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 1. 第 1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所以说,你的家在一艘船上。” “……” 酒馆内人声嘈杂,味道喜人,女子却着一身骑兵劲装,气质清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闻言,她淡然举杯,放置唇边,不疾不徐道:“仙舟与普通船舶不同。” 她对面的少女打扮得更像星球游客,黑发高束,一枝乌木簪子将发丝妥帖得盘在脑后,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飞行夹克,一双黑亮亮的眼,里面写满了兴奋与好奇。 “说来神奇,我家乡也有这样的帝王,寻求长生,执迷不悟,不过秦三世而亡,便是王朝都没长久。”少女熟络地用手肘撞撞女子的手臂,毫不见外地继续追问,“你我也算一脉同源,怎么不是缘分呢?那你们的仙舟究竟有多大?人口多少?可有城镇村落?” 女子将酒饮尽,拿剑起身,抬手松松行了个礼,没有回复,而是道:“幸得一助,就此拜别。” “哎!你们一行人要怎么回去呀?你们的战舰早已毁坏,是要等援军来接,还是有人能将你们送回?” 女子尚未开口,便被她堵在中途,接了话茬,“缘分一场,我送你们回去吧?这里是荒星,到处都是垃圾场和捡垃圾的宇宙偷渡客,便是联络也要等上许久。”她凑近,在女子耳边说,“我打听了,这个酒馆可只有清水冲酒精,连吃得都是浓缩营养块,听说是用蟑螂做的…” 她这么一说,与女子同行的人都脸色一白,不禁道:“镜流大人…” 镜流翻看时间,又看了看部下疲惫倦怠,恐难经受劳顿,两相权衡后,她回首道:“也罢。多谢,叨扰。” 说完,坐标便投到了少女的通讯器上,少女“嚯”了一声,边走边道:“可真不近,要开十几个时辰…还好我车上有吃的,你们就好好休养吧。” 镜流点头,众人纷纷道谢,少女与镜流同行,笑道:“瞧你打扮,又听他们叫你大人,你不会是个将军吧?” “并非,不过受命云骑,徒得剑首虚名。” “剑首?怪不得你用剑如神。我同为习剑之人,有时间一同比试比试?” 镜流想起方才她出剑的姿态,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 “对了,我俗姓鱼,师父赐名幼清,你唤我幼清就好,你呢?” “镜流。” 幼清点点头,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轻轻一点,一架通体漆黑的飞行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云骑们各自言谢登船,里面空间不小,座位足够,就是太过干净,他们愣愣站在一旁,幼清钻进去还吆喝:“别拘谨呀,我们是同族人,不分你我!我游历宇宙这么久,碰到的同族少得可怜…” 她嘴里说着,手已经开始启动飞行器了,镜流坐在她身旁,见镜流坐下,众人才绷着身体坐在座椅上,幼清大声说:“别忘了系安全带呀!” 大家飞快系好绑带,只觉得一股重力扑来,将人压得难以呼吸,不过很快他们便驶入正常轨迹,在里面和在陆地上并无差距了。 幼清开启自动驾驶,走到后面的客厅为大家准备好药物和茶点,看到她手中的绿茶,大家都倍感亲切,与曜青仙舟远征至今,连个正经菜都没吃过,连口干净水都没喝过,能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茶已经是恩赐了。 幼清也是碰巧撞到他们正在打仗的,这群人一路追杀一群狼人到这个废弃的荒星,将那群狼人砍了又砍,非得把他们砍成尸块不可,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肉体凡胎,而对面的狼人死了又活,实在难对付,幼清不好看戏,本着行侠仗义的目的,她出手相助,一起清理了那群发狂的狼人。 一行人吃吃喝喝说说,很快就熟络起来,幼清这才知道,方才看到的狼人并不是狼,而是丰饶星神的追随者「步离人」,他们得到了丰饶星神赐福,所以不会轻易死亡,幼清吃着点心,好奇道:“那你们又有什么恩怨纠葛,非要追杀至此呢?” 大家面露难色,看着像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幼清见他们不愿说,便立刻转变话题,笑问:“我方才看到坐标写着‘仙舟罗浮’,罗浮便是大船的名字喽?” “不错。”云骑中有人回应,“我等出身罗浮,为镜流大人麾下。” “那镜流也是罗浮人了。” 大家看向镜流,她沉默寡言,像一块冷清孤月,但提及她,她没有忽略,而是道:“我出身苍城。” “仙舟共有九艘,三艘已陨,剩余六艘合为同盟,以罗浮为首。”云骑道,“见你周游宇宙,见识颇多,并不知此事么?” “说起来,我也是几年前才离开故乡的。你们方才说的星神之类的事,也是我靠读书习得的。不过我刚来便碰倒了一位巡海游侠,如今我也以此自称,游历宇宙,行侠仗义。” 云骑一笑:“巡海游侠践行巡猎星神的命途,与我等云骑军相同,巡猎星神岚出身仙舟,仙舟人尊称为帝弓司命。” “还有这等渊源。” 于是大家又谈起仙舟风土人情,一直聊到疲惫困乏,幼清打开长沙发,竟然出现一排排窄床,聊了这么久,幼清亲切得就像个刚入伍的小云骑,大家也不再客气,倒头便睡了。 幼清看向坐在窗边的镜流,问:“镜流不睡吗?” “闭目小憩便好。” “那就劳你守夜了!如果显示屏上出现红色的文字就叫醒我!”说着,她便从墙上拉下一张床,用毛茸茸的毯子将自己整个卷了起来,抱着两只捆在床上的猫猫玩偶便呼呼大睡起来。 镜流都有些感慨她的洒脱与天然。 飞行器内陈设简单,大部分东西都被收纳在柜子中,在外的也仅有一些常用的物件,习剑之人剑不离手,但她一进门便将宝剑挂在门口,比脱鞋还利索。 但同为习武修士,镜流清楚幼清的实力不容小觑,毕竟巡海游侠中岂有庸碌之辈? 星海漫漫,窗外一片漆黑幽暗,隐隐有星球在散发光芒,但也微乎其微。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镜流抱紧长剑,垂下眼眸,同样进入浅眠。 * 折返罗浮时,天气清明,仿若春日。 幼清的飞行器停靠流云渡,镜流清点人数行囊,众人随之下船,幼清站在舱门,用手挡着日光,向远眺望道:“怎么只能看到连绵不断的箱子和小船?” 镜流道:“此地为罗浮渡口,多是货物。” 幼清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露出笑容,和镜流道:“罢了,你们安全到家便好,我的飞行器内置燃料不多了,还有一箱货物要帮朋友送到下一个星球,你们多多保重!” 说着便要走,饶是镜流都觉得不妥,扬声道:“请留步。” 幼清回头,镜流从腰间卸下一枚玉环,遥遥丢了过去,幼清双手接过,还带着女子温热的体温,镜流道:“此为仙舟玉兆,能做联络之用,日后闲暇,可来一聚,以报恩情。” 幼清爽朗一笑,挥手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到时候我来了就报你的名字,你可要好好招待我,请我吃好吃的!” 镜流颔首,看她关闭舱门,此时一道清脆的童声将镜流的目光拽回,镜流侧首,与此同时,幼清也看到了那个奔跑而来的身影。 日光实在是太过耀眼了,而幼清确定,这里不会有太阳,不知是什么,竟然这样温暖,这样明亮… 她眯着眼睛,只觉得远处跑来一只毛茸茸的、个头不小的幼猫,还是纯白的。 奥……原来是个小孩子。 他在叫镜流“师父”。 那位剑首镜流也有弟子?还以为她冷情冷性,不会收徒呢… 2. 第 2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这苏打豆汁儿是真难喝啊! 幼清五官扭曲,把手里的豆汁儿放得远远的,她被酸臭味儿迷了眼睛,两手上下摆动,嘴里还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景元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称赞道:“初到仙舟就点了一杯苏打豆汁儿?便是罗浮的老饕都要细细思索再下决定,勇气可嘉。” 幼清面露苦色,她赶紧施了个清洁咒,将彼此清理干净,景元讶然,问:“这是如何做到的?” “乃是仙术。”幼清轻咳道,“见笑了…” 她挥去周围酸臭的豆汁儿味儿,并且不动声色地将镜流拉到一边,贴耳道:“这是你的弟子?” 镜流颔首。 幼清瞧瞧他,对方面带微笑,头发松松束着,瞧着和镜流大不相同,反而一股松散随意的味道,不过瞧着还是少年,风一吹来,清爽怡人… 镜流看她都没察觉已将豆汁儿扔掉,还在咬着虚无的吸管,虽不知她在琢磨什么,镜流还是伸手道:“小徒景元。吾友幼清。”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幼清伸手,景元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景元道,“公司的人常有与人握手的习惯。” “我是巡海游侠,并非公司的职员。”不过长期和公司打交道,确实沾了点公司的习惯。 一听她的来历,景元的眼睛亮了一圈,他凑近道:“久仰大名!” 镜流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后,景元乖乖站好,可眼睛里的兴奋都快将他的眼瞳点燃,幼清已经被闪得睁不开眼,镜流对此已然免疫,或者说,她从来就不吃这一套,语气仍是淡淡的,“本以为能休整半月,与旧友共度佳节,可惜曜青仙舟相邀,不得不去。” 景元立刻道:“师父,您放心吧,招待客人之事交由我便好。” “只得如此了。”镜流侧头道,“抱歉。” 幼清摇头,她再次清了清喉咙,站直身体,在他们师徒说话时偷偷打量起他来。 他比镜流要高出一头,或许是剑首的低气压,镜流仰着头与他讲话却没有丝毫的违和,她差他换身衣服,并非是因为幼清吐了他一身,而是因为他近来正在受罚,不可招摇,景元闻言,只是摸摸脑袋,笑道:“日日习武,早已习惯,便穿了校服。” 镜流轻叹,不再多言,与景元,她也没有多少话说,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也不见她有多少关爱。交代过后,她与二人别过,便这样离开了。 景元道:“若是回家更衣,又要被二老叨咕,便不去了。想去哪里闲逛?” 幼清道:“头一次来,不知该去哪里。” “可有落脚的地方?”景元指着远处说,“再往前去长乐天,有提供食宿的酒楼。便安置在那里如何?” 他办事妥当,所以镜流一句都没有多交代,就把朋友丢给他照料了。 幼清也没觉得不好,她站在景元身旁就像个小豆芽菜,他走在前面,正想给她介绍附近商铺,哪知道一旁小吃摊就将她勾引过去,幼清望着摞得墙高的笼屉,向店主提问的语调都带了点痴傻:“请问…这里可是包子?” “自然,客人要几个?” 幼清伸手道:“先来一屉!” 店家纵然奇怪,但还是将一屉包子给她端了上来,景元站在一旁说:“发面的馒头包子最占肚子,前面还有不少好吃的,不留留位置?” 幼清的腮帮已经堪比金鱼了,她嘴里嚼着,眼睛还泛滥着泪水:“包…肉包啊!” 景元噗嗤一笑,为她取了纸巾,幼清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你都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在吃什么,没有味道的浓缩饼干,比放了十年的猪肝还要干…这还算食物,勉强能够接受,你有没有听过全是矿山的星球,那里的生物也只吃矿石,还有我和你师父遇见的荒星,他们会把蟑螂弄成浓缩膏……宇宙中有很多这样的星球,那里只能吃垃圾,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做的,虫子都是好的了!这就是巡海游侠的生活…” “……” 显然,这和景元想象中的行侠仗义大相径庭,少年大受震撼,在面对她递过来的肉包时,景元觉得她实在可怜,推辞不要,眼睁睁看她含着眼泪吃了五屉肉包。 幼清拍拍胸脯,刚想付款,店主却说:“英雄,我们这有挑战赛,吃够数量可以免单。” 幼清感动得涕泗横流,握着店长的手上下摆动,连连叫着人家老乡。 还是家乡人淳朴好客啊!上次去了某个欢愉信徒开的酒馆,说好只是打牌,结果裤衩都差点被人偷了! 为了感谢店主慷慨,幼清还买了不少鸣藕糕和琼实鸟串,毕竟这看起来很像藕盒和糖葫芦。 一口下去,鸣藕糕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幼清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食物丢出去,景元道:“此物就是如此,不必害怕。” 幼清啧啧称奇,和景元说:“上次吃了会叫的还是海鸣虫,吃起来又苦又辣,还会在嘴里跳…” 没想到巡海游侠的生活这样艰苦,景元看她的眼神都加了两分同情。 她瞧着还没吃饱,他便走在前面,给她细细介绍着商铺们的招牌,若是她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就买下,递给她吃,幼清抱着小吃啃了一路,吃得满嘴油光,眼睛都亮了,初见的尴尬消失殆尽,她小嘴不曾停歇,一边吃一边点头,景元道:“春日赏花,店家们都拿出了看家本领,不过不在庆典时,这些菜品也都能买到,记不住摊贩的话,想吃什么找我便好。” 幼清鼓着腮帮问他:“你也是云骑军吗?” “不错。” “你是镜流的徒弟,那你在跟着她做事?” 景元摸摸头发,呵笑:“师父贵为剑首,部下多为军中豪杰,我不过云骑小卒,怎敢跟她共事?” “那镜流有很多徒弟喽?” “非也,仅我一人。” 本以为他不受宠爱才如此,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带在身边不就好了?哪有徒弟离开师父的?幼清道:“你想跟着她吗?我猜你是不敢张口吧?不知你武力如何,但终归要跟着师父的。我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和师父他寸步不离,我还有两位师兄师姐,但他老人家也总会带着我。” 景元轻笑:“脾气秉性并不相同,诸事不可强求。” “你年龄轻轻,竟然如此通透!”幼清拿起一根琼实鸟串,指着他说,“看你调度有方,安排妥当,虽是临时受命,却处理得十分妥帖,我观你面相,实乃将帅之才,日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景元用手压着腰,止步道:“这位朋友,实在折煞我了,我可不想做什么将帅之才,若是能成为巡海游侠,我便要出游仙舟,游荡一番,兴尽而归!” “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志向!巡海游侠确实很酷啦…但是你也看到了,生活品质是真的一言难尽…”幼清擦擦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那你不做云骑军了?如果不做,这次就跟我走吧,我们还能有个照应,我听说你们云骑军都是追随巡猎星神的脚步,当个巡海游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到时候可以在飞船的另一面墙上给他安装一张床,他个子高,淋浴装置也需要改造,对了,刚才他提到双亲,应该知会家人,镜流也应当说一声,如果一起走了,下一个目的地该去哪呢?就去小年轻最喜欢的竞技决斗场好了,到时候一枪一个机械怪,一定帅拉了… 等等,她怎么想那么远的? 幼清赶紧摇摇头,只听景元叹气:“尚有报国之志,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这是什么我的恋人是罗浮的经典宣言… 幼清听他这样说,竟然觉得一阵失落,不过想想也是,不要跟陌生人走是每个父母都会教的生存注意事项吧,他如此说,没准也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景元对巡海游侠的生活固然好奇,不过最为新奇的便是她所说的仙术,这种力量他多在太卜司和持明龙尊身上窥得一二,或者…那群异端的丰饶余孽眼中的长生,亦是仙术的一种。眼前人并非仙舟人,但不论穿衣打扮、姓名习俗都与仙舟类似,景元权衡半晌,还是问道:“不知仙术为何物?” “奥,是我习得的法术,若有机缘,我也可以教你。”幼清神秘兮兮道,“我家世代修仙,我窥得天机,早已得道,学成出师,可这仙术道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听她这样说,景元“哦?”了一声,反而没再追问。如此玄妙的东西,恐怕无法一时学得,既然与丰饶无关,眼下重点的还是… “巡海游侠会结伴同行吗?” “偶尔会,我见过的人不多,而且有不少人喜欢用巡海游侠遮掩身份,他们没准更信仰毁灭和虚无…”幼清用胳膊撞撞他,“而且我还见过星神本尊呢!” 景元睁大了眼睛,追问:“本尊?” “对啊,就是IX,不过它不会说话,愁眉苦脸的…一直在吃东西。”幼清捏着下巴说,“初看还挺有意思的,毕竟以前并未见过,后来便觉得没劲了…” 这下轮到景元缠着她说她的见闻了,幼清一点也不谦虚,把自己的辉煌事迹一股脑地吐露出来,景元静静听她说着游历星海的奇闻异事,眼中流露着少年人才有的热情与艳羡,他们这样说说笑笑,走了一路,竟然也没觉得累,幼清吃喝不断,似乎是察觉自己吃得太多了,她小声解释道:“在外面可没有这样好的食物,饥一顿饱一顿的,虽说修仙之人讲究辟谷,不吃不喝也不碍事,可自从沾了尘俗,就很难不饿…” 说着,她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必,这可不是仙舟的待客之道。” 可是望着见底的钱包,他可怜的云骑薪水估计坚持不到月底喽… 只能啃老了!虽然免不了一顿唠叨,但是他们二老也不能看着他饿死不是? 唉…怪就怪在师父走得匆忙,竟然也没给他一点经费周转,日后他有了徒儿,可要多给点钱财,让孩子不至于太窘迫…… 正这么想着,两人便到了长乐天,此处唱曲儿的狐人已经登台,露天的茶馆也座无虚席,早已没了空位。景元碰见几个认识的云骑同窗,两人和他们凑了一桌,一见到他带了个女孩,大家不免打趣道:“交女友啦?” 景元轻咳一声,将多话的朋友“说”服了,桌上没人再调侃他,而是说起近来曜青仙舟不断征战的事。 “我听闻剑首又被调遣曜青,此事可是真的?” 景元点头,他托着腮帮,手里转动茶杯,几个少年人笑着逗他:“景元,我听说你屡立奇功,本来该调走的,怎么没有音讯了?” “那有何稀罕?” “还不是你不听指令,随意行事,虽全胜而归,但是扫了上司的面子,所以被迫闲置在家。”同伴劝道,“哪怕是在云骑中,也要按规矩来呀。” 景元笑笑,却没有说什么,幼清瞧瞧他,参与道讨论中来:“不至于到违背军令的地步吧?” “要是严重了,可不就是违背军令?不过将军惜才,将他保下了。” “那不是很厉害嘛?” “景元可是我们这届的翘楚,唉,可惜我快一百岁了,都没混上个骁卫当当。” “一百岁?”幼清瞪大眼睛,望着他说,“我看你面相年轻,可是用了什么法术驻颜?” “什么法术?你是外地人吧?这里是仙舟,我等仙舟人都是长生种,活几百年没什么稀罕的。” 怪不得镜流容貌不改,原是如此。 仙舟人得丰饶“赐福”,得以长生,他们对短生种有着天然的“蔑视”,同样,又对长生有所忧愁。 桌上的人神色各异,其中一人道:“若我也能同去曜青仙舟,必将斩杀寿瘟祸祖 3. 第 3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仙舟何其之大!只可惜…不见山水广袤,远远望去,只有一艘孤船,在星河中寂静漂泊。 一半黑夜,一半是方舟一角,幼清问:“方才你们所说的曜青仙舟在何处航行?” “六艘仙舟很少聚首,各有航线。”景元问,“也想去曜青看看?日后会有机会的。不过罗浮还是最繁荣的仙舟,到那可都是战袍加身的兵士,可没这么好吃的琼实鸟串了。” “那便不去了!”幼清很快下了决断。 绕着整个仙舟一圈并不容易,星槎之内只有风声穿梭,忽然,景元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调转方向,飞向长乐天的渡口,刚一停好,景元便拉着她道:“都快子时了,明日再游!” 幼清跟着他小跑起来,她喘着气问:“急什么?我还不困呢!” 他没回话,两个人冲到白天说的酒楼,此时早就满客了,正值节假日,哪里有那么多客房给他们住?幼清一听没房间了,也有点不知所措,她对对手指,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时说了声:“抱歉。” 说完了,又笑了起来,景元带着她往外走,脚步轻快,“不怕,不会让你没地方住的。” 镜流的意思恐怕是让幼清与她同住,但是镜流不在,他不好私下安排,同期又没有相识的女伴,嘴里这么说着,可兜兜转转,实在没什么能安置的地方,他还是把幼清带回了家。 景元的家可是个三层的大宅子,光是客房都有四五个,足够住人。不过已是深夜,没有告知双亲就带人回来,有失礼仪,但景元没管那么多,他把她举起来,让她去爬窗,幼清强忍着笑,肩膀哆嗦着“爬”到了二楼,景元手脚轻快,两下就翻了上去,将窗户打开了。 进去的是他的房间,满墙书卷,书画悬挂,一室墨香,幼清仰着头环视着,还说:“你虽习武,但读书可不少。” “一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就成了习惯。” 景元推开自己的房门,像个侦察兵一样左顾右看,幼清紧紧跟着他,两个人猫猫祟祟地钻进客房,景元给她抱出被褥,帮她铺好,嘴里还念叨着:“委屈一夜,明日我去盯着,若有旅店退房,再为你订房。” 幼清点头,帮着他铺床,他扶着头,左右瞧瞧,又给她拿出一套茶具,从楼下偷了一壶茶水给她,他给她介绍家里的布局,说完便闪出房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幼清坐在床上摇晃双腿,看着客房的装潢,也是很素雅,看样子他们家是文官出身,颇有古韵,就是不知他怎么一心向武,成了云骑兵士。 玩了一整天,她也没有丝毫的疲倦,一躺下便闻到一股茶香墨香,他身上似乎也是有书卷气的,但他行事落拓不羁,总是让人忽视他的文人气质。 这下一闭上眼就是少年的模样了,幼清赶紧睁开眼,强撑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抗拒食色本性,就这么想着他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吵醒,幼清赶紧收拾打扮,用仙法换了一条素净的襦裙才悄悄下楼,刚下去就看到他跪在厅前,一个年轻妇人举着个拖鞋拍他的脑壳,他被打得连连哭诉,结果就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 “半夜带客人回来,你爹娘还要不要脸了?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不至于打死吧!? 幼清想要出声阻止,可打了半天,也就是拖鞋,他哭得厉害,也没有眼泪,幼清就从同情变成了取乐,偷偷笑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会为他解围的,幼清故意出了一点动静,二老停下暴打儿子的餐前运动,一齐看向她,她赶紧道:“二位好…实在打扰了。” 景元母亲立刻改变神色,带着笑意说:“哪有哪有!既然是镜流的朋友…也是我们招待不周。” 幼清连声道:“打扰打扰,本想宿在长乐天,但是正逢庆典,没了空房间,今日应该就有了,我没什么行囊,就先告辞了。” 景元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马不停蹄的想要跑路,二老也是假意追了几步,连声问要不要叫个车呀,要不要让人送过去呀,怎么不留下来吃个饭啊,幼清也回不用不用,踩着剑就跑了。 结局可想而知,景元被禁足两日,天天听他买的在地衡司上班的老爹叨咕,说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年龄正值叛逆期,景元实在受不了,顶撞两句,于是又是一顿拖鞋伺候。 可惜了幼清绑的小辫,他睡觉都没拆,被亲娘给打散了。 * 幼清去长乐天订房,还好有了空房,她暂且定下,不过她也不知该如何解救景元,一想到他们俩还偷了艘星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打算先把星槎送回去,再想想解救之法。 刚到停放星槎的港口,就看到一位穿着干练的狐人飞行士在打量昨天他们开的那艘星槎,幼清顿住脚步,两个人对上目光,幼清做贼心虚,想要扭头离开,结果可想而知,她被捏住领子,那狐人厉声道:“小贼还敢跑!?说,是不是你偷了这艘星槎?” 幼清嗷呜一声,缩成一团,委屈巴巴地望着她,那狐人眉毛动了动,脸上仍是作严肃态,一边摇晃她一边逼问:“说话!再不说实话,我可要叫云骑军来了!” “呜…”幼清手脚蜷缩,一想到景元也是云骑军,要是败露了岂不是要断送前程,她一咬牙一跺脚,视死如归道,“不错!就是我偷的!” 这下换狐人一脸震惊了,她将幼清放在地上,叉腰逼问:“怪哉怪哉,你怎么偷的?如实说来!” “我…我在星槎海偷的。”幼清连连摆手,“我是外地人,就是看着星槎有意思…来着玩玩,没有恶意!” “驾驶星槎可是要有专业资格证的,你无证驾驶,跟我走一趟吧。”说着就捏住她的手腕,要把她押送走,幼清有苦难言,不禁问,“要判多久?可以交钱保命吗?” “那就要看天舶司的人怎么说的了。”狐人小声嘀咕,“我刚回来就怪在我头上,我就说不是了,看司舵那家伙还敢不敢讲我坏话。” 幼清哪敢说话,她欲哭无泪,可怜得像个小毛球,狐人走了一会儿,看她真的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意思,一时心生不忍,停住脚步道:“你还不供出幕后主使?” “啊?”幼清赶紧道,“没有幕后主使,一人做事一人当。” “有趣,这星槎是给云骑军和天舶司 4. 第 4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两个人站在渡口,看着连车尾气都没留下的闪电飞车发呆,幼清率先道:“就当庆祝你重获自由,我请你吃饭吧?” 景元摸摸肚子,叹气:“恭敬不如从命,阿娘她饿了我一整天了。” 他瞧着是有些憔悴,头发也散了,哈欠连天,看样子也没有睡好,幼清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哪怕她需要踮着脚,抬高手臂才能摸到他的发顶。 “乖哦…你想吃什么?” 景元用手指勾勾脸颊,嗓音发紧道:“家常菜就好。” 幼清人生地不熟,还是景元在金人巷选了个农家小菜馆,景元要了好几两白米饭,幼清则多点了几道菜,他这么高的个头,抱着海碗狂吃都没叫他吃饱,幼清看他意犹未尽,便又给他叫了一碗饭,重新填补些菜品,景元风卷残云,最后用丸子汤溜溜缝,这才有了饱腹的感觉。 菜味道不错,幼清过了新鲜劲儿,每种尝了一口便饱了,等到结账时,景元看了看账单,一时露出窘迫的神色,幼清笑道:“都说我请客啦。” 唉…工资花了个底朝天,爹娘还停了零花钱,景元托腮长叹,只能接受了幼清的救济。 “你很爱吃鱼呀?”幼清背着手,与他并肩而走,“我以前经常与师父一起垂钓,能钓上不少鱼来,不然一起去钓鱼,回来叫老板烹调,吃一顿全鱼宴。” 景元轻笑:“若是想去钓大鱼,恐怕要到鳞渊境。” “那是哪?” “持明故土,白珩或许也去那处了。”景元抱着手臂道,“师父不在,她大概要去探望丹枫。” “这又是哪位人物?” “持明龙尊饮月君。”景元捏着下巴道,“不过没有白珩,我们可不能随意进出鳞渊境,那里是持明重地,到处都是等待蜕生的持明卵。” 看幼清一脸迷茫,景元耐心解释:“持明将死时会在持明卵中转生,再世为持明。” “好神奇…”幼清期待地看着他,“带我去瞧瞧吧,我不会乱摸乱碰的!” 景元一脸为难,幼清摇晃他的手臂,腻声道:“景元…我的好景元……” 他尚且年幼时,与丹枫不过几面之缘,每次过去也是在鳞渊境钓鱼抓螃蟹…如果没有白珩和师父带着,他确实没有面见龙尊的理由。 但是对上那水汪汪、充满渴求的大眼睛……景元捂着额头,受不得这样的娇嗔,再加上他也不是什么恪守规矩的人,一想白珩也在那…过去瞧瞧…应该没什么吧? 他闲赋在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重新启用,一心苦闷无处发泄,既然幼清想玩,他就陪她玩好了! 说完就是干,景元带她去了丹鼎司,果不其然,两个人被持明护珠人拦在海边,说什么都不准通行。景元用了个声东击西的招式,将守卫尽数引走,再叫幼清偷摸开船,两个人配合无间,景元站在海边长亭,背后是一串持明守卫追赶而来,眼看就要追上,景元只觉得通体一轻,幼清站在船上伸手,他轻若鸿毛,缓缓地坠到了她的怀里。 幼清抱着他的腰,等他脚踩到实处,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才消散了,幼清仰头笑道:“仙法,很神奇吧?” 此时距离过近,幼清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果然是十几岁的少年,皮肤细嫩,白得能挤出水来,他披着长发,蓬蓬松松,风吹来,发丝下掩映着他眼底的泪痣,平添两份柔媚,幼清吞咽口水,直勾勾地望着他,景元后退两步,一时脚步不稳,船只摇动,幼清还在发愣,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他挤下船了。 * “所以你们两个是偷渡来的?” 白珩望着湿漉漉的两小只,幼清抹抹脸上的水,结巴道:“就是借了艘船…” 文明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 景元拧了拧自己的衣摆,用手背擦拭着下巴上的水,白珩忍俊不禁,拿出手帕为他擦着水渍,“白日里不都是有云骑的训练么?很少见你翘课贪玩。” 景元直言道:“犯了错误,正闲赋在家。” “哎呀,云骑之中也有嫉贤妒能之辈,玩就玩呗,等你们俩烤干了衣服,我再带你们出去兜风!” “谢谢白珩姐。” 白珩揉揉他的脑袋,不过两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没有滴太久的水,幼清大手一挥,两人瞬间恢复干爽,白珩连连道:“好厉害的法术,快来教教我!” 幼清嘿嘿一笑,一点也不藏私,真的教了起来,不过白珩怎么念都没起作用,她将幼清推到丹枫面前,问:“龙尊大人行云布雨无所不能,这样简单的小法术应该不在话下吧?” 幼清这才看到这儿还有一个人。 说是一个人,实则是在一座雕像下闭目打坐的龙裔,闻言,他抬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一眼他们,便又合上眼,整个人都写满了“生人勿近”“莫挨老子”。 “他真没意思,我千里迢迢过来瞧他,还给他带了点特产。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只用鼻孔看人!” 白珩端出特产,在桌子上摊开来,和景元说着她去的那座星球上的奇闻异事,景元拿起当地的点心,看起来奇形异状,闻着没什么味道,白珩还在催他:“快吃呀,可好吃了!” 景元用“你别搞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地将特产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 差点没酸倒牙! 景元捂住嘴,一脸痛苦面具,白珩被逗得哈哈大笑,毫不尊老爱幼地逗弄他:“丹枫那家伙不吃,让我错过了一场好戏,景元,你说我递给镜流吃,她会是什么表情?” 鬼知道!景元呸呸两声,白珩说:“可别浪费啊,含一会儿就甜了,其实挺开胃的。” 说着,自己也抓了一个放进嘴里,两个人皱鼻子眯着眼吃着,全然忘记了这儿还有个幼清。 幼清早就挪到了丹枫身边。她飞到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有一双尖耳朵,右耳还坠着一枚耳坠,幼清眨眨眼睛,又将目光挪到他头顶的龙角。 状若珊瑚。不比她父亲与师父的威武,但是…实在贵气。 幼清不禁伸手摸了摸。 丹枫瞬间睁开双眸,他回头,就见少女贴在他后背,两手抱起他的龙尾,惊喜地摩挲着。 他竟未察觉她的气息。 幼清正搓着龙尾,全然不知丹枫手中已经凝聚了水球,二话不说便向她抛了过来,幼清赶紧闪过,忙道:“对不起!我只是看着太喜欢了…我也是水龙啊!” 丹枫眸色冷清,闻言略有动摇,不过他并未停止动作,又接连抛出无数水球,白珩和景元两个人都看呆了,奈何龙尊大人的攻击于幼清而言也不过挠痒痒,她看似如临大敌,实际上躲闪得轻而易举,丹枫抬起右手,龙影于背后凝聚,幼清只好拔剑,白珩含着酸点心,口齿不清地阻止:“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丹枫飞身上前,两人瞬间过了一二十招,看 5. 第 5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被拷得牢牢的,但也是最乖的那个,她脸上还残留打斗过后的红晕,景元则是若有所思,只剩下白珩和云骑小哥闹做一团,差点又添了个袭警的罪名。 等到星槎落地,白珩才发现他们不是去神策府,而是天舶司,她立刻摇动尾巴,又蹦又跳地往后退:“不要!司舵会杀了我的!” “快走吧,多熬一刻,罪名就多加一个。” 白珩哭天喊地,但她那两个小跟班无权无势的,都不能帮上她一二,白珩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天舶司,司舵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白珩绷直身体,尾巴毛都竖了起来,还好,她很快就看到了救星。 “镜流!”她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镜流的大腿。 云骑军们拆开了幼清的锁拷,将自己见闻汇报给了站在一旁的腾骁,对方露出惊诧的神色,不过因为有镜流在,还是点点头,笑着放过她了。 这儿她也没认识的人,见白珩去抱大腿,幼清也凑过去,抱住了镜流白皙的大长腿,把脸贴在上面。镜流一个头两个大,低头去看,两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菜菜,捞捞”,她看向司舵,对方冷哼道:“白珩虽不受我管辖,但她屡屡犯错,理应处罚。” 镜流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她在军中整备,还未出发,刚来天舶司便得知了白珩的累累恶行,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犯人。司舵道:“镜流,念你为仙舟剑首,威名赫赫,我不说难听的话了,但是这次,白珩必须留下来受罚,至少要做一个月的社区服务!” “我不要…不要擦星槎,不要洗厕所…” 镜流留下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将她丢到一边,幼清对镜流眨眨眼睛,镜流无奈道:“你擅闯鳞渊境之事由丹枫担保,早已无事。” “好耶!”幼清弹了起来,笑眯眯地问,“那景元呢?” 两人看向垂头受训的景元,他的父母在他背后苦口婆心地说些什么,腾骁一脸严肃,抬起折扇,用扇把敲了敲他的头。 景元抬首,与将军对视,这位腾骁将军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谁见了都会觉得害怕,景元自然也不例外,见他端这表情,景元不敢继续看对方的眼睛,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父亲时常唠叨,如今也是,他说着:“腾骁将军,我们一族世代任职地衡司,侍奉将军,唉,不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逆子…他武从剑首,文从学宫,幼时也受我们夫妻的教导,却行事荒唐,文武为父师蒙羞…将军,您明鉴是非,早些给他个忙差,让他小子磨磨性子…” 腾骁忽而一笑,用扇子点着他们:“你们呀…疼孩子疼得要命,非要说他有不足。镜流,你怎么看?” 他们这一席话,幼清都听懂了。景元闲赋在家,是有人嫉妒他的才能,更因他师从剑首,总是遭人议论,实则他文成武就,本就是立于万人之上的才干,他尚且年轻,有一腔傲气,不想倚靠任何人,可人在江湖,谁是孤零零的一个呢?他们早就接受了儿子心向云骑的事实,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求腾骁出面,给孩子一个出路罢了。 镜流道:“随我麾下,一同出战。” 这淡淡一句,却让少年眸色发亮,他直起身子,笑容明媚地望着自己的恩师,腾骁却又敲了他两下,景元垂头站好,腾骁道:“多慧而善武,性子也好,少年人嘛,调皮也正常,既然剑首发话,便入她麾下,随她走吧。” 白珩在这已经拿好水桶和扫把了,那边却在升官,她欲哭无泪,但也因为景元高兴,便不再哭闹,给他个赞许的加油手势,便乖乖跟着司舵去擦星槎了。 腾骁又看了看幼清,“这位是?” “朋友,巡海游侠,鱼幼清。”镜流道。 “欢迎。”腾骁和她点点头,幼清也笑着回礼。 打点一会儿,景元便能和镜流一起离开了,幼清跟着他们,和他贺喜:“太好啦,我说什么来着?” 景元一笑,静静望着自己的师父,镜流看他额头有汗,抬起手绢给他擦拭,不过很快便松开手,让他自己擦,景元还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地靠向她,被她一把推开,他嘿嘿一笑,嘴里说着“多谢师父”,镜流表面上没有多少表示,实则表情放松,幼清都看见了。 他们师徒和睦,并排着往前走,幼清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丹枫。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长身玉立,淡若寒冰,随身跟着两位持明侍女垂首侍奉两侧,即便不知他是龙尊,也知道他出身高贵,所以他站的地方连个人都没有,谁都绕着他们走。 幼清刚想告诉镜流丹枫来了,还没张开口,整个人就被什么东西卷了起来,她低头看见一条长长的龙尾巴,尾巴将她卷了两圈,她直接腾空而起,幼清吓得伸出手臂,大喊:“景元救我!” 景元侧头,只见丹枫在前,尾巴紧紧抓着幼清,一行人腾云驾雾就要走,他下意识去捉幼清的手,镜流却拦住他,淡淡道:“不会有事。随他去吧。” 幼清还在和景元招手,景元只好和她比划着,让她放心,她将手搭在丹枫的尾巴上,委屈道:“那你和镜流要来接我啊!” 景元担忧地点点头,他拉拉镜流的衣袖,镜流做头痛状,“知道了。” “呜…” 幼清飞在天上,遥遥地望着他们师徒化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了。 * 这一路上丹枫都没为难她,幼清的害怕减轻,不再大喊大叫了。回到鳞渊境,幼清路过她刚刚见过的雕像旁,她仔细看看,竟然和丹枫有几分相像,丹枫还在往前走,幼清出于无聊,便开始找他搭话:“龙尊大人,那是你的塑像吗?” 丹枫侧目,摇头,静静向前。 “但是和你很像哎。” “是往代龙尊雨别。” “我听景元说,你们持明会变成蛋,从蛋里重生。”她看着飞过的路途,指着那些半人大小的持明卵说,“那个就是你们的蛋了吧?” 丹枫点头,一旁的侍女和他耳语:“丹枫大人,带外人进入鳞渊境,龙师那边…” “无碍。有我在。” 侍女不再多言,安静追随。幼清无聊地摆弄他的龙尾,在他龙尾的尖端还有绒毛,她用手指抓弄,丹枫将她上下甩动,她立刻不敢造次了。 不知飞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龙尊的府邸,遥遥可望建木的残影,她被丹枫放在地上,周围还有几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见到他带了个不是持明的人类进来,那些老者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丹枫,鳞渊境乃持明重地,你特许几人上岸也就罢了,为何将外人带至宫内?” “有事相商。”说罢,丹枫便带着她进了自己的住所,里面有脑袋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得明亮恢弘,幼清仰头瞧瞧,和他说:“你的龙宫很漂亮,只你一人住在其中吗?” “不错。” 丹枫落座,让她坐在对面,她搓搓小手,试探道:“龙尊大人,你是因为我摸你的龙角才生气的吗?我可以道歉…是我不好,以前我总是摸爹爹和师尊的龙角,我还是第一次在星海中 6. 第 6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等了好一会儿,景元和镜流也没来接她,她闲着没事,见丹枫在闭目养神,便拉拉他的衣服,问:“我能出去转转吗?” 丹枫起身,似乎要陪她一起去,她只好和他同行,一到了外面,就见到好几个老头等在大厅,一见到他便吹胡子瞪眼,嚷嚷着要将外人赶出鳞渊境。 丹枫负手而立,望着他们吵闹,等吵闹声落,他才淡然开口:“她为本尊好友,勿失颜面。” 声调不高,但确实有龙尊的威慑在。可龙师对饮月君的不满早就不是一时一日了,他们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幼清,幼清缩缩身体,躲在丹枫背后,他将她的身形遮挡,龙师逼近道:“此时正有几位持明等待转生,鳞渊境本就该封禁,丹枫,你既为龙尊,便不要向着外人,而不顾本族人死活!” “区区人类,还不足以威胁持明转世。”丹枫道,“还是诸位想要借此发难,转移视线?” 不知戳到了他们什么痛处,龙师们闭上嘴巴,面色复杂地让开道路,丹枫带着她向前,幼清望着这些人,问道:“他们是你的臣子吗?” “不,是我的老师。” “老师?便是老师,也是人臣。”幼清直言不讳道,“既然是以龙尊为尊,妄阻龙尊决断,没有罪过?” 此言一出,整个屋里瞬间扬起剑拔弩张的气势,其中一位龙师立刻拍案而起,高声指责道:“一个外人,狺狺狂吠,好大的胆子!” “君君臣臣,人伦天道,你竟然敢这样讲话,我看丹枫确实是一位仁慈的龙尊。”她话有深意,并未点破,但是龙师们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敢!一个雨别还不够,丹枫,你敢担负弑杀同族的罪名吗?” 幼清拔出佩剑,挡在丹枫身后,淡哼道:“真不好意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天性,你们说话恼人,罪不至死,可主君在此,我看不出你们的敬重。若我为龙尊,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几个龙师气得脸红脖子粗,雨别将鳞渊境献出封印建木,他们无力阻止,丹枫不过是带个外人进入禁地,他们能怎么做?只剩下遗恨绵延,让他们对饮月君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丹枫道:“罢了,莫起争执。” 几个龙师虽然嚣张,但是他们暂时无法和丹枫闹翻,这位龙尊治理有方,善医术,更有赫赫军功,声望极盛,便是龙师议会也很难干预他的决断,丹枫的视线扫过,他们只得坐下,看着二人离开了大殿,幼清跟着他,气不过道:“我看你们兴许有什么利益牵扯,所以你才受制于人,即便是老师又如何,他们抚养你长大,倚老卖老,对你没有尊重,要我说杀鸡儆猴,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丹枫轻叹,止步侧首:“持明殒命,便无法转世轮回,自不朽星神陨落,持明龙裔便再无后代,如今的持明受仙舟庇佑,结为同盟,每一个持明的性命都弥足珍贵。” 幼清止声,她察觉自己已然逾矩,于是收起长剑,低声道:“抱歉。” 丹枫摇头,他在一处持明卵前停下来,这里已经有几位持明在了,他们低头叫他:“丹枫大人。” 丹枫点头,只见卵壳破损,一个幼儿的手钻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期待得看着小持明钻出蛋壳,其中一位女子眼含热泪,将蛋里的持明抱在怀中,丹枫道:“既如此,便由你照料。” “多谢龙尊!” 那人欢欢喜喜地走了,等众人离开,丹枫才道:“那位持明因病提前蜕生,周围的是她生前的亲友。” 幼清道:“若她病死…” “便再也无法转世。”丹枫道,“持明的数量只减不增,灭族不过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 幼清长叹,问:“是因为星神陨落吗?” “不错。不朽星神便是龙之先祖,祂死后,龙族无法繁衍,早已被判下死刑。”丹枫道,“龙师憎恨雨别,不过是因为雨别出于回报恩情的目的,用鳞渊境封印药师投下的建木罢了。” “你带我来,是想告诉我这些。”幼清说,“因为我们可以自然繁衍。” “不错。” 幼清彻底弄明白丹枫把自己带过来的目的了。 若他是个坏人,这会儿肯定要把她抓起来好好钻研,但丹枫始终对她礼遇有加,她以为龙尊和龙王一样,是主君、亦是仙神,统领四海无人敢冒犯,现在看他的处境… 完全不像个主君,到像个东宫太子。 “那饮月君…得知我们这支龙裔能够繁衍,你打算如何?” 丹枫深深望向她,又看了看背后的持明卵。 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两个字。 “不知。” 幼清无奈一笑。 “其实我也是神仙。”幼清拍拍胸脯,“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神和宇宙中的星神相比有多大差距,但你所说的困境,我兴许有点办法。” 丹枫平静的眼底终于泛起波澜,或许是他早已受够希望落空的感觉,他的希冀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请讲”。 “我不喜欢天上的司职,也不喜欢做龙王。家中突生变故,我才离开家乡,如今相隔万里,恐怕日后再也不会有龙路过仙舟。” 丹枫自然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迫不及待地将她带来打探情报,或许…她是他在位时唯一的希望了。 “在此之前,我也负责过几次孕育之事,凡事诚心向我求子的夫妻我都会给他们送去一个孩子。”幼清叉腰道,“哼哼,这件事我可是很有门道的。” 丹枫望着她,欲言又止。 “如何送来?”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幼清摸摸下巴,“就是…我不能干巴巴地做研究,你们有没有异族相爱的小夫妻,他们如果想要子嗣的话,就带到我这里来,我看看能不能搓一个出来。” 丹枫轻笑:“搓一个?” “对呀!” “是凭空而出,还是含有持明血脉?” “自然是含有双方血脉的!”幼清说,“如果你想,我还可以将你这里的蛋复制一遍,直接让你们的人口翻倍!但是这就会产生很严重的伦理问题…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为了种族繁衍就不顾子民未来的龙尊吧?” “不会。”丹枫低声道,“不论如何,多谢相助。” “乐于助人,侠者本色。”幼清指着他说,“不然就从你开始好了,你借我一些血液,我带回去研究,我从天才俱乐部搞了一套生物学的装备,现在我用着可好了!当然,我不是什么科学怪人,如果出现问题,我会立刻叫停。”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幼清也和他亲近起来,用胳膊顶顶他的腰,“这就对了嘛,人生在世,总是满心忧愁,不论寿数如何,都徒留苦涩,何必如此!” “嗯,说得是。” “那你伸出手。” 丹枫将手递给她,幼清握住他的手背,一枚血珠从他的指尖冒出,幼清拿出一个小瓶子存储,丹枫问:“这便够了?” “够了够了。我可以用仙法…”幼清将小瓶子塞进怀里,“那些科学家总是讲什么技术、公式…我去瞧了瞧,他们研究的课题分明是最基础的仙术,不过修成正果之人少之又少,我倒是不会觉得他们以卵击石啦,比如那些飞船和通信器就做的不错。” 丹枫也听不明白,因为他除了征战丰饶余孽,就没有离开过仙舟。 生在此,死在此,那些仙舟之外、持明以外的事,他…并未见过。 “你放轻松,我也放轻松。”幼清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知道这是个棘手的事,如果我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我也会尽量帮你的,如果还是不行…” “命该如此。”丹枫坦然道。 幼清拍拍他的背,当做朴素的安慰。 “那就等镜流过来接我再说。晚上本想吃鱼,来时的海岸沙质不错,里面肯定有不少好吃的海鱼。”幼清问他,“我能去钓鱼吗?” 丹枫道:“此地并无鱼竿鱼饵。” “我有!”幼清从背后变出一套专业的装备, 7. 第 7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对于垂钓很有耐心,她已经钓上几条小鱼了,丹枫闲来无事,还真就一直在这陪她,直到天色昏暗,她忽然拉紧鱼竿,欢喜道:“大鱼上钩了!” 丹枫施法,将那条鱼用水缠了上来,幼清双手抱着大鱼,足足有二十斤重,幼清被鱼摆尾弄得一阵晃荡,她双手麻利地将草绳穿过鱼嘴,举着它说:“我要拎着它走回去!” 这下小鱼也不要了,幼清将装备收好,从礁石上跳下,正巧景元和镜流乘船过来,见到她,景元“嚯”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幼清便道:“你怎么知道我钓了条大鱼?足足二十斤呢!” 镜流看向一旁的丹枫,他抱着胳膊,神情淡漠,不过看幼清在这如鱼得水,想必他们应该相处不错,镜流扭头踏上船只,说了句“走了”便踢开船锚,景元扶着幼清上船,幼清还热络地和丹枫挥手,“再见啦龙尊大人,有空常来玩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仙舟是她家呢。 幼清坐在船上,船夫见了,“嚯”了一声,问:“小姑娘,这鱼是你自己钓的?” “那当然,有二十斤重呢!” “嚯!” 一道了丹鼎司,持明们望着她手里的鱼,有外向的直接就问:“这鱼哪来的?” “我钓的!” 这下星槎也不坐了,她拎着大鱼,一点也不说累,就这么往长乐天走,走到金人巷,旁边的商贩食客都开始问她:“嚯,这鱼哪来的?” “我钓的!”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数十次,镜流已经快受不了了,景元突然出手,镜流本以为他要制止她,刚想欣慰,就听景元说:“哎,我这有两张仙人快乐茶的兑换券,送给你,你能把鱼给我拎一会儿吗?” 镜流:……真没救了。 于是换成景元来拎,路过烤鱼店,店长“嚯”了一声,刚想问鱼是哪来的,镜流突然道:“我有事先行。” “哎?我们正要吃烤鱼呢,镜流不吃吗?” 镜流连话都没说,扭头就走了。 但两位幼稚儿童一点没有自觉,他们面露春光,说着“我钓的”,享受着店长和食客的追捧,幼清更是豪掷千金,叫店家给做个全鱼宴,一定要有剁椒鱼头和鱼丸汤! 他们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景元还说:“明日就要去校场训练了,想吃什么玩什么,恐怕要等我散场。” “你会去很远的地方吗?就像镜流那样?” “兴许吧,若将军有命,便要征战四方。” “奥…”幼清有些失落,景元安慰她说,“不过总会有闲暇之时,届时能出来同游。” 他们的菜一样样端上,景元举起筷子,装作并不在意地问她:“你打算停留多久?” “要留一段时间了。”幼清举着筷子说,“我和龙尊大人有了约定,所以会留久一些。” “怎样的约定?” “倘若能成功就告诉你!”她将筷子伸向烤盘,给他挑了一块靠近鱼头的白肉,景元将鱼肉抿在口中,肉质细嫩,麻辣鲜香,他连连点头,自行夹了好几块鱼肉,幼清又叫了两瓶酒,他道,“明日还要晨训。” “你看我,又忘了…”幼清收起酒瓶,和他说,“等你休假再喝。就是镜流不在…没人陪我喝酒了。” 闻言,他举起酒杯,倒了一盏,“只一杯,不多喝。” 幼清粲然一笑,和他碰杯,他们两个吃得很是热闹,吸溜吸溜的,一条二十斤的大鱼愣是被他们吃了个底朝天,幼清又给景元点了两杯凉茶,他问起巡海游侠平时都会做什么,幼清说:“也不知道其他人都会做什么,反正我最喜欢行侠仗义。” “仗剑天涯,除邪惩恶。” “没错。”幼清望着天边的明月说,“原来这里也有月亮…哎,自由闲散,一路走一路瞧,恰巧和你相逢。” 景元望着她,笑问:“旅行的感想如何?” “无拘无束,自然是很快乐的。”幼清抿抿唇,摇头道,“但是浮萍草芥,生于天地,又如远行客。” 她看起来总是没有忧愁,今夜的月光太凉,迢迢望去,尽是寒霜,听了持明的故事,她不知怎么,想起家乡,想起东海,有些感慨和惆怅。 但对上景元闲适的模样,那种惆怅又溃然消散,化成一种洒脱了。 于是酒水碰清茶,幼清一饮而尽,打着嗝和他说:“我们那像你这样大的儿郎很少有你这样的成就,我听云骑们说,骁卫便是云骑中的精英了,那岂不是小小年纪便成了将领?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传奇吧?” 景元呵呵一笑,似乎并不觉得那有多稀奇,毕竟…“师父她,才是真正的传奇。” “镜流的剑术造诣颇深,不过我看你也不差。”她拍拍他的手背,景元眨眨眼睛,幼清脸色酡红,酒嗝打了两三个,她摩挲着他的手背,问,“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护具。习剑演武时能保护手臂。” “那为什么要套在手上?”她抬起他的手,用指尖勾勾他的指根,“绑在这里了…” 景元咳嗽一声,收拢手心,后退道:“固定罢了。” 幼清托着腮帮,专心望着他的手,他手指颀长,手心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茧,不过手心素白温热,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武夫的手,反而像舞文弄墨的雅士。 幼清用手指点点脸颊,玩味地赏玩一会儿,才从他的手上收回目光,他的脸有些红,景元一手握着筷子,在空荡荡的盘子里乱点,幼清哼笑一声,用手摸摸他的头发,说:“你头发乱啦…一会儿我给你绑好。” 他轻轻点头,过了会儿,她将酒瓶中的酒一起干了,然后拍桌而起,和他说:“走啦,吃饱回家!” 幼清酒量称不上好,两瓶就摇摇晃晃了,不过她买的确实是高度酒,也不怪她醉,景元一开始还想把她扶回去,但看她左右摇摆的模样,还是放弃了搀扶的政策,一出门便低下身子,握着她的手腕,让她趴在他的背上。 幼清乖乖配合,她埋在他的头发里,轻轻吸了口气,景元的耳朵红了起来,他躲开她的磨蹭,幼清抬起上半身,双手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的头发摸起来…好像小狸奴!” 景元将她颠了起来,她咯咯笑着,两手抱着他的肩膀,手里还抓着他的发绳,她说:“你的发绳旧了,样子也旧…我送你一条新的吧?就当是庆祝你升职加薪。” “嗯…听你的喽。” “镜流这人看起来冷情冷性,还是挺疼你的…” 景元轻笑:“疼我么…” 不曾亲近,只是…隐约能见到她的笑容,可惜,明月照人,却无法触摸。 这一路走来,年少轻狂,也有慧极必伤,少年的世界只有书本、父母和师父,如今又有了云骑和仙舟。他并未面对过多少丰饶孽物,但跟随镜流,过段时日便能碰到恶敌吧? 景元最擅长破局,兵不血刃取得全胜,玩弄手段要远比挥剑更有效率,不过理解他的并不多,云骑之中…有对他不满的,他能接受。 可镜流呢?她对他评价如何?她就像一个按部就班的机械,教他习武,从 8. 第 8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镜流不在?” “日常教习,师父不必在。”景元笑道,“不过饭后还有跑圈二十次,挥剑五百下的作业。” “那我们吃什么?” 景元摸摸脸颊,和她说:“时间紧张,就不出去吃了,云骑食堂?” “啊?吃食堂啊…”幼清眯着眼睛看他,猫猫抿唇,仰着头躲开,她靠近追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当然有事,他没钱了… 哎,二老因为他调皮捣蛋断了生活费,训练艰苦又赚不到外快,最近地衡司也没什么公务员考试,他写不了文章也代不了笔试,还好下个月他就能拿到骁卫的薪水了,不过这几天… 景元看着空空荡荡的钱包,欲哭无泪,还好幼清十分体贴,她说:“食堂就食堂吧!不过今晚不能吃,我路过时看到一家面馆,你要跑步的话就不吃大鱼大肉了,我们去吃牛肉面吧!我请客!” 看他犹豫着,幼清拉着他的手说:“哎呀,就别拒绝了,我来的时候你请客了一整天,我吃了也得有二十家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吃完牛肉面,我们一起去跑步?” 景元点点头,两人吃了大碗牛肉面,宽面细面换着吃,吃完在路边听了会儿弹词,看着差不多,景元便开始准备锻炼了。 镜流的作业真是言简意赅,幼清一开始是跟着他跑的,不过镜流的作业是绕着城跑二十圈,幼清跑了一半便觉得累了,以前爬山也是一日两三次,现在成了仙,反而越发倦怠,做不到勤奋了。幼清御剑而行,主打一个陪伴,景元状态良好,跑完也不过喘了些,幼清瞧瞧时间,问:“你还要挥剑吗?” “累了?你先回,不必等我。” “倒不是累…”幼清没好意思说自己睡了一整个白天,她望着四周,问他,“你知不知道哪里没人,位置偏僻一点的?” “要做什么?” “你就当我要做实验吧。” “说起做实验。”景元抽出长剑,上下挥舞道,“就只能在工造司吧?那里有制作机巧、修复金人的工厂,内里宽阔。” “哦?还有零件能用?”幼清抱着胳膊道,“不知有没有用,要是能看看去就更好了。” “我认识几个工造司的匠人朋友,有闲置的屋子,我替你包下来,这样如何?” “好。”虽不知他哪里来的人脉,什么事都能解决,幼清也没客气,就这么答应下来。 她坐在一旁看他挥剑,看了一会儿便腻了,不禁道,“这样是不是太枯燥了?” “练习不就是枯燥的?”他早已习惯白天夜里各挥剑五百下,这可比幼时的训练少多了,纵使枯燥,可现在有人陪着说话,也能解闷。 “要不要比试比试?我和你师父的招数不同,你不必学我,用你师父教的迎敌就好。” 景元侧头,见她抽出剑,剑尖直指,几乎要勾到他的下巴,她挑着他的头发,笑问:“来不来?” 都挑衅到眼前了,哪有不来的道理? 景元反手挥开她的剑,她后退两步,一手负剑,斡旋不久便直接出招,幼清身轻如燕,招式轻柔,但剑光极快,景元挡了两次便捉襟见肘,索性不再用武器格挡,而是直接躲开。 幼清挑开剑花,笑他:“干嘛只知道躲?不要怕打伤我。” “原话奉还。” 她分明收着力气,还这样说他?景元的攻势与镜流极像,剑出无回,一旦开始进攻,便是疾风暴雨,幼清的薄剑打在他的重剑上,手腕都被震得生疼,她后退两步,挡住他的攻势,奈何他像并不会累一样,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幼清深知若再防守,便成了两相嬉闹,没有什么实战价值,索性后退两步,认真了两分,天忽然落雨,景元细细观之,才知那并不是雨水,而是她凝聚而来的水花,幼清以剑尖挑开水滴,水顿时变成利刃,纷纷袭来。 他应接不暇,被她打得接连后退,眼看长剑破空,就要穿过他的喉咙,她却故意转向一旁,擦过他的剑刃,将他箍在地上。 她一手压着他的胸口,半骑在他的腰上,景元收剑,避免将她擦伤,她放松身体,上身自然地垂落,发丝交缠,幼清面带微笑,垂头夸他:“不错,就是武器太重,碰上我这样灵动的敌人就有些棘手了。” 景元道:“你深藏不露,想必与龙尊和师父都无法分出胜负吧?” “哼哼…不瞒你说,我比他们还要厉害呢!” 她说着,身子也越来越放松,景元倒不是嫌弃她重,而是… 腿压着他两侧,他的手臂碰着她的膝盖,犹如触电一般挪开了。 幼清没觉察到不对,从他身上站起,握着他的手将他拽了起来,景元这人不是武痴,对与人比试不算上心,不过和她打一架,竟然有几分欢愉和畅快,他摇摇头,让自己恢复清醒,举剑道:“赐教了。” “还来呀?” “不,还差三百一十二下挥完。” “好吧好吧。”幼清收起剑,坐在一边抱着膝盖说,“挥吧挥吧。”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在这陪着他,尽管他们没有吃喝玩乐的时间,不过望着青年才俊挥汗如雨…是不是也算一种享乐呢? 幼清瞧见他的发带,隐隐约约想起什么,她从乾坤袋里抽出一条红绸,用仙法裁剪了,再拿出针线包,用撑子固定好,开始缝制。 景元听她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她睡着了,结果一侧头,她在缝东西,昨晚的记忆席卷而来,他耳垂发烫,赶紧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幼清很快就绣好一条红色金纹的发带,她招呼他过来,景元虽挥完了剑,但并没有靠过来,而是远远瞧着她。 他说着:“一身汗热,先去沐浴。” 她并不嫌弃,过来拉扯道:“我就住在那,去我那里洗吧?” 景元被她拽着胳膊,本能地后退,幼清还以为他在跟自己客气,更加热情地往酒馆拉他,景元哪能扭过她,只能跟着去了她的房间,洗澡的地方只有屏风阻隔,两人到了逼仄的房间,氛围一时焦灼起来,幼清撒开他的手臂,转而抱着自己的胳膊,结巴道:“你用吧,我在外面等你。” 头发挡着脸,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一声故作轻松的“嗯”,刚练完武的青年才俊已然红了耳朵尖,悄摸摸地钻入屏风内。 幼清坐在圆凳上,两手整理着茶具,眼睛却不自觉瞥向屏风。 风卷鹤舞间,他双肩宽阔,正在宽衣。 幼清吞咽口水,用茶杯挡着唇,欲盖弥彰地望着他的动作。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脱了外衣后,他侧过头寻觅放置衣物的位置,幼清立刻并拢膝盖,乖巧地坐得板正。 他将衣物挂在了屏风上。 水泛起涟漪,他背对屏风,只剩下他垂下的发,还有偶尔掠过肩头的手背。 他洗得太斯文,几乎一动不动。 幼清走过去, 9. 第 9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可惜明日未能好好相见。 景元一下忙碌起来,镜流被指派了任务,景元要与之一同,出行前,景元先落实了答应她的实验室,他打通工造司,给她安排了让她发挥的场所,因为走前匆忙,他都没来得及问她究竟要做什么实验,只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镜流本以为她已经离开仙舟,结果见她前来相送,还有些惊讶。 幼清不好意思道:“与龙尊有些约定,就先不走了。” 镜流道:“仙舟罗浮贸易往来,适宜久居。” “嗯嗯,那你们平安归来呀!” 镜流颔首,扭头上了船,幼清和景元也挥了挥手,他笑笑,回头之时,看到他带着她送的发带,不知怎么,心跳怦怦,手都悬在半路。 她当然是为了饮月君留下来的。一诺千金!言而有信!绝不是为了… 幼清晃晃脑袋里的废料,虽然没把他从脑袋里晃出去,但头脑也清醒多了,她拿着景元给她的通关玉兆,直接去了工造司角落的小作坊,这里器材混乱,幼清大手一挥,里面立刻干净敞亮起来,她将衣袖绑好,又掏出存储丹枫血液的玉瓶,大有大干一场的情态。 “让我来看看…你们持明和其他龙有什么区别。”幼清抿着嘴唇,神色认真地将血液滴出瓶口,有仙法加持,幼清很快便将血液研究透彻。 缺少了一脉,如今的持明,已经称不上“生物”了,魂魄无损,但无法繁衍,只能将□□不断复制复生… 难做啊。两个持明想要有子嗣很难,目前最便利的办法应该是引入异族血脉,先借新血液来补全缺失的一脉,但也会冲淡持明的基因,也不知这样下去是改善还是换成另一种方式“消失”了。 凭空创生为仙神大忌,再加上伦理问题,幼清不会随意实验,否则现在她便可以借用丹枫的血液与自己的融合,看看能不能做一个新娃娃出来。 但幼清不想喜当妈,恐怕丹枫也不想当这个爹。 幼清研究了几日,想出几个办法,便带着自己的结论去了鳞渊境,古海一片平静,丹鼎司的持明见了她,纷纷主动让出船只,幼清问:“我可以随意进入了?” 持明道:“龙尊有令,准许通行。” 幼清道谢之后便登上了船。 周围景色并无改变,可她确实在前进,片刻过后,眼前出现朦胧蜃楼,破开迷雾,海岸展露,幼清跳下船,望着宽阔的沙滩和不远处的塑像,担心进去被龙师臭骂堵截,她用了千里传声,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龙尊大人?” 丹枫抬眸。 屋内烛火昏暗,世代侍奉龙尊的侍从放下茶盏,见他醒了,便道:“丹枫大人,新煎的茶。” 丹枫点头,抿了抿茶,饮了一口后,他放下茶杯,起身道:“出去片刻。” 通常来说,他很少独自出行,都要有人跟随,不过丹枫不再是少主,而是独当一面的持明之尊,他想独自行动,大家也不好非要跟着,便随他去了。 丹枫来到海岸,幼清在龙尊的塑像下坐着,见他前来,她笑着和他挥挥手,又压着声音问:“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丹枫摇头,“你呼唤之音仅我一人可闻,龙师不会时刻监察我的行踪。” “那就好,希望不叫你为难。”幼清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几张纸,丹枫从她手中接过,幼清道,“喏,我分析了你的血液,这就是药方。” 丹枫道:“请讲。” “诚如我之前所说,凭空创生面临着很多问题,你与我的血脉并不相同,想必用药、改善也要用仙舟方子,不然不起作用不说,还可能酿成糟糕的后果。”幼清说,“我想了几个方法,其一是最稳妥的,你们持明中有与异族相爱并且非常盼望有子嗣的夫妻,他们倘若愿意身先士卒,我会先对他们用药,改变持明的某部分基因,我会温和用药,尽量不损伤他们的身体,让他们自然受孕。其二便是由我捏造生命,这样就需要同意此次实验的男女提供生物样本,并且,我需要你们的一个持明卵来孵化幼子,为了避免你们减员,我会尽量复制一个相同的持明卵出来。其三就有些无厘头了…”幼清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体内也有龙族血脉,与你的不同,但也有不少类似的基因组,我打算把我自己的血放在药里,这样能事半功倍,用我族的血改善你们的,但是你们之后出生的每个孩子可能都要与我有点血缘关系…” 丹枫静了许久,他并不懂基因为何物,不过也能听懂大概,丹枫道:“我已寻到你所说的夫妻。” “那就还是用第一种法子好了,不过龙尊大人,事先说明,这件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幼清说,“可能一代只有这一个新生儿诞生,他想要繁衍还需要继续用我的药,即便这样想要留下后代的持明多了,改变也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见镜流应召而走…你们是不是天天都在打仗?届时死伤无数,生的肯定比不上死得快。” “无碍。即能破局,何不一试?”丹枫道,“若这孩子养在我身边,我会护她周全。” “你还真是不沾红尘啊。”幼清抱着胳膊说,“人家小夫妻辛辛苦苦得到的孩子,怎么能给你养?除非你做孩子的师父之类的…” 她捏捏下巴,“说起来……你们持明是否有……”幼清比划起来,丹枫不解其意,她只好道,“就是能否行房…” 丹枫沉默良久。 他不知何谓行房。 他真是单纯得可怕啊!幼清将他上下看了看,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倘若持明没办法行房,恐怕也讨不到外族老婆了,她根据常识做出了判断,立刻打住了这个话题。 丹枫见她不再多言,便继续道:“第二种方法,我可以入局。不论是血液,还是其他。” 幼清望着他,他神色淡漠,透露着不为人知的疲惫,以及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看破的急躁。哪怕他始终冷脸待人,可他心海翻涌,早就到了极限。 与龙师斡旋…再加上持明存亡的重担,他早已喘息不得了吧? 幼清放下手臂,问:“丹枫,你的意思是,这三种方式,你都要试一试?” “不错。”丹枫道,“此事若成,恩情似海,不论星海无垠,持明一族,涌泉相报。” 幼清指着那个雕塑说:“之前听你和我说这位雨别龙尊的故事,你们虽有各自的人生,但行事作风上却很相同呢。” “雨别非我…亦是我。龙尊传承,世世代代…”丹枫的声音飘渺得很不真切,“不可断绝。” 幼清叹气,“受人之托,当然要帮人帮到底啦,捏造生命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让你们现在有的持明能够自行繁衍,景元给我借了个工造司的工厂,现下看来,并不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了,我看丹鼎司有不少大夫,龙尊大人能不能借我一间屋子?对了,我还要一个你们的持明卵,我会尽量保证它的健康,但是我要带它走。” “用于方案二?” “嗯哼。我看你们的持明卵都是一人一个的 10. 第 10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丹枫跟着老师来到了一处幽静的亭台,有护珠人在两边把守,确保这次谈话无人偷听,也无人打扰。 丹枫他们的计划细细道来,卜荀一开始还笑吟吟的,结果越听眉头越紧,他凝重地看着幼清,幼清摸摸脑袋,没等丹枫说完,卜荀便道:“老夫无力,头昏眼花,实在听不懂少主你在说什么…” 丹枫闭口,幼清道:“做起来不难,就是…” “你是何来历?为何能有创生之能?”卜荀警惕道,“见你面容行事与仙舟人无异,此事将军可知晓?方壶仙舟的龙尊呢?” “我不是仙舟人。”幼清摆手道,“我没有恶意,还请先生放心。丹枫是镜流的朋友,我来仙舟,都是镜流和她的弟子景元接待我,对我照料有加,龙尊大人信任我,将这件事拜托给我,我才贸然提出这些方法…” 卜荀握着拳,神情复杂,但对方言辞恳切,把他的顾虑都解释了,他只好道:“恕老夫失礼,并无不敬之意。” 幼清摇头,她摇晃小腿,低着脑袋,想让丹枫和卜荀继续商量,丹枫接过话,和卜荀道:“老师,可以一试。她同为龙族。” “什么?”卜荀瞪大双眼,“她是龙?” 幼清点点头,“不过我是混血,我爹爹是龙,我阿娘是人哩。我不知我们的先祖是谁,和你们的是否是同一条龙,但是我们都是自然繁衍的…当然也有借梦、托生、转世之类的不太常规的方法。” 卜荀捏着龙须,沉吟许久,他道:“此事应知会冱渊君。” “不急。”丹枫道,“幼清调制、钻研仍需时间,我想,事成之后,再与方壶联络。您意下如何?” “唉…你是饮月君,是龙尊大人,我能如何?”卜荀拍拍桌子,撑着额头道,“一下子和我这老头说这样多,头痛啊…” 丹枫不再出声烦他,过了会儿,卜荀压着桌子,扭过身子看她,“幼清姑娘,方才丹枫所说借血一事,那这孩子…” 幼清指着丹枫说:“他说他来养!” 卜荀又拍了拍桌子,连声道:“儿戏…儿戏啊!” 幼清对对手指,“也可以不用丹枫的血,就是用他的方便一些,也更可控,老先生,我向您保证,绝不会有一只持明因我死去,蛋我都给你们保养得亮亮的!” 亮亮的有个毛用!?再说她是谁啊!不能因为镜流是剑首觉得有她担保就行吧? 但不得不说,一听她同为龙裔,卜荀的防备心也减弱了许多,同时升起一股化不开的期许,若是能自然繁衍…持明便不会灭族了。 这对一个即将走向灭亡的种族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卜荀更为警惕,他清楚仙舟的悲剧源于无知,倘若她也是如药师那样不顾他人死活的“神”,持明子孙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幼清小姐,你为何能有如此力量?一旦成功,这些新生的孩子,会不会…” 会不会是怪物,而非持明? “我的力量是靠苦修得来的,当然,以前我是不懂生产之类的事的…”幼清叹气,“说来话长,总之我得罪了上头,闲赋在家,我阿娘看不惯我闲散,给我谋了个差事,让我去司管求子庙,我给心诚善良的夫妻治病、捏娃娃,这才学会了这个本领,这关乎一个新生儿的人生,我虽然不喜欢工作,但我真的好好考察父母和他们的生活环境才会给他们孩子的。”幼清叉腰道,“做送子娘娘那段时间,我的香火可是最旺的,那些带着其他目的来跟我要孩子的男男女女,我才不会让他们有孩子。老先生,我这么说,你肯定还是不信我,毕竟眼见为实,但是我这人从不食言,我干这个活也有两百年,之后我又回老家司水去了,只要和信徒有关的事,我都是认真对待的,那都是一个个生命呀。” “再说,我现在的身份是巡海游侠,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扶危济困,现在镜流的朋友有困难,我岂有不帮的道理?” 她说到这,又补充道:“但是我理解你的顾虑,没有贸然行动,让丹枫来问问老师们也是我的主意,要是需要告诉将军,再做商讨,我也可以等一等的!” 这下弄得他们这些求人的不会做事了,幼清这话说得非常圆满,挑不出来一点错,卜荀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看她面相就不像坏人,但他的评断太无力了,可他也不想告诉腾骁,这毕竟是他们持明内部的事… 卜荀想了好一阵,最终道:“也罢,幼清姑娘,念你为人无可指摘,再有剑首担保,你大可先制药,但后续…还请等我从方壶仙舟返回,带回冱渊君的口信才好。” 幼清点点头,她靠近丹枫,小声问:“这位又是谁呀?” “方壶仙舟的龙尊,德高望重,是该告知她。” “原来你们每艘仙舟上都有龙尊。” 卜荀起身,长叹道:“不仅有,方壶仙舟上多是持明,也是感念仙舟垂怜,给我们一个栖身之地。将军那边…便等有些成果再上报罢。” 丹枫颔首,看他要走,叫了一声“老师”,卜荀回头,遥遥望着他,又看了看幼清,卜荀清楚,丹枫为人面冷,不爱与人交心,做事很少和人商量,他私下里做了这件事,成了也行,若是不成,恐怕要酿成灾祸,反而是这个看着年龄小小的丫头,刚来就看透了仙舟生态,也看透了丹枫,竟然将他劝住了。 不说劝住龙尊,就连他也被说服了,现在就打算空手去拜会冱渊君喽。 幼清看着卜荀走了才说:“我看这位先生头发还有一半是黑的呢,恐怕没到大限吧?” 丹枫道:“自然,老师身体康泰,无病无忧,何来大限?” “那你带我找的持明卵不是他?” “并非…”丹枫道,“随我来吧。” 他又将她卷起,她抱着他的龙尾,笑得甜甜的,“龙尊,不瞒你说,我阿爹也是龙尊呢,他是司水的龙王,本来我也该做龙王的,但…哎,总之我十分理解你。现在你这样缠着我,好像我小时候,阿爹带我出去玩的样子呢。” 丹枫听着她的讲述,也露出浅浅的笑,但他并无父母,若是有人愿意这样带着他出去游玩…那,他希望他的阿爹是卜荀。 丹枫带她来到了一排屋舍前。这里挤满了持明卵,小房子都成了点缀和陪衬,沿着道路,丹枫与她来到一户人家,这里有一位年轻的持明守在前厅,幼清还记得她,这是跟在丹枫身边的侍女,见到丹枫,她起身道:“丹枫大人。” 丹枫应下,侍女紧张道:“您怎么…” 带外人进来了? 丹枫明白她的意思,语调放缓,竟然带了几分安抚的味道:“幼清并无恶意,带她来和弘月说说话。” 侍女只好让开,她担忧地望向屋内,幼清也放轻脚步,屋里充斥着药味,丹枫一靠近,便听一道苍老的女声说:“少主勿近。” “无碍。”他坐在床边,想要撩开床帘,对方又咳嗽两声,连声道,“小心我这咳疾…” 丹枫见她伸出手, 11. 第 11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丹枫很快便安排了靠近古海的一处房屋给她做研究,除此以外,他还承包了她的出行食宿,以表示对她的谢意。丹枫不爱讲话,他多数时间都冷冰冰的,背着手眺望远处,有他在的地方温度都会下降两个点,但只要他无事,就会在这陪着她忙碌。 丹枫还分配给她两个持明助手,一开始在这医馆看到持明卵的时候,两个人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贴上去听持明卵的心跳,还好,摸着是温热的,里面也有活物。但幼清并没留下两个助手,她一个人做事反而更自在些,丹枫也随她去了。 持明卵在这能正常孵化,既有丹枫的力量,也有幼清的庇护。 景元和镜流没回来,白珩还在关禁闭,她闲来无事,还会在门口插个旗子,挂个铃铛,为大家诊病,不过她还没认全仙舟的药草,只能说出症状和病名,大家听后就去对面抓药,对面的医馆生意好起来,知道是幼清的功劳,他们还会免费为幼清提供她需要的药品。 一对小夫妻来她这里,不为看病,原是丹枫找来的两人,他们起初还有些踟蹰,但成婚几百年,两个人相濡以沫,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男方是持明,在丹鼎司当差,女子则是仙舟长生种,看着同事成家立业,确实很羡慕,但持明无法生育,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再说男方这边,他本就是丹枫的部下,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护珠人了,他就在丹鼎司讨了个闲差,和妻子过着清闲自由的日子,无子一事始终困扰着他们夫妻,所以丹枫亲自找他提及破解之法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看到这个简陋的医馆,夫妻俩有些犹豫,心里不禁打起退堂鼓。 幼清却十分热情地吆喝他们坐下,她先给他们诊脉,男子望着她背后的持明卵,心跳都快了一倍,抬手要指,幼清道:“那是弘月,她在这孵化,不会有事的。” 男子哪敢讲话,持明卵离开鳞渊境,就像鸡蛋飞到大街上,每刻都有被踩碎的风险,但此事丹枫大人肯定知道,他深知忤逆医师的危险性,只能忍而不发,幼清给他诊脉,还点点头,说:“之前来我这都是看病的,你身体本来就不错,这么一对比,简直是相当好了!” “他素来不喜荤腥,不食烟酒,入睡苏醒的时间数百年如一日,而且还会晨练。”女方抱着胳膊道,“他还爱干净,反正我没见他生过什么病。” “唉,我要是仙舟人,我们早该有孩子了!” “现下仙舟人都很难有孕,生也只有一胎。”女子将手腕递过去,幼清压上,静静听着,“都是药师…” 仙舟打了好几次仗,每次都伤亡惨重,更别说内乱时期,仙舟人互相争斗,从生物繁衍角度来讲,有限的资源不会对应无限的人口,即便是长生不老的仙舟人,也不可能始终是适孕状态,生育越来越少,自然就不好有孕了。虽不是药师的“诅咒”,可也是他造下的恶果。 幼清收回手,道:“你们二人身体都很康健,我这药也是第一次拿出来,这位先生饭后一日二次,就水吞服就行。” 女方道:“我不必吃?” 幼清摇头,“不用。对了,服药一月不要同房,实在忍不住…”她拍在桌子上一盒杜○斯,老夫老妻羞红了脸,女子猜到是做什么用的,扭捏地拿过来,小声道,“知道了。” 男方问:“可不同房怎么…” “不要急嘛,一个月后复诊,我说行你们就可以同房了。”幼清抱着胳膊道,“一定要遵从医嘱啊,都成婚这么久了,应该没问题吧!” 看他们俩都在挠头,幼清惊讶道:“不会吧,你们多久一次?” 这下谁都不讲话了,幼清连连感慨:“长生种…真神奇啊。” 不过说起来,她爹娘看着也挺恩爱,莫非也天天… 她在这里畅想着爹娘的夜生活,那边小夫妻还在害羞,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连这个药用什么做的都没问。 弘月每天都要泡药浴,幼清会在晚上给她捣药,出于无聊,她也会手动捣弄,幼清呆呆地望着药杵出神,脑袋里还在思索刚才的事。 食色男女,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没有修无情道,师父有师娘,两位师兄师姐也是一对,海底的日子有多一半都在看他们恩爱,有时也不是她刻意的,但游历世间,也见过那档子事,修仙之人,男女修士同修,只要滋补得当,也是大有裨益的,幼清生性顽劣,行事幼稚,所有人都把她当孩子对待,以至于她活了几千年,都没有碰到过让她心动的道侣。 现在再想也没有意思了,修仙修到了头,无需这种事来增进修为,家里朋友众多,玩玩闹闹,也不会刻意去想,但贪恋美色乃是人之本性,幼清还是乐意看那些美男子的。 美男子… 她戳着戳着,就想到了许久不见的景元。 他确实漂亮,幼清见过男狐妖,多是柔媚,太像女子,不够威武,她也在天宫见过武将,他们壮得像熊,站在她面前,活活是一座山,景元的柔和勇武都恰到好处,说起来…他又高,身材又好,练武嘛…肌肉呼之欲出,却没有那么壮,说他媚…也就是眼底的一颗痣,浅浅的…一笑就勾人。 她大力戳着药杵,又想起丹枫,他也漂亮,不过太冷,这么一看,景元暖呼呼的,像个金色的太阳… 幼清正神飞天外,火上烤的药早就咕嘟咕嘟,药壶高声鸣叫,幼清猛得回神,刚想伸手熄火,整个药炉便跳了起来,砰得一声,紧接着,旁边两座炼丹炉也因为火势失控噼啪乱炸,幼清扑灭火焰,烟窜得老高,她捂着嘴跑出来,黑烟袅袅,很快便有灭火队过来查看情况,幼清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没事了,就是烟大,没有火。” 说来也巧,今天是白珩“刑满释放”的日子,她四处打听,才得知幼清在海边摆摊免费行医,刚一来就看到高高的黑烟,她拍拍旁边看热闹的肩膀说:“哎,这是谁家着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说是一个大夫家,好像就是这阵子免费看病那家吧?” “是她啊!我好几天前去,她还说自己是化外民,不认得仙舟药草呢,这估计是自己研制什么丹药才爆了吧?” 白珩在这听着,还附和两句:“不认识药就能开诊所啊?” 她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凑近一看,果然是幼清,吓得白珩赶紧钻进人潮,冲着她跑了过去。 “咳…白珩。”幼清眯着眼睛说,“你出来了?” “这话说的,我可没蹲大牢啊!”白珩拿出手帕给她擦拭脸颊,“哎…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烟呛了,屋里也没事,你叫大家散了吧。” 她被烟迷了眼睛,这会儿 12.第 12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提及丰饶,幼清说了自己的见解:“宇宙中的星神与我们那里的神明并不同。他们或许掌控整个宇宙的命运,但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更高格的生命罢了。仅存神格,却不计后果,闭目塞听…”幼清耸耸肩,“我不太喜欢宇宙中这些星神,毁灭、欢愉、丰饶…” “每个星神都在走自己单一的路。”幼清搅动着药汤说,“而他们对自己的追随者又太过纵容了。兴许…一位合格的神明大概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它什么都会一点,尽可能回应善者的呼唤,惩戒恶者的过错。” “一个有能力的好人。”白珩做出简略的总结。 “对的。”幼清笑着说,“不过正是因为这些存在,世间的人与景色各式各样,才会丰富多彩,一个只有好人的世界该有多无聊呀。” 白珩托腮看着这个个头不高的小姑娘,她瞧着也没有多高深莫测,兴许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她明媚的脸,叫人见之难忘。 “不知道你和丹枫许下什么约定,不过那个正眼都不给的家伙同意让你拿出持明卵,就说明一定是很重要的事。”白珩拍拍她的肩,“先替他谢谢你了!怎么样,今天我请客,庆祝我出…呸,庆祝我摆脱司舵魔爪!” 幼清连连点头,“我在这可无聊了…弘月不会说话,丹枫也不讲话!哎,不知道景元什么时候回来…” “是呢…不知他们…” 幼清察觉她的心事,“担心他们吗?” “曜青屡屡出征,还借用外援,恐怕是一场恶战。本以为上次就是最后…”白珩叹气,“罢了,我这人最不擅长藏着掖着,我一出来就想着去追他们,这顿饭先欠着,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吃一顿好的。” 幼清点头,目送白珩远去,人也软塌塌地趴在桌子上,她望着旁边的持明卵说:“弘月呀…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持明卵安静泡澡,无法回答。 幼清打了个哈欠,她用布擦拭着蛋壳,等药剂吸收后,她吹灭烛火,摸摸持明卵,和她说:“晚安啦。” 持明卵安静站立,无法讲话。 * 就在白珩走后第三天,幼清刚戳上旗子铃铛,就见她开着星槎闪现丹鼎司,幼清刚想替她担心她的飞行执照,就看白珩一脸焦灼地推开门,幼清瞬间反应过来,她钻进星槎,见她衣裙有血,幼清担心道:“出了什么事?” “是景元。”白珩道,“他们一行人碰到了毁灭的军队,景元以一己之力破出重围,与镜流会和…” 但他还是受了重伤。 众人折返回仙舟后便立刻找来医师疗愈,奈何见效太慢,腾骁叫她去请丹鼎司的持明医士,白珩一下便想起幼清——这个神秘、神奇又热心肠的姑娘,说不定比持明的医术还要高超,能让景元脱离危险。 一听是景元,幼清总是明亮的眼眸忽然荡起波澜,白珩的星槎开得飞快,她落地时,星槎在地上擦出一道火花,天舶司司舵就在一旁,但这次,司舵并没有阻拦,白珩拉着幼清来到云骑军营,见到坐在帐内的景元,幼清骤然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伤及性命。 他脸色发白,却还挂着笑。亲朋好友围了一圈,就连神策将军都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见白珩折返,众人面露喜色,可看到小小的幼清时,大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尤其是不认识她的…这是谁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医生! 幼清道:“我要诊断了,还请诸位退出帐中。” 腾骁看看镜流,镜流点头,和她道:“有劳了。” 幼清摇头,剑首和将军都发了话,他们没有不走的道理,等大家散去,她这才看到横贯他整个左手臂的伤,镜流用冰将他的伤口全部封冻,可隔着冰层也能看到里面的肉在灼烧。 他面不改色,带着微笑面向她,幼清坐在他身边,手指轻摆,他散落的发丝被妥帖得束了起来,幼清问:“不痛吗?” “痛极。”他哑声说。 这一说话,景元的身体发起抖来,可见刚才都是强撑,幼清道:“这是谁的力量?” “毁灭的军团。”景元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留下了永不熄灭的火焰,就连师父的冰霜都无法冻结。” 幼清道:“不怕,我现在要解冻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赤色的药丸,她用两指捏着,景元张口,用唇抿去,她笑问:“不怕我害你?” “害我有什么好处?” “真敬佩你的忍耐力…”幼清问,“吞了吗?” 景元点点头,“噎。” 她噗嗤一笑。 吃了她的药,那种撕裂身体的痛缓缓消失了。他的手臂冰雪消融,那火焰便开始吞噬血肉,景元只感觉到手臂痒得出奇,像是有蚂蚁在上面啃咬,幼清的手贴着他的伤口向上,拇指压过他的伤,烧焦的肉与皮、黑赤色的血都被她推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皮肉。 她低低念着什么,让她浑身萦绕着翠色与水蓝的光芒,她垂着眼眸,将手推到伤痕的尾端,景元侧过身,把后背裸露给她,她眉头一紧,不是因为棘手,而是因为疼痛。 这样的伤,不论谁来看都会觉得疼。 她挥去他破碎的上衣,手放在他淤青伤痕遍布的背,原来他不是不想躺下,而是因为背痛吗? 还好…后背只是损伤,没有棘手的火焰。 她治疗了可见的伤,接下来便是不可见的了,幼清递给他一杯水,景元一饮而尽,她扶着他靠在墙上,痛感回笼,他抿抿唇,似乎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我要给你诊脉了…”幼清说,“一会儿哪里疼得厉害,要告诉我。” 景元点头。幼清摸摸他的脉,他手臂向上,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抖着,他的皮肤发白,现在没了血色,看起来更像是一座雕塑。 幼清一手握着他的手背,另一只手给他诊脉,过了会儿,她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问:“胸口疼吗?” 景元点头,幼清用手压压,他倒吸一口凉气。幼清说:“内里有残火,我帮你逼出来。” 说着,她用手指在他胸口画了些什么,紧接着便是一拍,血液上涌,他捂着胸口,瞬间呕出一口黑血,随后又是一股…< 13.第 13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马不停蹄地赶回丹鼎司,正碰上前来看望弘月的丹枫,见她行色匆匆,屋内药材自行飞起、切块、捣碎,锅里咕嘟咕嘟得沸起热汤,她挤在屋里手忙脚乱,丹枫立在一旁,背着手问:“可是出了差池?” “是景元,他受了伤,我怕耽误,正在熬药。就不炼丹了,直接抱着药汤去。”幼清说话都是刷得一下秃噜出来的,叫人听不清,她双手一挥,挑拣好的药材悬在空中,按照剂量分别包好,一摞摞药材叠在一起,用草绳串着,幼清又取出一个玉碗,把药汤放在里面盖上盖子,即便她已经竭力加速了,可熬制药汤的火候不能错,急不得,为了等这一碗药,她煎熬到下午才熬成,刚一出锅便被她装好了。 丹枫见她忙得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便没有打扰,离开了一会儿又返回来了,看她拎着一堆药材,抱着药汤的局促模样,他伸手接过药包,用龙尾将她缠绕,她挂在他的尾巴上,丹枫问,“景元情况如何?” “左臂烧伤,心脉有损,还要好好休养。” 丹枫接着问:“镜流如何?” “她瞧着没事…”幼清哎呀一声,“忘了给她诊脉了,也不知道她受没受伤。” 丹枫道:“她从不言伤痛,一会儿再瞧瞧她如何罢。” 幼清点头,有丹枫腾云驾雾,他们很快便抵达了云骑军总部,景元还在那个帐子里休息,不过和她离开时的死寂不同,这次从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热热闹闹的,幼清拉开帐幕,景元被围在中间,镜流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喝茶,白珩举着一碟大馅牛肉饺子,用筷子夹着,盘子接着,要往景元嘴里塞,景元的腮帮鼓得像肿了一样,嘟囔道:“白珩姐,真吃不下了…” “吃得下吃得下,快吃,吃完就好了!刚杀的牛,香死了!” 景元被塞了一个大饺子,卖力咀嚼,外面的光照进来,众人见幼清来了,立刻敲锣打鼓,掌声雷鸣,同期揶揄景元:“美女医士来了,救命之恩啊,你怎么回报?” 新兵蛋子们起哄着什么“以身相许”,都被景元笑着拍开了,幼清也没觉得局促,见他好起来高兴都来不及,也没管大家说什么,端着药就坐在他床边,将他上下看了看,“这么快就好了?” 嘴快的同僚替他回话:“天仙大夫,你有所不知,我们仙舟人就这一点好,不论什么伤痛,都能迅速恢复。” 长生种真神奇啊。 白珩说:“即便如此也要乖乖吃药,幼清,这药能和饭一起吃吗?” “饭后一炷香再服用。” “那药不就凉了?” “不碍事,我这碗能保温。” “嚯,仙家机关。”白珩举起饺子,对着景元说,“你听到了吧?赶紧吃,一会儿还要喝药呢!” 说完又给孩子塞了满嘴。 景元吃着饭,和其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插科打诨,也没忘与站在门口的丹枫打招呼,大家这才看到龙尊都来了,纷纷摆出正形,白珩却大咧咧地勾住丹枫的肩膀,说:“看哪个大忙人来探望病号了,喏,景元就在这,没缺胳膊缺腿,快多看两眼。” 景元仰头道:“丹枫哥。” 丹枫抬手,将一个匣子递给他,景元接过,里面是一颗淡金色的丹药,幼清“哎”了声,丹枫道:“大转还魂丹,吃了吧,对你有益。” “这不是持明起死回生的神药吗?吃不得吃不得。”景元想往回推,奈何丹枫一眯眼,他都不好推辞,只能看向镜流,镜流没说话,还在喝茶,景元只好接下,“多谢。” 丹枫撩开帘幕道:“人已见了,先行告辞。” 说着便潇洒退场,徒留一阵微风。 景元抬着丹药,两只大眼睛盯着幼清,幼清合上盖子,和他说:“这药回魂用的,你现在没必要吃了,不过下次受了重伤,立刻吃下去,能救命的。” “下次?”他捂着额头说,“可别有下次了。” 帐内的云骑军们也纷纷叹气,按着他的腿、肩膀和手臂说着,“都是为了我们…” 镜流一队无人折损,全靠景元妙计,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行了行了,都说过去了。干嘛哭丧着脸?现在赶紧吃饭…”白珩举起饺子,怼到景元嘴边,“快吃,我怎么觉得你都瘦了?” 手臂都被削去一大片肉,能不瘦吗? 幼清看他的伤痕已经被干净的纱布包裹,便没再查看伤势,等他吃完饭,云骑军们散去,白珩在这里插了一根香,用以提醒他吃药,镜流已经放下茶杯,幼清见状,凑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镜流下意识警惕起来,但知是她,镜流放松身体,问:“何事?” “给你诊断呀。”幼清搭在她的脉上,“唔…” 镜流道:“我并未受伤。” 幼清听了一会儿,确实没发现她有内伤,将镜流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她身着戎装,衣服包裹,也看不出什么,幼清便道:“若是有哪里痛,可以告诉我,我给你诊治。” 镜流道:“多谢。”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景元拿起药碗,揭开盖子,热气扑面,幼清给他放了个勺子,他抿了一口,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不怕…”幼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糖人,也不知她是怎么放下的,看着好像是他们刚见时买的,但吃起来还很新鲜,就像是刚做出来的一样,景元就着糖人喝药,镜流突然起身,“仍有要事,先行一步。” “那晚上不和将军吃饭了吗?” 镜流似乎在犹豫,她看看白珩,白珩摇动尾巴,笑道:“别管她,我去吃!” 几个人一同笑了,待镜流走后,白珩也站起来,拍拍衣服,拿起褂子,和他们说:“我也走了,有什么事就用玉兆联络,晚上见。” 两人点头,这下只剩下他们俩,幼清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抬头见他在望着她,又忍不住别开眼睛,摸着药包说:“每日睡前服用,要吃半个月。” 他温声道:“好。” 幼清搓搓药包,仰起脑袋,对上他的双眸,他指了指手腕,上面还捆着她的发带,他说的语气没有多少撒娇的味道,可话里却有,“手臂受伤 14.第 14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景元沉沉睡了一觉,期间有医士想为他换药,被幼清拦下,等他醒来才摆出纱布药品,幼清挨个看了,最终还是换上了她的外敷药,景元就披了件袍子,仙舟天气没什么变化,也不至于冷,他看见换药的东西,便眯着睡眼去解衣带,另一只手抬不起来,景元打了个哈欠,眨着泪眼看她,幼清心底化成一摊水,赶紧凑过来,帮他解开了衣带。 将他剥开,景元匀称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横斜的绷带把他裹得严密,幼清解开绷带的扭结,景元道:“你并未走?” 明知故问,还不是他拉着她,她根本走不开。 幼清托着他的胳膊嘀咕:“走什么?反正又要回来。” 拆开绷带,淡黄色的药渍和伤口渗出的血液混在一起,还好并不会粘连皮肉,景元抿着嘴唇,恐怕也是疼的,幼清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口气,新长出的嫩肉再次闭合,幼清道:“你这样还能赴宴么?” “不过是伤了手臂,无碍。” 她又吹了口气,景元只觉得手臂凉飕飕的,清凉舒服,眼看她用完了一瓶伤药,景元道:“这是你的药吧?让你破费了。” “药可以再熬,命只有一次。”幼清缠着绷带说,“不至于感染,但是伤口总是开裂,不好愈合,拖时间长了便会溃烂,届时就要刮骨剔肉…” 景元连连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实在可怕。” 幼清睨他,“谁叫你往上面撞呢?” 景元摸摸头发,承下她的责备,不论她说什么,他始终都是笑呵呵的,也不喊疼。幼清给他喂了点水,他站起身,用完好的右臂去摸他的衣物,幼清看他穿衣艰难,便帮他套上衣袖,还给他绑上了腰带。 “多谢。”他低头说着,幼清摇头,给他穿好外衣,又让他坐下,景元乖乖坐好,幼清站在一边,拿着他的发带,用双手为他束发,他垂着脑袋,看起来疲乏倦怠,手呆呆地垂在身侧,幼清道:“一会儿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吃些清淡的。” 景元点头,脸距离她的胸口很近,他往旁边挪了挪,幼清把他的脑袋掰过来,咬着发带说:“不要动…不然就梳歪了。” 他头发松软,发量又多,幼清恨不得多长一只手出来给他打理,他贴着她的身体,一股清幽的香,让他耳垂温热,他没有动,但也小心着她的靠近,没有与她浮浪,等她梳好头发,景元才在她的搀扶下起身,他倚靠着她,刚一出门,云骑军的弟兄们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景元,你能下床了?” “腿又没伤,怎么不能下床?” “那你干嘛叫仙女医生搀着你?” 这外号真是一个接一个…幼清飞升后,也有个法号,名为妙真尊者,不过这又不是在家,小小称号,没什么拿出来说的必要,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景元知道他们在打趣他,拍开凑过来的同伴,但那些云骑都没有离开,凑在他身边问:“这么爷们,真没事啊?用不用我们哥几个架着你?” 景元淡哼道:“用不着,多谢了!” 大家瞧瞧幼清,小小的姑娘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云骑军压着,怎么瞧怎么可怜,大家生怕景元是想跟姑娘独处在装没痊愈,更怕景元装着自己没事儿实则走路都费劲,把人家姑娘压坏了。 “真没事啊?” “真的。” “爷们!汉子!” “去去去…” 于是都被景元轰跑了。 幼清扶着他的腰,他实则并没有压过来多少力道,就是虚虚靠着,“行了,不要勉强,我知道你没力气,靠着我吧,你现在亏了气血,还是要慢慢调理的。” 景元道:“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累。” “还是要好好吃东西的,早些养回来,不至于亏损太久。”幼清说,“也不知道将军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到时候你不方便,我可以给你夹菜呀。” 景元笑道:“你很会照顾人。” “那是…”幼清抱着他说,“就是你长得太高,我这样搂着…有点滑稽。” 她才到他胸口呢… 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他衣领下的样子,白花花,明堂堂…健硕丰满,好身材。 幼清连叫阿弥陀佛,赶紧把他的衣领又拉了拉,不敢再看,景元撑着她走了一会儿便站直身子,前面就是神策府,幼清发觉他也很好面子,在将军面前,他还真是一点腰都不弯,挺得笔直。 腾骁正与神策府的策士讲话,看到他们来了,张开手臂迎过来说:“你们来得及时,鱼蒸上了,一会儿开饭。” “多谢将军招待。”幼清侧头道,“可是他近来还是少吃海鲜河鲜为妙,鱼就让我来吃吧。” “我可没想他能来啊。”腾骁望着景元道,“怎不好好休养?” 景元一笑:“听闻将军有私厨,烹调一绝,一时口水横流,央求着幼清带我来了。” 腾骁道:“有胃口多好!你们先入座,我一会儿便来。” 他俩一到了后面,说不来的镜流也在,白珩、一些云骑骁卫都在,见景元来了,那些骁卫纷纷起身,景元和大家点点头,找了镜流身边的位置坐下,幼清则坐在他左手边,桌上的菜已经在上了,幼清好奇道:“镜流,你不是不来了吗?” 镜流抿了一口酒,并未回答,而是道:“景元,你能下地了?” “我已无碍,劳师父惦念。” 镜流道:“可有向幼清道谢?” “说了,我想她都要听烦了。” 幼清点头,“真要烦了,日后不必说谢。” 白珩从不关心这些人情世故,她起身道:“腾骁怎么还不过来,我们这就要开饭了,现在还在谈工作…我去抓他。” 说罢便没了踪影,一会儿腾骁便被白珩推进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他蒸的大鱼,摆在中间,香气扑鼻,整个屋子都是蒸鱼的肉香,幼清偷偷和景元耳语:“既然这样,吃一点也不碍事,你不是喜欢吃鱼吗?一会儿我给你夹一块大的。” 他点点头,手搭在她的手上,让她托着他受伤的手臂,幼清挨着他,一说开席,便伸着筷子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腾骁笑眯眯地望着他俩,兴许是鱼的味道太好,景元有了些胃口,和幼清低头苦吃起来。 腾骁安排这个饭局,本来只是单纯地想感谢幼清对仙舟子民的照料,但想到要为景元论功行赏,还是需要镜流在场,景元如今已是骁卫,合该有自己的部下,再委任几位年轻的骁卫多多照料提拔,至于白珩…这妮子有功劳苦劳不错,但怎么看怎么像个蹭饭的,好像赏她这顿饭就够了。 只是没料到景元也会来。 看来,他以为这次将军问责,要人陈述事情经过,他怕镜流不来,有人下绊子吧?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景元可真是思虑周全,一点亏都不愿意再吃了。 腾骁自然也考虑了这点,所以叫来镜流做见证,也不用担心有谁进 15.第 15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景元回房更衣,见家中人忙忙碌碌,唯独不见母亲的身影,于是问道:“阿娘呢?” “唉。”景元父亲叹道,“她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景元皱眉,“母亲病了?何时的事?” 还能是何时?她一听儿子受了重伤,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接昏了过去。现在卧病在床,很少走动了。 正说着,就见她被侍女搀扶着走了出来,梳妆整齐,有些病容,看着确实憔悴了不少。景元过去扶她,她细细看了儿子,坐在一旁道:“无事就好。” 景元想要扶她去休息,她却抬手,指着后院道:“去将家里的酒取出来。” 这是支他走了。 景元叹了一声,无奈点头,“好。” 幼清坐立不安,见景元离开,她弹了起来,想要去追他,可仆役们挡着道路,她迈不开步子,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屋里只剩下她和他的父母,景元的父亲站起来,忽然就要给她跪下,吓得幼清差点跪在地上,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多谢姑娘…救我儿性命。”老父亲揩试眼泪,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玉佩往幼清怀里塞,这是一块冰种白玉,这么大一块,少说也要千金,说什么都要塞给她,幼清连连摇头,这还没完,对方又拿出一把钥匙拍在她的手心,说道,“听闻你远道而来,并无住所,我有一处家宅,你所不嫌弃,便暂住在那处吧。” 这是要送给她一栋宅子!? 幼清赶忙摇头,她敢说不要,对方就要跪下,两个人就差互相磕头了,实在没办法,幼清勉强收下,说也说不过,就听着对方在说:“我知道…他随镜流远征步离人,血战半月,难分胜负,曜青此次是想将其赶尽杀绝,这场仗已经打了十年…丰饶民便是如此,春风吹又生,无法根除。”他拍着椅把,叹道,“你初来仙舟,并不知我等与丰饶孽物的血海深仇,战事不断,云骑军中,能熬过百年,即便不死在现场,也要堕入魔阴,我们夫妻早已七百高寿,仅有一子,他要去参军,拦都拦不住…” 说着,景元的母亲已经开始抹眼泪,幼清长叹一声,握着这烫手的玉佩和钥匙,继续听着:“好在他有点脑子,虽蠢不笨,能够侥幸脱逃。这次遇到毁灭军团,横插一脚,曜青仙舟折了两队精英,罗浮不损一人,腾骁将军赞赏有加,儿孙自有路…我等终究是老了,他踏上这样的命途,取得这样的成就,我拦不住,也不想再拦…” “可世事无常,他兴许,不能次次都这样幸运,有你这样医术精湛的医士相帮。唯愿你在罗浮期间,还能照料他一二,等他再长长脑子,再学得更聪明点,不至于丢了性命。” 幼清道:“其实…他有分寸。二老不必担忧,此次虽凶险,可即便没有我,伤也会逐渐痊愈,就是要多受些苦,这些礼物太贵重…” “收下吧,一片心意。”说到这,景元父亲话锋一转,笑道,“上次是我们招待不周,他浮浪惯了,我们夫妻呢,腿脚不便,追不上你,这次就不要走了,他年纪尚幼,没有什么基业,拿不出能看的东西,提钱太俗,这玉佩你千万收下,宅子也收着,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看幼清又要讲话,对方抬手,堵住话头,“可别说不行了,今晚粗茶淡饭,对付吃些,客房也收拾妥当,医馆那边你不用担心,已经打过招呼,龙尊那处我也认识些说得上话的,不会有闪失的。” ……怪不得景元这样考虑周全,原来是遗传。但是和他父亲一比,景元确实嫩了。 话说到这,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幼清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她站起身,景元母亲过来扶着她的胳膊,细细打量着她,方才还在哭,现在看清她的脸,又忍不住露出笑容,真情流露道:“长得真俊…” 这都哪跟哪啊! 幼清被他的阿娘拉着搂着进了餐厅,一桌子山珍海味,鲍鱼海参无所不有,就他们四个人,好大一桌吃的,这是哪门子粗茶淡饭!? 幼清被按在他们二老中间,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家中多少人、从何处来、日后的打算…幼清吃得十分紧张,但挨不住对方给她往盘子里夹的热情,她边吃边听边说,景元见他们夫妻俩眼睛发着光,他阿娘说在病中,怎么摸着幼清的手就面色红润,看着都像病好了呢?他们仨在这家和万事兴,景元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碗,碗里一口寡淡的瘦肉粥,眼前是一些没什么滋味的药膳,看着就没食欲。 现在谁还分得清少爷和小姐?他们怎么见了幼清,比见了亲儿子还要亲? 这一顿幼清又吃得肚子滚圆,吃完后,她找准机会,和景元说:“你阿爹给了我一个玉佩,还有一栋宅子的钥匙,我不能要,放你这好了。” 说着就要塞给他,景元像猫儿一样灵活,他闪躲她的手,连声道:“这可不行,我们家上下一心,我这胳膊不往外拐。” “这会儿我成外了!”幼清抱着这烫手山芋,眼看他父亲要来,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景元忽然道,“宅子?哪里的宅子?” 他家到底有多少房子啊!! 景元父亲走过来,笑眯眯道:“就是靠近长乐天的那座。衣食住行都很便捷。” “可那个房子…” 不是说要留给他娶妻用的。 景元猛地断了声音,他轻咳一声,垂头不再讲话。老父亲欣慰地拍拍他的背,孩子吃痛,躲开道:“疼。” “你还知道疼?” “当然知道疼了…” 老父亲捏着他的耳朵往前走,他的耳朵胀得通红,也不知是被掐的,还是因为别的,红得都快滴血了。 * 饭吃完了,幼清回到客房,屋里早已不像上次来那样冷清,屋内陈设,吃穿用度应有尽有,幼清站在门口看着侍女们铺床,景元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神情略有不自然。 “怎么?” “他们在帮我熬药,问问火候,要多久。” 之前都是她亲手熬制的,景元不想糟蹋她的心意,没有贸然下锅熬煮,幼清道:“小火熬制,需要盯着火,半个时辰。” “好。” 幼清说:“再吃半个月就彻底好了。你上次说苦,后面几包我放了大枣和□□糖…” 他轻声说着:“多谢。” 幼清摇头,又问:“你阿娘睡了?吃饭的时候我给她诊脉,她急火攻心,再加上年龄…吃一些滋补的药就能恢复精神。” “嗯…可有方子?我差人去调配。” “你等等哦…”幼清在空中画了几笔,一张方子便落入掌心,他拿在手上,转身要走,幼清道,“你不要总是走动,早些休息吧。” “好。”景元侧头,被他头发挡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爹爹给你的玉佩与…钥匙,你收着,毁灭大军狂妄凶狠,烈火烧过寸草不生,若不是你,我必将苦受煎熬,别再客气。” “嗯…”幼清搓搓衣角,“既然你这样说了…” 他抬手,拍拍她的发顶,笑道:“行了,好像承了一座山,我阿爹有恩必报,你不收,他兴许要难受一辈子,总是住在酒楼,人来人往,并不安全。” 她被他揉乱了发,幼清抬起手,抱着头发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得留好长一段时间呢,我不客气了还不成?” 他笑着点头,刚走了两步,又将手搭在鼻尖,神色躲闪地问她:“你与丹枫哥有什么约定?可是关于持明的?” “嗯,还不能同你说。” 他没说话,扭过头走了。 * 夜里幼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月上当空,窗外星河辽阔,银光璀璨,幼清望着月亮和星星,正出神想着什么,忽然听到他走来,轻轻敲动她的门扉。 幼清从大床上弹了起来。 她跑过去拉开门,探头去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外披,玄色腰封裹着他的窄腰,幼清吞咽口水,问:“怎么?” “今夜无风,一同去赏月?” 他举起酒瓶,幼清一笑,“我方才也在想…”在想能和他一起赏月的事。 她披上外衣,跟在他的背后,他背着受伤的左手,衣带飘逸,黑白二色,竟有几分仙风道骨,唯一一点红,还是她给他的发带。 他带她来到顶楼,梯子悬挂,他两步上楼,伸手去接她,她 16.第 16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醒来时,身旁杯盘狼藉,天光破晓,她有些头痛,想了好久才想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景元晚上没有吃好,也不知怎么,几杯药酒下肚,竟然给他开胃了,他拿了些下酒的小菜过来,和她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她没喝多少,酒都让他喝了,时间太晚,昏昏沉沉的,就倒在一起睡了过去,还好,她睡觉老实,没有压到他的伤处。 景元的脸色很好,微微带着笑意,看他面色红润,定是药酒的功劳,就是这一坛金贵的百年好酒,竟然被他们俩就着花生米吃了…暴殄天物! 她从他肩头抬起脑袋,景元钻进毛毯,连根猫毛都没露出来,没想到他还会赖床,幼清索性把他用毯子裹起来,幼清本就宽以待人,再加上景元是病患,他做什么幼清都会溺爱的。 她用仙法收拾了酒杯和碗碟,打哈欠的功夫,景元醒了,他单手撑着上半身,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幼清把他拉起来,他哈欠连天,一低头,“口渴”还没说,两管鼻血滑了下来,景元用手背抵着鼻尖,幼清赶紧凝出一袋冰,压在他的鼻子上,他道:“看来是补过了。” “你年纪轻轻,酒量却那样好。一杯接一杯,都没见你醉。” 景元笑道:“是么?兴许这样不是好事。” “怎么说?” 他摇摇头,抱着冰袋说:“手臂轻巧了不少。” “回去拆开瞧瞧,没准已经长好了。”幼清扶着他起身,他踩着梯子两步就跳下去了,他一手扶着冰袋,另一只手还吊着,望着她弯腰探头,他略有局促,似乎想要抬手接她,但他无手可用,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幼清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她打理裙摆,掀上天台顶盖,也收了梯子,景元站在她背后,乖巧地眨眼,幼清抬高手臂,从他手中接过冰袋,稍微拿远一些,景元的脸上还有些血污与水色,他抿抿唇,微微仰头道:“不流了。” 他皱着鼻子的样子说不出来可爱,幼清笑着点点头,推着他的背往前走,轻快地讲他,“快去洗洗,脏死了。” 景元的鼻子盖着冰袋,语调带了笑意,“好好好…遵命。” 这一路上碰见几个仆役,都低头快步走过,用手帕遮着笑,幼清抓着他的披风,耳垂不知怎么,也渐渐热了起来,她把他挤回房间,他这里有能净手洁面的地方,幼清抓来绵软的手帕,沾着冰水凑近他,她洗绢布的动作麻利粗暴,可碰到他的鼻子时却轻柔得不像样,景元坐在凳子上,是为了照顾她的身高,幼清低头给他擦拭血迹,他将冰袋甩到铜盆里,哐当一声,幼清睨他一眼,他却一脸无辜,仰着脑袋让她擦脸。 “好了。”幼清将帕子也放进水盆,好好瞧瞧他的鼻子,确认没有再流血后,她坐在他身边道,“手伸出来。” 他递出右手,幼清听了听他的脉象,确有好转,拆开他的绑带瞧瞧,肉已经长好,除了伤口的位置深深凹进去一道沟壑,他恢复得已经相当快了。 景元试着握拳,幼清轻拍他的手背,低声道:“不要吃劲,还没完全长好,半月之后再用左手。” “好好好,都听你的。神医小姐。” 他怎么油腔滑调的,以前可没见他这样。幼清脑袋里想着嫌弃,可嘴角已经先一步抬了起来,她给他缠上新的纱布,带着笑嘱托:“你在家好好休养,及时吃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丹鼎司找我。” 景元的笑却淡了。 “不留几日?阿娘身子不爽,我想…唯有你看才稳妥。” “你阿娘忧思成疾,是想你想的,你这味药在,她很快就好了。” “或许…我并不是唯一的药。”景元望着她说,“还需一位难得的药引。” “你怎么这样黏人?”幼清嗫嚅道,“我只有一个,走不开的。” 被一语道破,景元轻抿下唇,头发遮盖了他的眸色,他黯然坐着,好像被批评的孩童,带着淡淡的委屈,幼清看他这样,不知哪里来的酸疼,让她握着他的手臂摇动说:“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吃烤鱼呢。” 他抬起头,盯着她道:“只吃烤鱼?” “我又不是仙舟人,怎么知道什么好吃?还要罗浮的老饕带我游玩。” 他一笑:“吃,我不过略懂一二,老饕不敢当。” “可你带我吃的都很好吃。”幼清抚着他的右臂,在衣料上轻轻摩挲,她想起什么,低声问,“你们仙舟的玉兆都是怎样联络的?我有镜流给我的…却不会用。” 她取出玉兆递给他,景元翻看半天,和她道:“是多年前的老物件了,只能传些简单的讯息。不过这之中有我的联络方式。” 幼清和他贴在一处,看他摆弄玉兆,便道:“那你…怎么联络你?” 她抿着嘴唇,手拉扯他的袖口,景元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迭代几次,恐怕没办法及时聊天,只能留言。待我好些,同你去太卜司换个新的,如何?” “好。”幼清瞧瞧时间,叹道,“我得回去了,事关重大,我不能离开太久。” 景元问:“吃过早饭再走,好么?” 他用商量的语气,幼清看他垂着眼眸,发松松地垂在肩头,分明这样大的个头,却没由来得伶仃,她看他受伤的臂膀,又看了看他消瘦的肩,心里怜惜,便点点头,说:“好,也要和伯母说一声。” 他的情绪这才好了一点。 景元家的早饭也精致丰盛,他们四人围着圆桌,吃得样式多,但并不奢华,他父母也是和气的人,竟然有了几分家的感觉。 饭后听说她要走,二老几乎是同时看向儿子,景元抱着手臂,微微笑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他父亲道:“辛苦了,我家夫人也吃了你的药,实在感激不尽。要常来,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幼清摆摆手,景元的父亲叫人来送,幼清上车之前,侧头去看,景元立在原地,风吹动他的衣摆,他垂着眼,没有告别,转身回了房间。 病中人,诸多情绪,很难体面消化,他的“失常”,不过是因为病痛让他难受罢了。没了力气耍小心思,又张不开口恳求,得不到留不住,就只剩下淡淡的遗憾和苦闷,让他选择了不去告别,当成了最大限度的任性。 看儿子这般,临行前,景元父亲和她低声说:“我儿看着胸无大志,闲散懒惰,实则心思细腻,考虑很多。幼清啊…我们终将西辞,镜流面冷,年岁也不轻了…我和她交流甚少,你来自星海之外,恐怕也要回到星海中去,在罗浮期间,有劳你照顾了。” 幼清说着好,面前人看着不过中年,但眼中朽木衰老,人上了年纪,难免产生不少担心和忧愁,幼清并不觉得对方唠叨,反而有些动容,这不过是一个父亲的苦心罢了。 和景元一家辞别之后,幼清回到了丹鼎司的 17.第 17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弯弯绕绕,有事直说,有事就做,她既然都打算帮忙了,该如何和其他龙族周旋就不是她的任务了,她卖了丹枫这样大的人情,给她创造出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应该不难吧? 她走到门口的诊台,小夫妻坐在她对面,幼清将手搭在男方手上听了听,又取了对方一点血探查,钻研半晌,她便确定之前的药起了作用了。她点点头,给他们俩递上新药,问答一会儿,幼清也没多嘱咐什么,就催促他们回家造人去了。 两个人本想多说些自己的担忧,可他俩面皮都薄的厉害,一听幼清这么说,他们立刻红了脸,扭扭捏捏地握着手离开了,卜荀正在和丹枫扯皮,两个人一路说到门口,幼清岔了个缝隙说:“弘月的药已经用完了,不如把她送回鳞渊境安静孵化罢?” “好,多谢。” 幼清打趣他:“焦头烂额了吧?我可不认识什么方壶龙尊,帮不上忙了。” “无碍,长久以来,多谢你。” “哎,跟你说着玩,你别一直和我道谢…那你们持明一般多久才能孵出来?” 丹枫道:“时间不等,几年…或几十年。” “那也蛮久了。幸好你我都有足够多的时间。弹指一挥间。” 丹枫问:“你会在仙舟停留多久?” “寿数无限,更没什么着急的事,没有事情没做完就走的道理。兴许会留几年吧?不怕,即便我不在仙舟,弘月有什么事我也会赶回来的。” 丹枫还想说什么,卜荀已经等不及,拉扯着丹枫的衣服说:“我的好少爷,火烧眉毛了,一会儿冱渊君来该怎么办?” 幼清在旁边探头说:“用我出面的话,我也可以走一趟。” 卜荀和丹枫一起看向她,两个人似乎都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卜荀道:“有劳了,倘若冱渊君想要来见…” “我就在这等着呗,弘月搬走了,我也不用时时守着,等景元好了,我还要和他出去玩。等他给我换个新的玉兆,我们再联系。” 丹枫问:“你尚无玉兆可用?” “之前镜流给了我一个,我不会用,景元说兴许是旧了。” 丹枫点头,就这么和卜荀抱着弘月的蛋走了。 * 幼清并没有见到那位冱渊君,丹枫再来,带来的就是她已经离开的消息,幼清问:“看样子她没有阻挠?” “嗯。”至于说了什么、付出什么代价,丹枫一概未论。 弘月不在这,幼清也没天天守着小医馆,除了照顾那些老主顾,剩下的便是研制新药,白珩经常来找她,开星槎带她出去闲逛,镜流则在云骑军中演武,也是许久未见了。景元家送的宅子,幼清也没去过,平时都和白珩混在一起,睡哪不是睡?倘若白珩不在,她还是会回到丹鼎司,在那里小憩的。 这天丹枫过来,在她这小坐,他一伸手,竟然是一块新的玉兆,丹枫向她递了递,道:“联络便利,拿着吧。” 幼清推辞道:“多谢你了,但已经答应了景元…” 要是被景元知道了,恐怕不好。 丹枫闻言,只把玉兆放下,没说拿走,在他心里,景元还是个孩子,孩子的承诺罢了,器物还是及时用上比较好。 幼清看他不打算拿走,也就随他去了,哪知他又取出一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串珍珠披帛,每一串珍珠都温润无瑕,大小相同,用金丝串着,下摆还坠着流苏,哪怕是久居深海的幼清都没见过几件这么好的珍珠披肩,丹枫道:“口中空话,总不如一些实物。” 幼清伸手接过,笑道:“这么好看,是从哪来的?” 丹枫道:“不知来处。” “总不能是你的传家宝之类的。” 他不讲话,幼清道,“真是你的传家宝?” “谈不上。”不过是历代龙尊的宝物,玉石珍珠、宝器利刃,足足装了一个洞窟,他也是找了一阵才找到这件,与她般配。幼清变出一身翠色的素净衣裙,把珍珠美美挂在身上,她张开手臂给丹枫瞧,对方还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但手又伸向衣襟,掏出一对珊瑚钗子、珍珠耳坠… 丹枫挑了些她可能喜欢的东西来,幼清眼看礼物要堆得比小山高,她赶忙道:“好了好了,每天换着用也用不完…” 丹枫道:“寿数无限,总会用完。” “那也不能给我预备一千年的量吧?”幼清低头瞧着自己的新披帛,笑眯眯道,“这个最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龙尊大人。” 丹枫的眼皮微沉,冰冷的海水溃然融化,让他的眸色中带了几分温和,得到她喜欢的回复,丹枫站起来,和她道:“白珩说,他日景元康复,要为他接风洗尘,届时至鳞渊境,由我做东。” “好啊,景元养病也有一段时间了…”幼清捏着珍珠流苏,小声说,“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不曾去看?” “他在家呢…”幼清说,“白珩姐说,景元的父亲曾经是地衡司总务长,她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她不敢去。” 那她为何不自己去呢?丹枫没有细问,起身欲走,幼清道:“那对夫妻要是有了孩子,是不是要保护起来?将军那边怎么说的?” 丹枫侧头,目光相对,幼清便明白,腾骁对此并不知情,或者说,持明这边,根本没打算告诉腾骁。持明与仙舟人毕竟是两个种族,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丹枫不愿告知异族情有可原,幼清不打算掺和进他们的政治考量,道:“那好,我不会向外透露的。” “后续事情,你无需忧心。” “那我就不操心了。有什么事,你找我来就好,谢谢你的礼物,龙尊大人。” 他摇头,刚想离开,白珩便挤了进来,尾巴毛差点扫到丹枫,丹枫错开身子,躲开她的横冲直撞,白珩进来还说:“我道是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戳在门口,差点撞到我,原来是我们的龙尊大人。” 丹枫眯眼看她,白珩给他做了个鬼脸,“冰坨子,你怎么在这?” 丹枫淡哼一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白珩早就见怪不怪,扭过头,往里面走着,“感觉丹枫来过的地方都变冷了。哎,幼清…” 她忽然觉得里面明堂堂的,十分晃眼,白珩用手臂挡住眼睛,从缝隙中看着满桌子的珠翠,“嚇…这是从哪里搞到的宝藏,你是捅了持明窝了吗?” 幼清笑呵呵的,白珩眯着眼睛凑过来,抱着珠宝说:“这些都是丹枫给你的?跟你买了什么神丹妙药?也让我开开眼!” “哼哼…神药随便示人还是神药吗?” “我们这种关系,给我看看怎么了?” “什么关系?” 春风入户,少年的声音清澈明朗,笑意盎然,随风一同飞来,白珩一个扭身,尾巴像个蓬蓬,一下盖住幼清,幼清张开手臂对天乱抓,只听白珩笑着说:“景元!” 18.第 18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幼清抱着小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奈何这鸟十分衷心,陪她玩了一会儿就挣扎着飞回景元肩头,用脑袋蹭他的头发,景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袋鸟食,小鸟在他肩膀探头,低着脑袋去吃,吃饱了才接着嚷嚷:幼清!幼清! 幼清笑得前仰后翻,这鸟是个破锣嗓子,说话沙沙的,听着好像一个老爷爷在扯着嗓子喊她,实在有趣。 她问:“还会说别的吗?背首古诗什么的?” 景元摊手道:“这也太强鸟所难了,我们也就认识了几天,还没来得及教。” “实在对不住…”幼清憋着笑,逗他,“看来真是把你憋坏了,年纪轻轻都开始逗鸟玩。我刚才听你的脉,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我不必看也知道已经长好…就是左手不要握剑,这一阵子切忌吃力撕扯,让肉再好好长一长…” 景元耐心听着,唇边带笑,幼清懊恼道:“又开始唠叨这些了…总之你恢复得不错,走动自然是没问题了,既然你都来了,时间不早,不然我们去听听戏?” 他立刻赞同,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呢,“行!去星槎海还是长乐天?” “白珩上次带我去的长乐天。” 景元垂着眉毛说:“你和白珩都玩了,那我带你玩什么?” “哎呀,再重复玩嘛,和不一样的人去一样的地方,感受也不相同。”幼清拉他起身,“走啦走啦,再晚一点就该没坐了,这次我们就盘个小桌子,不和人拼了。” 景元说着好,乖乖跟上她的步调,幼清给他买了一瓶浮羊奶,景元抱着奶说:“不来一瓶苏打豆汁儿?” 幼清赶紧摇头,“喝茶喝奶,不喝豆汁儿!” 他连声说着好,就这么跟在她后面,和她一起去了长乐天。 这里有处播幻戏的,还有现场唱词的,算是戏曲版音乐剧,他们来的时间尚早,还能抢到一个好位置,景元将买来的零食铺了一桌,又点了一壶茶和小菜,幼清问:“前几天白珩带我去你们云骑军训练的地方打靶子玩,我瞧瞧你们玩的也不过角抵斗禽,或者比比武力,文雅一点的便来听曲儿,时间长了岂不无聊?” 景元笑道:“因为玩乐时间少,所以不论玩什么都有意思。” “怪不得…”幼清倾倒茶汤,与他说,“你们战事吃紧,但家中倒是一派太平呢。” “毕竟这里是罗浮,并非曜青。罗浮作为舰队之首,自然要照顾四方,不会无止境地征伐。但巡猎的复仇永不停歇,仙舟舰队追逐丰饶余孽到星海之边界,不过此前也有孽物大举来犯,我们自然希望不要再出现这种事。”景元神色严肃了些,“若真会如此,你早日离开。” 幼清并不在意战争,即便现在开战,她也不会一走了之,便说了句:“这不是还没出这样的事?” 正在闲聊,厅内烛火熄灭,光芒聚拢,幼清看向台上,今夜是小姐书生的恋情戏,台下都是年轻男女,唱腔也现代了许多,虽说脱胎戏曲,可与舞台剧没什么区别,幼清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又古又新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出戏景元已经看过了,他吃着桌上的零食,偶尔看向她,台上正在互诉衷肠,幼清见男女演员凑在一块,嘴唇都快黏上了,幼清躲开视线,低声吐槽:“哪有这么奔放的富家千金呢?” 景元笑了一声,显然是听见了。幼清不再看台上,把他们的歌声台词都当成了背景音,为了不影响别人观看表演,她还抬着椅子,靠近他坐下,景元道:“白珩都带你去哪玩了?” “演武场、长乐天、星槎海,还有绥园。本来说要带我去曜青的,但镜流不同意,我也怕走太远…”她顿了下,把担心他和丹枫的事吞下肚子,“她还开星槎带我去了外面转,但是半路星槎没了动力,我俩差点飘去外太空…” 景元掩唇而笑,托腮看着她,陷入回忆,“白珩姐有次带我去曜青玩,正逢曜青将军带新兵军演,他们那处的工造司做的演习金人是从朱明仙舟买来的,十分野蛮,白珩带我扎进了敌营深处,我们俩尸山血海闯出来,灰头土脸的,和终点的曜青将军大眼瞪小眼…” “结局就是你这个来自罗浮的小骁卫胜了,嘶,他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好歹我也在演武典仪上拔得头筹。”景元抱着胳膊说,“输了更丢人。” “那位曜青将军怎么说的?” “那位勇武且宽和,我受了褒奖,不过白珩嘛…”景元压着桌子和她耳语,“听说被克扣了飞行士的薪资,穷哈哈地过了两个月,只能到罗浮跟我师父蹭吃蹭喝了。” 他和她说着白珩带他玩闹的趣事,幼清听得津津有味,实际上,和白珩在一起,景元的事她也说了不少,与景元所说多有重合。 方才景元问她白珩都带她玩了什么,幼清隐藏了一件事,那便是白珩说到景元不足十岁便拜在镜流门下,剑都举不起来,还要挥剑一千次、一万次,每次挥完,整个人都像水洗的一样,白珩可怜他,时常带他出去吃饭,才不至于让景元缩水。 白珩说起景元一手一个大鸡腿,吃得满面油光,奈何还小,胡吃海塞时就像饿极了的小猫,呼噜呼噜的…幼清听得特别入迷,不禁问:“那有没有画片?” “你说的是公司的新玩意吧?仙舟和公司有联络,但并没有那样深,很多好东西都没地方买,我自然也没用过…”白珩托着下巴说,“要是你能钻进我的脑子看就好了,景元小时候头发蓬蓬的,从后面看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白猫…” “其实…”幼清吞咽口水,“我可以去你的记忆中看。” “当真?你还有忆者的能力?” “不算,不过是一个便利的仙术,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如临现实。” 白珩自然乐意尝试没接触过的新鲜玩意,说完就干,两个人立即去白珩的回忆中看了小景元。那时的景元刚到白珩的胸口,他正在擦拭宝剑,看到白珩时,景元笑得阳光明媚,挥着小手就跑了过来。 白珩和她耳语:“哎,真的像在面前一样,我该说什么?” 幼清手痒极了,对着景元圆溜溜的金色大眼睛,她赶忙道:“说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他又不知道。” 说罢便将景元举了起来,景元“哎?”了声,脸颊通红得跌进幼清怀里,幼清坐在石阶上,双手揉搓着他的头发,景元手足无措,忙道:“白珩姐姐…” 哪知白珩也加入了搓猫的队伍,景元发着“哎”声,又懵又羞得被女人们揉捏,她们一边揉一边夸赞着手感极佳、可爱之类的,景元头冒热气,挣扎 19.第 19 章 《[崩铁]云上五骁,我排第六》全本免费阅读 她哪能真去啊。若是送个玉佩,收了就收了,她自然知道人情大理,帮人不收报酬好像另有所图,但是房子也太贵重了! 幼清打哈哈道:“哎呀,我哪知道在哪里?” “我带你去。” 这下可怎么办? 幼清汗流浃背,跟在他身后,他步子大,走得又快,幼清几乎是小跑着追他,“景元,要不我找个旅馆,还有人伺候…” “原来你需要人伺候。”景元道,“如今雇佣一位体贴的家仆也无需太多钱财,不然为你介绍一位?” “不用了不用了…” 话没说完,两个人就拐进一处院落,景元推开大门,沿着小径走了一段距离,便见错落的几栋住宅,只有一家没有点灯,景元指着那个房子说:“喏,就在那里。” 幼清想阻止都没阻止成,两个人立在大门前,景元道:“你若不开门,我们岂不是要在家门前枯坐一夜?” 她没办法,在身上摸了摸,摸出那串钥匙,插进门锁,里面月光铺撒,幽静素雅,淡淡清香袭来,屋内陈设井然,并无灰尘,不像是闲置的房子,或者说,是最近才打扫过的。楼有两层,一层是会客厅与餐厅,二楼则是生活的地方,家具多是红木,但不显厚重土气,反而有点新潮的设计,适合有品味的年轻人居住。 景元道:“怎样?总比逼仄的医馆要好上一些吧?” 幼清叹道:“我平时睡在飞船里,并不计较住得如何。” “那为何收了丹枫哥的谢礼?” “不过是一些珠宝首饰,你还拿捏我了不成?”幼清哼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住下了!这屋子我不白住,答应你爹娘的话我可一句都没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景元道:“求之不得。” 他语气平静,却让她的心漏了一拍。 幼清舔舔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开了头,便转移话题般举起手中的钥匙向他递了递,“这么多,都是大门的钥匙?” “有一个后门的,一个阁楼的,还有一个是方才我们进来时的。剩下两个是备用。” “你很熟悉啊…景元,这个是不是你的房子?”幼清捏着下巴道,“你也快成年,能独当一面了,看你家境殷实,肯定要为你备下宅子的…” 景元一脸“继续说,我在听”,幼清还想往后说,可猜想让她止住声音,她摆弄着钥匙,陷入沉默,忽然,幼清拆下一只备用的,抛到他手里,略有些不自然道:“喏…既然是你的宅子,和该有你的钥匙。” 景元完全没料想她会这么做,他活像是被烫了手掌的猫,赶紧将钥匙丢了回去,幼清见状,有了底气般举着钥匙往他手里塞,她嘟囔:“你收下啊!” 景元耳朵红了,向后躲闪,她穷追不舍,都挪到二楼了,两个人退无可退,撞在书架前,景元迅速抬手扶住将要倾倒的花瓶,幼清在他的臂膀下,想到他的左手臂还伤着,她也下意识抬手,抱住他的臂弯。 屋里寂静,徒留心跳怦怦,她仰头和他对视,景元低声道:“这是大门钥匙,假手旁人不够安全。” “你是旁人?这不是你的房子?” 景元说不出话,她握着他的衣料,忽然道:“方才我没在想丹枫。”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好他足够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她在说茶馆的事。 可惜,聪明虽有,却没那么游刃有余,他陷入对方的圈套,脱口而出:“那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幼清挑挑眉毛,一改以往瑟缩模样,冲他一笑。 她笑得明媚、俏丽,景元屏住呼吸,却听她调皮道:“有人先入为主,现下我已经忘了。” 景元无奈笑笑,他站直身体,扶正花瓶,幼清也从他的怀抱脱身,站在一旁和他对视,她抬起那只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送它进了他的衣襟。 一旁便是卧室,一间大的,另一处是书房,但也有一张床,瞥到床角,孤男寡女,气氛果然有些糟糕,幼清侧头瞧瞧他,景元背过身去,还是年龄太轻,已经在准备逃跑了,幼清跟在他身后说:“那以后我就住在这了,我不会带白珩她们来的。” 他本想说无碍,可那样说,就好像所有者在发号施令,既然她想那样,就随她去。 幼清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束得规整的头发,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景元回首,她嗫嚅道:“你有好好吃药么?” “向来遵从医嘱。” “还有三包药,吃了就好了,到时候再去镜流那里报到。” “好。” 幼清捏捏他的发尾,像是看明白她的意思,景元笑道:“阿娘说发带束了太久,拿去洗了。” 又在点她?幼清大方道:“要做个换用的么?想要什么颜色的?” “简洁些就好。” 幼清点头,他走到门口,幼清探出头,盯着他说:“你可不要练武,缺不了这点训练的时间。” “知道。” 一人在外,一人在内,远远还能听到长乐天的歌,温声软语,谁也没有抬腿,幼清握着门框,问:“你怎么回?” “不远,走着。” “那晚安?” 景元低头瞧瞧自己翘起的衣襟,里面还坠着一枚钥匙,沉甸甸的…他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拢紧衣服,收下了她的馈赠。 “晚安。” 他抬起手挥了挥,当做和她的告别,幼清望着他的背影,砰砰的心跳声也慢慢归于平静,待看不见他,幼清才关上大门,转身上楼。 屋里没什么东西,毫无生活气息,但是家具一应俱全,再填一些日用品就能住得舒适。墙上挂满了书法绘画,似乎在彰显主人的品味,她没有细看,但总觉得像景元喜欢的东西。再看卧房,床品软绵,躺下就陷了进去,幼清抱着被子,哈欠连天,她从袋子里抽出几片云锦的样式,一边比对一边思索发带的样式,空中漂浮着上好的绸带,幼清半垂眼皮,想着想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幼清从一堆绫罗绸缎中惊醒,她赶紧收拾干净,起身直奔鳞渊境。 昨夜景元的警示她还铭记在心,这次说什么也要和丹枫好好商量细节,她也没有坐船,直接御剑前去,丹鼎司的持明一抬脑袋,便见一道剑光直冲鳞渊境,几个守珠人警铃大作,赶紧追到海岸,但见古海起伏,给她开出一条大路,也有眼尖的人点出她的身份:“这不是那位小鱼医士吗?她还会武?” 原来是丹枫大人的新宠,既然是龙尊的亲信,他们也就不再紧张,放她进去了。 幼清一刻没停,直接追到丹枫宫中,这里遍布珊瑚,地势复杂,幼清还在找地方降落,就看到两位持明侍女走过来,两方不察,扑通撞在一起,幼清把两个侍女撞在地上,她俩背后还有两个小持明,见状纷纷哭了起来,大喊着“姐姐被剑砸死了”,哭得那叫一个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