九爷吗?还不快让你们管事的迎出来?耽误了九爷的要务,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 城头上守军自认识卢斌,看到卢斌这般狗腿的伺候在一个一身银白鱼鳞甲的巍峨青年马下,都有些慌了。 须知。 折家是大运九边精锐西军中的绝对核心,已经十几代人在府州戍边,身份是极为尊贵的。 这些青州军敢对普通的九边大头兵、乃至是军官耍手段,却又怎敢跟折家这等军事贵族耍手段? 否则。 折家一个不高兴,当场杀人,没有相当的底蕴根本没人敢挑他们的毛病。 “卢爷,这是怎回事?您瞧,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诸位快请进,快快请进。” 很快。 城上值守的军官便急急迎出来,赶忙对卢斌点头哈腰,不动声色间已经递过来几两碎银子。 须知。 这种事可大可小,若陈元庆这折家九爷揪着不放,这值守军官可就要拉稀了。 “朱老七,也不是我说你,你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今日就犯了浑?赶紧的,去后面调度车队吧,我去九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卢斌老神在在收下银子说道。 “多谢卢爷,多谢卢爷。” 值守军官朱老七大喜,忙连连对卢斌作揖,这才带人小跑着去后面收拾车队。 陈元庆与卢斌一个眼色,当即一摆手,大队人马开始徐徐入城。 而这个过程中,陈柱等聚义军诸多精锐已经开始抵达了他们的预定位置。 待进了城,过了前面的小瓮城,见火候差不多了,陈元庆果断对陈柱使了个眼色。 “动手!” “杀!” 陈柱等猛男早就等不及了,当即大喝一声,如狼似虎杀向周围毫无防备的守军。 后面车队的朱老七真寻思着怎么讨好陈元庆呢,却已经被旁边的聚义军猛男一刀斩下头颅。 “兄弟们,咱们有少爷这金身罗汉爷爷庇佑,刀枪都不惧!杀哇!” 队伍中已经有人开始喊出陈元庆‘金身罗汉’的口号,更将聚义军的气势提到了顶点。 “啊……” 宁静的夜幕迅速被撕裂! 朱家坡城门只有几十号守军,把总朱老七又已经在后面聚义军人群中第一时间被斩杀,又哪还有什么反抗余力? 顷刻便已溃不成军。 “陈柱,你速带五个小旗围剿朱家大宅,胆敢反抗者一个不留!宋老虎,你速带三个小旗去肃清朱家工坊!记住,以安抚为主,不要杀工匠!” 随着城门被牢牢掌控,陈元庆迅速下达新的命令! “是!” 陈柱当即和陈元庆另一个心腹总旗官宋老虎兵分两路,各自奔向朱家坡的两处核心要地。 不多时。 陈柱率先杀到了朱家坡中心的朱家老宅之外,直接以人梯攀过高高的墙头,打开了朱家老宅的大门。 “怎回事?谁敢在我朱家坡作乱,不想活了吗!唔……” 朱家大宅中。 值守的朱家四子朱云海正在几个小妾的陪同下饮酒作乐,暮然听到外面的躁动,他当即极为不爽的走出来,想要看看是谁敢在朱家的地盘闹事。 “嗖!” 但下一瞬。 一支羽箭划过一道锋锐弧线,已经直接钉穿了他的喉咙! “啊,杀人了,杀人了……” 屋里面。 朱云海几个穿着单薄、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小妾,正要看朱云海耍威风呢。 却正见朱云海转瞬已经死狗般倒在地上,脖颈间鲜血直如涌泉,顷刻已经将地上的扫起的雪堆染红大片。 几个娇嫩的金丝雀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登时便发出杀猪一般惨叫。 第9章 肥美的朱家坡,卢斌再献计! 朱家虽是吃的官营的饭,可骨子里还是生意人思维: ——抠搜。 这导致此时的朱家坡防守兵力比陈元庆等人想的还要更薄弱,只有不到百人。 且此时正值饭点,很多人都在后面营地里吃饭,正被聚义军雷霆闪击包了饺子。 这也让他们再难有什么还手之力,直兵败如山倒。 也就不到半小时。 浑身浴血的陈柱便兴奋来报: “少爷,已经彻底拿下了!咱们的兄弟暂时没有人阵亡,轻伤都不多,也就几人而已。” 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陈元庆这时才稍松了一口气: “令渠秀才守好城门,一只蚊子也不能飞出去!柱子哥,你负责全军防御,我现在便去工坊!” “是!” 很快。 陈元庆直奔占据朱家坡堡内半数面积的朱家工坊。 但来到朱家工坊后陈元庆却止不住皱眉。 倒不是朱家工坊内空了,是这边根本不是产的什么火药火器,而是大量的箭矢和冷兵器,包括少量的棉甲和铁甲。 “怎回事?你们朱家工坊不是产火药火器的吗?怎尽是这些破烂玩意?” 见陈元庆脸色不善,卢斌一个机灵,赶忙逮着朱家工坊的胖管事喝问。 “这,这,卢爷,不是我们不想产火药火器,是,是从年中怜生教作乱开始,我们便开始生产箭矢和刀枪铠甲了。” 这胖管事认识卢斌,忙苦着脸解释: “主要是官军火药火器要的少,不赚钱啊。家主一声令下,我们便开始产这些了……” “这……” 卢斌被这胖管事噎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陈元庆这时道: “那,你们这还有没有火药存货?质量好的火药存货?若是你能帮本大王找到,本大王非但免你死罪,还会重赏与你!” “火药存货?” 胖管事一个机灵,转而不由大喜,忙道: “有,有。大王,您请这边,小的现在便带您去。若小的没记错,库房里至少还有两千斤上好火药存货,都是准备年底发往京师做霹雳火所用的……” 不多时。 一行人便赶到了工坊深处的一处机要库房,里面果然装着一桶桶偏黑色的火药。 不仅保存的好,品相也好。 陈元庆让人取了一小些火药包在布包里,点燃试了一下。 却发现…… 这些火药跟后世烟花类似,呲花效果不错,爆炸力却很一般。 这胖管事很机灵,看到陈元庆皱眉,忙小心道: “大王,您,您是不是想要炸的更厉害些的火药?” 见陈元庆点头,这胖管事不由大喜,忙道: “大王您有所不知,这些火药还没有过筛。以往,我们送到京师后,京师的工匠都会再过筛几遍的。待过筛后,爆炸力效果就好了。您稍待,小的马上帮您过筛。” 说话间这胖管事便招来几个婆子,开始用竹筛小心翼翼筛起火药来。 而随着他们晒完几遍,胖管事忙小心将一小捧细沙的火药包在布包里,再次请陈元庆试验。 “嘭!” 随着这筛过的火药被点燃,爆炸力效果果然好了一些,却也仅仅是好了一些罢了,并没有质的改变。 这让陈元庆有些无语。 他还是高看了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准。 不过。 有总好过没有。 他其实也没指望着火药在这时便能发挥多大威力,更重要的是起一个威慑作用。 想想吧。 正常人在集市上碰到爆米花的大爷开爆,都要吓一大跳,更别提是在战场上了。 想要做真正有杀伤力的火药,只能等自己稳固下来,有地盘之后再说。 见这胖管事没有在自己这讨到巧,一时脸色都吓的惨白,陈元庆忽然一笑: “你叫马德强是吧?你很不错。来人,赏,赏其三两白银!” 陈六子马上取出三两白银给了这马德强。 “啊?” “谢大王,谢大王……” 马德强片刻才回神,不由大喜,忙跪下拼命对陈元庆磕头。 谁能想,这位大王竟这么仗义又守信呢。 陈元庆又道: “老马,你是聪明人,本大王给你个任务。你现在便去寻朱家的工匠,不管是铁匠、木匠、泥瓦匠,还是火药工匠,只要他们手艺好,本大王都要!你找来一个,本大王便给你一两银子,明白吗?” “谢大王,谢大王,小的马上便去找!” 马德强直被陈元庆这大馅饼砸晕了,直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忙急急去寻人。 而这时。 此役攻下朱家坡的战果也被统计的差不多了,陈柱孩子般兴奋来报: “少爷,咱们这次是真发财了,真发大财了哇。不仅缴获这边诸多刀枪箭矢,还有棉甲铁甲,更是找到了两千多两现银,还有四千多两的银票呀!还有至少百多两金子,金灿灿的金子呀。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 “出息。” “柱子哥,你掉钱眼里了吗?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 陈元庆心中也振奋,却没好气的白了陈柱一眼,保持着他的逼格。 毕竟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朱家坡作为朱家重要的生意据点,怎可能没有银子? “额?” 被陈元庆这一瞪眼,陈柱登时有点脸红,他自也知道他着相了,忙喘了口气禀报道: “少爷,弟兄们无一阵亡,只有七八人轻伤,都已经得到救治,没有问题。” 陈元庆这才踏实,又道: “这堡内粮草如何?可有车马?” 陈柱这才想起这事,忙道: “少爷,堡内城门仓储大概有万余斤粮草,朱家大宅大概有三四万斤,百姓家里还没有搜寻。各种车马大概有三十多辆。另外,还有猪羊等牲畜一百三十余口。” “老百姓家里就不要搜了!” 陈元庆皱眉摆手: “柱子哥,你现在立刻派人召集堡内百姓到朱家大宅外,尤其是那些穷苦百姓,告知他们,我要放粮给他们!” “是。” 陈柱一个机灵就要离去,但转瞬又想起了什么,忙鬼鬼祟祟凑到陈元庆耳边道: “少爷,有件大事差点忘了告诉您。那朱云海在大宅内有着十三房小妾,个个都细皮嫩肉,您要不要先去上上眼?” 陈元庆愣了片刻才回神,登时满脸冰冷喝道: “咱们现在是聚义军,不是土匪!柱子哥,你派人看好这些女人,谁要敢乱来,格杀勿论!至于兄弟们有想女人的,可以,但必须得娶人家!若只想玩不想娶,便都给我老实的!否则,别怪我陈元庆翻脸无情!” “这,是……” 见陈元庆动了真火,陈柱也一个机灵,再不敢多言,忙急急去布置。 看着陈柱的背影,陈元庆心中微微无奈。 打了胜仗也有胜仗的烦恼,这才到哪? 陈柱这帮糙汉子已经饱暖思淫欲了。 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既能维持住麾下这帮糙汉子的躁动,还不能在大义上失分。 不过此役打下朱家坡油水着实丰厚,陈元庆再也不用掰着手指头算计粮草过活了,可以更稳固的操盘全局! 旁边。 卢斌见陈元庆这般时候了竟非但没有太多兴奋,毛躁乱来,反而更加沉宁,连朱云海娇美的小妾也无动于衷,不由愈发佩服陈元庆的心性与城府。 这位小爷,端的是个人物啊。 这才是干大事的人! 他老卢这一把似真赌对了! 看着周围到处都充满干劲的聚义军将士,卢斌眼珠一转,已经又想到了立新功的办法,忙恭敬对陈元庆拱手道: “陈爷,您是否在为如何从这朱家坡获取更多劳力而忧虑?卑下有一计,或可不伤您的威名,便可将朱家坡内百姓尽数收入囊中。” “嗯?” 陈元庆登时看向卢斌: “卢爷,计将安出?” 第10章 震惊的卢斌,京营老逃匠! “陈爷,自古以来,对付老百姓无怪乎是连哄带骗。咱们今日可先给老百姓放粮,甚至放点肉食。” “若您不着急离去,咱们可让这些老百姓先过一两天舒坦日子。待后日,便以这些老百姓吃掉的粮食、肉食为威胁,这些老百姓自然不敢不跟咱们走了……” 看卢斌说完便无比恭敬的垂手而立,陈元庆心中感慨。 无怪乎皇帝都喜欢用奸臣,这太好使了。 卢斌这法子跟陈元庆的筹谋基本一致,先给这些老百姓好处,然后再连哄带骗把他们赶上贼船。 到时候,这些老百姓想不走都不行了。 毕竟。 他们吃了老爷家的粮,又吃了老爷家的肉,待老爷家又杀回来,不得把他们往死里整? 不同的是! 若此事陈元庆亲自去做,就算能做完美,终究会有不美,太过着相了。 但若此事有卢斌操刀,却又完全是另一个境界了。 别小看这看似掩耳盗铃般隔了一层,如脱裤子放屁。 但在这君臣父子的年代,却可以保证君是没有错的,有错的都是那些狗奸臣! “老卢,你很好,很好。” 陈元庆重重拍了拍卢斌的肩膀: “此事便由你来处置!不过,手段不可过激!你也可换个思路,让这些老百姓求着咱们,哭着喊着要跟咱们走呢?” “额?” 卢斌愣了片刻才回神。 转而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本以为他这手段已经够腹黑了,谁曾想……眼前这位小爷竟更黑…… 但这让卢斌又迅速找到雄浑信心! 这位小爷虽是年幼,可不论心性还是手段,皆是上上乘! 如此。 何愁大事不成? 忙恭敬跪倒在地上磕头: “陈爷,您就看卑下的表现吧!” … “陈将军,您真是活菩萨哇,老身待全家老小,谢谢您的恩德……” “陈将军仁义……” “陈将军,小老儿祝您公侯万代,长命百岁……” 朱家老宅外的小广场上。 随着陈元庆令卢斌等人开始放粮,朱家坡的老百姓沸腾了,一个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直把陈元庆当成了菩萨转世。 那等悲切模样,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陈元庆虽然很受用眼前老百姓的崇拜,他面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须知。 朱家坡可是没遭到战乱的,可这些老百姓依然一个个骨瘦如柴,灰头土脸,几乎不成模样。 特别是许多小孩子,都已经隆冬了却依然只穿着单薄单衣,脸也不洗,灰头土脸,远看去直如非洲人一般。 可想而知那些遭了战乱的老百姓到底又是个什么模样…… 也怪不得大运朝这些年各地起义不断呢,老百姓是真活不下去了…… “传我军令,再杀一口肥猪,今晚定要让乡亲们吃好喝好!” 片刻。 陈元庆忽然冷厉喝道。 “是。” 陈六子、卢斌都是一个机灵,忙派人去执行。 很快。 又一头脱皮去毛的新鲜肥猪抬过来,周围的老百姓彻底沸腾了,很多人定要给陈元庆磕几个头才走,都恨不得给陈元庆立长生牌了。 这也导致陈元庆原本计划的犒赏三军都被推迟了时间。 但陈元庆看周围聚义军将士的表情,他花在老百姓身上的时间,似比直接犒赏三军效果还要更好。 说白了。 这个年月,就算是土匪,除了极少数的天生坏种,绝大多数谁不是被逼上梁山? 谁又会对这些可怜至极的老百姓没有怜悯之心? 陈元庆对这些老百姓都这般好,难道会对他们差了? 很快。 陈元庆金身罗汉转世,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名声也彻底在老百姓中传开来,也让气氛更加热烈。 待老百姓逐渐退却,陈元庆又亲手给麾下每个将士都分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钱,也彻底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但陈元庆今晚肯定不会参与太多庆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令陈柱跟性情谨慎的陈元庆的另一个心腹、总旗官渠秀才、以及卢斌共同镇守聚义军将士今晚的庆祝,陈元庆已经带着陈六子赶到了朱家工坊。 “大王,小的幸不辱命。朱家坡所有的工匠现在全都在这里了。” 刚来到工坊正堂,胖管事马德强便颠颠凑上来给陈元庆行礼,而他身后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穿着破烂的各类匠户们。 陈元庆只看这些匠户的装扮,特别是许多人手上的老茧,精神便是一振。 显然。 这帮人都是常年操劳在一线的。 “很好,很好。老马,你大功一件!本大王像来赏罚分明,六子,看赏!” “是。” 陈六子忙数了下工匠人数,随即便将三十六两白银递到了马德强手里。 “谢大王,谢大王……” 拿着这等沉甸甸的银子,马德强直如做梦一般,欢喜的都要炸了,忙跪地拼命对陈元庆磕头。 但片刻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忙看向陈元庆低低道: “大王,您可是想改良火药?那王久才和杨沛福都是其中好手,要不要小的唤他们过来……” 陈元庆嘴角勾起微微弧度,他之所以善待这马德强,正是要的这个效果,激发他的主观能动性。 身为这朱家工坊的管事,这马德强的能力,未必就会输给卢斌。 淡淡点头道: “善。” 马德强登时更喜,忙跑过去把那王久才和杨沛福叫过来。 因为有马德强的榜样摆在面前,加之马德强之前便给了他们提示,王久才和杨沛福倒也不是太过惧怕陈元庆,反而都希冀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也没想到马德强的能力比他想的还要更好,做事这般周到,当即便把他的要求叙说一遍。 主要就是尽可能提高火药的爆炸力,争取能做些低配版的手榴弹、炸药包之类。 毕竟。 不论是之前的苍龙峡之战,还是此役的朱家坡之战,实际上都是软柿子,陈元庆并没有经历什么考验。 但即将要对付的赵家堡,却完全是另外一个维度了! 赵家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商人,他们是军政一体的青州顶尖豪强! 想想吧。 一个家族不仅能担任当地军方的副将要职,更是有人在朝廷中枢担任要职,这是何等可怕的能量? 虽然赵家堡此时只有五百余青壮镇守,但这五百青壮,绝对是顶级团练的精锐家丁级别,又怎是青州军和朱家这商人家族的乌合之众可比? 若陈元庆不搞些压箱底的手段,到时去打赵家堡,还真不一定是谁揍谁呢! “大王,您的意思,可是想这火药如大将军炮、亦或是神火飞鸦的火药一般,不仅能飞的远,还是炸的响、炸的厉害?” 这时。 随着陈元庆说完他的要求,王久才和杨沛福思虑一会,老脸犹如黄土高原褶皱般的王久才小心看向陈元庆说道。 马德强这时忽然凑到陈元庆身边,低低道: “大王,这王久才是当年京营逃出来的逃匠,他当年曾经督造过我大运的大将军炮和神火飞鸦。” “哦?” 陈元庆自知道大将军炮和神火飞鸦是什么东西,这是大运朝的顶级重火器,不由大喜: “王久才,本大王的意思是,这火药,只需爆炸的厉害便可,不需飞得远!你可能办到?若能办到,本大王必重重有赏。” 身为老匠,王久才虽然明显混的不怎么好,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骄傲的。 他慢条斯理揉了揉鼻子,道: “这有何难?但大王,若俺等会给你造出来,你可能让俺今晚吃顿饱饭?” 第11章 手榴弹、炸药包成! 陈元庆听到王久才的话愣了片刻才回神,一时真恨不得逮着这老匠户亲一口了。 谁曾想…… 竟在这不起眼的朱家坡捡到宝了! 忙道: “老王,若今晚你能造出本大王需要的火药来,本大王今晚不仅管你饱饭,还赏你五两银子!来人,速去杀一只肥羊过来,现在便炖上,等着为王老匠户庆功!” “此言当真?” 王久才老眼陡然一亮。 旁边的杨沛福也是满眼希冀。 陈元庆一笑,直接让陈六子把银子摆在面前,道: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若我陈元庆说话不算话,便是乌龟王八蛋生养的!” “好!俺信了!” 毕竟有马德强的榜样和底子,王久才和杨沛福也都是精神大振,忙快速去忙活。 陈元庆倒没亲自去看王久才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而是在原地招呼其他匠户聊天。 主要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后世,你怎能轻易去看人家压箱底的吃饭技术本事? 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 再者。 这东西肯定是要改火药配比,陈元庆现在时间紧迫,还是以用人为主,毕竟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干往往更有效率。 跟这些铁匠、泥瓦匠聊天陈元庆也不寂寞。 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并且站稳脚跟,他的雄心壮志大着呢,有的是这些匠户们施展本事的机会! 约莫一个时辰出头。 不远处一大锅羊肉早已经喷发出诱人香气,白花花的大白馍馍都蒸熟多时了。 王久才和杨沛福终于抱着个木箱子缓步而来,恭敬跪地道: “大王,火药造好了,请您检验!” “好,好,好。” 陈元庆强忍激动,忙让陈六子带人实验。 “嘭!” 不多时。 随着王久才和杨沛福的新火药被包在布包里点燃,登时便是发出一声极为有力的闷响。 转瞬这布包已经被炸成碎片,而地上冻的很结实的冻土瞬间也是土屑横飞。 待烟尘散去,陈元庆众人忙瞪大眼睛查看,一时都是止不住的倒抽冷气。 只见刚才放布包的冻土上,已经被炸出来一片浅坑,旁边一大片范围都是黑灰一片。 俨然。 都是刚才火药爆炸的威力! 饶是陈元庆,一时心脏也不由要跳出胸膛,忙道: “再来!六子,你亲自去挖个坑,多放点火药在坑里炸!” “是!” 陈六子忙带人去挖坑。 很快。 一个足有儿童足球大小的炸药包,已经被放在坑里引出来引信。 “嗤嗤!” 随着引信被点燃,登时火龙一样延伸向坑里的炸药包。 “轰!” 顷刻。 一声闷雷般的轰鸣声响彻,以坑里的炸药包为中心,周围直接被炸飞一大片,软硬土屑如雨! 便是陈元庆等人在几十步之外,都是被溅的满脸满身泥。 众人错愕中,王久才这才满意点头,对陈元庆拱手道: “大王,幸不辱命。” “好,好,好!” 陈元庆这时才回神,大赞: “老王,你果真是有本事的。来人,赏银,开饭!” 饶是王久才已经预计到陈元庆不会食言,但此时听到陈元庆发话,眼见着大盆羊肉汤和大白馍馍被端上来,还是止不住咽起了唾沫。 待陈元庆的银子亲手递过来,他这才回神来,忙急急恭敬跪地磕头: “谢大王,谢大王,大王您真乃信人也……” 而片刻,杨沛福没想到他也有三两赏银,一时直比王久才还激动,忙用力砰砰对陈元庆磕头: “谢大王,谢大王,大王仁义啊……” 周围其他匠户们也沾了王久才两人的光,得以喝一口香喷喷的羊肉汤,吃一个雪白过年都吃不到的大白馍馍。 很快。 周围便是一片热闹的欢腾。 待众匠户吃饱喝足,招呼马德强继续给这些匠户们洗脑打鸡血,陈元庆则是把王久才和杨沛福带到了朱家的书房内,对他们说起了手榴弹和炸药包的制作方式。 “大王,您是说,将火药包在内里,外面则是放上沙石铁屑,然后引出引信来,跟我大运的震天雷一样吗?” 王久才和杨沛福都是老匠,很快便明白了陈元庆的意思,王久才忙小心询问。 陈元庆点头: “差不多道理。本大王要的这手榴弹,不需要太精致,但火药分量要足,加上沙石铁屑,重量大概五斤左右即可,主要以杀伤为主!另外,炸药包笨重些无妨,但手榴弹是投掷所用,需的灵便好握,最好类似这种形状。” 陈元庆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后世手榴弹的形状: “两位,可有把握完成?” 王久才两人还以为陈元庆的要求多么难呢,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忙都是点头道: “大王,明早小老儿二人便可给您样品。” 陈元庆听到他们能做精神不由大振: “好!若你们明天做出的样品合格,本大王重重有赏!” … 次日一早。 陈元庆刚起床陈六子便快步来报: “少爷,那手榴弹和炸药包王久才和杨沛福等人都做成了,现在正等您去检验呢。” 陈元庆一个机灵,飞速洗漱后道: “走,去看看!” 很快。 陈元庆便来到了昨天的试验场。 忙活了一夜的王久才和杨沛福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王久才忙迎上前来道: “大王,这俩物可是这般模样,不知是否合大王您心意?” 陈元庆看着用竹筒精心做成的手榴弹和用麻布做的炸药包不由连连点头。 说实话。 这个时代的工匠,未必比后世的差了,差距只是在科技树的累计。 甚至很大程度,这个时代的工匠技术还要更为过硬。 因为这不仅是他们吃饭的活计,很多时候都还是终身责任制,甚至直接关乎性命。 “好,很好。” 陈元庆重重点头: “六子,去试吧!若事成,本大王还重重有赏!” “是。” 不多时。 陈六子亲自点燃了手榴弹的引信,停留几秒后,让引信燃烧充分些,猛的丢向了几十步外的远处。 这是昨晚陈元庆亲自教授的技术要领,陈六子昨晚可没少练。 “嘭!” 片刻,远处爆炸声响起,铁屑飞溅,噼里啪啦作响。 朱云海平时精心呵护的几颗观赏松也被波及到,一片狼藉,有一颗甚至呲断了龙头。 “这……” 众人止不住倒抽冷气。 便是昨晚已经见识过数次的王久才、杨沛福一个个也是脸色发白,有点不敢看这玩意的威力。 太吓人了。 凡人血肉之躯,哪遭得住这东西一炸? 陈元庆这时也终于回神来,止不住振奋的连连挥拳,大赞道: “好,好,好!老王,你们对我聚义军有大功啊!只是,不知现在朱家坡堡还能生产多少这等火药?打至多少枚手榴弹与炸药包?” 王久才忙恭敬道: “回大王,这些时日堡里一直在打制箭矢和刀枪,已经许久没有进火药的货了。小老儿估摸着,至多还能打制三千余斤火药。” “不知大王您想打制的炸药包更多些,还是手榴弹更多些?手榴弹大致能打制六百枚,炸药包估计也就六十个吧。” 陈元庆点头,陷入思虑。 若是按照正常状态,自然是打制手榴弹越多越好,毕竟这玩意更为灵活实用,也更有杀伤力,炸药包毕竟只有攻坚战才适用。 奈何。 此时时间紧迫,陈元庆不可能在朱家坡墨迹太久,之所以能在朱家坡多呆个一两天,还是因为大雪连绵恶劣,莱山那边大运军主力不好直接对怜生教主力动手。 这一来。 自没时间培训足够熟练的手榴弹投掷手,那就只能用更为好操控的炸药包了。 但这炸药包却不是王久才说的这等重型炸药包,而是十五二十斤左右轻型、可以被投石机抛射的炸药包。 留一千斤用来炸赵家堡的城门,手榴弹大概二百枚左右便足够了,最后一千斤火药,则是打制五六十个可抛射的手榴弹型炸药包! 跟王久才等人说完具体分配数字,陈元庆又道: “这些十五二十斤的炸药包分两层,里面是火药,外面,则再包一层铁屑与沙石,跟手榴弹原理一样。另外,老王,你们再操劳些,帮我再打制四架投石车!这投石车一定要打造稳固,一定要用最好的牛筋!” “另,再帮我打制两口棺材,棺材皮要稍微薄一点,形状要扁一点!要做好这些,本大王必重重有赏!明白吗?” “是。” 王久才等人消化了片刻才回神,忙恭敬跪地磕头称是。 可正是因为他们消化了陈元庆话中的意思,一个个脸色都有些无法言说的惊骇! 这位小爷,真是神仙一般想法啊。 若是按照他这思路,直接把包了铁屑沙石的炸药包投掷到敌人群中,便是披甲、披好甲的敌人,又怎能力敌? 怪不得人说这小爷是金身罗汉转世呢,传言果然不虚。 若不是神仙,怎能有这般神仙想法…… … 安排完工坊这边,陈元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刚要去城中看看麾下将士们,陈六子却快步而来: “少爷,出事了!堡外有人来取军械,似是咱们之前呆过的李家镇的人,卢斌卢爷已经去应对了。” “嗯?” 陈元庆眉头顿时微皱。 第12章 兵进赵家堡! 卢斌之前还真没说谎,早上有来朱家坡取兵械的。 但陈元庆很快露出笑意,道: “告知卢斌,这些人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本少这正缺大车和拉车卖力的车夫呢。” “额?” 陈六子愣了一下才回神,忙恭敬道: “是。” … 不多时。 正与李家镇来人虚与委蛇的卢斌也得到了陈元庆的命令,登时愣了一下。 转而他也止不住露出笑意,对不远处已经准备好的渠秀才一个眼色。 见李家镇这几十号人已经进了城门里,如同瓮中之鳖,渠秀才怎还会跟他们客气? 当即大吼一声: “杀!” 转瞬。 他手中长枪便如龙而出,直接捅向了李家镇为首的把总官。 “唔……” 可怜这把总官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已经被渠秀才一枪捅穿了胸口。 周围李家镇众人哪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顷刻便被砍杀一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直到‘投降不杀’的口号响起,他们一个个才急急丢掉了手中武器,跪在地上哭求着投降。 局面迅速被掌控住。 … 有着李家镇这只肥羊送上门,陈元庆麾下的大车已经达到了八十几辆,骡马牛更是达到了一百三四十头,基本已经可以满足陈元庆的运输需求了。 只是此时青州军主力已经出征,后方需求并不大,再想如法炮制就难了。 陈元庆一直在聚义军中忙碌到傍晚,也再没有人送上门。 刚吃过晚饭,卢斌兴奋来报: “陈爷,老百姓那边已经差不多了,今晚便可动手!” 陈元庆眉头微皱。 若但凡能有选择,他真不想让这些老百姓背井离乡,但王久才那些工匠陈元庆是必须要带走的,而且,他的队伍也着实需要新鲜血液补充。 陈元庆也只能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力让这些老百姓过上好生活,道: “今晚便动手吧!记得,要和缓精巧为主,切不能伤了民心!” 卢斌早有准备,忙拍着胸脯保证: “陈爷您放心,若有差池,卑下提头来见!” 看着卢斌兴奋的快步离去,陈元庆长叹息一声,看向外面悠远的夜空。 朱家坡的老百姓明早差不多能搞定,而明早王久才他们也能将手榴弹、炸药包生产的差不多了,该兵进赵家堡了! 只是由于恶劣天气的原因,陈元庆此时还没有收到莱山双方主力的详细战报,也没能与红娘子联系上。 可以说是处在一个暂时的信息真空区! 但越是这般,却越坚定了陈元庆明天便兵发赵家堡的决心! 毕竟。 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陈元庆想事成,主要就是靠这个时间差! 仔细思虑好一会儿,陈元庆当即召集陈柱、宋老虎、渠秀才等核心军官开会,布置明天出征任务。 … “陈将军,求您一定要收下老身一家呀,若您走了老身一家就没活路了……” “陈将军,求求您带上俺吧,俺什么都能干……” 次日一早。 被卢斌激发了一夜的老百姓便蜂拥堵在了即将要开拔的聚义军主力面前,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破布烂包,跪在陈元庆面前拼命磕头,恳求陈元庆带他们走。 毕竟。 他们已经吃了朱家的粮,许多还欠朱家的债务,若此时跟陈元庆离开,尚还有一线生机,若留下,那就真要连本带利还给朱家了。 主要那些不想走的老百姓,早已经被卢斌这唱红脸的提前解决干净…… 看着眼前这动情一幕,陈元庆还没说话呢,陈柱先忍不了了,忙小心请求陈元庆: “少爷,这,这些老百姓太可怜了,要不……咱们就带上他们吧……” 见陈柱开了口,陆续又有军官过来求情。 而周围聚义军将士们虽不敢说话,却都是充满恳求的看向陈元庆。 都是爹生娘养的,面对这种场面,谁能不动情? 陈元庆调整片刻才收回心神,亲手扶起面前老妪: “老人家,你能这般信任我陈元庆,是我陈元庆的造化,便跟在队伍里吧!” 说着陈元庆又对陈六子喝道: “传我军令,空出一辆大车及一些骡马来,供这些老人和孩子乘坐!” “这,将军仁义……” “将军仁义啊……” 陈元庆这个命令彻底让人群沸腾了,不仅老百姓们欢呼雀跃,便是聚义军的将士们也都是士气冲霄。 主帅这等爱民如子,他们还有什么是放不下心的呢? … 半个时辰后。 凛冽的北风与鹅毛般的大雪交织中,已经扩展到千余人的聚义军大队人马缓缓离开朱家坡,一路向西南而行。 本来陈元庆还担心路上会碰到些不开眼的,一直令哨探在队伍四面严密警戒。 可直到傍晚,队伍都在一个废弃村落里扎营休整了,却是一根人毛都没能看见。 这让陈元庆也更理解了‘赤地千里’这个词的含义。 老百姓真太惨也太苦了…… … 三天很快过去。 这天傍晚,聚义军主力已经抵达赵家堡东北二十里外的一片山林里休整。 在这个距离,从小山头上都可以隐隐看到远处赵家堡雄浑的轮廓了。 为了安全起见,整个聚义军现在谁都不能生火,防止烟雾会被赵家堡的守军看到。 不过之前陈元庆便有准备,大家手里都有现成干粮,不用开火也能吃饱饭。 只是以赵家堡的软硬件条件,再想偷鸡摸狗般轻松诈开城门进城,已绝无可能! 但陈元庆就没打算取巧! 他之所以花费这么多时间攻打朱家坡堡,就是为了搞些好火药,以强力手段直接炸开城门! 随着天色黑下来。 前方哨探很快传回来情报: 赵家堡的护城河已经结冰,过去难度不大。 陈柱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少爷,您下令吧!今晚,咱们定要血洗赵家堡,鸡犬不留!” 陈元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急什么?现在赵家堡内人都没睡,强行硬冲,不是自找麻烦吗?柱子哥,你和众兄弟现在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随时等候命令!” “是。” 军令如山倒,陈柱虽是着急也没办法,只能与宋老虎、渠秀才等人先回去休息。 卢斌却没走。 见帐内没人了,他极为谨慎的道: “陈爷,赵家堡城高墙厚,又有赵家数百精锐镇守,非同小可,咱们必须要小心再小心。而且,卑下听闻赵家堡内有数条密道,咱们便是攻下赵家堡,也要小心他们中有人偷跑出来,走漏风声!” 陈元庆赞赏的看了卢斌一眼: “老卢,今晚入城后,我会给你二十人,地道的事,便由你来盯着!” “是。” 卢斌大喜,忙跪地拼命对陈元庆磕头。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他终于从陈元庆这里得到实权了! … 让卢斌去筹谋此事,陈元庆则是来到营地后方的临时训练场,亲自盯着手榴弹投手和投石机投手训练。 这些投手都是他从聚义军中精心挑选的苗子,都是在投掷这方面有天赋的,这几天的训练,他们在操作上基本已经成型。 但陈元庆此时其实也很紧张,无比紧张,只能用和投手们一起训练来缓解这种紧张。 另外。 便是继续加深他们对投掷口令的执行力,以确保等会战时别因为紧张而犯下大错。 时间就在这等紧锣密鼓中缓缓流逝。 很快。 便来到丑时末,大概接近凌晨三点,聚义军各方面全都准备周全了。 陈元庆深吸一口气,低沉喝道: “出发!” “是。” 随着陈元庆的命令下达,聚义军就像是一架庞大机器,迅速而又有条不紊运转起来。 第13章 攻破赵家堡主城! 赵家堡的家丁虽是精锐,但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且今晚还有连绵大雪。 陈元庆等人赶到赵家堡近前时,赵家堡城头上虽是亮着不少火光,却已经没有巡守的身影了。 显然。 这个点了谁也不想出来挨冻。 再者。 怜生教主力已经被赶往莱山,赵家堡深处大后方,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他们免不了会麻痹大意。 陈元庆一个手势,前方的陈柱已经身先士卒,带着十几个身材粗壮、黑后背着铁铲的聚义军将士越过了结冰的护城河,来到了城门之前,随即便开始用力挖掘起来。 但饶是陈元庆之前便做足了准备,可赵家堡城门前夯土的坚硬程度还是超乎想象。 足足近半个小时,陈柱等猛男一个个都汗如雨下,才总算是挖掘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浅坑。 好在之前陈元庆让王久才等人打制的棺材够扁,勉强能放进去。 随着装满了五六百斤火药的棺材被放在了城门下,粗壮如蛇的引信也迅速被引出来。 见陈柱等人都已经做出手势,陈元庆不由深吸一口气,再次回身查看了一下聚义军主力的方位,这才狠狠对陈柱一挥手。 陈柱登时大喜,忙是取出陈元庆亲手制作的点火筒,小心吹红里面火焰,点燃了引信。 “嗤嗤——” 粗壮引信转瞬火龙般燃烧,迅速便是燃烧到城门下的尽头。 陈元庆、陈柱、宋老虎等无数聚义军儿郎的目光,全都是汇聚到城门方向。 今晚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轰!” 下一瞬。 赵家堡城门下方陡然发生剧烈爆炸! 重达千斤、又被精心包了数百斤铁皮的赵家堡城门轰然坍塌,后面顶着城门的数根顶柱也轰然倒地。 眼见赵家堡城门已然洞开,陈元庆当即对陈柱与旁边攻城主力大喝一声: “杀!” 陈柱等人早就等待这一天多时,一个个就像是发狂的虎豹,蜂拥便朝着赵家堡内冲杀而去。 赵家堡家丁却也不愧精锐之名! 哪怕都被刚才的爆炸给震的七荤八素,却是迅速做出有效反击,死死卡住城门里面两侧登城的楼梯,不让陈柱等人冲杀上去。 但究竟是有心打无心! 这般冰冷天气,谁又会披着甲睡觉? 这些赵家精锐虽是骁勇,却没有甲的保护,而陈柱等攻城先锋最差的都是披着得自朱家坡的棉甲,陈柱更是身披天狼人精锐的锁子甲。 这便导致赵家精锐就算有心杀贼,却是无力回天。 陈元庆第二批冲进城门口后、本打算用手榴弹破开赵家堡的城门守卫呢,却发现: 陈柱他们太勇了,已经把赵家精锐的防守冲破了,有聚义军精锐已经登上城头。 有这些精锐作为支点,加之陈元庆和聚义军主力已经到了,迅速便开始占据了赵家堡城门。 这也让一个个聚义军儿郎都无比振奋,欢呼雀跃! 但此时虽是冲破了城门,之前也有卢斌绘制的赵家堡地图,可此时亲眼看见赵家堡这足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庞大瓮城,陈元庆还是有点懵! 关键这瓮城竟是跟赵家堡主体分割开来的,这就更让人头疼了! 但事已至此,饶是前方赵家堡主城墙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大呼小叫‘敌袭’,陈元庆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见城门基本已经被控制,陈元庆大喝: “柱子哥,老虎,你们两人速带人去攻主城门,不要管这边了!” 说话间。 陈元庆让渠秀才在这瓮城城门收尾,也亲自带人直接杀向主城门! 主要以陈元庆穿越后敏锐的眼力已经发现,赵家堡主城门方向守卫并不严密,甚至有些稀松。 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如此坚固牢靠的瓮城城门,主城门那边自不可能放太多精锐镇守。 所以此时时间就是生命! 陈元庆必须趁城内的赵家主力反应过来之前,便冲破主城门! 否则。 一旦等赵家主力支援过来,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放箭!别让他们露头!” 很快。 陈柱等先锋已经冲到主城门前,马上便有猛男前去挖土。 陈柱的指挥经验也很丰富,第一时间便调集身边的十几个弓箭手压制城头上的赵家精锐,不让他们抬头。 然而饶是陈柱反应极快,可地形毕竟处于劣势。 哪怕聚义军将士最差都有棉甲,许多身上都披着铁甲,可随着城头上赵家守军开始还击,聚义军将士还是出现了伤亡! 这让刚赶过来的陈元庆直心疼的目呲欲裂! 这些好汉子,可都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本钱! 特别是这主城门下的夯土更硬,哪怕挖土的猛男已经拼命了,却还是没什么进展。 关键时刻,还是陈元庆反应快,大喝道: “去!速去后方城门剥几个死人棉袄过来,越多越快越好!” “是!” 很快。 便有将士取来十几件后方城门死去的赵家精锐的棉袄。 陈元庆直接让人将棉袄丢在主城门下的雪地上点燃,用火势来烘烤下面冻的无比结实的冻土! “啊……” 随着城门下火势的不断燃烧,聚义军又有两名将士倒地,有一人更是倒霉的被射穿了脖颈,血流如注。 这让陈元庆直心如刀绞,他之前并没有准备太多盾牌,大意了啊。 但事至此时,陈元庆也只能咬牙坚挺,直接亲自拎弓搭箭上阵,压制城头上的赵家弓箭手。 “挖好了挖好了!” 终于。 七八分钟后。 在付出了十几人伤亡的代价后,前方挖土猛男终于挖开了炸弹棺材的空间。 “快!炸城门!” 陈元庆此时肩头也中了一箭流矢,但有着鱼鳞甲的保护伤势并不严重,直接对前方大喝。 前方聚义军将士不敢怠慢,忙迅速将另一口棺材布好,点燃引信。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这主城门也轰然倒地,空间彻底被打开来。 “杀!” “杀进去!” 陈元庆此时也是血气冲霄,大喝一声,便一马当先,率先杀进了赵家堡主城内。 陈柱等人见陈元庆如此血勇,又怎还会怠慢分毫? 当即也是大喊大叫着如狼似虎冲杀进去! 但这时。 赵家堡主城内的守军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差,许多人都已经披好甲,他们再卡着城门两侧楼梯,便是陈元庆亲至也不好硬冲了。 片刻间。 陈元庆身上又中了两箭,把这精美的鱼鳞甲都搞的不完美了。 眼见一时冲不下来,而城中赵家援军随时会赶至,陈元庆当即对陈柱等人大喝: “退后!不要硬冲,把这两条道护住即可!” 说着陈元庆直接对身后的陈六子等手榴弹投手大喝: “六子,炸他娘的!” “是!” 陈六子等人见自家已伤亡这么多兄弟,眼睛早就红的犹如饿狼,当即纷纷取出手榴弹,点燃引信,狠狠丢向上方的赵家守军的头上。 第14章 攻克赵家堡,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嘭!嘭!嘭!” 伴随着一声声低沉有力的闷响,顿时无数炙热沙石铁屑在赵家堡城头上横飞。 “啊……” 这些赵家精锐就算骁勇,却哪见过这等武器? 一个个尽数中招。 那些直接被手榴弹炸到要害死去的还好,没被伤到要害、还有性命的却是惨大了。 炙热的沙石铁屑已经冲入到他们的血肉里,让他们一个个疼的直如杀猪般在地上来回打滚,却解决不了丝毫问题。 “杀上去!” 陈元庆怎会浪费这等机会? 当即身先士卒,直接杀上城头! 不到五分钟,又消耗七八颗手榴弹,陈元庆和聚义军主力便彻底占据了赵家堡主城门。 “少爷,你守在城门这吧!我去把赵景玉那老杂毛的首级取来!” 彻底拿下主城门,聚义军士气大振,陈柱更是打了鸡血一般,便要往城里的赵家老宅冲。 陈元庆却一把拉住了他,冷喝道: “柱子哥,你急个什么?再敢乱来,我必军法处置!” “额,这……” 陈柱一时一个头两个大,却不敢反驳陈元庆,只能执行命令。 但很快。 陈柱也明白了陈元庆的意思,止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 陈元庆占据城门之后,并没有贸然,而是开始布置防御,特别是四架投石车都已经被架起来。 有两架在城门上,还有两架在城门下的两翼位置。 “就是这些逆贼,宰了他们!” 正此时。 前方的大道上忽然冲来至少二百人的赵家精锐,他们几乎个个披甲,武器齐全! 显然。 赵家主力终于反应过来了。 城头上。 陈元庆并没有着急让麾下将士出击,露出一抹冷笑。 待这些赵家精锐冲到投石车一百来步的精确打击范围,陈元庆这才干脆果决下令: “发射!” “嗖嗖,嗖嗖!” 转瞬。 城头上两架投石车率先发射,城下两架投石车随后跟进,四枚十五斤左右的炸药包已经划出优美抛物线,直掠这些赵家精锐阵中。 “狗逆贼,少给老子故弄玄虚!给老子宰光了他们!” 为首的赵家军官显然没把陈元庆和聚义军的这炸药包放在眼里!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一个个眼中都是露出嗜血光芒,似已经看到下一瞬陈元庆等人就要被他们撕碎了! “嘭!” “嘭嘭嘭!” 但转而。 随着一颗颗炸药包剧烈的天上或地下爆炸开来,无数可怖沙石铁屑飞溅,这些毫无防备的赵家精锐彻底沦为了活靶子。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的腿,我的腿……” 饶是赵家精锐几乎个个披甲,却又怎可能是这些炸药包恐怖爆炸产生碎片的无规则打击的对手? 完完全全的降维打击! 真的是顷刻间,这些赵家精锐汹涌的势头便被生生摁住了。 “发射!” 但陈元庆怎会给他们半点喘息之机?再次发令! 很快。 三轮十二颗炸药包的攻势便彻底落入赵家精锐阵中。 这让的这些赵家精锐还没来得及看清陈元庆这边聚义军将士的脸孔呢,已经是倒下了七八十人! “杀!一个不留!”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元庆当即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再次一马当先杀向这些赵家精锐主力,直奔那受了伤,被十几人急急保护着就要撤走的赵家军官。 周围聚义军将士见陈元庆如此勇猛,又怎还会落后?顿时也更汹涌的朝着赵家精锐冲杀而去。 “啊……” 很快。 陈元庆穿越后强大的身体素质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几乎一刀一个,没片刻他便杀出一条血路,直接杀到了这赵家军官近前。 “住手!别杀我,我是……” 刚才还气势雄浑、无比嚣张的赵家军官此时却吓破了胆。 他刚想跟陈元庆求饶呢,陈元庆冰冷的刀锋已经无情又狠厉的斩断了他的脖颈,无头腔子处鲜血直如涌泉! 因为父亲陈麻子的大仇在,别的地方陈元庆都可以讲‘投降不杀’,这赵家堡却断无可能! 这不仅仅是陈元庆要出这口恶气的事,更是直接关乎到陈元庆在聚义军的正统性! 毕竟。 这是他爹陈麻子留给他的队伍,若是连杀父之仇都不能报,那他陈元庆何来正统之说? 不多时。 周围已经遍体尸体,血腥气冲霄。 陈柱兴奋冲过来道: “少爷,他们最多跑掉三四十人,这次可以对那赵家老宅动手了吧?” 陈元庆一直在关注战场,自是看到了周围的尸体数量和赵家逃走的人数,形势已经基本都在掌控内了。 他这时也不再压制陈柱,冷声道: “柱子哥,你现在便带人去打那赵家老宅!记得,破门杀人为主,多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不要恋战,更不要被赵家人刺激乱了心智,明白吗!” “是!” 陈柱大喜,当即带着他本部的五六十人直奔赵家老宅而去。 但陈元庆还是不放心陈柱,主要是害怕陈柱乱了心神,被赵家人给伤到了,又令宋老虎跟进,防止陈柱吃亏。 待安排完这两人,陈元庆又招过卢斌来,低低喝道: “老卢,你现在也带二十人去赵家大宅,绝不能放跑一人!明白吗!” “是!” 卢斌大喜,忙是兴奋带着这二十人也冲向赵家大宅! … 赵家老宅。 已经六十好几的赵家家主赵景玉昨晚跟高价从青州请来的几个大小花魁调情喝酒到半夜,才刚睡下不久,醉意正沉呢。 暮然听到外面有家奴大喊‘有贼人杀进来了’。 不由大怒: “你们一个个失心疯了吗?这大半夜的,我赵家堡怎会有甚贼人?再敢胡言乱语,老夫扒了你们的狗皮!” “哎哟……” “咣当!” 然而赵景玉刚愤怒的踉跄起身,贪婪的看了眼大床上几具白花花的身子呢,外面忽然传来惨叫。 转瞬。 他这卧房精致的紫檀雕花木门已经被人狠狠踹开。 赵景玉瞪大眼睛后正看到: 浑身浴血、直如同杀神一般的陈柱提着滴着血的鬼头刀大步冲进来。 “嘿嘿!赵景玉!你这老狗,可认得你家爷爷!!!” 还未等赵景玉惊呼出声,陈柱已经如狼似虎冲进来,拎小鸡般一把便是拎住了赵景玉的脖子,把他拎在了空中。 随后跟进来的卢斌眼疾手快,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破布准确的塞进了赵景玉这老狗的嘴里,防止他惊吓过度后把舌头咬断挂了。 卢斌之前见过赵景玉,确定眼前之人是赵景玉无误,他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毕竟。 就算赵家有密道,也必然只掌控在赵景玉这家主手里。 所以他之前攻打赵家老宅的时候,宁肯多承受了几个兄弟的伤亡,也招呼卢斌第一时间先杀到赵景玉身前。 这一来,赵家密道便彻底无用了。 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现在陈元庆交代他的核心任务他终于完成了,自然心情极为愉快。 “啊……” 但卢斌刚要跟陈柱说几句话拉近下关系,也缓和下这杀气腾腾的气氛呢,旁边大床上忽然传来几个女人连绵高分贝的惊恐尖叫声。 陈柱忙瞪大眼睛看过去,顿时只觉眼花缭乱,下意识道: “我艹,这老狗真会玩啊。” 卢斌显然比陈柱见识多多了,他这时也认出来床上几个女人的身份,摇头笑道: “柱爷,怕不止啊。你看到中间那女人没?正是咱们青州现在正当红的大花魁,秋月姑娘。旁边两女,分别是十一娘子和小花仙,亦都是咱们青州鼎鼎有名的花魁大家。” “啥?” 这个时代最有名的明星,自然是这些青楼花魁,便是陈柱这土包子都听过秋月姑娘三人的名声。 一时间。 陈柱直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怎想到,这些鼎鼎有名的大花魁,居然会来陪赵景玉这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子…… 忍不住狠狠啐道: “日他娘的!这什么世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第15章 扩军造册,红娘子的消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 赵家堡内虽血气冲霄,但喊杀声早已经停息。 偌大赵家堡,已经彻底落入聚义军、落入到陈元庆掌控之中,此役的各项数据也被统计出来。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 对陈元庆汇报数据的不再是陈柱,而是算数更好、也更为有管理经验的朱家坡工坊管事马德强。 人尽其才一直是陈元庆追求的。 巍峨的赵家堡城头上。 马德强恭敬对陈元庆禀报: “将军,此役,我聚义军共斩贼一千二百三十七人,生俘丁壮六百七十六人,丁妇一千七百二十三人,丁口七百九十七人。另。” “我聚义军共收拢现银三万七千八百余两,黄金两千三百二十余两,粮草四十二万余斤,骡马二百二十余匹,肥猪一百六十口,活羊八百九十余只,另有鸡鸭千数。另。” “我聚义军共俘获铠甲十二副,铁甲一百二十副,棉甲一百六十余副,各种刀枪六百余把。另还有虎尊炮三门,炮弹二十余发。另,还有硝石五千余斤,硫磺六千余斤,木炭十二万七千余斤。” “而我军只阵亡二十三人,重伤五人,轻伤四十余人。将军,大获全胜,真大获全胜啊……” 说到最后,便是马德强沉稳的性子,也是激动的满脸潮红,哆哆嗦嗦,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谁曾想…… 这位小爷不过二三百人的实力,竟然真来了一出‘蛇吞象’,将不可一世的赵家堡给拿下了! 还是如此干脆果决、如此小伤亡便拿下了! 这不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又是什么? 饶是马德强也算是被胁迫入伙的,但此时他看向陈元庆的目光里却已经满是控制不住的炙热。 跟着这位小爷,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反而是前途无量啊…… 陈元庆听到这一个个数字,心中也是振奋无比,但面上依然强自保持着淡定。 拿下赵家堡一役,他陈元庆终于算是在这个时代彻底站稳了脚跟,也彻底控制了聚义军的绝对权利! 特别是那些制造火药的材料,让陈元庆和聚义军的实力更上一层楼,真的是有觊觎雄城青州城的资本了。 唯一不美的是…… 此役战死了二十几个老兄弟,这可都是他陈元庆的老底子,最基本盘…… 另一点。 便是赵家男丁基本死绝了…… 赵家堡只有守军五百五十余人,可聚义军实际斩杀数却在一千二百人以上,这多出来的近七百人,尽是赵家男丁,甚至有许多没成年的娃娃…… 但对此陈元庆只能保持沉默! 须知。 他父亲陈麻子的首级还在青州城南门上挂着呢。 血债! 只能血来偿! “兄弟们辛苦!传我军令,所有阵亡弟兄,皆加倍抚恤!受伤弟兄,皆好生医治!另,所有战兵儿郎,皆赏银三两,辅兵赏银一两五!有战功者,加倍赏赐!另,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沉吟良久,便是最熟悉陈元庆的陈柱等人都熬不住了,陈元庆这才沉稳出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转瞬。 陈柱、卢斌、马德强等人便是兴奋跪倒一地,拼命对陈元庆磕头,终于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而他们似达成了约定—— 从今早开始,他们对陈元庆的称呼,再不是陈爷、少爷,而是都统一口径,换成了‘将军’! 待众人退下,卢斌却又留下来,垂着头恭敬对陈元庆禀报: “将军,此役,咱们还抓到了青州大花魁秋月姑娘,还有两个小花魁十一娘子和小花仙,卑下都已经把他们安排在了城下最近的民居里。另……” “还有青州游击赵国锋的三房小妾,两个成年的女儿,也都被卑下安置在一起……” “嗯?” 陈元庆顿时看向卢斌。 卢斌一个机灵,更加谦卑、低眉顺目的垂首。 很快, 卢斌已经承受不了陈元庆这般庞大压力,冷汗止不住渗出来,腿都开始转筋哆嗦了。 陈元庆这才漠然道: “老卢,你有心了。但女人而已,怎急在这一时?看好她们即可。另,老卢,还劳你辛苦,跟马德强一起,将我聚义军与当下人口斩获登记造册!” 卢斌还以为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呢,听到陈元庆这话这才释然,转而不由大喜: “将军,您,您要扩军吗?” 陈元庆笑着看向卢斌: “咱们可是准备打青州的,扩军自是必然。此事,便劳你老卢辛苦了!” “是。为将军效死,是卑下的荣幸!” 卢斌愈发振奋,忙又对陈元庆磕了几个头,这才风风火火的兴奋离去。 看着卢斌兴奋的背影,陈元庆却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睛用力眯起。 赵家堡此役他和聚义军虽都是收获颇丰,特别是金银和粮草方面,足够维持几个月了。 但究竟根基太过浅薄,麾下没有足够人手,更没有足够人才,也缺乏核心情报,‘打青州’只能当做画饼罢了。 但陈元庆很快又振奋起来。 万丈高楼平地起! 已经开了个好头,且站稳了脚跟,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稳固内功,静待天时了! 若莱山那边怜生教主力给力些,多拖朝廷主力一段时间,打青州,并非不可能! … 饶是卢斌和马德强都拼上了老命,但此时陈元庆的家底着实厚了点,足足忙碌了三天,他们这才将聚义军、及诸多人口和财物全部统计造册完毕。 而这三天陈元庆也没闲着。 随着聚义军将士们的诸多抚恤赏赐下发完毕,聚义军的士气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维度。 在这等热烈的情绪之下,陈元庆也从这些劳力中补充了二百余兵员。 此时。 他麾下两个把总,一个亲兵队,都已经是满员和超员状态,总兵力达到了四百八十余人。 而且,基本各个战兵都能混上棉甲,老精锐更是全部铁甲。 当然。 虽然账面数字很好看,却绝非是已经形成战力了。 现在的聚义军,打顺风仗还可以,但显然并不具备鏖战苦战的能力,一切都需要时间! 奈何。 时间却是陈元庆此时最珍贵且不好把握的东西…… “将军,幸不辱命!” “小老儿这三日已经与诸位同僚打制投石车四架,棺材四口,炸药包二百余个,手榴弹四百余枚,另还有千余斤火药备用。” 查看完诸多造册,陈元庆正准备亲自去操练麾下儿郎呢,王久才和杨沛福忽然兴奋来报。 待听完他们的汇报,陈元庆精神也是一振。 这次又补充了这么多火器,不说进攻了,便是赵国锋此时全师回援,陈元庆也有九成把握,守住这赵家堡。 “赏!当赏!来人,赏两位老匠每人二十两白银!另,所有参与打制军械人员,每人赏银一两!” “啊?将军仁义,卑下替匠户们给将军您磕头了……” “将军威武……” 两个老匠不由大喜,忙是跪地拼命磕头。 送走了两个老匠,陈元庆也只觉身心愉悦,但他刚走出他这城门楼指挥部没几步,便看到赵家堡外城门守将渠秀才陪着那哨探猴子大喜着快步而来: “将军,大喜,大喜啊!咱们的探子,联系上大小姐了!” “什么?” 陈元庆愣了片刻才回神,转而也止不住的狂喜: “你们联系上我姐红娘子了?她们现在在哪里?快速速报来!” 第16章 莱山与青州消息,红娘子归来! 随着猴子的解释,陈元庆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始终没能与红娘子联系上。 当初陈元庆虽是从苍龙峡向北突围,已经给了红娘子信号,奈何红娘子却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待赵国锋部主力东进之后,她一直沿着黑石山西麓往南搜寻而去,因为往南才是前往他们老巢二龙山的路。 这就导致两部最近的时候,可能相隔都不到十里地,却就是这般擦肩而过了。 此役猴子之所以能碰到红娘子部,还是他在莱山附近打探情况的时候,被官军斥候追杀,随之又被正在附近的红娘子部斥候所救,双方这才重新恢复上联系。 “猴子兄弟,你是说,我姐现在还在莱山那边,且收拢到了五百余溃兵?” 随着猴子又说出来一个消息,陈元庆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猴子忙用力点头: “将军,当日黑石山东之战,咱们突围出去的弟兄,比想的还要多些。加之莱山附近被打散的弟兄更多,所以大小姐才收拢到这么多人。” “主要是大小姐搜寻完黑石山西麓没找咱们后,以为将军您也去莱山找赵国锋报仇了,所以一直在莱山一线搜寻。” “不过大小姐已经得知咱们在朱家坡一线的消息,已经开始往这边赶了。估摸着,最迟后天,他们便能赶到了。” 陈元庆缓缓点头。 他这时已经冷静下来。 红娘子的回归绝对是个顶好的消息! 因为红娘子是他的童养媳兼未婚妻,忠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且红娘子的手段更没问题。 这一来。 五百人再加五百人,已经达到千人规模,已经是真具备对青州动手的能力了! 只是到底能不能动手,怎么动手,还需仔细琢磨。 思虑一会儿,陈元庆道: “猴子兄弟,现在莱山战场情况如何?我教中主力可曾受到损伤?” 猴子忙道: “将军,据消息,左护法八臂猿猴袁通已经取得了教中主力的指挥权。他并没有与官军主力浪战,而是一直依托莱山城城池之利据城力守。” “前几日不下雪的时候,官军数次强攻莱山城,但效果并不好,死伤惨重。听说府州的折家九爷还中了袁通一箭,差点身死。折副将拼了性命才把这折九爷抢回来。” “后面,官军也改了策略,对莱山城围而不攻了。但莱山城里人多粮少,就算左护法大人骁勇,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的粮草恐怕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天到一月。” “哦?” 陈元庆用力摸了摸鼻子,强自压下心中振奋: “秀才,速带猴子兄弟下去休息,好酒好肉伺候!” “是。” 待两人离去,陈元庆回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内,这才止不住无比振奋的连连挥拳: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没想到两边竟形成了这种僵持局面,别说袁通还能守二十天一月了,哪怕他只能守十天,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平复良久,陈元庆才压下心中振奋,忙是深入到军营中,继续与士兵们交流,帮他们解决问题,同时也继续神化自己! 没办法。 这种杂牌军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力,神化洗脑是最好的手段。 … 次日中午。 青州方向也传回消息。 跟陈元庆预计的情况差不多,随着天气持续恶化,官府的赈灾却越来越不利,每天都有着大量灾民死去。 现在这些灾民对官府的仇恨已经快要到达顶点,时而便有冲突发生。 而灾民的不满,换来的却是青州官军对他们更冷酷无情的镇压! 此时的青州城外,几乎跟人间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元庆当即招过卢斌来,仔细对他吩咐一番。 卢斌此时做这种私密活自是轻车熟路。 很快。 赵家堡内,诸多陈元庆麾下百姓便是得知了青州的消息,一个个愤慨不已,同时又感慨碰到了陈元庆这个仁义的首领。 而这个话题又很快传到了军中,也让聚义军将士们士气更加高涨。 次日傍晚。 红娘子部终于赶到了赵家堡外。 只是…… 饶是红娘子,看到巍峨的赵家堡已经被陈元庆打下来,一时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直到陈元庆把她引领到堡内,看到了诸多已经被筑成京观的诸多赵家人首级,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粮草,她这才忍不住怅然泪下,‘扑通’跪倒在地: “爹,女儿不孝,没能帮您报仇……还好元庆争气,他帮您报仇了呀……” 红娘子麾下的骨干们一个个也都哭成了泪人,但他们每个人的哭泣中却又有着无法形容的振奋! 马队副统领,二龙山四当家吴明满脸老泪的更是重重握住了陈元庆的手: “少爷,少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我二龙山一脉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当晚。 陈元庆杀猪宰羊,为红娘子部接风。 有赵家堡坚固的城墙作为依托,让这些疲惫不堪的汉子们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在这无比寒冷的深冬里终于找到了温暖。 而透过这场热闹的晚宴,陈元庆也基本了解了红娘子麾下的人员配置情况。 … 夜已经深了。 陈元庆内城门的临时指挥部。 陈元庆和红娘子都还没睡,而是相对而坐。 待陈元庆说出他要对青州用兵的战略意图,便是红娘子,也止不住瞪大了眼睛: “元庆,你,你竞想对青州用兵?” 陈元庆重重点头。 他自知道,他这个未婚妻是清冷性子,不喜欢说话,但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更关键的是! 不管自己怎么做,她一定会支持自己! “没错,姐。青州城虽然还有三四千守军,却多半都是青州城防军,乌合之众而已。他们欺负青州城外那些灾民还凑合,真要打硬仗,他们绝不是个!” 陈元庆取出早就绘制好的地图仔细解释: “到时咱们只要攻克了一面城门,青州军必定混乱。而且,我准备了诸多秘密武器,到时必可一鼓作气,将其拿下!所以姐,我需要你帮我!我需要整编你麾下各部!” 说着陈元庆竟自看向红娘子的一双大大桃花眼。 虽然陈元庆对红娘子有绝对的信心,但兵权这种事,不摆到明面上,看到红娘子点头,陈元庆还是不踏实。 红娘子也看着陈元庆的眼睛,仅愣了一瞬便给出陈元庆答复: “元庆,这些兵本就是陈家的兵,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红娘子的答复陈元庆心底里不由长舒一口气,但看着红娘子冷艳娇俏的容颜,他却又止不住坏笑一声: “姐,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也是我陈家人!” 红娘子一愣,转而俏脸不由浮现一抹羞涩红云。忙是别过头,不敢看陈元庆了。 陈元庆知她脸皮薄,笑道: “姐,不逗你了,早点下去休息吧。明日后日,咱们争取整军完毕,大后日便兵进青州城!” 见陈元庆放自己离开,红娘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走出几步后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陈元庆道: “元庆,姐绝对相信你,但咱们毕竟有前车之鉴,得多做些准备!若到时,咱们打不下青州城,又当如何?” 陈元庆看着红娘子有些后怕的眼神也明白过来。 当日黑石山东麓之战,陈麻子的身死,对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如果不准备好后路,她是绝不会放心的。 但此事陈元庆早胸有成竹,拉起红娘子的玉手来到地图边: “姐,此事我早有准备!若拿不下青州,咱们便直奔这里!” “唔……” 待看清了陈元庆所指的最北边、海边的地点,红娘子止不住瞪大美眸,却还有点没明白陈元庆的意思: “长芦盐场?” “元庆,长芦盐场虽有不少盐获,应该也有些粮草储存,却无险可守。咱们就算打下了长芦盐场,又该何去何从?” 第17章 再整军,秋月姑娘,兵进青州城! 陈元庆一笑: “姐,长芦盐场的确无险可守,但姐你忘记了一件事!青州北的长芦盐场,是大运最大的海盐盐场,有着各类大小船只上百艘!到时咱们有船有人又有银子,这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另外,姐,你去过莱山了吧?你感觉,莱山的城池如何?如果到时,九边的精锐撤走,凭王飞虎、赵国锋他们青州军那些歪瓜裂枣,有能耐打下莱山城吗?” “这,这……” 红娘子这时终于明白了陈元庆的战略思路,但饶是她,也彻底被惊着了,死死抿住娇嫩红唇,说不出话来。 以她的经验,自是明白陈元庆这计划有多精准,实现的成功率有多高! 毕竟。 此时大运腹心可并不止怜生教在青州作乱,号称‘托塔天王’的高云开早就趁着怜生教起义这个空隙,在太行山腹地举起大旗。 短短时间内,已经聚众几十万之巨! 朝廷一旦剿灭怜生教这边,必定要去太行山围剿高云开! 但太行山可不是青州平原,地形极为复杂,想彻底剿灭高云开,一两年能完成都不错了。 陈元庆这计划,真大有可为啊。 理清了思路,红娘子终于放下心来,美眸坚定看向陈元庆: “元庆,姐没问题了!” 看红娘子说出这句话,陈元庆也彻底放下心来。 须知。 红娘子可不是普通女人,说是宿将都不为过,她说没问题了,便是真没问题了。 笑道: “姐,有你这话我也踏实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咱们必须加快速度,务必要拿下青州城!” … 次日。 有着红娘子的鼎力支持,陈元庆对她部的整军相当顺利。 一来,陈元庆本身便是陈麻子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又打下了赵家堡,财大气粗,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二来,红娘子麾下的核心骨架,还是陈麻子麾下的老精锐,这些人对陈元庆的认同更没问题了。 加之陈元庆也会来事,对这帮人老精锐的利益很是照顾,又有一定的神化和洗脑,使得事情推进非常顺利。 次日。 陈元庆对聚义军的整合基本完成,全部登记造册。 聚义军正式组建了七个全额全满员把总,两个亲兵队。 第一把总,陈元庆亲领,麾下实员一百二十人,老土匪精锐三十余。 第二把总,红娘子亲领,实员一百二十人,老土匪精锐三十余。 第三把总,陈柱领,实员一百二十人,老土匪二十余。 第四把总,原二龙山四当家吴明令,实员一百二十人。 第五把总,宋老虎,一百二十人。 第六把总,渠秀才,一百二十人。 第七把总,红娘子麾下另一个老人张坤领,一百二十人。 另有亲兵队两队。 第一亲兵队,陈元庆的心腹陈六子亲领,实员一百三十人,其中包括八十名投石机和手榴弹投手。 第二亲兵队,红娘子的心腹丫头杨敏亲领,实员一百二十人,里面包括新招募的一百女兵。 另设辅兵队六个把总一千两百余人。 其中壮妇占三分之一左右,主要负责运输、战事打杂等任务。 核心除了聚义军的伤兵,便是陈元庆看好、亲自提拔与草莽之人,包括几十个女军官。 对陈元庆最为崇拜且宣传的那杨集,也成为了辅兵的总旗官。 这一来。 聚义军建制基本完整,基本陈元庆麾下的所有正常的青壮,壮妇,全都被陈元庆收入毂中,更为彻底的掌控住这支新兴军队。 … 两日后。 兵发青州前夜。 陈元庆忽然来到了青州大花魁秋月姑娘所在的民居。 待听陈元庆说明来意,秋月姑娘止不住瞪大了她好看的杏花眼: “将军,您,您甚意思?您是说,只要,只要我听您的话,您,您以后,会给我青州明月楼四成的分子?” 陈元庆点头: “秋月姑娘,我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你在青州城还有个十五岁的弟弟吧?只要我攻克青州城,他便是我聚义军辅兵的总旗官!只待日后我稳定下来,必保他荣华富贵一生!” “这……” 秋月姑娘呼吸已经止不住急促,饶是她早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可面对陈元庆开出的价码,一时也只觉心肝都要跳出胸腔来。 陈元庆也不着急,不给秋月姑娘压力,沉宁坐在一旁喝茶。 秋月姑娘死死抿住娇嫩红唇,脑海中天人交战。 如果换成是别人,哪怕是知州巡抚,对她开出这条件,她都要仔细考虑,且多半都不会答应。 因为常年混迹在欢场,她太了解男人都是什么东西了。 然而。 被陈元庆俘获后,已经数天了,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陈元庆,且,陈元庆并未多看她半眼,而且相当平等的对她谈的这些条件。 关键她此时其实是完全在陈元庆掌控之中,陈元庆根本不必对她这般客气的,就算强行命令,她还有得选吗? 这让秋月姑娘止不住想起陈元庆‘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名声…… 好半晌。 秋月姑娘忽然死死咬着银牙做出决断: “将军,奴不过残花败柳、玩物而已,您却这般真诚对奴,且给奴这般优厚条件!此事,奴答应了,奴信的过将军您的信誉!” “好!” 陈元庆大笑: “秋月姑娘,心如明镜台,也当勤拂拭!一切,咱们便都让时间来证明!” “唔……” “心如明镜台,也当勤拂拭?” 看着陈元庆快步离去的背影,秋月姑娘蹙着纤细柳眉,不由陷入深思。 … 三日之后。 青州城西门外迎来一队百多人的官兵,他们还护卫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贵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贵人,俺饿了三天了……” “滚开!” 当队伍来到青州城近前,大量灾民拥上前来乞讨,却被这些官兵无情驱离。 “呸,什么东西!你们早晚遭报应!” 这些灾民没办法,只能在暗地里大骂。 看到这一幕,城上守军却放松下来,这队伍没异常。 有眼尖的守军忽然一指马车,暧昧对身边同伴道: “快看那马车,是明月楼的秋月姑娘的。好家伙,没记错前几日秋月姑娘是去的赵家堡吧?没想到那老头子这么能折腾啊。” 旁边同伴顿时瞪大眼睛,恨不得穿透马车,啐道: “那你能怎么的?咱们这位秋月姑娘陪那老头子睡几天,怕至少数百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咱们一辈子怕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狗艹的世道,好X都让狗日了!” 周围守军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一阵吐糟。 待马车来到城门近前,值守军官刚要放行,忽然发现,这赵家堡的队伍领头之人,竟然不是上次来的赵四爷,而是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当即摆手阻止道: “等等!” 周围守军见值守副千总发了话,忙是迅速上前拦住了陈元庆等人。 毕竟现在还是战时,上峰各种严令,谁也不敢怠慢! 陈元庆眼神顿时冷下来: “张副千总,怎的,你想找茬?” 刚才秋月姑娘便告知了陈元庆这张副千总的身份。 而陈元庆本来是想给银子混进城的,但昨晚计划时,秋月姑娘却否定了给钱的事。 因为。 赵家就是这么横,进城从来不给钱! “兄弟莫生气,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只是,怎看兄弟你这般陌生呢?而且,你这队里,我也不认识几人呢?” 张副千总陪着笑打哈哈,警惕心却越来越重。 俨然。 他还是有点敏锐的,已经发现了问题。 陈元庆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霉,碰到了个扎手的点子。 但事已至此,所有计划都已经锚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但陈元庆刚想说话,马车里的秋月姑娘忽然拉开窗帘,对张副千总矜持一笑: “张大爷,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军爷是我请过来护卫我的,还请您二位千万莫要因为小女子起了冲突。” 说话间。 马车里秋月姑娘的侍女已经下了车,过来塞给张副千总一个带着香气的精致荷包。 张副千总伸手一掂量,里面至少七八两银子,特别是嗅到这荷包上的香气,他眼睛顿时一亮。 又看到秋月姑娘在对他使眼色,分明是在示意陈元庆不好惹,张副千总忙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是秋月姑娘的护卫,便请进城吧!” “多谢张副千总。” 秋月姑娘又对张副千总笑了笑,这才对这边的陈元庆使了个眼色。 陈元庆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稍稍稳住,当即一摆手道: “进城!” 第18章 攻克青州城西门! 待顺利进了青州西门里,陈元庆后心已经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就算是他的城府,一时也止不住的后怕! 若没有秋月姑娘这奇兵,今天怕真要出大事! 这青州城的瓮城,足有两三个足球场大,且是连环瓮城,到进城足有三道城门。 这跟图纸上表露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效果! 人在这种高大的城墙里面,跟蝼蚁也没有什么分别! 而且。 青州西门还只是辅门,不是主城门,若是南门那等主城门,四道连环瓮城,怕五千人都不一定能强攻下。 “将军,内城门都已经准备好了!” 待陈元庆一行人刚刚进到中间连环瓮城的第二道城门里,一身牙人打扮的猴子便快步而来,跟陈元庆交错的时候,忙是低语一句。 青州城这三道城门,每一道都有人防守,特别是内外城门,凭借陈元庆这百多人,肯定是不可能拿下。 所以在今天更早的时候,猴子等五十余人,已经先借机混进了城! 陈元庆也不要求他们能拿下内城门,只求他们能拖住内城门,不让内城门关闭便足够了。 眼见已经到了预定位置,各项准备都差不多了,陈元庆冰冷果决的道: “动手!” “杀,拿下城门!” 早就准备多时的聚义军将士直接冲杀向中间的瓮城城门。 而与此同时。 陈元庆队伍里又分出五十人,直接杀向外城门! “弟兄们让开,手榴弹来了!” 毕竟此时是战时,青州城的防御还是很不弱的。 暴起的聚义军将士虽是在第一时间便砍翻了瓮城城门周围值守的十几号青州军,但城头上还有很多青州军守军。 他们一听到下面出事了,当即便拎着武器往外冲。 陈元庆对此早有准备,一摆手,陈六子等人便是直接引燃了手榴弹。 “嘭,嘭。” “啊……” 片刻。 四颗手榴弹便直接落向了两侧的楼梯口,顿时便将这些从来没见过手榴弹这等可怕武器的青州军守军炸的哭爹喊娘。 “冲上去!速占领城门!” 见瞬间压制住了青州军的反扑,陈元庆眼睛也有些泛红,大声喝道。 “杀!” “冲啊!” 周围聚义军将士都想立功分银子,且都信陈元庆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加之昨晚陈元庆便让卢斌在队伍里放出风来: ‘只待打下青州城,每人都能娶上漂亮娇嫩的媳妇。’ 这让这些聚义军精锐一个个直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怕不用武器都能把这厚实的城墙给戳出个洞来。 没片刻。 便已经有二十几人杀上城头。 有赵家堡之战的经验,陈六子麾下亲兵队的投手们根本就不跟这些青州军守军墨迹,直接点燃手榴弹的引信便是往城门楼里面仍。 这直如火药炸耗子—— 城门楼里很快便传来凄厉的哀呼惨嚎声。 “狗日的,狗日的!这赵家人果然有猫腻!快,快发令箭,请求支援!快关城门!” 然而虽然陈元庆拿下这中瓮城门很顺利,可内外城门处守军毕竟更多。 且。 中瓮城这边率先动手的混乱让他们都有了警戒,直接导致这两边的聚义军将士都陷入到了苦战中。 那张副千总更是第一时间便杀猪般嚎叫! 青州城守军毕竟都是朝廷的正规军,他们又极为熟悉地势,两边的聚义军将士没能第一时间把他们打蒙,很快便有点丧失主动权,陷入了人海攻势中。 “咻,咻咻!” 片刻。 外城门张副千总那边便是有支援的令箭发射向天空。 “狗东西,血真厚啊!” 陈元庆一时也气的咬牙。 他们的计划其实已经接近完美了,却终究是体量太小,很难做到事实意义上的完美! 但陈元庆并未慌乱,观察片刻便有了决断,喝道: “六子,你速带人支援内城门,手榴弹开道,给老子炸死他娘的!其余人等,跟我支援外城门!” “是!” 队伍留下二十人值守,迅速分开两边,支援内外城门。 “嘭,嘭嘭嘭……” 不多时。 有着手榴弹的压制,加之陈元庆一箭便射中了那张副千总的咽喉,外城门这边的形势终于得到控制! “杀啊!我聚义军没有孬种,金身罗汉爷爷保佑咱们,杀进青州城,人人有重赏!” 这时。 红娘子率领的主力也赶到了外城门,这让局面顿时得到了更好的控制。 陈元庆与红娘子相视一眼,便直接率领主力杀向内城门。 此时。 内城门也基本被陈六子拿下,到处都是浓郁的火药味和血腥气,聚义军主力顺利进入到内城门里,终于杀进到青州城中。 但青州城毕竟是拥有大几十万人口、并且是藩王驻地的千年雄城! 别说是红娘子和聚义军的普通将士们了,便是陈元庆—— 暮然看到内城门里、这比后世十车道还要更宽阔许多的城墙缓冲空间,以及周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各种古建筑群,一时也只觉头皮发麻。 这等蛇吞象,哪有那么容易? 按照陈元庆昨夜的原计划: 在打下青州城西门后,便是如打赵家堡一般,先固守,待青州军援军过来,直接杀溃这些援军,再行入城。 但此时。 周围青州城的老百姓早就吓的跑没影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关键这青州城太大了,根本不知道青州军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 如此。 固守显然绝非明智之选! 因为那时候极有可能青州府衙的头头们,包括这衡王府的衡王爷以及豪绅大户们怕早就跑没影了。 那陈元庆打下青州又能有什么好斩获? 毕竟陈元庆人太少了,此时只控制了青州城西门! 见后续拉着大量炸药包和手榴弹的辅兵骡马车队已经赶过来,陈元庆思虑片刻便有了决断,对红娘子道: “姐,你率三个把总,固守西门这边,我给你留四架投石车!若有敌人主力过来,尽量让辅兵也派上用场!其余人等,跟我去夺青州府衙!” “这……” 红娘子没想到陈元庆竟这么激进,这么点人便想孤军深入! 万一进去了遭到青州军主力围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她更明白陈元庆的计划及雄心,一咬银牙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过等陈元庆集结完部队,迅速往城中冲的时候,红娘子还是忍不住的呼道: “元庆,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陈元庆转头对红娘子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喝道: “姐,等我回来娶你!” 说完,陈元庆再不回头,带着六百余聚义军主力,以及百多人、十几辆骡马车的辅兵辎重队,直接杀向青州内城方向。 第19章 攻破青州内城! “什么?” “有贼人攻占了西门,还朝内城杀过来了?他们有多少人?” 就在陈元庆和聚义军主力披荆斩棘,一路杀向最富饶的青州城内城的时候。 内城最中心,恢弘气派的青州府衙内。 青州巡抚陆志远也得到了消息,老脸一片阴沉。 属下忙恭敬禀报: “回巡抚大人,贼人不足千人,但十分骁勇精锐,已经杀到内城附近了。另外,贼人在西门的守军似更少,绝对不足千人。” 毕竟是府城,青州军哨探的实力还是有的,这会工夫已经得到了陈元庆和聚义军的基本信息。 “不到两千人?” 本来陆志远还吓的坐立不安,心口狂跳,正准备招呼衡王赶紧先跑路避避呢。 可听到陈元庆他们竟只有不到两千人,陆志远很快淡定下来。 他抚着他修剪的精致又漂亮的长须思虑一会,冷笑道: “这些贼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我青州城六千守军,各府又有诸多家丁护卫,他区区两千人,便敢来打本官的青州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 陆志远思虑片刻后喝道: “着令,南门游击曲伟,即刻带本部两千兵马赶往西门!本官只给他一个时辰,必须要拿下西门!另!” “着令中城守备赵亮、卢金,各率本部一千兵马,从内城门两翼,将贼子死死合围在内城门之前!” “另,着令内城守备刘欣守好内城门,内城守备刘成义部在城门内待命,随时准备与赵亮、卢金部一起,将这胆大包天的贼子,全歼在内城门!” “是!” 这属下迅速去执行命令。 “巡抚大人英明。” “有巡抚大人在此,我青州城无忧矣!” “区区小毛贼,竟敢来捋巡抚大人胡须,简直是找死……” 周围一众官僚们本来也很慌,但见到陆志远如此淡定,且排兵布阵明显极为有章法,都是安稳下来,纷纷开始拍马屁。 陆志远眼见如此,心中也是极为畅意。 暗道: ‘本还以为是遭大变故了呢,不曾想,竟是来给本官送功绩的!待之后,有这笔功绩在手,再请阁老说说话,便是那些九边泥腿子再闹腾,又能奈我何?青州,究竟是本官的青州!’ … “放箭!” “嗖,嗖嗖嗖!” 不多时。 陈元庆已经率聚义军主力杀到了青州内城城门下。 但让陈元庆都有点无语的是…… 青州内城门只有南北两门,他都从西门杀到这边的内城南门了,却一直未曾遭遇到青州军主力,甚至几十人的青州军小股主力都没有碰到。 可想而知。 这青州城的防御,到底是稀松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 此时青州内城南门的城头上却是人影涌动,至少得有大几百人。 似他们把兵力都用来据守了。 眼见聚义军主力赶到城门下,要对城门动手,城头上顿时便是飘下一大片箭雨。 有着赵家堡之役的经验教训,陈元庆对此也有了经验。 马上便是有着二十几个身材粗壮、举着门板的聚义军猛男,护着后面的十几个背着铁铲的将士往前冲。 “当当当当!” 片刻。 诸多羽箭便是射中门板,发出激烈响声。 但这等程度的箭雨显然要不了聚义军将士的性命,再加之有铁甲、棉甲的护体,甚至伤不了聚义军将士的皮毛。 城上守军主将却也是宿将,他并未有丝毫慌乱。 见聚义军就上来这么几个人,又没有撞门的木槌和登城的云梯,当即冷笑道: “滚木雷石准备,金汁准备!” 马上便是有人将滚木雷石金汁准备妥当,只待聚义军儿郎靠近便要丢下来。 陈元庆的眼力,自清晰注意到这一幕,不由眉头紧皱。 决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青州再怎么糜烂,究竟是一州州府所在! 就算多半是裙带关系与混日子的,却究竟有做事的人。 起码这守将水平很不错! 他不过只是个守备而已,可看城头上人影模样,怕已经近千人,应该不是个吃空饷的。 可事已至此,陈元庆怎会退缩半步? 当即喝令前方儿郎止步,往后撤,随即便是令陈六子等人把四架投石车推上前来。 投石车的射程至少二百七八十步,显然不是弓箭射程能比的。 特别是有着骡马车的运输,都不用重新组装,这就让聚义军的投石车架起来的效率极高。 城头上青州军守军刚发现这投石车呢,投石车周边操作的投手已经点燃了炸药包引信,开始朝着城头上抛射过去。 “大人小心,这东西不对头!” 此时毕竟是白天,不可能跟赵家堡那一战晚上那般,这些城头上守军反应还是极快的,特别是那守备身边的亲兵们。 一见到不对,他们便急急护着这守备后撤。 “嘭!” “嘭嘭嘭!” 但此时城头上人员密集,且这些守军根本就不知道炸药包是什么威力。 顷刻。 四颗炸药包就算不那么精准,没有全砸在指定位置,却是全落到了城头上。 “啊……” 这直接打开了地狱之门! 城头上密集的守军根本就不可能想到,炸药包瞬间便打出来可怕的开花弹效果,一时间死伤一片,各种惨叫连绵。 便是那被二十几号亲兵拼命护着的守备官也被波及到,有炙热的铁片扎了他的大腿里,顿时便是鲜血直流。 饶是他铁一般的汉子,一时也疼的哇哇惨叫。 “发射!”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还没等城上守军喘口气,聚义军的第二波炸药包攻势又是袭来。 这次有着上一次的校对,投手们的准确率明显有所提高,有一颗炸药包直接落在了城门楼附近、那守备等人的头顶上。 “嘭!” 随着一声低沉有力的爆炸声响起,这守备包括他身边的十几号亲兵,全都是结束了痛不欲生的痛苦,彻底死挺在地上,任由鲜血流淌。 “发射!” 当聚义军第三轮炸药包发射的时候,城头上守军彻底明白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可怕怪物!’ 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了命的便是往城下跑,谁还有胆子再去守城? 很快城头上混乱一片,甚至有人直接跳下城头,只为求个解脱! “将军万胜!” “我聚义军威武!” “有将军这金身罗汉爷爷庇佑,我聚义军必战无不胜……” 而与城头上颓丧的青州军守军不同的是—— 亲眼看到炸药包威力如此骇人,聚义军的将士们直接沸腾了。 他们无比崇拜的看向陈元庆的方向,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心底里的那种激动。 毕竟。 如果陈元庆不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怎么可能有炸药包这等雷霆手段,顷刻便是将青州军守军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陈元庆此时却极为沉宁! 炸药包之所以能有这等可怕的效用,一是科技树与时代的碾压,二则是有心打无心,有此结果不足为奇。 但他刚才接到探子传回来的情报: ‘此时两翼位置已经各有一千余青州军主力来援,距离已经不足五里。’ 俨然青州军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 见城头上守军已经疲软无力,陈元庆果决道: “速去挖坑,准备炸城门!” “是。” 很快。 前方背着铁铲的儿郎都不用举着门板的‘盾兵’们掩护了,迅速冲上前去挖坑。 主要这等城门很是结实,不挖坑从底下炸,很难把这城门真炸开。 此时火药对陈元庆是很珍贵的,他没有浪费的资本。 “轰!” 因为这城门下的地面都是青石板,且之前下雪被撒过盐,这让挖掘兵儿郎并不费什么力气便挖好了坑,把装满了火药的棺材嵌入其中。 随着一声激烈的轰鸣,青州城内城南门应声碎裂一片。 富饶奢靡的青州内城,顿时像是不设防的少女一般—— 竟自暴露在陈元庆和聚义军儿郎们面前! 第20章 攻略青州内城北门,瓮中捉鳖! “杀!” “杀进去,抢占城门!” “金身罗汉爷爷保佑我们,我聚义军无敌!” 随着青州内城城门被炸开,周围无数聚义军儿郎直如同打了鸡血般振奋,在陈元庆的一声令下后,顿时便如狼似虎冲杀进去。 此时。 陆志远虽还留了一个守备(千总级,官职比千总高半级)在城门里面待命,可刚才巨大的爆炸声连同着碎裂的城门,直把他们都震懵了。 面对城门洞里如狼似虎的聚义军儿郎冲杀进来,他们所有人、包括为首的守备在内,第一反应并不是往前顶,堵住聚义军向前的通道,而是下意识往后退。 俨然。 这个守备的兵力远没有守城守备兵力更精锐,更像是等着仗打完好摘桃子的。 可此时显然摘不了桃子了! 陈元庆精锐的目力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们的拉跨,直接身先士卒带着聚义军儿郎冲杀进去,率先卡死了城门前的空地,确保后面的聚义军主力能进来。 “杀!” “杀过去,将这些乱贼尽数诛杀!” 片刻。 聚义军先锋已经冲上内城门两侧的楼梯口,开始占据这城门了,对面七八十步外的那守备这才反应过来,号令他麾下青州军往前冲。 可此时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来: 陈元庆和聚义军主力已经占据了内城里最核心的位置,他们现在冲黄花菜都凉了。 但这一守备的青州军虽是人员明显有缺额,也就六七百人,可他们中披甲的不少,似也皆是青壮。 陈元庆不敢怠慢,喝道: “手榴弹顶上去,把他们冲垮!” “是!” 此时陈柱带着他本部几十号全副武装、铠甲铁甲在身的精锐早就在陈元庆身边等候多时! 见陈元庆令下,他们迅速往前顶,却并没有着急往前冲,而是如同后世的‘步坦协同’一样,先卡住前面的核心位置,给后面陈六子等手榴弹投手拉出保护空间。 “手榴弹,投掷!” 陈六子等人迅速穿插到陈柱部人群的空隙里,纷纷点燃引信,狠狠把手中的手榴弹扔向前方恶狠狠冲过来的青州军。 “这什么东西?” “不好!这些贼子又要做妖法了,快撤!” 这些青州军刚才在聚义军攻城时,就已经见识到了炸药包‘妖法’般可怕的威力。 见此时陈六子等人又如法炮制,他们哪还敢硬往前冲? 顿时乱糟糟便是急急往后撤。 可后面的青州军还正听着军令往前冲呢,哪想到前面的人竟然往后跑? 一瞬间。 两边人就跟脚拌蒜了一般一股脑撞在一起。 “嘭,嘭,嘭!” 而此时因为陈六子等投手毕竟距离有点远,大部分手榴弹都没有扔到青州军人群里。 却究竟有几个天赋异禀、力气大的猛男,将手榴弹扔到了人群附近,甚至是人群头顶。 这瞬间便打开了地狱之门!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顷刻。 落在人群头顶的那颗手榴弹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扩散开来,无数可怕炙热的沙石铁屑飞溅。 这时候管你是千总还是把总呢,直接众生平等! 一瞬间。 至少几十号青州军中招,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纷纷抱着、捂着自己的伤处原地打滚。 “上去!多上前些,再来一波!” 陈元庆怎会浪费这等天赐良机? 大声呼喝着陈柱部和陈六子等投手上前。 陈柱和陈六子都是陈元庆心腹中的心腹,对陈元庆的战略意图自是能最短时间领会。 他们又迅速上前十几步。 “嗖嗖嗖!” 片刻。 又是十几颗手榴弹直接砸向前方青州军人群。 “啊……” 连老天爷都有点不敢看这一幕了,原本温暖的太阳也躲入了云层里,天空中迅速阴翳下来。 “快撤,快护着大人撤!” 这一波十几颗手榴弹直接砸在了青州军人群里,几乎将爆炸力最大化了,瞬间至少有百多号青州军中招,这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后面督战的那守备的心腹家丁一看这模样,哪还敢再恋战? 忙急急护着都快要被吓尿裤子的守备往后撤。 “柱子哥,顶上去,冲垮他们!” 陈元庆大声呼喝,再次下达新的命令。 这种时候,必须趁他病,要他命! 决不能有半分妇人之仁! “杀!” 陈柱等人早就等不及了,顿时如狼似虎杀上前去。 这些青州军彻底溃不成军,一片溃散。 许多人完全被吓破了胆,忙是丢掉武器,跪在地上哭泣着求饶。 眼见局面基本被彻底掌控住了,陈元庆这才招呼聚义军儿郎喊出‘投降不杀’的口号。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都是短短七八分钟内发生。 陈元庆只用了这短短七八分钟时间,便彻底掌控住这青州内城南门! 而前方青州军守军的仓皇逃命,也将这无比肥美的青州城彻底暴露下陈元庆和聚义军儿郎们眼前。 但陈元庆并没有贸然继续往里冲。 因为背后又有哨探来报: ‘左右两翼那各一千援军已经赶到四里外了。’ 这让陈元庆一时直想骂娘! 主要是这援军来的太慢了些,四里路他们至少得二十几分钟半小时! 可这个时间,消息怕早就通传到青州府衙,陆志远那些大官僚怕早就跑路了。 但这些援军都是有机动性的有生力量,又决不能不拦! 特别是此时陈元庆人数极少,留谁在这南门拦截这两千多人陈元庆都不放心。 这时。 早已经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卢斌忙道: “将军,若想彻底把青州城吃进腹中,也没那么难!此时虽强攻府衙和各大豪绅宅邸不容易,会浪费大量时间。但青州内城就两个守备的兵力,都已经被咱们击溃,其余兵力都在外城!” “内城又只有南北两门,若现在派一部去攻内城北门,绝不用费太大力气。到时,只待守好北门,这青州城便是将军囊中之物也!” 陈元庆闻言一愣,转瞬眼睛不由大亮,狠狠拍了拍卢斌的肩膀喝道: “老卢,你这次真立大功了!本将绝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说着。 陈元庆也迅速有了决断,对陈柱喝道: “柱子哥,我给你十名手榴弹投手!你速与宋老虎两部,赶往内城北门!记得,路上不要生事,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北门!让咱们可以瓮中捉鳖!” “是!将军放心吧,若打不下北门,卑下提头来见!” 陈柱此时也激动的无以复加。 忙与不远处铁锤般强壮的宋老虎招呼一声,两部加上投手二百五十余人,竟自沿着宽阔的街道一路杀向青州内城北门! 但他们两个糙汉子办事陈元庆还有点不放心,又招呼卢斌道: “老卢,你带二十人跟随他们,一定要照看好他们不要乱来!待北门打下稳住,你带五十人回来!” “是!” 卢斌此时也很了解陈元庆,自是明白了陈元庆的战略意图,忙是兴奋称是,迅速带着二十人跟随陈柱、宋老虎部而去。 看到卢斌也过去,陈元庆这才松了口气,攀上城头查看情况。 这时。 借助内城高高的城墙,陈元庆已经能看到两边两部青州军援军,正乱哄哄急急朝这边赶。 陈元庆此时虽只有不到四百战兵,却是占尽城池地利之利,又有投石车、手榴弹、炸药包作为倚仗,完全不虚这两千人! 看着这两部人马,陈元庆眼神闪过一抹炙热。 这短短时间,他已经连续击溃了内城两个守备的机动力量,待再把这两个守备打疼击溃—— 这青州城便要真正落入到他的手掌中了! 第21章 完了完全了,本官的青州城丢了… “发射!” “嘭,嘭嘭嘭!” 就在陈元庆在内城南门以逸待劳、等那两千青州军有生力量赶来的时候。 青州外城西门。 那南城游击曲伟也带着他本部的两千人赶至,开始对西门发动进攻。 然而曲伟精锐的五百多先锋兵刚冲到西门近前,迎接他们的便是劈头盖脸的四枚炸药包雨。 “啊……” 饶是曲伟麾下的兵也算是野战军,属于纯战兵,却又哪见过如此恐怖的炸药包? 顷刻便是有百多人中招,一个个无比凄惨的满地打滚。 片刻。 第二波炸药包又落下来,又有七八十人中招。 真的是顷刻间,曲伟五百人的先锋便被摁死近半,彻底失去向前的动力。 “这,这,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会有这般威力?” 眼见麾下弟兄再不敢向前半步,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往后跑,曲伟也傻眼了。 他当兵已经二十几年,也算是见过大风浪,却何曾见到过眼前这般诡异可怕的局面? 这些贼子到底是造的什么大杀器啊,便是京城神机营的‘震天雷’也没有这等威力啊。 “这,吴叔,这,这炸药包怎么这么强,简直非人力所能企及呀……” 此时莫说曲伟懵了,便是城头上的红娘子也懵了,忙是看向原二龙山四当家吴明。 “我,这,少爷,不是,将军他……” 吴明此时也彻底晕了。 他活了这五十多年,二十几岁就跟随陈麻子上山为匪,不知经历过多少厮杀,却又哪见过眼前这等可怖武器? 仅仅两轮八枚炸药包,竟生生把城下两千余青州军精锐给阻隔当场,吓的他们连往前都不敢了。 “不是,大小姐,这是大喜,大喜事啊!” “少爷怕真的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老天爷都在保佑我二龙山一脉!有如此利器在手,怕这青州城真能被咱们攻下来!大小姐,咱们要转运了,咱们要转运了……” 吴明究竟是老油条,很快便反应过来,止不住狂喜着大笑。 周围人见吴明这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是狂喜不已,大喊着‘将军威武’、‘聚义军万胜’。 眼见士气转瞬便是如虹,红娘子也止不住瞪大了美眸。 元庆他,真的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吗? 若是这般,真的是天佑陈家,父亲的仇,怕真的能得报啊! 红娘子也止不住兴奋起来,死死握住一双粉拳! 城头上聚义军儿郎们振奋的欢呼声中,曲伟这边的青州军众人却是一个个惊恐麻木了。 面对聚义军这等可怕武器,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个心腹忙问曲伟: “将爷,这些贼子的武器太厉害,咱们怎么办,还打吗?” “打个屁!” 曲伟狠狠啐一口。 这一个冲锋就交代了他麾下二百多精锐,他一共才六百人堪称精锐,又能再来几次冲锋? 但他的军令是要拿下西门,又不能不打…… 思虑片刻,他忙道: “东子,你速派人去内城那看看情况,待内城全歼了那些贼子,咱们弱了这西门贼子的士气后再动手,不能再蛮干了。” “是。” … 内城南门。 陈元庆自不知红娘子这边情况。 但他前世已经积累了很多管理经验,非常明白用人不疑的道理。 以眼下他的手榴弹、炸药包储备,就算西门真被青州军拿下了,陈元庆也不慌。 毕竟。 从外往里攻城门很难,可从里往外打却远没有那么难。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杀,杀进去!杀贼一级者,赏银五两!” 很快。 两翼两部青州军援军的先锋已经赶至了。 眼见内城城门竟是已经被陈元庆给攻克了,两个守备都急了眼,急急便是招呼他们的先锋往城门里冲,想要先把城门夺下来再说。 否则。 若夺不下城门…… 谁敢那等后果? “杀啊!” 这两部青州军有生力量显然还不知道陈元庆和聚义军的可怕。 一见内城城门洞开,几乎不设防,他们还以为是聚义军此时正损伤惨重呢,顿时便着急忙慌往里冲,就生怕被别人抢先了功绩。 “嘭,嘭嘭!” 然而。 这些青州军不知道的是—— 陈元庆之所以不在城门里设置工事,堵死城门,正是要利用这近十米长的城门洞,营造一个人间炼狱! 当几十号青州军精锐急急冲进城门洞,后续二百余精锐也赶到城门洞附近的时候,陈元庆这才下了军令。 顷刻。 数颗手榴弹分别从城门洞两边落下,更是有投石车抛出的炸药包直接落向城门洞前密集的人群。 “啊……” 转瞬,就算是屠夫都不敢看眼前一幕了。 这二三百青州军精锐,陡然便是尽数被聚义军火力覆盖,彻底沦为了活靶子,死伤遍地。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会有这般威力?” 两个守备这时都策马来到南门近前,正准备跟随先锋入城呢,却哪想到竟看到眼前这见了鬼的一幕。 “嗖,嗖嗖!” 可两人正目瞪口呆、如坠冰窟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们两人此时虽在二百多步外,并不在弓箭射程内,却是在投石机的射程内。 陈元庆直接招呼三架投石车,三枚二十斤级别的炸药包,直接砸向这两个守备。 “大人小心!” 这两个守备的亲兵都是老精锐,反应还是很快的。 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可怕的变化,急急就想护着两人先退到后面的安全区域。 “嘭嘭嘭!” 然而他们的情报工作,警惕心,认知,俨然与陈元庆根本不在一个维度,完全被陈元庆降维打击的。 即便投石车的准度并没有那么精准,可这么近的距离,又是三枚齐发,顿时便将这两个守备和他们的几十号亲兵覆盖其中。 “啊……” “耶律律……” 转瞬。 人呼马叫。 便是高大的战马都被炸的浑身血窟窿,血流不止,再站不起来,更何况是战马上的两个守备呢? 他们在第一时间便被炸成了筛子,惨死当场。 而他们这些忠心的亲兵也随之死伤大半,便是运气好还活着的也全废了,都中招了,一个个血流不止的哀呼惨嚎,想往后爬。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这帮人就算能活下去,也已经是废人,且很难再活长久。 “这,怎回事?前面到底怎了?” “不好了,这些贼子会妖法,两位守备都被贼子斩杀了……” “败了败了,快逃命去呀……” 城头上。 陈元庆正准备派兵冲一波,让那些后加入的新兵见见血呢。 但片刻。 陈元庆一时都有点傻眼。 只见下方的青州军,一见到两个主将战死,哪还有什么攻城的心思? 一个个乱糟糟的就想往后跑,有许多人更是目标明确的直奔向附近的民宅。 短短几分钟时间,这两千青州军便是作鸟兽散,直接隐入这偌大青州城中,不知所踪。 但没过去多久,附近便是传来男人的痛呼和女人的惨叫声,一片混乱。 显然。 这帮青州军跟陈元庆干没什么胆子,可,抢掠青州城的百姓,他们非但有胆子,而且很大! 内城南门城头上。 陈元庆虽如此干脆利索的便拿下了此役,却并没有太多高兴,脸色充满复杂。 这些青州军溃兵,简直就是宰渣! 奈何。 他现在兵力太少了,只能等完全拿下青州内城之后,再去收拾他们! … “什么?” “内城南门已经丢了?北门也丢了?贼子已经杀进城了?” 就在陈元庆思虑的时候。 内城府衙外不远。 之前被陈元庆击溃的那内城守备刘成义,本想再拖拖,等援兵过来,他拿下内城南门后再跟陆志远汇报呢。 谁曾想。 他留在府衙周围的亲信,很快便得知了一个更可怕的情报: ‘内城北门也被贼子拿下了。’ 这下刘成义想瞒都瞒不了了。 只能派人同时通知府衙南门丢了,他自己则是带着他剩下的二百多溃兵,迅速退到离府衙一条街的一处巷子里先观望。 毕竟。 他现在回府衙,必定会被严惩。 而在此地观望,一旦贼子攻过来,他再去救援,这就变成了大功一件,能功过相抵了。 “这,巡抚大人,南门北门都丢了,贼子怕已经进城了,这该如何是好?” “巡抚大人,大事不妙哇,还请您速做决断……” “巡抚大人……” 府衙官厅。 一众官僚包括得到消息赶来的数家青州豪族,全都是急眼了,纷纷给陆志远压力。 陆志远却也懵了。 哪想到,他如此精密的布置,本来皆是万无一失的万全之策,却在这些凶悍贼子面前,根本就不管用的…… “扑通!” 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原本充满威严的两只眼睛里此时却尽是灰败与害怕,喃喃道: “完了完了全完了,本官的青州城,丢了……” 第22章 克青州府衙,执一府巡抚问罪与前 “干得漂亮!” 就在府衙内陆志远等人皆是心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内城南门。 陈元庆也得到了陈柱他们北门那边已经得手的消息,忍不住跟他最喜欢的教练渣叔一样,接连冲锋着三挥拳。 而外面青州军溃散之后,这个等待的时间,陈元庆已经令辅兵将内城南门用尸体和杂物完全堵死了。 这一来。 这边只留两架投石车、一个把总兵力留守,便也没什么大碍了。 令年轻却性格稳重的渠秀才部留守。 陈元庆大手一挥,直接率本部与陈六子的亲卫队三百余人,与七八十号辅兵,携带着七八辆大车,直奔府衙方向而来。 同时。 传令北门的陈柱和卢斌,让他们也都率本部到府衙汇合,留宋老虎部守北门。 … “这,这,这真是要变天了啊。这些贼人,竟,竟真杀到城里来了……” 随着陈元庆和聚义军沿着主道一路向前,两侧建筑里,诸多青州城的百姓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运立国二百余载。 自从当年太祖爷龙文明拿下青州城后,这二百多年里,青州城始终屹立不倒,从未有过被攻克的先例。 谁曾想…… 此时竟然是被破了处—— 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这贼子想干什么?他们似并不像劫掠咱们内城呢?” 很快。 两侧百姓便发现了不对。 他们都惊恐的筹谋着怎么应对陈元庆和聚义军即将到来的可怕劫掠呢,却是发现: ——聚义军只是慢条斯理赶路,完全没有对两边客店百姓劫掠的意思。 众人捧月般的拱卫中,陈元庆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忙招过几个大嗓门的儿郎,低低对他们耳语几句。 很快。 这几个大嗓门便扯着嗓子呼喊起来: “诸位乡亲,大家不要惊慌!我家将军可不是坏人,而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绝不会为难乡亲们的。” “此役我家将军进城,只是因为青州巡抚陆志远,欠了我家将军的债!待我家将军讨债完毕,便会离开青州城!” “乡亲们,我家将军仁义,只要你们不做乱,我家将军绝不会为难你们分毫……” 伴随着这些大嗓门一遍又一遍的呼喊,两侧的百姓们终于从好奇到安稳,有胆大的甚至敢偷偷打开窗户,仔细查看陈元庆和聚义军的模样。 一座庞大酒楼的四层。 一个一身华服、年约三十许的书生仔细瞪大眼睛,看着陈元庆和聚义军这不到五百人的队伍徐徐经过后,有点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 “怎可能?怎可能呢?区区五百人,他,他是怎么攻进这青州城的?难道,那些青州军守军都是废物吗?” 不远处。 另一座小酒楼二楼。 一个青衣被浆洗的发白、明显不是太富裕的书生也是一一数过聚义军人数,但他得出的结论却与之前的书生完全相反。 一时间,他的眼睛里直满是精光: “以这么点人手,竟是能攻克这青州雄城,而且,竟丝毫没有自大与劫掠,反而是安抚百姓为先!此人,莫非便是古之大贤所言的草莽英雄?” “不行!我得尽快准备一下,看有没有投效此人的可能!列祖列宗保佑啊,或许,我周煌的前程要来了!” … 无数青州百姓的议论中,陈元庆已经抵达巍峨的青州府衙之外。 而不远处。 就是更加辉煌气派、占地规模更大的衡王府。 “将军,咱们成了,成了啊!” 陈元庆这边刚摆开阵势,陈柱和卢斌两部也赶了过来。 一看到陈元庆,陈柱再也忍不住心中兴奋,孩子般来到陈元庆身边低吼。 卢斌看着眼前的府衙和不远处的衡王府,也是满脸潮红,那种激动根本无法用言语表示,却是忙无比恭敬的在陈元庆面前垂首拱手: “将军,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聚义军,要起来了!” 看着激动的两人,再看看周围激动的陈六子和一个个最熟悉的儿郎,陈元庆也止不住露出笑意: “老卢,我陈元庆没骗你吧?” 卢斌忙‘扑通’跪倒在地: “将军之信义,俨然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无愧于我聚义军之名!” “哈哈!” 陈元庆大笑: “来人,给我攻克府衙,活捉陆志远!” “是!” 战术布置早就完成。 两架投石车直接开始朝着府衙内抛射炸药包,而陈柱和卢斌则是都带人冲上前去,要第一时间扫除府衙战力。 “嘭,嘭嘭!” 随着三轮炸药包抛射完毕,府衙内为数不多又惊弓之鸟的守军迅速崩盘,直接被陈柱、卢斌等人撞开大门,鱼贯而入。 看着四十好几的卢斌都变的跟小伙子一样敏锐,都快要比陈柱的动作更迅猛了,陈元庆一时也有些懵。 但转而便止不住笑出声。 无怪乎后世有人说,男女那点事跟涨停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现在! 他陈元庆已经攻克青州府衙,千年雄城、藩王重镇青州城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中,这不比涨停板还要刺激十倍百倍? “呔!” “那贼子,休要伤我青州百姓一人!你有何事,尽可冲着本官来!若本官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圣人门生,枉读了这些年圣贤书!” 很快。 聚义军主力便彻底掌控府衙。 陈元庆也在陈柱、卢斌、陈六子与百多号亲卫的护卫下,大步来到了府衙官厅。 出乎陈元庆预料的是: 陆志远和几十个大小官僚、及十几个士绅居然都没跑路,而是都呆坐在原地等待着。 见一身闪亮鱼鳞甲、被亲卫众星捧月般拱卫着的陈元庆踏步而来。 头戴乌纱、一身朱红官袍、腰束白玉带的陆志远忽然猛的起身,指着陈元庆便是大喝。 “哦?” 陈元庆片刻便看到案下陆志远明显哆嗦的不成模样、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双腿。 甚至。 依稀还能看到陆志远的官袍下方,有着不知名水渍。 显然。 这位面上冠冕堂皇的巡抚大人,已经是被他陈元庆给吓尿了。 但陈元庆并没有点出这一点,而是偏头看向陈六子: “六子,把你佩刀拿来!” “是。” “唰!” 陈六子忙抽出佩刀,恭敬递给陈元庆。 陈元庆笑着上前,直接把佩刀拍在案上,淡淡笑着看向陆志远: “巡抚大人,你说的很有道理!来,刀给你,我陈元庆不用任何兵器,等你来杀我,为这大运朝尽忠!” 说着。 陈元庆退后几步,双手摊开,示意他根本不用武器。 “这……” 官厅内一片倒抽冷气之音,众官僚士绅无比复杂的看向眼前年轻又无比英挺的陈元庆。 他们本以为此次的匪首必定是个积年老贼,谁曾想,竟是陈元庆这般年轻锋锐的。 这让他们之前准备好的很多手段,都不知道该怎么使了…… 毕竟。 年轻人脾气大,好面子,若是一不小心哪句话说错了,怕真要当场便血溅五步的…… “拿刀啊!” “怎的不拿刀?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本将逼你吗!” 见陆志远哆哆嗦嗦却就是拿不起刀,陈元庆脸色忽然一变,煞气与杀气同时外放,无比冰寒的死死盯住陆志远。 “这,我……” 陆志远这时真被吓尿了,脚下已经满是不知名液体,他强撑着拿起刀,却总是拿不稳。 “当啷!” 他终究还是没拿住,陈六子的佩刀狠狠摔落在地上。 陆志远瞬间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死灰的道: “贼子,你要杀便杀,休要侮辱本官!” 说着他又止不住老泪纵横,‘扑通’跪倒向西北方、京师城的方向: “皇上,皇上啊。臣无能,愧对皇上厚爱,今日便只能为皇上您、为我大运尽忠了!” 待磕完头,他忽然又猛的起身来,死死盯住陈元庆的眼睛: “贼子!本官现在便自绝于你面前!望你还有良心,勿伤我青州百姓一人!否则,本官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 陆志远一咬牙一闭眼,作势就要朝着旁边的立柱上撞过去。 第23章 拿下青州府库与兵甲库! “不可!” “巡抚大人万万不可啊……” 虽然陆志远已经慷慨激昂的做足了前戏,但见他真要撞柱子,官厅内一众官僚士绅也全惊着了,急急惊呼出声。 “休要再劝本官,本官今日便为皇上、为我大运尽忠了!” 听到众人的呼声,陆志远顿时停住了动作,又慷慨激昂朝着西北方拱手,作势又要撞柱子。 俨然。 他是在等陈元庆阻止他撞柱子。 陈元庆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 这跟当年孝庄去劝降衣尘不染的洪承畴,又有什么分别? 都是戏精!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正因为这陆志远是个戏精,明显不想死,陈元庆也迅速有了判断。 他如迅猛的猎豹般转瞬便冲上前来,一把便是撕住了陆志远脖颈后的衣襟,抬手便给了他一个大耳光,骂道: “狗官!本将让你死了吗?你就想死?来人,把这狗官给本将拖出去,本将要亲自审问他!” “是!” 马上便是有亲兵上前,拖死狗一般把陆志远给拖出去。 “贼子,尔等切莫自误!若伤了巡抚大人,朝廷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丧尽天良,简直丧尽天良!老天爷,您开开眼吧……” “巡抚大人……” 厅内一众官僚士绅顿时乱作一团,却迅速被陈六子等人明晃晃的刀锋阻拦,只能傻傻呆在官厅里等待。 这种时候,吆喝两嗓子就不错了,谁又会为了陆志远,真的跟荷枪实弹的陈元庆拼命? 他们此时之所以留在这里,无怪乎也是想等机会,跟陈元庆谈谈活命的筹码罢了。 … “这,这位将军,你看,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你想要银子,尽管开口!本官定去协调众人,竭力满足你!你还如此年轻,切莫因一时冲动自误,毁了大好前程那……” 待来到外面,陆志远怎还敢端着,赶忙苦口婆心的小心劝解陈元庆。 陈元庆也没有为难陆志远,淡淡一笑: “巡抚大人,你说的却也有道理。不过,你能出多少银子?” “五十,不,一百万两银子!一百万两白花花的现银!这位将军,我青州愿出一百万两现银,不知您是否能高抬贵手,饶过青州百万苍生……” 陆志远只纠结一秒,便说出了一个他以为陈元庆绝不会拒绝的数字。 “哈哈哈!” 陈元庆不由大笑: “陆大人,你打发叫花子呢?青州自古便为天下九州之首,如此膏腴之地,一百万两便想让本将罢手?当本将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好糊弄?” 说着。 陈元庆伸手用力捏住了陆志远的下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巡抚大人岂不闻,合作共赢,才是最好的出路?” “这……” 陆志远一时遭不住陈元庆的威势,连连咽着唾沫,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 外面有聚义军将士快步来报: “将军,有一股二三百人的官军,正朝着官厅这边杀过来!似是之前在内城南门被咱们杀溃的那刘成义部!” “来得正好!” 陈元庆抚掌而笑,转而便干脆果决下令道: “六子,留五十精锐,看好里面这帮人,决不能飞走一只蚊子!另,你亲自押着咱们巡抚大人,去看看这刘成义到底有何本事!” “是。” 很快。 官厅周围便被牢牢控制,而陆志远也被陈六子亲自押着,跟着陈元庆出门迎敌! … “杀啊!灭了那些贼子!解救巡抚大人,解救我青州城!” 陈元庆等人刚来到府衙外,便看到那刘成义带着二三百号人,狰狞的朝这边杀过来。 俨然他是看到了此时府衙外的聚义军人数并不多,想过来偷鸡的。 陈元庆止不住露出笑意,招呼冷笑着的陈柱道: “柱子哥,这次别让他们再跑了!” 陈柱得到陈元庆的命令不由狞笑一声: “将军,您放心!这次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 便带着他麾下七八十号人,迅速拉开阵势。 一路走到此时,便是一根筋的暴脾气陈柱,也学会先稳住阵脚了,而不再是一上来全凭一股血勇之气蛮干硬干。 “嗖,嗖!” 随着刘成义部冲到近前,后方的两架投石车迅速开火,两枚炸药包,竟自落向刘成义部人群。 “哎哟。我的腿,我的腿……” “不好!又是那等鬼东西,这些贼子手里还有啊。” 两枚炸药包迅速在人群中爆炸开来,直接便是掀翻了四五十人,刘成义部的气势迅速一滞。 “嗖嗖嗖!” 但陈柱怎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刘成义部? 十几个手榴弹投手迅速从他们的阵列中冲出,直接将十几颗手榴弹抛射向刘成义部。 到此时,这种‘步坦协同’聚义军将士已经颇为娴熟。 “啊……” 这般近距离的正面硬冲,可怜的刘成义部将兵,直接沦为了聚义军的活靶子。 “杀!”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陈柱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直接杀向已经蒙圈的刘成义部。 完全是老子打儿子。 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短短几分钟,刘成义部已经一片溃散,一个个哭爹喊娘,直到‘投降不杀’的口号响起来,他们这才如获大赦,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这,这……” 府衙门口。 陆志远亲眼看着号称‘青州精锐’的刘成义部真的是顷刻便灰飞烟灭,刘成义的首级已经被陈柱带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杀二百口猪,也不能这么快吧? 特别是聚义军的炸药包和手榴弹,更是直接撕碎了陆志远的认知,一时他直接麻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旁边。 陈元庆自将陆志远的表现尽收眼底,笑道: “让巡抚大人见笑了,本将麾下儿郎杀心重了些。” “……” 陆志远一时直如同便秘一般恶心,可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去看陈元庆。 陈元庆也不再折辱陆志远这封疆大吏,笑道: “巡抚大人,青州府库就在府衙不远吧?还劳烦巡抚大人带路,咱们过去瞧瞧!” 陆志远怎还能说半个‘不’字? 很快便是被几个亲兵架起,直奔不远处的青州府衙府库。 不多时。 待来到府库这边,打开府库,陈元庆虽是早有预料,却也止不住的皱眉。 只见—— 偌大的青州府库内,一排排原本该堆满银两的木架上,只有进门这边角,有着那么万八千两银子,再往里,尽是空空如也,怕都能饿死老鼠了。 见陈元庆的目光看向他,陆志远不由苦笑: “将军,您也知这几年青州祸乱不断,朝廷赋税却又不能少一分,本官现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难那……” 陈元庆笑着点头,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让人打开旁边的兵甲库。 “我去……” 不多时。 随着偌大的兵甲库被打开,莫说是旁边的陈柱、卢斌、陈六子等人了,便是陈元庆都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兵甲库内虽也显得有些空落,却是比府库满太多了。 刚进门的两排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落满灰尘的铠甲与铁甲,单是铠甲就有近七八十副。 周围。 还有大量明显很新的白蜡枪,圆盾,弓矢,以及各种制式刀兵! 都不用细看,陈元庆便已经推算出来: 这些武器,粗略武装至少能武装两千人,若全武装成精锐,怕也能武装七八百人了! 第24章 一碗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羊肉面! “将军,发财了发财了!好多铠甲,好多铠甲啊!我的娘来,还尽是好甲,绝不比那些九边的甲弱,甚至还要更强!” 陈柱孩子般冲入兵甲库中,看看这副铠甲,摸摸那副铠甲,开心的像个孩子。 “将军,有这些铠甲入账,我聚义军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那!” 便是一直强忍着那种激动兴奋的卢斌都忍不了了,忙是无比用力的对陈元庆拱手。 陈元庆也不由露出笑意。 虽然收货没有想象中那么丰腴,但这些却也绝不弱了。 陈元庆当即下令,尽数收拢这些铠甲兵刃,并尽快下发到部队一线。 见周围的聚义军很快便是换上了精锐的铠甲、铁甲,陆志远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兵甲库这边足足收拾到晌午,陈元庆这才有时间过来跟陆志远聊天: “巡抚大人,府库和兵甲库这般,这青州城的粮仓,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你……” 一直没捞着吃午饭的陆志远正又饿又累的萎靡着呢,暮然听到陈元庆这话,下意识就要大怒。 但转而他便是看清了眼前之人是陈元庆,可不是他的那些下官官僚,气势顿时又萎靡下来,带着怨气道: “这几年天气忽冷忽热,青州百姓早已疲惫不堪,本官又不是神仙,又从哪里变出粮食与银子来?” 说着便负气般转过头,不理陈元庆。 陈元庆自不跟他生气,笑道: “巡抚大人所说甚是有道理!不过,本将还是劝巡抚大人多思虑思虑!毕竟,你我之间,只有合作才能共赢!” “额?” 陈元庆说完就走,陆志远看着陈元庆快步离去的英挺背影,眼神一时极其复杂。 他为官多年,何等老辣? 他此时已经隐隐摸到了陈元庆的线,明白陈元庆想干什么了! 可。 此时的主动权完全不在他手里,而是尽在陈元庆掌控之中,他又怎敢率先开口? … 夜幕渐渐降临。 陈元庆已经彻底掌控青州城内城,与红娘子那边也恢复了联络,战阵算是稳固下来。 虽说还是没能控制更大的青州外城,但陈元庆已经派人去安抚民心,并且派出百多人的队伍,去清剿那些作乱的青州军溃兵,各方面形势都在逐步转好。 青州府衙内。 见天都黑了,陈元庆却只是淡然喝茶,并没有再逼迫陆志远,也没有去审问官厅里那些官僚士绅。 便是最沉稳的卢斌都有点忍不住了,忙小心道: “将军,时候已经不早,咱们已经浪费了这么多精力,您,您怎不去搜罗陆志远等人身上的好处呢?实在不行,便先杀一批,杀鸡儆猴!料想这些人也不敢不掏银子出来!” 看着卢斌都变的杀气腾腾,陈元庆淡淡笑道: “老卢,别急,时未至矣。” 说着。 陈元庆又招呼外面的火兵: “熬上一锅羊肉汤,再煮上两锅面皮子。记得,面皮子一锅羊肉汤的,一锅清汤啥也不放的。” “是。” 见火兵们迅速忙碌起来,卢斌还想再追问陈元庆,却正看到陈元庆有些冰冷的眼神,登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他此时已经极为了解陈元庆。 这位小爷虽然很多时候都极为开明,极为的讲信誉,绝对堪称是极好的主公。 但卢斌更明白的是—— 在这种直关大局的节骨眼,陈元庆已经有决断的情况下,他再出挑,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嫌自己命太长了。 陈元庆自看到了卢斌的神色,也明白卢斌的心思,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然喝茶。 这正是农民起义军与能成事的真正枭雄之间的核心差别! 不论是李自成、刘宗敏,还是黄巢,洪教主,他们虽都是人中龙凤,时代豪杰,却都太过急功近利了,总是在杀鸡取卵! 却并没有维护好基本盘,更没有拉拢到同盟战线! 他们只凭借着一口气的锋锐去横扫天下,却并没有稳固的长线计划! 所以。 他们的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陈元庆自后世而来,自不会再去犯这等错误。 他之所以营造这‘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的名声,也正是在为这一步做准备。 说白了。 这个时代的‘民’,可绝不是青州城外那些住在破棚子里的苦哈哈老百姓,也不是城里的小市民。 而是—— 这青州城里的士绅豪强! 如果对这帮士绅豪强下手太狠,的确是能在短时间内便获得无数好处,但后果却也显而易见。 会迅速失去在士绅豪强中的名声,成为他们不死不休的敌人。 此时陈元庆有足够时间,自不会那么着急的急功近利。 不多时。 香喷喷的羊肉汤和面皮子都已经炖好,陈元庆一声令下后,周围儿郎们都是端着大碗美滋滋的大口吃喝起来。 陈元庆也端着一口大碗,面皮子上面满是肥美的羊肉,吃的津津有味。 不远处。 陆志远就惨了。 他从中午到现在,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此时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老眼昏花。 眼见陈元庆众人吃的这般香甜,特别是陈柱等人还很不文明的边吧唧嘴、边喊着‘好香’、‘好吃’。 饶是陆志远,一时也实在是遭不住了。 他小心凑到陈元庆身边,不住咽着口水看向陈元庆碗里的羊肉和面皮子: “将,将军,您看,本官这也饿了一天了,能否,能否给本官一碗面皮子吃?本官不要肉,只吃面皮子就行。” “哦?” “陆大人想吃面?行啊。来人,给巡抚大人盛一碗面来!” 陈元庆笑道。 “是。” 很快。 便有人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但陆志远刚振奋的要谢过陈元庆,陈元庆却摆手道: “陆大人,先别谢我。本将是个有信誉的生意人,这碗清汤面,二十万两白银,童叟无欺!” “我,这……” 陆志远顿时愣在当场,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预想到,陈元庆一直没找他,必定留着后手在等着他。 不曾想。 陈元庆竟接这碗最不起眼的清汤面来发力了。 旁边端着羊肉面吃的正香的卢斌也愣住了,呆呆看着这一幕。 但转而他便止不住的大喜,眼睛里满是精光。 他此时终于明白陈元庆为何不着急动手了,原来都在这里呢。 这小爷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人和人差距怎就这么大呢? “陆大人不认?那没关系。咱们明早再谈。来,柱子哥,这碗面给你。” 陈元庆笑着示意陈柱过来端面。 陈柱饭量如牛,再来一碗自是小意思,忙笑着就要过来端。 “等等,等等!” 这时陆志远忙扯着嗓子呼喊: “陈将军,这碗清汤面二十万两银子是吧?本官,本官认了!待本官吃完面,马上就去取银子来!” 说完。 陆志远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到此时他如何不明白? 眼前的陈元庆别看年纪小,手段却是惊人。 他早认了,就算要受点苦,吃点委屈,但终究能活命。 可若他非要头铁,怕,能被这小崽子给活活玩死,甚至连身后名都保不住,家人都要跟他遭灾的。 “哈哈。” 见陆志远认了,陈元庆不由大笑: “陆大人果然是识时务的豪杰之辈,本将就喜欢跟陆大人这样的豪杰打交道!” “这样,本将也不黑你,给你这碗面加满羊肉,再送你一份咸菜,只收你十万两。如此一共便是三十万两,你便可得到这碗香喷喷的羊肉面!如何?” 说着。 陈元庆不待陆志远说话,便招呼火兵给这碗面加满了羊肉,笑着看向陆志远。 第25章 六百五十万两银子! 陆志远一时直如便秘一般恶心。 老子还没说话呢,你这就加羊肉了,这不是明抢吗? 但好像陈元庆就是在明抢…… 想通了这一点,陆志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比肉疼的一咬牙: “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本官认了!只是,希望陈将军你如你所说一般,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能讲信誉!” “哈哈。” 看陆志远说完便端起这碗面狼吞虎咽,陈元庆哈哈大笑,又对火兵道: “再多煮上些羊肉,这一锅羊肉至少值五百万两!” “我……” 正吃得急的陆志远一听陈元庆这话,差点没一口噎死。 但此时他也明白了陈元庆的野心,只能为里面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僚士绅默哀了。 毕竟。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待陆志远吃完,舒服的摸起了肚子,陈元庆笑着看向陆志远道: “陆大人,你是前辈,本将对你还是很尊重的。我虽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消息,但对里面这些士绅豪强的底细,究竟不如陆大人你更熟悉。这样。” “陆大人,你觉得,我从里面那些士绅豪强身上能捞到多少银子?若你愿意跟我说,帮我想想法子,让事情更顺利,我从里面捞多少银子,都会给你一成!” “捞五百万,便给你五十万两。捞一千万,便给你一百万两!这一来,你陆大人这碗面非但不亏,反而还能赚些呢。” “这……” 听完陈元庆的话,陆志远顿时傻愣在当场。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做梦都没想到,陈元庆竟然想出了这种生儿子没XX的歹毒诡计…… 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 旁边的卢斌也彻底傻眼了。 这,这事情还能这么玩的吗? “若陆大人您不愿意,那,此事本将可就得再另想个狠厉点的法子了。” 见陆志远不应,陈元庆故作冰冷的说道。 说着。 陈元庆似又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拍脑子们道: “陆大人,你这青州府库这般空虚,又被我攻入,这城外还有十余万难民,这般,你跟朝廷也不好交代吧?” “这样,若陆大人你帮我促成此事,再帮我捞点粮草,我便一把火,把这府库粮仓全烧了。到时,你尽可把责任都推到我陈元庆身上!” “陆大人,而你,我的朋友,你就是击溃我陈元庆的大功臣!事后,朝廷恐怕非但不会为难你,反而会更重用你!” “至于该由谁来背这口大锅,想来陆大人在青州城也不是没有政敌吧?应该比我陈元庆更清楚怎么做!如何?” “这……” 便是陆志远一时后心里也止不住冷汗直冒。 这小贼子,简直逆天! 这计划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可。 若是一旦这般,他陆志远就算上了陈元庆的贼船,再下不来了…… “陆大人,本将不急。再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一刻钟后,本将可能只能给你五分的份子了。若再往后拖,怕就只能剩一分了。” 陈元庆丝毫不着急,淡然说道。 他这时也颇为了解这位巡抚大人了,跟洪承畴一个模样,怎会轻易去死? 但凡有一分生机,他也必然要好好把握! “陈将军,人说生而知之,少年天才,本官一直不信。可现如今,本官服了,服了啊。” 陆志远并没有犹豫多久,不到一分钟便是做出了决断,却是冷厉盯着陈元庆道: “陈将军,本官没有别的话,只希望陈将军你讲信誉!若不然,本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元庆哈哈大笑着点头: “人无信不立!陆大人,本将之所以取名‘聚义军’,正是因为想讲信誉!” “好!” 陆志远低喝一声: “待本官捋捋,马上给陈将军你答复。” … “什么?” “这一碗清汤面要四十万两银子?羊肉面再加十万,要五十万两银子?那陈元庆怎么不去抢呢?” 有陆志远支招,陈元庆很快便捋清了官厅内士绅豪强的家底情况。 差不多等搞出六百五十万两银子来。 当然。 里面肯定有虚数,陆志远也有私心。 但六百五十万两对陈元庆而言,已经足够了。 就算扣除给陆志远的份子,也有五百大几十万两,足够陈元庆彻底稳住跟脚,大干一场了。 而陈元庆之所以如此善待陆志远,包括官厅里的士绅豪强,绝不是无的放矢。 他下一步的目标便是打下北面海边的长芦盐场,然后借机乘船赶到战后的莱山,在莱山这等山中的海滨城市建立根据地。 自不可能一下便将青州城斩尽杀绝! 毕竟。 青州是周围最大的商贸中心,日后陈元庆去莱山稳住之后,还想跟青州继续做买卖呢,怎能杀鸡取卵? 韭菜。 要一茬一茬割才能新鲜美味。 瞎乱玩乱了节奏,那就不美了,更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此时。 府衙官厅内。 随着陈元庆说出每个人的羊肉面价格,官厅内顿时炸了锅。 “陈将军!这羊肉面贵就贵点吧,咱们也知陈将军您难处,自也愿意出一份力。可,为啥那齐进只用三十万两,本官却要六十万两?” 乱糟糟中。 青州按察使王叔阳拍案而起,无比不爽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一笑: “王大人莫要动肝火,谁不知王大人您家是江南大豪?六十万两而已,对王大人您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若王大人您觉得这价格不公道,那咱们便只能出去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 王叔阳止不住咽了口唾沫,想说话却不敢说了。 他自是明白陈元庆‘出去说道说道’的深意。 真要出去了,怕就不是六十万两的事了,一百万甚至一百五十万,怕都不一定能打住。 片晌。 王叔阳捏着鼻子道: “陈将军,本官绝非对您有意见,而是,而是只有本官交六十万两,心中着实有些吃味。不过,陈将军您既然这般看得起本官,六十万两,本官认了!只希望,陈将军您能讲信誉!” 待听到王叔阳说起‘信誉’二字,官厅里都打算认了的官僚士绅都是一个机灵,纷纷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天空: “诸位大人、员外见证,我陈元庆可以在此对天发誓,若有违此誓言,必当天打五雷轰!如何?” 这个时代的誓言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特别是陈元庆做事如此有章法。 “这……” 官厅内众官僚士绅低低议论一会儿,王叔阳带头道: “陈将军,此事本官等认下了。” “哈哈。” 陈元庆大笑: “认下就好嘛。来,赶紧吃饭,吃完饭派人回去拿银子。” … 一通操作下来,不到子时,陈元庆便是如预料中的数字一样,收到了六百八十万两银票。 把陆志远的三十万两还给他,又给他点出六十五万两的份子钱,陈元庆笑道: “陆大人,你数数,咱们两清了。” “这……” 陆志远没想到陈元庆竟这么爽利,真把银子给他了。 但看陈元庆目光灼灼、不知又在思量什么大计划的模样,陆志远心里忽然又没底了,且是极为没底。 忙小心看向陈元庆试探道: “陈将军,事到此时,您已经拿到了近六百万两银子,不知,您,您准备何时从我青州撤军?” 第26章 陈麻子的首级,衡王龙由诹! “撤军何须急在这一时?” 陈元庆自明白陆志远的心思,淡淡笑道: “陆大人,这青州城,好地方啊。不好好玩几天,本将怎能撤军?另外,本将还有另一桩生意,要与陆大人您谈谈。” 说着陈元庆手指忽然一指不远处的衡王府方向: “不知陆大人可愿再跟我陈元庆合作一次?这次二八分账如何?” “这……” 陆志远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 到此时,他都有点佩服陈元庆的手段了。 这年纪不大的小崽子,端的是一个稳准狠!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人命的…… 奈何此时他已经上了陈元庆的贼船,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力…… “不知,陈将军想从衡王府要多少银子?” 又思虑一会,陆志远艰难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陆大人且安心。本将知你也难,自不会让你太为难。二百万两,我保证不碰衡王府一根汗毛!” “好!” 陆志远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陈元庆虽是狮子大开口,但还是保留不少分寸的,忙道: “陈将军,本官尽力去试试,但到底成不成,本官可不敢打包票。” 陈元庆哈哈大笑: “陆大人现在便过去吧,本将便在这等着陆大人的好消息!” … 陆志远刚走,官厅里面又闹腾起来,呼喊着‘他们已经交了银子了,为什么陈元庆还不放他们走。’ 陈元庆亲自过来查看,对王叔阳众人道: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现在本将直刚刚抵定青州,城内还很混乱,无法确保众位的安全。最迟三五天,本将定会放你们离开。这几天诸位尽可放心,本将会绝对确保你们的安全和吃喝。” “这……” 有人还想反驳,陈元庆却不理他们,竟自离开。 开什么玩笑? 这帮人是青州的权利中枢,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被一锅端了,陈元庆就算讲信誉,又怎会现在便把他们放出去? 否则。 他们私下一串联,陈元庆就算只在青州城呆个两三天,也绝不会稳当! 这帮人家丁家奴可多着呢,不乏有猛男。 陈元庆还没离开青州城,他们绝别想回家! “将军!老将军,二当家,三当家他们的首级找到了……” 搞定这边,陈元庆来到府衙前院,正耐心等着衡王府的消息呢,忽然见陈柱满脸泪水,无比哀伤的捧着个木盒过来。 而他身后,还有两个亲兵,也皆是含着泪恭敬捧着木盒。 “什么?” 陈元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是拉伸情绪,尝试让自己也挤出些泪水来,这才颤颤巍巍接过木盒,小心打开。 里面。 不是陈麻子的首级又是什么? 但饶是此时天寒地冻,天地就相当于冰箱了,可陈麻子毕竟死了快一月了,首级一片青紫与冰霜,极为难看。 这让陈元庆心中一时也说不出的滋味。 这就是他这一世的父亲,一个出身最贫苦农家的草莽豪杰啊。 缓了好一会儿,陈元庆才亲手打开了另两个木盒,正是陈麻子的左膀右臂,二龙山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随着这三颗首级被摆出来,前院的气氛直沉寂到冰点! 周围百多号聚义军将士,无人不落泪。 那些陈麻子麾下的老底子,更是一个个哭成了泪人,不断哭喊‘大当家的’。 显然。 陈麻子在这些骨架土匪中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这也让陈元庆暗自庆幸,他之前的操作没有错! 半晌。 陈元庆咬牙切齿道: “柱子哥,你亲自带五十人去西门,把赵景玉那老狗带过来!明日午时,本将要亲自斩了这条老狗!以敬我爹,二叔,三叔他们的在天之灵!” “是!” 陈柱一抹眼泪,恭恭敬敬对陈麻子的首级磕了十几个响头,这才招呼五十名儿郎直奔西门而去。 … “陆大人,不是寡人不想出银子,是,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一时间寡人去哪里凑那二百万两啊?还请陆大人多帮寡人想想办法,这份恩情,寡人一定铭记于心!” 同一时间。 衡王府。 至少三百斤的衡王龙由诹,正挺着他的大肚子对陆志远哭穷。 聚义军进城,龙由诹如何能不知晓? 他都打包好金银细软准备跑路了,却忽然得知跑不了了。 这让龙由诹裤子都被吓尿了,一直担惊受怕的害怕陈元庆来攻打他的衡王府,晚饭都还没吃呢。 却不曾想。 陆志远这时候过来了,还告知他,陈元庆此人颇为讲信誉。 就像是买了期货做错了方向已经被套,但看着行情似乎又转向平稳,又不舍得割肉了,甚至还幻想着想回本。 龙由诹此时又怎肯出这二百万两白银? 陆志远岂能不明白龙由诹的心思? 其实,自骨子里,他是有些看不上这些脑满肠肥、只知道生孩子的藩王的。 可藩王毕竟是天家的脸面,他可不敢撕破这脸。 之所以跟衡王龙由诹说这些,其实正是他做的局,就是为了勾起龙由诹心里那侥幸的贪婪。 今晚,龙由诹绝不是二百万两就能解决的了。 面上却沉稳道: “王爷厚爱,下官必竭尽全力。王爷,下官先告退了。” 看着陆志远快步离去,龙由诹不由欣喜: “嘿,本以为今晚寡人要大出血,甚至有性命之忧,怎想到,这陈元庆一个泥腿子竟还讲信誉?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 … “什么?” “衡王龙由诹竟如此不给本将面子?那行,本将今日便成全他!来人,点兵!攻打衡王府!” “是。” 府衙前院。 陈元庆一声令下,周围近二百聚义军将士迅速动员起来。 看着陈元庆有点被气着的模样,陆志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微弧度。 暗道: ‘小子,就算你有些能耐,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喝本官的洗脚水?’ 但陆志远并没有注意到,陈元庆的余光其实一直在观察着他。 见这陆志远面上看似惶恐,但脚步、身体却依然从容,陈元庆又岂能不明白这老官僚的心思? 这是想‘一鱼多吃’呢。 须知。 藩王是天家的脸面。 大运自隆景年来,虽各地起义不断,也不乏有人攻下大城,却从未有过藩王失陷的先例。 一旦陈元庆真冲动了,把衡王龙由诹给做了,必将天下震动,随之也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此。 朝廷必定会调集大军不断围剿陈元庆。 陈元庆就算再猛,没有立足之地发展,覆灭便只是时间问题。 但陈元庆又怎会糟了陆志远的道? 他心中很快便有了腹案。 陆志远不是喜欢玩阴的吗,那必须要好好陪他玩个够,玩个痛快! 第27章 你想睡皇家的女人吗?加入我们吧 “嘭,嘭!” 炸药包低沉有力的爆裂声中,衡王府恢弘的朱漆大门不到十分钟便被聚义军攻破,府内顿时一片惊悚的鸡飞狗跳。 这些衡王府守卫,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了,绝对没有那些豪强士绅的团练更精锐。 不多时。 陈元庆便在衡王府奢华的大厅内、见到了几如圆球形的衡王龙由诹。 龙由诹此时真是裤子都被吓尿了,想给陈元庆下跪,却是由于身体太过庞大,根本跪不下去。 慌乱之中,直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就像个三百多斤的孩子一样涕泪横流,不断跟陈元庆求饶。 陈元庆看着龙由诹这模样也颇为失望。 这大运朝这般养藩王,跟养猪又有什么区别? “衡王殿下,听说,我好心好意的只要你二百万两银子,你竟然不想给?那没办法了,本将只能自己取了。来人,送咱们衡王殿下上路!” 陈元庆冷声怒喝。 “是。” 马上便有两个亲兵过来拖龙由诹,一时却竟没拖动…… 这两个亲兵也尴尬了,忙又叫过来四人帮忙,六个人一起拖龙由诹。 陆志远看到这一幕,不由老神在在的揉了揉鼻子。 年轻人啊,究竟太气盛,一点委屈也吃不下。 “陈将军,陈将军,小王知错了,小王知错了啊。小王愿意出这二百万两银子,只求陈将军能饶过小王一条性命……” 龙由诹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杀猪一般哀呼惨嚎。 “两百万两是刚才的价,现在提价了,三百万两,少一分,你便去地府跟阎王爷讨饶吧!” “这……” 看着陈元庆无情又冰冷的眼神,龙由诹一时傻眼了。 但他究竟不是真傻,此时也明白过来,他之前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 怪不得连陆志远、王叔阳这帮人都乖乖给这陈元庆交银子呢,这小贼子,简直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忙叫道: “陈将军,三百万两就三百万两,小王出了,出了。只求陈将军能饶过小王一条性命啊……” “出银子就行,就能活命!” 陈元庆见龙由诹识趣,不是历史上福王那等守财奴,脸色这才和缓: “速去取银子吧。” “是,是。” 龙由诹心都在滴血,却没有办法,只能招呼手下去拿银票来。 不多时。 三百万两银票,便是摆在了陈元庆面前。 卢斌迅速的点过数,忙对陈元庆点头。 陈元庆笑着看向龙由诹: “衡王殿下,你看,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苦受这个罪呢?” 龙由诹又痛苦又后悔: “陈将军,都怪小王被猪油蒙了心,竟是犯下这般大错……” 待龙由诹哭喊一会儿,陈元庆忽然对卢斌道: “老卢,点出一百万两银票来。本将忽然发现,竟跟衡王殿下一见如故呢。” “嗳?是。” 卢斌一愣,有点不明白陈元庆的意思,却忙是遵从命令开始点银票。 旁边。 陆志远也有点傻眼,一时跟不上陈元庆的节奏了。 陈元庆如此年少轻狂,衡王此时这般掉了他的面子,陈元庆难道不狠狠羞辱甚至宰杀衡王吗? 便是衡王也懵了。 大饼脸上两只小眼睛傻傻看着陈元庆,有点不知所措。 “来人,还不快把衡王殿下扶起来。” “是。” 见陈元庆又发话,陈六子忙招呼亲兵把龙由诹扶到椅子上坐下。 陈元庆这才笑道: “殿下,听闻,今年六月时,青州刚选过不少秀女,此时您府中,应该还有几百号吧?这样,我出一百万两银子,殿下将这些秀女让与我陈元庆可好?我陈元庆麾下弟兄,可还有多人未曾成婚哩。” “一,一百万两银子换几百秀女?” 龙由诹一个机灵,心里忙是算起帐来。 以当下的行情。 便是最标志的小丫头,也就十两一个。 一百万两能买多少个? 十万个啊。 关键,这秀女是朝廷选的,并不用他龙由诹花一分钱,是天子赏赐给他衡王府的。 这般一算。 他岂不是用三百来个不值钱的秀女,换回来一百万两银子? 这买卖他简直赚大了好不好? 忙喜道: “陈将军,此事小王答应了。这三百余秀女在小王府中也没什么用处,小王便将她们全都转让与您。” “哈哈哈。” 陈元庆大笑: “殿下英明。成交了。” 说着陈元庆直接把一百万两银票,又还给了龙由诹。 待陈元庆离去,让衡王府自己搜罗这帮秀女明早上送过去,龙由诹抱着这一百万两银票止不住喜笑颜开: “虽然今天被抢了二百万两银子,但不曾想,这陈元庆,竟真是个信人!赚了赚了啊!” … 青州府衙。 看着卢斌说不出的肉疼的询问陈元庆,为什么竟花一百万两银子去买三百多个秀女,这边的陆志远表情直如同便秘一般难受。 卢斌这憨子看不明白陈元庆的用意,他陆志远岂能看不明白? 这小贼子,这是在‘千金买马骨’呢。 更可怕的是…… 他把握这个时机太过精准了。 一旦等这消息传出去,明天衡王府的秀女再送过来—— 别说聚义军的将士们会对陈元庆感恩戴德了。 便是那些降军,甚至还没有投降的青州军,都会对陈元庆起心思,要投入到陈元庆麾下。 想想吧。 主帅竟然愿意为了麾下弟兄们的婚姻幸福,如此重金去买皇家的女人,这样的主帅,谁不愿意追随? 谁不愿意为这等豪杰卖命? 这简直是杀手锏…… 这时。 随着陈元庆的点拨,卢斌终于也想明白了其中蹊跷,止不住大喜: “将军,您放心吧。卑下现在便去处理此事,一定会把此事处理的漂漂亮亮!让我聚义军儿郎,包括让青州诸多青壮,全都是知道将军您到底是怎样的豪杰之辈!” 看卢斌打了鸡血般风风火火离去,陈元庆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微弧度,想起了那个经典典故。 什么样的豪言壮语,都远不如切实利益更实在。 便是当年的那啥招兵,口号都是: ‘兄弟,你想不想睡地主家的小老婆?想就加入我们吧!’ 陈元庆之前正愁着怎么从青州搜刮一些青壮,尤其是良家子呢,没想到机会竟自己送上门来。 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确保各方面都没有纰漏了,陈元庆笑着看向陆志远: “陆大人以为本将此计如何?” “……” 陆志远直如同吃了翔一般恶心。 哪想到,终日大雁,今天竟是被雁给捉瞎了眼睛…… 关键。 此时木已成舟,事情已经尽数落入到陈元庆的掌控,他想发力都再发不上了。 “啪。” 见陆志远不语,陈元庆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 “差点忘了,本将还有件事需要陆大人你去办。便是本将希望陆大人您亲自去招呼城中豪强!本将欲以一百两一个,从青州采购美女两千名!皆要各大家里适龄当嫁、又懂规矩的美女!陆大人以为如何?” “这……” 陆志远顿时止不住的咽了口唾沫,眼睛里满是遮不住惊恐的看向了陈元庆。 这小贼子,太狠了。 这天下间,以后还有谁,能再抑住他的锋芒? 第28章 本将只要这青州粮草存货的半数! 陆志远就算再不爽,都快吐血了,但此时形势比人强,他又怎敢忤逆陈元庆的命令? 只能去执行。 特别是有了此次衡王府的教训,他都不敢再往里面掺沙子了。 只求事情赶紧了结,陈元庆赶紧收手滚蛋,滚出这青州城。 … 次日一早。 衡王龙由诹便是送来了三百多个个二八年华、一个比一个更标志秀丽的秀女,顿时整个青州府衙都是幽香怡人。 这也迅速在聚义军中引起轰动。 特别是卢斌铺垫一夜,‘陈元庆一百万两白银从衡王府换三百秀女,只为给弟兄们娶媳妇’的事迹,也迅速流传开来,转而又流传到青州城中。 “我滴个亲娘来,这,这世间,竟还有这等美事?这位陈将军,真是盖世豪杰那。” “娘,您别拦着我,我要加入聚义军!我也要娶个皇家的女人,给咱们老刘家光宗耀祖。” “这位军爷,你们聚义军还收人吗?小的想加入聚义军……” 没多久。 青州军在西门、内城南门、内城北门等几个驻兵点,便是迎来大量的青州青年报名,想要参加聚义军。 很快。 这些消息就像是雨点一样,不断被传递到陈元庆这边。 陈元庆随即发布命令,令三个驻兵点开始征兵。 当然。 陈元庆还是秉承后世戚继光的建军思路,只要良家子和准良家子,地痞无赖混子,他是绝不会要的。 因为今天一大早陈元庆就从红娘子那边借来了二十几号女兵,此时看管这些秀女、给她们做思想工作这等繁杂事务,根本就不用陈元庆出手,这些女兵便能帮陈元庆处理好。 而因为这些女兵都是之前受过陈元庆恩惠的,许多人家人都在聚义军中,本身看陈元庆就带着光环。 此时在这些比她们漂亮许多的秀女之中,自更是把陈元庆吹得如金身罗汉下凡,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企及。 这也让这些秀女们很快便升起无尽希冀,纷纷看向陈元庆这边,都想能被陈元庆注意到,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 陈元庆却没时间理会这些女人的想法。 随着他的不断筹谋,各地方拾遗补缺,午时很快到来。 陈元庆神色顿时一变,对满眼血红、此时对这些娇滴滴的秀女都没有丝毫兴趣的陈柱喝道: “吉时已到,准备行刑!” “是!” 陈柱等人早已经等待这一刻多时,很快便是将赵家家主赵景玉拖到了府衙门外,死死将他摁在地上。 “呜,呜,呜……” 被五花大绑,背后还插着行刑牌的赵景玉彻底吓尿了,拼命挣扎,却是挣扎不动。 只能无比惊悚的看着,陈元庆已经亲自提着陈柱的鬼头刀,大步朝这边走来。 “赵景玉,下辈子,做个明白鬼吧!” 虽然此时的赵景玉可怜至极,但陈元庆又怎会对他有丝毫怜悯? 转瞬便是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斩下了赵景玉的首级。 赵景玉的首级在地上滚了几下,却还没死透,竟还在眨着眼睛。 但陈柱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忙是提起赵景玉的首级,‘扑通’跪倒在前方陈麻子三人的首级盒面前,孩子般滔滔大哭: “干爹,干爹,将军为您报仇了,为您报仇了啊……” “老将军……” 周围聚义军儿郎转而便是‘哗啦啦’跪倒一地,拼命磕头不止。 陈元庆也随之跪倒在地上,抬头望天。 虽说他并不想搞这种充满血腥的仪式,但这个时代的人们就信这个。 为了保持凝聚力,也为了能跟迅速的壮大自己,为之后前往莱山打下根基,陈元庆也只能入乡随俗。 沉默了几分钟,陈元庆忽然猛的起身来,手中还在滴血的鬼头刀直指向天空: “我聚义军——”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周围无数聚义军儿郎,顿时都是无比激动的同声呼喝。 即便他们人还不算多,只有寥寥几百人,但在此时带起的那等声势,却恍如要把这云霄都给刺破。 陈元庆回身,看着这一张张沐浴在阳光下的熟悉脸孔,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至此时,他陈元庆算是真正彻底的立住了! 也从此时起,这天下间,将任由他纵横驰骋~! … 虽然聚义军因为人数究竟太少,终究不可能真正掌控这偌大青州城。 但到晌午这一块,陈元庆的筹谋已经彻底发酵开来,进入到了迅猛又可怖的裂变期。 有陆志远这青州巡抚操刀,底下的豪强们就算不想,却又怎敢忤逆陆志远、以及陈元庆的面子? 没见衡王府都被攻破了吗? 再加之陈元庆倒还真不是抢,一个女人给一百两银子,算起来他们绝对赚了,而且是赚大了。 这也导致豪强们的主观能动性都还算不错。 申时左右。 青州这诸多豪绅大户们便凑够了两千个美女,陆续从各个地方都带到了府衙这边。 这让聚义军儿郎包括外面报名参加聚义军的青州汉子,也包括外面的流民们,彻底震惊了。 一时间。 又多了更多的人想要加入聚义军。 特别是青州内城的南北两门,都被这些报名的汉子们给堵死了,足有三四千人。 外面则还有更多人正在赶来。 “其势已成,其势已成啊。这该如何是好?” 陆志远看着这一切人都麻了。 可面对这等前所未有的局面,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说。 他命里该有此劫啊。 但想着陆志远又感觉不太对劲…… 岂止是他有此劫,怕,皇上,包括整个大运,都有此大劫了…… “陆大人,不好意思,又有件小事要麻烦你。” 就在陆志远便秘般的持续痛苦中,陈元庆又笑着大步而来。 “陈将军,您还有何事,尽可对本官明言,本官必尽力而为。” 事到此时。 陆志远也认命了。 不敢在对陈元庆生出什么逆反心思,只盼着陈元庆赶紧办完事赶紧滚蛋。 陈元庆自明白陆志远的心思,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点小事而已。陆大人你也且安心,若是顺利,明日,最迟后日,本将便要撤军了,也好把这巍巍青州城还给你不是?” “额?” 陆志远一愣,转而老眼中止不住露出希冀光芒,忙看向陈元庆道: “陈将军,您有何事,尽管吩咐!” 陈元庆一笑,把一个箱子递给陆志远: “陆大人,这是衡王府的银子。眼下嘛,本将再给你个发财的机会!还劳烦陆大人亲自操劳,去询问青州诸多粮商,只要他们有粮,本将便要!” “且,本将绝不会少了他们的银子,更不会让他们吃亏,就按当下市价收购便可!另外!” “还得劳烦陆大人您辛劳,让这些粮商们,多给本将收拢骡马与大车,本将一样会按市价付钱!” “当然,此事本将也不会让陆大人您难做,本将只要这青州城粮食存货的半数,如何?” 第29章 洒钱的意义,第一个来投的读书人 “半,半数?” 陆志远瞪大了眼睛。 他虽已经猜到,陈元庆胃口必定不小,却哪能想到,陈元庆竟开口就要半数青州城粮食,且还要按市价收购的。 忙道: “陈将军,青州城各大粮商加起来,足有几百万石粮食存货。你,你要半数,岂不是直接动摇我青州根基?” “再者,你还要按当下市价收购,怕是你这几天得的七百多万两银子全花了也不够啊。” 陈元庆虽早就知道这帮最爱发国难财的粮商及他们背后的主子,粮食存货肯定不少,却也没想到青州城此时竟还有几百万石粮食! 还真如陆志远所说: 他手头这七百多万两银子还真买不了半数青州粮食…… 须知。 此时斗米都卖到五钱多、近六钱银子了。 但陈元庆对此早有所准备,沉宁道: “此事无需陆大人操心,本将自有计较。陆大人只需将本将的意思传达下去,再将各大粮商代表请到府衙来即可。” “……” 陆志远一阵无言。 但此时他这小胳膊肯定拗不过陈元庆这大腿,毕竟陈元庆手里有刀枪。 只能捏着鼻子道: “既如此,本官现在便去办。” … “少爷,你,你怎想的?” “怎会花百万两银子,去买那三百个秀女?还要花市价,去买那些狗粮商的粮食?就算是做戏,也不用这般下血本吧……” 陆志远刚走没多久,早就对陈元庆这连续操作有不满的陈柱,便是过来询问陈元庆。 甚至。 这厮还把西门的红娘子也拉了过来撑场面。 见红娘子都是俏脸严肃的看向自己,陈元庆一笑: “姐,你怎么想?” 红娘子思虑一会儿道: “元庆,我知你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可这,这也太浪费银子了吧?咱们好不容易才赚到这么多钱,现在一下子花掉多半……待日后咱们去了莱山,怕是要为难啊。” 红娘子俨然依然坚定支持陈元庆,但她也心疼陈元庆这么浪费银子,很是纠结。 陈柱更是在旁边小鸡吃米般点头,无比认同红娘子的说法。 陈元庆哈哈大笑: “姐,你别听柱子哥这憨货忽悠你。我跟你说个很简单的道理吧。咱们现在得的这些银子,多半是银票,虽都是大钱庄的银票,没人会不认账。” “可,姐,你觉得,咱们日后若到了莱山,就算站稳了莱山,谁又会轻易跟咱们这些贼子做生意?” “到时,就怕现在的市价翻一倍,咱们都未必能买得到粮食。莱山城左护法袁通他们的例子,可就摆在眼前呢。” “这……” 红娘子瞪大了美眸,已经有点明白陈元庆的意思了。 陈柱究竟也有进步,也止不住瞪大了他的牛眼。 陈元庆又道: “这还仅仅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官面上的原因。姐,你们是不是觉得陆志远这巡抚不地道?” 不待两人回神陈元庆继续道: “正是因为陆志远不地道,有私心,所以,咱们才要提着他,甚至挺着他!要尽力保全他这巡抚的位置,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想想吧,陆志远已经被我贿赂不少,就算之后朝廷要围剿咱们,陆志远敢下死力弄咱们吗?咱们手头可是有着他的把柄,能要他的狗命,能左右他的乌纱!” “可若朝廷换了个巡抚,人家可就没这等顾忌了,还不得把咱们往死里干?” “就算咱们不惧朝廷大军,可,天天处在这等激烈战事中,咱们的儿郎怎能安定?咱们又怎能真正稳住基业?” “这……” 红娘子和陈柱不由都陷入思虑。 没多会。 红娘子便坚定道: “元庆,你脑子好使,姐姐不懂这些。但不管你怎么做,姐姐都坚定支持你!” 说着红娘子还用力瞪了陈柱一眼。 陈柱一阵无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再不敢乱揣测陈元庆的思路了。 待两人离去,陈元庆不由失笑摇头。 他之所以在青州大洒银子的原因,远不止跟红娘子和陈柱说的这两点,主要其中更深奥晦涩的两人一时也很难明白。 但陈元庆相信! 普通人不明白,却一定有人会明白。 “将军,有个书生求见。他说他叫周煌,是隆景九年的举人。” 正当陈元庆刚想喝杯茶,好好理理思路,准备等会应对那些青州大粮商,把他更深层次的计划彻底推行下去呢,陈六子忽然快步来报。 “周煌?” 陈元庆一愣,转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在青州好几天了,他也听过这周煌的名字。 这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州本地士子,少年时便有神童之名,也很早就中了举人。 但他之后的文章却无意间得罪了朝中的大佬,别说高中了,差点让人给革了功名。 此时只能帮人写信抄书过活,可以说很是穷困潦倒。 陈元庆本以为他这一通操作下去,会有一定有实力的读书人来投呢,不曾想,却只有周煌这种小虾米。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毕竟。 投他陈元庆,可是赤果果的‘投贼’。 那些底层的只为求一条活路的苦哈哈不会想太多,可这些有恒产的读书人,又怎会轻易投他陈元庆? 所以。 即便这周煌没什么本事,陈元庆也会给他一个机会,甚至会把他打造成一个榜样! 片刻。 陈元庆道: “请他进来吧。” “是。” 很快。 一个青衫浆洗的有些发白,约莫三十出头的文士便快步来到了这边,深深对陈元庆一礼: “青州学子周煌,见过陈将军!” “不必多礼。” 陈元庆一笑: “不知周先生来找本将有何事?” “额,这……” 周煌本以为他第一个过来投效陈元庆,必定会得到陈元庆的重用呢,却不曾想,陈元庆的态度竟这么清淡的…… 难道是自己观察的这两天,这陈元庆生气自己的墨迹了? 还是…… 这陈元庆就是个绣花枕头,只中看不中用的? 可这也不对啊。 陈元庆在这青州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绝对是大手笔,有枭雄之姿,怎是那些绣花枕头能够比拟? 一时间。 周煌止不住自我怀疑,完全失去了进门时他种充裕的主动权。 但他这十几年真的是穷怕了也苦怕了,是真不想浪费这等天赐良机! 片刻。 他一咬牙道: “陈将军,实不相瞒,学生今日前来,是来投效您的!您这些时日在青州的所作所为,学生佩服不止!但以学生愚见,陈将军您在有些方面,或有不熟悉,学生愿为您拾遗补缺!” “哦?” 陈元庆面不改色的看向周煌: “说下去。” 见陈元庆还是这么清淡,周煌也有点麻了,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 “陈将军,学生冒昧了。陈将军您之所以在青州这么大手笔,洒下这么多银子,还市价买粮,恐怕,是想在之后退出青州城后,还不想离青州城太远吧?” “学生愚昧,但放眼此时的青州,适合陈将军您的下一个落脚点,怕只有莱山了!” “莱山此时已经被怜生教和官军来回肆虐,不论是当地豪绅还是百姓,皆已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几如白纸一张。” “且莱山地势险要,被群山环绕,背靠大海,内又有诸多良田,足可养活几十万人口。将军若能得此地,必可建立万世基业之基!” “只是,现在形势错综复杂,将军想安全到莱山,怕远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必须要好好利用好此次买粮契机,将这些粮商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甚至,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将军您的帮手,缠住日后归来的九边主力,让他们再无东进莱山之力!” 第30章 顺利募兵两千人,赊粮! 当周煌说到‘莱山’的时候,陈元庆心里就已经惊了一下。 而当周煌说到‘粮商的作用’时,陈元庆心中已经是相当慎重了。 因为这周煌几乎就摸到了他的思路! 谁说古人笨? 决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还请周先生教我,细细说来。” 陈元庆对周煌一抱拳。 周煌大喜,又受宠若惊,终于找到了拼命的意义了,忙恭敬拱手道: “将军,您之所以高价买美女,包括现在按灾年的市价高价买粮,无怪乎是为了信誉。这一点学生十分认同。” “但商贾,逐利也。且此时粮价着实过高,将军就算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起多少粮。以学生浅见。” “将军可真金白银买上一大批粮,随后,以将军您的信誉做保,从这些粮商手里再赊粮!” “须知,现在的粮价,足比正常时候翻了几倍。哪怕这几年有灾荒,但这些粮商不论收粮还是种粮的成本,都是在降低的,因为人力更便宜了。” “将军您已经给了他们如此优待,他们也已经赚的飘满钵满。以学生对这些粮商的了解,将军您向他们赊粮,只要不到他们的成本线,他们绝对会把粮赊给您!” “而一旦他们赊给您粮,只要这个数目够大,便一定会想着收回成本。到时,就算九边主力回援,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九边主力去围剿将军您的。” “没有这些大粮食配合,就算九边主力骁勇,却究竟是外来户,短时间绝对玩不转。这一来,便给了将军您足够时间,可以顺利远离青州。” “以学生浅见,将军您可顺清河而上,制作一些冰橇,安在大车轮上。届时,便可省时省力,最短时间脱离危险区。” “而只要将军您不称王,不做惹怒朝廷的大事件,那时朝廷必先去太行山围剿那托塔天王高云开。只待九边主力离去,便是将军您绕回青州,进军莱山的良机!” 周煌说完,又是对陈元庆深深一礼。 “嘶。” 此时,饶是陈元庆一时也止不住的倒抽凉气。 这周煌,绝对是个有才的人,而且是个有大才的人! 虽然因为时代原因,他并不能真正认知海洋的庞大效用力,但只他对局面的理解,就绝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 他这思路,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了。 “先生大才,元庆真是佩服不已。不知先生可愿加入我聚义军,充任我聚义军账房一职。” 陈元庆真诚的对周煌发起了邀请。 “账房?” 周煌一愣,明显有点失望,毕竟账房可不是什么正经官职。 但转而他也看到了陈元庆炙热的眼神,心中瞬间便转过这个弯来。 账房虽不是什么官职,但聚义军此时就没什么官职,而账房却是可以接手聚义军的第一手核心数据,已经是核心了。 且他这几天一直在仔细观察陈元庆,知道陈元庆表面上看似豪放,实则是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 给自己‘账房’这职位,已经是相当看重自己了。 忙深深对陈元庆一礼: “将军厚爱,学生敢不从命!愿为将军效死,肝脑涂地!” … 周煌的投效无疑让陈元庆如虎添翼。 有他去盯着陆志远,到了晚间,青州城九大粮商便都被请到了府衙之中。 但周煌刚与陈元庆汇报完九大粮商事宜,两人正准备去见那些粮商呢,马德强兴奋赶来,低低汇报道: “将军,咱们在青州城的募兵十分顺利。到此时已经招募了两千余人。预计明日还可再招募两千人,后日也差不多。” “另外,城外灾民那边也比想的更好,至少可招募五千青壮!属下已经遵从您的命令,令一部分灾民先行沿着清河北行,赶往长芦盐场方向了。” “好。” 陈元庆闻言精神也是大振。 情况竟比想的还要更好! 虽说时间紧凑,这些新军里肯定会出乱子,但陈元庆此时威势如日当空,又有土匪的老底子,这些新军又不是成建制的降军,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花来。 “老马,辛苦了。此事你还得多盯着。待咱们忙完,本将绝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看着陈元庆灼灼的眼神,马德强也是大喜: “愿为将军效死。” 待马德强快步离去,周煌也回过味来,忙是诧异看向陈元庆: “将军,您,您难道不是想南下二龙山,而是想北上去长芦盐场吗?” 陈元庆一笑: “周先生,此事本将稍后再给你解释,咱们先去见粮商!” 见陈元庆成竹在胸的模样,周煌不由苦思冥想。 但时代的局限,他还是不能了解海洋的威能,忙快步跟上了陈元庆的脚步。 … “陈将军,咱们可是本家,我陈氏米行愿出三十万石粮米。” “陈将军,我张氏米行愿出二十万石……” 官厅侧厅。 见陈元庆直接摆出来二百多万两的银票,这些粮商们眼珠都要瞪出来,很快便沸腾了,纷纷出数。 “好,本将就喜欢与诸位爽利人做生意。” 陈元庆大笑: “不过,本将军务繁忙,剩下的事情便由周先生替本将与诸位相谈。周先生也不是外人,还与你们更熟悉。如此,本将便先告辞了。” 待陈元庆离去,看到周煌虽穿着洗白的青衫,身姿却是比之前笔挺的无数倍,这些粮商不由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很快。 便是有人恭维: “周先生,咱们可是老相识了,您可得先要我陈氏米行的粮米才行。” “周先生,您别忘了,当年您进京赶考,我老张也出过银子的。” “周先生……” 见这一个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大粮商,此时却像是争宠的如夫人一般,不断在自己面前争宠,周煌一时只觉宛如隔世。 这,就是权利的魅力吗? 竟是比想象中还要更鲜美无数倍啊。 但周煌已经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深深明白这机会的来之不易,他很快便在这些恭维声中逐渐冷静下来,淡然道: “诸位,诸位都是我青州豪杰,周某自不会偏颇。但诸位也看见了,将军只有这二百六十万两银子的预算,怕不可能让诸位皆是满意。” “但将军之前又严格嘱咐周某,决不能因为此便压诸位的价格。可诸位货源又多。周某思来想去,只能有一个办法了。” “这样,此次粮米,我聚义军,皆以市价收购!可我聚义军此时究竟银两略少,距离将军的要求有着一些差额。” “如此,周某便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因为有差额,我聚义军可能要赊诸位一小部分粮草,愿意赊给我聚义军粮草的,此次我聚义军优先购买!” “这……” 厅内顿时一片躁动。 谁都没想到,陈元庆竟是想赊粮米。 不过。 这些大粮商一个比一个精,很快又算过账来。 他们此时粮米的市价,已经翻了三倍还多。 就算赊给陈元庆一部分,他们也是稳赚不赔的。 毕竟。 这可是大客户,也不是太在意陈米,指望那些老百姓泥腿子,又能消耗掉他们多少存货? 九边大爷倒是能消耗,却是比狗都穷,一分钱没有,难道要等着朝廷来结算这银子? 以朝廷回款的效率,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这么一算,俨然还是卖给陈元庆和聚义军更划算。 “周先生,您这话说的?陈将军的信誉大家现在谁不知道,聚义军想赊账,我陈氏米行没有问题。” “周先生,我们张家也没有问题……” 不多时。 这些大粮商便做出了决断,已然争先恐后的要接下陈元庆的生意。 角落里。 陆志远的脸已经快比黑锅还黑,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已经这般了,他还能拦得住吗? 拦不住啊。 而隔壁房间,看到周煌并没有差池,始终以聚义军的利益为重,陈元庆也不由笑着点头。 这周煌真是个人才。 这倒不是陈元庆偷窥他,搞小人行径,而是此事直关聚义军生死大局,陈元庆必须牢牢把握止损线。 幸运的是。 这周煌比陈元庆想的还要更优秀! 半个小时后。 见事情都整备的差不多了,角落里的陆志远已经生无可恋,陈元庆这才大步离开。 青州之役一路到此时,他和聚义军都已经赚的飘满钵满,必须更精准细致的规划长芦盐场的路线了! 第31章 搞定长芦盐场船队,银票换现银! “竟是这般,将军大才,学生远不及也。” 夜色已深。 九大粮商都已经被搞定,只待明天便开始运粮了。 府衙前院。 陈元庆也对周煌解释了为什么要去长芦盐场的原因。 周煌毕竟被挫折打磨多年,他反应极快,很快几如醍醐灌顶,无比真诚钦佩的对陈元庆行礼。 他真的是从未想到过,海洋竟有这般庞大作用。 见周煌这种大才子都这么佩服自己,陈元庆一时也有些自得,但他很快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忙道: “周先生,我这计划大方向虽是确定了,可很多细节,怕还有不少纰漏,还请周先生教我。这最首当其冲的,便是咱们该如何拿下长芦盐场的那些船!” “我现在最怕的便是……这长芦盐场有能人,看穿了我的意图,直接将那些船全都开走,那我聚义军就真的被动了。” “这个……” 周煌思虑片刻,不由一笑: “将军,您太高看那些人了。别说他们看不出您的意图,便是看出来,也很好解决。” 见陈元庆面色转喜,周煌也不卖关子,忙解释道: “将军,您的信誉已经在青州城传开,要传到长芦盐场并不难。届时,咱们只需跟长芦盐场那些管事之人做个交易……那些船,包括水手,必然会尽数落到将军您手中。” “学生便认识一位长芦盐场的管事,他们家里是开钱庄的。现在他应该还在青州城中,学生今夜便去拜访他!” 陈元庆自明白了周煌的意思,一时却有些发愣。 他想起了后世大鹅一个经典的桥段: 在车臣战争中,车臣人没武器了,就高价贿赂大鹅那边,然后竟从大鹅那边买到了很多武器,继续跟大鹅干。 只能说,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玄幻。 毕竟小说有审核和限制,现实可没有这些。 “周先生且慢。” 见周煌就要兴奋离去,陈元庆忽然喊住他,道: “周先生,既然这位管事家里是开钱庄的,你便过去找他,跟他说,我陈元庆,要用银票换一些现银。” “一万两银票,我只要九千甚至八千五现银。只要他能操作此事,我让他数钱数到手软!” “这……” 周煌愣了片刻才回神,转而止不住连连对陈元庆抱拳: “将军之胸怀,学生望尘莫及也!能为将军效力,真是学生的福分那。” 说着。 周煌激动的脸色都红了。 他本以为他已经很高估陈元庆了,却哪想到,陈元庆无论胸怀还是手段,只比他想的还要更强数倍! 难道…… 他老周家列祖列宗显灵了,让他遇到这般明主? 看着周煌充满着兴奋和干劲的快步离去,陈元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在青州城大洒银票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这些银票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贬值。 毕竟。 银票跟后世的纸币没什么两样,说白了只是纸而已。 而一旦能换到一定数量的现金现银,有这些实物为压仓石,陈元庆的抗风险能力就会大大提高! 甚至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 次日一大早。 周煌便带回来好消息。 那位长芦盐场的管事,其家族不仅与衡王关系密切,更是与京师的东宫詹事府有着不少联系。 这种能大赚银子的美差,他岂会不做? 直接告知陈元庆,今天中午便可以去长芦盐场,接手船只。 陈元庆听了半晌才回神。 这他喵的,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接手战船这等要务陈元庆自不可能真正放心,思来想去,只有红娘子去他才踏实。 只是,在红娘子离开之前,陈元庆却必须要彻底剿灭曲伟部这青州城最后的有生力量。 将诸多政务交给周煌来统筹,陈元庆点齐近四百聚义军将士,直接杀向外城西门方向,已经退入到一片民居里据守的曲伟部。 府衙这边。 见陈元庆竟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加入聚义军不过只一天,陈元庆竟将这等核心大权交给自己,周煌一时直激动的热泪盈眶。 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 这便是啊。 他忙是恭敬跪倒在地,对东南边他们老周家祖坟的方向磕了十几个响头,这才起身来擦干眼泪,以更雄浑的斗志投入到这等核心工作中。 … “发射!” “嘭嘭嘭……” 青州西门附近的民居。 本就是打着剿灭的心思而来,陈元庆对曲伟部自不会有任何留手,上来便是猛烈的火力压制。 这让曲伟部直倒了血霉。 因为青州城被拿下,他们马上就要断粮了,本来就士气低迷,哪想到陈元庆竟这时候来攻,还这么猛的? 再加之陈元庆‘百万两白银买秀女’,只为给麾下弟兄成家立业,包括陈元庆的信誉及‘投降不杀’,也早就在曲伟部传开了。 这导致陈元庆攻打曲伟部还没十分钟呢,曲伟部便发生了叛乱! 底下的将士直接把曲伟给绑了,带到陈元庆面前投降。 “好汉子,好汉子啊。” 陈元庆看着把曲伟绑过来的这叫关静德,足有近两米高,直如黑铁塔一般的汉子,不由连连大赞: “关兄弟,你此役有大功,可直接升任我聚义军总旗官,赏银百两,你意下如何?” 这关静德是最底层的大头兵,今天实在活不下去才绑了曲伟,一听陈元庆竟升他做总旗官,大黑脸上不由一片狂喜,忙是‘扑通’跪倒在地: “将军看得起俺,竟升任俺做总旗官!俺老关没话说,这条命便卖给将军了!” “将军,俺们也有功劳,是俺们配合老关才冲破了曲伟的家丁,把曲伟绑了的。” “将军,还有俺,还有俺呢……” 见关静德得了封赏,周围几十个糙汉子都有点急眼了,忙是跪下叫嚷。 陈元庆哈哈大笑: “诸位都是好汉子,你们愿意加入我聚义军,以后便都是我陈元庆的手足弟兄!这次必人人有赏!来人,现在便给关静德这些弟兄们每人发十两现银!” “哇,将军威武!” “将军信义……” “俺跟将军干了……” 人群顿时一片欢腾。 但旁边。 被五花大绑的曲伟老脸上却是一片死灰,心中喃喃道: “完了完了,全完了啊……” 这肥美的青州城,真的易主了…… 谁曾想,眼前这黑小子,明明尚不足弱冠之年,竟已经成为这巍巍青州城的主人了…… 第32章 运粮开启,收拢流民,赵国锋妻女 剿灭曲伟部,青州城便再无完整建制的青州军。 城内虽还混杂着不少散兵游勇,但失去了建制的依托,他们已然不可能再成气候。 陈元庆也终于踏实。 与红娘子商议一番,红娘子便率领她本部与亲卫队,直奔长芦盐场。 而陈元庆剿灭曲伟部、活捉曲伟的消息也迅速在青州城传开来。 本来陈元庆在青州的名声便已经如日中天,随着此时曲伟部被剿灭,也将陈元庆的名声推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有着这等名声与威势作为依托,运粮工作也迅速开始展开来。 一时间。 无数骡马大车组成的车队,经青州西门而出,一路往北而去。 陈元庆则趁着这个间隙,亲自深入到城外的流民中,给这些可怜的流民发放一些粮食,同时也潜移默化宣传他的理念。 须知。 人才是最大的财产。 有人才能有创造力,才能创造财富。 只可惜各种原因,不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总是‘干活的时候嫌人少,吃饭的时候嫌人多。’ 陈元庆此时虽一口吃不下这十万级别的庞大流民,却并不想放弃他们,潜移默化指引他们往长芦盐场方向去。 毕竟。 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面对这等十万级别、又没有土地支撑的庞大人口,必然会怵头皮,很难解决他们的温饱。 这是封建时代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的。 但对陈元庆而言这显然不是问题。 他来自后世,更是有着诸多工厂的管理经验,自明白怎么样去工业化的运作这些人口,让他们能自食其力,随后稳定下来安居乐业,创造财富。 “陈将军您仁义啊,老太婆给您磕头了……” “陈将军,人都说你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俺信你的,俺这就去长芦盐场。” “陈将军……” 临近中午,眼见陈元庆亲口保证他们,去长芦盐场就能活命,这些灾民彻底沸腾了。 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上,拼命对陈元庆磕头,对陈元庆的那种感激,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城头上。 被数个聚义军将士看押的陆志远,此时自也明白了陈元庆的意图,却是没有丝毫办法,老眉头紧紧皱起。 这么搞下去,九边主力一直回不来,还有谁,还有谁能在青州灭掉这陈元庆? 特别他自己已经被陈元庆给拉下水,都快要变成陈元庆的提线木偶了…… 这让陆志远不由痛苦的闭住眼睛,真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 陈元庆的亲口保证效用力还是极高的。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消息基本也通传到所有流民群体中,很快便是有流民举家带口,开始朝着长芦盐场方向迁徙。 陈元庆这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青州此役。 他绝对是大获丰收,真的是蛇吞象级别的资产暴增! 不仅财富上快到达‘千万富翁’级别,军队更是要达到六千甚至是七千之巨。 虽然一时半会还无法完全消化这些财富,但事情基本已经进入轨道。 剩下的。 耐心等待时间便可。 傍晚。 出城的骡马大车已经有三千辆之巨,现在还有不少骡马车正堵在西门附近等待出城。 这时有哨探飞速来报: “将军,大小姐急报!他们已经拿下长芦盐场船队!整个长芦盐场已经在我聚义军掌握之中!” “哦?” 陈元庆闻言也不由大喜,连连挥拳。 拿下长芦盐场,特别是拿下了长芦盐场的船队,便意味着他陈元庆和聚义军的退路彻底夯实了! 只要他陈元庆不飘,乱战浪战,大局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直到因为天黑城门关闭,陈元庆这才返回府衙。 这边的周煌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忙快速过来禀报: “将军,您洪福齐天。此役兑换银子和粮草的事务都非常顺利。截至此时,我聚义军已经兑换现银七十八万两,粮草一百一十六万石。待到明日,这个数字应还能再提高些。” “只是此时天寒地冻,在运输方面怕要吃力。银两倒还好说,可这庞大的粮草,恐怕十余天都不一定能运完。” 陈元庆点头。 他对此也早有预料。 此时可没有火车这等利器,这么多粮草只能是靠骡马车的。 “周先生,你辛苦,去告知那些粮商,只要他们把粮食给我运到长芦盐场,每车我给二两银子运费。” “这……” 周煌愣了一下才回神,转而不由大喜,赞道: “将军高明,此事学生马上去办。” “等等。” 见周煌说完就要离去,陈元庆却忙叫住了他,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 “周先生,活要干,但更要保重身体。你现在可是我陈元庆的左膀右臂,一定要珍重身体,我可是想跟周先生长长久久,在民间留下佳话的。做完此事,周先生你必须去休息,这是命令!” 周煌一时直感动的眼眶泛红,忙重重点头: “学生尊令!” 待周煌离去,马德强又过来汇报征兵工作。 不出意外。 今天的征兵依然顺利,又募集到了两千多人。 如此。 陈元庆麾下的兵力已经达到五千多人。 虽说陈元庆此时很想用这些新募兵力去运粮,速度与青州切割完毕,但陈元庆更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军队是决不能乱的! 反正现在莱山战场每天都有战报发过来,两边依然处在相持状态,陈元庆索性也玩的胆大点,在青州城多留几天! 深夜。 陈元庆已经准备好新军的练兵计划,明日,他就将亲自深入到这些新兵之中,开始练兵。 这时。 一天没见人的卢斌忽然快步而来,神神秘秘禀报道: “将军,卑下今天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在不扰民的情况下拿下了赵国锋府邸。现在,赵国锋的妻女都已经被卑下俘获,就在外面等着呢。您要不要见见她们?” “这位赵夫人可是曲阜孔家的贵女,自幼便有才名……而赵国锋的嫡女,已经与京里豪族有着婚约,才貌想来也绝不会差了……” 虽然卢斌说的极为隐晦,但陈元庆又岂能不明白他的深意? 这是想让他陈元庆母女双收呢…… 陈元庆思虑好一会儿,还是咬着牙拒绝了这让人很难拒绝的提议,道: “老卢,辛苦了。先把她们看押起来,凡事咱们不能着急。对了,你家眷安顿的怎么样了?咱们这两天就要离开,你必须抓紧些。” 卢斌没想到陈元庆竟然能拒绝这等诱惑,一时有点懵。 但转而他便忍不住的欣喜。 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 忙恭敬道: “将军厚爱,卑下的家眷都已经安排妥当,车马都找好了,明日一早便能运粮车队出城。” 陈元庆哈哈大笑: “如此便好。老卢,放心吧。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做的这些事我也不会怪你。但本将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待咱们安顿下来,再论功行赏!我陈元庆的话不会变!你我,共荣华,同富贵!” 卢斌顿时大喜,‘扑通’跪倒在地: “能为将军效命,真是卑下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那……” 第33章 撤离青州城,吐血的赵国锋! 两天之后。 陈元庆已经在青州募兵超过七千人,总兵力达到了八千之巨。 至此时。 他自封的这个将军,终于是名副其实! 而这两天陈元庆亲自深入到部队一线的整顿,神化加赏赐,也迅速稳住了部队的生态,使部队已经具备行军前往长芦盐场的能力。 这两天时间,庞大的运粮车队也已经将近半数陈元庆购买的粮草运往长芦盐场。 虽然这效率已经足够高了,但车队回来至少需要一天半时间,再往返一次,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这对陈元庆就有所压力了。 须知。 不论是青州军还是九边主力,都是有着不少骑兵的。 虽然这段时间陈元庆一直死死封锁消息,青州这边的动向还没能传到莱山,莱山的官军主力有人联系也被陆志远给打发掉。 可。 这究竟只是暂时的。 陈元庆不能去赌这个概率,他必须要加速粮草的运送! 思虑良久。 陈元庆找来周煌和陆志远: “陆大人,只要青州百姓愿意帮我陈元庆运粮,一车我陈元庆给三两银子,现银结算,童叟无欺!” “这……” 周煌和陆志远都是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陈元庆竟想出了这等办法。 毕竟。 市场上流通的骡马与大车其实是少数,更多的,都在青州百姓的手里。 哪怕陈元庆名声再好,这些青州百姓也很难将骡马车卖给陈元庆。 可。 陈元庆花银子雇佣他们,就是另外的概念了。 三两银子,便是现在青州城的环境,也足够一个小家庭生活一月了。 周煌忍不住赞道: “将军英明,学生看此计可行!” 陆志远却又像是便秘一般难受了。 以他的精明,自是看到了陈元庆在运力上的捉襟见肘。 本来。 他打算就这么拖着,待到陈元庆没办法运走剩下的粮食,必然会留在青州城中。 而这些粮食,就能成为他和九边谈判、包括和朝廷邀功的筹码。 谁知…… 陈元庆居然要用民力运粮,这下子他的美梦可就全落空了。 但陈元庆已经发了话,他又怎敢不从? 只能捏着鼻子道: “陈将军高明。此事,本官现在便去做。” … “什么?给那位陈将军运粮去长芦盐场,不仅管饭还给三两银子?这买卖能做啊。” “何止是能做,至少能赚二两八钱,咱们只需出点草料和豆子给骡马而已。” “这事老子干了,这陈将军名声不错,我便信他一回。” “老子也干了……” 有着陆志远牵头,再加之聚义军的不断宣传,青州百姓的主观能动性很快便被调动起来。 只两天半时间,陈元庆剩下的半数粮草便全部被运出城。 而到此时,也到了陈元庆该离开青州城的时候。 但临离别前,陈元庆却并未着急跟陆志远说道,而是先见了秋月姑娘。 … “将军,奴跟您走!您是信人,奴相信您!” 待听清了陈元庆的话,秋月姑娘竟没有丝毫犹豫,无比坚定果决的便是选择跟陈元庆走。 这让陈元庆一时都有点懵了。 主要是这小娘们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 看陈元庆愣住,秋月姑娘不由自嘲的笑出声: “将军可是怕秋月缠上你?放心。秋月就算难受,却也绝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只求将军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来秋月这里看一眼,秋月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 秋月深深对陈元庆一个万福,转而便是拜倒在地。 “……” 饶是陈元庆一时也一阵无言。 他此时自知道秋月出身极为可怜,自幼便没了双亲,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造化。 只是他没想到当初因为攻打青州城时的一个布置,此时竟是有了不好言说的牵扯。 但秋月都这么说了,陈元庆自不会怂,真诚道: “秋月姑娘,我陈元庆从没有看不起你。真算起来,我陈元庆是土匪的儿子,又有哪里比你高尚?咱们都只是为了活着罢了!” “这样,你先跟我走,看看我陈元庆到底是怎样的人!也顺便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待日后,你更冷静些,咱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 见陈元庆说完就走,秋月愣了一下,转而不由大喜,忙是招呼身边丫头赶紧收拾行囊。 陈元庆虽没有给她答复,却也没狠厉拒绝她,她还有着机会啊。 … “陆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便不用再送本将了。剩下青州城的事务,本将相信,以陆大人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处理好!” 傍晚。 青州西门外。 陈元庆笑着对陆志远拱手。 陆志远看着陈元庆年轻英挺的脸孔,一时直想吐血。 陈元庆虽的确是给他留下了一些布置,更是给了他百万两级别的银子,他来处理后续、对各方交代青州事件并没有太大难度。 可。 他又岂能不明白陈元庆言下的深意? 分明就是吃定了他陆志远,警告他陆志远别耍小花招。 奈何…… 陈元庆此时彻底成了气候,就算陈元庆离开青州城,也像是那遮天蔽日的乌云一样,始终有阴影笼罩在青州城上空。 他陆志远,起码短时间内,绝别想挣脱开陈元庆编制的这张弥天大网了…… “陈将军,本官尽力而为。” 陆志远内心纠结半晌,究竟还是不敢跟陈元庆扎刺,忙是深深一礼。 “哈哈。” 陈元庆大笑: “既如此,陆大人,那咱们就此别过了!本将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再见面的!哈哈哈哈!” 见陈元庆很快便被几十骑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离去,陆志远一口老牙都要咬碎。 这小贼子,太欺负人了啊…… 但他却又没办法去反抗,只能是收敛心神,先去应对这青州后陈元庆时代的乱局! … “杀!” “活捉袁通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五天后。 莱山城下。 九边主力与青州军付出了四五千条人命后,终于是攻上了莱山城头。 随着局面被打开,赵国锋也在百多号亲兵与赵家子弟的护卫下,第一序列登上了城头,战意满满。 俨然如时代之子,成功者中的成功者。 “宰了那狗官!” 袁通却也不想束手就擒,迅速招呼身边怜生教精锐,就要宰了赵国锋,杀退官军进攻。 很快。 两边人便乱战成一团,一时不分胜负! “西军儿郎听我号令,杀上去,宰杀全部逆贼!” 然而正当袁通就要看到一丝守住城池的曙光时,另一侧的城头上,更加彪悍的西军也杀了上来。 那折副将带着折家子弟一马当先,就如同一柄锋锐的尖刀,迅速便在怜生教战阵中撕开一个口子。 “哈哈!逆贼,去死吧!” 随着折副将这边的突破牵制,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怜生教残留主力迅速开始崩盘,呈现出溃败征兆。 袁通正在几个亲卫的掩护下急急撤退呢,却被赵国锋抓住了机会! 赵国锋借助他身边两个神射手的支撑,一杆长枪直接从袁通背后刺穿了他的腹心! “你……” 袁通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想要看清赵国锋的脸。 赵国锋却狞笑一声,大步上前,一刀便割下了他的首级。 转而赵国锋便提着袁通血淋淋、死不瞑目的首级大喝: “袁通已死!” “袁通已死,袁通已死,袁通已死……” 周围官军迅速振奋的高呼起来,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这直接成为了压垮怜生教主力的最后一根稻草,怜生教主力彻底溃不成军。 … 晚间。 莱山城这个本来很美丽的海滨城池,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官军为奖励士兵,在城内开展了屠城行动。 而浑身浴血的赵国锋也志得意满的回到了中军营帐,参加今晚的庆功大宴。 很快。 一帮官军核心将领便是推杯换盏,瓜分战果,好不快活。 “报——” “青州急报!怜生教余孽陈麻子余部麻匪军首领陈元庆,在数日前攻破了赵家堡。赵家堡上下已被掳掠一空,仅是男丁首级就留下一千二百余具。家主赵景玉也不知所踪……” 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传令兵急切的禀报声。 本来热闹沸腾的大帐,顿时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片刻后。 赵国锋这才反应过来,忙冲出去把这传令兵抓进来喝问。 传令兵一时裤子都要被吓尿了,却不敢不答,忙又把战报叙述一遍。 “我,你……陈元庆小贼,本将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哇!噗……” 赵国锋彻底炸了,直恨不得现在便生食陈元庆血肉,却因为太过愤怒激动,也不知身体哪里出了问题,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昏死在地上。 第34章 转移叶子岛,遭遇阻力的赵国锋! 虽然赵国锋恨不得活剐了陈元庆,但莱山这边怜生教余部尚未肃清干净,主将王飞虎怎会因为赵国锋的私仇而改变大作战计划? 赵国锋本身也不敢公然乱来。 只能私下里不断与西军的折家、辽东的祖家等大军头密谋,期待回师之后,借助他们的锋锐将陈元庆碎尸万段。 … 次日晚间。 怜生教兵败莱山、袁通身死的消息便传到了长芦盐场的陈元庆这边。 陈元庆对此虽早有预料,一时却也陷入了沉默。 按照陈元庆之前的预估: 官军主力攻破莱山城肯定没什么问题,但那要等到莱山城中怜生教的粮草消耗干净、开始内乱之后。 不曾想…… 官军比他预想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五六天…… 莱山城内的粮草还没消耗完,他们竟是已经破了城。 显然。 官军的战斗力比想象中还要更猛一些。 好在陈元庆虽在青州多拖了两天,但调动起城内百姓的主观能动性之后,把这两天的时间基本补回来了,也不算亏。 而官军主力想要肃清莱山周边的怜生教余孽,至少还需三五天时间。 而他们赶回青州城,又需要三五天时间来行军。 再在青州重新筹措粮草,怕又得三五天。 再赶往长芦盐场这边,又得两三天。 如此。 官军主力想过来干他陈元庆,最快也得十二三天之后。 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此时长芦盐场周边宽阔的滩涂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各种粮草物资堆积如山,至少有三四万流民已经赶到这边。 他们如同嗷嗷待哺的孩童,完全指望陈元庆开饭才能活命。 陈元庆对这些每天只消耗、没有丝毫产出的流民们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反而是时而便深入他们其中,帮他们解决困难,潜移默化的加深自己的影响力,同时进一步神化自己。 只是。 陈元庆虽是已经得到了百多条大小船只,可这些船只的运载力着实让陈元庆无语。 特别各种原因使然,这些船至少有半数都有问题,真正能完好航行运载的,只有五十条左右。 好在长芦盐场这边有些船工,在陈元庆的重金诱惑下,他们已经开始修补问题船只。 “将军,情况皆已察明。” “盐场方圆八十里,有大岛一座,中岛三座,小岛二十六座。其中,有水源宜居的岛屿有七座,大岛和中岛都有水源,小岛只有几处有水源……” 吃过晚饭。 陈元庆正在新成立的足有近三千人、且是近三千号年轻美女的女营外,与红娘子交流整军事宜,周煌振奋的快步来报。 他此时已经完全领会、并开始贯彻陈元庆的战略思路。 先规避官军主力、特别是九边主力的锋芒,把九边主力熬走,再图其他计较! 周煌作为挫折中成长出来的中年男,自是极为认同陈元庆这个理念。 须知。 怜生教这些流民军十几天甚至几天就能裹挟几十万人,看似是人多势众,极为庞大,但那都是虚的水分,一碰就要炸,根本没有基本盘。 只有像是陈元庆这样收放自如,时刻都在夯实自己根基,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哦?” 陈元庆闻言也是大振: “海图可曾绘出,速取来瞧瞧!” 周煌忙取出新绘制的海图恭敬递给陈元庆。 陈元庆打开海图仔细查看,嘴角很快掀起高高弧度。 这个时代青州的海岸线,与后世有点类似,却又有着很大不同。 类似的是形状差不多,区别在于这大运的渤海湾极大,至少是后世的四五倍。 而且,临海近处各种岛、礁很多。 加之大运自立国以来,就实行极为严格的海禁政策,对出海行为处以重型。 两百多年过去。 早期为打击海禁而成立的几支水师,现在完全形同虚设。 除了南方大江口附近还有镇江水师有那么大小战船几十艘,渤海这边根本就没有水师了。 这就意味着—— 只要陈元庆退居海岛上,哪怕距离海岸线只有十几里之遥,赵国锋就算喊来十万大军,也拿陈元庆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整个青州的船,几乎都在陈元庆手里捏着呢。 思虑良久。 陈元庆没选择那个比青州城都要大几倍的大岛,而是选择三个中岛中、最东侧那叫叶子岛的岛屿。 主要这叶子岛虽不是太大,却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岛中是个很柔润的盆地,淡水也充沛。 且三面环山的海面上,暗礁很多,很难靠近,只有南面一条水道可以登临。 这无疑将大大减少陈元庆的防御压力。 尽管很难有人能真正登岛对陈元庆造成威胁,但有备才能无患,陈元庆自始至终都是个极为小心的人。 “就这叶子岛吧。周先生,劳你费心了,今夜开始,便指挥各部向叶子岛转移!另,多储备过冬木柴,以防生变。” 陈元庆果断下达命令。 “是。” 周煌斗志满满,迅速去执行命令。 而陈元庆则继续与红娘子交流整军事宜。 毕竟现在摊子大了,更要小心再小心,把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他们手里。 最可行的方案: 还是老带新,用聚义军的老底子,带动这些新军。 … 时间过的飞快。 半月之后。 陈元庆和聚义军主力已经彻底转移叶子岛,在叶子岛开辟了新天地,周围几个岛上也都安置好流民,暂时旅居下来,开始整军操练,同时继续教化流民。 而这时。 王飞虎、赵国锋、折副将、祖副将等官军主力,也终于抵达了青州城。 “什么?” “青州城都被陈元庆那小贼子攻破,我赵府家眷也尽数被掳走,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 青州城。 饶是赵国锋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哪能想到,陈元庆竟然攻破了青州城,且,把他家眷都给掳掠一空的…… 主要陆志远已经提前跟王飞虎、包括折副将、祖副将都通了信,却没把核心告知赵国锋。 毕竟。 现在大家都有大功在身,除了赵国锋和赵家不开眼,惹了人从而遭了难,大家都有更美好的前程。 谁又会为了赵国锋和赵家,破坏大好局面? 哪怕赵家朝里有人。 “巡抚大人,您,您可要为我赵家做主啊……” 府衙。 赵国锋‘扑通’跪倒在陆志远面前,哭泣如泣血。 “赵将军,本官非常理解你的痛苦。可现在,陈元庆那小贼子已经退走多时,传闻他已经退到海上,不知所踪。赵将军还是节哀顺变,咱们得往前看那。” 陆志远一副感同身受的长辈模样劝解赵国锋,却丝毫没有为赵国锋撑腰、让赵国锋出兵的意思。 “这……” 赵国锋怎能不明白陆志远的深意? 极为不甘道: “巡抚大人,真不同通融了?” 陆志远深深叹息一声: “赵将军,本官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若想报仇,怕只能私下里去。但官面上,恕本官爱莫能助了。” 见陆志远说完便端起茶杯,明显要端茶送客,赵国锋一时又想吐血了。 特别是想起自己娇美的妻女,此时竟落在陈元庆胯下承欢,他的心简直碎裂成片…… “多谢巡抚大人!既如此,此事卑下便私下解决!” 眼见不能从陆志远这得到官面上的支持,赵国锋也不墨迹,对陆志远一礼,便是含着泪快步离开。 看着赵国锋快步离去的背影,陆志远抿了一口茶后却止不住冷笑: “事已至此,你以为你一个臭丘八,还能改变的了大局?” 第35章 彻底怀疑人生的赵国锋…… “折兄,拜托了,还请折兄帮我。只待灭了陈元庆那小贼,我赵国锋,我青州赵家,必有重谢!” 晚间。 西军折家驻地。 赵国锋直接跪倒在了折副将身前,含泪哀求。 折副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同为武人,他虽很同情赵国锋和赵家的遭遇,却更明白大局的重要性。 毕竟。 陆志远虽限制了消息,赵国锋一时不明白青州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折副将却是知晓很多。 他本就是客军,没有切实的好处,又怎会跟赵国锋墨迹太多? 故作叹息一声道: “赵兄弟,本将虽很想帮你,但你也知,朝廷刚刚发函,令我西军下月中就要赶往太行山。本将还要在青州筹措粮草,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赵国锋哪想到这些时日一直跟他称兄道弟的折副将,此时竟拿官面上的消息来压他。 毕竟现在天寒地冻,西军这边赶往太行山晚几天也很正常的事。 依照折副将的资历,再加之他在青州剿灭怜生教的大功,便是朝廷的太监监军,又怎敢为难他? 可此时…… 赵国锋究竟是个有决断的狠人,见交情不好使了,他咬着牙根道: “只要折兄愿意出兵助我围剿那陈元庆,我赵国锋愿出白银二十万两!且,只占用折兄七天时间!” “这……” 折副将没想到赵国锋竟然大出血了,故作推辞一番后道: “既然赵兄如此诚意,那本将便冒着违背军令的风险,帮赵兄一回!不过赵兄你也知,我西军将士疲惫,不可能全军出动,只能出动一千精骑!且,这一千精骑的粮草,需要赵兄筹备。” 赵国锋大喜。 他要的就是折副将这一千精骑给他壮胆压阵,忙拱手道: “便如此。小弟现在便去筹谋,争取明日便可出征!” … “什么?” “你们没粮了?便是本将的面子,都不能从你们身上赊到粮了吗?” 很快。 赵国锋便约见了青州城几家一直与他们赵家来往密切的大粮商。 但这些粮商给出赵国锋的答复,却让赵国锋一时直遍体生寒。 “赵爷,不是小的等不想帮您,不想帮赵家,实在是陈元庆那小贼子太过可恶!他攻破青州城后,大肆劫掠我青州粮商,我们手里是真没有余粮了……” 几个大粮商相视一眼,为首的张氏米行的大掌柜忙委屈拱手道。 “老张,五千人十天的粮草你们都凑不出来?” 赵国锋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的嘶哑,死死的盯着这张氏米行的大掌柜道。 这张家大掌柜忙拱手: “赵爷,五千人的粮草咱们咬咬牙是能凑出来,可,现在我等都被那陈元庆劫掠的很困难,很难再赊给您。您若今天便按市价结账,我们明早就给您凑出来!” “什么?今天便结账?还要按市价结账?” 赵国锋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张家大掌柜等人。 张家大掌柜等人相视一眼,都是很无奈的看向赵国锋。 俨然。 赵国锋今天不出银子,他是一粒米也别想得到了。 “好,好,好啊。” 赵国锋怒极反笑: “既如此,那你们现在算好账,本将现在便给你们结算!” “赵爷豪气……” 几个大粮商又相视一眼,迅速开始算账。 不多时。 一张三万四千两的账单便摆在了赵国锋面前。 “狗日的,你们想杀人吗?青州粮价何时这般离谱?斗米竟要一两一钱银子了?你们怎么不去抢?” 张家大掌柜等人都懒得解释,直接不理赵国锋了。 饶是赵国锋肺都要被气炸,却也不敢真跟这些大粮商撕破脸。 毕竟,这些大粮商哪家背后不是底蕴深厚,且他以后用到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只能咬着牙喝道: “来人,拿银票来!” 片刻。 他身边的心腹亲兵却是面色为难的凑到他耳边低低耳语: “将爷,您之前已经留给折家二十万两银票,把咱们在莱山的斩获全都给出去了不说,还亏欠了七万多两。现在咱们府上又空了,卑下手里只有一万二千两银子了。” “我……” 赵国锋一时直要吐血。 从小到大从来没为银子发愁过的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会缺了银子,而且还是缺这么多的。 但此时的赵国锋就是个赌徒,还是个红了眼的赌徒,已经付出这么多,他怎会停止他的脚步? 血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喝道: “诸位,我赵国锋现在遇到了点难处,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这样,我把我的赵府抵给诸位如何?” “这……” 几大粮商相视一眼,张家大掌柜苦着脸道: “赵爷,您这府邸虽是很不错,但我青州遭遇陈元庆这次大劫,房价有所降落,怕,这府邸不太够啊。” “你们……” 赵国锋真杀人的心都有了。 早就知道这些粮商黑,却哪想到他们竟是黑到了这种程度的…… “那便再加城中这座商铺,这总该够了吧?” 赵国锋此时虽然愤怒的要炸,内心反而是出奇的平静,阴翳盯着张家大掌柜等人喝道。 “够了够了。赵爷豪气,今晚咱们便把赵爷需要的粮草准备好。” 几大粮商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敢再逼迫赵国锋,毕竟赵国锋手里还有兵,忙是拱手说道。 赵国锋这才微微平复: “那本将便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见赵国锋快步离去,几大粮商不由都是笑出声。 “真如那句老话,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那。人陈将军跟咱们做生意是什么态度,这赵国锋又是什么态度?” “嘿,咱们收银子办事就好。反正陈将军之前的来信已经说过了,不会因此事怪罪咱们。” “依我看,人陈将军早就退到海上了,说不定现在都到高丽了,这姓赵的,就算去了长芦盐场怕也连根毛都找不到。”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咱们别在这个节骨眼触这姓赵的霉头,都快步准备吧。” “张爷所言甚是。” … 这些粮商收了银子还是办事的。 次日一早。 他们便准备好了赵国锋需要的粮草。 赵国锋眼睛一片血红,明显一夜未睡,很快便是点齐他本部兵马,连同折家的一千精骑,直奔北边的长芦盐场而去。 三天后。 待赵国锋赶到长芦盐场,却是傻了眼。 只见—— 这偌大盐场方圆数里的滩涂上,只有三三两两赶过来的流民数千人,又哪有陈元庆和聚义军的半个影子? 赵国锋的眼睛转瞬就要渗出血来,他都有点不敢想象那等后果了。 当即猛然抽出腰间宝刀,大喝道: “这些贼子,竟然还敢在这里作乱!来人,准备冲锋,将贼子们赶尽杀绝!” “且慢,且慢……” 然而赵国锋麾下的将兵们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青州按察使王叔阳带着几十号官差快马而来: “赵将军,你休要对这些流民动手,杀良冒功!巡抚大人得知你出兵后,特地命本官连夜赶来,就是让你莫要自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毁了大好前程!” “你,噗……” 可怜赵国锋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受不了这一连串冰冷的可怕打击,猛的吐出一口血,就要栽下马来。 “将爷。” “将爷……” 周围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第36章 整军,读书识字,捕鱼,巡抚密信 “哈哈,将军,没想到赵国锋这狗日的也有今天啊。就可恨老天爷咋不开开眼,直接要了他的狗命呢。哈哈哈。” 次日中午。 赵国锋一病不起的消息便传到了叶子岛的陈元庆这边。 正在参与陈元庆整军会议的陈柱闻言顿时兴奋站起,手舞足蹈。 红娘子众将也都是露出笑意。 没想到。 赵国锋这杂种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陈元庆没有什么波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但别看赵国锋此时病倒了,又狠狠中了自己的套路,伤了元气,但赵家的底蕴还是很深厚的。 什么时候彻底剿灭了赵国锋部骨架主力,陈元庆才会真的踏实。 道: “赵家罪有应得,咱们炮制他也不急于一时,现在首当其中的,还是整军要务!这几天时间,想必大家也都有了准备。如此,本将现在便公布整军计划!” “是!” 帐内众人顿时纷纷起身,无比恭敬又期待的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他平衡各方后的方案。 因为种种原因,聚义军此时还不宜再增设新的将领,便还是按原来七个把总,两个亲卫队的编制。 只是把这七个把总,两个亲卫队,都升格为千总级。 这里面除了陈元庆的本部千总因为他的特权,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亲卫队扩充到四百人。 其他的千总,都升格为千人左右。 因为人多了,麾下的老弟兄们自是人人升官发财,聚义军的骨架便彻底稳固住了。 “将军仁义,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待到陈元庆宣读完新的任命,众将顿时兴奋的跪倒一地,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旁边的周煌看到这帮猛男如此兴奋的模样,神色却微微有点古怪起来,想笑又不敢笑。 待这帮骨架军官都兴奋完了,陈元庆脸色忽然一变,冰冷说道: “现在军务说完了,接下来咱们说政务!” “本将与周先生已经仔细商议几天,决定,让我聚义军每个核心骨架,都必须识字,必须得看得懂调令,看得懂兵法,更看得懂舆情与民心!” “本将决定!自今晚开始,我聚义军所有把总级及以上所有军官,除了当值之人,都要展开扫盲行动,读书识字!便是当值之人,当值完后也必须补上功课!” “本将决定!每十天进行一次考核,不及格者,将通报全军,重则二十军棍!都听明白了吗?” “这……” “将军,咱们,咱们都是武人,为,为啥还要读书识字的?这不是难为咱,咱……” 片刻。 陈柱第一个急了,就要反驳陈元庆。 可转瞬他也看到了陈元庆冰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又咽回到了肚子里,不敢再说了。 毕竟他是陈元庆心腹中的心腹,怎好在此时质疑陈元庆? “将军,读书识字是好事啊,我吴明完全支持。只是……就怕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这字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 吴明虽然也有些虚陈元庆的威势,但他毕竟自持身份,是陈元庆的长辈,虽是不敢公然质疑陈元庆,却想从陈元庆这要点特权。 陈元庆不由一笑: “四叔,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聚义军早已经不再是土匪,更不是草台班子!所有核心将官,必须读书识字!谁也不能例外!” “对了四叔,强子今年也二十了吧?是个好汉子啊。我本来想让强子尽快接您的班来着,可您爷俩都不识字,这就有点难办啊。咱们聚义军虽讲情谊,但还是得以规矩为重不是?” “这个?” 吴明一个机灵,瞬间冷汗都渗出来。 吴强是他的独子,一直被他带在身边,虽此时也在此次整军中得到了大好处,被破格提拔为把总。 但吴明很明白。 吴强能力其实只一般,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幼与陈元庆一起玩到大,是陈元庆的发小。 可如果他这当老子的掉链子,以吴强的能力,怎可能跟那些猛男竞争,得到他这千总的宝座? 当即抹了把额头道: “将军,都怪我这把老骨头被猪油蒙了心,竟是差点忘了识字的紧要!将军您放心,我吴老四在这里给您立下军令状,我第七千总队,绝不会拖我聚义军的后腿!” “还有,谁敢再质疑读书识字这事,便是跟我吴老四过不去,我吴老四非得跟他掰扯掰扯手腕子!” 帐内顿时一片安静。 谁能想到,陈元庆竟顷刻间,便是拿捏住吴明这老油条的脉门,还让油滑的吴明直接在这等场合放出这等狠话来? 片刻。 红娘子率先出列道: “将军英明!卑下完全支持将军决定,必须读书识字!” “将军英明……” 眼见红娘子都表态了,谁还敢怠慢? 纷纷跪倒一地。 陈元庆与周煌相视一眼,不由都是露出笑意。 “既如此,今晚便开始学习!” “是。” … 晚间。 就在这些核心将官们一个个头大如斗,恨不得杀人般跟着周煌学习着读书识字的时候。 陈元庆却是与王久才、杨沛福等工匠们聚在了一起,商议捕鱼事宜。 须知。 海岛上不比大陆,就算陈元庆现在有的是银子,也有很多粮草储备,却是很难买到肉食。 可练兵岂能没有肉食? 这就让陈元庆和聚义军必须另辟蹊径。 奈何此时陈元庆的硬件条件着实是有些差了。 虽是在几个海岛上都收拢了一些渔民,但这些渔民的条件更差,都是小破船不说,渔网也不行,收货根本不可能满足这都快十万人的需求。 陈元庆此时召集这帮工匠,一是为了改进渔网,二,则是决定采用定点设置陷阱来的方式来捕鱼。 “将军,您是说,咱们先找到一片位置好的水域,把网打下去,然后再往里投入饵料,勾引鱼群过来,待鱼群入网后,再一网打尽?” 王久才与陈元庆合作这么久,已经有点跟陈元庆的节奏了,忙是恭敬说道。 陈元庆点头: “正是。不过,这点怎么选,网怎么布,诱饵怎么调配,都需要诸位尽心尽力!” “我陈元庆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诸位多用心,让咱们的儿郎们能尽早吃到鱼肉补充营养。谁能率先达成此事,重赏白银一百两!” “一百两?” 王久才众匠户们都是眼睛一亮,转而便纷纷跪倒在地: “愿为将军效死!” … 搞定了捕鱼的事情,陈元庆也松了一口气,来到红娘子的女营这边,准备跟红娘子聊聊天,加深下感情。 这时。 陈六子却快步而来,将一封密信递到陈元庆手里,低低道: “将军,青州巡抚陆大人紧急密信!” 陈元庆忙打开密信查看。 片晌。 饶是陈元庆的城府也止不住露出笑意。 陆志远还是懂事的,竟直接把朝廷盖了印章的公函都发给了他陈元庆。 朝廷已经决定: ‘在腊月中之前,要求西军折家部、辽东祖家部等诸部九边主力,赶往太行山!’ 按照正常时间来推算,便意味着: 短则三天,长则五天,九边主力就要启程前往太行山了。 自也意味着: 陈元庆取莱山的时机,已经要成熟了! 第37章 优良的莱河口湾,搁浅的抹香鲸! “将军,您快看,好多尸体。这些官军好歹毒的心那,三岁娃娃他们都不放过的……” 九天很快过去。 随着陆志远,包括那些粮商,以及猴子他们在青州留下的暗子不断传来消息,陈元庆终于确切确定: 西军折家部,辽东祖家部等九边主力,已经尽数启程西进,前往太行山围剿‘托塔天王’高云开。 但陈元庆并没有冒进莱山。 而是只带着三十几条船,不到两千人,先行来到莱山海岸线查看情况。 主要青州之役,陈元庆虽然蛇吞象,吃的飘满钵满,不仅搞到了近千万两白银,更是吃下人口近十万之巨。 但时间究竟太短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收货。 就比如聚义军现在的七个千总,两个亲兵队,看似规模暴涨近十倍,可实际战力,可能还没有原来的把总队高。 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陈元庆这稳如老狗的性格,自不会孟浪分毫。 广袤的海岸线上。 有亲兵眼尖,发现了情况,忙指给陈元庆看。 正思虑着的陈元庆忙看过去,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只见—— 这一片原本雪白干净的海滩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物体。 瞪大眼睛仔细去看…… 饶是这段时间陈元庆已经见惯了生死,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现实,只觉肠胃不断翻滚,就要吐出来。 特别是那些孩童惨死的惨状,着实是让人无法直视…… 片晌。 陈元庆终于拼命压下胸腹中不适,看向旁边一个渔民老向导道: “老刘,这边尸体越来越多,想来就要到莱河口了吧?” 这老渔民忙拱手讨巧: “将爷英明,再往前五六里,便是莱河口了。” 陈元庆不语,招呼船队直奔莱河口。 很快。 船队便是赶到了莱河口。 虽然这边尸体更多,海面上还飘着不少,着实让人头皮发麻,但陈元庆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这莱河口,竟是个巨大的天然港湾。 而且是个极为优良的不冻港。 此时周围的海岸线上,多少都还是有些冰封的,但唯独这偌大的莱河口湾附近,没有丝毫冰封的痕迹。 虽是不清楚这莱河口湾里的水深怎么样,可这个时代自不可能停泊那等星球战舰般庞大的万吨巨轮。 停靠普通的木制战船,包括后面打制的铁甲船,应该是足够了。 随着船队进入到莱河口湾里,陈元庆的欣喜更大。 他接连拼接长杆测试数次水深,发现十米的长杆跟本就测不到底,这还是在边缘呢。 显然。 莱河口湾的硬件条件比想的还要更好许多。 “嗷呜~~~” 正当陈元庆等人一路探索之时,遥远处的海湾中间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嚎叫声。 “不好!将爷,咱们今天怕撞到龙王爷了!” “那东西咱们可惹不起啊,一头足有小山大,轻轻一碰就能把咱们的船撞飞了!将爷,咱们赶紧调头,先离开这里,避避龙王爷的风头吧……” 本来还很惬意、正等着领赏钱的老向导,面色陡然大变,急急便想招呼陈元庆离开。 周围人都是旱鸭子,谁又了解大海? 卢斌也有点急了,忙道: “将军,这大海水深莫测,此时周围又有这么多死尸,分明是不吉之罩,说不定真有龙王爷啊。咱们不若先退一步,避避风头吧……” 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柱都慌了: “将军,我右眼皮直跳呢,咱们先退一步,看看情况再说吧。” “嗷呜~~” 这时。 远处的中心地带又传来一声可怕嚎叫声,顿时便让人头皮发麻。 有胆子小的,怕是腿肚子都软了。 陈元庆却不理会众人,眼神中甚至露出一抹炙热,冷喝道: “慌个球子!天塌了,有本将撑着!便是那龙王爷见了本将,也得磕头求饶!传我军令,船队即刻驶向中心!” “这,是……” 饶是众人一个个魂都要被吓飞了,根本不敢去面对那可怕的‘龙王爷’,但陈元庆这些时日以为威势已经很重。 此时陈元庆已经发了话,谁也不敢违背陈元庆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将船队开向海湾中心。 “嗷呜~~~~” 很快。 船队已经逼近海湾中心,甲板上众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瞬间便是腿软,几乎提不起半分力气。 便是陈柱都忍不住死死抱住船舷扶手惊叫道: “俺亲娘来!这,这哪是鱼啊。这,这分明是一座小山啊……” 只见—— 前方数百步外。 一头足十几米长、后背黝黑、小山一般庞大的鲸鱼,正浮在海面上嗷嗷大叫,不断甩动尾巴,惊的可怕水花四溅。 陈柱、卢斌、陈六子,包括这向导众人都被吓慌了神,看都不敢看眼前一幕了,陈元庆眼睛却越来越亮! 这帮古人没见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元庆这穿越者又岂能看不明白? 这头鲸鱼,应该是头成年抹香鲸,多半是被这些尸体吸引过来进食的! 然而。 这海湾中心区域,是一片几乎要露出水面的暗礁群,它一不留神,在这里搁浅了,正在向同伴求救呢。 可这海湾里分明就没有它的同伴! 陈元庆片刻便有了决断,喝道: “取小船来!再取十根长枪来!” “这,是……” 众人都是大惊,但陈元庆已经下了令,谁也不敢违背。 很快。 便是有人准备好小船,放到海中,又有人准备好了十杆长枪。 陈元庆二话不说便是顺着绳子跳到小船上,将长枪也收到小船中,便迅速划着小船朝着那头抹香鲸而去。 “这,这这这……” 等到陈元庆都划出几十米之外了,陈柱这才反应过来。 然而他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手脚却都不听使唤了,像是瞬间瘫了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陈六子也差不多模样。 其他众人也全傻眼了,死死瞪大眼睛朝着陈元庆的方向看过去,却都不知所措,如同魂儿都丢了。 这边。 陈元庆很快便划到了这头抹香鲸附近,眼神大亮。 如同他预判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边果然有着大量暗礁,这头抹香鲸正是搁浅在此,腹部应该有伤痕,周围血腥气很浓。 陈元庆怎会浪费这等天赐良机? 他很快便找到了一块三四平米大小、完全凸出在海面上的礁石上。 随即取出一杆长枪,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狠狠朝着这头抹香鲸的头部要害投射过去。 “嗷呜~~” 凭借陈元庆此时的力气与敏锐,这发长枪狠狠刺入这头抹香鲸头部! 顿时便是血流不止,也引得这头抹香鲸惨叫出声,摆动身体惊起巨大水花。 瞬间就溅了陈元庆一身带血的海水。 第38章 春心萌动的女营,各方反应 血腥气满身,陈元庆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 “嗖嗖嗖”! 见一击不死,陈元庆又接连三发长枪精准投射向这抹香鲸头部。 这些长枪皆是大运的制式出品,都是有着引血槽的。 很快。 便是有大量热腾腾的鲜血顺着引血槽流出,不断汇入海水中。 “嗷呜~~~” 抹香鲸此时身体被卡住,本就动弹不得,又陡然遭受到这等伤害,顿时痛苦万分,更加拼命的摆动身体,惊起水花。 想要把陈元庆卷入水中溺死。 须知。 鲸鱼的智商是很高的,成年抹香鲸跟十几岁的人类小孩智商都差不多。 但陈元庆卡的距离太精准了。 这些水花虽是溅到了他身上,但想把他卷入海水中根本不可能。 “嗖嗖嗖嗖!” 眼见这头抹香鲸已经差不多了,陈元庆又干脆果决的投射出剩余六杆长枪,随之继续挑衅这头抹香鲸。 “嗷呜……” 抹香鲸此时已经浑身浴血,凄惨的哀鸣着,还想挣扎求生。 可随着时间一秒秒流逝,它身体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力气。 十几分钟之后。 周围的海水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片难闻的血腥气,而这头庞然大物也彻底停止了动作,没了声息。 “我聚义军万胜!” 陈元庆此时亦是浑身浴血,猛的抽出腰间佩刀举向天空,狼一般怒喝。 “这,这这这这这这……” “龙王爷,龙王爷被将爷宰杀了?” 已经逐渐逼临到近前的船队上,那老向导吃力的咽了口唾沫,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 “我聚义军万胜!” “将军万胜!” “将军无敌!” “将军必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 “将军威武……” 片刻。 船上人群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彻底疯狂了,拼了命的便是大呼大叫。 每个人再看向陈元庆的目光里,都是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炙热与崇拜! 谁曾想…… 将军竟如此勇武,连传说中的龙王爷都能宰杀啊。 而且。 这一幕皆是他们亲眼所见,真是十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那。 “昔年有达摩伏虎,不曾想,今日,今日竟能看到将军降服龙王爷,开了眼了,真开了眼了哇……” 卢斌也疯魔了,无比炙热的看向陈元庆,简直就像是在看神迹。 “万胜,万胜,万胜……” 暗礁上。 看着船队中无比激动的人群,把闻着血腥味赶过来的鲨鱼群都给惊的远远退开,陈元庆嘴角止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这就是降维打击! 只是陈元庆也没想到,效果竟然会这么好的! 不过陈元庆很快也回过神来。 后世时。 应该是十七十八世纪,北欧人和老美那边才可以捕鲸,到了18几几年的时候,捕鲸才逐渐形成产业和规模。 而到了189几左右,岛国人才开始捕鲸。 这个时代,也就相当于宋元明左右,且大运又常年禁海,这些古人又怎懂鲸鱼会搁浅呢? 特别是此地的环境。 后面等自己研究出水泥之类来,把这边填平了,来个人工岛,搞个自由女神像也不是难事。 唯一可惜的是…… 眼下船队中尽是一帮糙爷们,一个女人都没有。 如果红娘子在此,看到今天自己这般威猛,是不是今晚好事就成了? … “我滴个亲娘来,你们是没福分看到啊。那龙王爷一张口,满口獠牙,简直就像是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一口就想吞下将军。可将军临危不乱,一枪就扎到了这龙王爷的眼睛里,这龙王爷顿时就瞎了一只眼,抓瞎了。” “何止啊。” “那龙王爷一只眼了还想吞吃将军,将军却左右开弓,连发两枪,直接把那龙王爷的另一只眼珠子都打爆了。” “那龙王爷瞎了两只眼,还想吃将军,将军却眼疾手快,一杆长枪下去,直接就把这龙王爷的尾巴给钉死了!” “我亲娘来,将军真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啊。若不是金身罗汉爷爷,谁,谁有这般威能?” “祖宗保佑啊,我等竟能追随将军麾下,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了。” 晚间。 陈元庆一行人已经在海滩上扎营下来。 因为今天陈元庆斩杀了这头抹香鲸,也是犒赏三军,让这将士们都能好好放松一下。 这也让这些将士们彻底撒欢了。 海滩上一堆堆篝火边。 这些糙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断的吹嘘着陈元庆猎杀这头抹香鲸的神勇。 人性就是这般。 特别是男人,一辈子没女人总能活下去,可一辈子不吹牛不装13,那怕是大罗神仙也顶不住。 随着这些糙汉子一步步以讹传讹,到最后,陈元庆直接呼风唤雨,召唤雷电劈这龙王爷了。 陈元庆自是听到了这些没谱的吹牛皮。 但他非但不制止,反而任由他们吹嘘,让这种气氛继续疯涨。 经此一役。 他陈元庆在聚义军的神格,便基本抵定了! 日后。 不论谁想作乱,叛变,就得先想想他陈元庆这金身罗汉爷爷的手段! 虽然这招数略显下作,但没办法,在此时这等封建军队里,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使了。 … 莱山城并不沿海,而是在莱河口湾往里三十几里处。 此时的莱山城几如废墟一般,清理至少要花费两三个月,陈元庆自不着急入住。 而是先沿着这莱河口湾,开始清理尸体,建造一些基础设施。 毕竟。 身为穿越者的陈元庆非常明白: 未来,必是海洋的时代! 而这优良的不冻港莱河口湾,就是他基业起飞的基石! 随着陈元庆开始在莱河口湾稳住脚跟,消息也迅速传回叶子岛上。 “什么?” “将军斩杀了一头比小山还要大的龙王爷?这怎么可能?将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嘿,没见识了吧?将军那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手足间都带法术的,怎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想象?” “你们几个塌货,要今晚请我喝酒,我就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将军到底是怎么斩杀那龙王爷的。” 消息迅速传开来,整个叶子岛直接沸腾了。 而且。 不只是那些糙汉子激动,便是女营那些美女们,一个个也都惊着了,转而便开始春心萌动。 “这,这,将军也太威武了吧?这怎是人力可为?这真是神仙般的手段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成为将军的小妾,那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呢……” “呸,你这骚狐狸,也不照照镜子。咱们女营三千人,哪个不想成为将军的房里人?你排队吧你。” “好像将军不是好色之人,听闻,秋月姑娘那边,将军都没有收入房中呢,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呢?” 面对着女营中一个个春心萌动的美女,红娘子也有点傻眼了。 她虽知道黑石山一役后,陈元庆成长很大,却又怎可能想到,陈元庆竟是勇猛到这个程度,竟是在大海中斩杀了一头龙王爷…… 难道。 真的是陈家列祖列宗保佑,陈家要转运了吗? 红娘子忙是恭敬跪在陈麻子的牌位前,默默祈祷起来。 … “什么?” “陈元庆他,他竟独自一人,亲手斩杀了一头龙王爷?” 很快。 消息又传到了青州城。 本来终于理顺青州城的框架,准备跟朝廷请功的陆志远,正要美滋滋招呼几个宠妾喝杯小酒呢。 暮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好心情瞬间就消散无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动弹不得。 第39章 莱河口筑堡,鸟铳,圣女来了? 次日。 消息便在整个青州城传播开来。 甚至有消息灵通的说书先生连夜改编,一大早就开始上演‘陈小麻子大战龙王爷。’ 与看热闹的兴奋百姓们不同。 青州东城。 赵国锋部驻地。 这些时日的修养,身体已经稍稍好了一些的赵国锋,暮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又是剧烈的吐出一口老血,昏死过去。 而那些粮商们,包括青州各大商人,心念也是在飞速转动,有人甚至已经开始主动联系聚义军这边,跟陈元庆示好了。 陈元庆如此勇猛,简直神威天降,又有信誉。 这种人物不去交好,难道跟他为敌吗? … 几天过去。 陈元庆猎杀抹香鲸的事迹非但不曾衰弱,反而是愈演愈烈。 俨然陈元庆已经成为青州最大的明星。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元庆自乐得享受这个成果,却并没有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他的所有精力,全都是汇聚到了莱河口湾的规划和建设上。 这些时日。 陈元庆那‘笨法子’的捕鱼法已经被王久才、杨沛福他们研究出成果,陆续有了成效。 基本已经可以保证聚义军八千儿郎每人每天都能有一两鱼肉吃了。 下一步。 随着捕鱼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流民被吸纳,加入到捕鱼队中,这个数目只会更高。 暂时解放出来的王久才等人,也有更多时间与陈元庆一起商议,到底怎么改建莱河口湾。 陈元庆对于莱河口湾的建设目标非常明确。 首当其冲的还是其军事要塞作用。 毕竟。 他陈元庆现在是大乱贼,是老百姓口中大名鼎鼎的‘陈小麻子’,若守不住基业,一切都是虚无。 但在军事要塞的基础上,陈元庆也与王久才等老匠商议后,规划出大量的民用区和商用区,以及更庞大的仓库区。 只是这些区域的建设肯定要拖后,还是要以军事要塞为核心。 两天之后。 陈元庆便选择了确切的方案,沿着滚滚莱河水,兴建堡城主城。 新建的堡城周长只有十八里半,并不采用砖石,而是采用随处可见的夯土和泥巴。 主要陈元庆现在就算有钱,在没有稳定下来之前,也很难花出去,只能先把框架架起来,一步步实施。 三天之后。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被运送到这边,堡城的框架已经迅速被搭建起来。 偌大的莱河口湾,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有人在山间伐木。 有人在山间烧着石灰。 有人在负责运输。 有人在堆砌着城墙。 而海湾中那头鲸鱼陈元庆也没有拖走,而是让人剔除了那头抹香鲸的血肉,把骨架保留下来,并固定在那片礁石上。 成为莱河口湾的一个地标,彪炳他陈元庆的光辉战绩。 主要这头抹香鲸是吃过人的,陈元庆怕吃了它的肉会感染什么疫病,便只能将这些肉丢海里人工鲸落了。 否则。 这头抹香鲸足够聚义军八千将士吃好一阵子了。 因为赵国锋的病情迟迟不见好转,一直到隆景二十年的新年都快要到了,青州也没有出一兵一卒。 而这段宝贵的时间,莱河口湾的堡城也迅速建成了。 虽然堡城里的主体建筑基本都是夯土,木制都不多,但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各项设施一样不少。 仅仅是粮仓,陈元庆就建了五十几个,基本已经够存贮他剩余的大部分粮草。 新建的工坊也已经有了模样。 陈元庆这些时日又通过各种渠道,从青州、包括相邻的登州等地采买了大量的铁料、硝石和硫矿石等重要战略物资。 只待过完年,工坊这边就可以开始生产。 … 隆景十九年的除夕夜。 陈元庆陪周煌、陈柱、宋老虎、卢斌、渠秀才、吴明等一众核心军官们吃过饭,又把王久才、杨沛福等几十个老匠招了过来喝第二顿。 红娘子也亲自作陪。 “将军,您是想打制鸟铳吗?哎,其实我大运的鸟铳技术真不错,可各种原因使然,鸟铳的质量,哎……” 酒过三巡,待陈元庆说出了目的,王久才止不住连连叹息。 杨沛福等人一个个也是神色暗淡,似是想起了伤心事。 陈元庆早就知道王久才监制过京营的鸟铳打造,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忙拱手行礼道: “王老,还请您教我。” “不敢当不敢当。” 王久才一个机灵,赶忙还礼,道: “将军,造鸟铳,以六斤为妙。只是耗铁甚多。四十斤毛铁,最后只能炼七八斤精铁。再加之铁价,碳价,人工,以及一些其他损耗,成本至少要合到七两到八两银子。” “京营当年的鸟铳,之所以会连连炸膛,主要原因是上官给的铁料不足,又要求必须出数。但铁料不足,工匠们只能取巧,以完成数目为目的。便会导致鸟铳铳管厚薄不均。” “还有就是铳管的焊接上,一些工匠技艺也不足。在那等高压之下,更容易出问题。如此,便是恶性循环。导致工匠都不愿意打制鸟铳,前方军士也不愿意使用鸟铳了。” “若将军您想打制精良的鸟铳,怕一杆鸟铳成本至少要在八两银子,若能保证这个数额,小老儿有信心,帮将军您打制精良鸟铳!” 陈元庆闻言不由大笑: “王老,我是极为信任你的能力的!银子不是问题,铁料更不是问题!我已经托人在青州城买了五千斤铁料,还有六千斤铅!只要王老您能帮我打制出合格的精良鸟铳来,我陈元庆绝不会吝惜对你们的赏赐!” 王久才等人自是了解陈元庆的赏赐力度,顿时精神大振,赶忙连连表忠心。 一顿晚宴,完美收官。 但待到众人退去,俏脸上有着不少诱人酒晕的红娘子却咬着娇嫩红唇道: “元庆,你,你真要把聚义军的重心转移到鸟铳上吗?我,我怎么感觉不靠谱……” “这些年来,官军的鸟铳出的事故实在太多了。怕就算咱们想,底下的将士也是不愿意用鸟铳的……” 陈元庆一笑: “姐,事在人为嘛。其实,大运朝本来真的有机会,能让他们的江山千秋万代的。只可惜,他们太贪了,也太愚蠢了!” “姐,你信不信,未来,尽是火器的时代!鸟铳将成为人们最犀利的武器!” “而我聚义军,也将凭借我们最精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最先进鸟铳,横扫天下!甚至,打到大海的另一端,让那些白皮异族,也臣服在我们脚下!” “这……” 见陈元庆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红娘子不由捂住了诱人小嘴,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鸟铳怎么可能成为最犀利的武器? 而且。 元庆竟还要打到大海的另一头?大海的另一头到底有多远?又该是个什么世界? “嘿嘿,姐,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理解,不过,时间会验证这一切的。时辰已经不早,不如,姐你今晚就在我这里歇息吧?” 陈元庆忽然笑着握住了红娘子软若无骨无骨的小手。 “元庆……” 红娘子俏脸顿时浮起娇羞红云,白了陈元庆一眼,却是没有拒绝…… 见今晚有戏,陈元庆不由精神大振。 但他刚要对红娘子有进一步的动作,外面的陈六子忽然不合时宜的急急敲门: “将军,出事了。圣女带着钱护法来了!现在正在前院等着,说现在便要见您……” “嗯?” 陈元庆与红娘子相视一眼,脸色都是一变。 第40章 教主?教主他有几个师? “陈将军不愧是我圣教年青一代翘楚,教主得知你攻下青州城的事迹后大为欣慰,已经决定册封你为我圣教左护法,新一代圣子人选!陈将军,你还不快跪谢教主法旨?” 前厅内。 一个五十出头的阴翳老男人口水横飞,高高在上的将一卷模仿圣旨的明黄色卷轴摆在陈元庆身前。 旁边。 还有一个一身白衣胜雪、身姿高挑苗条、头上却是带着椎帽、脸上也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淡淡看着。 正是怜生教这一代的圣女毗湿奴。 陈元庆此时基业已经稳住,更是借猎杀抹香鲸彻底奠定神格,怎么可能去跪下接这怜生教教主的法旨,让这帮地老鼠来摘他的桃子? 笑着上前拱手道: “多谢教主厚爱,元庆却之不恭了。” “慢着!” 见陈元庆说着就要接过这‘法旨’,根本没有下跪的意思,钱护法和圣女面色都是大变。 钱护法猛然退后一步,夜枭般盯着陈元庆喝道: “陈元庆,怎的,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教主的法旨也敢不尊了?不跪下接旨,是想造,唔……” 然而钱护法威风还没摆完,陈元庆已经闪电般抽出腰间佩刀,一刀便将他大半个脖颈都斩断了。 殷红的鲜血顿时飞溅,不仅溅了陈元庆满脸,更是溅了圣女毗湿奴满脸满身。 她一身雪白的衣裙,顿时便布满星星点点红渍。 又是妖艳,又是可怖。 “大胆!” “陈元庆,你,你竟敢斩杀我圣教护法,你是想造反吗?你便不怕教主雷霆之怒吗!” 毗湿奴片刻才回神来,猛的后退几步,‘唰’的将她的腰带抽出,竟是一把精良的软剑。 显然。 这是外面值守的陈六子等人的失误,没有发现这位圣女还隐藏着兵器。 “不许动!” “将军您没事吧?” 这时。 外面值守的陈六子等人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迅速冲进来十几人,将圣女团团围在正中。 陈元庆摆手示意陈六子等人退下,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冷笑: “教主?教主他有几个师?” “再者,当初黑石山东麓之战,我爹陈麻子为何会被那赵国锋围困?你敢说,不是教主那老杂毛为了自己脱困,把我爹卖了?” “现在,看我陈元庆死里逃生,甚至又建立起一些基业,教主这老杂毛又想来摘桃子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胆!大胆!” “陈元庆,你这反贼,你竟敢对教主不敬?你定会遭教主神通灭杀的!” 毗湿奴真慌了,拿着软剑的手都在颤抖着。 她来时教主虽然已经嘱咐过她,陈元庆现在羽翼渐丰,可能没那么好拿下,她也做了一定准备。 却哪能想到! 陈元庆竟如此胆大包天,不仅直接杀了钱护法,更是当面指责起教主来…… “神通?” 陈元庆冷笑: “教主那老杂毛真要有神通,我怜生教几十万人,便不会这么快就全军覆没。莱山城五万余弟兄,便不会这么惨被官军击败,尸横遍野了!” “我陈元庆已是朝廷的反贼,现在,再加上你们怜生教的反贼,又有何妨?想灭了我陈元庆,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你,你,你……” 毗湿奴彻底傻眼。 哪想到陈元庆竟是甩都不甩怜生教了。 “唔……” 她刚想说些什么,陈元庆已经闪电般上前,一把便是攥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的软剑夺下,随即一巴掌便将她抽翻在地上。 顿时露出了她的容颜。 长的倒挺不错,似是有点白皮混血的意思,有点异域风情,但比红娘子还差着一线。 陈元庆后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且此时麾下女营里更是近三千环肥燕瘦的美女,看都懒得再看毗湿奴一眼,直接对里面戒备的红娘子道: “姐,绑了她,先关几天再说!” 红娘子快步上前,三两下便将毗湿奴捆的结实,又招呼她的女护卫把毗湿奴带下去严加看管,这才看向陈元庆道: “元庆,怜生教此时虽主力已经覆灭,可教主那帮人都是老奸巨猾,他们并没有受到损伤。你今日这般……” “有点冲动啊。若那教主因此怨恨,咱们虽不至于怕他,怕日后也少不了麻烦的……” “呵。” 虽然红娘子说的很委婉,陈元庆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看向红娘子的美眸道: “姐,那你觉得,我今天对这圣女和这钱护法礼遇有加,咱们以后就没有麻烦了?” “那老杂毛明摆着就是为了摘桃子而来,你觉得咱们怎么样,他才会放过咱们?别天真了!怀璧其罪啊!” “这……” 红娘子顿时无言,轻咬红唇看向陈元庆。 她这时终于明白: 为何,陈元庆能从黑石山赵国锋重重包围的绝地中突围而出,并且,一步步这么短时间才积攒起这么庞大的家业了。 陈元庆对这些模糊又不好处置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半分幻想! 他始终都做着充裕的准备,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就是为了应对这些突发风险! “元庆,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既然已经撕破脸,不如找个机会,直接把怜生教一锅端了,免除后患吧!” 红娘子可不是小女人,她很快也转过弯来,俏脸冰寒说道。 陈元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教主这老杂毛比我们想的藏的还要更深!或许这老东西就隐藏在青州难民中都说不定!” “如果不能精准确定这老杂毛的身份和位置,贸然撕破脸,并不明智!” “这样,姐,这老杂毛已经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来,咱们日后必须提高警戒!” “再者,姐你多盯着那圣女毗湿奴点。先晾她两三天,磨磨她的锐气!到时你再去跟她接触接触,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若套不出也无妨!你平日里多留心些,我估计,那老杂毛得不到毗湿奴和钱护法的回复,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渗透到咱们这边来,打探消息,甚至想对咱们下手的!” 红娘子自明白陈元庆的意思,忙重重点头。 怜生教教主那老杂毛,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露过面,就像地老鼠一样,是玩阴招的行家里手。 朝廷追杀了他二三十年,都没有弄到他的消息,更况乎是陈元庆此时基业初创呢。 “元庆,我现在便回女营,再仔细彻查一遍!你这边,也一定要多小心!万事别太过冲动,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 红娘子思虑片刻,郑重看着陈元庆说道。 “……” 陈元庆一时无言。 今晚的好事,竟又泡汤了。 不过陈元庆也明白红娘子说的是对的。 这些时日来他一路扩张,一直是在以搭建骨架的方式掌控麾下这些人手,却从来没有清查与肃清! 现在已经有时间了,这等工作绝马虎不得! 片刻。 陈元庆忽然用力握住了红娘子软若无骨的小手,郑重道: “姐,你也要多小心,不论干什么,一定要穿着内里的软甲!” 第41章 成立‘汉风\’,镇海城,开设盐场 隆景二十年,大年初一。 热热闹闹的跟周煌、卢斌、陈柱等人拜完年后,陈元庆并没有着急跟他们去安抚士兵,看望那些流民。 而是将猴子单独招到了他的临时官厅。 猴子是二龙山的老土匪出身,虽不算是陈麻子的义子,却也差不多。 加之这段时间,猴子的能力也得到了陈元庆的认可,组建情报机构的重任,猴子自然是第一人选! “将军,您是说,咱们新组建的这‘汉风’,不仅要做对外的情报工作,把探子撒到京师,天狼,吐蕃,西辽,还要做内部的情报吗?” 猴子已经二十七八,正是人生最巅峰鼎盛的年纪,他很快便明白了陈元庆的用意,振奋的同时却又感觉压力山大。 毕竟。 这名为‘汉风’的情报机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是朝廷绣衣卫和东西两厂的综合。 “不错。猴子,过年这段时间,你可以先以我聚义军内部为主,主要便是清查怜生教那帮人!待过了初十,再去开拓外部业务。初期,我先给你二十万两银子预算,任你在我聚义军挑选一百名好手,你可有信心?” 见陈元庆竟这么器重自己,猴子不敢有半分拖沓,忙恭敬跪地: “愿为将军效死!” … 初一初二两天,慰问完聚义军将士和已经在莱河口湾安家的流民们,陈元庆也招周煌来议事。 这些时日以来,周煌已经用他的能力和素养,赢得了陈元庆的信任。 怜生教之事,陈元庆自不准备瞒他。 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呵呵,将军,我知道您今日肯定会找学生,不过,在此之前,学生有几件事得先跟将军您汇报。” 周煌心情明显不错,笑着对陈元庆拱手。 陈元庆也笑着给周煌倒茶: “周先生但说无妨。对了,周先生,你家眷可曾适应这边的新生活?” 周煌喝了口茶忙笑着拱手: “将军厚爱,贱内和几个小子都已经适应。另外,学生已经从各地招募到二十六名读书人。再过十天,将他们培训好后,就可以充当我聚义军将士们读书识字的教习了。” 陈元庆闻言也是精神大振。 须知。 只有部队读书识字,才能逐渐摆脱封建制的种种不足,开始朝着近现代化迈进。 陈元庆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对这方面自是极为重视。 两人说笑几句,周煌脸色也郑重起来,道: “将军,学生今日的第一核心要务,便是,将军该为咱们这新堡城起名了。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大家都在盼着呢。” “啪。” 陈元庆一拍脑门,他竟把这等事给忘了。 毕竟。 就算在后世,你开个店开个公司,第一件事也是得先想个好名字。 这样,大家才会更有向心力和凝聚力。 “周先生,我虽读过几本书,但学问并不高。思来想去,便叫镇海城如何?希望这座堡城,永镇这万里海疆!” 陈元庆思虑一会儿便给出了答案。 他其实是想叫‘威海城’的,但这毕竟有点恶趣味了,还是算了。 周煌精神一振: “镇海城,永镇万里海疆!将军豪杰,学生以为没有问题!” 很快。 周煌便是亲自写下了‘镇海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让工匠们迅速去忙活,争取明天便将‘镇海城’的名字落石在堡门上。 处理完名字的事,周煌脸色更加郑重,道: “将军,此时正是新年,学生本不该说这般沉重话题,但将军待学生如知己,学生自当以知己报之!” “这第二件事,便是我聚义军和镇海城进项的问题!” “将军,这些时日您虽是在青州城收货颇丰,让我聚义军顺利稳住根基,但我聚义军至此时,一直没有进项入账!这一来,便是坐吃山空!” “若此事我们不能尽快解决,怕就算金山银山,很快也会被吃空。加之咱们还要面对朝廷压力,必须得早做筹谋那。” 周煌说的情真意切,陈元庆也是不住点头。 显然。 周煌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聚义军的一份子了,真的切身处地在为聚义军、为他陈元庆谋划。 “周先生,你才高八斗,不知你可有什么腹案?” 陈元庆思虑一会儿,并没有贸然,而是决定先看看周煌的想法。 周煌精神一振。 他之所以来找陈元庆,自是早有腹案,深吸一口气恭敬拱手道: “将军,学生知您这般大力气建设这莱河口湾,是为做海上贸易。但那究竟太过遥远,至少需一年半载筹备。学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沿着周围海岸,开设海盐厂。” “大运这些年来虽是不断在加大打击私盐的力度,但这里面利润实在太过暴利,各地豪绅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范?这就导致私盐在大运依然昌盛!” “我聚义军此时有这般多人口,正好将这些人口利用起来,不让他们一直白吃食,能养家糊口。” 陈元庆不由伸出大拇指给周煌一个赞: “周先生老成谋国之言。此事,我完全认同!可先沿莱河口湾东部的海滩,开设盐场。至于销售渠道嘛。周先生暂可不用着急,我再好好想想。” 周煌闻言不由大喜。 他虽知道陈元庆定会答应此事,却也没想到陈元庆竟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能跟随这样豪杰的主公,他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 两人又说笑几句,陈元庆脸色也郑重下来,说起了怜生教之事! 周煌脸色顿时一变。 他来回踱步,思虑了足有七八分钟这才开口道: “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不防!怜生教这些地老鼠,成事不足,败事却绝对有余!可他们隐藏的实在太深,学生一时也找不到切入口……” 陈元庆点头: “周先生不用太过焦虑。我反而觉得,怜生教那帮地老鼠现在惦记咱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咱们此时基业虽是初创,但目前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这诸多新兵出征还稍显稚嫩,但守卫却没有太大问题。” “以我估量,怜生教三两月内应该不会对咱们动手,而是想吃下咱们的基业!等三两月后,他吃不下咱们的基业——” 陈元庆一笑: “多半,那老杂毛应该就会借用官面上的力量来打压咱们了!但咱们还有叶子岛作为根基!若真不可力敌,还能退回叶子岛!” “所以,这段时日,咱们还是以稳固咱们聚义军内部根基为主,多采购铁器与火药材料,到时,谁拿谁练兵,那还说不定呢!” “所以周先生你不用着急,先忙好公务便可。这些杂碎,咱们慢慢炮制他们!” 周煌见陈元庆条理分明,不骄不躁,又胸有成竹,心里也迅速踏实下来,忙恭敬抱拳道: “将军雄才伟略,学生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 待周煌离去,陈元庆脸色却是一沉。 本以为来古代能享享福呢,谁知,竟是比后世在厂里搬砖还累…… 但陈元庆很快又振奋起来。 在厂里搬砖,干一辈子也还是牛马,可此时,就算辛苦,却尽是他陈元庆的基业。 无论性价比还是效用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的。 思虑一会儿,陈元庆已经有了腹案,招呼外面的陈六子道: “六子,你速带人去海边煮些盐来,不用太多,三两百斤即可!” 第42章 炼制精盐,震惊的周煌! 周煌正值巅峰鼎盛年纪,做事的效率极高。 大年初三。 位于镇海城东北海岸线上的盐场便是开工了。 主要这种盐场都是最原始的海水煮盐,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锅有柴火,随时都能上马。 陈元庆虽是知道有更高效率的池盐法,奈何他并不精通这个,只能等盐场走上轨道之后,让匠户们去摸索实验。 但这几天陈元庆却也有了新工作。 他每天早上处理政务,辰时中便去校场练兵,下午则是与陈六子等百多号亲兵跑到山里烧石灰窑了。 这让周煌、红娘子等人一时都摸不到头脑了。 但陈元庆之前表现出来的干练、勇武、胸怀,让他们对陈元庆都有着绝对的信任,还以为陈元庆是在为肃清聚义军内部的事宜做准备呢。 几天后。 大年初八。 山间一处被陈元庆用百多兵力与高高的木栅栏圈起来的一处石灰窑腹地。 陈元庆正亲自烧着一大锅盐水,满脸黑灰却毫不在意,一边烧一边招呼不远处的陈六子道: “六子,石灰都准备好了吗?” 陈六子此时也跟陈元庆差不多模样,脸上同样满是烧火留下的黑灰,忙道: “将军,都准备好了。” “好!” 陈元庆大喜,轻松便是将这一大锅盐水端起,小心翼翼的倒入到陈六子近前的几个大陶罐里。 随着热盐水注入陶罐,迅速与里面的石灰发生反应,冒出阵阵白烟。 陈元庆和陈六子则是迅速拿木棒搅拌。 不多时。 一罐石灰乳便制作完成。 没错。 陈元庆正在炼制精盐。 奈何他后世虽是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工序,却究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接连实验好多次,这才总算是搞定了这石灰乳。 随后。 便是调制石灰乳与盐水的比例了。 粗盐之所以苦涩,口感不好,是因为里面有镁离子和钙离子等诸多杂质。 石灰乳则是可以与镁元素发生反应并沉淀,这样就可以过滤掉其中一部分杂质。 随后再让其与二氧化碳发生反应,去除一部分钙元素。 但陈元庆并不清楚具体比例,所以又煮了一大锅盐水,分成了四份。 随后分别按1比1,2比1,3比1,4比1等比例加入石灰乳。 不多时。 石灰乳与镁元素发生反应并且沉淀,盐水桶中开始出现沉淀物。 等了近一个小时,确定盐水桶里不再发生反应了,陈元庆选择将这四个盐水桶静置在空地上。 按照记忆力的步骤,这时候应该是加入二氧化碳的。 奈何此时条件着实有限,陈元庆总不能让人拿根管子往水桶里吹气,那也太尴尬了。 便用最笨的办法,让其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发生反应。 … 这一夜。 陈元庆官厅都没回,一直在亲自盯着盐水桶的变化。 到早上。 经过一夜的静置,四桶盐水都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产生了反应,底部再次出现沉淀物。 将这些沉淀物过滤掉,陈元庆再次把盐水放进四口锅里熬煮。 随着水分蒸发,锅底开始出现洁白的盐结晶。 四桶盐水,最后得到了四碗精盐。 陈元庆依次标好比例的记号,这才小心翼翼尝起了这四碗精盐。 第一碗虽然不苦了,却还是有点怪味。 第二碗,没有丝毫怪味,只有一种纯天然的咸,陈元庆眼睛不由一亮。 第三碗,第四碗,虽都已经足够纯,却都有着一些异味。 只有第二碗的味道极为精纯正宗。 陈元庆不由大喜。 根据实验的结果,石灰乳与盐水的比例应该是2比1更为靠谱。 但陈元庆并没有着急确定这结果,又让陈六子过来试。 很快。 陈六子也得出结论,还是第二碗味道纯正。 陈元庆还不放心,又找其他亲兵来试。 三十几个亲兵,都是觉得第二碗的味道更为正宗,陈元庆这才放下心来。 当即按照2比1的比例,直接搞上了三大锅盐水,十几个木桶。 次日早上。 他便是得到了十几碗雪白的精盐。 … 中午。 陈元庆终于回到了官厅。 周煌得到消息很快便过来跟陈元庆汇报这几天的工作。 盐场已经走上了轨道,每日产盐已经能达到三千斤的规模。 另外。 流民安置,捕鱼队工作,包括部队的后勤供应,周煌都是安置的井井有条,整个人也是充满了斗志。 显然。 他已经准备大干一场。 待周煌汇报完,陈元庆一笑,肯定了周煌的工作后,便指着桌上一个盖着红布的碗道: “周先生,打开来看看,再尝尝。” “嗳?” 周煌一愣,一时不知道陈元庆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绝对相信,陈元庆绝不会害他。 忙是小心上前来,揭开了碗上的红布: “这,这是……” 看到碗里满满一碗雪白的精盐,周煌顿时愣在当场。 看看这精盐,又看看陈元庆,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 “周先生,别愣着啊。尝尝,尝尝再说。” 陈元庆就爱看周煌这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笑着说道。 周煌忙小心伸出手指,蘸了一点精盐放在嘴中品尝。 “唔……” 片刻。 他的眼睛几乎瞪大到了极限,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元庆道: “将军,这,这是精盐?只是,只是怎跟学生以前尝到的精盐不是一个滋味,怎没有丝毫怪味呢?难道……这是巴蜀的上好井盐?” 陈元庆一愣,顿时没好气的白了周煌一眼: “周先生,你觉得,咱们在这镇海城,能买到巴蜀的井盐吗?” “倒也是。” 周煌也反应过来,却是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陈元庆: “将,将军,难道,难道这堪比上好巴蜀井盐的精盐,是,是您炼出来的……” 见周煌终于上道了,陈元庆这才满意,笑道: “正是。周先生以为,本将这精盐如何?能不能卖上价钱去?” 周煌大喜,转而不由狂喜: “将军,您真乃神人也!在我青州,就算是巡抚、知府,也很难买到巴蜀的上好井盐。毕竟太远了,产出又少,多半都给宫里了。咱们青州豪族,至多也就用点次等井盐。” “可那些次等井盐,里面一样有味道,都能卖到二两甚至三两银子,您现在熬制的这等精盐,完全不逊色巴蜀的上好井盐!便是卖到五两甚至十两都是正常啊!” 说着周煌猛然想起来什么,忙是死死盯着陈元庆的眼睛: “将军,您这法子,可有方子?可否能大量生产?” 陈元庆被周煌这小家子气的模样逗乐了,大马金刀坐定在椅子上笑道: “那自然能。要不然周先生以为我这几天想当野人呢,一直在山上!” “扑通!” 周煌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竟自跪倒在陈元庆面前,满含热泪的激动道: “将军大才,真古今罕有!学生代我镇海城十万子民,叩谢将军您大恩大德啊……” 说完。 这货便拼命磕头,直把地板都嗑的嘭嘭直响,却浑然没感觉到一般。 可想而知他到底是激动震惊到了什么程度。 一旦这等精盐开始生产,就算这镇海城丢了,陈元庆和聚义军,都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43章 兵种,试铳,震惊的红娘子! 有精盐这金字招牌,周煌不论信心还是干劲都更足了,次日便是规划好了精盐的班底和场地。 而有周煌这等得力干将帮忙,自也大大解放了陈元庆的时间,让陈元庆可以将精力聚集到更紧要的练兵及防御规划上。 此时。 聚义军七大千总的新兵操练工作,基本已经开始走上轨道。 陈元庆在搞完精盐后,也是一边带兵,一边规划了《聚义军行为准则》。 基本就是后世我军那一套,讲团结,讲规则,让部队从上到下的建制更加规则而完整。 在聚义军的兵种方面,由于现在镇海城实在是物资匮乏,陈元庆也只能就地取材,按照当下他有的条件来规划兵种。 首当其冲的便是刀盾兵。 尽是挑选身材粗壮有力的汉子,强化训练他们对命令和阵法的适应力。 到战时,刀盾兵就是聚义军最坚固的屏障。 第二类兵种是长枪兵。 陈元庆到此时战阵经验虽还不算丰富,却已经对这个时代的战争有了诸多感知。 结合麾下汉人儿郎的身体条件,什么横刀、马槊、狼牙棒之类,并不适合他麾下将士。 唯有长枪,简单实用且性价比高! 一旦长枪兵冲起速度,别说一般的铁甲了,就算是铠甲都能刺破! 后世历史上。 不论是岳飞的岳家军,戚继光的戚家军,还是法国方阵,西班牙方阵,长枪都是主流兵种。 第三类兵种,则是弓箭手和各种投手了。 弓箭手自不用说,这是最原始也最实用的远程兵种。 投手虽是陈元庆新创的兵种,但不论是最初的朱家坡堡,赵家堡,亦或是后面的青州之役,他们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有条件有限,陈元庆暂时无法更新更好的装备,便先沿用这初代设置,进一步明确强化这些将士的实操能力。 只是这些兵种到底该怎么搭配,一个把总甚至一个小旗比例多少更合适,陈元庆还处在摸索阶段。 但大局已经逐步稳固,成型只需时间! “将军,这些时日的调查,我聚义军内部与怜生教相关之人,已经有眉目了。” 这天一早。 陈元庆刚陪将士们跑完操,猴子便快步而来。 “哦?” 陈元庆精神一振,带猴子来到军营的公房: “拿来。” 猴子忙将名单恭敬递给陈元庆。 陈元庆仔细翻了一会儿,眉头止不住紧紧皱起。 与之前他预料的差不多。 现在的聚义军中,与怜生教有牵扯的人真的不少,有四五百人之巨。 其中。 不乏陈元庆麾下的一部分核心骨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陈元庆他们聚义军就是从怜生教中脱离出来的呢。 “将军,要不要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猴子见陈元庆陷入犹疑,忙是小心恭敬说道。 陈元庆思虑一会却是缓缓摇头: “不妥!便先这般,一切照旧!不过,猴子你先在镇海城坐镇一段时间,再盯一盯此事!” “是。” 待猴子退下,陈元庆深深叹息一声。 他究竟没有‘慈父’的狠辣,敢把十一个元帅杀十个,杀百万人跟杀鸡一样,对清洗这种事情有所犹豫。 主要这帮人虽是与怜生教有所牵扯,但至此时并没有表现出来。 陈元庆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用制度来限制他们。 毕竟。 这还不到一亩三分地呢,就搞内讧,绝非明智之举。 人洪教主至少是打下了南京之后才搞出来‘天京事变’。 但对此陈元庆却愈发留心。 中午。 陈元庆来到红娘子的女营这边跟红娘子一起吃饭,顺便询问对那怜生教圣女毗湿奴的审讯结果。 “元庆,她嘴硬得很,我已经对她使了不少手段,却都不好用……” 红娘子对此有些愧疚,低下了头。 陈元庆一笑: “姐,没事,别放在心上。怜生教要真这么稀松,怎可能存活这么多年?这样,你把人交给我,我亲自审她!” 红娘子见陈元庆不像是生气模样,这才释然,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军务,包括精盐的事情,也吃完了饭。 酒饱饭足,陈元庆正想跟红娘子亲近一下呢,外面忽然传来陈六子的敲门声: “将军,工坊王久才老爷子刚派人传来消息,第一批鸟铳已经打好了,请将军您去检验。” “哦?” 陈元庆顿时大喜,一把将红娘子抱在怀里,狠狠在她娇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姐,走,带你去看看咱们工坊的成果!” “唔……” 直到被陈元庆拉出房外,红娘子这才明白陈元庆刚才干了什么,俏脸止不住泛起娇羞红云。 好在海边海风大,她们女营这边的女人们大都带着面纱防风,她忙用面纱遮住俏脸,以防有人看到她的异常。 … “将军,幸不辱命,第一批三竿鸟铳已经打制成功,请将军您检验!” 工坊深处。 一座山前的空地上,远处已经竖起了几十个木靶,而这边的木桌上,则是摆了三杆黑黝黝的鸟铳。 大概一米七八左右长度,通体漆黑,在阳光下又隐隐发光,明显是被上了油精心保养。 枪托虽不是好木头,只是松木的,却被打磨的极为光滑,手感很好。 陈元庆仔细摸了摸这三杆鸟铳,见到旁边王久才、杨沛福等工匠们皆是信心满满,不由笑道: “王老,好手段。便试铳吧!” 王久才早就等待陈元庆这命令多时,忙是取过一杆鸟铳,熟练的填充铅弹,用捅子夯实。 又在火门中加入火药,引出引线,随即便端起鸟铳架在肩膀上,找了找感觉。 很快。 他果断取出点火筒点燃了引线。 “砰。” 片刻。 王久才果断扣动扳机,远方八十步一个木靶顿时应声碎裂倒地,空气中只留有白色硝烟弥漫。 “八十步?” 陈元庆自是清晰看到了靶子的距离,精神顿时一振。 王久才自信点头: “将军,八十步破甲有五成把握,七十步破甲有十成把握!” 说着。 他又端枪试射。 “砰砰砰!” 不多时。 王久才每杆鸟铳都试射了四五发铅弹,完全没有炸膛的预兆,只是铳管发热而已。 见陈元庆和红娘子都被镇住了,他笑道: “将军,接下来便看七十步与八十步的破甲效果。” 很快。 前方小工便是在靶子上套上铁甲,王久才继续试射。 “砰砰砰!” 伴随着清脆的鸟铳嘀鸣,白色硝烟升腾。 小工们很快便是把靶子取来。 待看清靶子上铁甲的情况,别说红娘子了,就算是陈元庆都止不住倒吸冷气。 只见—— 七十步的铁甲上,有着数个窟窿,已经完全被铅弹给穿透了。 而八十步的铁甲上,虽是没被穿透,但近乎跟穿透也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人穿着铁甲在八十步挨上这么一下子,就算不死,也必然会铅中毒! “元庆,这,这鸟铳,竟,竟是能有这般威力吗……” 陈元庆刚想夸赞王久才等人几句呢,这边红娘子却终于回过神来,瞪大了她的桃花眼,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元庆。 第44章 定装火药,销售精盐! 见一直对火器有抵触心思的红娘子都被镇住了,陈元庆不由一笑: “姐,你现在信了吧?未来,必是火器的时代!” 红娘子俏脸微红,轻咬红唇点头。 这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谁曾想。 正规的鸟铳竟是能有这般威力。 若当年官军是拿着这等级别的鸟铳跟他们对战……红娘子都不敢想那种后果了。 “王老大才啊。赏,当赏!” 见王久才、杨沛福等人此时都是如释重负,陈元庆自不会再给他们压力,笑着大赞。 王久才众人都是大喜,忙是纷纷恭敬跪倒在地磕头: “谢将军。” 待给王久才众人发下了银子赏赐,陈元庆与这些工匠们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鸟铳的产量与火药等其他具体细节。 终于获得认可,王久才已经放松不少,更加自信,仔细解释道: “将军,主要是咱们工坊这边现在合格工匠太少了,只有我们二十几人,按照当下的情况,怕两人一天至多能打制一杆鸟铳。若是能有更多合适的小工帮忙打铁和打杂,速度应该能快一点。” 陈元庆点头: “此事无妨。本将回去后会尽快安排。你们不用担心工坊的人力。对了王老,这鸟铳接连几发后需要冷却,又该如何冷却?” 王久才忙恭敬道: “将军,按照现在冬天,盏茶不到即可。若是夏天,也可三五连发,再休息至多一炷香,便可继续使用。” 说着王久才又示意杨沛福去试铳。 杨沛福的动作却没有王久才更熟练,特别是往火门里装火药这个环节,杨沛福装了好几次这才满意。 随后便扣动扳机,击发出去,正中目标。 陈元庆这时一个机灵,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笑道: “王老,我看刚才杨老装火药都有点没分寸呢,若是推广到军中,那些聪明的儿郎还好,若笨些的,怕真要抓瞎,出现问题。这样。” “王老,你看能不能把装入火门里多少火药,称量一下,形成一个差不多的定量,然后,找些妇人,用油纸将这些火药包起来,做成一份一份。” “这一来,到时儿郎们用的时候,便直接打开油纸,将火药倒入火门,这样岂不就没有这么多偏差了?” “这……” 王久才等人先是一愣,转而不由大喜,忙是又纷纷跪地磕头: “将军大才啊,若是这般,也能大大加快将士们开铳的速度,我聚义军儿郎的战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啊!” 看着激动的匠户们,红娘子这时也反应过来,止不住瞪大美眸,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元庆一般,用力去看陈元庆。 元庆他,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自己怎么就没能想到这等精妙的办法呢? 若以后真如元庆所说这般,将这些火药定量了,那,鸟铳兵的速度,比弓箭手都要更快许多的…… 陈元庆自是看到了红娘子、王久才众人的震惊,嘴角边也不由掀起一抹高高弧度。 像是王久才这种有技术的人,你不仅得给他赏赐,更重要的,你得让他佩服你。 显然。 陈元庆这‘定装火药’的法门一出,这老家伙已然是服了。 至于红娘子…… 陈元庆看着她面纱下若隐若现张开的诱人小嘴,嘴角的弧度不由更高。 这才到哪儿? 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 如果说精盐为周煌打了一针强心剂,那鸟铳的成型无疑为陈元庆打了一针更强而有力的强心剂,彻底稳住他的心态。 虽说此时不论是在冶铁、火药,包括打造技艺等各个方面,都还很原始,只是这个时代的水准。 但陈元庆相信。 这个框架已经搭建起来,随着他不断优化稳固各项规章制度,增加财力投入,这些工匠们的水平,必然会进一步提高。 待要有了一定高技术水平的工匠,水力钻床、车床之类的母具,怕就真不遥远了。 而虽说鸟铳打制才刚刚开始,还不能列装到一线部队中,但接下来的几天,陈元庆已经开始号令全军,从部队中挑选鸟铳兵的苗子。 须知。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真的比人和狗都大。 像是鸟铳兵这种兵种,便是需要一些天分的。 随着陈元庆将筛选鸟铳兵、提高鸟铳兵待遇的消息扩散到一线部队,整个聚义军都要沸腾了。 之前很多将士,比如杨集那种,虽对陈元庆和聚义军都是一腔热忱,却是由于天分不足,身体太过瘦弱,很难成为真正合格的战兵。 更别说立功升官、改变命运了。 但鸟铳兵的出现,无疑彻底改变了这一点! 只要目力合格,又能练习双臂、双肩的稳定能力,便都有成为鸟铳兵的可能。 这让那些身体稍弱的将士们真的是恍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又怎可能不去卖力操练? 谁不想出人头地,高人一等呢? 更不要提聚义军越往上待遇越高,等级分明! 然而各项事务虽都开始走入正轨,局面一片大好,但就算陈元庆亲自审问那毗湿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主要毗湿奴被怜生教教主那老杂毛洗脑太深了,没有特殊的突破口,恐怕很难有所突破。 陈元庆也只能暂时放下她,将她好生看管着,等待机会出现。 正月二十一中午。 陈元庆正要去工坊视察鸟铳的打制情况,周煌忽然兴奋而来: “将军,这些时日,盐场那边已经熬制好了三千斤优质精盐,咱们也该将这些宝贝出手一部分了。” “这么快?” 陈元庆闻言都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周煌得出了正月才能搞定第一批货量呢。 周煌有点无语。 赚钱而且是赚大钱都不积极,干啥还能积极? 但这话他肯定不敢跟陈元庆说,忙恭敬拱手道: “将军,之前您说生产由学生负责,销售这边,则是由您来负责来着……” 陈元庆一拍脑门子才想起来这事,不由笑道: “周先生,既如此,那本将便给你演示一回,什么叫准空手套白狼!” … 青州。 随着陆志远的不断调整,陈元庆留给这座古城的阴云已经开始逐渐消散,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人来人往,繁华热闹。 这天。 一个神秘人,带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来到了青州大盐商兼大粮商张家的大宅外。 看门的家奴本还不想叫这神秘人进府,可随着这神秘人说了什么,这几个守门家奴脸色顿时大变,忙去里面通报。 很快。 府里的主人便是将这神秘人请了进去。 张家偏厅。 这神秘人面对张家家主张若厚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只是取出小木盒,摆在这老胖子面前道: “张员外,您自己打开看看吧,里面是什么。” “嗯?” 张若厚眉头顿时紧皱,心里已经不爽了。 他张若厚何等身份? 就算你是陈元庆的人,老子能亲自来见你,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谁知。 你还敢在这里摆架子? 但张若厚却也真对这小木盒里到底是什么很感兴趣,忙是小心打开了这小木盒,随之便是一愣。 片刻。 他忙小心用手指蘸了点里面的东西,放在嘴边一尝,转而眼睛已然大亮,忙是看向这神秘人道: “这位兄弟,这,这可是巴蜀的上好井盐?” 第45章与巡抚平起平坐的猴子,赵国锋动了 “不是。” 神秘人正是猴子。 为了精盐大计,他亲自来了一趟青州。 “胡说!” “这不是巴蜀的上好井盐是什么?你当某家不识货呢?” “除了巴蜀专供宫里的上好井盐,哪还有别的盐能这般精纯,没有丝毫邪味?你若敢骗我,即便你是陈元庆的人,某家今日也要收拾你!” 张若厚见猴子明明身份不高,却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时也动了真火,就要发作。 猴子却看都懒得看张若厚,淡淡喝着茶道: “某说不是便不是,怎会因为这点事而骗你张家主?这是我家将军用独门秘法提炼出来的精盐!普天之下,只有我家将军一家有这等精品!” “若不是念在你张家当日与我家将军有些许交情的份上,你当我今日爱来你们张家?” “什么?” 张若厚脸色大变。 他五十好几的人了,大半辈子都浸淫商海,又岂能不明白猴子这番话的可怕? 就算用屁股想他也知道,一旦这等精盐投放入市场,必将引发可怕的连锁反应! 而谁要是能把握住这个先机,就算日后想不发财都难啊。 “这位兄弟,你……” 张若厚顷刻便是变了脸,满脸笑意的讨巧着,想要跟猴子套套近乎。 猴子却毫不留情的摆手: “张家主,消息我已经带到了,这样品也留给你。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十日之后,我家将军将会在镇海城,拍卖这精盐的属地销售权!若张家主有兴趣,到时去我镇海城参加即可!告辞!” “嗳?” “兄弟,兄弟你别走啊。某马上让厨房备酒菜,咱们边吃边谈可好?” 张若厚顿时急了,忙急急去招呼猴子,想让猴子留下来。 但猴子却甩都不甩他,快步便是离去。 “这,这,这……” 见猴子早已经走远,张若厚又尝了一下木盒里的精盐,脸色随之变了再变。 半晌。 他突然一咬牙喝道: “不行!看来某得亲自去一趟这陈元庆的镇海城了!若是不去,怕我张家列祖列宗,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抽我啊。” … 一天时间。 青州各大有盐业业务的豪族,便都收到了这精致的小木盒样品。 随之。 这个消息又迅速向外扩散。 连带着那些没有盐业业务的豪族也坐不住了,纷纷通过各种渠道,不断打探消息。 一时间。 整个青州都沸腾了,到处都在寻找神秘人猴子的踪影。 甚至。 有豪商直接开出了悬赏,谁有猴子的消息,他直接重赏一千两。 可惜。 猴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他们再找不到他的踪迹。 … 晚间。 青州府衙后院。 猴子正在跟青州巡抚陆志远对坐着喝茶。 虽说此时猴子的身份,与陆志远相差甚远,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但此时。 便是陆志远,也不敢对猴子有丝毫的不耐烦。 甚至,还得如同讨好上官一样,满脸堆笑,跟猴子介绍这茶叶的来源,到底多么名贵,只有贵客来了他才舍得奉上。 猴子看着陆志远谄媚讨巧的模样,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心底里却也早已经是翻天覆地。 谁曾想。 他候五,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贫农,自己更是土匪出身,却有朝一日,能跟传说中的青州巡抚平起平坐。 而且。 青州巡抚这等封疆大吏,还弱了一筹,像是讨巧上官一般讨巧着自己。 若是爹娘泉下有知,那也该瞑目了吧。 你们的儿子真出息了啊。 喝了几口这醇香回味的茗茶,猴子又迅速转回到现实。 他非常明白,他为什么才能有如此地位,让陆志远都这么捧着他。 都是因为将军对他的厚爱啊。 若没有将军,他候五又算个屁? 他候五贱命一条,根本无以报答将军的恩德,便只能以这条命来报答将军了! 又喝了几口茶,见火候差不多了,猴子淡淡道: “巡抚大人,您是聪明人,这精盐的价值我就不多说了。按照我家军师的意思,这大运两京一十三省,每个地方都要拍卖,才能有精盐销售权。” “但我家将军记得与巡抚大人您的交情,知道您是桐庐人,便给您一个优待。您只需要五十万两,便可获得三年整个徽地的代理权。如何选择,您自己决定吧。” “五十万两?” “三年代理权?” 陆志远一个机灵,脑海忙是飞速运转。 徽地虽是自古多盐商,但却都是两淮的矿盐,又怎可能有这等品质的精盐? 而陈元庆给他的批发价只有四两,别人都是五两。 这一来。 他就算直接转卖给那些盐商同乡,都是血赚不亏。 片刻。 陆志远便有了决定,忙拱手笑道: “这位兄弟,陈将军如此厚爱下官,下官自是感恩戴德,铭记于心。只是,只是不知陈将军每年能给下官多少精盐份额……” 猴子一笑: “巡抚大人,这精盐,是我家将军参悟天象,感悟天数才得来,你想要太多,怕是不能。” “不过,我家将军说了,您陆大人毕竟是旧人,每年,至少保底五万斤!剩下的,则看我镇海城产量而定。” 猴子说着,又笑着看向陆志远: “巡抚大人,卑下多说一句。除了您,其他人可是谁都没有保底的,都是看产量定的!” “啪!” 陆志远顿时一拍桌子,忙是起身朝着镇海城的方向用力拱手: “这位兄弟,陈将军如此待本官,本官怎还能再废话?这徽地的精盐代理权,本官接了!兄弟,你少待,本官现在便亲自去给你取银子。对了。” “陈将军上次差人说的那铁料的事情,本官也有眉目了!这次正好拜托兄弟你回去,跟陈将军说一声。” … 到了次日。 精盐的消息彻底在整个青州城传开了。 一时间。 这甚至成为了划分青州真正豪族的标准! 谁家收到了陈元庆的样品精盐木盒,谁家才是真正的豪族! 反之。 你没收到精盐木盒,那你家自然就不算是真正的豪族了。 “王八蛋!” “狗杂种!小婢养的杂碎!好歹毒的心思,好歹毒的心思啊!” 青州东城。 赵国锋部大营。 这段时间的修养,病终于好了些的赵国锋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又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怼着他的官房内‘噼里啪啦’一通打砸,这才消了点气。 “将爷,咱,咱们该怎么办?朝廷主力现在都在太行山,怕是不好出兵了……谁曾想,那姓陈的小杂碎,竟真成了气候的……” 一个心腹忙小心翼翼看向赵国锋道。 赵国锋脸上肌肉不断抽动。 到此时。 他岂能不明白,陈元庆选择杀回莱山的时机到底是有多么精准! 即便他大伯是户部侍郎,但在此时朝廷大方略已经定下的情况下,又怎可能再改变,派九边主力过来重新围剿陈元庆? 而此时的陈元庆早已经非几个月前,他随手都可以捏死的程度。 陈元庆现在麾下已经有八千多兵力,足是他赵国锋的三倍。 都不是他赵国锋再去莱山打陈元庆的问题了,赵国锋现在甚至害怕陈元庆一上头,再来打一次青州城…… 不过。 赵国锋究竟也是枭雄之辈,愤怒过后冷静下来,他心里也迅速有了抉择,冷笑道: “这小崽子就算成了气候又如何?真以为本将就拿他没法子了?!” “老九,你现在速去挑选三十个机灵的弟兄,然后,想法子让他们混入那些去镇海城的商人队伍里!” “待之后去了镇海城,若是能有法子偷到这冶炼精盐的办法最好!若是偷不到,也要尽力打探好这镇海城的虚实!明白吗?” “是。” 看着这心腹老九快步离去,赵国锋露出一抹冷笑: “小笔崽子,看将爷我这次怎么炮制你!” 第46章重赏匠户,水泥规划,鸟铳兵的成果 “将军,这砖品相极好,都不逊色宫里的水平了。这张黑子真有点手段的。” “将军,这砖没问题。关键成本还低,比普通青砖也贵不了多少,学生看能用。” “将军……” 就在青州各路豪族都快马加鞭赶往镇海城的时候。 镇海城。 城东十几里的一个新砖厂。 周煌,卢斌,马德强,吴明等人齐聚,都对这新砖厂烧出来的青砖赞不绝口。 陈元庆看着着一块块规整而又坚实的青砖也不由连连点头。 这新砖厂的事实再次证明! 只要规章制度好了,赏罚分明了,就会出现创新的土壤,就会有人为创新而努力。 烧出这些青砖的工匠叫张黑子,是个三十出头的泥瓦匠,却还没娶上媳妇。 放在正常看,这是屌丝到不能再屌丝的男人了。 然而。 这厮通过这半个多月的不断研究试验,竟是改良出这几乎不逊色皇城用砖的青砖来。 “老张,你不错,很不错!当赏!” 陈元庆笑着拍了拍张黑子的肩膀: “来人,赏张黑子纹银一百两银,赏美女一名,另,升张黑子为这新砖厂厂长!” “啊?” 张黑子顿时傻眼了,一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黑子,你傻了吗?将军赏你呢,不仅赏你银子,给你升官,还赏你了个美女媳妇啊。” 旁边有他的同伴赶忙提醒他。 张黑子这才反应过来,瞬间便是激动的红了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忙‘扑通’跪在地上,拼命对陈元庆磕头: “将军对小的的厚爱,小的十辈子都还不完啊。小的这条贱命,就卖给将军了!” 陈元庆哈哈大笑着亲手把张黑子扶起: “老张,你是好样的。我聚义军,我镇海城,便是这般!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管是谁,就算是要饭的乞丐,只要有本事,能创新,我陈元庆便把话放在这里,必赏他!” “哇,将军仁义……” “将军威武!” “将军公侯万代……” 陈元庆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 周围几十号工匠忙是跪倒一片,拼了命的对陈元庆磕头。 正如同凤姐那句明言: ‘你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哪里把你当人看。’ 能碰到陈元庆这等义气冲霄、信誉无双的主公,他们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周煌,卢斌,马德强,吴明等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脸色也都是稍有复杂。 这位小爷,简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他对人心的那种把控,简直早已是炉火纯青! 在这边喧嚣一会儿,谈论了一下生产和生活方面的琐事,安抚众人,陈元庆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又与张黑子等人议事。 “将军,您说的水泥这东西,是需要石灰等几种矿物混合后,再烧窑般烧制出来的吗?” 待陈元庆说完他的思路,张黑子等人思虑好一会儿,张黑子这才小心看向陈元庆道。 “不错。” 陈元庆笑着点头: “这东西,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具体材料和比例,已经缺失了。但古人既然能造出来,想来老张你和弟兄们,也是有能力造出来的。就是得多实验几次罢了。” “不过,老张你和弟兄们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当务之急,砖厂还是以烧制青砖为主,水泥的研制,放在其他空闲时间进行。” “只要老张你和弟兄们,能研制出来水泥!我陈元庆可以提前给你们打个包票!研究出来的主匠,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再赏美女两名!其余辅匠,每人亦有白银三百两,美女一名!” “这……” “将军豪气!” “愿为将军效死……“ 人群又沸腾了。 一个个匠户们再看陈元庆,简直就如同看神迹。 但面对匠户们膜拜神明一般的崇拜,陈元庆却有点小尴尬。 主要他虽在后世刷短视频看到过水泥的古老制作方法,但早就忘的影儿都快没了,只是知道大概。 所以具体工作,还是得张黑子等人去拼命。 但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 陈元庆这个‘老父亲’,只需提出思路,剩下的,便是张黑子他们这些匠户们的工作了。 待下了砖厂的山坡,周煌忙小心的恭敬道: “将爷,砖厂虽已经开始生产,但按目前的效率来看,想以砖石筑城,对咱们来说怕还很困难。那这第一批青砖的用途……” 卢斌,马德强,吴明几人顿时也都是有点紧张的看向了陈元庆。 陈元庆自明白他们的心思。 这是想让他陈元庆先修官厅呢。 就像是‘宋江老师’那部经典电视剧的桥段: “你不拿,我不拿,专员怎么拿?专员不拿,我们怎么进步?” 后世时。 陈元庆对这等东西虽是深恶痛绝,觉得这与文明格格不入。 但真正来到这个时代,与这个时代逐渐融入,站的维度更高,陈元庆也明白这些东西之所以被老祖宗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说白了。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都想踩在别人头上,从而划分出鲜明的阶级! 否则。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现在陈元庆基业初立,便是想文明也没那个资本,还是得以先稳固核心框架为主。 片刻。 陈元庆一笑: “周先生,这镇海城本将当初虽规划其周长为十八里半,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本将心目中镇海城的理想周长,至少要在百里之上!要将其建造成为这史上最强的雄城!” “再者,眼下我聚义军还是以防御练兵为主!在没有彻底威固局面之前,兴建砖墙意义也不大。便先修官厅吧。” “咱们现在已经开始做生意,官厅不像样也不是事。诸位以为如何?” 周煌几人顿时大喜,纷纷恭敬行礼: “将军英明!” 毕竟。 陈元庆不先修官厅,他们怎敢修他们的宅子呢? … 回到镇海城,周煌等人各自去忙碌。 陈元庆回到官厅休息片刻,刚要去审讯那毗湿奴调节一下心情呢,陈六子快步来报: “将军,青州张家的家主张若厚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客堂等候,您要不要见见他?” “张若厚?” 陈元庆思虑片刻才记起他是谁来,想了想道: “便说本将军务繁忙,让他先等着,晚些时候再见他。” “是。” 看陈六子离去,陈元庆惬意的喝了口茶。 不是他故意摆架子,刻意晾着张若厚这张家家主,而是人性就是这般。 如果陈元庆现在便去见张若厚,反而显得他陈元庆有点心虚,要求着张若厚来买这精盐代理权一样。 反之。 若陈元庆对他爱答不理,看都懒得看一眼,这张若厚心里怕才更踏实。 因为他会觉得陈元庆有底牌,而且底牌极硬。 只能说: 人啊,都是贱骨头! 陈元庆茶还没喝完,陈六子却又去而复返,振奋道: “将军,大小姐请您去工坊,之前那挑选出来的三十名鸟铳兵,已经有成果了!” “哦?” 陈元庆愣了片刻才回神,也不由大振: “走,速去看看!” 第47章 红娘子的远见,前朝皇族后裔 “砰砰,砰砰砰!” 工坊。 新开辟的一片射击场内。 三十名鸟铳兵齐射,顿时便是将前方八十步外的靶子打的横飞碎裂,白色硝烟弥漫的同时,气势也颇为惊人。 红娘子见陈元庆都有些发愣,似被镇住了,心中也有些自得,挺直修长的大长腿道: “元庆,如何?” 陈元庆自知道,红娘子从那天见识过鸟铳的威势后,这些天大半精力都用在这些鸟铳兵身上了。 不得不说。 她在战略与方向方面还是相当敏锐的,也肯吃苦学习,无怪乎当初陈麻子看重她,并把她许给陈元庆。 此时见红娘子少有的露出傲娇神色,明显期待自己的夸奖,陈元庆的心情也极为愉悦。 笑着伸出大拇指赞道: “姐,厉害!真不错!这么短时间,这些鸟铳兵便已经有模样了!你这些天没少花工夫吧?” 得到陈元庆的认可,红娘子俏脸微红: “也没什么,就是多往这边跑了些。对了元庆,你注意到没,八十步距离虽不算太远,但若是守城,这可比弓箭手强多了!” 红娘子说着俏脸也郑重起来: “元庆,听闻,便是天狼人那些最骁勇的神射手,他们的有效杀伤射程也就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正常的天狼射手,射程至多七八十步。” “但射箭可是很费力气的,寻常人至多射三轮,就会疲惫,射程又会缩短!但鸟铳兵却没有这样的障碍。” “我之前测试过,鸟铳就算连射五轮之后,威力依然不减。还可以击碎八十步的靶子!” “如此,我聚义军就算面对天狼人,只要我聚义军阵型稳固,甲胄齐全,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啊。” “元庆,若我聚义军连那些野狼般的天狼人都不惧,又何惧大运这些疲软的官军?” 说到最后,红娘子美眸里神采连连,恍如已经看到了聚义军鸟铳兵及各大兵种全都成型的那一天。 陈元庆也不由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 “姐,你能想到这些很好,很好。这一天用不了多久了,至多三个月,我聚义军必会有模样!” “而只待过个三两年,咱们真正稳住跟脚!我陈元庆,必会去会会那些天狼人,看他们到底几斤几两!” 说着。 陈元庆忽然又笑着握住了红娘子的玉手: “对了姐,你这些天督战鸟铳兵,有没有发现,怎么将这些鸟铳兵作用最大化,最有效的发挥出他们的火力来?” “这……” 面对陈元庆这个问题,红娘子一时有点懵,有点跟不上陈元庆的节奏了。 陈元庆一笑,招呼不远处的鸟铳兵道: “墩子,明亮,老鬼,你们三个,各带九人,分成三列!” “是。” 墩子等人都是被当做鸟铳兵教官培养的,个人素质自是毋庸置疑,迅速便是排成了三排队伍。 陈元庆来到他们面前道: “墩子,等下,你们第一排先齐射。明亮,老鬼,你们第二排第三排便利用墩子齐射的这个时间,捅实弹丸,装好火药!等墩子他们齐射完毕后,明亮你接着来,然后老鬼你再来!” “而墩子,你们齐射完后,立刻回去填装弹药,顺便也冷却铳管。等明亮和老鬼齐射完了,你们应该也准备好了,便再继续齐射!明白了吗?” “这……” 墩子三人都是老兵,更不是笨人,此时自明白了陈元庆的意思,一个个面色大变。 很快。 在陈元庆的亲自指挥下,墩子第一排先射,随后是明亮的第二排,接着是老鬼的第三排。 而等老鬼齐射完,墩子他们第一排又准备好了,迅速又上前齐射一轮。 等着三排人马都两轮齐射完毕还要继续,陈元庆摆手让他们先暂停休息,然后笑着看向早已经目瞪口呆的红娘子道: “姐,你之前说的很好,但现在,咱们的鸟铳,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优点?论火力的强度,密集度,包括稳定性,那些天狼骚鞑子,他们凭什么跟我聚义军比?” “这,这,元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红娘子止不住张大诱人小嘴: “若是日后我聚义军鸟铳兵成型,并且,按照这种方法来操练,岂不是火力可以不间断?那,别说官军了,就算是天狼人,怕也不会是咱们的对手啊……” 陈元庆笑着揽住红娘子盈盈一握的曼妙纤腰: “那是自然!姐,你想,若我陈元庆没有几把刷子,敢造这皇帝老儿的反吗!” 说着陈元庆脸色也郑重下来: “姐,这个模式叫做‘三段击’,我今晚回去,便会将其操练方法编成条例!日后,我聚义军,便依照此条例来练兵!” “嗯!” 红娘子精神大振,忙是重重点头。 … 天色已经黑下来。 镇海城官厅内。 张若厚都等了一下午了,却还是没能见到陈元庆,饶是他的养气工夫,一时也坐不住了。 纠结半晌,还是决定问门口值守亲兵,陈元庆怎么还不回来? 值守亲兵早就得了陈元庆的命令,忙恭敬道: “张员外,我家将军有重要军务,现在还没回来,今晚怕是不能见您了。您还是先回驿馆歇息吧。” “这……” 张若厚眉头紧皱,还想问什么,这亲兵却早已不理他,又笔挺的标枪一样到门外站岗了。 “这陈元庆,无怪乎能打下青州城呢,真练的好兵。便是青州总兵王飞虎的精锐家丁,怕都没有这陈元庆的亲兵有规矩啊。” 张若厚暗暗咋舌,但转而心中又逐渐镇定。 正如那句老话: ‘窥一斑可见全豹!’ 陈元庆麾下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都被他操练的如此守规矩,由此可见,陈元庆绝对是个更讲规矩的人。 再结合之前与陈元庆亲身接触的一些事迹,张若厚心里愈发淡定。 只要陈元庆守规矩,他就不怕这精盐拍卖会出幺蛾子。 而只要不出控制不了的那种幺蛾子,以他们青州张家的财力,自然能在里面分一杯羹。 既然能分到其中利益,那他张若厚又怕个什么? 想通了这些,张若厚终于舒服了,招呼亲随返回驿馆。 但刚回驿馆没片刻,张若厚忽然一个机灵,看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麻家! 麻家的人! 麻家这前朝皇族后裔,竟也来这镇海城了。 更让张若厚不可思议的是…… 麻家来的竟并不是家中子弟,而是…… 那位已经颐养天年多年,深居简出,却是又无比老奸巨猾的老家主,麻五峰! 第48章 麻家的大手笔,陈元庆的反制! 陈元庆回到官厅没片刻,也得知了前朝皇族后裔、麻家家主麻五峰来到镇海城的消息。 这让陈元庆都是一愣。 麻家在青州虽然行事极为低调,家族里也没有人入仕,并不掌握什么实权,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他们虽不敢经营粮食,也不敢明显上参与盐业,但有几家青州盐商,或多或少都跟麻家有着关联。 另外。 麻家经营着青州最大的几家青楼,数家车马行,三家镖局,等等等等,甚至传说中‘夜香’,也是麻家的活计。 这还只是露在冰面上的冰山一角。 真算起来,在这青州城,就算是衡王府,怕也没有麻家底蕴更深。 陈元庆也没想到,麻家此时竟会来镇海城,而且,还是麻五峰这多年不露面的老家主亲临。 “将军,麻家家主麻五峰求见。” 陈元庆正思虑着呢,外面陈六子快步来报。 “嗯?” 陈元庆眉头紧紧皱起,思虑片刻,还是决定见见这麻五峰,看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不多时。 一身麻衣、恍如田野间最不起眼老头一样的麻五峰,便带着一个很是俊俏的小书童,来到了官厅内。 麻五峰忙笑着上前对陈元庆拱手: “陈将军,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以得见,老朽惭愧啊。” 那小书童也忙行礼。 见陈元庆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他忙瞪大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陈元庆。 陈元庆一笑: “麻老,没想到您今日也来镇海城了,我镇海城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坐,请上座。” 陈元庆的礼遇让麻五峰心情大好,忙是在书童的搀扶下小心坐在了椅子上,笑道: “陈将军,冒昧拜访,老朽还带了些小礼物,不知可否让下人抬起来。” 陈元庆笑道: “麻老有心了,可以。” 麻五峰大喜,忙知会小书童去外面让人抬礼物进来。 很快。 官厅里便被抬进来五口大箱子。 小书童有些不爽的看了陈元庆一眼,便依次将这五口大箱子全都打开来。 “嘶。” 一时间。 饶是陈元庆,也被箱子里的东西惊着了,脸色大变。 这五口大箱子离,赫然全是金灿灿的金条! 在官厅内火光的映衬下,直金光闪闪,都快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怕至少得上万两。 现在官面上金银的汇率是1比6,实际黑市上早就达到了1比10,甚至更多。 也意味着,这至少是十万两银子的东西。 “麻老,您这是……” 陈元庆忙是看向麻五峰。 麻五峰苦笑: “陈将军,世人皆知我麻家是前朝皇室后裔,但又有几人知,我麻家这皇室后裔到底是怎回事呢?” 说着。 麻五峰连连苦笑摇头: “陈将军,实不相瞒,我麻家先祖,其实并不姓麻,而是当年末代帝君的心腹侍卫。” “当年,京师被辽人攻破之后,我家先祖本是要护卫着帝君突围出去的,却不曾想,帝君丢了祖宗基业,失落至极,竟不想突围了。” “便让我家先祖护着小公主,携带着帝君带来的财宝,逃出了京师城。” “后来的事情陈将军想来也知道了。帝君不堪落入辽人之手受折辱,自缢而亡。” “而我家先主抚养小公主长大后,本欲给她寻个好人家,却不曾想,小公主早已对我家先祖情谊深重,所以,我家先祖便与小公主成亲了。” “这便是我麻家这前朝皇室后裔的由来……” 看麻五峰说完便苦涩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眼睛,陈元庆不由一笑: “麻老,竟是这么回事,本将长见识了。不过,麻老,这等事,究竟只是你一家之言,怕是天下人不认呢。” 麻五峰苦笑: “所以,这事情,越描越黑。我麻家,也成了忘恩负义,吃前朝绝户的白眼狼。” “这些年来,不论是哪个知晓我麻家之事的人,谁不想上前来咬我麻家一口?陈将军,我麻家能走到今日,受过太多委屈,也太不容易了。” 陈元庆点头,叹息一声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麻五峰老眼一亮,赞道: “陈将军慧眼如炬!看来,老朽这次没有选错!” 陈元庆眼睛微眯: “麻老,您的意思是……” 麻五峰心情似好了许多,笑着拱手: “陈将军,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麻家也发现,这大运龙家的气数,似是有所变动,一直一来,我麻家都在寻求力量庇护。包括怜生教,我麻家一直以来,也资助了他们不少银子!” 说着。 麻五峰颤颤巍巍起身来,拒绝了担忧的书童服侍,深深对陈元庆一礼到底: “陈将军,您在青州时,老朽身体正好感恙,便是想拜访您,也没有力气。今日,老朽便补上这迟来的拜访。” “只要陈将军您,愿意庇护我麻家,我麻家,愿意每年出白银三十万两,资助将军您的基业!今日这一万两黄金,便当我麻家给您的见面礼。” “若您不想要金银这些阿堵之物,我麻家,愿意以铁矿石,硝石,煤炭,包括粮食等物代替!” “这个……” 饶是陈元庆,一时也被麻五峰这话给惊着了。 说实话。 如果麻家只是来送金银的,陈元庆还真不是太看得上。 毕竟。 以陈元庆这穿越者的知识储备,他想在这个时代赚银子,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 但麻五峰说的这些原材料,却是此时的陈元庆有钱都不好买的,也是最急缺的核心物资! 如果麻五峰说的这个价值的原材料,每年都能如数运到这镇海城! 那陈元庆绝对有理由相信! 用不了五年,他就能练就一支天下强兵! 这麻家似是这大运版的天使投资人啊。 但陈元庆早就不是小菜鸡了,又怎会单信麻五峰的一面之词? 笑道: “麻老的条件,我陈元庆真心动不已啊。不过,我倒不是不相信麻老您和麻家的能力,只是,您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来自哪里呢?” 麻五峰显然已经料到了陈元庆这个问题,笑道: “风城!” “陈将军您有所不知,我麻家,在风城周边,有着数百倾田地。除了官矿之外,还有十余个大小煤矿与铁矿!” “风城?” 饶是陈元庆,一时也有些头皮发麻。 后世,他老家便是风城周边,自是明白麻五峰所说的真实性。 这个世界虽与真实历史有所差别,但基本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想来风城那边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甚至。 这个平行世界比真实历史还大一些,那风城的铁矿、煤矿只会更多,怕更没有问题了。 这麻家,真的是精准! 这条件,陈元庆根本就无法拒绝! 但麻五峰想凭借这就拿捏他陈元庆,显然是想多了。 思虑片刻。 陈元庆笑道: “麻老厚爱,元庆感激不尽!” “这样,这大运两京一十三省,除了京师、徽地、江、浙之外,其任意区域的精盐代理权,麻老可任意挑选!” “另外,不知麻老何时能将这第一批铁矿石与煤炭运到这镇海城呢?” “这……” 麻五峰与小书童相视一眼,顿时愣在当场。 谁能想。 他们麻家白送给陈元庆这么大厚礼,陈元庆竟然不白要,反而跟他们麻家公平交易的。 这让他们还怎么舒坦惬意的当陈元庆背后的金主爸爸? 第49章 麻家的情报,麻芳馨的震惊! 麻五峰究竟老奸巨猾,见陈元庆意志坚定,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好拿捏之辈,他思路也迅速转变。 忙恭敬拱手道: “陈将军,之前因为怜生教之事,我麻家在昌县还存有两万余斤铁料,五千余石粮食,十天之内,这批物资必能运到镇海城。” “至于后续物资,老朽回到青州后会尽快运作,快则一月,慢则两月,麻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至于精盐的代理权,老朽在湖广倒有一些旧友,愿承包湖广沿线精盐代理权。” 麻五峰说完,又深深对陈元庆一礼。 陈元庆不由一笑。 这麻五峰显然相当懂事,陈元庆此时自不可能怎么信任他,但他能提供最核心的铁料,陈元庆自不会拒绝。 忙也拱手道: “麻老畅快,此事,元庆接下了!” … “爷爷,这陈元庆太嚣张了,他这分明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依我看,咱们麻家决不能跟这陈元庆牵扯太深,他这等性子,恐怕绝不会坚持太久的。咱们若在他身上下注,怕很快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离开陈元庆的临时官厅,麻五峰身边的小书童忍不住愤懑说道,直到现在她还意难平。 但她的声音明显是个娇嫩的女声,绝非是书童。 麻五峰溺爱的揉了揉‘小书童’的脑袋,摇头失笑: “芳馨,陈元庆这可绝不是嚣张,而是自信!是一种源于对全盘掌控的那种自信!” “你想想,这陈元庆从黑石山突围,到打下青州城,再到这莱河口湾建立这镇海城,可曾有一人想到过他这思路?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那。” “而且,此人虽年岁不大,心性却极为坚定,而且极为冷静!这样的人,要么便真能铸就一番大事业,要么,早就下地狱了!” “但他在黑石山赵国锋的重重包围中都能逃出生天,并且以小博大打下青州城,现在更是建立起了这镇海城,怕就算朝廷,一时半会也很难把他打入地狱里了。” “你说,这样的人,咱们麻家怎么敢得罪?就算他看不起咱们麻家,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这……” 麻芳馨瞪大眼睛,没想到爷爷对陈元庆的评价那么高,但她转而又想起一件要事,忙道: “爷爷,那,那刚才您不怎么跟他说那件事?若是把那件事说出来,这陈元庆绝对会感激咱们麻家这情分的。以后,怕他就不敢再对咱们麻家这么放肆了。” 麻五峰一笑,老眼中有着不可捉摸的幽深: “这件事说是定然要说的。但爷爷究竟老了,还能再活几天呢?所以,芳馨,这个人情,便由你去做。你现在便回去告诉陈元庆这件事。” “嗳?爷爷……” 麻芳馨眼眶顿时红了,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了。 麻五峰又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去吧,爷爷便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 官厅内。 陈元庆正在看着猴子刚刚从青州发过来的朝廷邸报,主要是陈元庆想看看太行山那边战况到底如何了。 可惜。 这一期的邸报并没有太行山的消息,全都是捧隆景皇帝臭脚的不要脸软文,这让陈元庆很是失望。 刚想去外面凉快凉快静静心呢,陈六子忽然又快步来报: “将军,那麻家又有人来了,是那个小书童,她自称是麻五峰的孙女,有要事要见您。” “嗯?” 陈元庆眉头一皱。 他刚才其实就看出来麻五峰这小书童是个丫头,还以为是麻五峰的癖好呢,不曾想是他的孙女儿。 若放在寻常,陈元庆肯定不会见她,但现在麻家也算金主,陈元庆想了一下还是道: “请她进来吧。” “是。” 很快。 麻芳馨便再次来到官厅,却来不及对陈元庆行礼便急急道: “陈将军,我爷爷刚刚接到消息,说青州游击赵国锋麾下有人混进了来镇海城的豪商队伍里,他们可能要对您炼制精盐的秘方动手!” “嗯?” 陈元庆一个机灵,忙看向麻芳馨的眼睛道: “这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麻芳馨下意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陈元庆却已经不再理他,狼一般暴虐的对外面值守的陈六子吼道: “速速集结亲兵,立刻封锁所有驿馆,一只蚊子也不能再进出!” “是!” 陈元庆此时的亲兵多半都住在官厅里,陈六子的集结号一响,三百多名值守亲兵迅速便是集结完毕。 陈元庆大手一挥,便直接杀向驿馆方向。 “嗳?” “陈元庆,你等等我,我还有更重要的消息没跟你说呢。” 这边。 麻芳馨顿时急了,哪想到陈元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跑了,她后面的杀手锏还没出呢。 她也来不及思虑许多,忙小跑着去追陈元庆。 … “不许动!所有人立刻出来集结!有胆敢妄动者,就地格杀勿论!” 不多时。 偌大的驿馆已经被陈元庆的亲兵们包围,陈六子杀气腾腾,扯着嗓子大呼。 “陈将军,这,这到底怎回事?” “就是,陈将军,我等都要休息了,怎突然来了这一出?” 很快。 几十家豪商加上他们的仆人数百人,便都被从房间里赶出来,汇聚在驿馆巨大的前院里。 这些豪商都是养尊处优之人,何等受到过这般有些粗暴的对待,很多人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显然。 他们都有点生陈元庆的气了。 陈元庆却不慌不忙的连连对众人拱手: “诸位,诸位且稍安勿躁。本将刚刚得到消息,你们麾下的仆从里,有刺客混入,很可能要搞事!” “你们是来我镇海城做生意的,我陈元庆,自是有绝对的责任和义务,全力保障诸位的安全。” “今天这么晚打扰诸位,确实是我陈元庆的不对,我在这里跟诸位道歉。” “为了表达我陈元庆的诚意,后日拍卖,包括京师,青州,江,浙在内,所有地区的成交价,尽数减免一成,打九折。” “这……” 一听到因为这事居然能减免一成代理费,将代理费打九折,一众豪商们脸色顿时便释然不少。 须知。 这三年的精盐销售代理费,少说也得几十万两银子起步,像京师,青州,江浙这些地方,过百万两怕都不稀奇。 这去一折,至少能省大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的银子,谁又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陈将军豪气!” “陈将军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好嘛,大家千万别激动。” “陈将军,您尽管搜查便是,我们完全支持您……” 豪商们很快纷纷出声表态。 陈元庆拱了拱手,直接招呼陈六子道: “搜!所有新加入豪商们中的仆人,全都找出来!另!搜查所有人全身!头发丝也不要放过!” “是!” 顿时百多号亲兵便是冲上前去搜查。 “陈元庆,你,你怎的不去布防盐场那边,怎,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场中有些纷杂的时候,麻芳馨终于气喘吁吁跑到了,却来不及歇息片刻,忙是小声询问陈元庆。 陈元庆扫视麻芳馨一眼,忽然一笑: “麻小姐,对盐场的防卫,我心中是很有数的,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是,我之前对驿馆这边的布置,还是草率了。” “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身上藏了凶器,在驿馆里搞出人命来,那我这拍卖还怎么开?” “嗳?这……” 麻芳馨一愣,顿时止不住张大了樱红小嘴,脑海一片空白。 陈元庆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吗? 自己还没来的及跟他说这等核心机密呢,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50章 震惊的麻五峰,怜生教主的消息! “陈将军,让您见笑了。此事都怪老朽愚昧,藏了私心,竟未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老朽惭愧啊。” 麻芳馨还迟迟没回神呢,麻五峰也气喘吁吁赶过来,忙是深深对陈元庆行礼道歉。 陈元庆这时又怎还不明白麻五峰这老狐狸的心思? 笑道: “麻老,您说笑了,您能把此事告知元庆,元庆已经感激不尽。” 见陈元庆神情不似作伪,麻五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苦笑着摇头: “陈将军,老朽老咯。” 说着又喝斥麻芳馨道: “芳馨,让你跟陈将军好好学着点,你还不听。现在明白了吧?” 说完。 他不理会麻芳馨,迈着八字步便是走向远处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搜查的一幕幕。 “……” 麻芳馨究竟冰雪聪明,刚才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而已,到此时,她又如何不明白她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唰。” 几乎是一瞬间,她娇俏的小脸便是布满红云,简直要滴出血来,看都不敢看陈元庆一眼了。 谁曾想…… 麻家送给这陈元庆的真正‘礼物’,竟是她麻芳馨自己…… 陈元庆自是看到了麻芳馨羞红娇嫩的俏脸,这才发现,这小丫头长的不是一般的可人。 若换上女装,怕比红娘子都不逊色。 但此时局面还没有被完全掌控,陈元庆只看了麻芳馨几眼,便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混乱的场中。 麻芳馨虽不敢看陈元庆,可女性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她很快便感觉到,陈元庆只看了她几眼,便不看她了。 这让麻芳馨原本的羞涩迅速转变为愤怒。 什么意思? 本小姐可是青州有名的大美女,你却看了两眼就不看了?你是嫌本小姐长的不好看吗? “还敢反抗?找死的玩意儿!” 陈元庆自没时间理会麻芳馨的小心思,很快,场内便已经取得了进展。 有一个刺客想要逃跑,直接被亲兵斩杀当场。 有了这刺客的前车之鉴,其余的刺客索性不跑了,就想借用身上藏着的小武器,斩杀身边之人。 但此时众人都很紧张又警惕,且豪商们都被亲兵隔离保护起来,这个效率自不会高。 不多时。 随着六七个豪商家奴的受伤,足有二十七八名刺客,尽数被亲兵们斩杀当场! 麻芳馨哪见过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 一时止不住干呕起来。 但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硬着头皮数了一下被斩杀的人数,忙强忍不适对陈元庆道: “陈元庆,数目不对,我们得到的刺客数目是三十个。还有几人没有被找出来。” 陈元庆诧异的看了麻芳馨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这时还能保持镇定,用力点头道: “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陈元庆直接招呼陈六子: “继续搜!这些豪商们也一一搜查!” “是!” 陈六子自明白陈元庆的意思,八成剩下的刺客就隐藏在豪商里了! 当即便带人如狼似虎冲过来。 “陈元庆,这是你逼我们的!!!” 豪商中隐藏在后面的两人见已经不可避免的要被搜查,也再不遮掩了,纷纷取出藏在身体隐秘地方的兵刃,直接杀向周围豪商。 “妈呀……” 张若厚一时倒了血霉,他刚才因为害怕亲兵们杀戮的惨烈景象,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没想到此时正遭到其中一个伪装成豪商的刺客刺杀。 一时间。 张若厚面对这刺客的暴起裤子都要被吓尿了,却躲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只能本能惊叫。 “噗!” 然而下一瞬。 等待他的惊悚并没有发生。 一道豹子般的身影已经迅疾上前,一刀便是精准的斩掉了这刺客的大半脖颈,顿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了他一脸。 “啊——” 顷刻。 就在张若厚意识到喷到他脸上的是血,无比惨烈的尖叫出声的时候。 不远处的另一个刺客,也被陈元庆一刀斩掉大半脑壳,白色的脑浆都喷洒一地。 “就这点手段,也想跟人学搞刺杀?” 陈元庆取出一块擦刀布,慢条斯理把刀上的鲜血擦干净,‘唰’的又插入刀鞘中。 浑然不理会他也被溅了一脸一身血,笑着对众豪商拱手道: “诸位,今天是元庆的罪过,元庆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陈元庆深深对众豪商一礼。 “这……” “陈将军,您,您好强的身手……” “我娘来,怪不得陈将军能打下青州城呢,这等身手,简直快如闪电,堪称我青州第一猛将那。” “陈将军威武,您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怎敢怪罪您?” 片刻。 这些豪商也反应过来,忙纷纷对陈元庆还礼。 张若厚都顾不上擦拭脸上残留的血迹了,忙扯着嗓子拍陈元庆的马屁。 到这时。 他终于明白,陈元庆为何能斩杀传说的‘龙王爷’了,他太快也太猛了,简直不像是人啊。 不远处。 麻芳馨也傻眼了。 她虽早就意识到,陈元庆年纪轻轻便打下这般威名与基业,身手肯定不错。 却哪能想到。 陈元庆的身手竟是好到了这个程度,简直如同闪电,她还没怎么看清发生了什么呢,两个刺客竟已经被他斩杀掉。 要知道。 能被赵国锋选为刺客,还是伪装成豪商刺客的人,身手必然在军中都是佼佼者。 却是…… 没能在陈元庆手中走上一个回合…… 另一侧。 麻五峰这老狐狸都是傻了眼。 他虽早就知道陈元庆智计很强,绝非是一般的武人可比,却又哪能想到,陈元庆武功竟也强到了这个程度! 恐怕。 刚才就算麻芳馨不跟他说刺客的人数,他也已经确认,豪商里也有刺客! 麻五峰止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高估陈元庆了,却不曾想,竟还是小瞧了陈元庆…… 但麻五峰究竟是枭雄之辈,他心中迅速便转换了策略,知道等下该怎么跟陈元庆打交道,再拿出什么筹码了。 … 随着三十名刺客尽数被诛杀当场,所有人也都搜身完毕,气氛又迅速恢复到活络状态。 主要此次陈元庆亲自出手,再没有任何人敢怀疑陈元庆本身的实力了,也让这些豪商们,包括麻五峰都开始相信: 陈元庆真的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了。 否则。 陈元庆怎会拥有这等可怖的简直非人的实力? 安抚完这些豪商,让他们都去洗澡休息,陈元庆正要跟麻五峰招呼几句,让这老狐狸也带着麻芳馨回去休息。 麻五峰却压低声音郑重道: “陈将军,您是否在忧虑怜生教余孽之事?特别是那怜生教教主的消息?” “嗯?” 陈元庆眉头一皱,顿时冰冷看向麻五峰。 一时间。 就算是麻五峰的城府,都有点不能面对陈元庆这种冰冷,下意识一个机灵,忙恭敬道: “陈将军,老朽绝不是在跟您拿捏什么,而是,老朽是真心想跟陈将军您交朋友。老朽这确实有怜生教教主的消息。” “但那老狐狸太过狡诈,老朽也没见过他。只是根据一些已知消息分析出来,怕不一定能保真,更不能确定他现在还在那里……” 陈元庆这才稍稍释然: “说下去!” 第51章 叫‘爹\’的毗湿奴,朱大公子! “陈元庆!” “你这胆大包天的逆贼,教主绝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家人的!哈哈哈!你休想从本圣女这里得到教主的半分消息!” 官厅地牢。 四肢都被铁链固定在刑具架上的毗湿奴,非但不畏惧陈元庆,反而猖狂的大笑,似吃定了陈元庆。 恍如她是主人,而陈元庆才是囚犯。 “是么?” 陈元庆也笑了: “你以为教主那老杂毛乌龟一样缩在高丽那边的小岛上,就没人知道他位置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现在是教主身边的护法童子?” “你们姐弟自幼没了父母,相依为命长大,你把你弟弟的前程,看的比你的命还要珍贵。” “对了。” “你说,如果我告诉教主那老杂毛,你现在已经投降了我,背叛了怜生教,那老杂毛该怎么处置你弟弟呢?” “是先把你弟弟阉了,给人做男宠?还是,把他剐个半死,丢到那传说中的万龙潭里呢?” “陈元庆,你胡说什么!” “本圣女怎么会有弟弟?本圣女是教主取天上的神种孕育而来,怎会是凡夫俗子?你休要胡说八道!你以为本圣女是被吓大的吗?” 毗湿奴从陈元庆说出‘教主那老杂毛在高丽那边’,她就已经慌了。 随即陈元庆越说她越慌。 待陈元庆说到炮制她弟弟的时候,她原本还充满躁动红润的脸色,很快便是变白,现在已经一片煞白了。 显然。 麻五峰给陈元庆的这些消息真实度很高,这毗湿奴心里已经慌的一批,只是还在面上维持着罢了。 “哦。圣女你肯定不是吓大的。既如此,本将现在便把你已经投降我的消息传出去。” 陈元庆一笑,看都懒得再看毗湿奴一眼,转身就走。 眼见陈元庆很快便是走到了门口,就要出门去,毗湿奴顿时急眼了。 如果陈元庆真把这消息放出去,她死也就死了,可她弟弟,还不知道要被教主怎么炮制呢。 俗话说‘长姐如母’。 自幼便没了父母的他们姐弟,完全是相依为命活到今天,她弟弟更是被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她怎能因为她的失误,让她弟弟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元庆,你等等,你等一等!我有事要告诉你,我有要事要告诉你!” 终于。 毗湿奴再也控制不住的开口,煞白的俏脸上满是令人心悸的惶恐。 “你有事我就要听吗?” 陈元庆转过身,玩味看着毗湿奴的眼睛: “你刚才不是挺牛逼么?不仅要弄死我,还要弄死我全家?来,现在再给我牛逼一个看看呢!” “陈元庆,你,我……” 毗湿奴已经快要崩溃了,哪想到陈元庆竟这么短时间,竟是找到了怜生教的核心信息…… 但此时她绝不会怀疑,只要她有半分让陈元庆不满意,她和她弟必将都死无葬身之地! “陈元庆,不对,陈将军,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的,我不该在你面前卖弄的。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弟弟……” 毗湿奴泪如雨下,哀求道: “只要你不伤害我弟弟,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少他么跟老子扯淡!” “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陈元庆不给毗湿奴留丝毫余地,冷笑道: “你想救你弟弟,那便先叫声爹来听!” “嗳?” 毗湿奴顿时愣住了,似有点没听清陈元庆刚才的话,不可思议的瞪大浅蓝色的美眸看向陈元庆。 “不叫?” “那行,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不过那小崽子能不能全尸我可不能保证!” 陈元庆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陈元庆,不是,爹,爹,你别走,你别走啊。女儿知错了,女儿知错了呀。呜……” 见陈元庆转身就要出门去,毗湿奴彻底崩溃了,忙是惊声尖叫。 “晚了。” 陈元庆却头也不回: “你们姐弟阴间再见吧!” “啊——” “陈元庆,你这不得好死的逆贼,我毗湿奴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见陈元庆真走了,毗湿奴彻底崩了,如同一头躁动的母狮般疯狂嚎叫,但却再得不到丝毫回应。 半晌。 待她叫累了,室内开始安静,她终于意识到她那可怜的弟弟即将要面对什么,又哪还敢再肆意发泄? 忙又嘶哑着喉咙急急叫道: “陈元庆,爹,亲爹,女儿真知错了,你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啊。呜呜,呜呜呜……” 地牢外一墙之隔。 听到毗湿奴真的感觉到害怕了,陈元庆嘴角不由勾起高高弧度。 但他却直接上楼而去,显然今天不打算再搭理毗湿奴了。 人性便是这般。 不让她感觉到痛彻骨髓的恐惧,她又怎会知道谁才是她爹? 不过虽然有毗湿奴在手,也有麻五峰这老狐狸的消息,但对连圣教主那老杂毛,陈元庆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主要这老杂毛隐藏的太深了。 就像是见不得光的地老鼠一样,始终隐藏在黑暗中,谁也不知道他确切的位置与模样。 而且。 极有可能,他在高丽那边有着高丽官方的支持。 如此。 这双重叠加,陈元庆在这场较量中很难抓到主动权。 但陈元庆却并不太慌,他已经想到了‘请君入瓮’的好法子! … 次日。 又有十几家豪商陆续抵达。 这一次的搜查与安保工作显然不会再出纰漏。 而经历昨夜‘搜查赵国锋部刺客’的前一批豪商们,经过了这一夜的惊吓与思虑,对陈元庆的认知,包括心态,也在迅速转变着。 很快。 这事情又传到新来的豪商耳中,让这些新来的豪商们也迅速躁动起来。 中午。 陈元庆大开宴席,宴请这些豪商。 这些豪商哪还敢对陈元庆摆半分架子?一个个恨不得都叫陈元庆爹了。 陈元庆本来正怡然自得的看着这帮人的变脸呢,陈六子忽然低低在陈元庆耳边禀报: “将军,青州朱家也来人了。就是朱家坡堡的那个朱家。而且,来的是朱家的大公子……” “嗯?” 陈元庆一愣,片刻才回神来,忙起身招呼道: “听闻青州朱家朱大公子也来镇海城了?还请朱大公子起身一见。” “额,这……” 本来就是硬被他爹给逼着过来的朱大公子,本来就害怕陈元庆的残忍暴虐,听了昨天陈元庆搜查刺客的事,更是快要吓尿裤子了。 他都不准备在此次拍卖上出价,不想让陈元庆关注到他呢,谁曾想,此时陈元庆竟是点了他的名…… 一时间。 朱大公子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打死他他也不来这镇海城啊…… 但此时陈元庆已经点了他的名,他只能硬着头皮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拱手: “学生,学生朱云生,见,见过陈将军……” 陈元庆哈哈大笑: “朱大公子,久仰大名。而且,咱们之前有些误会,元庆深感惭愧啊。这样——” “朱大公子,为了表示我对朱家的歉意,以及补偿。除京师,青州,江,浙,湖广,徽地之外,其他地区的精盐代理权,朱大公子可任选一处。我只收朱家十万两银子的代理费。” “另外,这并不耽误朱大公子和朱家拍卖京师,青州,江,浙等富庶地区的代理权。也就是说,朱家此役,可以拿下两个地区的精盐代理权!” “什么?” “这……” 一众豪商们本来正等着看朱大公子和朱家的笑话呢,谁曾想,陈元庆竟这般公然补偿朱家的…… 这跟白给朱家送钱有什么区别? “陈,陈陈陈将军,这,这,这……” 朱大公子也傻眼了。 本以为今天小命都要不保呢,却不曾想,天下竟然掉下来这么一块大馅饼,且结结实实的砸到他脸上了…… 第52章心服口服的孟神机,麻了的麻家祖孙 见陈元庆说完便竟自罚酒三杯,并且真诚的深深一礼到底给他朱家道歉,朱大公子终于回过神来。 他虽然是豪门纨绔子出身,却毕竟快四十的人了,自不是不知柴米油盐的傻子。 他这时终于明白,为何,陈元庆被号称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了。 这真是个信誉无双、胸怀似海的豪杰啊。 忙深深对陈元庆拱手道: “陈将军,您太客气了。您对我朱家的诚意,云生必一一禀明父亲。” 陈元庆哈哈大笑,亲自把朱云生扶起: “有时间,我定会亲自到青州朱家,给老家主道歉!日后,朱家有什么难事,尽可来找我陈元庆!只要我陈元庆能力范围,必竭力而为!” “这……” 听到陈元庆此时竟给朱家许下承诺,一众豪商们顿时要炸锅了。 须知。 到此时就算青州的小孩子都知道,陈元庆端的就是一个信誉,他这承诺,那就是承诺,九成九是要办到的。 这一来。 谁还敢轻易惹朱家? 真惹了朱家,只要传到陈元庆耳朵里,怕必然要被清算的。 谁曾想…… 朱家只损失了一个不值钱的小堡,一个不成器的庶出子弟,竟是换来了陈元庆这等人物的补偿与承诺。 早知道有这等好事,他们拼了命也得去抢来啊…… 主桌上。 麻芳馨与麻五峰相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爷爷,这,这陈元庆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滴水之恩,他也要涌泉相报吗?” 麻五峰并未回答麻芳馨的问题,老眼却是说不出的幽深。 他忽然发现。 他就算足够高估了陈元庆,却……还是小瞧了呀。 这位小爷,真的是有吞天之志! 且。 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麻五峰,他也绝不会相信,有人竟是在陈元庆这个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能力与手段! 想着。 他看了麻芳馨一眼,脑海不由飞速旋转。 他送孙女儿这事,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须知。 陈元庆身边现在可还没女人呢。 一旦被人抢先了,失去了这头筹,他麻家的列祖列宗怕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活剥了他这身老皮。 “陈将军,您这不公平!” 这时。 却是有人长身而起,笔挺着身姿对陈元庆质问。 场内几十双目光顿时纷纷看向这个出声之人,一时都是一个机灵。 麻五峰和麻芳馨也都是吓了一跳,忙是看过去。 只见—— 是青州孟家的骄子孟神机。 孟家在青州虽颇为低调,在商业上也没有太大版图,但谁也不敢小瞧他们家! 因为他们是亚圣孟子的后人,在学术圈影响极为强大。 且。 这孟神机更了不得。 他的亲生母亲,是上一代衡王的嫡亲姐姐昌县郡主。 换言之。 现任衡王龙由肖,是他的亲舅舅,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 “哦?” 面对孟神机刚猛无双的质问,陈元庆却不慌不忙,笑着拱手道: “此事有何不公平?还请孟公子指教。” 孟神机似也想在这个场合出名,浑然不惧陈元庆的威势,笔挺的傲然道: “陈将军,我大运,不过只两京一十三省之地,可您这般,仅是私人关系,就已经出去了徽地,湖广,外加这朱家还未选之地。” “这岂不是拍卖还没开始,已经先去了两成之地?这般,您让我等财力稍逊的书香门第,又怎还能去竞争?岂不是必定要铩羽而归,白来一趟了?” “这……” 孟神机此言一出,场内再次躁动。 特别是那些实力不够顶尖,只想吃些边角料的小豪商们,一时感同身受,都是纷纷看向陈元庆。 麻芳馨还要说话,麻五峰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耐心看着陈元庆到底会怎么处理这等事,抚慰人心。 陈元庆听完丝毫不慌乱,笑道: “孟公子所言极是。这确实是元庆思虑不周,元庆首先要为此给诸位豪商道个歉。” 见陈元庆说完便深深一礼,厅内豪商们一惊,都纷纷起身还礼,也让他们心里迅速便都好受了些。 陈元庆这人,别的不说,确实是礼贤下士的。 陈元庆自注意到豪商们的反应,又笑道: “诸位,诸位都是我青州豪杰,自然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哪来绝对的公平呢?” “诸位想一下,若不是我陈元庆想补偿青州,现在来的,可就是整个大运的豪商们,诸位心里怕更不踏实了吧?” “再者。拍卖之事,本就是强者胜出,拍卖能公平,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这一点,我陈元庆无愧于天,也无愧于心!” “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孟公子,我陈元庆自知道,这次拍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注定有人要铩羽而归。” “但孟公子也太小瞧我陈元庆了!你难道以为,我陈元庆,只有精盐这一样物什吗?” “诸位。在这里。我陈元庆也可以跟大家保证。最迟一月之内,我陈元庆将会出一样新品!一样不逊色与精盐的新品!很快就会给诸位送去样品!” “到时,诸位可充分准备,再来参加拍卖,想来就会更有胜算了!” “总之一句话,诸位既然相信我陈元庆的人品与信誉,我陈元庆,必然让你们的这种信任值!也必然信任我陈元庆的朋友,能发财,能发大财,能富甲一方!” “这……” 伴随着陈元庆演讲般的一通输出,全场再次激动的躁动。 “陈将军竟还有不逊色与精盐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这谁能知道?陈将军神一般的人物,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测?” “好想陈将军攀上交情,若是跟这等人物攀上交情,那睡觉也踏实了哇……” 人群议论纷纷,每个人的眼中,都是透露出不可言说的希冀。 麻五峰和麻芳馨相视一眼,也尽是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谁曾想…… 精盐这等国之利器,竟只是陈元庆手段的一部分,甚至只是一小部分,他还有其他更强的宝贝啊。 “孟公子,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陈元庆这时笑着看向孟神机。 孟神机脸色也变了。 他虽还是有些瞧不起陈元庆这土匪出身的乱贼,但他毕竟是亚圣后人,教养自没问题。 而且。 通过陈元庆这番话,也让他清晰明白了一个道理。 陈元庆此人,胸有万千沟壑,是个有大能的人! 他孟神机要振兴家族,向他的先祖亚圣大人那样,把孟家推上一个新的高度,便绝不能得罪陈元庆这等人物。 毕竟。 以后他孟神机的钱袋子,可全都指望着陈元庆了。 忙深深对陈元庆一礼到底: “陈将军真豪杰也!神机心服口服,即便此次拍卖神机没有斩获,也绝不会对陈将军有半分怨言!” 陈元庆哈哈大笑: “孟公子满意便好。另外,既然孟公子提起此事了,元庆便也在这里给大家提醒一句。” “日后。我镇海城,对于新品的推出速度是很快的。甚至可能一个月就出一件。” “诸位若是想最先得到消息,或可在镇海城置地,做个办事处。这一来,有什么新消息,诸位就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了。” “这……” 众豪商都是一愣,转而一个个眼睛便都是亮了。 在镇海城置地,岂不是与陈元庆搭上关系的概率更高也更近了? 麻芳馨祖孙再次相视一眼,祖孙俩却都麻了。 陈元庆这般…… 是想将天下英雄都收入毂中吗? 第53章 陈元庆的第一个女人,周煌又麻了 “爷爷,陈元庆此人,真的是太狠了。若这般下去,怕,他离开了青州城,青州城也尽在他掌控之中……” 午宴结束,回到驿馆驻地。 麻芳馨再也忍不住了,到现在还满是惊悚的对麻五峰说道。 麻五峰连连苦笑摇头: “芳馨,还好,还好我麻家列祖列宗保佑。我这次把你带上了。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吗?” “唔……” 麻芳馨俏脸顿时红了: “爷爷,您是说,让我,让我去勾引陈元庆……” “怎的?你不愿意做吗?” 麻五峰笑着看向麻芳馨的眼睛: “据说陈元庆虽然有个未婚妻,却还没过门。他现在身边可还没有女人呢。芳馨,你若不努力,恐怕,很快就有人成为陈元庆的第一个女人了。” 麻五峰说着,不再去看麻芳馨,而是无比感慨的看向天花板,似自语般喃喃道: “陈元庆的第一个女人啊。未来,怕必然是贵妃之尊!若是运气好,怕未来更是将成为太后,将整个天下,再次掌控在我麻家后人手中啊。” “爷爷,您不用再说了!” 麻芳馨猛的瞪大美眸: “我并不讨厌陈元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 陈元庆自不知麻家祖孙的心思。 下午。 他处理完了军务和政务,便开始研究白糖的制法。 没错。 正是传说中《天工开物》记载的‘黄泥水淋法’。 这个时代其实也有白糖,但价格却极为昂贵,非豪门权贵不能享用。 主要原因是,这个时代的白糖,都是熬制糖浆时残留的那一点点糖霜,百多斤红糖都熬不到几两。 物以稀为贵。 白糖自无比珍贵了。 只是陈元庆后世虽算是技术派,但更多的是指挥工人工作,他本身动手能力并不强。 搞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什么成果。 这时。 外面周煌忽然兴奋来报: “将军,大喜,大喜呀。就这会儿工夫,已经有四十六家豪商找到了学生,愿意在我镇海城买地置业了。” “只是,这虽有利于我镇海城的繁华,可这安全防卫问题……” 周煌有喜有忧。 他是既想要镇海城繁华,却又想保持镇海城的安全,端的是一个既要又要。 陈元庆不由一笑: “安全问题周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补充好镇海城的安全条例,让其形成制度,让每个百姓都心存警戒!咱们要懂的发动群众嘛。”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周先生费心。便是,明日拍卖之后,咱们要尽快宣传这拍卖的金额。并且,把这等势造起来,让人眼馋!” 周煌何等聪明? 转瞬便明白了陈元庆的意思,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 “将军,您,您是准备对怜生教主动手了吗?” 陈元庆点头: “现在,我聚义军和镇海城最大的仇人是赵国锋和赵家。但赵国锋和赵家现在已经疲软,一时半会难以对我们造成威胁。可怜生教主却全然不同!” “这是个阴险的地老鼠!且,我猜测,他背后极有可能有高丽官方在撑腰!若不能尽快把他的脏爪子剁了,我睡不安稳!” 周煌重重点头: “将军,学生明白了!学生定会把此事做的漂亮!” … 次日早上。 熬了一夜的陈元庆终于用黄泥水淋法做出了白糖,这才发现天都亮了好一会儿了,拍卖会也马上要开始。 陈元庆忙收拾利索,带着他的白糖样品,赶到拍卖会这边。 有周煌这青州土著亲自主持,拍卖会自不会出现什么波折,高潮很快便是一浪高过一浪。 最终。 京师的精盐代理权拍出了80万两的高价。 青州也拍出了50万两的高价。 而富裕的江、浙更为夸张,分别是110万两和107万两。 最终。 整个大运两京一十三省的三年精盐代理权,一共拍出了504万两的高价。 这还是陈元庆做人情送出了好几个地方。 但拍卖吗,究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着胜利者欢呼雀跃,失败者却垂头丧气,陈元庆一笑,招呼周煌道: “周先生,派人把这些样品发下去。” 周煌一个机灵,忙小心尝尝小盒子里的白糖,转而眼睛几乎瞪大到了极限,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元庆,颤抖着小声问道: “将军,这,这些宝贝的白雪糖,可,可能量产?” 陈元庆最爱看周煌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一笑: “你说呢?” 周煌顿时大喜,只觉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畅快肆意过,当即昂首挺胸,亲自把这些白糖的小盒子样品,分发给在场豪商。 “这,这什么东西?我娘来,难道,难道这是白雪糖?” “好甜,而且好漂亮,竟没有丝毫杂质。这是极品的白雪糖啊!” “陈将军果然是信人,他没骗咱们!他这果然还有极品白雪糖这等宝贝……” 人群瞬间炸了锅。 便是已经拍下了精盐代理权的张若厚、孟神机等人,眼睛都变的血红了。 以他们的眼力,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这极品的白雪糖,绝对是不逊色与精盐的顶级买卖! “爷爷,他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白雪糖啊。” 麻芳馨更是被彻底惊着了,张大了樱红小嘴,满脸满身尽是不可思议。 以她的身份,都是从没吃过品相这么纯的白雪糖,可想而知,陈元庆这手段对她的震撼。 麻五峰也是止不住的连连咽着唾沫。 就算是他的城府,此时也被陈元庆接二连三的手段惊的彻底坐不住了! 片刻。 他低低对麻芳馨喝道: “芳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成为陈元庆的第一个女人!否则。我们真无法再面对我麻家列祖列宗那……”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这边。 周煌与陈元庆又交流几句,确定了一些核心框架,自也注意到了场内众豪商们的震惊与兴奋。 转而。 周煌便风度翩翩的来到了舞台上,笑道: “诸位想必都已经见识过了我镇海城极品白雪糖的样品,我家将军的信誉,想来不用我再跟诸位解释了吧?” “那是,陈将军的信誉,绝对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我青州,不,是我大运第一信人!” “谁敢怀疑陈将军的信誉,老子现在就打死他!” “周先生,请问这白雪糖何时拍卖?能不能容我张家缓几天,回去尽快筹措资金?” “没错,周先生,能不能缓几天,让我们尽快回去筹措资金?” 人群一片躁动,纷纷拱手求着周煌。 虽说周煌早已经体会过卖东西还要被人求的美妙感觉,但此时,他依然是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每一个不舒坦,惬意非常。 须知。 眼前这些人,哪个不是青州的大豪族?他之前真是求爷爷告奶奶谁家都不看他一眼的。 可现在呢? 他们却像是孙子一样,使出各种办法讨好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磕头了。 这让周煌也忍不住看向不远处那个淡定而坐的英挺少年。 有这样的主公,他周煌安能不效死,不拼命效死?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此事,我家将军自是有计较!白雪糖的拍卖吗。便暂定两个月之后!但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跟诸位说明白!” “精盐代理权之事,我家将军已经足够优待诸位青州同僚了。但这次白雪糖拍卖,可就不仅只限于青州城了!” “只要是我青州府二十八县范围内的各大豪族,或是实力充沛之人,尽可参与到此次白雪糖代理权的拍卖中。” “什么?” “整个青州二十八县范围内的豪族?” “这……” 本来还充满惬意与贪婪的一众豪商们,顿时炸了锅。 第54章 八方震动,怜生教主现身! 一众豪商们怎肯让这极品白雪糖的肥美利润,分润给整个青州府二十八县的豪族们,而不再是他们青州豪族独有。 他们纷纷起身来就想缠住周煌,然后迫使周煌再去劝陈元庆,让陈元庆改变这个决定。 但周煌此时已经颇为理解‘饥饿营销’的精髓,见不远处的陈元庆早已离场,他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诸位,商场如战场。精盐代理权已经是我家将军对青州诸位的补偿,咱们做人不能太贪心,要给其他朋友留条活路!” 说完。 周煌看都不看这些豪商们一眼,竟自大步离去。 “这……” 这些青州豪商们一个个都是傻了眼。 周煌这话,他们竟无法反驳的…… 主要陈元庆此事做的已经极为厚道,精盐已经让利给他们青州豪商足够利润,若再贪得无厌,那就只能自讨苦吃了。 “陈将军真,真豪杰也!” 半晌。 张若厚叹息一声,便不再与周围青州豪商交流,而是招呼亲随快速返回驿馆。 毕竟。 陈元庆的实力和手段大家都已经知晓,与其在这无效社交做无用功,何如尽快回去,先把拍卖白雪糖的银子准备好? 以陈元庆的公允与信誉,张若厚相信,两个月时间,足够他筹备好银子,拿下一地的白雪糖代理权了。 “诸位,某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一步。” 这边。 孟神机显然也领悟到了精髓,对周围豪商一拱手,也迅速离去。 其他豪商随之也反应过来,很快不再感慨,纷纷离去,显然他们也想明白过来。 不多时。 偌大的厅内便只剩麻芳馨与麻五峰祖孙俩。 祖孙俩相视一眼,随即便默默走出了这略有简陋、却是充满威严的大厅。 待来到马车里,麻五峰叹息一声道: “其势已成,其势已成啊。” 说着他又看向麻芳馨: “芳馨,你有办法了没?” 麻芳馨俏脸微红,眼睛却郑重看向麻五峰: “爷爷,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生而知之,但现在这陈元庆,我真的有些相信了。” “爷爷,陈元庆绝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鲁莽武人,我麻家就算上赶着要巴结他,却也不能太过分,太过谄媚。” “否则,怕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孙女这辈子完了倒没关系,可坏了我麻家的大事,那孙女真成了我麻家的罪人了。” 麻五峰点头: “芳馨,你自幼便冰雪聪明,爷爷只恨你不是男儿。现在这般,你已经有办法了对吧?” 麻芳馨俏脸更红,低低道: “爷爷,我准备等几日之后,我麻家在昌县的铁料和粮草过来之后,再与陈元庆接触……” 麻五峰老眼顿时一亮: “芳馨,需要什么,你尽管知会爷爷。爷爷定会全力辅助你!” … “喂,听说了没?陈元庆陈小麻子在镇海城那什么精盐拍卖,短短几天时间,就拍出了500多万两银子的天价呀。” “这咋能没听说?听说那陈小麻子又研制出了什么极品白雪糖,据说是这天下最好的第一等糖霜,两个月后也要拍卖呢。” “而且,整个青州府二十八县的豪商们都可以参与,再不是青州豪商自己吃独食了。” “何止啊。” “听说那日陈小麻子亲自出手,斩杀了一百多名刺客,竟只用了不到一盏茶!无怪乎传说这陈小麻子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呢。” “你们知道的太少啦。” “听说青州朱家的朱大公子,就因为那陈小麻子之前打下了他们朱家的一个不值钱小堡,随后陈小麻子竟送了朱大公子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朱家简直赚麻了。” “这陈小麻子真是信誉无双,无怪乎号称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 随着青州豪商们离开镇海城,加之猴子他们‘汉风’的刻意传播。 没几天时间。 镇海城的三年精盐代理权拍出500多万两银子,并且,陈元庆决定让利极品白雪糖给整个青州府二十八县豪商的事情,便是风一般,传遍了整个青州府二十八县之地。 一时间。 八方震动! 特别是青州府二十八县的地方豪商们,一个个直接兴奋的炸了锅。 “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了嘛。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陈将军能打出这么大的威名,必定是个讲规矩,守信誉之人!这下,咱们的机会来了,定要好好抓住啊!” “可是,咱们小胳膊小腿的,能抢的过那些大豪商们吗?就算抢到了,又能守住这生意吗?” “哼!要么说你们鼠目寸光!” “这才几天时间,陈将军便是研制出了堪比巴蜀上好精盐的精盐,还有这等极品白雪糖!你们怎就知道,陈将军研制不出其他东西了呢?” “是,咱们现在去镇海城参加拍卖,的确很难拍到什么东西。可,咱们能混个脸熟啊。” “只要咱们真心实意支持他陈将军,以陈将军的性子,会让咱们这些小豪族吃亏吗?你们若不信,现在便去青州城,看看那位朱大公子,到底是何等威风惬意吧。” “这……” 虽然还有很多人对此有所怀疑和担忧,但已经有明眼人看出其中核心,一时间也将这事情的热度炒到了新一波高点。 用后世资本市场的黑话来说: 就是情绪已经到位了,可以推高溢价了。 很快。 就连青州府二十八县多年来疲软的民间借贷,也迅速兴盛起来。 … 就在无数人都充满希望与振奋时。 青州东大营。 正沉浸在三十名好手尽数被陈元庆所斩杀痛苦中的赵国锋,终于也得到了这消息。 顿时便让他本就狰狞阴翳如厉鬼的面孔更加狰狞暴虐,简直要吃人。 但赵国锋究竟不是凡人,打砸一通后,他猛的抓到了什么,忽然厉鬼般笑出声: “陈元庆,你这小贼子!究竟还是太年轻,也太猖狂了!本将正愁着怎么对付你呢,你竟自己送上把柄来!” “哼哼!待到朝中诸公看到你有这么肥美的油水,怎可能忍住不出兵!哈哈!用不了多久,本将必将协同朝廷主力攻破你的镇海城,把你的脑壳割下来当酒壶!” 说着。 他忙是招呼亲兵铺纸磨墨,迅速写起信来。 … 几乎同一时间。 高丽东海岸。 一座无名小岛上。 一个干巴巴、不起眼老渔民般的瘦老头正戴着斗笠,悠然在海边钓鱼。 这时。 一个五六岁、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嘴巴里含着块糖,手里拿着封封着火漆的信快步跑过来: “李爷爷,有你的信。” “哦。谢谢允浩了,允浩真乖。” 瘦老头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接过密信。 待小男孩开心的吃着糖跑远了,他这才小心打开火漆,查看密信。 没片刻。 他的老眼便是一狞,嘴角勾起残忍弧度: “陈元庆,想不到,连老夫都是小看你了。你竟还有这等生财的好本事!你这是逼着老夫下血本那!” 想着。 他忽然喝道: “骊姬!” “是,主人。” 很快便有一个身姿高挑又窈窕的黑衣女子快步从后面的树林中走出来,恭敬跪倒在地上。 瘦老头残忍一笑,递给这黑衣女子一块金牌: “骊姬,你现在便拿着本座的金牌、再带着我高丽王陵十三卫赶往登州!我准许你调动我圣教在大运的所有力量!” “但一月之内,我要得到那陈元庆的首级,还有完全掌控那镇海城!明白吗!” “是!” 第55章 又被打了鸡血的周煌,麻芳馨归来 “将军,白雪糖工厂已经搭建起来,前期五十个骨架工人基本已经培训完毕,预计五天之内,就可以投产了。” “大概可以解决两千多人的就业问题。初步预计,月产量能达到万斤以上。” “不过。这只是第一期,如果后续顺利,加上采购和运输,至少可以解决七八千人的就业,月产量至少能达到三万斤。” 官厅内。 周煌正在跟陈元庆汇报工作。 有着盐场和精盐精炼厂的经验,周煌与陈元庆配合愈发默契。 还是训练鸟铳兵那个模式。 先培养核心教官,然后再用核心教官培养士兵。 这样‘点成线、线成面’。 这也是陈元庆不着急开垦和分配给流民们土地的重要原因之一。 须知。 青州是大运腹地,离京师是很近的。 远不是有险可守、又没人搭理的荒山野岭。 陈元庆此时看似建立起一些基业,但他却从未与官军主力交过手。 先天的优劣就导致他搞工商业,根基更容易稳固,毕竟地盘小,好掌控,又靠海。 而一旦分发土地,地盘扩大,可就不那么好防守,会出各种问题了。 当然最核心的原因,还是陈元庆手头银子充裕,妥妥‘千万富翁’,又有之前在青州拿下的粮草支撑,有足够底气这么玩。 换成别人,光这十几万人每天的吃喝拉撒,就能愁死了,更别说发展了。 对周煌的工作陈元庆很满意,笑着点头道: “周先生辛苦,但也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也要抽时间多陪陪家人。” 周煌感动点头,却有点欲言又止。 看着陈元庆有点皱眉,他忙一咬牙恭敬道: “将军,您此次把精盐拍卖和白雪糖的消息放出去,虽说起到了很好的效用,但却也有些隐忧……” “学生也是今天才想明白过来,我们这般做,的确能收获豪商的民心,并且勾引到那怜生教主出手!可……” “这也同样会勾引到那些更大势力、且更贪婪之人的出手!就比如……朝堂诸公……” 看周煌说完就像是虚脱了一般,陈元庆却稳如泰山,笑道: “周先生,你是担心,朝堂里有人会为了这些银子,让那些九边大兵不打高云开了,而是又回头来打咱们?” 周煌忙重重点头,恭敬又真诚看向陈元庆: “将军,学生知您胸襟似海,手段过人,但您,您千万不能小瞧朝堂诸公的无耻!” “这些人,表面上冠冕堂皇,个个都是正人君子,忠臣良将,但实际上,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男盗女娼?” “扑通!” 说着周煌竟直接跪倒在陈元庆面前,拼命磕头: “将军,您应该也听过,学生少年便有才名,十八岁便是中举,但为何蹉跎这些年?” “正是因为学生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自己用血泪买来的教训那!” “将军,我聚义军,我镇海城,是学生最后的乐土,也是学生最后的精神寄托了,还请将军三思,三思啊!” 陈元庆忙扶起周煌,扶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也郑重下来: “周先生,此事怪我没跟你好好沟通!你不觉得,咱们现在虽是有了镇海城,可,周围土地太少了,远远无法耕种,无法确保咱们自己粮草的供需吗?” “这……” 周煌一个机灵,已经捕捉到了什么,忙是看向陈元庆的眼睛。 陈元庆一笑,继续解释: “周先生,我之所以敢放出这个消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我聚义军八千儿郎,此时已经有一些模样了!特别是一些秘密武器,成果比想的还要更好些!” “再者。周先生,便是我跟你说的土地问题!我想找机会拿下登州全境!所以,我必须找机会,歼灭官军主力!” “至少也得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再不敢轻易招惹我陈元庆,招惹我镇海城!” “将军,您的意思是……” 周煌何等聪慧?迅速便是反应过来。 陈元庆笑着点头: “高云开岂是那么好灭的?朝堂衮衮诸公,想要调兵,绝非易事!甚至,会因为这种变动,让那些边将犯错,乃至犯下大错!” “即便那些边将打赢了,等他们风尘仆仆赶过来,会不会疲惫?以他们的行事作风,又会不会激起民愤?” “到时,便是咱们的机会!” “退一万步说,周先生,即便我陈元庆真败了,咱们便退入大海!你有没有信心,陪我陈元庆东山再起!” “将军……” 周煌哪想到陈元庆竟会把事情解释的这么明白,这是完全把自己当心腹中的心腹啊,一时直激动的热泪盈眶。 忙是又重重跪倒在地: “愿为将军效死,此生志不改!” … 与周煌达成了一致,给这家伙打了不少鸡血,也让他干劲更足,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元庆则是深入到军中,进一步强化聚义军的操练,军心,包括各种武器装备。 这天。 陈元庆正在红娘子这边的女营视察。 其实主要就是给这帮美女们洗脑。 毕竟。 这些美女以后都是要嫁给聚义军有功将士的,给她们洗好脑了,日后,她们的男人若是有异心—— 不说陈元庆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些男人也必定会遇到阻力,会被拖延一些时间。 而这个空隙,足够陈元庆得到消息,从而从容处理了。 “将军威武……” “将军公侯万代……” 陈元庆此时神化的效果越来越好,给这帮美女们打了一会气,画了一番大饼,这帮美女们已经兴奋起来,欢呼不断。 看着这一个个环肥燕瘦的曼妙倩影,陈元庆的心情也是极好。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美女群中,一对母女,看向他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时。 陈六子忽然快步来到陈元庆身边低低禀报: “将军,麻芳馨麻小姐来了。她带来了昌县那边的两万余斤上好铁料,还有五千多石粮食,另外还有数千斤硝石和硫磺,以及千多件棉衣……” “嗯?” 陈元庆一愣,转而不由大喜。 虽说陈元庆早就知道麻家这种投机客不会食言,但他也没想到麻家来的这么快! 这一来。 有着这两万多斤铁料,还是上好铁料入账,就算官军主力来袭,陈元庆信心也更足了。 忙招呼红娘子一声: “姐,这里便拜托你了。我去接收麻家的物资!” 红娘子自也明白这批物资,特别是铁料的重要性,精神也是一振,重重点头道: “元庆,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 很快。 陈元庆便带着百多号亲兵,来到了镇海城南门。 正好碰到麻芳馨带着押送物资的队伍风尘仆仆而来。 这些时日餐风露宿,已经换回女装的麻芳馨明显清减了些,磨去了几分稚气,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看到陈元庆竟亲自带人过来迎接她,她一双大眼睛顿时明亮起来,露出明媚笑意道: “陈将军,您百忙之中还劳烦您亲自过来,芳馨罪过了。” 说话间。 她深深对陈元庆一个万福。 此时正值上午,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恍如为她蒙上了一层明媚的光晕。 陈元庆一时都是一愣。 他虽知道麻芳馨长的很漂亮,却从未发现,这丫头的身姿竟也有模有样了…… 某种程度上…… 甚至比红娘子都不逊色分毫…… 特别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豪门小姐的贵气,便是红娘子都没的比。 第56章 南方方八起事,麻芳馨的鬼心思! 一车车铁料、硝石等物资很快被运入工坊,随之便是被最严格的安保看护起来。 王久才、杨沛福等工匠们验了近半个时辰的货后,一个个激动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王久才扑通跪倒在陈元庆面前: “将军,这些都不能算上好铁料了,至少一半都是准精铁了。不仅大大节省了咱们这边冶炼精铁的时间,出精铁的比率,至少也得2比1。” “有这些上好的铁料在,老朽有把握,一月之内,便打制1500杆精良鸟铳!” “哦?” 陈元庆闻言也是精神大振。 现在聚义军中已经装备了300多杆鸟铳,若再来1500杆,陈元庆都不止敢跟官军掰手腕了,甚至都有胆量跟官军主力野战了! “好!老王,一切便拜托你们了。待到事成,本将必重重有赏!” “谢将军!” … “嘻嘻,陈将军,怎样,本小姐这诚意够足吧?” 陈元庆刚出工坊门口,正见已经换了一身贴身绸裙的麻芳馨,正在温润的阳光下,双手背在身后,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 陈元庆一时都恍惚了。 恍如回到了后世他上高中时,那个他曾经无比喜欢的女孩,曾经也是这般环境、对自己这般说过话…… 麻芳馨自是注意到了陈元庆的恍惚,嘴角如同狡猾的小狐狸般勾起一抹微微弧度,笑道: “喂,陈元庆,你可是当世豪杰,信誉无双。本小姐给你出了这么大力,都快累死了,你该不会一顿饭都不管吧?” 陈元庆这才回神,忙拱手笑道: “麻小姐见谅,我这真忙糊涂了。不知麻小姐想吃什么,我现在便去安排。” “切。” “一看就心不诚。” 麻芳馨忽然对陈元庆做了个鬼脸,转身便小鹿般跑开: “陈元庆,本小姐知道你忙,便先忙你的公务吧。等晚上吧,你忙完了,本小姐要看到你的诚意!” 见麻芳馨很快便是跑远,空气中只留有熟悉的幽香,陈元庆不由深深嗅了一口,摇头失笑。 如果自己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碰到一个曼妙少女这般对自己,那,为她去死都愿意。 可惜。 陈元庆已经被社会打磨多年,这是一个成熟老男人的心脏,他的心,早已经坚硬冰冷如铁! 回到官厅。 新一期朝廷邸报终于来了,而且有太行山战事的消息。 却不仅有太行山战事的消息,还有南方大枭方八部的消息。 太行山战事,官军已经取得初步胜利,接连三胜高云开,虽没歼灭高云开部主力,却是将高云开逼退入太行山中部。 随着下一步天气转暖,加之朝廷更多援军赶到,高云开的日子必不会太好过。 而南方大枭方八明显比高云开更难缠。 几年前。 朝廷主力虽是击溃了方八部主力,但方八一直活跃在广袤的太湖区域,极善水战。 加之方八很会办事,与南方各大头头都有着联系,最终,朝廷并没能将方八赶尽杀绝。 此次方八起事,明显也是掐着朝廷围剿高云开这个契机。 而且。 吸取了他前一次失败的教训,并没有冒进,打苏杭这种大城,而是先稳固太湖周边的局面。 朝廷在南方兵力本就单薄,面对方八这般稳扎稳打,怕绝不是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载就能解决的。 “隆景这狗皇帝,到底办得什么事!都这年月了,还跟江南要生辰纲,这不是要逼死江南百姓,给方八送枕头吗?” 陈元庆一时也无力吐糟。 真不知道隆景皇帝到底怎么想的,还嫌天下不够乱吗? 还是…… 陈元庆忽然一个机灵。 他忽然怀疑: 隆景皇帝该不会跟后世的袁大总统一样,已经被这衮衮诸公给搞成聋子瞎子,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真实情况了吧? 思虑一会儿陈元庆也懒得再想,简单吃了午饭便又去军营忙碌。 毕竟。 方八的起事对他陈元庆有利无害,正好借着这个契机,加快发展速度,把自己的根基打的更结实!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陈元庆这才斗志满满回到官厅。 不得不说。 让士兵们读书识字还是很有用的。 他们认字、懂的一些基本道理之后,无论是操练还是忠诚,都有着不少提升。 从而也让更多人的天赋被识别,更能人尽其才。 “陈元庆,你,你不会把请我吃饭的事给忘了吧?” 正当陈元庆思虑着怎么更科学的搭配兵种呢,又换了一身翠色长裙,且明显精心打扮过的麻芳馨,顿时一脸幽怨的看向陈元庆。 “额?” 陈元庆这才回神来,今晚他要请麻芳馨吃饭的,忙拱手笑道: “麻小姐稍待,我马上去安排。” “你……” 看到陈元庆竟真的忘了,麻芳馨不由气的跺脚。 但又想起之前陈元庆看自己的眼神,麻芳馨又来了信心,骄傲道: “哼,女追男,隔层纱。陈元庆,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就算你是铁石心肠,本小姐今天也要给你软化了!” … “麻小姐,多谢你和麻家的诚意,我陈元庆铭记于心!麻小姐放心,我陈元庆庇护麻家的承诺,永远有效!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偏厅。 陈元庆端起酒杯对麻芳馨示意一下,便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 脑海中却是想起了顾诚先生在《南明史》开篇序言中,对李自成等流民军灭亡的评价。 没有处理好与真正掌握天下骨架的地主阶级的关系! 地主阶级本以为是正常的改朝换代,都准备迎接新皇帝了,却是得到了流民军诸多残暴的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消息。 最终,地主阶级决定借用外力,打败流民军,从而让历史陷入了可怕的至暗时代。 陈元庆对地主阶级自没什么好感,但他更明白一个道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只有先掌握核心,才能有资格去改造这天下! 否则。 不过只书生意气、纸上谈兵而已。 “嘻嘻。陈元庆,你真的豪气。但我也不能输给你。这杯我也干了。” 见陈元庆干了一杯酒,麻芳馨也不服输,随即也一口闷掉了杯中酒,还得意的把酒杯倒过来给陈元庆看。 果然一滴不剩。 “麻小姐豪气。” 陈元庆也有点惊着了,不由对麻芳馨竖起了大拇指。 麻芳馨更为得意,娇笑道: “陈元庆,除了我爷爷,本小姐还从没和其他男人喝过酒,你是第一个。不过,我真的佩服你。不是佩服你打下了青州城,而是你真的讲信誉。来,咱们再干一杯。” 不多时。 陈元庆和麻芳馨便都是喝了几十杯酒。 陈元庆穿越后身体素质显著增强,这点酒自然没事,但看到麻芳馨都大舌头、意识都快模糊了,忙故作醉的找不到北道: “麻小姐,今日已经尽兴,改日咱们再喝。我差人送你回去。” 说完陈元庆就要起身。 却是被麻芳馨一把拉住: “不行,今日还没尽兴,必须喝尽兴!陈元庆,你不是连我一个小女人都害怕吧?” 我艹。 陈元庆一时无言。 就麻芳馨这小丫头,他喝一百个都没问题。 但陈元庆不想这种状态跟麻芳馨产生什么纠葛。 毕竟,麻家水太深。 在没有足够了解前,陈元庆只当他们是合作伙伴,自不愿被他们绑架,牵扯太深。 便直接故作醉了,趴在了桌子上,故意打起了呼噜。 “切。” “就这点酒量,还敢跟本小姐较量?” 见陈元庆真的睡着了,麻芳馨哪还有刚才的醉意? 她小狐狸般得意洋洋看向陈元庆,取出一个精致小瓷瓶,倒入陈元庆的茶水中,小心搅匀,迅速溶解看不出来后,忙晃着陈元庆道: “陈将军,你别睡啊。喝点水解解酒吧。等下我让亲兵送你去休息。” 第57章 两败俱伤……聚义军发饷日! 陈元庆虽没看到麻芳馨的小动作,但应对这种局面他很有经验,故作睡的更死,呼噜声连天。 “喂,陈元庆,醒醒,快醒醒。” 麻芳馨接连叫了陈元庆几次,陈元庆却没有丝毫回应,麻芳馨一时也有点傻眼了。 哪想到。 陈元庆这关键时候居然睡的跟死猪一样了…… 但对她而言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毕竟等下外面值守亲兵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她可就没机会了。 一咬银牙,麻芳馨也豁出去了,忙来到陈元庆身前,小心摇晃陈元庆的身体。 见陈元庆还是没反应,她忙尝试把陈元庆扶起来,扶到床上去休息。 可接连试了几次,麻芳馨人都麻了: “死鬼,怎么会这么重,完全扶不动啊。这可怎么办?” 麻芳馨一时急的额头上香汗都渗出来。 她之前喝了不少酒本来就渴,此时弄不动陈元庆更是又急又渴。 慌乱中。 她都把刚才在陈元庆茶杯下药的事情忘了,忙拿起陈元庆的茶杯喝了几大口,又要过来扶陈元庆。 “唔……” 但她刚过来扶住陈元庆的手臂,整个人忽然控制不住的一僵。 转瞬,她终于明白她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须知。 为了今晚能稳稳拿下陈元庆,她可是重金购买了全大运最好的春药‘合欢散’,男女通杀,就是想万无一失。 谁知…… 陈元庆此时没遭道,她自己反而把自己带沟里了…… 特别是她现在正紧紧贴在陈元庆身边,陈元庆那带着酒气的刚猛阳刚气息,直要穿透她的骨髓…… 麻芳馨一时整个人都要软倒在陈元庆怀中。 好在最后的一丝清明让她猛的回神来,忙是接连后退几步,拉开了与陈元庆的距离。 毕竟。 麻芳馨何等聪慧? 就算她想要倒贴陈元庆,这种关键时刻又怎可能太过主动? 那样她轻贱也就罢了,怕麻家也要被她拉入深渊。 “陈元庆,你这王八蛋。不能喝你就别喝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麻芳馨一时银牙都要咬碎,恨不得狠狠掐陈元庆一把。 但感受到身上的药力越来越强,她也不敢再恋战了,否则一旦她药力发作,在这种场合露出丑态,那就全完了。 忙小跑出偏厅,招呼外面值守亲兵道: “你家将军喝多了,快扶他去休息吧。” “是。” 亲兵忙冲进来要扶陈元庆去休息,却见陈元庆正悠然端着茶杯喝着茶,又哪有半分醉意? “我艹。麻芳馨刚才跑路,难道是这茶?” 让亲兵下去休息,陈元庆正要再自酌自饮几杯呢,忽然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忙是仔细看这茶杯。 果然。 在茶杯底部,看到了一星星没有完全溶解的粉末。 “这小妖精!!!” 陈元庆一时直咬牙切齿,却也来不及思虑许多,赶忙赶回他的卧房。 … 夜,渐渐深了。 对正常人自是再寻常的一夜不过,可,对陈元庆和麻芳馨而言…… 今夜,注定无眠…… … 饶是陈元庆的体质,次日早上也不由顶起了一双熊猫眼。 甚至。 看到给他送早饭过来的几个大妈,都有点眉清目秀了…… “不行,得尽快把红娘子拿下才行。要不然,这日子过的就太尬了。还不如后世呢。” 陈元庆止不住吐槽。 但他现在的位置,哪怕有周煌这能臣帮忙,也很难有真正休息的时间。 因为今天是聚义军发饷的日子。 这可是头等大事!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后,有了能量补充,陈元庆精神终于好了些,带着陈六子等百多号亲兵,迅速赶往镇海城东大营。 此时。 东大营两千余聚义军将士早已经列阵完毕,虽肯定不如我军精锐整齐,却已经颇有模样与气势。 高台上。 陈元庆‘唰’的抽出宝刀,高高指向天空: “我聚义军——” “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顷刻。 所有聚义军将士不假思索,全都是机器人一般狂呼起来,那恐怖音浪,直要刺破这云霄。 “我聚义军——” “威武!威武!威武!威武!” “我聚义军——” “虎!” 接连三轮口号喊完,场内聚义军将士的情绪彻底被带动起来。 每个人看向高台上陈元庆笔挺的身形时,都是目光灼灼,犹如直面神灵。 陈元庆任由晚冬还很清冷的北风吹拂乱他的发丝,嘴角也止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这便是他的儿郎,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虽然他们还稍显稚嫩,却每一天都有着成长与变化。 陈元庆无比期待,他们真正成军,成为天下第一强军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现在,开始发饷!念到名字的儿郎,依次有序上台领饷!” “虎!” “张四喜!” “虎!” 很快,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便是精神一振,忙小跑着来到高台,恭敬跪倒在陈元庆面前。 陈元庆一笑,从旁边早就分配好的竹筐里取出一份约莫二两出头的银子,亲手递给张四喜: “张四喜,这是你这月的饷。其中,基本月饷二两,操练优秀奖四钱,一共二两四钱!你数一数。” 张四喜接到银子,看着那诱人的银色与沉甸甸的手感,一时直激动的热泪盈眶,忙跪在陈元庆面前拼命磕头: “将军仁义,愿为将军效死!” 怎想到,这聚义军非但是实饷,而且还有奖金的,将军和兄弟们都没骗自己啊。 台下众将士看到张四喜这模样,都是止不住的羡慕,但想到很快就又轮到他们了,他们又止不住的期待。 最终目光全都是聚集到高台上的陈元庆身上。 不要以为这是没用的形式主义,事实上,这才是掌控权利核心中的核心! 有大神总结过: ‘真正的大能,是能把钱收上来,然后,再发放到有需要的人手里。’ 后世。 大鹅为什么能硬顶北约? 胶合板元帅虽不是军人出身,但他真能把钱发到基层士兵手里。 而且,无论工资、抚恤、还是奖金,都无比及时。 反之。 得到巨额援助的小兰,在这方面反而拖沓墨迹的不成模样。 两千人的饷银,陈元庆足足发了一个上午,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基本保证与每个儿郎都说几句话,聊几句家常。 这也让这些聚义军儿郎无比振奋,每个人都像是被赐福了一般,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 下午。 陈元庆又去了北大营,又是整整一下午,而明天还有西大营与南大营。 这些好儿郎,才是他陈元庆的基本盘! 傍晚。 校场外。 看着陈元庆一丝不苟的忙碌了一下午,依然不曾有丝毫懈怠,又换上男装、隐藏在马车里的麻芳馨止不住深深叹息一声,转而又咬牙切齿。 这个混蛋,今天居然这么有精神,可恨自己昨晚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绝对不能原谅他! “唔,不对呀。” 思虑一会儿,麻芳馨忽然一喜,美眸中又恢复明亮神采。 看这模样,陈元庆这厮明显没喝那茶! 便意味着,他并不知道自己下药的事情,那自己依然有着好机会! 只是! 下次,陈元庆这王八蛋,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58章 捕鱼队大丰收,制作‘酥鱼\’陶罐 发饷完毕,聚义军的操练又进入新的轨道。 对陈元庆而言,他当下这一阶段的核心目标,就是依托坚城之利,背靠大海,打守城防御战。 最后的备选方案,则是退入海上。 主要以陈元庆现在的底蕴,盲目扩大地盘并不合适,绝非明智之选! 能打退一波官军主力的围剿,把官军打疼打怕了,彻底稳住镇海城的根基,打出声名来,再扩大地盘不迟。 毕竟。 那些土地又跑不了。 而随着陈元庆信誉无双的声名随着胜绩一起扩大,那些豪商怕巴不得迎接陈元庆进入他的地盘呢。 因为跟着他陈元庆就能发财,且是发大财! 陈元庆本身也在刻意营造这个风势。 如此。 聚义军的操练相当有针对性! 每日上午是基础队列,口号,阵型的排布。 下午则是守城防御演练,各种兵种的配合与序列。 晚间,则是半个时辰的读书识字,然后再开个小茶话会,大家忆苦思甜,也觊觎一下女营的美女们,然后再睡觉。 除了每个时间点有值守任务时会有所变动,其他正常时候,日日如此。 … 这天早上。 陈元庆正在官厅与周煌对账,卢斌忽然振奋又有些尴尬的赶过来: “将军,咱们的捕鱼队这几天收货颇大,已经捕捉到七十多万斤各种鱼类,虽说现在天气还冷,也有一部分鱼能做成咸鱼保留。” “可,卑下总觉得,这些肥鱼全都做成咸鱼太可惜了,特来向将军求教……” 陈元庆与周煌相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卢斌这老油条,看似是来求教的,实际上分明是来显摆他功劳的。 这短短时间,竟是已经捕到了七十多万斤海鱼。 俨然他出了不少力。 之前陈元庆派他去管捕鱼队,也变成了相当精妙的人事任命。 这老小子除了打仗不行,干别的都还不错。 周煌道: “将军,卢爷说的不错。这么多鱼咱们聚义军消耗不了,灾民那边的鱼汤也足够了。全都腌制成咸鱼真有点可惜,也浪费盐。” “咱们得想个办法,尽量让这些鱼保鲜期长一点才行。毕竟,未来一旦开战,咱们的儿郎,可全指望着这些鱼肉。” “周先生所言极是。” 卢斌赶忙点头: “可,天热鱼必臭,很难保存久。不若,将军,咱们在海边挖一个大池子,把那些没死的鱼养起来吧。到时,咱们有需要便随时取用,这就都是活鱼了。” “这……” 周煌眼睛一亮,忙是看向陈元庆。 俨然。 他有些认同卢斌这个方案了。 毕竟现在镇海城初创,就算有银子也很难在畜牧养殖上形成规模,只能靠海吃海,全靠鱼肉维持。 陈元庆却是笑着摇头。 不得不说,卢斌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但他显然不懂得养鱼的艰难,更不懂得鱼的习性。 后世。 科技那般发达,更是有着诸多教程,多少人都把观赏鱼给养死了。 更别提现在这些野生海鱼,还是这般庞大数量的野生海鱼呢。 就算池子够大,这些野生海鱼也乖巧,又得往里面打多少氧? 完全不现实。 “老卢,你想法不错。但此事太过浩大,也太过费力。你想想,这鱼池肯定不能建在城中,只能在海边,若到时,官军切断镇海城与鱼池的联系,你又当如何?” “这……” 卢斌迅速反应过来,忙歉然道: “将军,是卑下鲁莽了。” 陈元庆一笑,用力拍了拍卢斌的肩膀: “老卢,你我之间,不必这般。你能有这想法,我是非常支持的。今天中午,便留下来好好喝一杯。” 卢斌顿时大喜,忙恭敬称是。 他来一是为了献策,二,便是为了来维系与陈元庆感情的。 此时目的显然达到,他自是心满意足。 看卢斌振奋起来陈元庆这才道: “我倒是想来以前看到的一本古书上的记载,可将鱼先不去骨蒸熟,然后再调味,放入陶罐中封存。” “这一来,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取,就如同陈酒一样,便不用顾及天气冷热了。今天正巧,咱们便让厨娘先做来试试!” “这……” 周煌和卢斌虽都很信任陈元庆,但这等事毕竟事关重大,牵扯到七十多万斤海鱼,他们还都有所保留。 陈元庆一笑: “既如此,咱们中午先尝味道,然后再看封存效果!” 其实陈元庆这个办法就是后世的‘酥鱼’罐头,后世早已经用多少年了。 陈元庆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等‘酥鱼罐头’做出来,那时周煌和卢斌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了。 … “唔,好吃,好吃。卑下从未想到过,这鱼竟可以这般做,竟没有丝毫腥味的。太好吃了。” 中午。 随着陈元庆亲自指点厨娘,酥鱼顺利被做出来。 一时间。 卢斌直吃的满嘴流油,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周煌虽还保持着文雅,却也根本没停过筷子,显然也被酥鱼的鲜美味道征服了。 便是过来陪陈元庆吃午饭、一向饭量很小的红娘子,都是胃口大开,吃下了一条足有三斤重的黄花鱼。 “怎样,味道如何?” 陈元庆笑吟吟看向三人。 周煌止不住感叹: “将军真神人也。学生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肉。尤其是酥烂的鱼骨,简直堪称一绝,这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啊。” “将军英明。能跟随将军,真是卑下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眼见周煌都这般拍马,卢斌就更不遮掩了,一边吃一边讨巧。 见陈元庆又看向自己,红娘子俏脸微红,意识到她竟然在陈元庆面前吃相不雅了…… 但看陈元庆并没有任何异样,而是更深情的看向自己,红娘子也稳下来: “元庆,这鱼我们都这般爱吃,想来将士们必然也爱吃。就是看怎么储存了!若是能储存好,我聚义军战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陈元庆一笑: “既如此,那你们便亲眼看着,我这酥鱼陶罐好不好用。” 很快。 陈元庆招呼几个厨娘帮忙,便亲自操刀,用厚厚的油纸封住了陶罐。 随即陈元庆便把酥鱼陶罐交给了周煌: “周先生,十日之后,咱们再来查看结果,如何?” 第59章 麻芳馨又帮忙了,怜生教的人出现 此时还没开春,天气还很寒冷。 七十多万斤海鱼被宰杀干净后,不用做成咸鱼也能再保存很久,但陈元庆已经开始提前布置,建立新的陶罐厂。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核心基础,陈元庆不敢怠慢分毫。 另外。 因为捕鱼队这契机,陈元庆也关注到聚义军、包括镇海城老百姓的伙食中蔬菜偏少的问题。 镇海城毕竟初创,没有自己的菜园,虽然每天各地都会有很多大车拉来大白菜、萝卜等冬天的蔬菜,但这些显然太单调了。 陈元庆亲自去海边考察过后,便让捕鱼队开始打捞周围近海的紫菜、海芹菜等海生蔬菜。 主要这时海边的尸体早已经被清理干净,都被烧成灰洒入大海了,陈元庆并不用再担心疫病发生。 如同预料中一般。 刚开始,不论是聚义军将士还是老百姓们,对这些海生蔬菜都很抗拒,毕竟从没吃过。 可。 当他们鼓起勇气尝到这些菜第一口后,瞬间便是爱上了这看似不起眼的小菜。 无论是紫菜汤还是凉拌海芹菜,都让这个时代的人们大开眼界,从未想到过这些菜竟这般好吃。 一时间。 陈元庆又有‘神农’般的传说,也将他的声望越推越高。 … 这天中午。 陈元庆没在军营陪儿郎们吃午饭,而是回到官厅这边,准备看完邸报后下午去红娘子部视察。 这几天不断与红娘子的亲密接触,他隐隐感觉到,拿下红娘子的契机就快要成熟了。 “陈元庆,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我这几天都来拜访你好几次了,却一直见不到你人呢。” 这时。 麻芳馨忽然幽幽而来,俏脸上满是不爽。 俨然。 这几天陈元庆故意不让她进门,她非常生气。 而今天。 她是刻意一直守在官厅大门外,看到陈元庆进门后,这才追进来。 这样一搞,外面那些值守亲兵都不敢拦她了。 毕竟。 麻芳馨身份尊贵,现在又是陈元庆的座上宾,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麻小姐,某这不是公务繁忙吗?吃了没?一起来吃点。这是我刚让厨娘做的海芹菜。” 陈元庆似完全听不到麻芳馨言语中的幽怨,笑吟吟请她入座。 “这还差不多。” 已经与陈元庆很熟了,麻芳馨也不再遮掩太多,白了陈元庆一眼,这才入座。 看陈元庆已经给她碗里夹了几块海芹菜和酥鱼,她俏脸上这才展露出笑颜,笑嘻嘻道: “陈元庆,你最近是不是在为陶罐的事情发愁?你别看烧陶罐看似很简单,但那是在原料充裕的地方。这镇海城周围,并没有这么多黏土,你想烧的多,怕是很难哟。” 麻芳馨说着,吃了口海芹菜,大眼睛顿时一亮,又吃了口酥鱼,大眼睛顿时更亮,忍不住啐道: “陈元庆,你藏私啊。外面的店里,酥鱼可没你的香。” 陈元庆此时自也很了解麻芳馨了,知道她敢过来,必定是有所依仗,忙拱手道: “麻小姐,莫非你对烧陶罐还有了解?还请麻小姐教我。” 见陈元庆对自己这般谦逊,麻芳馨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小狐狸般笑道: “哼。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本小姐便再帮你一次。” 说着眼神却示意陈元庆再给她夹菜。 陈元庆白了她一眼,却体贴的继续为她夹菜。 麻芳馨这才满意,俏脸也郑重起来: “陈元庆,陶罐烧制虽都差不多,但一家有一家的方子配比。我恰好有一个方子,只需少许黏土,再加一点点辅料,主料取普通黄土即可,便可烧制陶罐。且,只会比你的更结实。” “真正操作起来也不难,镇海城本来就有黏土,虽然少但应该也够用,只需运来一些辅料即可。必然可以将你烧制陶罐的效率大大加快。” 陈元庆自也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粘合剂了。 这个时代的大运,在别的技术方面或许不够发达,但在烧制瓷器陶器上还是很先进的,普通民窑水平都是极高。 麻芳馨虽然妖精了些,目的也不太纯,但她却真绑了陈元庆不少忙。 陈元庆忙拱手道: “麻小姐,多谢了。你对元庆的帮助,元庆铭记于心!” “哼!你个死木头,不理你了!” 见陈元庆这般,麻芳馨顿时变了脸,狠狠一摔碗,饭都不吃了,扭着小腰就走。 走到门口连头都不回的道: “陈元庆,我讨厌死你了!但你要的辅料明天就到,我会把工匠也留给你!哼!” 看着她倩影很快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有她身上熟悉的幽香,陈元庆一时不由摇头苦笑。 饶是他一直对麻芳馨和麻家有所警戒,且程度还很高,可,麻芳馨天天这么搞,怕神仙也遭不住啊…… 吃完饭,看完邸报,确定没有有用的消息,陈元庆当即收拾利索,准备去女营寻红娘子。 这时。 陈六子忽然快步来报: “将军,汉风紧急消息!就在前天,他们在登州一处盐场,发现了几条大船,疑似是自高丽而来!但却不见船上人的踪影!猴子怀疑,极有可能,是怜生教主已经派人来了!” 说着忙把猴子的密报递给陈元庆。 陈元庆打开密报查看一会儿后脸色也变了。 果然。 如同他猜测的一样! 怜生教主这老杂毛坐不住了! 但怜生教的实力比陈元庆想的还要更庞大一些,都被官军剿灭主力了,在登州竟还有这么大能量,船队都来了登州方面竟也没有察觉的。 不过。 陈元庆之前的判断俨然也是相当正确的。 他提前把猴子派往登州,有了奇效! 也就猴子这等细腻性格,才会连偏远的海岸线也仔细探查。 思虑好一会儿,陈元庆道: “派人通知女营,今天我不过去了。晚上让我姐过来寻我!” “是。” 待陈六子离去,陈元庆快步来到了地牢里。 … “陈元庆,不对,爹,亲爹,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我都依你啊……” 被陈元庆晾了这十几天,毗湿奴彻底崩溃了。 陈元庆进来,还没说话呢,她已经急了,忙是急急对陈元庆哀求。 但看着她这几天人都馊了,几如比流浪汉还臭,陈元庆止不住抽动鼻子,招呼外面值守的婆子道: “弄点热水来帮她洗洗,这样脏乱成何体统?” “是。” 值守婆子都被吓坏了,赶忙去烧水帮毗湿奴洗澡。 陈元庆则是来到外面的厅内泡了一壶茶喝起来。 虽说他判断很准确,怜生教是从登州而来,但陈元庆可没有八百里加急,猴子的消息就算已经没有丝毫迟滞了,却也有着至少两天的延迟。 换言之。 怜生教的人,极有可能已经逼近镇海城,甚至是已经混到了镇海城内! 主要镇海城必须要发展商业,便必然会带来商业往来。 饶是陈元庆已经在安全条例上规范了很多很多,可对上怜生教这帮天生的地老鼠,陈元庆还是不踏实。 不多时。 婆子恭敬来报: “将军,犯人已经洗完澡换完衣服了。” 陈元庆点点头,大步来到地牢内。 毗湿奴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长裙,精神状态终于好了些,赶忙哀求: “陈元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弟弟吧……” 陈元庆思虑片刻道: “告诉我,怜生教的联络暗号是什么?如果他们在镇海城内,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们的暗号!只要你能找到暗号,我便饶你不死,也会饶你弟弟不死!” 第60章 发现暗号,遍体生寒的毗湿奴! “爹,女儿无能,女儿没有在城内发现怜生教的联络暗号,一丁点都没有……” 陈元庆亲自陪毗湿奴乘坐马车在镇海城逛了大半下午,主街道都逛了两遍以上,却是没有丝毫收获。 毗湿奴顿时无比沮丧。 到此时,她也了解陈元庆的性子了。 如果找不到怜生教的暗号,她怕必死无疑! 而一旦她死了,失去了她的庇护,她弟弟的下场可想而知。 “还是没有?” 陈元庆一时也有些皱眉。 难道自己高看怜生教了,他们还没能进入镇海城里? 但片刻陈元庆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须知。 怜生教主那老杂毛可绝不是什么善茬,甚至大概率他有高丽官方背景,面对自己放出去的这么大的诱惑,这些高丽穷鬼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们只会比自己想的还要更急! 一定想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做掉,拿走这些财富,甚至拿下镇海城! “既然城里没有,咱们去城外看看。” 思虑片刻,陈元庆便有了决断。 “嗳?是。” 毗湿奴一个机灵,却不敢反抗陈元庆,忙乖巧坐好。 … 镇海城在规划的时候虽然设定了四个城门,但平日开启的只有北门和南门。 北门是捕鱼队、盐场、聚义军将士等镇海城内部人员走的通道,其他所有来镇海城做生意的豪商、商人,都是走南门。 此时虽已经黄昏,但南门这边来往的商人依然不少,车队一个接着一个,川流不息,极为热闹。 主要镇海城现在商机太旺盛了。 别说小商人了,就算是大豪商,都是想多跑一趟是一趟,尽量不在城内过夜,耽误赚钱效率。 陈元庆的马车都是排了一会儿队,这才得以出城。 “唔……爹,有情况!那边那块大石头,有不对劲!” 刚出南门走出没二里路,毗湿奴一个机灵,整个人都是紧绷起来。 “怎么说?” 陈元庆也看了看那块大石头,却没有发现异样。 毗湿奴忙解释道: “爹,你看那块大石头石尖的位置,是不是正朝着镇海城的方向?而石头底下被海沙垫过,分明是遮掩有人移动过这大石头的痕迹!” “爹,不会错的!这是我怜生教特有的联络暗号,正常人绝不会费心思搬动这么一块近千斤的大石头的。” 陈元庆缓缓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正见前方,有一队至少几十辆大车组成的大车队缓缓而来。 在前方引路的是个强健的络腮胡子大汉。 看到镇海城近在眼前,他忽然策马来到这块大石头边转了一圈,转而又策马回到队伍前,哈哈大笑道: “弟兄们,镇海城就在眼前了,咱们得趁天黑前赶紧进城,好好吃一顿!放心,咱们东家不是吝啬之人,今晚定让弟兄们满意!” “哇,谢谢高爷,谢谢东家。” 车队中赶车的汉子们顿时一阵振奋,又来了力气,忙催动骡马,让队伍快点进城。 这队伍足有五十八辆大车,车上不仅装着诸多蔬菜,还有不少肉类,人员更是足有近三百。 特别是其中的许多护卫,都颇为精锐,明显是见过血的,甚至大概率是军中退下来的好手。 待到他们完全过去,陈元庆顿时看向毗湿奴。 毗湿奴双手捂着颇为傲人的胸口,恍如生怕心脏会跳出来,忙道: “爹,这里面恐怕,恐怕有怜生教的人!只是……这是青州刘家之人,我记忆里,怜生教好像与刘家没有来往……”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呢?难道……怜生教的人,这次是从青州海边过来的?” 毗湿奴有点慌了,显然无法绝对确定她的判断了。 主要之前陈元庆对她说过,在登州海边发现了怜生教的船。 “呵。” 陈元庆这时却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是非对错如何,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很快。 陈元庆的马车也来到城门外排队。 因为入镇海城有大商人和小商人两条道,正好今天小商人进城的不多,陈元庆的马车很快便是与这车队的先头平齐了。 “军爷,咱们是青州刘家之人,已经来过多次了,还请您诸位行个方便。” 为首的那络腮胡子老高忙对值守把总拱手讨巧。 这值守把总是陈元庆亲兵卫队里的老土匪出身,叫陈茂,绰号‘老猫’,是陈元庆的心腹。 老猫在二龙山时便干的这守门的活,眼光还是很毒的。 他上下打量老高一眼,忽然冷笑: “老高,怎的,是我家将军、是我聚义军的名号不少使吗?怎的你们刘家不过从青州到镇海城来,竟然带了这么多护卫?难道还有不开眼的,敢抢我镇海城的货?” 俨然。 老猫已经发现了这队伍最不合理的一处问题! 主要陈元庆在镇海城‘立棍’之后,青州到镇海城一线,几乎就没有土匪、毛贼的存在了。 毕竟。 现在青州最大的土匪,谁还能大过他陈元庆? 动他陈元庆的货,岂不是找死! 更别提陈元庆已经立出来这么大名头,寻常土匪讨巧陈元庆还来不及呢。 所以正常商队虽然也会带护卫,却不会带太多。 毕竟商人逐利为主,这种护卫,特别是精锐护卫,薪资可绝不低,正常商人自能省则省。 老高明显有点慌乱,又有点难为情,忙凑到老猫身前低低说道: “害。陈爷,这次主要是我家二公子惹了祸事。他新讨了一房如夫人,跟家里闹了矛盾,这不,便来镇海城先避几天。所以咱们这次人才带的多了点。还请陈爷您行个方便……” 说话间,老高已经取出一袋不知名物体,就想递给老猫。 老猫精巧闪身避过,大怒道: “老高,你想害死老子,让老子犯错误是不?还不把你的脏东西拿回去!” “这……” 老高顿时尬在当场,一时额头上的冷汗都止不住渗出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后方已经有守城聚义军赶过来禀报: “头,物资没有问题,没有发现异常,人的兵器也全都下了。” 老猫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上前来拍了拍老高的肩膀: “老高,你来我镇海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镇海城的规矩想来你也知道些了。只要你们是来正经做生意、守我镇海城规矩的,我镇海城随时欢迎!以后,少给老子来这一套,滚进城吧!” 老高如获大赦,顿时大喜: “多谢陈爷,多谢陈爷。” 忙是招呼队伍迅速进城。 但等老高他们的队伍进城后,老猫却是冷笑着招过一个士兵,冷厉道: “速去通知将军,此役青州刘家的商队不太正常,有百多号很精锐的护卫随行!” “是!” 这边。 陈元庆为了看完这次入城事件,特意以马车坏了为由把车挪到了一边,正好完全将事情尽收眼底,自也看到了老猫的全程操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微笑意。 道: “走吧,咱们也进城!” 随着车夫开始驱动马车又回到队伍里,开始进城,毗湿奴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浅蓝色的美眸里却满是不可思议的心悸。 她也去过不少地方了,何曾见到过,守门军兵居然不收好处钱的?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 哪怕陈元庆不在,这军官,明显也发现了刘家队伍里的异常,并且必然会及时往上报。 这,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队伍,一群人啊。 本来她还很担心陈元庆搞不过怜生教的人,现在,却不由自主的为怜生教担忧起来。 第61章 请君入瓮,红娘子的杀意! 陈元庆带着毗湿奴回到官厅不久,老猫又接连派人传来三次消息。 又有三支进城的商队携带护卫过多,都在五十人以上。 就短短这会儿工夫,至少有三百余精锐级别的护卫,已经进入到镇海城中! “元庆,他们想干什么?他们难道想打下咱们镇海城吗?” 过来陪陈元庆吃饭的红娘子,很快便也听陈元庆说完事情始末,美眸止不住瞪大起来,满眼冰寒! 陈元庆一笑: “姐,怜生教主那老杂毛,胃口一直不小。不过,我倒是更好奇,这帮人都已经被咱们缴械,他们去哪里弄武器?难道,想赤手空拳便打下我的官厅?” “我这官厅虽还没有砖石化,但也是按堡城规格建造的,他们到底哪来的勇气呢?” 红娘子柳眉紧蹙,严肃道: “元庆,这些怜生教的人诡异多端,不定真有什么法门。加之咱们镇海城是商城,来往人员众多,鱼龙混杂,他们怕真有路子搞到武器!” “元庆,此事非同小可,你切不能有半分大意怠慢,今夜,我把本部调来防御官厅!” 见红娘子这般严肃模样,陈元庆不由失笑: “姐,你误会我意思了。我不是怕他们来打官厅,更不是怕他们搞得到武器,我是怕他们来的人太少,且不够集中,不够我打的!” “这……” 红娘子止不住张开红润小嘴: “元庆,你,你难道想出动出击吗?可他们毕竟依靠着好几家咱们相熟的豪族,若咱们贸然了,怕事后不好交代啊……”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陈元庆冷笑: “姐,世人皆愚昧!特别是这些豪族,从小就横贯了,总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我得让他们明白!” “我陈元庆不止做生意有信誉,杀人更有信誉!说杀他全家,便必会杀他全家!绝不会放过一个!” “这……” 饶是红娘子,一时也被陈元庆的冰冷吓着了,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毗湿奴更别提了。 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恍如一只受惊的小鹌鹑,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个汉人土匪头子,简直就是魔鬼啊。 这时。 陈六子快步来报: “将军,都已经安排妥当。这四家商队目前都下榻在九号驿馆!周围空间很足!” 陈元庆嘴角露出一抹残忍: “盯死他们,但不要贸然!另!调三百鸟铳兵、十架投石车、五十名投手,先赶往附近待命!” “是!” … “骊姬大人,想不到,这镇海城的防御也不过如此嘛!那陈元庆多半只浪得虚名而已!他以为缴了咱们明面上的武器,咱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太天真了!” 就在陈元庆紧锣密鼓布置的时候。 九号驿馆。 这四家商队都已经安顿下来,伙夫们正热闹的做着晚饭,偌大的院子里很是热闹。 一间宽敞的正房内。 一个身材健壮的马脸汉子,正在跟换上了一身汉人女子装束的骊姬汇报。 旁边床上。 还坐着已经被吓破胆的刘二公子。 不得不说。 骊姬比想的还要更漂亮许多。 不仅身姿窈窕,脸更是长的像是后世南国明星允儿,有一股清纯却又无比冷漠的气质,让人不自禁便想征服她。 见马脸汉子有些小瞧陈元庆,骊姬冰冷道: “朴侍卫,你最好收起轻敌之心!这陈元庆能一路走到现在,绝非是泛泛之辈!咱们今天虽是混进城来,但在这镇海城内却并没有太多接应!” “所以,咱们只有今晚的时间,今晚必须要拿下陈元庆的官厅,拿下陈元庆!然后以我圣教的大义,迫使那些军兵屈服!” “这里面哪一点都不能出错,否则,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是。” 马脸朴侍卫忙恭敬称是,但垂下去的眼眸里却依旧满是轻蔑,转而便直勾勾盯着骊姬的两条修长长腿。 心道: ‘真以为你是教主的身边人,就能对老子指手画脚?待拿下这陈元庆,看老子怎么炮制你!’ 俨然。 这朴侍卫已经对这骊姬起了不臣之心! 骊姬自看不到这一点,见朴侍卫还算恭敬,她也稍稍放下心来,道: “朴侍卫,你速去准备吧,待吃完饭便把武器都取出来!今晚子时中,咱们准时动手,一定要一击而下!” “是。” 看到这凶悍的朴侍卫出去,刘二公子终于回神来,带着哭腔看向骊姬道: “骊姬大人,你们,你们真要对那陈元庆动手吗?可那陈元庆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寻常人根本奈何不得他呀。还请你们务必三,唔……” “聒噪!” 可怜刘二公子还想说些什么,骊姬手掌已然迅速划过他的咽喉。 转瞬。 刘二公子止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骊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再说不出来,一头歪倒在地上。 很快他的咽喉处便是血如涌泉。 骊姬取出手绢,擦拭掉她手中刀片上的鲜血,看向外面夜空中的月亮双手合十,似是在祈祷着什么。 很快。 外面院中的苦力们便吃完了饭,一个个说笑着回到房间休息。 毕竟都是干苦力活的,很是辛劳,他们进入房间后没多会便呼噜连天。 朴侍卫这才冷笑着带人出来,将大车上的蔬菜肉类全都卸下来,然后便打开了大车底部的特制夹层。 不多时。 一把把明晃晃的精良钢刀,便是被分配到这些精悍护卫的手中。 朴侍卫冰冷道: “给大家一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后行动!谁敢耽误了教主的大计,不仅自己要死,全家也要遭殃!明白吗!” “是!” 这些精悍护卫明显有把柄在朴侍卫或者说怜生教手中,都不敢怠慢,迅速回去休息。 朴侍卫随之也回房闭目养神,已经开始期待起明天的美好生活。 但他此时并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几里之外,有一座高高的祭台。 在建立时,陈元庆明面上说这祭台的效用是祭天所用。 但此时。 红娘子,毗湿奴都是被陈元庆带到了祭台顶部的房间里。 借助这二十几米高的视野优势,正好能看到九号驿馆院子里的情况。 即便红娘子和毗湿奴眼力没有陈元庆那么好,但刚才朴侍卫等人分兵器时,火光映衬下的明晃晃刀光,她们却全都看到了。 陈元庆笑着看向红娘子: “姐,这时你不会再有怀疑了吧?” 红娘子的俏脸早已经比陈元庆还要更冰冷,杀意几如汇聚成实质,一字一句道: “元庆,这帮逆贼,一个都不能留!必须斩尽杀绝!!!!” 第62章 逮到大鱼了,高丽次辅之子! 陈元庆都被红娘子这话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红娘子杀意这么足。 俨然。 这小娘今天真动真火了。 陈元庆忙上前揽住红娘子的纤腰,温柔抚慰: “姐,别慌。今夜,他们谁都跑不了!但是,你就不要动手了!为了咱们以后的孩儿,我不想你的手上粘上太多鲜血。” “唔……” 红娘子顿时愣住了,本想反驳,却是又迅速闭住了小嘴,随之便用力抿住了娇嫩红唇。 对她而言,为了陈元庆能更好,就算是下地狱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 陈元庆说的是为了他们以后的孩儿…… 红娘子就像被拿住了七寸,再不敢生出半分杀心。 毕竟。 她和陈元庆的孩儿,绝不是仅仅只是她的孩子,更是老陈家的种啊。 她怎能让她和陈元庆的孩儿,承担那种可怕因果? 见红娘子被吓住了,陈元庆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微弧度。 显然。 这小娘已经接受了所有现实,一切怕很快就水到渠成了。 … 九号驿馆内毕竟还有些无辜的苦力,加之那些精锐护卫还没有集结,陈元庆自不着急动手。 毕竟他们的一切动作,都在陈元庆的掌控之中。 很快。 时间便来到子时中附近。 九号驿馆的院子里迅速有了动作,大量的精锐护卫开始无声集结,而外面还有人来给他们通风报信。 显然内应也都过来了。 陈元庆嘴角止不住露出冰冷笑意,对旁边的陈六子一摆手: “动手吧。” “是。” “咻,咻咻咻。” 片刻。 四枚工坊最近刚研制出的信号弹便是升上天空,迅速在天空中炸开一团团焰火。 “嗯?怎么回事?那边怎么会有焰火?” 九号驿馆内。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朴侍卫一个机灵,忙是看向那璀璨焰火。 骊姬也懵了,一时有点找不到北,但事到此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忙咬着银牙道: “不管了,杀向官厅!” “是!” 一众人迅速朝着门口冲过去,准备直接杀向官厅。 但等他们冲出门口之后却瞬间傻了眼。 只见—— 他们前方,已经有数百号聚义军将士严阵以待。 这些聚义军将士规整有序,刀盾兵顶在最前面,长枪兵手持小盾牌紧随其后,而在他们中间的空隙里,还有着几十号鸟铳兵。 完整的立体化军阵! 进可攻退可守! “杀过去,斩杀陈元庆!” 骊姬眼睛都红了,这时已经容不得她犹豫了,当即娇呼。 “杀啊,斩杀陈元庆!” 这些精锐的护卫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聚义军战阵冲杀过来。 “第一排,发射!” “砰,砰砰砰砰……” 然而。 等待他们的是聚义军鸟铳兵儿郎整齐划一的无情齐射! “啊……” 顿时便是有几十号精锐护卫倒在当场,血流如注,惨叫不止。 鸟铳的综合威力虽是没有炸药包、开花弹这种重型杀伤武器效果更强,但单体杀伤力却绝不容小觑! 特别是聚义军的鸟铳,尽是精良鸟铳,基本代表着此时大运的最高水准,七十步稳稳破甲! 就别提这帮护卫们基本都没有披甲了。 那些直接被击中躯干的护卫,瞬间便是殒命当场,倒是痛快了。 可那些被击中四肢、一时不致命的就惨了,且惨大了。 鸟铳铅弹造成的伤口给他们带来可怕剧痛,但他们一时又死不了,只能无比凄惨的挣命,发泄身体最后的能量。 “第二排,发射!” 聚义军将士岂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片刻。 第二排鸟铳兵又跟了上来,又是一轮齐射。 转眼。 第三排鸟铳兵又上来。 接连三轮几乎无间隙的齐射,这三百余护卫精锐至少倒下了百多号人,气势彻底被摁住,哪还有人敢再往前冲? “聚义军火器太犀利了,逃命啊。” “那陈元庆真是金身罗汉爷爷转世,咱们斗不过他的,快跑哇……” “逃……” 几乎是一瞬间,这些怜生教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锐就崩盘了,四散而逃。 但陈元庆对此早有布置。 两侧位置已经迅速有聚义军儿郎包过来。 “砰砰砰砰!” “嘭,嘭,嘭!” 很快。 清脆的鸟铳嘀鸣声,手榴弹的沉闷爆炸声,无数人凄惨的哀嚎声,彻底将这宁静的夜撕的粉碎。 “快!往院子里逃!” 朴侍卫还是很机灵的,眼见院外已经无路可逃,他忙招呼他的心腹就想往院子里冲。 “砰砰砰砰!” 但他这明显也想多了。 他们刚一进院子,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通更犀利的鸟铳齐射。 竟是早有聚义军儿郎,上到了院子里的房顶上,直接以高打低。 “啊……” 瞬间又有几十人倒在了血泊中,尸体把门口的路都堵住了。 眼见四面八方的聚义军已经开始朝着这边合围过来,朴侍卫眼睛一片血红,心态彻底崩了。 他忽然趁旁边骊姬发愣的瞬间,猛然发力,一把便是勒住了骊姬雪白的脖颈,同时夺下了骊姬手中的钢刀,大呼道: “快,把这臭婊子的人都宰了!咱们去跟陈元庆投降!有骊姬这首恶,加之本大人的身份,陈元庆必定不会杀咱们的!” 周围人都有点傻眼了。 谁曾想,朴侍卫竟然对骊姬动手了…… 但一听到能活命,他们也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杀向身边骊姬的手下。 顿时。 两边人乱战成一团。 骊姬母豹子一般尖叫: “姓朴的,你居然敢背叛圣教,背叛教主他老人家?你不怕被诛全族吗!” “狗屁的教主,不过是个老废物王子罢了,真以为他多高贵?我朴家可是我高丽老牌功勋!你真以为我们王陵十三卫是为了保护那老废物王子的?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来监视他的!哈哈哈!” 朴侍卫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根本不对骊姬一个女人留丝毫情面。 “你,你……” 骊姬眼中终于露出惶恐。 她这时才明白,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似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大。 甚至。 教主也可能只是别人的棋子…… … “嗯?” “那什么朴侍卫把那骊姬绑了,要跟我投降?” 完全是老子打儿子,不到十分钟,战斗已经结束。 高台这边。 有亲兵快马而来,对陈元庆汇报那朴侍卫和骊姬的消息。 “唔……” 看陈元庆看向自己,毗湿奴顿时一个机灵,忙解释道: “爹,骊姬是教主的心腹,那朴侍卫是高丽王陵十三卫的首领,是高丽的权贵子弟。他的父亲,是现在高丽的议政大臣朴襄,而且是次议政大臣,身份很尊贵……” “次议政大臣?” 陈元庆眉头微皱,转而嘴角止不住掀起一抹高高弧度。 高丽虽一直在模仿大运,但却学的不伦不类。 高丽的议政大臣,基本就等同于大运的内阁成员。 次议政大臣,基本就是传说中的次辅了。 这可绝不是小人物! 陈元庆也没想到,这次刺杀中竟然会逮到这种大鱼! 当即喝道: “速去把朴侍卫那次辅之子带过来,本将要亲自审问他!” “是!” 第63章你现在去找高丽王,怜生教主的宝座 “陈将军,饶命,饶命啊。” “今夜之事我们都是被骊姬那贱人蛊惑,绝没有半分与您为敌的意思。还请陈将军您看在我高丽国、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留卑下一条性命啊……” 陈元庆一行人刚回到官厅,朴侍卫和骊姬也被带过来。 一看到陈元庆,朴侍卫‘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宛如犯了错的孩子,哪有半分骨气? 骊姬虽是女人,却是比朴侍卫硬多了。 她此时已经看到了陈元庆身边的毗湿奴,一双大眼睛中顿时满是愤怒冰寒,挺直身姿娇喝道: “陈元庆,今夜输了我认了!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但朴侍卫等人都是被我蛊惑而来,还请你放了他们!否则,必会被我高丽视为开战!” “开战?” 陈元庆闻言顿时笑出声: “我连大运朝廷的百万大军都不怕,还害怕你高丽弹丸小国的小猫小狗两三只?” “来!你现在便派人去通知高丽王李宗,让他派他的大军来剿灭我!我陈元庆就在镇海城等着他!” “你……” 骊姬顿时愣在当场,瞪大了眼睛。 哪想到,陈元庆分明比她还要小的年纪,却竟浑然不惧他们高丽国的威胁的…… 这让骊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贱人!贱人你还不快闭嘴!” 陈元庆还没说话呢,朴侍卫已经急了,尖着嗓子怒喝: “陈将军,您千万别听这小贱人胡说,此事跟我高丽国没什么关系。就是这小贱人受到了那废物老王子的蛊惑,卑下又受到了这小贱人的蛊惑,所以才会来到镇海城。” “陈将军,卑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与您为敌了。只要陈将军您能放过卑下,卑下愿意让父亲出赎金赎回卑下……” “姓朴的,你,你……” 骊姬自不傻,她此时也明白朴侍卫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瞪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无从开口了。 人朴侍卫有家人能把他赎回去,可她一个女人,还是孤儿,教主会出钱来赎自己吗? “赎金?你能出多少赎金?” 陈元庆不由一笑。 本来他还真有点担忧,这次事件短期虽是获胜,可高丽人毕竟有船,有可能会骚扰自己的近海岛屿和海岸线呢。 但只看这朴侍卫的模样,陈元庆自是明白,此时的高丽国内部,怕比大运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会玩弄权术的占据高位。 这种人就两个使命: 一,捞钱享乐。 二,维稳。 他们怎有胆子来攻略镇海城这明面上还属于大运的领土? 哪怕有那些通古斯天狼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他们也很难做到。 须知。 自千多年前开始,高丽便已经是这片神州大地的藩属国了。 纵然这帮孙子敢在背后耍小动作,搞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可,他们又怎敢公然挑衅神州这个老父亲? 神州就算再虚弱,打他高丽也跟打孙子没什么区别! “陈将军,卑下愿出,愿出五千两白银换回卑下自己。再出两千两白银,换回卑下的二十几名侍卫……” 朴侍卫一咬牙,明显是大出血的出了个数字。 “七千两?” 陈元庆顿时一脚把朴侍卫踹翻在地上,没好气喝道: “你他娘的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像是这么没见过钱的?七万两,你带着你的人滚蛋!少一个大子,你便等着被剥皮实草吧!” “七,七,七万两?这,这,这……” 朴侍卫直接被吓傻了,满脸煞白,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朴家在高丽虽是顶级勋贵家族,但高丽的地盘就这么大,也就高丽参、皮草、东珠值点钱,他们高丽粮食都很难自足的。 七万两银子对大明豪族自不叫事,说九牛一毛都不夸张。 可对朴侍卫这高丽人来说,就算是他整个朴家,一时半会怕也凑不到这七万两银子的巨款。 “陈将军,七万两实在太多了,您宽容宽容,减小一些数额吧。若不然,您就算把卑下卖了,卑下也凑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朴侍卫一时哭的像个孩子。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淡!老子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来人,带走,关入地牢!” 陈元庆却根本不甩朴侍卫,直接冷喝。 “是。” 马上有亲兵拎小鸡般将朴侍卫带走。 “陈将军,您开恩,开恩那……” 远远还传来朴侍卫凄惨的惨呼。 “你,去把她宰了!我要你当场割下她的首级来!” 这时。 红娘子忽然抽出腰间佩刀,递到毗湿奴面前,俨然是要毗湿奴斩杀骊姬。 “这……” 本就惶恐的毗湿奴顿时一个机灵,差点没软倒在地上。 接红娘子的刀不是,不接刀也不是,忙急急哀求的看向了陈元庆。 陈元庆也没想到红娘子这么恨骊姬,竟要毗湿奴去杀她。 但转瞬陈元庆也明白了红娘子的意思。 这是想用这一招吃死毗湿奴呢。 但此时怜生教损失了这一波三百余人的精锐,还搭上了青州刘家,已然伤了元气。 短时间就算怜生教主那老杂毛,也很难再掀起风浪来。 而且。 这骊姬长的实在标致…… 像极了允儿…… 就这样把她斩杀当场,陈元庆还真不忍心……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核心。 怜生教此时虽已经是溃散的不成模样,但其在民间的影响力依然还在,甚至还很庞大,是个传承千年的金子招牌。 陈元庆不知当时怜生教主那老杂毛,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窃取到这个位置,并且遥控掌控的。 但陈元庆知道! 这怜生教教主,决不能再由这高丽老杂毛来当! “姐,这女人我还有用,先不能杀她!” 陈元庆亲手拿过了毗湿奴哆哆嗦嗦已经拿不稳的佩刀,笑着又插入到红娘子的刀鞘里,随之摆手示意亲兵把毗湿奴和骊姬都带下去。 “嗳?” 红娘子一愣,忙是看向陈元庆: “元庆,你,你什么意思?这女人可不简单,留下她,怕会成为大患!” 对红娘子,陈元庆自不会隐瞒,仔细把他的计划叙说一边。 “唔……” 不多时。 红娘子终于明白了陈元庆的意思,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向陈元庆: “元庆,你,你是说,你要借着这个机会,强行登上这怜生教教主的位置?可,可那高丽老杂毛咱们还没拿下呢,这咱们怎么操作?” “再者说,就算你强行登上这个位置,那些怜生教底下的人,不认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