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国度》 关于这本书。 本来是没打算这么早开新书的。 但是自从去年查出来抑郁后，我整个人反而是精神了不少。笑。 我感觉现在的状态，不写本克系的小说，有点可惜，毕竟加了一个BUFF，涌出来了不少的脑洞，于是便有了这本书的大致构思，前后用了近八个来月才完成大纲设定。 因为是特殊BUFF下的产物，所以第一卷会有很强的画面割裂感。 按道理来说，这本书的第一卷，应该是正序，也就是先写凡人的世界，再写诡异的世界。但是我觉得反着写应该也可以，所以第一卷的剧情是反序的。 跟编辑讨论过很多次，反序挺影响路人读者的留存率，但是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第一卷用反叙，因为这样也可以节省读者的时间，基本上看个开头十几章，就知道能不能接受这种题材风格。 写完第一卷再总结一下，看看反序推进故事的效果怎么样。 这本书是克系，类DND的世界观，但是有些差别非常大，想写一本好玩的怪诞的克系DND，作为自己这个题材的收尾之作。（写了十年了，真的吐了。就想写本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反传统的DND系列。） 最近补了不少克系小说，很想写本克系的书玩玩，看看脑洞开得怎么样。（不要浪费BUFF） 大致上。 浮屠是想写一个跟旧日们相亲相爱掏心掏肺的故事，笑。 小小萌新的书，大家觉得还行就支持一下。（另外这本书很缺龙套。） 如果写得不好，还请大家手下留情。 我活好，喜欢的可以先收藏。 第一章 颤栗的大脑 痛！ 好痛！ 头好痛！ 脑袋就好像是被人拿着八十大锤重重锤击在脑门上，只剩下来一团震散成浆糊状的脑花。 尖啸般的耳鸣宛如锐利的指甲划碎玻璃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混杂着锈色味道的铁痕，然后这铁痕变成散发着锈色与灼热的铁棒直接从鼻孔贯穿颅骨，狠狠地搅和了一下，沾染着一团污渍的血迹与惨白的脑浆便一起被拔了出来。 痛不欲生！ 萧恩感觉有人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没有麻醉的那种，一支纤细有力的手掌伸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扯住了自己的肠子，拉开，然后摸索着其他的内脏，最终握住了一个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的器官，轻微跳动，宛如一颗灰暗肿胀的肉瘤，那只手小心地握住了它，就好像是握住一颗还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咦？” 萧恩听到了一道冰冷的略微带着一丝磁性的女声。 五感开始渐渐浮现。 大脑还在震颤，仿佛是极致的怠惰后，肉体的本能在催促大脑运转起来，但是里面却如同空空如也，脑浆好似粘黏在一起，意识被混沌所笼罩，随着灼热的铁棒与尖锐的音啸一起被剥离了这幅身体。 他闻到了一缕类似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好像是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福尔马林里面浸泡过一般，浓郁的刺鼻的气味透着一丝腐朽气息，身下冰冷的铁架子仿佛是停尸床，因为他的抽搐痉挛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冷。 刺骨的寒冷。 萧恩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沾染干涸血液与污秽痕迹仿佛是裹尸布般的灰白床单，随着视觉能力的一点点恢复，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簇冰冷的微光，就好像是混乱的记忆深处老旧年代那随着斑驳画面晃动的昏黄吊灯，在恍恍惚惚中逐渐地凝聚成型。 一个怪异的佩戴着乌鸦面具，又或者是类似玩意儿的东西，不确定是不是人，正在慎重地凝视着他。 “发生异变。” “第168号实验体疑似死而复生。” 伴随着一道冷漠的女声，萧恩感觉到了一支纤细的宛如寒冰的手指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自己便失去了任何挣扎活动的能力，全身好似被麻痹一般，完全无法动弹，只剩下来了一点意识还在无尽的混沌中寻找一丝自我与理智。 他无法确定也无法判断任何一切，在混乱的记忆中，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做全麻手术时，那醒来时的意识混沌，就好像是被抹去了一段时间。 但好在此刻他虽然全身无法动弹，可意识却还有一点点清醒，宛如很微弱的火花闪烁。 意识与记忆混乱不堪。 他怀疑自己的脑子刚刚真的被人用铁棍搅和后直接从鼻孔挖了出来，随着混沌的意识闪耀一点微光，他终于看清了一点东西。 一个女人。 看不清面容，她摘下了黑色的乌鸦面罩，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洒落，非常耀眼，表情谨慎且凝重，白色的手套上沾着浑浊的血污与灰白，正在放下手中的铁签，在她的旁边是一个面容狰狞恐怖的巨大骷髅，空洞的眼眶上还有残留的血污与肉，佝偻着身体谦卑地侍奉在一旁，她观察着萧恩的意识，看到他逐渐地稳定后，谨慎道：“目标已经被控制。” “不死囊肿没有任何异常。” “立刻通知导师。” 麻痹的触感还在，但是眼珠子已经可以转动，萧恩想要张嘴，可是却无法发声，就如同切除了声带一样，意识依旧非常混乱，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火花在大脑中闪烁，最后又一起消失湮灭，只剩下来了无尽的痛苦与混沌。 记忆在融合，很混乱，死亡的阵痛，意识模糊，回溯一幅幅画面。 “目标拥有对【不死之触】的抗性。” “可能不死囊肿的力量已经生效了。” “但是目标并没有转化为不死序列的生物。”这个女人撑开了萧恩的眼皮，冷静地观察了一下，继续记录道：“已经摘除的脑组织正在重新再生。” “这是死亡途径的超凡特性。” “导师的实验难道成功了？” 萧恩的瞳孔已经开始聚焦，但是他却怎么样都无法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容，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了一具惨白的解剖尸体，大脑被取出，五脏六腑分别摆放，一个佝偻的骷髅，表面非常光滑，宛如骨骼标本，正在将这些渗人的东西密封到一个个罐子里面。 这里是一处停尸房，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尸体，防腐剂的味道充斥鼻端，让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好似喉咙被堵住了一样。 “导师！” 萧恩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声音，然后他看到了一颗悬浮的骷髅头，非常光滑，洁白如玉，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镶嵌在额骨的位置，空洞的眼眶凝视着他。 “异界之魂？” “有意思。” “你又捕获了一个混沌海中飘荡的异界之魂？” 这颗悬浮的骷髅头为自己组装了一具身体，剔除血肉，一副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的骨头架子，冰冷的指骨落在了萧恩的额头上，似乎是在跟什么存在对话，冷漠的声音道：“一个很干净的异界灵魂。” “只是有点意识混乱。” “很好。” 意识被黑暗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恩的眼皮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睁开双眼，因为他还记得之前看到的东西，那一切对他来说太过于在物理上‘提神醒脑’了。 不过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害怕。 “你醒了。” “不用刻意伪装，我能侦测到你的浅层思维。”耳旁响起的是那道冰冷的女声。 她重新佩戴上了乌鸦面具，冷漠道：“不用考虑说谎。” “也不用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异界之魂。” “我对你的过去并没有丝毫兴趣，你应该记得你死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毕竟死亡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冷静，然后告诉你需要知道的一些事情。” “至于此后的事情，命运会对你作出安排。” 脚步声渐渐远去。 萧恩缓缓地睁开双眼，他艰难地撑起身体，防腐剂的刺鼻味道让他吐了出来，浑浊的黑色血块，混杂着一些疑似内脏碎块的东西，让他的心跳猝停，然后又缓慢地跳动起来。 锈迹斑驳的铁架子床沿上有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能够看到一些疑似内脏的血肉碎末，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面取出来了什么。 破碎的记忆开始融合。 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因为‘死亡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虽然目前意识有点混乱，但是他还记得前世加班猝死的死亡瞬间。 现在的这幅身体明显更加年轻，这里是一处停尸房，四周都是摆放的冰冷尸体，角落里面还有宛如标本的骷髅架子。 活的。 只是现在一动不动。 他的腹部有一道缝合的伤口，手艺很粗糙，从医生的角度来说，最多实习生的水平。 右边是一具全身缠满灰白绷带的木乃伊，大脑，内脏，已经被取走了。 发生了什么？ 萧恩的意识在从混乱的记忆中寻找突破口，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线索，只知道自己穿越了，可能还是死而复生，因为记忆的火花在闪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画面在融合。 更多的混乱记忆是在虚空中飘荡，冰冷，孤独，飘荡于虚无中，不知道过去多少年。 “时间到了。” 一阵冰冷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地面很光滑，那个佩戴着乌鸦面具的女人再度出现，她应该很年轻，感觉上是，她很谨慎地注视着眼前的萧恩，缓缓道：“你应该已经回忆起来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死亡。” 铿锵。 一抹寒光浮现。 萧恩的眼前出现了一柄锋利的仪式匕首，这让他下意识地躲开了一点距离，这个戴着乌鸦面具的女人将匕首放在了萧恩的面前，冷漠道：“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界之魂。” “很显然。” “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并不适合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生存。”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发疯了。” “如果你想要回归【死亡的怀抱】。” “用这把仪式匕首，刺穿自己的心脏，你便可以重新获得安息。” 萧恩的眉头紧锁，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这个女人。 他试图用理智分析此刻看到的一切，但是他的大脑依旧刺痛，几乎无法做出任何的判断，甚至有一种疯狂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想要握住那把匕首。 这把匕首在呼唤他，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它可能也是活的。 “很好。” “你还想活着。这是一件好事。”女人收回了匕首，转身道：“跟我来吧。”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也是死而复生的异界之魂。” 难道不止自己一个人穿越了？ 萧恩的心中充满疑惑，他看了看这处停尸间，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那个女人的脚步。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亡的记忆是如此刻骨铭心，支撑着他在这冷冰冰的停尸房内寻找自我，从破碎的记忆火花中寻找一些过去的痕迹。 “你的记忆很混乱。” “这是正常的事情，因为任何途径的转生，都会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就行。” 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冷漠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死而复生之人’，缓缓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萧恩！”萧恩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完全无法抗拒。 他的语言能力似乎已经彻底恢复了，在吐出了那滩污秽的血块后，他就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一点。 只不过在胸口的位置，依旧有点轻微的刺痛感。 “很好。” “记住你是谁，千万不要迷失。”女人平静转身道。 一道耀眼的光晕浮现。 这个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人推开了停尸间的大门。 ……………… 第二章 你死了 这是一条幽邃昏暗的走廊。 两侧点亮着微弱的火光，散发的光晕有点不正常，宛如前世的荧光灯。萧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已经开始清晰了，他试图用理智来分析此刻发生的一切，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将前世记忆中的一切，不管是源自于电影小说，还是其他残破的记忆，一切有利于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的破碎记忆都在被他疯狂回忆。 “冷静！” “你的思维火花太闪耀了！”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根冰冷的手指。 皮肤极为细腻，柔软，但是却并不温暖，有点冰冷，轻轻地点在了萧恩的额头上，他试图躲避，但是根本躲不开，一瞬间，他被强制【冷静】了，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但是大脑却很‘怠惰’。 它在拒绝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大脑在反抗他。 就好像是一台破旧老朽的台式电脑，哪怕是运转一点点的小程序也在风扇轰鸣，那尖锐的耳鸣声又响起了，已经开始影响大脑的运转功率。 “这不科学，甚至都很不魔法！” “但是却很疯狂。”萧恩的大脑叛变了。 大脑拒绝了他。 拒绝回忆那些破碎的记忆，至少不能那么剧烈的回忆，因为那些破碎的记忆又带来了一丝熟悉的尖啸声。 大脑变得迟钝了。 “那是什么？”萧恩的身体再度被麻痹。 幽邃的走廊在变化。 他看到了摇曳的萤火，幽影在黑暗中滋生，仿佛是扩散的帷幕，四面的走廊墙壁上浮现无数晦涩的文字和图案，这些是‘知识’，根本无法看清，但是却又好似想要印刻在他的脑子里面。 大脑在颤栗！ 它背叛了萧恩，它想要接纳那些知识，记住那些浮现的晦涩图案。 它甚至试图控制萧恩的眼睛，去凝视那些幽暗中扩散的帷幕倒影。 大脑有了自己的想法。 “幽暗之主。” “一个很强大很诡异的古老存在，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家，喜欢一些疯狂怪诞的构想，祂徘徊在人们记忆的最深处。”女人的声音不再平静，她念诵着萧恩听不懂的咒语，指尖浮现一抹闪耀的幽光，仿佛幽蓝色的冥火，很罕见的声音有一丝轻颤，透着一丝磁性的沙哑，缓缓道：“祂被你吸引了。你前世不会也是一个作家吧？” “不是。”萧恩脱口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那就好。”女人手中汇聚的幽光驱散了黑暗中的倒影，轻声道：“艺术家都是一群很麻烦的家伙。” “他们的思想火花都太过于活跃了。” “很容易召唤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 “幽暗之主。” “祂经常被一些疯狂怪诞的思维吸引，你最好让你的思想保持克制，至少在这里，不要去想太多。” 萧恩看到了文字。 一种不认识的古老文字，沿着走廊的墙壁蔓延，仿佛是一部恢弘的史诗巨作，帷幕中有天使的轮廓虚影浮现，但却并非是萧恩认知中的那种天使，它是一团汇聚的鲜红肉球，蠕动，展开羽翼，中央是一颗猩红色的眼睛，一对张开的巨大洁白羽翼，每一片白色的羽毛中央都是缓缓睁开的眼瞳。 “你真的不是作家？”女人再度沉默，声音磁性，很紧张。 “不是。”萧恩迟疑了，小心翼翼道：“但是我偶尔会写一些荒诞的故事。” 一句骂人的乡间俚语。 萧恩可以很确定对方说了一句脏话，骂人的，还很难听，虽然他听不懂，但是他的大脑，懂了。 啊！ 该死。 我的大脑背叛了我，它已经不听从我的指挥了。 或者。 我在不服从我的大脑？ “保持理性，我带你走出去。”女人磁性的声音轻颤，她抓住了萧恩的手掌，冰冷的触感，体温很低，一点点的紧张，轻声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请不要再去想任何东西。” “要不然，我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去跟导师交差了。” 可能还会被制作成木乃伊。 因为停尸间的旁边，就是一具具的木乃伊。 啊！ 该死！ 不能再想任何事情了！ 眼睛也开始背叛自己，它在朝着那些墙壁上的怪异文字转移视线，试图将那些荒诞诡异的文字与符号，印入萧恩的大脑中。 “在这里生存的第一课。” “学会控制自己。” “包括思想。” 女人狠狠地拽着萧恩穿过了扩散的幽影，无数的幽影化作触须好似在挽留他，也可能是在挽留萧恩的大脑，其中闪烁的思想火花。黑暗的帷幕变化出无尽的晦涩符号，有些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这些都是知识，活着的，有意识的，晦涩的神秘知识。 萧恩只要伸出手，抓住它们，然后塞进自己的脑子里面，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学识渊博的大学者。 也可能是一个有着无限灵感的作家！ 啊！ 该死！ 我的大脑在饥渴，它渴望知识，这些肉眼看得到，手指能触碰到的知识，只要轻轻地一碰，知识就涌入身体，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努力，无尽的知识唾手可得。 “但那不是属于你的知识！”萧恩麻痹的身体里面，怠惰的大脑在反抗。 它太贫瘠了。 它对这个世界，这片星空，这片宇宙知晓的太少了。 知识。 是如此的渴望，让人垂涎，大脑的本能想要更多，充盈自己，理解这个世界的神秘本质。 “不要。” “我求求你，我会好好学习，学习更多的知识。” “不要去触碰它。” 萧恩在祈求自己的大脑，他真的感觉到了恐惧，深邃的幽暗的晦涩的恐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疯狂的事情，自己的大脑，它背叛了自己，只想要得到那些飘荡于迷雾中的神秘知识。 它在饥渴！ 但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纤细的手掌硬拽着萧恩挣脱了幽暗隐晦的阴影帷幕。 他躺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浑身冷汗，略微抽搐。 “我想我可能当不了你的引路人。”女人的声音很疲倦，声音从沙哑到嘶哑，轻声道：“我会去请求导师为你更换一个更高阶的引路人。” “在这之前，我先带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萧恩爬了起来。 幽影的帷幕正在消散，黯淡的萤火再度浮现，他感觉喉咙很干，大脑很空虚很贫瘠，渴望去学点东西，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点非常专业的书籍。 最好是那种饱含真正的知识，真正的智慧，的书籍。 他在渴望学习！ 难以置信。 许久之后，萧恩恢复了理智，他的声音嘶哑，缓缓道：“很抱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女人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太恶意的事情，如果准备把自己制作成为木乃伊不算的话，她刚刚甚至还救了萧恩一命。 “你很危险。我建议你安息。”女人又掏出来了那柄寒光闪烁的仪式匕首。 萧恩笑了。 这已经是女人第二次劝他了，贫瘠的大脑从怠惰中恢复，他感觉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愿意去啃前世那些晦涩无比的专业书籍，他平静地摸了摸鼻子，手指停顿了一下，平静道：“你刚刚拼尽全力救我。” “现在又劝我自杀。” “你在害怕什么？” “我死去，或者非正常的死亡，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吗？” “很抱歉。” “我还想活着，死去后的记忆，很孤独，很虚无，就连痛苦都没有。” “这里虽然有点疯狂，但是很有意思。” 智慧的火花在闪耀。 萧恩的洞察力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观察到了女人的瞳孔，在他说话时轻微的收缩，虽然没有女人口中读取他人浅层思维的能力，但是萧恩知道自己猜的一些事情是对的。 她在害怕！ “从我死而复生，或者说，从这幅身体以我的灵魂死而复生开始。” “你就很排斥我的存在。” “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是你依旧瞒不了我。” “很抱歉。” “曾经有类似我这样的人，死而复生的人，你们口中的异界之魂，给你带来过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你的导师。” “那个骷髅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一个巫妖？……” “他似乎是跟什么存在做了一次交易？” “我的灵魂。” “似乎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对于死亡后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在无尽的虚无中飘荡，你能否告诉我更多的信息？” 萧恩的神色渐渐自信，夸夸而谈，有点张扬肆意。 女人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乌鸦面罩下的双眸，似乎苦涩，轻声道：“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嗯？ 萧恩的表情愣了一下。 “像一个人，大侦探-莫蒂莱恩。” “他拥有远超常人的洞察力，最喜欢在众人面前夸夸其谈，尤其是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推理一切。” “虽然有些推理漏洞百出，但是他却很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女人停顿了片刻，声音细微，却如同大锤重击，敲击萧恩的大脑，轻声道：“他是《大侦探-莫蒂莱恩》书里面的男主角。一个并不真实存在的虚构小说人物。” “也是非常危险的诡异存在之一。” “你刚刚的表情神色，甚至是推理的模样，都很像他。因为他的标志性动作，就是在推理时会摸一摸自己的鼻子。” “你是异界之魂。” “比我们的灵魂更加具有可塑性，也更容易感知混沌与疯狂，你非常危险。” “我希望你死。” “但是我不能违背导师的命令。” 女人的表情逐渐冷酷，在短暂地休息后，疲惫地爬了起来，凝视着眼前的萧恩道：“你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 “是想要装作还在昏迷了解附近的一切。” “我是通过‘侦测思维’的能力，才感知到你的意识早已苏醒。” “这代表着你，本身，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 “你非常的谨慎。” “虽然一路上思维火花异常闪耀，甚至引来了幽暗之主的注视，但是你，却很少说话，一直都是我在说，你在听，在思考，思考的让我们都非常危险。” “你应该是一个天性谨慎的人。” “那么。” “你现在还是自己吗？” “萧恩！” 女人摘下了黑色的乌鸦面具，露出来一张极为美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同精致玩偶的侧脸，她的声音逐渐冰冷，透着一丝杀意，纤细的手掌握紧了仪式匕首，慎重道：“你现在是萧恩？” “还是大侦探-莫蒂莱恩？” 死亡的幽邃，在女人银色飞舞的长发后飘荡，那宛如精致玩偶的绝美面容，微微抿嘴，冰冷的利刃，凝重的表情，决然的神态，都在透着一丝刺骨的杀意。 在她的面前，萧恩浑身一颤，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嗡。 之前好似隐去的阴影帷幕突然再度浮现，仿佛是随风飘荡的薄纱，从不同的维度浮现组合，如同是二维的图案变化为了三维的投影，一个个的，无数的，微小的，活着的知识，文字，符号，图案，就好像是无比忙碌地细微蜂群一般，正在萧恩空荡荡的大脑中四处穿梭。 整个大脑，整个颅骨，都已经被无数微小的知识，啃食成为了一个宛如蜂巢般的模样。 数之不尽细微的‘虫噬’痕迹浮现，肉眼几乎很难看清，那些宛如‘工蚁’般忙碌地钻进钻出大脑的微小‘知识’们，此刻正在改造整个大脑的结构环境，让它变得更加适合‘它们’居住。 一颗适合神秘知识定居的大脑！ 无数的符号，仿佛是纳米级的蚁群，渗透，侵入，啃食，最后用知识的湿滑粘液修补伤口，将破损的神经，用银白色的细微符痕缝合。 它们在吃掉多余的大脑组织！ 最终，在大脑的最深处，一个叫做‘大侦探-莫蒂莱恩’的虚构小说人物，在重塑的大脑巢穴中复生。 这些‘活着的知识’取代了萧恩。 他死了！ ……………… 萌新报道。 第三章 灵魂回响 眼前的一切画面开始支离破碎，啃噬的大脑在不断修复，最终所有的一切回归于现实。 意识恍惚了一下。 萧恩再度感觉到了自我的存在。 “冷静！” “你的思维火花太闪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好像刚刚听过这句话。 一根冰冷的手指。 在它触碰到自己之前，萧恩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整个人后退了一大步，也躲开了对方触碰自己的冰冷手指。 “咦？”女人的声音有一点惊讶。 她没想到萧恩居然能够躲开自己的不死之触，尤其是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办到。就算是其他的超凡者，也不可能在三步之内躲开她的不死之触，除非对方提前预判了她的行动。 萧恩现在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自己死了，就在刚刚。 但是现在自己还活着，大脑并没有被那些‘活着的知识’啃食，修筑成了一个怪异的蜂巢。 “这是什么鬼地方？想太多也会死吗？”萧恩的心脏有一丝刺痛感。 心脏还在跳动。 自己还活着，呼吸很急促，但有一点奇怪，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惧，甚至还有点兴奋。 萧恩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思维并没有被冻结，大脑没有怠惰，他不由自主地再度后退了一步，凝视着眼前的幽暗走廊，然后侧头望向了身旁的女人，声音沙哑，缓缓道：“等一等。” 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已经无法判断是出现幻觉，还是自己又一次死而复生了。 不对。 思维依旧有点混乱，怠惰的大脑还未完全恢复，他不是死而复生，而是回到了死亡发生前的时间点。 他有点分不清了。 女人的目光有一丝诧异，她的双眸很灵动，有光，仿佛黑暗中微微闪烁的星辰，她凝视着眼前的萧恩，表情颇为凝重，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轻声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萧恩张口，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道：“你不是能够读取我的思维吗？” 女人也跟着后退了半步，跟萧恩保持适当的距离，表情很谨慎，沉吟道：“侦测思维并不是非常强大的能力，只能读取目标的浅层思维波动。” “我并不能知晓你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 “你刚刚的一刹那。” “很恐惧。” “仿佛死亡降临。” 萧恩退出了这条幽暗的走廊，他在犹豫，轻声道：“我死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但是刚刚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被无数细微的活着的知识啃食大脑，最后变成了一个虚构的小说人物寄生的躯壳。” 他需要帮助，需要知晓更多，因为萧恩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自己真的再度踏入这条幽暗的走廊，刚刚发生的一切恐怕会再次重演。 大脑被知识啃食。 很痛苦！ 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在意识深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啃噬殆尽。 “莫蒂莱恩？！”女人的表情很震惊。 她果然知道什么。 只见她凝视着眼前的萧恩，缓缓道：“把你刚刚看到的一切告诉我。” 萧恩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打量着四周的怪异浮雕，有宛如树状的幽影蔓延，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在‘一次死亡’后，彻底的清晰起来。 “我看到了阴影的帷幕，无数的知识，活着的知识，蠕动的知识，它们仿佛一个庞大的蜂群，还有一个可怕的长满眼睛的血色天使。” 萧恩尽可能平静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死亡回溯！”女人的表情越发震惊，她凝视着眼前的萧恩，声音沙哑，缓缓道：“死亡序列最强大的一种特异能力。” “可以在一瞬间，窥探到自己死亡时的未来画面。” “一种近乎于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可能发生的未来之一。” 女人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轻声道：“历史上只有极少数人拥有过这种能力，它可以让你提前窥视到任何导致自己死亡的未来画面。” 萧恩此刻已经感觉到了记忆融合逐渐稳定。 因为他已经能够看懂身边的一些字符，这些知识不属于他，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另一个灵魂的知识，那个叫做肖恩的年轻人。 他凝视着眼前的幽暗回廊，凝重道：“离开这里，没有别的通道吗？” 进去，会死。 那个拥有无数双眼睛的血色天使，在阴影帷幕后注视着他。 “有。” “但是你必须先走完这条回廊。”女人停顿了片刻，缓缓道：“这是【灵魂回响】走廊。” “任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界之魂都必须走完它。” “因为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有走完【灵魂回响】，你们才算真正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至于……” 萧恩微微抬头，轻声道：“不至于什么？” 女人停顿了一下，沉声道：“不至于在离开这里后，在某一刻，突然炸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 “你们不属于这里。” “你们的灵魂，就好像是黑暗中的火炬，时刻吸引着一些未知诡异的古老存在。” 萧恩笑了。 “炸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他重新确认了一遍。 “嗯。”女人平静点头，不容置疑。 好吧。 看样子是真的。 自己好像穿越了，重生在了一个刚刚死去的年轻人身上，两个灵魂的记忆正在缓慢融合，一些融合后的知识正在脑海中浮现。 看样子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很荒诞很离谱的世界。 这是妥妥的地狱开局。 萧恩的大脑不再怠惰，大脑在运转，记忆在融合，思维在清晰，理智在回归。 “灵魂回响。”萧恩试图理解墙壁上的怪异字符。 他在寻找线索。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女人的声音响起，她轻声道：“上古精灵语的一支。某位第三纪元的大师留下来的，她也是一位降临的异界之魂，来自于一个非常遥远的国度，阿梵多。” “阿梵多？”萧恩喃喃自语。 看样子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还真的不少。 不过好像并不是老乡。 “我想我可能无法活着通过这条回廊。”萧恩一屁股坐了下来，望着眼前的幽邃走廊，笑了笑，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真漂亮，跟一个洁白无瑕的玩偶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叹息道：“祂在注视着我。” “我能感觉到。” 那个血色的天使，幽暗之主，被他吸引过来了。 就在灵魂回响的走廊里。 阴影的帷幕下。 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按照对方的说法，不通过灵魂回响走廊，他随时有可能炸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通过灵魂回响走廊，他大概率还是会被那些‘活着的知识’啃噬寄生。 那些啃噬大脑的知识！ 仅仅是一次，就已经让萧恩留下了一丝心理阴影。 “很少有刚刚降临的异界之魂，会吸引幽暗之主这么古老的存在。” 女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大侦探-莫蒂莱恩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虚妄，他，或者说构成他的那些神秘文字，那些活着的知识，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出现。” 萧恩抬起头来，凝声道：“什么特定情况下？” “你前世是一个作家，莫蒂莱恩非常喜欢啃噬作家的大脑。那些创造出虚构人物的鲜活大脑，可以让他也拥有灵感，大脑的思想越疯狂越荒诞，他便越饥渴，他会用作家的身体，用他们的躯壳，从虚妄中进入现实世界。”女人的声音有点飘忽。 萧恩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应该不算是。” 他就是大学时代看多了小说，随便写了一点怪诞的灵异故事，算不得是一个作家。 还有。 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是这么阴间的吗？ 小说中虚构的人物，也会变成那么诡异恐怖的玩意儿？ 前世的记忆正在被唤醒，虽然依旧处于一种茫然状态，可是萧恩已经回想起了许多事情，可以确定自己穿越的世界估计非常非常的糟糕。 女人沉吟了一下，轻声道：“那就只剩下来了最后一种可能，你的灵感太高了。” “高到已经能够看到祂们。” “当你看到了祂们，祂们也看到了你。” “这是一种天赋。” “也是一场灾难。” 萧恩咀嚼着对方的话，喃喃道：“当你看到了祂们，祂们也看到了你。” “那我……闭上眼睛可以吗？……” 女人的表情略微错愕，精致如玩偶的美丽侧脸有点呆滞，很快摇头道：“不行。” “你并不是用眼睛看到的祂们。” 萧恩闻言叹了一口气，盯着对方的双眸，苦笑道：“那这么说，我几乎死定了？” 女人平静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普通人很难抵御莫蒂莱恩的污染，他是幽暗之主的造物，接近天使位格的邪物。” “正面对抗几乎必死无疑。” 萧恩抬头道：“邪物？那是什么？” 女人轻声道：“邪物是不可名状的虚妄，是大地腐烂的脓疮，是血肉污染的畸变，是世界的憎恨与痛苦……” “一切被污染的升格者，最后都会堕落成邪物。” 很好。 又是一个好消息。 “有吃的吗？”萧恩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他饿了。 活着的，吃脑子的知识，很好，这很有趣，他现在也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有。”女人依旧在观察他。 这是她接触的第二个异界之魂，她必须将评估的一切上交给导师。 导师应该也在注视这里。 一块面包。 “谢谢。”萧恩伸手接过，啃了一口，挺香，人饿急眼了吃什么都香，他现在就很饿，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饥饿感让他感到一丝虚弱。他抬头盯着对方的脸，那张漂亮的不真切的有点像是玩偶的精致脸庞，问道：“你死过吗？” “没有。”女人表情平静，无法猜测她的内心想法。 萧恩好似来了聊天的兴致，试图用聊天打破一点僵局，开口道：“人死后，意识是浑浑噩噩的，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在虚无中到处飘荡。” “还有吃的吗？” 女人又凭空拿出来了一块面包，这点小细节并不重要，因为萧恩已经见识过了比凭空拿出东西更加诡异的事情。 这一块面包更甜，好似有蜂蜜的味道。 饥饿缓解后，萧恩的脑子更清晰了。 “我只能依靠自己通过这条走廊吗？”萧恩凝视着对方的双眸，沉声道：“你的导师应该才是真正决定我生死的人。” “我想跟他对话。” 既然又重活了一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萧恩可以肯定一点。 他，本身，有价值，要不然在死亡回溯的画面中，女人也不会拼尽全力救自己，她明明排斥自己，希望自己主动安息，但却又奋不顾身地拖着他冲出蠕动的幽影。 有价值就有谈判的可能，萧恩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女人沉默良久，轻声道：“你想见我的导师？” 眼前的男人意识清醒地非常快，死亡后的混沌，往往会影响很长一段时间，那是【灵魂虚弱】，对方的思维此时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甚至超过了普通人的水平。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因为一旦出现意外，眼前的这个男人会非常非常的危险。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一样，但是她依旧非常非常的警惕。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导师。”女人突然俯身低头，表情恭敬。 一道散发着微光的波纹开启，在萧恩的面前，一颗雪白的骷髅头浮现，眉心镶嵌的红宝石极为醒目，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萧恩，缓缓道：“当然不是。” “你可以向我求助。” 在萧恩想到要见他的一瞬间，这个疑似巫妖的生物便已经对他感兴趣了。 这个异界之魂的理性恢复的非常快。 茫然，无措，惊恐，绝望等等，这些负面情绪才是刚刚复生的异界之魂该有的，毕竟他们刚刚跨越虚妄进入现实，但是在萧恩的身上，他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个异界之魂有点过于冷静了。 “我需要付出什么？”萧恩深吸一口气道。 对方说得是求助。 这个鬼地方应该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需要。”半空中悬浮的骷髅头摇头道：“至少暂时不需要。”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 “活着才有价值！” 虚无的幽影汇聚成一双手臂，仿佛狰狞的鬼手，这个骷髅头，它拿出来了一枚单片眼镜，凭空出现，递到了萧恩的面前。 “这是什么？”萧恩伸手接过。 眼前的骷髅头笑了笑，表情比一旁的女人更丰富，下颚骨张开，缓缓道：“迷惘。” “它叫做迷惘。” “我还活着时得到的一件小玩意儿，它能够遮蔽你的灵感。” 如果萧恩是因为作家的天性吸引的大侦探-莫蒂莱恩，那么他还是必死无疑，但如果他是因为灵感太高吸引的莫蒂莱恩，那么他就有可能活下来。 这里很排斥作家。 当然，画家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作家虚构的小说人物都能变成啃噬大脑的知识，那么画家作出的画作活过来估计也是很正常的。 艺术家的疯狂灵感，会变成这里最可怕的东西。 前者死，后者活。 活下来了，就证明了价值。 萧恩略微迟疑，然后目光坚定地戴上了这枚单片眼镜。 下一秒。 他感觉到一丝晕眩，然后前方的一切开始变幻，就宛如一张斑驳的褪色的黑白照片，幽邃虚无的走廊内，徘徊的幽影渐渐散去，一些有形无形之物都在消散，漂浮的知识在消融，他看到了一条走廊，没有任何的浮雕壁画，没有任何的文字图案，很普通的一条幽暗走廊。 当他再回过神来时，身边只剩下来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 ——当你看到了祂们，祂们也看到了你。 萧恩现在看不到它们了！ “走吧。”女人轻声道。 这一次，萧恩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安全地穿过了这条幽暗回廊，然后在他走完的一瞬间，数之不尽地记忆开始在脑海中疯狂回想。 灵魂回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海中疯狂涌现，前世的，今生的，自己的，别人的，一时间萧恩都已经分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来自地球的萧恩，还是那个叫做肖恩的年轻人。 他在融入这个世界。 就仿佛是一簇耀眼的火炬，被这个世界的痕迹所遮蔽，和光同尘，隐入了幽邃的黑暗中。 那些窥视他灵魂的不详，也渐渐失去了目标。 走廊内。 隐隐约约的回响，仿佛透着一丝疯狂与不甘。 “我下次一定会抓到你的！狡诈的罪犯！” 没有比异界之魂，更适合让不可名状的虚妄进入现实世界的载体，那些活着的知识，蠕动的知识，它们并没有放弃。 ………… 第四章 屠夫 萧恩缓了很长的时间。 不管是谁，一下子脑子里面被塞入了将近二十年的混乱记忆，此刻都会像他一样感觉分不清自己。 萧恩还是肖恩？ 萧恩！ 我是萧恩。 当意识从记忆的洪流中清醒过来时，萧恩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昏暗的房间前。 “又有新的异界之魂？” 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萧恩感觉到了迎来扑来的刺骨寒意，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正注视着自己，很高，仿佛是一个小巨人，宽阔的背脊上盘虬的肌肉宛如一张魔鬼的脸，皮肤泛着一丝油光，他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个屠夫，满脸横肉，凶神恶煞，手中握着一柄剔骨刀，正在切割分解眼前的肉块。 他抬头看了一眼萧恩，接着专心做着手中的活。 剔肉，分骨。 极为娴熟。 “是。”女人转头望向萧恩，轻声道：“他就是你接下来的引路人。” 哐当。 前方的魁梧男子将沉重的肉钩放下，他摘下了身上沾满血迹污秽的灰色围裙，魁梧的身躯仿佛一扇门，俯视着眼前的萧恩，然后对一旁的女人道：“血肉之柱的残骸已经处理完了。” “你把那边的东西带过去吧。” 说完，他转头望向了萧恩，凶狠的视线在他鼻梁上的单片眼镜上掠过，表情稍微有点惊讶，伸出手道：“我叫奥克因。” “是这里的解剖者。他们习惯叫我屠夫。” 萧恩有点紧张地伸出手道：“萧恩。” 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魁梧男子带给人的压力很大，浑身盘虬的结实肌肉，仿佛是钢铁浇筑，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旁的女人带走了前方斑驳污秽长桌上的黑盒子，但却将那柄锋锐的仪式匕首留下。 屠夫看都没看。 他打开了一个沉重的柜子，拿出一瓶银质酒壶，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望向萧恩道：“来一口吗？” 萧恩摇头。 但屠夫还是拿出另外一个银质酒壶扔了过来。 那个精致如玩偶的女人说过，自己的引路人也是异界之魂。 这个屠夫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屠夫转身拿起了沉重的锁链，将那巨大的直径一米的肉钩再次提起，上面挂着暗红色的肉块，非常巨大，他背对着萧恩，活动了一下筋骨，握着剔骨刀，剁着铁架子上挂起的肉块，哐哐作响，沉声道：“我跟你一样，也是异界之魂，所以有什么问题，你现在都可以问我。” 剁肉的声音很沉重。 “这里是哪？”萧恩迫不及待地问道。 屠夫剁肉的手没有任何停顿，沉声道：“怪诞国度。至于这颗星球，泰拉，盖亚，蓝星，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原住民们大多称呼我们脚下的土地叫做神圣泰拉。” 萧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像我们这样的异界之魂有很多吗？” 屠夫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一个停尸柜，单手拎出来了一具怪异佝偻的尸体道：“有很多。” “以前没那么多，但是现在越来越多了。” 他单手拎着沉重的尸体扔到了萧恩的面前，沉声道：“这个就是，不过它运气很差，转生在了高墙之外，当它苏醒的时候，已经完全被污染了。” 萧恩的面前是一具怪物的尸体。 它有着宛如狗一般的鼻子轮廓，满口尖锐的黑色獠牙，三对浑浊昏黄的复眼，舌头分叉，下颚骨仿佛长着一个肉瘤，背部覆盖着细密的灰黑色的鳞片，腹部臃肿而膨胀，似乎有什么鬼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它全身上下佝偻的宛如生病的老狗，从尾椎骨的位置延伸出来一条尖刺的黑色尾巴，四肢已经完全变形，在接近人类的躯体上，有着非常明显的犬类特征，致命的伤口是脑门上的一道刀痕，一击必杀。 “这是什么怪物？”萧恩迟疑道。 屠夫转身继续专心切割肉块，沉声道：“不知道，可能以前是狼人、豺狼人、狗头人什么的。” “进入这个世界的异界之魂，可不止是人类。” 不止是人类吗？ 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 屠夫将一根巨大的骨头剔了出来，仿佛是巨人的脊椎骨，他随手扔到了一边，继续道：“外面没有灵魂回响，那些复生在高墙之外的异界之魂，最多三天的时间，祂们就会找到他。” “不管他们的前世是什么，恶魔、天使、精灵，乃至是巨龙，最后都会被迷雾中的邪物啃噬殆尽！” “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注视着萧恩道：“你眼睛上带着的是迷惘吗？” 萧恩点头回答道：“是。” 屠夫的表情略微变化，叹息道：“又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你看到了祂们？” 萧恩有点迟疑，轻轻点头。 “那你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屠夫重新开始剁肉，沉声道：“你们这些灵感太高的家伙，很容易招惹邪物。”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但是先不要急，只要你没死，慢慢会清楚的。” 屠夫拿起一个沉重的袋子，递到了萧恩的面前道：“把这个放在走廊的垃圾桶里面。” 萧恩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非常沉重，让他差点一个踉跄。 “我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屠夫依旧在专心剁肉，继续道：“只要你呆在这里不乱跑，都非常安全。” 工作？ 萧恩忍不住抬起头来。 他都穿越到这种鬼地方了，还得打工上班吗？ 屠夫好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继续剁肉道：“当然是工作，你还是一个普通人，需要吃喝拉撒，没有工作，谁养活你？” 说的很有道理。 萧恩点头，拎起袋子进入走廊，扔进了一个黑色的垃圾桶里面。 “我现在该做什么？”萧恩回到了房间内，没有乱跑。 主打一个听劝。 他以前看过很多小说电影，知道这种情况下乱跑死得更快。 屠夫依旧在工作，平静道：“睡觉。” “睡一觉起来，你就能回想起更多的事情了。” 屠夫放下剔骨刀，沉声道：“灵魂回响。” “这是专门为了异界之魂布置的古老仪式，它会给你在这个世界设下一个锚，让你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让祂们暂时找不到你。” 睡觉？ 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吗？ 屠夫给萧恩安排了一个小房间，当他闭上眼睛后，果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感。 可是他睡不着。 他听着房间外面的剁肉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进入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境中。 在梦中，他是一个叫做肖恩的年轻人，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勤奋好学，努力上进，梦境是并不连续的，似乎时间的跨度不小，只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才会被留下。 最终，年轻的肖恩告别了故乡，坐上了轰隆隆的蒸汽火车，前往遥远的大城市寻找属于自己的梦想。 幽暗的微光泛起涟涟。 在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中，一个光秃秃的干瘪的仿佛秃鹫般的脑袋从冰冷的铁架子床下面爬出来，它只有佝偻的上半身，从腰部的位置断裂，只剩下飘荡的灰色丝线，它有着人形的轮廓，但却并没有任何的毛发，空荡荡的脸庞上只有一张狭长微微突出的嘴巴，没有任何牙齿，只有绞索状的口器。 “吸魂怪。” 正在专心剁肉的屠夫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在那个狰狞怪物靠近萧恩的耳朵前，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了昏暗的小房间内。 一只粗壮的大手捏住了那个怪物的脑袋，然后在它发出刺耳尖啸前，瞬间捏碎了它的颅骨。 没有留下尸体。 这个怪异佝偻的生物仿佛是一阵灰色的雾气般原地消散。 “又是一个麻烦的家伙。”屠夫随手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毛毯放在了萧恩的身上，然后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伐，拿起桌子上的银质酒瓶灌了一口，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他在工作的时候总是非常的认真。 ……………… 第五章 死人都得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 萧恩醒了。 当他走出小房间时，屠夫正在吃饭，一盘西蓝花，一盘青菜，还有切好的水煮土豆块，主食是麦粥。 “吃饭。”屠夫指了指旁边。 萧恩的早餐放在一边，用一个铁盘子装着，上面是一节香肠，一点蔬菜，切好的西红柿，一小块熏肉，主食是一片面包。 肚子饿了。 萧恩坐下吃了一口面包，看着对方的食物，全素，他动都没有动眼前的香肠和熏肉，只是默默地吃完了眼前的面包与蔬菜。 屠夫并不在意。 他起身拉了一根绳子，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然后是房门打开，一个女仆走了进来。 当这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仆经过萧恩身边时，他闻到了淡淡的防腐剂的味道，跟停尸间里面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吃完早餐。 萧恩收拾好东西，尽量不去看那个女仆的背影，轻声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屠夫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一旁巨大的铁架子上只有沾血的肉钩，他似乎很喜欢喝酒，灌了一口，沉声道：“上课。” “我会先给你安排一个老师。” “不过她的脾气很不好，暂时也不在高塔内，所以先由我教你一些通用学识。” 上课？ 萧恩沉默了一下，苦笑点头道：“好。” 他这人有一个优点，听劝。 屠夫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圆，非常圆，跟圆规画出来的一样，随后是十二个刻度，划分成二十四块，宛如一个钟表，他在8点到10点的位置标注出来，画了一个三角形，开口道：“这里是多恩王国。” “也就是你这副身体曾经生活的地方。” “灵魂回响的作用是让异界之魂完全融合原住民的记忆，也让你们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不至于被那些怪物轻易地找到。” “这个过程大概是三天，你现在是第一天。” 事实上，萧恩已经觉察到了脑海记忆跟眼前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那种不协调的冲突感，是如此的突兀。因为肖恩的记忆里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世界，大概是工业革命时期的文明水平，有蒸汽火车，有工厂，有大都市，还有无数勤劳忙碌努力奋斗的普通人。 而现在他看到的一切，跟记忆中的画面差别太大了。 “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屠夫在圆圈外又画了一个圆，继续道：“这里现实世界，这里是虚妄界域。” 这么看就越看越像一个钟表了，因为很多人画钟表，都不止是一个圆，外层还有一个圆包着，屠夫甚至将两个圆中间画了实线，再加上前面画着的刻度，完全就是一个钟表图案。 “现实？虚妄？”萧恩疑惑道。 屠夫并不在意萧恩的变化，继续道：“这里是怪诞国度。” 他粗糙巨大的手掌非常稳，画了一个仿佛大陆板块般的轮廓，然后点缀了一些云雾，沉声道：“这是灰雾。” “在高墙外的世界里，无处不在。” “这是我们的星球，泰拉，盖亚，蓝星，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屠夫的声音有点沉重，最后画了一个包裹一切的星球，缓缓道：“这个星球曾经沦陷过，被那些你之前见过的甚至是更可怕的怪物所吞没。” 萧恩张口想问什么，但却被屠夫打断了。 他指着钟表上面的刻度，继续道：“你知道星象学的黄道十二宫吗？” 萧恩微微点头道：“知道一点。” 屠夫笑了笑，满脸横肉，沉声道：“那就简单多了。” “我们的位置是这里，代表黄道十二宫的天蝎座，象征死亡。” “这十二个刻度，组成的就是【钟表涅槃十二境】。” “它是天命的奇迹。” “也是人类的奇迹。” “这些本不应该现在就告诉你，但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这种需要依靠【迷惘】才能活下来的家伙，肯定不可能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这也算是提前开启你关于超凡者的课程。” 这些信息冲击着萧恩的大脑，跟他在灵魂回响中获得的记忆知识完全不同。 更加诡异的是，他在得知了这些普通人并不知晓的神秘知识后，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渴望知识！ 该死。 萧恩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遇到过大侦探-莫蒂莱恩，它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你知道的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越高。”屠夫好似知晓昨天发生的事情，继续道：“你必须在克制自己过于旺盛好奇心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知识。” “你现在可以问我问题，但仅限于刚才我说的内容。” “我昨天杀了一个吸魂怪。” “不可名状的虚妄，它们已经盯上你了。” 萧恩脑瓜子嗡嗡的，在对方再次提起大侦探-莫蒂莱恩时，好似突然耳鸣了一下。 “这个世界曾经沦陷过？”萧恩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提问。 “对。”屠夫坐下，平静道：“第三纪元黑暗时代，太阳熄灭，整个世界沦陷，人类是唯一的幸存者。” “有些事情，你暂时还不能知道，因为你太弱小了。” “仅仅是知晓这一切，都会被祂们盯上。” 萧恩默然点头，对方提到了人类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么说，这个世界曾经还有人类以外的种族。 “什么是【钟表涅槃十二境】？”萧恩凝视着眼前的钟表图案。 屠夫提笔在上面写下来了一排字符，生命、死亡、自然、勇气等等，他沉思了一下后，沉声道：“它是一道保护现实世界的屏障。” “就像你佩戴着的【迷惘】，你看不到祂们，祂们自然也看不到你。” “第三纪元。” “人类最后的七十二位天命传奇共同完成了这个世界奇迹，它由十二道刻度组成，钟表象征时间，涅槃代表重生，十二境对应的是超凡者的十二条神话道途。”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对应的是十二条神话道途里面的【死亡】道途。” “所以这里死人比活人多。” 萧恩努力消化着这些神秘知识，因为大脑在欢欣，他继续问道：“天命传奇？那是什么？” 屠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天命就是天命。” “如果有一天，你踏上天命道途，你会知道天命是什么的。” 屠夫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他在看时间。 萧恩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当即问道：“我应该怎么成为一个超凡者？”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不可能在这里活下来。 就他无意识间看到的那些东西，都足以杀死他很多次了。 如何拥有自保的能力。 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屠夫对此并不意外，他凝视着眼前的萧恩，缓缓道：“严格来说，你已经是超凡者了。” “像你这种需要【迷惘】来遮蔽灵感的家伙。” “天生就是超凡者。” 萧恩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每个异界之魂的天赋都不一样，不过像你这样的还是很少见。”屠夫打开柜子拿起一本书，放到了萧恩的面前道：“你已经是超凡者了，只不过你还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 “读书会吗？” 萧恩有点诧异，点头道：“会。” 屠夫翻开书，这是一本地理书，他朝着萧恩示意道：“读吧。” 萧恩刚刚想要看上面的文字，依靠大脑中融合的记忆，去辨认这些文字，但突然间屠夫用一只手挡住了眼前的书页，沉声道：“不是用眼睛去看。” “用脑子去看。” 萧恩有点摸不清头脑，不用眼睛去看书，他还怎么读这本书？ “回想一下你遇到莫蒂莱恩时的感觉。”屠夫凝视着萧恩，缓缓道：“那些活着的知识。”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 “知识不是你原本理解的那样！它们也是活物，是一种现象，是一种力量，是一种资源。” “理解它们。” “知识就在眼前，作为一个超凡者，你不需要用眼睛去阅读它们，你只需要理解它们存在的方式，然后命令它们。” 屠夫的话重击着萧恩的大脑，让他有一种恍惚般的感觉。 下意识的。 他不再去看这本书上的字符，而是盯着这本书本身，然后，他看到了知识，那些印刻在书籍上的知识，它们并不活跃，跟前面在灵魂回响走廊上看到的知识完全不一样。 它们怠惰，它们冷漠，它们无意识地留在书页上徘徊。 最后它们开始回应萧恩，服从萧恩，以一种不通过眼睛阅读的方式，进入了萧恩的大脑，成为了他掌握的一部分知识。 这些知识没有主人。 当萧恩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读完了眼前三分之一的书籍。 甚至他都可以完全背下来。 这太神奇了！ 萧恩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背下了超过三万字的内容，并且记忆深刻，几乎是过目不忘。 “很好。” 屠夫点点头，凶神恶煞的面容也温和了不少，认可道：“0环的阅读戏法。算不得真正的超凡法术，但是你掌握的非常快。” “难怪你会被莫蒂莱恩盯上。” 0环的戏法？ 这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超凡力量吗？ 萧恩现在只是精神有点倦怠，但是他很兴奋，因为他刚刚仅用三分钟就背下了数万字篇幅的地理知识。 大脑在愉悦！ 因为这是真正的知识，可以满足贫瘠大脑的饥渴。 “【死亡】道途的力量有很多种。” “很显然，你并不适合我掌握的死亡道途，我会给你另外找一位导师。”屠夫再度看了看时间，沉声道：“接下来是今天最后一点通用学识的课程。” “关于邪物。” “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怪物。” “邪物是不可名状的虚妄，是大地腐烂的脓疮，是血肉污染的畸变，是世界的憎恨与痛苦。” 屠夫的语速变快了一点，低沉的声音，让人莫名急促，他沉声道：“邪物的种类有很多，不过最常见的还是那么几类。” “不可名状的虚妄，是并不真实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大侦探-莫蒂莱恩。” “它们都是曾经并不真实存在的造物，你可以理解成为，有些虚假的东西变成了真实，进入了现实。” 说到这，屠夫看了萧恩一眼，缓缓道：“它们盯上你了。” “所以你要小心一切虚妄。” 萧恩喃喃道：“小心一切虚妄？” 屠夫点头，继续道：“下一个。” “大地腐烂的脓疮，这个你不用担心，它们都在高墙之外，天命的奇迹已经隔绝了它们，只要你不离开【钟表涅槃十二境】，目前不太可能遇到它们。” “我昨天的工作，处理的那玩意儿叫做血肉之柱，就是大地腐烂的脓疮。” “最后一个。” “血肉污染的畸变，你其实也见过，那个异界之魂的尸体，就是血肉的畸变。” “灰雾之中。” “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全部都已经感染了血肉的畸变，这个你也很少遇到，以后会清楚的。” 萧恩闻言，忍不住道：“不是还有一个吗？” 世界的憎恨与痛苦。 那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屠夫却漏掉了最后一个。 “世界的憎恨！……”眼前的屠夫好似陷入了回忆，缓缓道：“如果你不幸遇到了祂们，你会知道的。”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件事。” “逃！” “逃得越远越好！” 屠夫看了一下时间，似乎没有了继续交谈的欲望，沉声道：“好了。今天的通用学识结束了。” 萧恩欲言又止，最后点头道：“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屠夫打了一个响指道：“工作！” 啊？ 萧恩表情愣了一下，默默起身。 屠夫最后交代的那么快，似乎只是不想耽误工作的时间。 “在这里，死人都得工作。”屠夫认真道。 ……………… 第六章 迷惘 累。 很累。 非常累。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等到屠夫真正给萧恩安排工作时，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生理上的不适应。 因为屠夫让他背尸体。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尸体，全部用黑色的袋子包着，非常沉重，有些甚至需要切割后分袋处理，他第一次见到了高墙，那是一座延绵到视线尽头的城墙，跨越群山峰峦，沿着地脉起伏，直到遥远的尽头，那片灰蒙蒙的迷雾尽头。 “高墙，长垣，长城。” 屠夫对萧恩的工作很满意，他看着那上百米高的高墙，缓缓道：“它建立于第四纪元，由一位无名的大师设计完成。” “它是天命奇迹的一部分。” “这位大师也是一个降临的异界之魂，来自一个叫做罗马的国度。” 长城，长垣。 这个称呼让萧恩的意识有点恍惚，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故乡。 而屠夫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萧恩忍不住问道：“那位大师现在呢？” 故乡的异界之魂。 萧恩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当初设计这座长城的人，可能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虽然可能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早就陨落了。”屠夫平静道。 他示意萧恩背上沉重的尸袋，继续道：“长城一共有三段，前后历时三百多年完成，最雄伟的一段是长垣，是一位来自未知之地的贤者修建的。” 萧恩眺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在它的面前自己渺小的好似一缕尘埃。 “走吧。” “我带你去见你的导师。”屠夫拍了拍萧恩的肩膀，让他差点一个踉跄，他缓缓道：“她那里有图书馆，你既然掌握了阅读戏法，应该很快能学完基础的通用学识。” “不过小心点，她的脾气很不好。” 萧恩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栋巨大的好似修道院般的雄伟建筑群，四周的山峰好似被抹去般，修建起一座座的高塔，高度都在一百米以上，远处的视线尽头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黑色方尖碑，萧恩根本无法推算出它的高度，因为一部分已经进入了云层之上。 这里的一切都宛如奇观。 根本不是普通人力能够办到的，就像屠夫说的那样，这里是世界的奇迹。 这里的活人很少。 萧恩已经开始接受现实，接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今年的灰灾刚刚结束，所以大家都会比平时忙碌一些。”屠夫带着萧恩穿过了一条长达三百多米的悬空走廊，这里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百多米高，从这里俯视脚下的大地，可以看到许多的墓碑，密密麻麻的墓碑一直延伸到数公里开外，看得萧恩有点头皮发麻。 这条灰扑扑的长廊上有着暗色的痕迹，仿佛干涸的血迹，虽然日常有人打扫，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一丝丝阴森寒冷的气息。 这里是死亡的国度。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扇古朴的大门，上面雕刻着一些萧恩看不懂的图案，仿佛是一个无数蛇类纠缠的圆环，又如同是一个迷宫，屠夫的表情变得谨慎，轻轻地拍了拍门道：“我要见赫卡忒女士。” 一团灰白的雾气在萧恩的面前浮现，然后化作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女性虚影，她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缓缓道：“女士已经在等你们了。” 屠夫恭敬地点头道：“好的。” 在看到萧恩还在注视眼前的侍女后，屠夫拉了萧恩一下，轻声道：“她们是赫卡忒女士的侍女。” “不死女妖。” “这里死人比活人多，你慢慢会习惯的。” 有点像是幽灵。 萧恩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不死侍女的身影在前面带路，在进入这里后，屠夫好似也变得拘谨了一点，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非常雄伟的建筑，长长的走廊遍布各种各样奇怪的仿佛迷宫的浮雕，还有许多象征死亡的工艺品，一条圆环走廊的长度大概是在两百米左右，就好像是绕迷宫一般，那个女妖带着他们走了很远。 终于。 当前方出现一抹光亮后，萧恩的眼前豁然开朗。 “女士。” “他们到了。”不死侍女的身影化作灰白的雾气消散。 这是一个直径在一百米左右的圆弧大厅，四面的墙壁上有着发出明亮光芒的明焰，高度在十五米左右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放着数之不尽的书籍，只是萧恩看不清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华丽的书桌，一位容貌苍老的女性正在看书，她衣着朴素，缓缓地抬起头来，视线掠过一旁的屠夫，然后落在了萧恩的身上。 “坐吧。”赫卡忒女士轻轻抬手。 然后她死死地盯着萧恩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轻声道：“迷惘。” 似乎这里的人，都认识萧恩佩戴的那枚单片眼镜。 这位面容苍老的女士站了起来，她的背脊有点佝偻，缓缓地走到了萧恩的面前道：“年轻人。你的恐惧呢？” 恐惧？ 对方的话让萧恩一时间有点摸不清头脑，他疑惑道：“恐惧？” “对。”赫卡忒女士拿起一旁的眼镜，她带上眼镜后宛如一位严厉的老婆婆，凝声道：“恐惧。” “你的害怕与恐惧呢？” 萧恩脑瓜子嗡了一下，他明白对方说得是什么了，恐惧，恐惧的情绪。 任何正常人在经历这一切后都会有恐惧的情绪。 仅仅是萧恩身旁的屠夫，这个凶神恶煞宛如巨人般的男人，绝大部分人看到他后都会感觉到一丝害怕恐惧。 但是萧恩没有。 赫卡忒女士重新坐下，她摘下自己的眼镜，轻声道：“你的恐惧丢了。” 萧恩小心翼翼道：“那问题严重吗？” 目前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他甚至都觉察不到。 “不严重。” 赫卡忒女士想了想道：“不过没有恐惧，会让你变得行事冲动且鲁莽。” 萧恩咀嚼着对方的话。 “也因为没有恐惧，你会比其他人更适应这个世界。”赫卡忒女士凝视着萧恩，命令道：“摘下迷惘！” 啊？ 萧恩的神色有点迟疑。 他看了看身旁的屠夫，作为自己的引路人，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这短暂的相处中，屠夫已经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对自己最友善的一个人了。 屠夫看出了萧恩的迟疑，微微点头。 萧恩的手有一丝轻微地颤抖，他迟疑着，摘掉了眼睛上的迷惘。 下一秒。 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化，现实与虚妄交替变幻，仿佛是断断续续闪过的剪切镜头，眼前的赫卡忒女士则是环绕着幽邃的灰白色迷雾，她的面容不断地变化，年轻，中年，老年，三颗不同的头颅在灰白雾气中浮现。 三首六臂。 不可直视！ 赫卡忒女士的衣着不再朴素，她披着一袭华丽的黑色丝绸长袍，数之不尽的细密银色符文仿佛是蠕动的线，那些都是知识，活着的知识，它们环绕在这位女士的四周，附着在她的身体上，沿着雪白的肌肤蔓延。 这宽大的黑色长袍上印刻着数之不尽的知识，它跟赫卡忒女士的身体融为一体，仿佛是黑色的帷幕，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脚下的砖石也已经消失，全部都变成了连接华丽长袍的黑色裙摆，铺满了整个大厅，一条条的黑色帷幕朝着四面八方延伸，最终融入了那些高耸的书架内。 书架上的那些书籍都在变化，它们发出不同的微弱光芒，演化出来各种奇异的景象，有些散发着黑色的雾气，有些盘旋着虚无的幽影，有些仿佛是活物般蠕动，接着书页翻开，露出来了一张血淋淋的遍布细密利齿的嘴巴，一根根暗红色的仿佛血肉结节一样的组织在书架的内部蔓延，它们试图侵蚀其他的书籍，掠夺它们的知识，但是却被无形的力量隔绝。 一道道虚幻的朦胧幽影浮现，她们跟萧恩前面见过的女妖侍从差不多，没有任何的实体，在高耸的书架间穿梭忙碌。 当萧恩看到了她们，她们也看到了萧恩。 一张张冰冷的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转向了萧恩所在的位置，灰白色的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 萧恩好像感觉到一丝害怕，但是恐惧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屠夫，然后他不由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魁梧的仿佛不是人类的生物，浑身的盘虬肌肉已经超出了人类该有的样子，而屠夫的脸，虽然对方在一瞬间转过身去，但是萧恩还是看到了一张狰狞恐怖丑陋的仿佛是野兽一般的脸庞。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 “够了。”屠夫的声音有一丝愤怒，在萧恩反应过来前，迷惘已经被重新戴在了他的眼睛上。 屠夫站了起来，直视着眼前的赫卡忒女士，面容不再如之前那般恭敬，而是目光幽深，似乎压抑着怒火，他沉声道：“女士！他还需要适应这里的一切。” “女士！” “我才是他的引路人！” 萧恩再度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屠夫时，那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 赫卡忒女士的目光幽邃，她注视着眼前的屠夫，沉默片刻后道：“奥克因，你又在做蠢事。” “他迟早会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一个需要迷惘来遮蔽灵感的家伙，你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屠夫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萧恩的前面，他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赫卡忒女士，平静道：“那是将来的事情。” “现在，我才是他的引路人！” 萧恩看不到前面的赫卡忒女士，但是眼前的屠夫，给他的感觉，如临深渊。 在进阶超凡者之前，萧恩只是感觉到屠夫很可怕，而现在他甚至就连呼吸都很困难，哪怕是佩戴着迷惘，他也感受到了仿佛死亡般静滞的空气。 “我们走。”屠夫转身。 萧恩忍不住大口喘气，静滞般的空气又重新流动，心跳一下子暴涨。 但就在两人转身时。 赫卡忒女士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幽幽道：“他可以每天来我这里三个小时。” “能学多少，看他的天赋。” 屠夫的脚步停下，他转过身来，态度三百六十度大变，表情再度变得恭恭敬敬，甚至有一丝谄媚，微微俯身低头道：“感谢女士。” ……………… 第七章 我们是窃贼 萧恩留下来了。 他目送着屠夫的身影离去，虽然他有逃离这里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 因为没有实力，他很难活下来。 大侦探-莫蒂莱恩还盯着他，那些不可名状的虚妄。 “坐这里吧。” 赫卡忒女士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她凝视着眼前的萧恩，轻声道：“我今后每天会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给你上课。” “其他的时间，你自己看书。” “什么书能看，什么书不能看，我的侍女会告诉你。” 萧恩恭敬点头道：“好的。女士。” 赫卡忒女士微微点头，接着轻轻地一抬手，一片虚幻的灰白雾气浮现，渐渐凝聚出一些字符图案，跟她苍老的面容不同，这位女士的手指白皙修长，皮肤宛如十八岁的少女。 “第一课。魔法。” 赫卡忒女士的声音冰冷严厉，她凝声道：“这个世界曾经拥有正常的魔法，但是在世界沦陷后，魔法被污染了。” 污染？ 萧恩诧异地抬起头来。 “一切力量的本质都被扭曲，知识变成了活物。”说到这，赫卡忒女士凝视着萧恩，缓缓道：“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大侦探-莫蒂莱恩。 那些活着的知识。 “想要使用魔法，就必须学会驾驭活着的知识，因为它们是一种资源。”赫卡忒女士轻声道：“魔法、巫术、妖术等等，一切法术的施展都跟知识密切相关。” “知识会教导你魔法。” “不明白这一点，你迟早会迷失。” 萧恩默默点头，屠夫告诫过他，这位女士不喜欢其他人打断自己的话。 “世界的力量本质被某些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夺走了。”赫卡忒女士继续道：“超凡者想要使用这些力量，就必须夺回来。” “但在这之前，伱必须先学会偷！” 偷？ 萧恩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是的。偷。”赫卡忒女士似乎也拥有读取思维的能力，她轻声道：“那些沉睡的古老存在，祂们并不能觉察到我们的窃取，只要你足够小心，你便能偷走一部分。” 萧恩忍不住问道：“怎么偷？” 赫卡忒女士平静道：“仪式。” “祂们的存在很特殊，哪怕是在沉睡中，在无意识间，也会自动回应特定的仪式。” 萧恩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那祂们如果醒了呢？” 赫卡忒女士似乎有点惊讶萧恩会问出这个问题，想了想道：“那是一场灾难。” “但只要不直面祂们，你拥有的能力依旧还在。” “只是无法对祂们和祂们的眷族生效。” 萧恩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绝望，但是很快消逝，他迟疑道：“这些超凡力量不属于我们？” 赫卡忒女士沉默。 她已经觉察到了眼前的这個年轻人，比较麻烦，应该说非常麻烦，因为很少有人会这么问，她轻声道：“是的。” “在你夺回这些力量本质之前，它不属于我们。” 萧恩咀嚼着对方的话，喃喃道：“夺回？” 赫卡忒女士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轻声道：“等你将来踏上天命之路，你就会知道的。” 又是天命！ 天命在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存在？ “超凡者都是一群夹缝中挣扎生存的可怜虫。” “靠着一点窃取的力量苟活。” 赫卡忒女士有点意味深长道：“只有踏上天命道途，你才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绝望。 这下萧恩是真的感受到了绝望与恐惧，虽然它消失的很快。 “你的天赋很适合成为一个施法者。”赫卡忒女士轻声道：“跟其他的超凡者道途相比，施法者的处境要好很多。” “至少大部分情况下，你都不用担心自己的能力会对某些存在无效。” “只要你能够驾驭知识。” 萧恩沉默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他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道：“请老师教我！” 赫卡忒女士闻言面露一丝赞赏，她起身道：“魔法的力量虽然被扭曲，但是世界的本质还在，只是运转的方式变了。” “我们虽然是一群挣扎求生的可怜虫，使用着窃取来的一点力量。” “但是。” “蝼蚁也一样有夺回一切的可能！” “这就是人类的天命！” “在你完成升格之前，在你晋升天命传奇之前，你都必须牢记一点，你的力量是窃取来的，你必须躲避拥有这些力量本质的主人！” 这个世界的人类到底经历过什么。 萧恩不敢去想。 赫卡忒女士优雅起身，当萧恩抬起头来时，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女士已经模样大变，她不再是一副垂垂老矣的老妪模样，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明艳动人的神采非凡的美丽少女，就连她的声音都变得清脆如黄莺，她注视着眼前的萧恩，轻声道：“跟我来吧。” “我先教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窃贼。” 高墙外。 屠夫并没有离去，他站在大门外，安静地等待着。 “你为他安排了赫卡忒女士作为导师？”一位精致如玩偶般的绝美少女从阴影中浮现。 屠夫眼睛都没抬一下，点头道：“嗯。” 玩偶少女的表情有点难以置信，轻声道：“那么，代价呢？” 屠夫表情默然，沉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玩偶少女呼吸急促了一下，凝声道：“让一位死亡道途的半神做他的导师，你想做什么？” 屠夫面无表情道：“做自己该做的。” 不欢而散。 这个精致如玩偶般的少女转身离去，但这时屠夫却拿出来了那柄最初的仪式匕首，他直接抛了过去道：“接着。” “这玩意儿他用不上。” 玩偶少女头也没回，一瞬间出手接住了那柄仪式匕首。 “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屠夫停顿了一下，沉声道：“这也是首席的安排。” 说到这。 屠夫抬头望向了远处那雄伟无比的黑色方尖碑，那直插云霄的方尖塔，代表着死亡道途的最高荣耀。 一直到玩偶少女的身影消失，屠夫这才拿出来了一枚锈迹斑斑的暗红色徽记，上面印刻着一个古朴的五芒星法阵，用麦穗点缀着星辰的图案，背面用古老的铭文刻着一句话——“死亡是我们的选择，死亡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 屠夫轻声道：“只有死亡能对抗祂们。” 十二条神话道途，只有死亡道途有能力与旧日们正面一战。 那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天赋是前所未有的，极少有异界之魂刚刚重生就拥有了升格者位阶的超自然能力。 在超凡者的所有神话道途里面，也只有死亡道途可以压制绝大部分的污染，虽然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却无比适合那些生来就与众不同的灵魂。 “不死意志。” “他还是一个活人，但却拥有了一部分亡灵的意志。” “首席的实验可能已经成功了。”屠夫的目光幽邃。 ……………… 第八章 怪诞国度 图书馆内。 萧恩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厚重的黑色书籍，在他的视界中，无数的文字符号正在漫天飞舞，它们仿佛是活物般四处游动，如同是穿梭深海的鱼群般环绕着他的身体，但是在靠近眼前的赫卡忒女士时却变得异常地乖巧温顺。 ——阅读魔法！ 萧恩眼前的书页在飞速翻动，他的手甚至都没有触碰到这本黑色书籍，而是悬空在书页的上方，一张张的书页无风自动，飞快地翻阅着，转眼间就翻过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内容。 “了不起的天赋！” 赫卡忒的女士目光中有点惊讶，她凝视着眼前神色专注的萧恩，轻声道：“难怪奥克因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不要停下。” “一直到你的极限。” 萧恩的表情有一丝痛苦，跟阅读屠夫给自己的那本地理书不同，眼前赫卡忒女士拿出的黑色书籍非常晦涩深奥，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些活着的神秘知识，它们就好像是茫茫多鱼群中的鲨鱼，时不时啃噬一下其他的知识，也给萧恩带来一丝精神上的刺痛感。 “学会让神秘知识臣服自己，是成为一个施法者的第一步！” “小心点。” “它们会咬人！” 赫卡忒女士在变化为年轻明艳的少女面容后，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她的指尖触碰过迷惘，轻声道：“施法者的天赋跟灵感息息相关。” “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灾难。” “你的灵感远超于常人。” “这意味着你可以轻易地看到知识，看到一切超自然的存在，但是你也更容易被它们污染，甚至成为它们觊觎的宿体。”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污染了。” “包括知识。” “知识很迷人，知识也很危险。” “在【知识】的天命被人类拿回之前，你接触任何的神秘知识都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它们属于一位不可以提起名讳的古老存在。” 人类失败了！ 人类失去了知识的天命。 萧恩的表情被一丝痛苦所笼罩，他的双眸中不知道何时浮现起一抹暴戾疯狂，赫卡忒女士给他的是一本非常古老的历史书籍，上面还有残留的历史痕迹，那是萧恩无法理解的，属于这个世界人类的血色痕迹。 ——《黑暗纪元》第一卷！ 萧恩的阅读魔法可以让他迅速地记忆下自己看过的内容，就仿佛是印刻在脑海中般，让他过目不忘，虽然他无法完全理解上面的内容，尤其是那些包含神秘学识的部分，但是他可以随时翻阅自己的记忆，通过温习的方式继续理解上面的内容。 他的大脑变成了一個储存器，而阅读魔法就是连接知识的接口，现在赫卡忒女士想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但是萧恩必须小心，因为有些神秘知识就好像是病毒，随时有可能侵入他的大脑。 一场场的失败。 人类一败再败，在其他所有的种族都相继臣服覆灭之后，人类依旧坚守着最后的阵地，苦苦挣扎。 人类拒绝成为旧日们的眷族。 “第三纪元3001年，太阳熄灭，黑暗纪元开启。 人类失去了【知识】的天命，盲目愚昧笼罩着所有人的思想，人们不再热爱学习，知识的传承变得异常困难且危险，人们内心深处的疯狂在不断滋长，一切的神秘知识都被赋予了生命，它们成为了一种超出人类理解的存在，追寻知识的道路遍布荆棘，稍有不慎便是污染成一团不可名状的怪物。 虚妄映照现实。 最初的【不可名状的虚妄】从知识中孕育，祂们开启了人类长达近百年的痴愚时代。每一个古老的‘不可名状的虚妄’诞生，人类便开始遗失一部分由祂们所执掌的知识。 人类在遗忘知识。 过去的一切的他们曾经所拥有的知识。 这种绝望一直持续到某位无名的大贤者降临，他带来了属于其他世界的知识，这些异世界的知识延续了人类的传承。” ……………… “第三纪元3033年，人类再次战败，【生命】的天命被夺走，从这一年开始，所有人类新生儿的夭折率都在疯狂增长，各地大量出现身体先天畸形的新生儿，紧接着人类以及其他生物繁衍的方式也被污染。 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面，人类有一半的新生儿都是以卵胎生和卵生的方式降临这个世界，这些新生儿存活的几率不到十分之一。 灰雾笼罩中的生物开始大量灭绝，新的物种由污染扭曲的生命母体孕育。 邪物的时代开启了。” ……………… 第三纪元3055年，跨越空间维度的不可名状的未知存在侵蚀【死亡】。 人类又一次战败，天命传奇们相继陨落。 活人和死人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本该死去的人，污染成为了徘徊尘世的游魂，他们一点一点的腐烂，一点一点的遗忘人性，自身却对此毫无察觉，好似遗忘了死亡，也被死亡所遗忘。 知识、生命、死亡、自然、天空、大地…… 整个世界沦陷了。 人类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世界的本质在扭曲，属于他们的天命时代成为历史，世界被改造成了适合那些‘外来者’们定居的疯狂国度。 怪诞国度诞生了！” 长达一个纪元的黑暗时代由此开启。 萧恩的大脑中好似回响起无数的尖啸声，书籍上记录的那个黑暗纪元，仅仅是触碰那些活着的文字，便已经让萧恩感到痛苦与疯狂。 奢华的大厅内。 不知道何时，墙壁上的古朴壁画突然‘活’了过来，一阵呢喃的低语声响起，灰蒙蒙的雾气仿佛拨开的帷幕，在那幽邃的漆黑深处，一节尖锐无比的刀刃浮现，它破开虚妄映照现实，在越发疯狂的呢喃声中，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保持专注。” “专注是施法者的第一要素！” 赫卡忒女士无疑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双眸微微眯起，眸中有奇异的淡淡微光。 ——刀锋舞者【不可名状的虚妄】。 在清脆的落地声中，两节尖锐的刀锋滑落，沾血的斑驳利刃，从膝盖的位置断裂拼接取代双足，锈色的紧身长裤，宛如一位绅士的衬衫夹克，领口别着凋零的鲜花。 它缓缓地站了起来，身高接近两米，手臂齐腕断裂，镶入两节细剑。 这个怪物的身躯一点一点扭曲，抬起刀锋的脚尖，以仿佛舞者般的柔韧性，呈现出一个卍字一般的舞姿，然后它朝着前方微微俯身低头，如同是在向观众示意，从手腕部位斩断钉入血肉的沾血利刃，非常优雅地横在了胸前。 “继续。” “伱现在只有一次阅读这本书的机会。”赫卡忒女士优雅转身，黑色拖地的裙摆仿佛一朵盛开的黑玫瑰。 她从容地踏上了台阶，迎着那脸部被绷带包裹缠绕的舞者，轻声道：“刀锋舞者。” “不可名状的虚妄。” “最初由一位叫做奥托立的落魄画家完成，他在完成这一作品后就自杀了。动荡年代，很多发疯的艺术家们完善了这一作品，让它晋升成为升格者。” “也让它成为现实。” “如果在其他的地方遇到它，你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赫卡忒女士微微抬手，在那渐渐斑驳灰白，仿佛是油墨褪色般的走廊上，刀锋舞者的身影突然消失，油墨般的色彩开始朝着四周的一切蔓延，仿佛是现实被泼上了油墨，所有的色彩都在扭曲变化。 现实变成了虚妄！ 墙壁、走廊、书架、吊灯等等，一切现实中存在的东西，都渐渐化作了画作中的物品，整个大厅都在变成一幅斑驳破旧充满扭曲怪异线条的油画。 这是萧恩遇到的，除了大侦探-莫蒂莱恩外，最强大的不可名状的虚妄！ ——“真言律令：死亡！” 赫卡忒女士嘴唇轻启，手掌握拳，仿佛是在抓住什么，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在萧恩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一节冰冷的刀锋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前，距离他的皮肤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刀锋舞者的身影横跨了数十米的距离，从接近六米高的走廊上消失，瞬息间来到了萧恩的面前。 专注被打断了。 萧恩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然后下一秒，刀锋舞者的身影开始扭曲，它整个身躯都在朝着内部塌陷，锋锐的利刃变得锈迹斑驳，扭曲的四肢仿佛泼水的油画，污秽的色泽在修长的身躯上扩散，最终它整个人开始原地分解，化作了洒落在洁白地板上的一滩分不清颜色的涂料。 “看样子你需要学习如何专注施法。”赫卡忒女士的表情有一点点的失望。 等到萧恩回过神来时，桌子上的黑色书籍已经消失了。 “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 “你该回去了。”赫卡忒女士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是中年人的嗓音，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内。 萧恩刚刚起身。 一个女妖侍从的身影便从旁边的书架中走出，她苍白的面容凝视着眼前的萧恩，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女士需要休息。” “请跟我来。” 萧恩看着地面上那一滩斑驳污秽的油彩涂料，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跟着侍女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需要冷静。 他的大脑里面装了太多自己目前还不理解的知识，以至于他目前的思维并不清晰。 “怪诞国度。” 在走进那宛如迷宫的回廊前，萧恩最后看了一眼那滩污秽的油画涂料。 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必须抛弃以往的认知，重新开始认知这个疯狂的世界了。 ……………… 第九章 晋升 在那宛如迷宫般的回廊中，萧恩已经恢复了清醒。 “天命是一种概念。” “如果这种概念被人夺走了，那么这个世界属于这种概念的部分就会被污染，比如说人类遗失的知识，人类被扭曲的繁衍方式，乃至是人类正常的生老病死。” 萧恩目前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因为最后的施法被打断了，他只看了那本黑色书籍的二分之一。 “知识被污染了。知识是活物。” “神秘知识则更加危险，潜藏着疯狂与无序，就好像是一种病毒。” 在使用阅读魔法掌握神秘知识时，萧恩的心中就感受到了疯狂与痛苦，就好像是那些神秘知识想要侵蚀他的大脑，稍有不慎就有精神错乱的风险。 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因为他那惊人的灵感天赋，所有‘不可名状的虚妄’都想要得到他。 眼下萧恩必须学会用自己的认知，去重新理解这个怪诞的世界。 因为这是晋升成为一个施法者的第一步。 “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個世界。” “完成晋升。” 萧恩喃喃自语道：“那么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赫卡忒夫人是非常慷慨的。 作为一个老师，如果说其他人还在教导学徒如何掌握某个法术某种能力，那么赫卡忒女士已经是将超凡者的晋升总纲递到了萧恩的面前，那就是认知这个世界，知晓超凡者的力量本源在哪里。 用自己的认知去重新理解这个世界，最后在晋升的仪式中，获得施法者的本源魔力。 “不能知晓太多，因为会疯会死。” “但也不能知晓太少，因为会盲目痴愚。”赫卡忒女士的很多话都神秘晦涩。 那就是需要自己去猜？ 随着前方出现一抹光亮，萧恩看到了等候在门外的屠夫，仿佛是一座肉山。 “走吧。”屠夫微微点头。 再次经过那条长长的空中走廊时，屠夫沉声道：“以后你每天工作的时间是上午，下午可以来赫卡忒女士这里。” “一般她都是下午有空。”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准备。” “当然，花费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萧恩轻轻点头道：“嗯。” 两个人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屠夫给萧恩另外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你现在可以忙自己的事情。” “一个半小时后，吃晚餐。”屠夫摘下了墙壁上沾染血迹的围裙，不远处的铁架子上，用黑布蒙着什么东西，仿佛是一坨巨大的肉山。 他现在需要工作。 房间内。 萧恩还在思考如何晋升成为一个真正的施法者，或者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重新认知这个世界。 赫卡忒女士交给他的东西很多，可惜他目前还不能完全掌握。 “知识会教导你魔法。”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已经够萧恩琢磨很长的时间了。 “施法者获取力量的第一步，就是重新认知这个世界，然后得到世界的反馈。” “这就是原始魔力。” “认知的一切越接近世界的本质，就越危险，但是得到的反馈也越强。” 萧恩在房间里面摸索了一下，找出来了一张白纸，一支鹅毛笔，还有墨水，他在白纸上随手涂鸦了一点东西，喃喃道：“认知世界。” “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正常的。” 他开始回忆从黑色书籍上看到的知识，那些文字都被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随时都可以重新回忆起来。 这种学习的方式很方便，但是过程并不轻松。 至少目前看来，萧恩在这个世界看到的魔法，并非是大声念个咒语，然后消耗点魔力，就能完成的事情。 “一个拥有相对较高文明的神秘侧世界，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其他的种族。” “嗯，有点像是一个神秘侧的奇幻国度。” 萧恩觉察到了知识的躁动，因为他随手写下的涂鸦，那些代表知识的符号，在白纸上游动，仿佛是墨水汇聚的小蝌蚪，拥有自己的生命与灵性。 可是当他凝神再看时，涂鸦还是原本的涂鸦。 “神秘知识。”萧恩的表情渐渐凝重。 神秘知识一旦被写出来，就会被赋予生命灵性，萧恩刚刚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的话，都属于神秘知识。 这些知识是世界的隐秘，只有超凡者可以阅读。 就比如说萧恩随手涂鸦的这些东西，普通人的眼中，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而在超凡者的眼中，就是萧恩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话。 这一点非常的唯心。 因为萧恩理解的神秘知识，也无法从肉眼看到的文字符号上弄明白。 它们被盲目痴愚遮蔽了。 “然后。” “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知晓了这个世界。” 萧恩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点想象力，赫卡忒女士只告诉他认知世界获得原始魔力，但却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去认知，只是丢给了他一本书，让他自己去想。 这是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疯狂世界？ 这种认知显然还不够。 不足以支撑萧恩成为一个超凡者，得到施展魔法的原始魔力。 “祂们降临了这个世界。” “或者说，祂们的意志进入了这个世界，然后动荡年代开启了。”萧恩开始回忆自己用阅读魔法看到的知识，寻找关于动荡年代的信息，但可惜并不多。 萧恩写下的涂鸦又在变化。 “动荡年代，因为这些古老的不可名状降临，世界的秩序逐渐崩塌，文明走向衰败与疯狂。” 萧恩只能尽可能用猜想去补完缺失的那部分内容。 他现在总有一种感觉，他的晋升仪式可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因为赫卡忒女士似乎是在让他做一道历史题，让他从历史中完成世界的认知。 可惜自己没能看完那本书。 “黑暗年代降临，古老的旧日们进一步进入了这个世界，祂们夺走了这个世界的天命，或者说是某种对应的概念法则，旧世界逐渐走向毁灭，其他的种族全军覆没，人类是唯一的幸存者。” “世界被改造成了适合邪物定居的疯狂国度，所以他们才说这个世界曾经沦陷过。” “怪诞国度由此诞生。” 萧恩感觉到了。 在轻微的头皮发麻中，他感觉到了一点冰凉的滑腻的气息，仿佛是无形的触须拂过他的身躯，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一点一点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可能就是赫卡忒女士口中的原始魔力，世界给予施法者的反馈，也是一切超自然力量的根源。 但是它让人感觉有点恶心。 “所有超凡者的力量都是偷来的，战士从血肉的污秽中夺取生命本源，施法者从知识的虚妄中窃取原始魔力。” 这就是原始魔力！ 萧恩现在感觉非常恶心，因为那原始魔力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根无形的精神触须，正在无意识地扫过他的身体，就好像是那些神秘知识和萧恩对世界的认知，吸引了它的到来。 “这绝对不是奇幻国度该有的魔力！” “至少魔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原始魔力进入了萧恩的身体，它拥有生命，但却没有灵性，跟那些活着的知识相比，原始魔力，它，应该是用它来形容，它并不活跃，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意识。 萧恩在阅读那本黑色书籍时，感受到了痛苦与疯狂，那是写下这本书的人，记录神秘知识时遗留下来的情绪。 但是原始魔力没有，它的思维意识仿佛是单细胞动物。 原始魔力极为庞大！ 混沌、无序、疯狂、愚昧、诡异，萧恩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个庞然大物。 它并没有实体。 萧恩只能感觉到原始魔力的模糊存在，就好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庞大精神体，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们是窃贼。” 萧恩现在有点明白赫卡忒女士的话了，他需要从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偷走一份属于自己的超凡力量。 仪式。 萧恩开始布置仪式，他用撕碎的纸条，在自己的四周布置下一张网，一张直径在三米左右的大网，萧恩就站在网格的中央。赫卡忒女士说过，施法者晋升的第一道仪式是最简单的，只需要使用一种叫做‘魔网’的古老仪式，用包含神秘知识的材料完成编织。 而萧恩刚刚写下的涂鸦就是神秘知识。 嗡！ 随着萧恩布置的仪式完成，撕碎的纸条开始燃起深紫色的火焰，一个个的神秘知识仿佛蝌蚪般游动，它们汇聚成一道道编织的黑色符文，就好像是一张巨大漆黑的蛛网，捕获切割着那从萧恩身体上拂过的无形触须。 “不死之触。” “侦测情绪。” “秘法之手。” 萧恩终于明白了赫卡忒女士的那句‘知识会教导伱魔法’是什么意思，因为在那被‘网’切割的无形触须中，他得到了知识，新的神秘知识，印刻于其中的超凡力量。 消融的原始魔力涌入了萧恩的身体，魔力仿佛是灰蒙蒙的迷雾般，包裹着神秘知识，随着他的呼吸涌入大脑深处。 ——“秘法之手！” 萧恩视线前方的鹅毛笔被拿了起来，仿佛是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手。当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迷惘时，他看到了一只散发着森森鬼气的漆黑大手从自己的后背伸出，那只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漆黑鬼手，捏着桌子上的鹅毛笔，在空白的纸张上画了一个五芒星。 ……………… 第十章 清洁工 这个魔法很强！ 萧恩作为一个现代人，在掌握了新的超凡力量后，第一时间便是测试这个能力到底有怎么样的强度。 “不需要吟唱咒语，只需要一個简单动作就能发动。” “手臂的活动半径是三米左右。” “灵活度跟常人的手臂差不多，可以完成大部分的普通工作。” 写字、画画。 萧恩操控秘法之手搬起了眼前的桌子，重量大概是在五十公斤左右，已经接近秘法之手的极限。这个重量就算是他本人来搬也是颇为吃力，一只手肯定是很难搞定的。 “这还只是1环的法术。” 萧恩的身影站在原地不动，在他的面前一柄餐刀悬浮而起，然后以非常迅捷的速度直刺前方的书架，在眨眼之间这餐刀就已经钉入了其中。 他就好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直接来到了书桌前，然后一旁的椅子自动搬起放在了他的身后。 “实在太方便了！”萧恩忍不住赞叹道。 书桌上的鹅毛笔凭空悬浮起来，接着一张白纸铺开，鹅毛笔沾了一点墨水，接着在上面涂写，他暗自道：“三米半径内，相当于是多了一只手，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甚至是战斗。” “一只肉眼看不见的手，能干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法术对萧恩来说消耗并不大，甚至如果愿意可以维持很长的时间，只需要他一直保持专注。 “是的。专注。” “赫卡忒女士说过，专注是施法者的第一要素，施展任何的法术都需要维持专注。” 这是目前萧恩掌握的第一个自保能力。 在原始魔力流淌的知识中，萧恩一共是掌握了三个1环的法术，其实这种能力与其说是法术，倒不如说是一种超自然能力，因为它们跟萧恩认知中的施法有很大区别。 “不死之触可以在跟敌人接触的一瞬间，直接麻痹目标的身体。” “但是这需要近距离的接触。” “侦测情绪可以感知目标的情绪波动，知晓对方当前最强烈的一种情绪。” “所以目前来说，只有秘法之手最适合我自保。”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等到萧恩回过神来时，他发现屠夫已经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房门外，也不知道是注视了他多久。 “你完成晋升了。”屠夫的表情有点惊讶。 ——惊讶。 萧恩侦测到了对方的情绪，直接反馈到了他的大脑中，就好像是他自己也感到惊讶一样。 这稍微分神的功夫，萧恩一旁悬浮的鹅毛笔便掉落地上，那只肉眼看不见的无形之手也渐渐消散。 屠夫耸了耸肩道：“看样子你需要学习保持专注和战斗施法。” “走吧。” “晚餐时间到了。” 今天的晚餐颇为丰盛，因为有秘制的烤羊排，那一点点羊肉的膻味很明显，虽然屠夫依旧是全素食，可是萧恩已经有点忍不了了，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迷惘，想要看看是否有什么怪异之处。 “可以吃。” 屠夫低头专心拿着刀叉切割眼前的面包，有点硬，他缓缓道：“产自多兰地区的小羔羊。” “非常的美味。” “由专门的厨师制作，加了秘制的烧烤酱和风味调料。” “我吃素是因为工作，不喜欢肉食。” 萧恩拿起刀叉切下一块，放入口中品尝，有点爆汁，非常嫩滑，香气扑鼻，刺激味蕾，他忍不住又大吃了一口。 “因为赫卡忒女士同意教导你，所以你以后的伙食都是按照巫师学徒的标准安排。”屠夫继续专心吃饭，头也没抬道：“后厨在一层走廊的右边房间，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去吩咐她们。” “这里的活人比较少，新鲜食材都需要提前准备。” “你要是吃不惯，也可以自己做。” “嗯。”屠夫看着放下刀叉的萧恩，想了想道：“厨娘是活人。伱可以放心吃。” 萧恩愣了一下，心中默默道，我可不吃人。 晚餐结束后，侍女收走了餐具。 屠夫又拿出了他的银质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看了一眼萧恩，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进阶超凡者。” “那么在这里就可以换一个工作了。”屠夫喝了一口道：“这样薪水也高一点。” “将来回归现实世界，手头也能宽裕许多。” 萧恩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轻声道：“我还能回去？” “当然。”屠夫笑了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们会把你囚禁在这里吧？” “不过异界之魂很难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你们对这里没有认同感。” “所以一开始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 “等到你过了考察期，基本上就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生活了。” 还有这种好事？ 萧恩的神色有点怀疑，反问道：“你也是异界之魂。” “嗯。”屠夫闻言点点头道：“但是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五十年，我跟你不一样，我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锚。” “你其实跟其他的异界之魂也不一样。” “我认识一个人，她曾经是一个天使，来自一个叫做天堂山的国度，她一直想要返回自己的故乡。” 萧恩闻言有点心动，小心翼翼道：“我们还能回去吗？” 屠夫摇头道：“不能。很难。” “这里是遥远国度，一片被遗忘的宇宙。” 回不去了。 屠夫起身拍了拍萧恩的肩膀道：“你不能在这里呆太久，灰雾会侵蚀每一个人。” “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去学习。” 三个月？ 也就是说三个月后，自己就会被送回记忆中的多恩王国？ “跟我来吧。”屠夫起身道：“提前适应一下你的新工作，你也需要学习如何战斗，如何保护自己。” “很多人回归现实后，第一份工作都是调查员。” “虽然没那么危险，但是也很难避免战斗，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调查员？ 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工作吗？ 萧恩起身，他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活下去再说。 修道院外。 屠夫带着萧恩穿过这片庞大的陵园，这里有难以计数的墓碑，但大部分都没有名字，他边走边道：“怪诞国度大部分的正常生物都灭绝了。” “高墙可以隔绝许多的邪物，但是有些小东西还能冒出来。” “你的新工作是清洁工。” 屠夫朝着前方指了指，萧恩在爬上了高坡后朝着下方望去，很快他便感觉头皮发麻，因为他看到了很多畸形的虫子。 它们的模样有点像是畸形的马陆，千足虫，略微臃肿，长度在三十厘米左右，拳头大小，也有一些体型更大，此刻正在啃噬附近的一切植物，如同是一群嗜血的蝗虫般。 萧恩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屠夫放下自己拎着的沉重箱子，一边打开，一边回答道：“灵魂蠕虫。” “也算是墓园区的特产。” “头上长着人脸的比较有价值，其他的都是肥料。” “你习惯用什么武器？” 砰。 屠夫打开的箱子里面，萧恩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刀枪棍棒，匕首长剑，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异种武器，在箱子的角落里面，萧恩还看到了一把手枪，他呼吸顿时急促了一下。 屠夫拿起了那把左轮手枪，小小的手枪在他掌心里面跟个玩具一样，他询问道：“你会用这个？” “麦卡特左轮手枪，王国警备队的制式装备。” “不过这里没那么多子弹。” 屠夫将手枪抛给了眼前的萧恩。 萧恩伸手接住手枪，拨动了一下转轮，六个弹巢，轻声道：“不会。但是以前见过。” 屠夫点头道：“那就留着吧。” “不过这玩意儿对付邪物不是很好用。” 那是你火力不足。 萧恩可是很清楚现代热武器的威力，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全杀掉吗？”他询问道。 屠夫点头：“这些东西什么都啃，放任不管的话，很破坏环境。” “它们冒出来的很快，定期都需要清理。” 明白。 萧恩看了看眼前的箱子，拿起了一把长剑，挥舞了一下，又换成了一把长刀，这个使着更顺手，他谨慎道：“它们难对付吗？” 屠夫摇头道：“不难，别被咬到就行。” 确实不难对付。 这些蠕虫比较笨拙，对萧恩的靠近毫无觉察，一直到他一刀将其中的一只劈成两半，其他的蠕虫这才受惊般地蜂拥而上。 “太多了！”萧恩开始后退。 一只头部有人脸轮廓的灵魂蠕虫突然从侧面扑了过来，萧恩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在挥刀劈死前方虫子的同时，一只漆黑的无形之手从他后背的位置延伸而出。 那只灵魂蠕虫的身体突然在半空中僵住，紧接着身体凹陷，被捏得爆浆而出。 “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但是学得很快。”屠夫对着一旁空无一人处道。 这时萧恩已经拉开了跟这些蠕虫的距离，他发现自己如果太靠近的话，很可能会受伤，这些蠕虫有着非常锋锐的口器，甚至可以啃碎岩石。 三米就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无形的秘法之手拿起了那柄长刀，萧恩则专注于躲闪奔跑。 从外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萧恩在不断地躲避那些虫子，而一把凭空悬浮于半空中的长刀正在不断地斩杀它们。 屠夫远远地站在山坡上，对着身旁空无一人处道：“当个普通调查员应该是没问题。” 砰！ 一头明显有点不一样的灵魂蠕虫扑了上来，它的速度更快，狰狞的头颅上长出来了一张痛苦的老人脸，萧恩毫不犹豫地拔枪射击，不到两米的距离，直接命中虫子的头部，将那张长出来的痛苦人脸也给轰得稀碎。 “还是这玩意儿好用！”萧恩举起手枪，忍不住感慨道。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张图，哈利波特的。 无形之手拥有接近成年男性的力量，如果再多给他几把枪的话，他一个人的火力就很猛。 相比冷兵器，萧恩无疑更喜欢热武器。 ……………… 第十一章 同类 迷宫回廊。 赫卡忒女士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外走进来的萧恩，表情有一丝赞赏道：“你昨天表现不错。” 萧恩微微低头，恭敬道：“谢谢老师的夸奖。” 赫卡忒女士抬手示意道：“坐吧。” “秘法之手是非常有用的一个法术，你才刚刚掌握就如此熟练，这点非常不错。” “但是，还不够。” 一本暗红色的书籍悬空飘到了萧恩的面前。 然后是一个精美的茶壶，一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红茶倒出，注入了瓷杯中，送到了萧恩的面前。 “谢谢老师。”萧恩伸手接过眼前悬空的茶杯，微微触碰了一下迷茫，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 他昨天才发现如果自己不摘下迷惘，而是用余光微瞥一下的话，还是能看到一点超自然的东西。 一只只漆黑的无形之手浮现在了萧恩的视界内。 刚刚给萧恩递书和端茶的两只无形之手才刚收回去，在赫卡忒女士的背后，十多只的无形之手各有忙碌的事情，三只无形之手伸到了十多米外，在书架处拐了一个弯，正在萧恩看不见的角落里翻阅资料。 一只无形之手正在长桌的下方忙碌，这时萧恩才看到了长桌一角铺开长达五六米的羊皮卷，上面写满了晦涩深奥的神秘文字，一只奇特的黑色鹅毛笔正在悬空书写。 赫卡忒女士的身后一共有十六只无形之手，萧恩匆匆一瞥都没能看清它们各自在做什么。 “秘法之手是巫师最常用的一种能力。” 赫卡忒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恩，轻声道：“你的天赋很好，秘法之手比其他人的更强壮。” “很适合作为你的专精法术。” 萧恩闻言有些疑惑，询问道：“老师，什么是专精法术？” 赫卡忒女士放下了手中的秘卷，耐心解释道：“在魔法的本质被扭曲后，一切施法者掌握的法术都变得少了很多。” “盲目遮蔽了我们的知识。” “所以黑暗纪元的天命传奇们想到了另外一個解决的办法，那就是专精我们本身所拥有的某个法术。” “使它变得更强。” 懂了。 萧恩点头道：“那老师专精法术有限制吗？” 赫卡忒女士回答道：“有。” “你只能在对应的施法位阶上选择一个法术专精。” “理论上来说，极限是十二个专精法术。” 萧恩小心翼翼问道：“老师，可以更换专精法术吗？” 赫卡忒女士摇头道：“不能。专精某个法术需要仪式加持，它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一种与生俱来的超自然能力。” “你最好慎重考虑。” 萧恩看了看赫卡忒女士的身后，小心翼翼道：“那老师专精的一环法术是？” 赫卡忒女士笑了笑，轻声道：“秘法之手。” 难怪她有十六只无形之手！ 萧恩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老师，我想学这个。” 他回去就找屠夫多要几把枪，他就不相信自己会火力不足。 萧恩作为一个现代人，肯定是更加喜欢热武器的，要是这个世界有RPG的话，扛上十个八个的，他就不信轰不死那些怪物。 不过根据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个世界应该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文明水平。因为有比较原始的蒸汽火车，也有不少的工厂，在多恩的大城市还有地铁，他没记错的话前世是1865年左右才出现地铁的。 赫卡忒女士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因为她的笑容变多了，她起身道：“今天教伱如何掌握新的法术。” “在世界的本质被扭曲后，所有施法者掌握新的法术都变得非常困难。” “仅靠重新理解掌握新的法术是不现实的。” “这太慢了。” “所以，我们需要去偷去抢，去夺回我们的法术。” 好吧。 赫卡忒女士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深奥，看着萧恩有点懵的样子，赫卡忒女士微笑道：“你现在掌握的法术是从哪里来的？” 萧恩当即明了，沉声道：“原始魔力，它体内的那些知识。” 赫卡忒女士赞赏点头道：“是的。知识。” “知识在这个世界很特殊，它是一种资源，可以被夺走，也可以被继承。” “不单单是我们。” “那些邪物也会通过自相残杀夺取彼此的知识与力量，只不过它们跟我们不一样，它们会将知识力量转化为自身的一种本能。” 懂了。 杀怪会掉法术！ 萧恩已经有点蠢蠢欲动了。 等等。 如果杀怪会掉，那么杀人呢？ 赫卡忒女士仿佛是猜到了他的一些心思，凝声道：“你要记住，这很危险。” “因为你继承了邪物的力量与知识，你就继承了它的疯狂与污染。” “而且，不是所有的超凡遗物都能为我所用。” “不想发疯的话，最好收起你现在的想法。” 萧恩轻声问道：“那老师什么样的力量与知识才能被继承？” 赫卡忒女士平静道：“同一条神话道途，或者是相似的职业序列。” “后者更危险一点，也更难消化。” 萧恩好像有点明白了，沉声道：“老师，那我如果干掉了一个拥有巫师力量的邪物，能不能夺取它的法术能力？” 赫卡忒女士点头道：“可以。但是需要一点运气。” “不是所有的邪物都能留下超凡遗物，一部分会回归它们原本的主人。” “当然。” “如果你干掉了一个很强大的邪物，基本上会有所收获。” 懂了。 打怪不一定爆，但是打BOSS肯定爆。 萧恩开始习惯用自己的认知去重新理解这个世界，这样赫卡忒女士的话也不是那么深奥了。 今天的课程内容并不多。 在教导完一些关于魔法的通用学识后，赫卡忒女士便让幽魂侍女给萧恩拿了几本书自己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萧恩对于阅读魔法的掌握也越来越熟练，不过他发现自己消化知识的速度正在变慢，就好像是大脑的运转速度有点跟不上一样。在完全理解那些自己已经记下来的内容之前，他学习的效率正在大幅度的下降，阅读魔法只能帮助他死记硬背。 目前不单单是阅读魔法记忆的那些知识，这幅身体原主人随着灵魂回响渐渐融合的记忆，也需要他自己去一点一点翻阅，就如同是在大脑里面放幻灯片一般。 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萧恩放下书籍准备向赫卡忒女士告辞时，突然间迷宫回廊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 还是活人！ 萧恩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感知是何时变得如此敏锐起来。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长袍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手中握着一根完全由未知骨头打造的法杖，看着有点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脊椎骨，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比较娇小玲珑的身影，似乎是一位年轻的少女。 “赫卡忒女士。”这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微微俯身低头。 嘶。 萧恩看到了他的一点面容，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干瘪，脸上长满了说不清是老年斑还是尸斑的玩意儿，他伸出的手掌宛如枯柴，可以清晰地看到指骨，皮肤上也有许多黑色的斑斑点点。 在这个高瘦男人的身后，是一位容貌俏丽的少女，非常的可爱，双眸灵动，鼻尖有一点雀斑，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 此刻她正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的萧恩。 异界之魂！ 在两人双目对视的瞬间，突然间好似产生了一点心灵感应。 赫卡忒女士的眉头蹙起，似乎表情有一丝不满，凝视着眼前的高瘦男子，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面容俏丽的少女身上。 因为赫卡忒女士的注视，这个少女明显有一丝畏惧，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来。 “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赫卡忒女士的表情越发不满，语气冷硬道：“托儿所吗？” 这个高瘦男子表情有一丝惶恐，低下头颅，小心翼翼道：“这是首席的意思。” 赫卡忒女士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后无奈道：“那就留下吧。” 她挥挥手示意萧恩可以下课离开了。 萧恩的表情非常恭敬，默默地放下书转身离开，一旁的俏丽少女也在偷偷转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两个人双目对视的瞬间，对方还朝着萧恩露出来了一个非常友善的甜美笑容。 她用嘴型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你好’。 这个少女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就仿佛是邻家小妹一般，但是萧恩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鬼地方，所以在双方错身而过的瞬间，他微微地侧头，手指轻轻地挪动了一下鼻梁上的迷惘。 一刹那间！ 萧恩看到了数十个臃肿的聚集在一起的黑色头颅，仿佛是怨魂般的头颅堆积在一起，它们的脖子非常细长，纠缠在一起，末端就在那个高瘦男子的斗篷下。 这些怨魂的头颅在半空中飘荡，这么一看就好像是牵着一堆人头气球一样。 少女的身影则环绕着一道黑色光晕。 萧恩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就好像是她身体四周的光都被吸走了，留下了一团诡异的黑色光晕。 大门外。 屠夫依旧安静地在门外等候着，看到萧恩出来，他转身道：“走吧。” 萧恩快步跟上，迟疑了一下道：“今天又来了一个新人。” 屠夫没有转头，平静道：“异界之魂。我知道。” 萧恩想了想道：“她……” 屠夫转过身来，高大魁梧的身躯仿佛是一座肉山，凝视着眼前的萧恩，沉声道：“不要轻易相信其他的异界之魂。” ？ 萧恩望着屠夫的背影，心中咀嚼着这句话。 ……………… 第十二章 合作 萧恩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因为他昨晚睡了一个好觉，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好像慢慢适应了这里。 早餐放在门外。 屠夫在工作，剁肉，分解那庞大的血肉之柱。 “你要的东西在那边。”屠夫头也没回，工作十分专注。 萧恩看了一眼屠夫肌肉盘虬的背影，打开了一旁的盒子，里面有一套新衣服，衬衫、夹克、外套，甚至还有一顶黑色的贝雷帽。 箱子的角落里放着两把左轮手枪，还有一盒子弹。 萧恩都没有想到屠夫居然这么快满足了自己的要求，他要的另外两把手枪第二天就送过来了。 铛！ 屠夫放下了手中的剔骨刀，认真道：“这些花费从你薪水里面扣。” 萧恩乖巧点头道：“好的。” 三把枪。 稍微有点不好放，内衬口袋可以放一把，得小心走火，以后自己可能需要特质的风衣。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接送你了。” 屠夫继续剁肉道：“灵魂回响的仪式已经结束，你需要自己慢慢适应这里。” “记住不要乱跑。” 萧恩再度乖巧点头道：“好。” 上午工作，下午上课。 萧恩对付那些灵魂蠕虫已经得心应手，只要保持适当的距离，秘法之手就能慢慢消灭它们。 迷宫回廊。 当萧恩再次来到赫卡忒女士这里时，昨天见过的那个俏丽少女已经在了，旁边多了一张桌子，对方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主动示好露出一副甜美的笑容。 这位少女有着一头亚麻色的柔顺长发，双眸灵动，容貌俏丽，身姿婀娜，笑起来时会有两个小酒窝，看着很有亲和力。 赫卡忒女士抬起眼眸看萧恩一眼，平静道：“准备上课吧。” “今天我们讲通用学识。” 在赫卡忒女士这里，两個异界之魂都非常乖巧听话，今天讲课的内容是通用学识，萧恩能感觉到对面少女的目光会时不时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萧恩的错觉，他总感觉今天赫卡忒女士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课程很快结束。 接下来就是自己阅读的时间，因为大脑里面记忆的知识还没有消化掉，萧恩今天并没有使用阅读魔法死记硬背，而是翻阅着书籍温习理解。赫卡忒女士已经离去，她这里的藏书特别多，估计有数十万本，但是他们只被允许看游魂侍女拿过来的那些。 “你好。”正面对的少女抬头微笑道：“我叫洛莉丝。” 萧恩点头示意道：“你好。我叫肖恩。” 双方并没有继续交流，只是简单的认识了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 萧恩他们每天只能在这里呆三个小时，到了时间幽魂侍女便会送他们离开迷宫回廊。 今天屠夫没有过来接他。 萧恩在走出迷宫回廊时，正想礼貌的跟身旁的美丽少女告别，却不想她突然扯了一下萧恩的衣袖，嘴巴没有动，声音却传入了萧恩的脑海中：“跟我来！” 传音？ 某种法术？ 萧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对方的脚步走下台阶，进入了回廊下方的阴暗角落。 “嘘！” 少女竖起一根手指，左右观察了一下，嘴唇微动，声音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中：“不要说话。” “伱想不想离开这里？” “点头或者摇头。” 萧恩闻言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 洛莉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继续传音道：“我有办法逃出去，但是需要一个人帮我。” 萧恩的神色有点犹豫，用唇语道：“外面很危险。” 他不会传音。 洛莉丝明显读懂了萧恩的唇语，她的嘴角浮现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那张俏丽的容颜一下子多了几分邪性，她凝声传音道：“你不会真的相信了他们的鬼话吧？” “一群亡灵巫师编造的谎言？” “他们只是一群可耻的窃贼，窃魂者，就像深渊里的那些鼻涕虫一样恶心！” “他们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办法，从其他的世界窃取灵魂，然后在那些凡人的尸体上复活，只为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方似乎知道的更多。 萧恩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 如果选择相信眼前的少女，那么就意味着之前的所有人都在欺骗他。 “你见过那些虫子吧？”洛莉丝继续道：“那些灵魂蠕虫，虽然它们的模样有点变化，但是头上长着的恶心人脸我是不会认错的。” 萧恩点头。 洛莉丝的声音幽幽道：“那些虫子不是现实世界该有的东西。” “我们现在可能身处冥界或者灵界的某个层面。” “这里是死人的地盘。” “他们在骗我们。” 洛莉丝非常的警觉，这个容貌俏丽的少女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去。 “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逃出去。” “留在这里，我们早晚都得死。” 萧恩站在原地目送对方的身影离去，一直到洛莉丝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那边，他这才转身返回自己的住处。 对方也是异界之魂。 但不知道是来自哪里，这里同时出现这么多的穿越者，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谁的话都不可信。 对萧恩来说，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在萧恩灵视的视界内，所有人都是怪物，包括赫卡忒女士，那是一位‘不可直视’的恐怖存在。 这个少女虽然没有那么怪异，但是她身上环绕的黑色光晕，估计也不简单。 屠夫今天不在。 萧恩的晚餐是熏肉、培根、水煮西兰、烤番茄，还有一份炖煮的蘑菇粥。 今天送餐的侍女是另一个。 不过依旧不是活人。 萧恩今天的胃口并不好，他一直在思考那个少女的话，对方的话就好像是在他的心里面种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疑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该相信谁？” 萧恩拿出来了自己的三把左轮手枪，开始将子弹一颗一颗地重新上膛，作为一个新晋的超凡者，他的法术并不强大，有一个法术还必须接触对方的身体才能生效，相比之下眼前的三把手枪更能给他一点点的安全感。 洛莉丝的来历很不简单。 屠夫说过，来到怪诞国度的异界之魂可不止是人类，还有精灵、魔鬼、天使，乃至是巨龙之类的超凡存在。 “那洛莉丝的前世是什么？” “拥有强大力量的异界人类，还是传说中的非人类种族！” “她不相信这里的一切。” “她想要逃出去。” 萧恩也需要寻找答案，因为如果洛莉丝说得是对的，那么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肯定有着更大的阴谋。 他拔枪瞄准了前方的书架，三把枪，一只漆黑的无形之手从萧恩的后背延伸而出。 屠夫今天没有回来。 萧恩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白天的工作，因为屠夫说过，在这里死人也得工作。 迷宫回廊。 很巧合的是今天赫卡忒女士也不在，所以原定的课程变成了自习，幽魂女仆提前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能看的书。 ——《施法专注的进阶技艺》。 萧恩今天显然也有点分心，因为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望向对面的少女。 但是对方今天却很平静。 一直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结束，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迷宫回廊。 “考虑得怎么样了？”洛莉丝的身影隐藏于阴影中。 萧恩停下脚步，轻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 洛莉丝显得胸有成竹，平静道：“那你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不，甚至比死亡更糟糕。” ——侦测情绪。 萧恩的眼神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急躁焦虑情绪，似乎对方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淡定。 这个法术有点像是心灵感应，只能觉察到对方目前最强烈的某种情绪。 萧恩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你有什么计划？” 洛莉丝显得非常警觉，凝声道：“那么说，你是同意合作了？” 萧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想知道真相。” 洛莉丝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萧恩，思索了片刻后道：“好吧。只要能合作就行。” 在对方开口之前，萧恩果断道：“既然是合作，那么我们第一步是不是应该先情报共享。” 眼前的少女似乎以为萧恩也是异界人类，但却不知道他来自更加遥远的地球，对于这里的一切更加茫然无措。萧恩从屠夫的话中探过一些口风，自己也有所猜测，知道绝大部分的异界之魂，都是从一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异世界穿越过来的。 这些异界之魂的降临，可能跟传说中的‘旧日’有关。 洛莉丝表情凝重，缓缓道：“你想知道什么？” 萧恩轻声道：“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再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洛莉丝沉吟了片刻，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里肯定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而且我死后也应该是进入吾主的国度。” “不应该在这个鬼地方转生。” “而且他们还用某种仪式法术篡改了我的记忆，想要让我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切。” 洛莉丝的话有很多触及了萧恩的知识盲点，他只能飞快地运转大脑，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去猜。 不过看对方随意的样子，这些似乎都是普通的异界常识。 第一，洛莉丝也是像他一样死后复活的，第二，洛莉丝口中的‘吾主’，非常耐人寻味，似乎不是用来形容凡人，吾主的国度，萧恩猜测是神灵的国度。 信徒死后，灵魂进入神灵的国度，对方是某个异界神灵的虔诚信徒？ 篡改记忆？是灵魂回响吗？她不相信这里的一切？ “那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萧恩试图引导对方的话。 洛莉丝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某个半神巫妖的巢穴！” “这里全是死灵巫师，亡灵君主，还有诡异的活死人和侍奉的下位尸妖，只有强大的半神巫妖才能命令这么多的不死亡灵！” 尸妖？ 那些送饭的侍女？ 跟屠夫那里得到的信息截然不同。 萧恩沉声道：“那么说，你认为他们一直在欺骗我们？” 洛莉丝沉吟道：“那倒也不是，这里的情况确实很诡异，我的祈祷始终无法得到吾主的任何回应。” “他们口中古老的不可名状，有点像是上古邪物。” “这里确实被侵蚀过。” 对方的话又有一些触及了萧恩的知识盲点，他只能依靠猜测去分析。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洛莉丝眉头蹙起道：“既然是情报交换，那自然不能光我一个人说。” 萧恩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醒来的时间很短。” “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了解。” 听到萧恩的话，洛莉丝脸色一变，似乎是有些怒意，这些话明显就像是在敷衍她，不过在她翻脸之前，萧恩沉声道：“在我刚刚苏醒时，那时候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我看到了一个很诡异的存在。” 洛莉丝闻言道：“你看到了什么？” 萧恩沉声道：“一个悬浮的骷髅头，眉心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洛莉丝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果然是半神巫妖！” ……………… 第十三章 逃亡 洛莉丝似乎认为这里是一个半神巫妖的大本营。 所以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不过萧恩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洛莉丝的判断也不一定对，屠夫的口中肯定还是有真话的。 洛莉丝的焦急情绪越发明显，她凝声道：“我们必须逃出去。” “越快越好！” 恐惧。 当确定这里有半神巫妖后，洛莉丝明显感到恐惧。 萧恩轻声道：“怎么逃？” “逃去哪里？” 洛莉丝沉思了片刻后，凝声道：“先逃出高墙，只要逃出去，我就能布置仪式，召唤吾主的天国神使。” “然后打开一道位面传送门，想办法返回正常世界。” 对方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在洛莉丝的眼中，这里根本就不是凡间，而是冥界的某个层面。 萧恩疑惑道：“为什么不在这里布置仪式？” 高墙外，非常危险。 这点萧恩还是相信屠夫的话。 要不然，也就没有必要修建那么雄伟的高墙，只是为了囚禁他们这些异界之魂，根本用不着修建这样的奇观。 洛莉丝看向萧恩的表情有一丝怪异，但很快消失，她解释道：“这里被设下了空间锚。” “任何传送法术都不能生效，而且也很容易惊动他们。” 萧恩刚刚的话好似暴露了一点什么，但是洛莉丝隐藏的非常好。 洛莉丝知道很多萧恩不知道的事情。 她复生的时间比萧恩早，实力也可能比他更强。 萧恩沉思了片刻道：“你有什么计划？” 现在萧恩面临一个抉择，那就是相信屠夫，还是相信洛莉丝。 其实他两個都不太相信。 他想看看高墙外到底是什么。 在萧恩的视界中，不管是屠夫，还是赫卡忒女士，又或者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尸妖巫师，没有一个不是怪物般的模样，相比之下眼前的洛莉丝看起来还稍微正常一点，只是身体环绕着一圈黑色的光晕。 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但是萧恩想要知道真相。 他必须赌一把。 如果洛莉丝说得是真的，那么他的命运可能早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那么好。 尤其是在这个疯狂的世界。 这已经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相比之下，想要逃出去的洛莉丝，渴望回归正常世界的洛莉丝，才是最真实的。 “这并不难。”洛莉丝显得胸有成竹，缓缓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秘密通道，可以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我需要一个帮手。” 秘密通道？ 萧恩的手掌悄悄地放在了裤兜位置，在触碰到冰冷的枪管后，他的表情平静了许多，沉声道：“什么时候行动？” 洛莉丝迫切道：“明天，清晨。” “我们都需要清理灵魂蠕虫，这是最好的机会。” 房间外。 萧恩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屠夫，他依旧还在认真地剁肉，还是那些巨大的血肉之柱，好像怎么都剁不完。 今天白天屠夫和赫卡忒女士都有事不在，这点很耐人寻味。 可是萧恩依旧需要做出抉择。 因为洛莉丝是他目前为止看到的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 如果洛莉丝真能逃走的话，那么就代表着这里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谎言，萧恩留在这里更加危险。 “吃饭。”屠夫放了手头的工作。 今天的晚餐是土豆炖牛肉，搭配干巴巴的面包，还有一旁的蔬菜沙拉，屠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全素食。 夜幕降临。 萧恩躺在床上沉思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夜深人静时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清晨，萧恩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这里的活人确实很少，而死人都很安静，这里一栋栋雄伟壮丽的建筑，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座座死者的陵寝。 洛莉丝显得有些焦急，沉声道：“跟我来。” “我们必须在天亮前逃出去。” 萧恩转头看了一眼修道院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迷惘，停顿片刻后，跟上了洛莉丝的身影。 高墙就在前方。 在晋升成为超凡者后，萧恩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逐渐提升，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变成像屠夫那样的怪物。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赌一把的原因。 在靠近了高墙后，这座雄伟壮丽的奇观便出现在了眼前，高耸的城墙仿佛是延绵不尽的山岳，他在这座奇观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萧恩远远看到了高墙的下方有一些奇怪的人形轮廓，不确定是不是活物，因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 洛莉丝看了一眼，轻声道：“不死傀儡。” “那些亡灵巫师的造物，他们一直在用凡人的尸体制造这些恐怖的血肉魔像。” “你去过停尸间吗？” “那里全是木乃伊和骸骨卫士，都是用凡人的尸骸制作成的！” 萧恩的双眸微微眯起，他不止去过停尸间，还差点被制作成为木乃伊。 洛莉丝有一点说得没错，这里确实全是死人与怪物。 “小心点。”洛莉丝轻声道：“不要惊动它们。很难对付。” 在距离拉近后，萧恩也看清了那些血肉傀儡，它们的高度大概是三米五左右，隔着很远就闻到了防腐剂的味道，跟停尸间里面的一模一样。它们的面目恐怖而狰狞，有点像是憎恶，但没那么恶心，缝合的皮肤包裹的很好，似乎是由不同的尸块拼凑而成，有些还有腐烂的迹象，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它们大部分都在休眠状态，但是也有一些血肉傀儡在巡逻。 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越发坚定了萧恩赌一把的心思。 这里明明没有什么活人，但为什么停尸间里那么多的尸体，还有那些木乃伊，萧恩也差点成为木乃伊。 “走。”洛莉丝催促道。 在想办法绕过了那些血肉傀儡后，萧恩终于是知道为什么洛莉丝那么焦急要现在行动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片破损的区域，似乎曾经爆发过极为惨烈的战斗。 大地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巨力重击后的凹坑。 在高墙的下方，出现了一个个的坑道，直径大概是五米左右，虽然无法撼动坚固的城墙，但是地面却被钻得千疮百孔。这些沾染着恶臭黏液的坑道，让萧恩不由想到了屠夫切割的血肉之柱。 萧恩将手放在了枪把上，眼神凝视着前方的洛莉丝。 他现在谁都不相信了。 洛莉丝拿出了一枚微微发光的萤石，可以照明，她转头望向萧恩道：“我们只有最多五分钟的时间逃出去。” “坑道里面还有不少怪物。” “我们联手解决。” 萧恩默默点头。 洛莉丝拿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有几枚石头一样的玩意儿，她严肃道：“关键时刻扔出去，会爆炸。” “走。” 一片漆黑的坑道内，洛莉丝走在了最前面，速度很快，萧恩紧随其后，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坑道内有黏液一般的玩意儿，乌黑的色泽，好似苔藓一样蔓延。 这条坑道大概有上百米长，前方传来了洛莉丝的动静，还有一些诡异的声响，仿佛是什么在地上蠕动。 萧恩看到了怪物。 那是一团团蠕动的血肉黏液，混杂在一起有点像是肉果冻，色泽暗红，如同血污，它们的数量不少，听到动静后疯狂涌来，差点堵死了前方的通道。 轰！ 洛莉丝的前方出现火光，爆炸的声音响起。 “走。冲出去！” 洛莉丝一把拉住了萧恩，在那些怪物包围过来前，拽着他冲进了另外一条通道，这里的坑道四通八达，似乎是被什么鬼玩意儿给打通了一样。 萧恩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两个人有好几次差点被那些血肉果冻给包围，都是洛莉丝关键时刻出手，硬生生杀出来了一条生路。 “就算没有我，她也一样有机会逃出去。” 萧恩的爆炸石已经用掉了三颗，这玩意儿有点像是手雷，威力很大，爆炸后有火焰升起。 终于。 两个人有点狼狈地逃出了地下坑道，那些血污般的果冻唯一的缺点就是移动缓慢，只要不被包围起来，很难追上他们的速度。此刻他们都是满身的鲜血污秽，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 第十四章 洛莉丝的仪式 真的逃出来了！ 一缕光亮浮现。 萧恩抬头望去，在灰蒙蒙的雾气中，他看到了一片极度荒凉破败的末日景象，大地遍布腐烂的脓疮，仿佛是沥青一般的暗紫色的粘稠物，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腐败侵蚀了，几乎看不到任何正常的植被，就连群山也是影影倬倬仿佛魅影，前方只有那些怪异弯曲如同是在血肉苔藓中生长的鬼影森林，灰白色的树干弯曲九十度，光秃秃的树枝扭曲成各种怪异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个匍匐在地面上的人影轮廓。 而在他视线的尽头，灰雾的朦胧中，还有一个個极为庞大的扭曲的细长黑影，它们在无尽的雾气中徘徊，仿佛是迷雾中的倒影一般看不真切。 它们的身影变化，不像是实体生物，而像是二维的倒影。 屠夫没有骗他！ 萧恩毫不犹豫地拔枪，瞄准了眼前的洛莉丝。 因为她在看到前方的末日景象后，居然没有哪怕一丝的惊讶，似乎早就已经知晓这一切，甚至她咧嘴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然后下一秒。 萧恩突然不能动弹了。 ——人类定身术！ 他被定在了原地。 洛莉丝原本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她俏丽的面容透着一丝邪性与疯狂，目光幽幽的凝视着眼前的萧恩，表情玩味道：“没想到你一逃出来就反应过来了。” 萧恩的身体被定住了。 洛莉丝的实力比萧恩更强，她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非常熟悉，因为她已经在地面上布置了一道诡异的仪式。 一个黑色的太阳徽记。 洛莉丝伸手触碰了一下萧恩，麻痹的感觉迅速蔓延，让他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你……骗我……” 萧恩被麻痹后，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却可以勉强说话，不过非常艰难。 一只无形之手悄悄地伸出，洛莉丝好似对此毫无觉察。 “是的。”洛莉丝转过头来，她原本俏丽可爱的面容透着一丝疯狂与狰狞，脸上的血污混杂着尘土，也一样狼狈不堪。 不过她此刻的神情很兴奋，兴奋到面容已经扭曲，她拔出来了一把奇异的仪式匕首，上面流转妖异的微光，她声音渐渐尖锐道：“不过我说得也没错，这里确实全是怪物。他们也是怪物，根本不可信。” 萧恩语气艰难道：“你想做什么？” 洛莉丝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骗他出来杀掉吗？ 以她的实力，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而且这一切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他们逃的太顺利了。 还有那把匕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在洛莉丝看不到的位置，萧恩的衣角微微动了一下，无形之手，蓄势待发，他还有一把枪藏在后腰。 不到三米的距离，可以一击爆头。 “一个仪式。”洛莉丝转身过去，表情越发怪异，将原本俏丽的面容完全破坏，仿佛是一个癫狂的人形玩偶，她声音越来越尖细，将心中所想道出：“一场欺骗，一场背叛，一场谋杀。” “一次献给吾主，取悦吾主的血祭仪式。” “虽然有点仓促，但你就是最好的祭品。” “哈哈哈！” “他们有一点没说错，这个鬼地方谁都逃不掉！” 洛莉丝的模样变得越发怪异恐怖，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脸上的狂热已经狰狞，笑容也变得沙哑癫狂，灵动的双眸变得一片漆黑，浑身的皮肤都在渐渐干枯，一点一点从一个俏丽少女的模样，变成了一个诡异的人形枯尸。 “唯一逃走的办法，就是用你来作为祭品。” “一个罕见的异界之魂，已经足以完成血祭，召唤神国之门，降临吾主的异界神使！” “这能让吾主注意到这个诡异世界的存在！” “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逃出去。” 洛莉丝拿起了那柄奇特的仪式匕首，萧恩曾经见过跟它一模一样的匕首。 有人曾劝他用这把匕首解脱。 但现在洛莉丝却把它拿在了手中，萧恩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这一切有点像是个局，但局中人似乎并不是萧恩。 他感觉自己像饵。 洛莉丝握紧匕首，笑得越发癫狂。 然后。 她举起匕首，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内！ 当身体感受到剧痛时，她这时才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满脸的诧异与惊恐，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明明是刺入了你的心脏！” “不！” “吾主！伟大的全知之主！执掌欺骗、阴谋、背叛、谋杀的黯日之主！” “救救我！……” 地面上黑色的黯日仪轨化作了沸腾的黑色污泥，妖异的紫色火焰升腾而起，点燃了代表着欺骗、背叛、谋杀的仪式符文。 污泥与紫火沿着洛莉丝的身体蔓延，她的表情已经难以形容，神志彻底癫狂，似乎感觉不到这一切的侵蚀，她的血肉开始干枯腐败，皮肤一点一点斑驳凋零，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她疯狂道：“不！……事情不应该会变成这样！……” “吾主！” “伟大的黯日！” “我向伱献上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其他诸神所不知晓的国度！……” “你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 洛莉丝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而我，也将以此功绩擢升为黯日……天……使……” 如同是活物一般的黑色污泥彻底淹没了洛莉丝的身躯，朝着她的眼耳口鼻里面灌去，她跪倒在了仪式的中央，癫狂地伸出一只手臂，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 “吾主……” 洛莉丝的精神此刻似乎已经彻底崩溃了，她的身体开始变化，翻腾，碰撞，扭曲的四肢，皮肤下仿佛是无数蠕动的蛆虫，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只剩下来了一颗头颅还是原本的模样，但却再也不复一开始的俏丽明艳。 砰！ 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炸裂了出来，臃肿的肥肉污泥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此刻天空中，随着洛莉丝彻底死去，一道微微散发着光晕的雄伟大门开启，萧恩看到了缓缓浮现的天使轮廓，黑色的羽毛，全身甲胄，手持一柄燃烧着黑色烈阳的长剑。 洛莉丝口中的异界神使降临了。 真的是天使。 但是还没等到萧恩看清楚那个黑色天使的模样，下一秒滚滚灰雾中涌动着什么，半空中的天使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凄厉无比的哀嚎声，紧接着他身上的黑色甲胄开始斑驳脱落，漫天的羽毛与血肉飞洒，哀嚎声渐渐地化作了诡异的呢喃，一双华丽的天使羽翼化作了光秃秃的骸骨，不可名状的血肉沿着骸骨之翼蔓延，他的身躯扭曲变形，头颅仿佛是秃鹫一般，双足化作了鸟类般的怪异利爪。 呜呜呜！ 一阵诡异的婴儿般的哭泣声响起，灰雾中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降临了。 萧恩看到了无数的血肉触须在灰雾中纠缠在一起，它们看着像是肠子，又如同是脐带，一个模糊的轮廓浮现，它看起来非常佝偻，灰蒙蒙的皮肤，皱巴巴的身体，肿胀的肚子上有着长长的脐带，缠绕到身后，延伸纠缠化作了三对怪异的如同漂浮海草般的天使之翼。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 那个洛莉丝召唤的天国神使，被一把抓在手中，灰蒙蒙的佝偻身影一边咀嚼，一边啼哭，渐渐融入了迷雾的最深处。 “吾主……救我……” 洛莉丝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个臃肿无比的庞然大物，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她朝着萧恩所在的位置一点一点蠕动过来。洛莉丝仅剩的一张脸也逐渐变得空洞，仿佛是一个无脸的面具人，挂在蠕动的血肉上低声呢喃。 “现在死心了？” 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萧恩的面前，他不知道对洛莉丝说，还是对萧恩说。 屠夫。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动弹不得的萧恩，缓缓地拔出了剔骨刀，伴随着一抹凌厉的刀光划过，洛莉丝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尸体被一分为二，就连那张空洞的面具人脸也被彻底劈碎了。 萧恩彻底恢复了知觉。 他看到了屠夫，看到了最初见面时的那个如同精致玩偶般的绝美少女，她站在高墙的顶端，手中摆弄着一个玩偶娃娃，跟洛莉丝长得一模一样，凛冽的寒风中，她银白色的长发随风狂舞。 萧恩喘息着站了起来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屠夫收刀。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萧恩，平静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吗？” 萧恩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自己确实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洛莉丝以为萧恩是她的祭品，但是她不知道，她自己才是别人的祭品。 这里唯一对他抱有一丝善意的，恐怕只有屠夫。 萧恩甚至怀疑这里有人想要通过某种‘合理的方式’除掉异界之魂。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萧恩轻声道。 屠夫头也没回，朝着高墙走去，平静道：“我们给过机会，但她自己选择了命运。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侍奉的神。” “她不愿意接受现实，那就只能被虚妄吞没。” 高墙之上。 那个精致如同玩偶般的少女从上百米的高墙上一跃而下，她目光掠过一旁的萧恩，轻轻地抬手，银白色的长发飞舞，白皙的手掌中，一抹寒光浮现，在洛莉丝炸裂的不可名状的血肉中，一把奇特的仪式匕首飞入掌心。 少女转身离去，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轻声道：“它叫【归亡】。” “负责让异界之魂安息。” 萧恩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 第十五章 调查员-肖恩【为盟主蒼穹之緣加更】 高墙内。 萧恩现在要打两份工，因为洛莉丝的那份工作他也要一起干了。 赫卡忒女士今天依旧不在，幽魂女仆给萧恩拿来了两本书，分别是《施法者的超魔技巧》和《邪物的疯狂姿态》。 这些神秘知识对萧恩来说已经有点超纲了，但是赫卡忒女士似乎希望他先死记硬背下来。 “你被污染了。” 在萧恩返回住处时，屠夫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依旧在专心剁肉，一旁有分解的血肉之柱，他沉声道：“明天我会提前送你返回现实世界。” 萧恩闻言愣在原地。 屠夫继续挥刀，平静道：“你没有感觉到恐惧，那是因为你没有恐惧。” “但是祂的存在已经进入了你的精神。” “你会永远记得祂。” 萧恩迟疑了一下，脑中闪过了那怪异佝偻的庞大怪物，轻声道：“那是什么？” 屠夫将沉重的血肉之柱挂在了遍布污血的铁钩上，缓缓道：“雾岛的孤儿。” “我们是这么称呼祂。” “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旧日的子嗣，有些异世界称呼祂们这样的生命为上古邪物。” 萧恩继续问道：“我被污染了吗？” “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觉？” 屠夫宛如庖丁解牛一般分解着血肉之柱，沉声道：“伱没感觉到的事情还很多，精神污染并不会一下子生效，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但你看到了祂的存在，你就要承受祂的疯狂。” 萧恩的眉头蹙起，轻声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屠夫将血肉之柱劈成两半，取出其中的脊椎骨，沉声道：“赫卡忒女士可以帮你消除污染，但是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随着时间遗忘，熬过祂的精神污染对你生效的阶段。” 萧恩似懂非懂。 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今天看过的那本暗红色皮革的书籍，凝声道：“疯狂姿态？” 书上说。 只要看过邪物的疯狂姿态，就会被疯狂感染，不断地丧失理性，如果没能熬过去，就会慢慢地进入阶段性的发癫状态。 屠夫转头看了萧恩一眼，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但是祂的能力可更怕。” 懂了。 因为萧恩看了祂一眼，他如今已经被上了一个持续性的负面状态，理智会随着时间不断地流逝，如果熬不过去，萧恩就会精神污染爆发，先是间歇性地发癫，最后彻底变成一個疯子。 赫卡忒女士可以移除这个负面状态，但是她如今不在这里，似乎是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 “SAN值吗？” “我必须依靠自己扛过疯狂姿态生效的时间？”萧恩暗自道。 他望向了眼前的屠夫，沉声道：“我要多久才能熬过去？” 屠夫想了想道：“不知道。” “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如果你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影响，那么你的理性恐怕比其他人更强！” “我明天会送你返回现实世界。” “那里受到的影响更小。” “等你熬过了这段时间，赫卡忒女士也应该回来了。” 萧恩不由想到了洛莉丝，她最后是清醒的，还是疯狂的？ 今天的晚餐是烤鱼、土豆泥、蘑菇汤，萧恩怀疑蘑菇是陵墓里面长出来的，因为他吃过好几次蘑菇了。 屠夫依旧是全素食。 在萧恩的身影返回房间后，他拿起沉重的铁钩将血肉之柱挂起。 “你怎么来了？”他朝着身旁空无一人处道。 片刻后，屠夫沉声道：“我知道，但只有这样才能把他提前送回现实世界，那里更安全些。” “一切等赫卡忒女士回来。” 短暂的沉默。 屠夫提起沉重的肉钩，杀气腾腾道：“是低语者。” “只有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种下心灵暗示。” 夜幕降临。 萧恩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他梦到了无尽的迷雾，在迷雾中徘徊的倒影巨人，诡异的呢喃声在耳旁低语，时不时还有婴儿般的哭泣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恐惧的原因，萧恩并不是那么害怕，相反他很好奇，在迷雾浮现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 他看到了一座岛屿，在大海的深处。 一个黑色的臃肿的仿佛是肉瘤般的器官，似乎是一个胚胎，在大地上蔓延，轻微跳动，在迷雾的遮蔽下，一只长有锐利爪子的黑手撕开了胎盘，祂佝偻的身影缓缓爬出，拖着长长的脐带，污秽的鲜血沿着地面蔓延，最后无数的脐带仿佛是根须般摆动，它们纠缠在一起化作了三对如同是海草般扩散的天使之翼。 最后，祂缓缓地睁开双眸，漆黑的眼睛没有瞳孔，刺破迷雾望向了萧恩的位置。 啊！ 萧恩醒了。 他感觉到心跳加速，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是大汗淋漓，但是苏醒后的情绪渐渐平静。 “已经开始了吗？” 萧恩的状态并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感到疲倦，精神怠惰，他有点怀疑其他人是被吓疯的。 但他现在没有恐惧。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萧恩感觉自己能抗很久很久。 一个真实的噩梦罢了。 “不睡了！” “修仙！” 萧恩没有了继续睡觉的想法，他开始翻越自己今天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寻找关于疯狂背后的秘密。 “精神污染最先从梦境开始。” “有些人为了抵御精神污染，开始抗拒睡眠，但是随着他们的精力越来越差，他们开始在白天出现幻觉。” “第一阶段的疯狂是精神敏感，神经质。” “第二阶段的疯狂是精神错乱，自我认知出现偏差。” “这种效果在不断地加强，当第三阶段开始，污染者已经呈现出一定的癫狂状态。” 不修仙了，继续睡觉。 萧恩翻阅完脑海中记忆的知识，很干脆地倒头就睡。 天蒙蒙亮。 萧恩就听到了屠夫剁肉的声音，他起床穿好衣服，屠夫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现实世界。 萧恩的神情稍微有一点点激动，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面，现实世界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屠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来吧。” “在离开前，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第一，不要在现实世界随意透露任何跟这里有关的事情。” “第二，不要在现实世界轻易地使用超自然能力，那会引来执法组织，我不想到时候去捞你。” “第三，遵守普通人世界的法律，那是现实世界的基石。” 屠夫带着萧恩穿过了一条条弯曲的回廊，这里好像到处都是回廊，走下楼梯是回廊，穿过暗室也是回廊。 萧恩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屠夫瞬间明白了萧恩的意思，沉声道：“一种保护机制。” “当普通人不相信有超自然能力。” “那么大部分人的认知就不会触碰禁忌，更不容易看到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怖。” “就像你身上的迷惘。” “不知道，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懂了。 知道的越多，疯得越快。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反而是一种最好的保护。 屠夫拿出来了一份证件，还有一个看着不错的钱包，递给了一旁的萧恩道：“我给你安排的身份是调查员，这是你的证件。” “不过你目前不用去干什么，安心休养就行。” “记得多做点让自己感到放松、快乐、愉悦的事情，这能帮助你恢复精神。” “这是钱。” “预支了你一个月的薪水。” 钱包里面有一沓的纸币，看起来不少，就是不知道购买力如何。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屠夫带着萧恩来到了一扇古朴的大门前，上面印刻着许多萧恩不认识的神秘符号。 屠夫恭恭敬敬地俯身低头道：“门先生。” 在萧恩诧异的目光中，眼前的古朴大门上无数的神秘符号开始变化，最后一张苍老的人脸浮现，它缓缓地睁开双目，望向了眼前的萧恩，沉声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异界之魂！” 有点突兀的一个问题。 屠夫站在一旁，平静道：“随便怎么回答都可以，门先生见谁都这么问。” 不管是谁经过这里，都会被问同样的问题。 萧恩迟疑了一下，望向身旁的屠夫，小心道：“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什么隐喻吗？ 屠夫毫不在意道：“责任。” 生命的意义吗？ 一上来就问这么深奥的问题吗？ “生命没有意义。”萧恩想了想道：“如果说有意义，那就是我来过。” 门先生一言不发。 但是伴随着沉重的大门开启声，一道微微发光的光门浮现在了萧恩的眼前。 屠夫站在了原地，平静道：“去吧。” “外面有人接你。” 萧恩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眼前的光门中。 天旋地转。 在一阵晕眩感后，萧恩的眼前浮现一片光亮，他看到了远处高耸的大摆钟，一栋栋近代时期风格的建筑浮现在眼前，远处有火车的轰鸣声，他所在的位置很高，可以看到火车站处密集如蚂蚁的人群。 右边是一片居民区，坐落有置的小别墅，有私人庭院，似乎是富人区，左边是车水马龙的集市，人来人往，甚至可以听到喧嚣的人声和叫卖声。 “你就是调查员-肖恩？”一道温和有礼的男声响起。 在楼梯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性，面容俊朗，鼻梁高挺，仿佛是希腊时代的人物雕塑，他的打扮很绅士，一身笔挺的西装，一顶高高的礼帽，手中拄着一把黑色雨伞，非常得体。 只见他摘下礼帽友善示意道：“我是本杰明-提利安，接下来由我负责安排你的假期。” 萧恩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迷惘。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 第十六章 多恩市【为盟主洛璃丶齐贝林加更】 这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不管是外面的车水马龙，还是眼前的本杰明-提利安，萧恩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他的住处在别墅区旁边，一处绿化不错的公寓。 3栋12B。 本杰明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朝着身后的萧恩道：“房租，水电煤气，我们都已经付过了。” “服务员也仔细打扫过一遍。” “一应的生活用品都有准备，需要什么你都可以跟我们说。” 两室一厅，有厨房，有卫生间。 这个公寓的装修风格比较复古，但是看起来颇为豪华，客厅里面甚至铺着地毯，主卧是柔软的席梦思鹅绒被，卫生间里面有热水器，一应的家具全部齐全。 这里的一切让萧恩有种恍惚回到现代般的错觉。 本杰明-提利安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将钥匙放下道：“你先好好休息。” “明天我们会为你安排一个导游。” 真就是来度假了？ 萧恩还没有从这巨大无比的反差中回过神来，闻言连忙起身道：“谢谢。” “不。”本杰明凝视着眼前的萧恩，微微低头道：“应该是我们说谢谢。” 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萧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望着本杰明离去的背影，坐在了柔软的沙发，长吐了一口浊气。 这里太正常了。 正常到萧恩都觉得这里完全不正常。 萧恩起身推开了窗户，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個正在街边兜售鲜花的小女孩，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小巷的拐角处有几个孩童在玩耍踢球，不远处似乎是办公楼，有行色匆匆的职员坐上电车，很老旧的那种电车，更远的方向应该是工厂，可以看到许多忙碌的工人，高耸的烟囱正在往外冒着一阵阵白烟。 “是我疯了？” “还是这里疯了？”萧恩的笑容莫名。 房间里面有酒柜，很贴心地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酒，萧恩随便打开了一瓶，倒上一杯，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一切出神。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他刚刚准备接受这个疯狂怪诞的国度，屠夫却将他送入了一个正常到令人感到不真实的现实。 萧恩记忆融合中的幻灯片，完全没有直面现实这么强的冲击力。 “现实和虚妄，肯定有一个疯了！”萧恩举杯一饮而尽。 睡不着。 萧恩准备出去走走，他拿上外套，看了看门口的雨伞，随手拿起了一把黑色的。 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萧恩出门时听到了电车的铃声，多恩市有五条电车线路，全部都是有轨电车，电车的样式有点像是香港老旧时代电影里面的那种，集中在市中心区域，主要是为了方便白领阶层出行。 四周的建筑基本上都是近代风格，哥特复兴式的洋楼比较常见，但是也有一些公共区域的建筑十分雄伟、稳重和华丽，罗马风格，有着厚重的墙壁、粗犷的拱门、尖形的屋顶和精美的雕刻。 “罗马正统在异界？” 萧恩掏出来了一张散发着淡淡油墨香味的纸币，第纳尔，罗马帝国时期的货币，最大的面额是100，上面印着的头像是凯撒大帝，不过到底是不是他本人就不知道了。 街道上一片车水马龙，大部分都是马车，但是也有汽车，价格极为昂贵，只有贵族富豪才能消费得起。 “先生。要花吗？”一个怯生生的童音响起。 萧恩的打扮颇为得体，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比较体面，所以当他漫无目的地站在街道旁时，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穿着灰扑扑的亚麻长裙，打着补丁，似乎浆洗过很多遍，举起手中捧着的一簇鲜花，目光中满是期待。 萧恩回过神来，他俯身低头，轻声道：“多少钱？” 小姑娘明显很开心，小心翼翼道：“只要5塞斯。先生。都是今天早上刚摘的。” 萧恩翻找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没有塞斯，最小的面额是10第纳尔。 他拿起一朵康乃馨，掏出10第纳尔递给了眼前的小姑娘。 “先生，我找不开。”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局促，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快步朝着一旁的甜品店跑去道：“先生，等我一下。” 小姑娘站在甜品店前又是鞠躬又是感谢，很快换回来了一沓纸币。 她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有着一点小雀斑的鼻尖渗出一丝汗水，将一沓纸币递到了萧恩的面前，鞠躬道：“先生，你的零钱。” 9张1第纳尔的零钱，还有五枚1塞斯的硬币。 多恩市面流通上的货币主要是第纳尔和塞斯，偶尔也能看到德勒，但是需要去银行兑换，面值最高的是奥雷，不过却并不流通，全部都是复古的金币。 以前纸币最大的面额是10第纳尔，后来因为通货膨胀的原因，最大面值变成了100第纳尔。 萧恩伸手接过零钱。 小姑娘开心地单手捧着鲜花，将五枚1塞斯的硬币放进口袋，再次鞠躬道：“谢谢先生。祝你愉快。” 萧恩望了一眼远处的大摆钟，现在的时间是上午10点21分。 “真像做梦一样。” 萧恩拿着手中的康乃馨，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屠夫那里待久了，他现在居然有点不适应。 “看样子有前辈来过这里。”萧恩喃喃道。 多恩王国已经开启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电气时代’，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日新月异，汽车、火车、地铁、轮船，大量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四周的大部分人都是行色匆匆。 这里的人们洋溢着一种极为独特的生命活力，那种充满希望的目光，萧恩曾经只在泛黄的老旧相片上看到过。 “听说了吗？” “远洋贸易准备发行新的股票债券。” “码头的沃夫轮船正在招工。” 两个职员打扮的中年人经过，这里应该是商业区，附近一座数十米高的办公楼，属于多恩市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两侧有酒馆、面包店、咖啡馆、甜品屋等等，如果不是时不时经过的马车，萧恩都怀疑自己穿越到了二十世纪初的大都会。 沿街的路灯都比较新。 因为新加了一条电车路线，前方有施工的区域，有一段已经完全封住了。 萧恩在绕过去后看到了穿着牛仔裤的工人，用帆布制作的工装裤，他们正在挖开街道铺设电车轨道，领头的工人穿着背带的牛仔裤，外套是四个口袋的工装，头上带着一顶灰色帽子。 “先生，要香烟吗？”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在萧恩的旁边是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身不合体的帆布衣裤，捧着背带托着的盒子，里面放着整包和散装的香烟，有滤嘴和没有滤嘴的都有。 这样的打扮萧恩在老电影里面看过。 他看了一眼道：“多少钱？” 小男孩指了指挂在身上的盒子，热情道：“这边的1塞斯，这个3塞斯，这个5塞斯。” “这些1第纳尔。” “这个5第纳尔。” “像先生这么有身份的人，这个比较适合你。” 按照购买力来算的话，小男孩推荐的那包香烟大概是50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起的。 萧恩拿出五张1第纳尔的纸币，轻声道：“有打火机吗？” “有。”小男孩赶忙拿出了一个打火机，跟他前世用过的差不多，火石煤油那种，做工比较精致，表面打着钢印，热情推销道：“最新款的。只要3第纳尔。” 萧恩又拿出三张1第纳尔的纸币。 “谢谢先生。”小男孩的表情有点激动。 旁边似乎是一个小歌剧院，萧恩拿出一只有滤嘴的香烟点上，烟雾缭绕，他不由自主地咳了一下。 前世抽烟，戒烟，抽烟，戒烟，后来工作压力大，时不时也会抽几根。 不过很显然肖恩并不抽烟，也没有那个经济条件。 萧恩吸了一口就灭掉了，过马路时看到了那个兜售香烟的男孩，他似乎在庆祝卖掉了最贵的一包香烟，旁边同样兜售香烟的男孩满脸羡慕的表情。 “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代。” 对萧恩来说仿佛是怀旧电影般的画面，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充满新事物的蓬勃时代。 ……………… 第十七章 阴影序列—游荡者 公园的人并不多。 萧恩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背后是一颗树冠广阔的大榕树，他对树木不是很了解，只能辨认出附近的枫树和柏树，不远处就是花圃，用栅栏围着，中央是铺着大理石板的广场，远处的台阶上是一个巨大的无名纪念碑。 这里有休闲聚餐的年轻人，用一张白布在翠绿草坪上铺开，看样子应该是一群大学生。 多恩市有三所大学，这点很了不起，最近的是凯撒大学，基本上属于贵族学校。 附近有餐厅。 萧恩的午餐是一块香煎鱼排，搭配柠檬，一份蔬菜沙拉，撒了橄榄油，味道很难说，吃草确实不是他的习惯，花费了11第纳尔，价格并不便宜。 不过餐厅赠送了一杯红茶，放牛奶白糖的那种。 忒甜。 萧恩喝得很不习惯。 在公园区逛了一圈，萧恩便直奔码头工厂，听着远处传来的汽笛轰鸣声，他坐在长椅上，眺望着远方走神。 码头区比较脏乱。 不过这里就有市井生活的感觉了，拥挤的街道，叫卖的小贩，人来人往，市政厅虽然派人治理过，但是沿途的商店依旧会将货物摆放出来占用一点街道，集市里面人山人海，条件一般的市民会专门到这里购买生活物资，因为价格要便宜许多。各式各样的水果蔬菜堆满了集市两侧，看得出来这里的人生活水平不错。 萧恩拿起三个西红柿，抬头道：“多少钱？” 老板是個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有点惊讶于萧恩居然穿着这么体面的衣服来集市，竖起一根食指道：“1塞斯。” 1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可以的。 另外一边通往牲畜区，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牛羊粪便的味道，还有屠宰后的淡淡血腥味，萧恩看了看地面上混杂着牛羊粪便的泥巴，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的身上还有两千九百多第纳尔。 这是一大笔钱。 码头区旁边的公告牌上贴满了招工启事，正式的工人比较吃香，薪水大概每月300-400第纳尔，其他的临时小工基本收入不高，浆洗衣服的女工只有100第纳尔的月收入，只能说勉强可以维持生活。 这里的饮食就很平民化了。 集市两旁售卖食物的小店铺不少，有些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3塞斯一个的蔬菜卷饼，5塞斯一份的加肉的乱炖糊糊，7塞斯一份的肉沫面食是最接近萧恩口味的东西，因为吃起来有点像是前世的意大利面。 这里的饮食有点像是西餐的意大利菜系。 有码头工人在这里消费，一餐的花费大概是1.2第纳尔左右。 在这里正式工人算是比较富裕的群体。 “先生。”一个巡逻的警察发现了萧恩，不确定是不是警察，可能是辅警之类的职务，穿着一身旧制服，手中拿着警棍，对萧恩的态度很友善，礼貌道：“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体面人该来的地方。” “小心你的钱包。” 萧恩拿出钱包时似乎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略有察觉，点头感谢道：“好的。谢谢。” 多恩市确实是一个繁华的大都会。 码头左侧是一片低矮杂乱的旧城区，正在进行城市改造，因为房租便宜有很多外地人，每个月房租只要20-30第纳尔。右边则是联排的新建居民楼，一般都是三层小楼，住户大部分都是有稳定工作的人。 萧恩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黑帮吗？”萧恩的眉头蹙起。 码头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他刚刚在集市里面拿钱时露出来了鼓囊囊的钱包，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被盯上的。 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一个年轻的带着贝雷帽的男性，还有一个身影消瘦的小男孩。 萧恩不想惹麻烦。 他直接转身准备离开码头区，可是这时候突然一阵铃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拥挤的人群出现在了视线前方。 这里是三岔路口。 时间是12点05分。 正好是码头区工人下班出来的时间点，在船厂港口的那边也有大量的人群涌出来，一些没有固定摊位的小贩也在往码头区这边赶，因为这里的工厂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 上午的时候有巡警驱赶，基本上很少有流动小贩，但是这会儿却会给他们放行，让他们搭起临时摊位赚点小钱。这些小商贩大部分都是孩童和妇女，提供的商品以食物为主，码头区的工人午饭基本上都是就近解决。 中午的一个小时是这里人流最密集的时候。 萧恩很明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集市的拐角处就只剩下来了那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们要对自己下手了！ 萧恩握紧了手中的雨伞，这玩意儿更像是装饰品，有点英伦风格的习惯，多恩市只有雨季才需要随时带伞。 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准备离开这里，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搜寻着另外两个人的踪迹。 应该是一伙扒手。 拥挤的人群让萧恩的移动速度变得很缓慢，这个三岔路口有两股人流，这会儿都在往码头区赶，让正好走到路口的萧恩有点进退两难。 正在拥挤人群中穿梭的萧恩突然感觉有人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后背，他非常警觉地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满脸歉意的少女，她拎着一个提篮，里面放得是做好的干硬黑面包，有几根已经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先生。”少女慌忙道歉。 她好像是被人撞了一下，有点踉跄，就连面包都洒落在地，因为爱惜食物，她担心被路人踩上一脚，赶忙蹲下去护住捡起。 这个少女衣着破旧，这些食物可能是她家庭一天的重要开支。 萧恩下意识地想要帮忙，却突然间警觉起身，在一瞬间伸出右手，直接抓向了一旁宛如泥鳅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年轻人。可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撞了一下他的左肩，还来不及等萧恩反应，他就感觉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一只灵巧无比的右手宛如穿花蝴蝶般伸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枚特质的锋利小刀，一瞬间割开口袋取走了萧恩的钱包。 有小偷！ 萧恩抓住了一只有点瘦弱的手臂，对方似乎也有点惊讶，咦了一声，手掌瞬间一翻，萧恩感觉到了一丝刺痛，接着那只手宛如闪电般缩回，等到萧恩反应过来时，口袋里面的钱包已经被人给摸走了。 就当着他的面，两个小偷合作摸走了他的钱包，当他想要搜寻对方的身影时，这两个人已经宛如泥鳅般消失在了人群中。 萧恩的掌心没有伤口，只是稍微有点麻。 “阴影序列，游荡者。”萧恩的眉头蹙起，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遇上其他的超凡者。 在进阶成为超凡者后，萧恩的身体素质和五感都在提升，虽然没有变态到像屠夫那样移动速度几乎肉眼看不清的程度，可是普通人想要近他的身却并不容易。 如果不是最后的那一下刺痛，萧恩都没办法确定他超凡者的身份，只会以为是遇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小偷。 萧恩体内的原始魔力涌动了一下。 这意味着刚刚对方使用了超自然的力量，超凡者之间正面交手时可以瞬间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所有的超凡能力发动时都有一丝共鸣。 游荡者序列的超凡者身手极为敏捷，萧恩这样的施法序列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是魔术师之手吗？” 萧恩最近才补完的神秘侧通用学识，十二条神话道途他才只看了一半，其中正好就有阴影序列的游荡者、刺客、魅影、鬼面等等，对方应该不是高序列的游荡者，要不然萧恩就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 现实世界的超凡者非常稀少，大部分都是没有正经传承的，往往都是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丝超凡力量。 像萧恩这样刚开始就有赫拉忒女士作为导师引领入门的，属于是极为罕见的传承派系。 “在世界的本质被夺取后。” “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被锁死，十二条神话道途大部分都是异界之魂开启的。” “因为异界之魂都拥有独一无二的天赋。” “最初也是他们从不可名状的恐怖手中偷回来了一部分的超凡本质。” 有一部分的异界之魂天生自带超凡能力，甚至因为他们的到来，怪诞国度的神话道途，从最初的五条途径变成了现在的十二条神话途径。 游荡者序列的超凡者晋升后，基本上就跟刺客信条差不多。 ……………… 第十八章 神话道途 萧恩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个是自己把钱包找回来，但是他人生地不熟，恐怕相当的困难。 第二个就是报警。 萧恩选择了后者，直接报警。 当然，光靠警察不一定能把钱包找回来，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超凡者，所以萧恩拿出来了衣服内衬口袋的证件。 ——调查员-肖恩。 他失手被偷也有前世习惯的原因，钱包总喜欢放裤子口袋，拿出来方便一点，如果跟证件放在一起，小偷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在看到了证件上的双头鹰徽记后，原本漫不经心的巡警瞬间表情严肃了起来。 “先生。” “请稍等，我立刻通知警局。”眼前的警察神色有点紧张。 证件上的徽记有点像是罗马帝国的鹰旗，不过却是双头鹰标记，两侧有剑盾图案，背景倒影着权杖与王冠，相当复杂的一個徽记。 调查员的身份比较特殊，在警察系统之外，不被正式承认的编制，拥有一定的特殊权力。 大概是半个小时后。 一个年纪二十五六岁，看起来有点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朝着萧恩伸出手道：“威廉-华莱士。” “肖恩先生请稍等，队长一会儿就来。” 眼前的这个家伙跟历史人物重名，萧恩跟他握手的同时，感觉到了他掌心的粗糙，跟经常干活的手掌粗糙不同，老茧集中在虎口位置。 这是一个战士的手掌。 守夜人。 多恩王国的超凡者组织，也是不被正式承认的编制，跟调查员不同，他们是一群负责解决问题的人。 萧恩作为调查员，更多是发现问题，摇人，解决问题是守夜人的职责。 威廉-华莱士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用7塞斯买了一个加肉的卷饼，边走边吃道：“能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 萧恩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对方几口吃完了午餐，抬头道：“方便告诉我你钱包里面有多少钱吗？” 萧恩回答道：“两千九百多第纳尔。” 威廉一副难怪如此的模样，点头道：“难怪他们会冒险对你下手。” “你确定对方是超凡者？” 萧恩点头。 他的感官非常敏锐，对方绝对是超凡者，应该也晋升不久。 “那就奇怪了。”威廉的眉头蹙起。 十二条神话道途各自的能力都有所不同，神话道途更接近是一种概念，下面还有对应的晋升序列，黑暗时代叫做职业者，现在指超凡者。不少的低序列超凡者看起来都跟普通人差不多，只是身体素质要高不少，很难分辨出来。 萧恩这种属于神话道途里面的施法序列，刚刚晋升就拥有更多的超自然能力，一旦施展就立刻能发现。 低序列的游荡者，他不展现能力根本看不出来。 威廉看着面露疑惑的萧恩，解释道：“最近好像冒出来了不少低序列的超凡者。我们正在调查事情的源头。” 超凡者无法依靠自己晋升。 因为怪诞国度的超凡本质是被锁死的，就像赫卡忒女士说的那样，超凡者都是一群窃贼，他们拥有的超凡本质都是来源于古老的不可名状。 现实世界是被隔绝的国度，钟表涅槃十二境，世界的奇迹，将怪诞国度和现实世界隔绝。 这就意味着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接触到超凡本质。 除非有人把它从外面带进来。 这里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现实世界以外的存在。 “队长到了。”威廉沉声道。 今天早上负责接待萧恩的本杰明-提利安出现在了街道对面，他朝着萧恩打过招呼后，立刻道：“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港口区的帮派。” “他们有可能来自最近声名鹊起的鼹鼠帮。” “头目是一个叫做汉斯的家伙，曾经因为盗墓被判了六年监禁。” 本杰明很细心地拿出一叠零钱，递给萧恩道：“肖恩先生，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 “应该很快能帮你把钱包拿回来。” 对方是怕萧恩的身上没有钱，接下来回去很不方便。 很细心的一个人。 萧恩没有伸手接钱，而是轻声道：“方便我一起行动吗？” 本杰明-提利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 萧恩现在的身份是调查员。 他想要适应这个世界，早晚得接触这些事情。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 旧城区。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阴暗的小巷内穿梭，很快绕过了一堆低矮杂乱的货物，钻进了一个地下负一层的房间内。因为地势的关系，码头区的左侧居民区比较矮，下城区的房子是阶梯状往下建造的，一直到河谷地的那边。 “得手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目光阴狠，浑浊的眼珠微微发黄，正在摆弄着眼前的一把匕首。 “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猫着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笑得颇为得意道：“没想到一大早就能逮到这么一只肥羊。” “不过他很警觉，差点就让他溜了。” 少年将萧恩的钱包拿出来，放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沉声道：“头。那个家伙身手不错，我们不会惹上麻烦吧？” 中年男子贪婪地拿起钱包道：“还不上主母的钱，我们才有大、麻烦。” 一共两千九百多第纳尔。 这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按照船厂正式工人的薪水，他们需要不吃不喝干上九个多月，如果是想要存下这么一笔钱，则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少年依旧有点不安道：“很少有人身上带这么多100第纳尔的大钞票。” 按照目前的市价，三千第纳尔可以在旧城区买下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许多白领职员的薪水也才不过每个月500第纳尔左右。他们混迹在码头，今年除了萧恩这头肥羊外，干得最大的一笔买卖也才一千多第纳尔。 如果是偷普通的工人、商贩和平民，基本上也就是几十第纳尔的收入，旧城区也很少有人身上带这么多钱。 码头区的工人大部分都是12号发工资，有工人会把钱带回家，那天他们的偷窃战果会辉煌一点。 29张100第纳尔的大钞，六七张10第纳尔的旧钞，外加一点点的零钱。 中年男子拿起一张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钞票闻了一下，目光中有一丝陶醉道：“是新钞。” “应该是个富家子弟。” “最近避着点警察。” 他抽出两张大钞递给了眼前的青年男子，又拿出一张大钞扔到了少年的面前，沉声道：“这是你们的那份。” 对于这个分配结果，另外两个人都有点不满，但是却神色畏惧，不敢直说。 中年男子将钱包收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道：“别以为老子会私吞，这些钱都是要还欠账的。” 说完，他拿起了匕首，走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一进房间，这个大胡子男人便拿出钱包，抽出十张100第纳尔的大钞，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接着打开了一个保险柜，恶狠狠地道：“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果没有我，你们也配成为超凡者？” 保险柜里空空如也。 大胡子男人瞬间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打开右边的抽屉，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只手拿出来了一把老旧的手枪。 小房间的灯光明灭了一下。 还没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便感觉自己手中一空，握着的手枪已经不翼而飞，他挥出匕首刺向身后，却被轻而易举地捏住手腕，接着匕首也掉落地上，他身后的修长身影足尖轻轻一勾，锋利的匕首便横在了大胡子男的颈脖上。 “这些算是利息。”一道妩媚勾人的甜腻女声响起。 一只皮肤黝黑的纤细手臂慢条斯理地取出钱包，然后把大胡子的口袋也摸了一个空，那宛如墨玉般的皮肤极为细腻，在灯光照耀下仿佛是黑玉一般闪耀。 “主母大人？”大胡子男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惊诧中透着恐惧道：“您的样子？！” 对面墙壁的小镜子上，倒影出一双亮红色的眼睛，它在微微变化，虹膜透着一丝浅浅的紫色。 一头雪白的长发，衬托得她的皮肤越发黝黑如美玉般折射微光。 大胡子男记得上次见到对方时，她还不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我晋升了。”这个被称呼为‘主母’的女人收走了萧恩的钱包。 她拿走了保险柜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优雅地后退，渐渐消失在阴影中。 大胡子男浑身冷汗，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镜子，在对方身影消失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张极为妖艳妩媚的脸庞，还看到了一双狭长尖俏的耳朵。 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人类，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 第十九章 非人生物 旧城区。 这里遍布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低矮的屋檐遮蔽阳光，狭小逼仄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尿骚味，污水沟附近必须小心通过，因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踩到点什么。 四周的环境脏乱差。 跟萧恩认知中的贫民窟没有太大差别，昏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警惕地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威廉-华莱士显然对这里更加熟悉，因为这里就是他的辖区。 “这几年走私团伙变多了。” “本地的帮派势力也在滋长，定期需要清理一下。”威廉朝着一旁的队长示意，一个腾身越过了前面的矮墙，然后从将近三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伴随着砰地一声闷响，一个身影消瘦面目凶狠的男子警觉地想要钻进小巷逃走，但却见威廉身影如猎豹般飞扑而出，直接单手提起对方的身体撞在了墙壁上。 砰！ 干脆利索解决战斗。 本杰明带着萧恩从旁边的小巷绕了过去。 旧城区的环境非常复杂，因为地势落差的关系建筑分布凌乱无序，有点像是萧恩记忆中的山城。 威廉的力气非常大，他拎着那个一百多斤的男人像拎着一個小鸡仔一样。 “说。” 在看了一眼队长后，威廉的表情渐渐冷酷，凝视着眼前的消瘦男子，声音低沉道：“鼹鼠-汉斯在哪？” 一瞬间，萧恩看到了对方瞳孔中，似乎有暗红色的虹膜变化。 恐惧在蔓延。 低沉的嗓音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在威廉的手中，那个身影消瘦的男子浑身颤栗，他的脸色有点发青，瘫软在原地，手掌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一滩浑浊的液体顺着裤裆流出，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哆哆嗦嗦道：“在……拐角……拐角巷……” 威吓。 战士序列的超自然力量，威廉冷酷的目光似乎彻底击碎了眼前男子的心理防线，他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此时威廉血红的冷酷双眸印刻在了对方的瞳孔中，可以看到因为恐惧这个消瘦男子已经面容扭曲了。 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让一个握着凶器的暴徒完全放弃了反抗。 威廉放下了手中的男子，眉头蹙起，看了一眼地上流淌的浑浊液体，沉声道：“带路。” 这个男子哆哆嗦嗦地走了前面，一直到五分钟后，才慢慢恢复正常不再颤抖，但是却根本不敢抬头看身后的几人。 “鼹鼠的据点就在前面。”这个男子指了指前面杂乱的窝棚区。 威廉沉声道：“滚。” 在得到了威廉的许可后，这个帮派人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里，在拐角的小巷处还摔了一跤，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心。”威廉回头示意，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战士序列的超凡者身体素质很惊人，精通各种武器，也包括枪械，不过在之前握手的瞬间，萧恩判断出威廉最擅长的武器应该并非是枪械。 本杰明和威廉打了一个手势，一左一右包抄前面的小房子。 萧恩很识趣地守在了拐角处的小巷内，同时也拿出来了自己的配枪，大部分守夜人的实力都远超于调查员，他们都是作战人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碰！ 伴随着威廉的身影破门而入，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一阵闷响，萧恩透过窗户缝隙可以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夺门而逃，而另外一个瘦小的男孩则敏捷地爬上阁楼，就好像是一个灵活的猴子一般，单手抓着房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身，身体轻盈，敏捷异常，直接翻到了楼顶的位置。 这可不是普通人该有的身手！ 游荡者序列的超凡者一旦晋升就可以作出许多常人匪夷所思的敏捷动作，他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如履平地，一个助跑飞身就越过小巷，横跨了将近五米的距离，然后顺着房檐轻盈滑落，单手抓着围墙，仿佛蜘蛛侠般攀爬而上，最后如同一个敏捷的猴子般翻滚落地，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切丝滑的如同身体本能一样。 这种身体素质可不是施法者可以媲美的。 “是你！”在落地起身的瞬间，那个瘦小的男孩看到了不远拐角处的萧恩。 他非常警觉地摸出了一把匕首。 然后。 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的脑袋。 “别……”这个年纪十五六岁的男孩讪讪一笑，很乖巧地放下匕首，举起手来。 低序列的超凡者可挡不住现代热武器的威力。 “还有一个呢？”威廉拎着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对方的身体躬成虾米，已经被打晕了。 萧恩刚想摇头说不知道，突然间一声闷响传来，距离他们大概不到百米，在东边的一处垃圾堆旁。 威廉脸色微变，抬手敲晕了那个男孩道：“走。” “队长可能遇到麻烦了。” 两个人朝着巨响发出的方向赶去，还未靠近便看到了漫天飞扬的垃圾尘土，一个背脊宽阔的雄壮身影出现在了视线前，正匍匐在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在他的对面拐角处则是神色凝重的本杰明。 他抬手朝着萧恩等人示意止步，缓缓道：“不要过来，他失控了。” 吼！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响起。 就在萧恩的面前，那个魁梧壮硕的身影开始颤抖，他浑身的肌肉仿佛是蠕动一般，开始渐渐膨胀，直接撑爆了身上的衣服，露出来了一片怪异的绿色皮肤，盘虬的肌肉仿佛是坚硬的岩石，夸张的股二头肌隆起，背部的肌肉一块块浮现，如同是一张恶鬼的脸。 在它的腹部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如今正在缓缓愈合，流淌出一丝绿色的血液。 地面浮现一道道的裂痕。 恐怖的蛮力抓碎了地面的石板，留下十道清晰的指痕。 它的手指关节迅速变得粗大，厚重的脚掌撑破了鞋子，壮硕的大腿接近成年人腰部的直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深绿色。 在低沉的嘶吼声中，它缓缓地抬起头来。 一张狰狞的仿佛野兽般的人脸，依稀间可见那个大胡子男人的面容轮廓，它锐利的犬齿突出，整个颅骨都在变化，猩红色的双目，暗黄色的浑浊瞳孔，神情满是疯狂与嗜血。 威廉凝重的声音响起：“兽人……” 就在萧恩的面前，一个人类变成了传说中的非人种族，本应该已经消失于历史中的种族。 人类是怪诞国度唯一的幸存者。 眼前的这种情况发生，只代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从外面带回来了包含其他种族基因的超凡遗物，职业者在晋升时，不但消化了其中的超凡特性，还一起消化了非人种族的基因序列。 以这种途径晋升的超凡者，一旦失控就会立刻从人类转变为其他的非人种族，以某种扭曲的方式诞生。 哪怕是没有失控，最后也会有一个‘蜕变’的升华仪式。 所以最终的结果还是移除人类籍。 ……………… 第二十章 鬼面！ 超凡交锋！ 兽人。 这还是萧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非人种族。 不同于其他诡异的超凡事件，非人种族的诞生源自于血肉的畸变，他们会继承超凡种族，乃至是神话种族的天赋和能力，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得到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非人种族的力量。 最后成功熬过‘蜕变仪式’的超凡者，移除人籍，更换种族模板。 失败者则发生严重的血肉畸变，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成为扭曲形态的一种畸变怪物。 就像赫卡忒女士说的那样，所有超凡者都是窃贼，哪怕是战士序列的超凡者，也永远无法依靠自身的努力晋升，他们必须窃取其他存在身上的超凡本质。 但有些超凡本质是有剧毒的。 “小心！”威廉的声音低沉。 萧恩闻言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失控者都非常危险！ 他们体内的超凡本质会暴走。 轰！ 已经完成血肉畸变的鼹鼠-汉斯彻底变成了一个狂暴狰狞的兽人战士，它直接掀起地面上的石板，将重达上百斤的青石板甩了出去，仿佛是炮弹一般砸向了眼前的本杰明。 本杰明的身影在瞬间翻滚躲避，沉重的石板砸向围墙，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连带墙壁也一起砸碎了。 “这力量！”萧恩的脸色一变。 对方恐怖的蛮力让他差点以为眼前的怪物是个绿巨人，这是超出普通人认知的怪力，因为眼前的兽人直接掰断了旁边的围栏，然后抡起重达数百斤的石柱就砸向了前方的本杰明。 一阵地动山摇。 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兽人的身体变得越发膨胀，它仿佛是一个将近三米的小巨人，盘虬的肌肉宛如活物，墨绿色的皮肤已经无法压制它的狂暴蛮力，在洒落的鲜血中，它的皮肤一点一点崩裂，最后夸张的肌肉彻底撑爆了它的皮肤。 ——屠戮者【血肉畸变】。 最原始的兽性取代人性，猩红色的瞳孔微微发光，它抬手撕下了脸上崩裂的皮肤，露出鲜血淋漓的面部肌肉。 “这就是超凡者失控吗？” 萧恩凝视着眼前身上大部分皮肤都已经崩裂宛如魔鬼筋肉人般的恐怖怪物。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 萧恩和威廉在队长吸引目标火力时同时开枪，密集的子弹全部都打在了那個怪物的身体上，一下子血肉横飞。 但是它却并没有死。 这个怪物有着极为顽强的生命力，连着挨了十多枪居然还能反击，它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咆哮声，这咆哮震得萧恩脑瓜子嗡嗡的，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威廉拉了他一把，萧恩恐怕已经被那怪物扔出的碎石给击中了。 一道矫健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闪现。 本杰明的影子宛如是飘忽不定的鬼魅，在一瞬间飞掠而出，他拔出了自己的雨伞，一抹闪耀的寒光乍现，锋锐的细剑瞬间刺穿了那个怪物的颅骨，紧接着便看到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一击必杀！干脆利索！ 这个怪物的尸体开始渐渐消融，活动的肌肉仿佛气泡般炸裂，最终只剩下来了一具佝偻畸形的人类尸体。 “你们没事吧？”本杰明温和的声音响起。 他将伞把的细剑插回雨伞内，朝着萧恩等人的位置走了过来。 “没……”萧恩没受伤，就是衣服上沾了点尘土，他刚刚想要回答，却突然间神色一愣，因为他看到了本杰明的影子动了。 小心！ 都来不及让萧恩开口警示，本杰明的影子突然宛如活物般蠕动，化作了一道纤细曼妙的女性黑影，她从影子中钻了出来，一抹幽邃的寒光直刺本杰明的心脏。 鲜血飞溅！ 漆黑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刺透了本杰明的心脏，在拔出利刃的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队长！”威廉的身影飞扑而上。 萧恩毫不犹豫地拔枪射击，一只无形之手也从他的身后伸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本杰明的身影缓缓倒下，英俊的脸庞上还有一丝残留的错愕。 萧恩根本无法捕捉目标的身影，因为她又消失在了影子中，然后下一秒，他看到了一颗飞扬的头颅，那道诡异的幽影在威廉的身后浮现，她从影子中掠出，两把流转着寒光的蛇形匕首直接绞首了眼前的威廉。 喷涌的鲜血宛如瀑布！ 威廉的无头尸体轰然倒下。 萧恩这一刻好似感觉了刺骨的寒意，宛如有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突然间感觉呼吸极度困难，他伸手抓向了自己的脖子，一股剧痛袭来，手掌被一瞬间切割，伴随着洒落的鲜血，他这才看到了一根肉眼不可见的银白蛛丝，已经悄无声息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锋利的蛛丝直接勒断了萧恩的手掌，紧接着切开气管，划过颈椎骨，萧恩的脖子先是皮肤表面浮现一道血痕，然后是一股股的鲜血疯狂喷涌而出。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体。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了那道幽邃黑影的模样，一个皮肤黝黑宛如黑玉般的女性身影，银白色的长发洒落，猩红色的瞳孔变化，极致妖艳妩媚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残酷戏谑的笑容。 他死了。 ……………… “你们没事吧？”本杰明温和的声音响起。 萧恩仿佛是突然梦中惊醒一般，来不及去想任何的事情，几乎是本能般地拔枪瞄准了前方的本杰明。 “你做什么？”威廉的反应很快，满脸错愕，就要伸手去夺萧恩的手枪。 砰！砰！砰！ 萧恩在一瞬间扣下了扳机，而不远处的本杰明也是满脸错愕，但是下一秒他便脸色大变，并没有躲避萧恩的子弹，而是迅速扭身，手中的雨伞直接扫向了身后。 这已经是萧恩第二次触发死亡回溯了。 跟上一次触发相比，他反应的速度更快，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决断。 本杰明的影子中传来一丝痛苦的闷哼，然后是一抹凌厉的幽光袭来，直刺本杰明的心脏要害，但是这一次她稍微慢了一步，手中的利刃被雨伞扫开一段距离，锋锐的寒光直接穿透了本杰明的右胸。 虽然依旧是重伤，但却不至于一击毙命！ 影子中有鲜血渗出。 萧恩的子弹命中了目标，这个时候一旁的威廉也反应了过来，迅速地拔枪朝着影子射击。 可是这一次，子弹却全部打在了地面上。 “队长！”威廉飞扑而上，护住了重伤的本杰明。 本杰明的脸色略微苍白，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萧恩所在的位置，在身影高速移动的同时，他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伤口的位置，紧接着疯狂喷涌的鲜血止住，在他的背部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消失，刺破的衣服可以看到一抹白皙的皮肤。 与此同时，在本杰明的左手掌心，一道骇人的穿刺伤痕浮现。 鲜血顺着手掌不断滴落。 一抹银色的流光划过空气，几乎是贴着萧恩的耳朵掠过。 发丝飞扬。 铛！ 冷兵器碰撞的脆响，震得萧恩的耳朵发麻。 一把漆黑的蛇形匕首被拦下，本杰明瞬间抓住来不及反应的萧恩，手中的细剑化作漫天的剑光，直接逼退了那道鬼魅般的黑影。 “诡术？！”一道妖媚的女声响起。 在阴影中，一个高挑妙曼的身影浮现，她仿佛是突然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了数米外的阴影中。 只见她凝视着本杰明左手掌心的伤口，阴影下的面容颇为凝重。 本杰明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右胸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他伸手将萧恩护在身后，视线死死地锁定着前方的妖媚身影，缓缓道：“鬼面刺客！” 微风拂过。 阴影的帷幕下，那妖艳的曼妙身影突然消失，就好像是根本不存在过一般。 “她隐身了。” 本杰明的视线似乎在捕捉什么，嘴唇微动，轻声道：“你能看到她吗？” 萧恩闻言，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迷惘。 ……………… 第二十一章 本杰明-提利安 迷惘。 它是用来压制萧恩灵感的奇物。 如果没有这件奇物的话，就算是萧恩走完了灵魂回响，也会因为看到太多怪诞诡异的东西而日渐疯狂。 因为在他的视界中，所有人都是怪物。 现在。 萧恩看到了怪物。 在阴影的帷幕下，萧恩看到了一头漆黑的人面蜘蛛的虚影，它的背面印刻着一张人脸，不是人类的脸，而是一张精灵的脸，无数阴影的蛛丝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每一个蛛丝标记的位置，似乎都是一个特殊的节点。 敌人的身体就在蜘蛛的体内，她的身体似乎在灵视下跟那诡异的人面蜘蛛融合，只有上半身出现在了蜘蛛的头颅上。 一道道的阴影蛛丝朝着四面八方扩撒。 其中有一部分就在萧恩等人的身后，在萧恩的影子里，在本杰明的影子里，在威廉的影子里，三根无形体的阴影蛛丝延伸而出，跟四周纠缠盘绕的蛛丝连为一体，形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半径大概是在五十米左右，所有的蛛丝都延伸到了阴影的角落。 对方就在这张庞大阴影蛛网的最中央！ 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黑寡妇。 更加让萧恩感到一阵寒意的是，随着对方的身影移动，那庞大的阴影蛛网也在移动，蛛丝延伸出来的节点，锚定了这个范围内的所有黑暗角落。 “你能看到我？” 一道妖异妩媚的低语声响起。 对方在肉眼上隐身了，但在萧恩这里却是无所遁形。 人面蜘蛛动了。 她以飘忽如鬼魅般的身影飞掠而上，目标却并不是其他人，而是直接锁定了被本杰明护在了身后的萧恩。 萧恩是实力最弱的一個，但却是对她威胁最大的一个。 本杰明追踪着萧恩的视线，他的五感极为敏锐，只不过并不能像萧恩那样看破一切虚妄，在萧恩抬手的一瞬间，他的身影猛地飞扑而出，手中的细剑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仿佛是星辰点点闪耀，直接封死了一个三米直径的范围。 铛铛铛！ 碰撞的火星乍现。 一把诡异的蛇形匕首错身而过，反手碰撞间，划过了本杰明的腹部，然后是一抹鲜血渗出，长达十多厘米的伤口差点切断了他的肠子。 但是本杰明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迎着肉眼不可见的利刃欺身而上，在付出了手臂上多出一道伤口后，他直接锁定了那个诡异刺客的方位，手中的细剑直刺而出。 噗嗤。 一把蛇形匕首刺中了本杰明的肾脏附近，不确定是否伤到了要害，但是他的身影却是僵直了一下。 一抹血光乍现！ 本杰明手中的细剑命中了对方的手臂，几乎是穿透手肘而出，两个人的身影此刻几乎是迎面而立，一滴滴的鲜血滑落，但好似沾到了什么，那鲜血居然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本杰明的血迹沾到了对方的身体，然后他滴落的鲜血也被隐形，从肉眼中直接消失。 彼此之间，两个生死相搏的人，拉近到了不足三十厘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已经不需要萧恩去指引了。 因为本杰明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的动作一下子变得异常迅捷，直接放弃了手中的细剑，一根修长的手指仿佛闪电般探出，直接指向了对方的心脏要害。 面对本杰明探出的手指，那个妖异妩媚的身影脸色剧变，目光中甚至透着一丝恐惧！ 一声尖啸响起。 噗嗤！ 喷涌而出的鲜血直接洒满了本杰明一身，在萧恩的视界中，那个本杰明刺中对方手肘的伤口，突然间消失不见，当他探出的手指触碰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那道骇人的穿刺伤口直接出现在了对方的胸前，距离心脏仅仅不到一厘米。 如果不是最后时刻，那诡异的人面蜘蛛动了一下，那道骇人的伤口已经在对方的心脏上了。 “队长！”威廉的身影冲了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本杰明。 萧恩瞬间举枪，追踪着阴影的蛛丝，朝着那个人形鬼面蜘蛛的方向射击，对方刚刚喷出了一大股的鲜血，然后身影突然消失，直接沿着阴影编织的蛛网，出现在了五米外的墙角下，那里刚好是可以容纳她的一片倒影。 子弹太慢了。 或者说，萧恩举枪瞄准，然后发射子弹的速度太慢了。 那道妖异的身影已经遁入了小巷中，她负伤而逃，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黑暗里。 萧恩无奈收枪，快步走向前方的本杰明。 “没事吧？”萧恩的身上也有血迹，但却都是本杰明的。 本杰明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而略微苍白，在他的腹部和腰部位置，原本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大腿上多出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渗出，威廉立刻撕开衣服给本杰明包扎止血。 “还行。”本杰明呼吸急促，声音却依旧沉稳，缓缓道：“支援马上就到，你们暂时不要离开我身边。” 说完，他把手中的奇特细剑递给了威廉，凝声道：“你来使用【流光】。” 这是一件奇物！ 超凡特性的凝聚物，也是陨落超凡者的圣遗物，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调查员大多都是不配备奇物的。 因为奇物都太过于稀有，只有负责战斗的高阶守夜人才能得到教会赐予的奇物。 威廉伸手接过了这柄奇特的细剑，在持有这件奇物的一瞬间，萧恩看到了他的身后投影出一个雄狮般的狰狞轮廓，但却并非是实体，就好像是虚幻的迷雾汇聚成一头雄狮的面孔，血红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很奇怪的一点。 萧恩在本杰明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之处，哪怕是在灵视下，他依旧还是正常人的模样。 威廉在持有奇物后，五感，速度，似乎都有所不同。 他护卫在了两个人的身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拐角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大量的警员封锁现场，三道颇为醒目的身影走了过来。 “交给我吧。”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那是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金发女人，面容柔和，温婉如水，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她的打扮有点像是医生，伸手接过了萧恩搀扶的本杰明。 另外一个男子是面容冷酷的中年人，双目幽邃，表情凝重，他正在跟威廉交谈，同时指挥其他人封锁现场。 “让伊凡清除附近目击者一天的记忆。” “封锁一切异常消息。” “把尸体带回去，让化验科的人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他的超凡特性是从哪里来的！” 说话间。 一个面容温和的老者走了过来，在看到他的身影后，其他人都主动俯身示意道：“罗德主教。” 这位老者大概五十多岁，衣着并非是传统的那种牧师袍，而有点像是古希腊时代的祭司长袍，衣服制材是亚麻布，刚刚他正在处理不远处的兽人尸体，此刻将手中捧着的神龛递给了一旁的侍从，然后视线望向了前方的萧恩，亲切道：“你没受伤吧？” 萧恩的表情有点奇怪，轻声道：“没有。” 这个牧师的身份地位明显很高。 从其他人都主动向他打招呼就能够看出来，而这样一个身份地位非凡的人，第一句却没有过问本杰明的伤势，而是关心地问起了并没有受伤的萧恩。 这点就非常奇怪了！ 萧恩下意识地仔细打量眼前的罗德牧师，似乎疑惑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关心。 突然间。 萧恩的视线掠过一旁年轻侍从手中捧着的神龛，他整个人都不由浑身一怔，因为他看清了神龛里面供奉的那个女神像，三首三身六臂，分别面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有着三种不同的面相，少女，妇女，老人，面对他的少女面相则是一袭华丽的黑色长裙。 赫卡忒女士！ ……………… 第二十二章 赫卡忒女士 萧恩的钱包还是丢了。 在警察送他返回住处前，萧恩看到了一个容貌奇特充满异域风情的守夜人正在审讯那两个窃贼，那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丽女子，五官极为立体，面容轮廓跟其他人略有不同，碧蓝色的双眸流转着一抹妖异的灵光，在她的注视下，这两個窃贼都是满脸痴迷呆滞，几乎是有问必答。 魅惑法术。 一个施法者，但不确定是不是巫师途径。 “主母。” 从威廉的口中，萧恩也得知了今天袭击自己一行人的超凡者是谁，一个代号为‘主母’的神秘人。 她现在应该已经不是人类了。 那两个窃贼晋升游荡者序列的超凡遗物也是主母交给他们的，据说是来自多恩市的某个神秘集会，守夜人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现实世界的超凡者一直都很少。 突然间冒出来了这么多新晋的超凡者，守夜人怀疑是有人从外面带回来了一批危险的超凡遗物。同时，通过审讯还得知他们晋升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晋升某个序列，完全就像是开盲盒一样，拿到的超凡遗物包含什么力量，他们就晋升对应的超凡途径。 两个阴影序列的游荡者，一个狂怒序列的战士。 鼹鼠-汉斯晋升的时间更早。 他们依靠游荡者的超凡力量，在这段时间内连续作案，已经盗窃了不菲的财富，不过这些钱最后都不知所踪。 3栋12B。 在萧恩返回自己住的公寓后，本杰明托人送来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9张100第纳尔的大钞和10张10第纳尔的旧钞。 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看起来现实世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萧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阳台的窗户前沉思：“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触发死亡回溯了。” 洛莉丝的那次并没有触发。 萧恩知道。 第一次触发遭遇大侦探-莫蒂莱恩时，萧恩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哪怕是现在他再来一次，估计也还是死路一条。 不过第二次触发死亡回溯，萧恩就拥有了改变战局的能力，虽然最后依靠的还是本杰明的实力，但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本杰明一命，也等于是间接性的救了自己。 死亡回溯非常强。 萧恩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屠夫他们如此重视自己了。 现实世界的超凡者虽然能力很强大，但是萧恩多少还能理解，而怪诞国度的那些人，不管是屠夫，还是那个玩偶少女，又或者是赫卡忒女士，萧恩都无法理解他们的存在。 尤其是赫卡忒女士，想到那个神龛，萧恩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死亡回溯有冷却时间吗？”萧恩的眉头蹙起。 有这个能力傍身，其他人想要杀死萧恩，至少需要杀死他两次，因为第一次的死亡似乎必定会被他预见。 夜幕降临。 有人为萧恩送来了一份披萨，大概率是本杰明安排的，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9点30分。 萧恩坐在阳台前沉思了许久，最后看了看钟表，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表情有点痛苦地躺在了床上。 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片灰蒙蒙的迷雾浮现在了萧恩的眼前。 “又做梦了！” 不出所料，萧恩又梦到了‘雾岛的孤儿’，还是最初的那个岛屿，但是那巨大的胚胎已经孵化，灰雾中似乎有什么诡异恐怖的存在正在注视着他。 “这个噩梦我到底还要做多久？” 萧恩这一次进入了雾岛内，眼前的一切都被灰雾所笼罩，能见度不足五米，他看到了地面上斑驳污秽的血痕，还有伴随着邪物诞生一起脱落的血色脐带，视线的尽头不知道有什么，但他感觉有一个很恐怖的怪物在等着自己。 幸好他没有恐惧，要不然这个环境就已经足够惊吓。 “能自己醒来吗？” 萧恩找了一个数米高的矮陂，直接从上面跳了下去。 疼！ 哪怕是在梦中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也依旧无法离开这个噩梦。 这噩梦太真实了。 萧恩一瘸一拐地爬了上去，找了块石头坐下缓口气，四周的灰雾涌动，似乎是因为他不合常理的行动方式，灰蒙蒙的迷雾中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一点一点逼近。 祂来了！ 萧恩警觉地站了起来。 一个佝偻畸形的巨人浮现在了灰雾之外，它似乎还不能行走，仿佛是一个婴儿般在地面上爬行，硕大的头颅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大概有五米的高度，空洞的眼眶凝视着萧恩，由无数脐带缠绕的三对宛如海草般的羽翼拖曳在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斑驳污痕。 萧恩闭上眼睛，已经准备迎接噩梦了。 “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如黄莺般的悦耳女声响起。 轰！ 萧恩满脸惊愕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悬浮于灰雾之上的赫卡忒女士，她以少女的面相出现在了萧恩的噩梦中，一头柔顺的长发飞舞，华丽的黑色长裙上浮现无数由知识汇集的银色符文，那长长的黑色裙摆仿佛遮蔽灰雾的天幕。 一只只巨大的无形之手从天而降，那漆黑幽邃的无形之手直接将不远处迷雾中的庞大怪物摁在了地上。 一阵阵婴儿般的啼哭声猝然响起。 那诡异佝偻的庞然大物开始在地面上挣扎哀嚎，但是不管祂如何去挣扎，都始终无法挣脱从赫卡忒女士身后延伸出来的十六只无形巨手。 嘶！ 噗嗤。 雾岛的孤儿，这个不可名状的怪物爬了起来，祂发出一阵阵的尖啸，但是却丝毫没有用处，十六只漆黑的无形之手抓住了它背脊上的三对由脐带缠绕而成的天使之翼，紧接着一根根脐带被扯断，雾岛的孤儿发出了越发凄厉无比的哀嚎声。 当那三对宛如海草的天使之翼只剩下来最后一对时，雾岛的孤儿突然剧烈挣扎扭动，随后庞大的身躯化作灰雾消散，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祂逃走了。 赫卡忒女士优雅的身影从天而降，她现在是一位明艳动人神采非凡的美丽少女，似乎她以这种形象出现时，人也变得活泼了不少。 “别愣神了。” 赫卡忒女士轻轻地一挥手，四周的迷雾开始消散，庞大的迷宫渐渐浮现，一栋栋的书架在梦境中延伸而出，数之不尽的知识汇聚成书籍，一个个不死女妖的身影忙碌于其中。 赫卡忒女士注视着眼前发愣的萧恩，平静道：“不要浪费时间，准备上课。” “我今天只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啊？ 在梦里也要上课吗？ 萧恩的身旁凭空浮现一张书桌，一位不死女妖将厚重的黑皮书籍放到了萧恩的面前。 赫卡忒女士抬起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时刻保持专注。这是施法者的第一要素。” 萧恩闻言立刻乖巧坐好。 自从来到怪诞国度，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意外了，他翻开眼前的黑皮书籍，看到了流动的神秘知识，跟以前看过的那些不一样，这些知识拥有主人，它们属于赫卡忒女士。 难道这些书，这座由无数书架汇聚的庞大迷宫，都是赫卡忒女士的知识？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跟其他的超凡者交手。” 赫卡忒女士的秀眉微蹙，轻声道：“那么如何晋升的课程也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我们今天讲《超凡者的晋升序列》。” 眼前的黑皮书籍自动翻开一页。 赫卡忒女士轻轻地一抬手，书籍上的神秘知识便开始流动，化作了一道道神秘晦涩的银色符文，环绕于萧恩的身体四周。 ……………… 第二十三章 天命之路 萧恩感觉自己不够聪明。 赫卡忒女士讲课的内容实在太过于晦涩深奥，如果不借助阅读魔法的力量强行记忆，他都根本跟不上课程的进度。 而且赫卡忒女士所有的东西都只讲一遍，根本不像前世地球的老师那样反复讲解。 “相比之下，战士系的超凡者更加容易晋升。”萧恩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法爷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 就比如说他今天遇到的游荡者，只需要消化了超凡遗物，立刻便能拥有敏捷的身手，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接下来就是熟悉自己的能力，等到当前阶段的能力完全掌握，他就可以慢慢地提升上限。 萧恩则不行。 他现在别说是提升能力，光是学习通用学识就已经是学到脑壳昏了。 这些都还只是基础部分，天文、地理、宗教、神秘学等等，一个合格的巫师估计要背下一座图书馆那么多的书籍。 “学霸不一定是法爷，但法爷肯定是学霸。” 萧恩目前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0环的阅读魔法，不管能不能理解，先死记硬背下来，以后再慢慢翻阅自己的记忆。 迷宫图书馆。 赫卡忒女士等待萧恩强行记下了今天的知识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一挥，一个石柱的刻度表便浮现在了萧恩的面前。 “接下来是今天最重要的课程。” 赫卡忒女士的表情渐渐凝重，缓缓道：“关于超凡者的极限。” 极限？ 萧恩抬起头来，表情有一丝疑惑，凝神倾听。 “在踏上天命之路前，所有超凡者能够容纳的超凡本质都是有极限的。”赫卡忒女士轻轻一挥手，十二根颜色各异的雄伟支柱浮现在了梦境中，她轻声道：“十二条神话道途，便是天命之路的起点。” “但是在你证道天命之前，你必须先让自己作为凡人的一面趋于完美。”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活下来？ 失败了就会死吗？ 赫卡忒女士好似听到了萧恩的心声，嘴角浮现一丝残酷的笑意道：“死？不！你会变成食物。” 食物？ 赫卡忒女士的话让萧恩感觉到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因为他想到了那个被‘雾岛的孤儿’咀嚼的天使，洛莉丝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祭献召唤的异界神使。 洛莉丝的死有点蹊跷。 “当你踏上天命之路，你就不再是祂们眼中的蝼蚁，伱也进入了祂们的食物链之中。” “不够完美，不够强大，只能沦为食物。” 赫卡忒女士的声音仿佛低语回响：“想要晋升天命传奇，你必须先压上自己的一切！” “生命，血肉，灵魂……” 天命！ 在萧恩的理解中，这個世界的天命是一种概念，一种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运转的根源法则。 人类一直想要夺回天命，让怪诞国度重新变成正常的世界。 而天命传奇的强者，便是人类夺回一切的希望。 赫卡忒女士似乎并不打算在天命的领域内说太多，因为这对普通的超凡者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就像萧恩无法理解屠夫的强大，对方的概念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相比之下，他在现实世界遇到的超凡者，虽然能力诡异强大，可是却有迹可循，至少能够理解一部分。 “凡人的身体和灵魂所能够承受的超凡本质是有极限的。” 赫卡忒女士转身，注视着眼前的萧恩道：“同样的，凡人的意志和精神所能够承受的污染和疯狂也是有极限的。” “这是世界的枷锁。” 两道由无数银色符文汇聚的石柱刻度出现在了萧恩的面前，赫卡忒女士轻声道：“这是凡人所能承受超凡本质的极限，这是凡人所能承受污染疯狂的极限。” “用动荡年代的晋升序列，这些超凡本质的刻度代表20个职业等级的上限。” 左边的刻度有一百，右边的刻度则只有二十。 一个天秤浮现于刻度前。 紧接着，赫拉忒女士的女妖侍女们端来了一份份的诡异造物，有蠕动的血肉器官，有晦涩的盘旋灰雾，有环绕的闪电球体，有绽放的凋零花朵等等，这些都是诡异无比的超凡遗物，也是许多超凡者晋升的根源力量。 它们都来自于怪诞国度的那些怪物。 “这是你。” 赫卡忒女士手指轻轻地划过，一节无形的不停扭动的能量触须落入了天秤中，代表超凡本质的刻度立刻便上升了一节。 同样的，另外一个刻度上，代表疯狂与污染的刻度也在缓慢上升。 “这是你今天遇到的那个兽人。” 赫卡忒女士伸手抹去了天秤上的超凡遗物，无形之手将一团蠕动的血肉器官放入天秤，它的重量是三个刻度，同时代表污染与疯狂的刻度也在不断地增长。 这个超凡遗物的污染与疯狂更多，因为有墨绿色的痕迹在刻度蔓延，那是代表非人种族的基因序列。 赫卡忒女士轻轻地捻起了一团阴影的眼梗，凝视了一眼萧恩，放在了天秤之上。 两个截然不同的超凡遗物正在融合！ 那个代表超凡本质的天秤上升到了四个刻度，而另外一边，象征污染与疯狂的刻度开始暴涨，在两个超凡遗物融合的过程中，直接飙升到了九十以上的刻度值。 最终，轰的一声，两个超凡遗物炸成了一滩不可名状的蠕动的血肉碎块。 “这就是超凡者失控。”赫卡忒女士平静道。 她挥挥手示意女妖侍从清理那些炸裂的血肉碎块，它们在满地爬，宛如是肉沫里的蛆虫，女士轻声道：“大部分的超凡者，如果不打算踏上天命之路，只需要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消化更多的超凡本质。” “最好是相同的神话道途，相似的晋升序列。” “这可以减少疯狂与污染。” 污染代表血肉，疯狂代表精神。 萧恩代表失控的刻度上，延伸出来的痕迹是紫色的，一道奥秘晦涩的痕迹，而今天那个失控的兽人，延伸出来的污染刻度是红色的，其中还有一节是墨绿色的，如同他流出的那滩暗绿色鲜血。 萧恩沉思了许久，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赫卡忒女士，沉声道：“那如果超凡者想要踏上天命之路呢？” 赫卡忒女士的眼中浮现一丝赞赏，微笑道：“那就要让自己趋于完美。” “以一个完美凡人的姿态，迎接【世界的馈赠】，直面古老的不可名状！” 成功。 踏上天命之路，触碰十二条神话道途的本质。 失败。 沦为怪诞国度里那些诡异存在的食物，因为祂们也渴望超凡本质，擢升为更上位的存在，乃至是成为新的‘旧日’。 “而这一切都需要知识。” “非常庞大的知识。” 他需要知道每一种超凡遗物所包含的力量本质是什么，需要知道不同序列的超凡本质怎么结合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需要知道如何压制污染与疯狂，让自己不会失控炸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怪物等等。 在这二十个职业刻度的超凡本质内，他只有接近‘完美’，才有资格踏上天命之路。 才能活下来！ 盲目提升序列等级的话，有可能升得越快，死得越快。 因为餐坐上全是古老的不可名状！ 赫卡忒女士显然担心萧恩无意识或者有意识的吸收消化了其他的超凡序列，所以今夜才会直接进入了他的噩梦中，教导他关于超凡者晋升的神秘知识。 这可能是其他超凡者一辈子都无法知晓的神秘学识，因为只有洞察世界本质的人才有资格知晓这一切。 赫卡忒女士希望萧恩坐上餐桌，而不是直接端上餐桌。 萧恩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道：“感谢老师。” 不管怪诞国度的那些人想要什么，赫卡忒女士确实在尽心尽力地当好一位老师。 ……………… 第二十四章 到处都是朋友 萧恩从噩梦中醒来。 他坐在床上沉思许久，这才缓缓地起身，走到阳台的位置。 “现实世界和怪诞国度恐怕不在同一个世界。” “人类的奇迹，钟表涅槃十二境，绝对不是单纯的把现实世界围起来那么简单。”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15分。 萧恩有点睡不着，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城市。多恩市的路灯在晚上十一点半时熄灭，此刻外面一片漆黑，萧恩也没有开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夜空发呆。 “不管怎么说，现实世界确实比怪诞国度更适合正常人生活。” “留在现实世界才是最适合我的。” 萧恩的视线下移，突然间他的目光一凝，望向了不远处的草坪，他看到了黑暗中有一个人，左手缠着绷带，身影站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隐藏于树木的阴影中。 午夜的露水已经沾湿了他的礼帽，他沿着这栋公寓巡逻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本杰明-提利安。 除了他之外，萧恩还发现了至少有两道身影在自己的公寓四周巡逻。 “他们在保护我吗？”萧恩的神色莫名。 在确定了‘主母’的身份后，守夜人的总部已经派遣了负责追猎危险分子的死亡巡礼者，本杰明这個时候应该好好养伤才对。 事情难道又起什么波澜了吗？ 萧恩今天交手的那个‘主母’，有可能是一个中高序列的超凡者，刺客途径，阴影序列，已经转化为非人种族，大概率是传说种族里面的‘黑暗精灵’。 赫卡忒女士突然有事离开墓园。 现实世界又出现大量的低序列超凡者，萧恩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怪诞国度可能有事发生了。 “但是以我目前的实力，在怪诞国度就连出个门都办不到，随时有可能死在外面。” 必须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萧恩默默地回到房间，在床上盘腿而坐，开始了今天的冥想课程。 事实上。 在这个怪诞的世界，任何冥想修炼都无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上限，因为所有超凡者的力量源泉都是来自于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对萧恩来说，影响施法者魔力上限的根源，只取决于他消化了多少的超凡本质。 如果没有进行下一阶段的晋升仪式，那么他的职业刻度上限永远都是5，依靠自己的努力是绝不可能晋升下一个序列的。 用动荡年代的超凡体系来说，萧恩完成一次晋升仪式，他所拥有超凡序列的职业刻度上限就提高5。 凡人的极限就是二十个超凡等级。 一旦你到达了这个上限，但本身的实力却又不够强的话，你就会变成‘食物链最低端的存在’，直接上了邪物们的餐桌。 至于在这之前，你就连进入食物链的名单都没有资格。 “窃贼？” “应该说是身上的螨虫吧。”萧恩想到了那庞大无比的原始魔力，他切割的那部分，估计就连皮屑都称不上。 就像螨虫偷吃了一点人体皮肤表面的油脂。 天命。 才有资格进入怪诞国度的‘食物链’。 也是因为如此，有些超凡者一生都不会融合第四阶段的超凡遗物。 房间内。 萧恩现在在翻阅自己用阅读魔法强行记忆下来的知识，在他晋升成为施法途径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注定了必须与知识相伴。而且他掌握的知识多少，也决定了他消化体内超凡本质的进度。 “知识越多，原始魔力就越强，超凡本质就消化的越快。” 怪诞国度的晋升体系是反常理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级一级往上升。 在萧恩完成晋升仪式，切割原始魔力，并且融入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巫师第一阶段的全部魔力上限，接下来就是消化超凡本质的过程。 也是因为这一点，超凡者只要失控就非常危险，因为他们体内的所有超凡本质都会暴走。 “不管实力强弱，只要失控，爆发的力量就是当前阶段的上限。” “守夜人的工作也不容易啊！” 还好我是调查员。 在萧恩的精神世界里面，无数的知识环绕着他的身体飞舞，这些都是通过‘阅读魔法’下载的知识，已经储存在了他的大脑中。 神秘知识则更加奇特。 在萧恩的精神世界里面，神秘知识就仿佛是活动的鱼群，需要他一点一点锚定，然后解读其中的奥秘，当神秘知识被他完全理解时，它们就会汇聚化作一道道银白色的符文刻痕。 目前，萧恩的身上只有半道不完整的符文刻痕。 赫卡忒女士身上那件华丽黑色长裙上的符文刻痕都比他理解掌握的多，萧恩怀疑上面记录了很多很多的神秘知识。 “在我学习【附魔】前。” “至少得积累出来三道神秘知识汇聚的符文刻痕，要不然一个施法者连附魔都办不到，以后出门还怎么跟同行打招呼。” 卷起来。 法爷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夜过去。 萧恩醒来时感觉精神还不错，超凡者的身体素质确实是远超于凡人，哪怕是施法序列也比普通人强很多。 当然，施法序列还是无法跟战士系和游荡者系的超凡者媲美。 除非萧恩拿到了其他序列的奇物。 厨房里面有鸡蛋，还有提前准备好的麦片牛奶，天然气已经在多恩市中心区域普及，每个月都有收费员上门催收，包括电费一起，所以近代化的生活方式，日常的开销颇为不菲。 萧恩给自己煎了一个溏心鸡蛋。 用热过的牛奶冲泡麦片，打开柜子，里面有白糖，稍微放了一点点。 他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刚刚放下，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去阳台看了一眼，随后又去厨房准备了一份早餐。 门外正好响起了敲门声。 萧恩打开房门，看到了神色略微有点疲倦的本杰明，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容貌俏丽的少女，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一头柔顺的酒红色长发，看着宛如可爱的邻家小妹。 “肖恩先生，早上好。”本杰明摘下礼帽，微笑示意。 萧恩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伸手邀请道：“早上好。本杰明。” “吃过早餐了吗？” 他看了一眼旁边满脸好奇的少女，轻声道：“我再去准备一份。” 本杰明进屋，礼貌道：“谢谢。” 这个少女应该就是昨天本杰明提到过的导游，萧恩在厨房找到了一包培根，于是便多做了一份培根煎鸡蛋。 “你好，我叫黛西。”少女显得有点害羞。 她的五官十分精致，个子不是很高，大概也就一米五左右，双目十分灵动，望向萧恩的眼神充满好奇，有时候会有点害羞，给人的感觉如同是可爱的小猫咪。 本杰明坐在餐桌前，倒也没有拘谨，毕竟双方也是过命的交情。 “黛西是凯撒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二，来自德勒地区，是交换的留学生。”本杰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意有所指道：“她跟我们一样。” 她也是超凡者。 就是不知道是哪条途径的超凡者。 “你好。我叫肖恩。”萧恩伸手道。 他必须慢慢适应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要不然看起来会有点奇怪。 黛西伸出手时稍微有点害羞，精致的小脸蛋上都有点嫣红。 “她以前在森林附近定居，稍微有点社恐。”本杰明解释道：“不过她对多恩市还是非常熟悉的，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朋友。” 社交恐惧症，这个词汇应该是来自异界之魂。 到处都是朋友？ 一个社恐的人，居然到处都是朋友？ 萧恩表情疑惑。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因为在黛西带着他出去逛逛时，她居然停下脚步蹲下去找一只流浪猫问路。 ……………… 第二十五章 自然道途 黛西是个很开朗的姑娘。 她的开朗也让萧恩的脸上不由多出了一丝笑容。 “前面是大摆钟。” 黛西虽然社恐，但却很活泼。她很少跟其他人说话，可是面对萧恩时却宛如一只叽叽喳喳的黄莺鸟。 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萧恩比较帅吧。 “公园在那边，那里有个很大的人工湖，下午可以钓鱼。” 黛西拿出一点面包屑，逗弄着附近的白鸽，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脆声道：“要不我带你去大学城逛逛吧？” 真是一个可爱的美少女。 萧恩的心情也被她感染放松了许多。 上次来公园，萧恩只在大广场那边坐了一会儿，这次黛西带着他来到了人工湖，确实是一個很大的人工湖，湖水清澈碧蓝，里面有不少鱼，但是没什么钓鱼佬，两岸有铺着鹅卵石的小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长椅，道路两旁绿树成荫。 长椅附近没什么人坐，倒是不远处的草坪上有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充满活力，正在社交、休闲、恋爱。 这附近有三个大学，经常有学生成群结队的过来游玩。 黛西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萧恩不说话她也不会在意，有时候她自顾自说自己的，有时候她蹲下去逗弄一下小动物，四周的风景都能让她驻足欣赏，兴致来了叽叽喳喳说一堆，不说话的时候蹲在地上拨弄小草，观察地面上爬过的蚂蚁。 萧恩跟她相处很轻松，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尴尬，各自在公园漫步，萧恩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黛西活泼地跑来跑去，时不时就会转回来，看看萧恩走丢了没有。 这里又不是森林，萧恩没那么容易走丢。 “你来自德勒地区吗？”萧恩坐在了道路旁的长椅上。 黛西的个子稍微有点矮，坐在长椅上晃动着小脚丫，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可以看出来她家境很好，她望着眼前的人工湖，将手中的石子打着水漂，还递过来一枚给萧恩，点点头道：“嗯。德勒的南边，河谷镇，一个小地方。” “那里的人很少，没有多恩这样的大城市。” 萧恩伸手接过石子，直接甩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素质的提升，这个水漂居然飞出去了数十米远。 “哇噢！”黛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瞪大的明亮双眼却是一副你好厉害的样子。 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看得出来，她过去很少跟其他人接触，内心也比较天真烂漫。 “德勒在哪？”萧恩问道。 黛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在多恩王国的南边，很远，要先坐三天的马车，然后再坐一天的火车。” “不过我来的时候是咕咕送我来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萧恩闻言有点好奇道：“咕咕是？” 黛西张开小手用力地比划了一下，认真道：“咕咕是一头雄鹰，很大很大。” 自然道途。 黛西从长椅上跳下，来到人工湖旁边，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蹲下去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水花，很快便看见一条一条的鲤鱼游了过来，她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指挥着它们绕圈，小声道：“你是巫师吗？” 萧恩微微点头。 “哇噢！那你好厉害！”黛西闻言瞪大眼睛道：“林中长者说过，巫师是最厉害也是最难晋升的施法序列。” 这点萧恩知道。 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真的是一言难尽。 “能让我看看吗？我以前还没遇到过巫师。”黛西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萧恩的神色有点迟疑，但是看了看眼前目光清澈的少女，轻轻地点点头，一只无形之手从背后延伸而出，人工湖里面的一条鲤鱼顿时被抓了起来，在水花洒落时，可以看到一只手的模糊轮廓。 无形之手只是肉眼看不见，它是没有实体的力场之手。 “真厉害！”黛西忍不住赞叹道。 萧恩散去了无形之手，鲤鱼也落入水中，一溜烟消失不见，他轻声道：“你以前都住在森林附近吗？” “嗯。”黛西点点头道：“奇迹森林。” “我们都是森林之子。” 森林之子？ 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黛西凑近了一点萧恩，小声道：“告诉伱一个秘密。” 萧恩疑惑转头：“嗯？” 黛西凑到他的耳朵旁，气息幽幽，鬼鬼祟祟道：“我们都是从树里面长出来的孩子。” 啊？ 萧恩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来。 黛西这时已经拍拍尘土站了起来，她回头朝着萧恩嘻嘻一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大学城逛逛。” 萧恩路上还在咀嚼着对方的话。 树里面长出来的孩子？ 这是一句玩笑话，还是对方说得是真的。 在怪诞国度一切皆有可能。 中心广场。 “先生，买一束花吧。”一道怯生生的童音响起。 萧恩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亚麻长裙，上面打着补丁，手中捧着一簇鲜花，目光中满是期待。 “啊？是你，先生。”小女孩明显认出来了萧恩，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先生，买一束花送给旁边的漂亮姐姐吧？” 萧恩伸手掏出钱包，拿起一束白百合，问道：“多少钱。” 小女孩明显非常开心，鞠躬感谢道：“5塞斯，先生。” 一张1第纳尔的纸币。 小女孩从缝在衣服上的口袋里面掏出五枚1塞斯的硬币，递给萧恩道：“谢谢先生。祝你愉快。” 她似乎在大摆钟附近卖花，足迹遍布四周的公寓、餐厅、公园、歌剧院等位置。 萧恩将手中的白百合递给了身边的黛西道：“送给你。” 黛西笑得眉眼弯弯：“谢谢。” 不过在经过广场中央时，她却将这束花放在了那高耸的无名石碑前。 这是附近仅次于大摆钟的地标建筑。 凯撒大学是贵族学校，坐落于花园区附近，占地面积很大，学生倒不是很多，只有贵族富豪家庭的孩子才能付得起昂贵的学费。不过凯撒大学每年都有额外的免费指标，都是给那些品学兼优的平民子弟，但必须是学霸中的学霸才能拿到，他们每年还有将近3000第纳尔的奖学金。 对普通人来说，考上凯撒大学基本上就已经改变命运了。 这座大学城非常的雄伟壮丽，大门是一座高耸的凯旋门，历史悠久，门口有一座喷泉，旁边竖立着一座特殊的雕像，浑身遍布伤痕缠绕枷锁，双手捧着一簇燃烧的火种。 ——盗火者-普罗米修斯。 这座学院的建筑大量使用了洁白的大理石，以雄伟、稳重和华丽为特征，有着厚重的墙壁、粗犷的拱门、尖形的屋顶和精美的雕刻。 这很罗马，学校的名字也很罗马。 从多恩王国以第纳尔为货币单位，就能看出来曾经有一位穿越者对这片土地影响颇深。 “异界之魂。”萧恩的目光幽邃。 黛西带着他在大学城里面逛了一圈，然后来到了大图书馆附近，名字叫做亚历山大图书馆，这个名字就很不罗马。 “图书馆是免费开放的，普通人也能申请，但是有点麻烦。”黛西小声道。 往来的学生偶尔会用好奇地目光投向萧恩，但是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停留。 这座大学城面积很大，黛西只带着萧恩逛了一小圈就中午一点钟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找个地方吃午餐时，威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的神色颇为凝重，快步走到了萧恩的面前道：“发生了一点意外。有许多超凡遗物流入多恩市，落入了普通人的手中。” “我们的调查员远远不够！” “总部希望你配合我们，找出那些流入普通人手中的超凡遗物。” 萧恩闻言表情严肃，他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调查员。 必须是拥有很强灵感的人，才能成为正式的调查员。 ……………… 第二十六章 特殊事件 “我也要去。”黛西的声音响起。 威廉闻言顿时一副为难的表情，轻声道：“黛西小姐，这很危险。” 黛西气鼓鼓地瞪着他，重复道：“我也要去！” 威廉的表情越发头疼，小心翼翼道：“这次真的很危险，敌人手中可能有高阶遗物，如果你遇到什么意外，很容易引起多恩和德勒的外交纠纷。” 黛西不说话了，就气鼓鼓地瞪着他。 威廉被她瞪得有点手足无措，跟那天在旧城区动手时的狠辣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他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道：“我去跟总部申请了一下。” 一直到威廉离开。 黛西这才宛如小猫咪般吐了吐舌头，对着表情若有所思的萧恩道：“我也是守夜人。” 说完，她还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一个双头鹰的徽记。 黛西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 威廉在几分钟后就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黛西，点头道：“总部同意了。” “但是你不能擅自行动。” 说完，威廉便带着两人上了一辆黑色马车，在马车上他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了眼前的萧恩道：“队长带人突袭了敌人的巢穴，目前大部分的超凡遗物都已经被我们找回。” “但是有一件高阶遗物始终没有任何线索，我们也只知道它的代号。” “《烛堡的美食》。” 威廉另外拿出来了一个密封的黑匣子，放到了萧恩的面前道：“这里面是关于烛堡的绝密资料。” “你看完之后，不要跟任何人说。” “哪怕是我们都不行。” “这次的行动必须靠你帮我们找到一丝线索，要不然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萧恩的灵感远超于常人。 或者说，绝大部分的调查员都不可能有萧恩这么高的灵感。 他缓缓地打开了眼前的黑匣子。 一刹那间！ 萧恩看到了无数的知识，活着的神秘知识，它们被印刻于盒子里面的古老卷宗上，仿佛是一道道变化的奇异刻痕，不断地组合出不同的字符，那是卷宗里面包含的知识。 超凡奇物。 萧恩伸手触摸到了眼前的古老卷宗，它是某种粗糙的皮革制作，无法分辨出制材，上面有着数之不尽的诡异线条符文，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一个怪异的图案，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不断变化的无数知识。 这是一本书。 里面记录了数以百万字的篇幅，就好像是硬盘一般，被人用某种诡异的手段，将全部活着的知识压缩到了卷宗内。 抄录魔法。 某一位高序列施法者的手笔。 萧恩感觉到了体内的原始魔力在躁动，因为神秘知识在吸引它，让它变得活跃起来。 ——阅读魔法。 萧恩摊开了眼前的古老卷宗，一刹那间，无数的神秘知识浮现在了卷宗表面，那些变化的晦涩图案，就好像是活动的目录，不断地更替着其中记录的知识。 一旁的黛西满脸好奇，但是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看都没有看萧恩手中的卷宗一眼。 威廉低头默不作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有些神秘知识对他们来说非常危险，不同于以博学著称的巫师途径，他们很难消化太多的神秘知识，更无法驾驭那些神秘知识。 他们乱看，只会沾染疯狂。 【知识】才是巫师途径的本职天命，他们的大脑能够容纳更多的神秘知识。 萧恩在目录中找到了关于‘烛堡’的一切，依靠阅读魔法的强行记忆，他将关于烛堡的一部分晦涩知识记忆了下来。 许久之后。 当萧恩缓缓地合上眼前的古代卷宗时，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市场区的南面。 “有线索吗？”威廉急声道。 多恩市大部分的调查员都无法处理这個级别的诡异事件，如果不是今天行动出了一点意外，本杰明也不会让他带着古代秘卷前来找萧恩帮忙。 在之前跟鬼面刺客的交手中，本杰明已经知晓了萧恩拥有远超常人的灵感。 “嗯。”萧恩的表情渐渐凝重。 不可名状的虚妄。 烛堡是并不真实存在的地方，它介于现实和虚妄之间，在灵界的边缘地带。 它诞生于黑暗纪元，由某位异界的无名之魂创造。 烛堡从诞生开始，便在不断地吞噬知识，里面收藏了整整两个纪元时代的无数知识，同时也收藏了许多充满禁忌的书籍和艺术品，其中有两件萧恩非常熟悉——《大侦探-莫蒂莱恩》和《刀锋舞者》。 那里非常非常的危险！ 因为不可名状的虚妄已经盘踞于烛堡，尤其是一切从虚妄中诞生的造物，更是已经将烛堡当做了自身的大本营。 烛堡是构成灵界的锚点之一。 它只提供知识与灵感，以某种扭曲的方式实现。 任何从烛堡中流落出来的东西都非常危险，哪怕是一张纸，一块雕像碎片，一支未燃尽的蜡烛，都有可能让普通人死于非命。 如果真的是有来自烛堡的高阶遗物出现，萧恩大概是明白为什么威廉他们这么着急了。 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请求萧恩帮忙调查线索。 马车停下。 萧恩走下马车时，外面已经有数位守夜人在等他们了。 整个市场区都已经被警员封锁，对外的消息是旧城区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已经有两人死于非命，多恩市抽调了大量的警力封锁四周，同时守夜人和调查员秘密排查现场。 不过不同于其他的超凡遗物，那些来自‘不可名状的虚妄’的诡异遗物，都很难用常人的肉眼分辨出来。 它可能是一幅画，一个不起眼的雕像，一块奇怪的石头。 想要找到它们，必须先过一个灵感鉴定。 那些能够用肉眼分辨出来的超凡遗物，大部分都已经被守夜人处理干净了。 “我们找到了这个。”一个身着黑夹克的高瘦男子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萧恩，微微点头示意，朝着威廉打开了一个密封盒子，里面是一块微微颤动的黑色眼梗，有着结块状的神经束，不知道是来自什么诡异生物，依旧还保留着血肉的活性。 一件超凡遗物，但应该只是低序列的遗物。 “血肉的畸变。”萧恩目光一凝。 所有的超凡遗物里面，血肉的畸变是最容易分辨出来的，因为它们有许多都是来自诡异邪物的某个器官。 战士途径的超凡者融合消化后，自身的身体素质会直接暴涨。 不过来自怪诞国度的超凡遗物都污染严重，很容易导致超凡者直接失控，甚至是变异成某种未知的非人生物。 “没有出现失控者吧？”威廉沉声道。 对方摇摇头道：“暂时没有。这些超凡遗物才刚刚流落出来。” 威廉闻言不由送了一口气。 他望向身边的同伴，疑惑道：“队长呢？” 一旁的高瘦男子轻声道：“队长去总部申请调用圣遗物，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说话间。 本杰明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街道拐角处，他手中握着一柄黑色雨伞，神色略微疲倦，伤势好似已经完全愈合，他从衬衣口袋里面掏出一块奇特的银色怀表，上面的指针在12点的位置一动不动，但他却非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本杰明一路走到了萧恩的面前，微微俯身道：“这次拜托你了。” 萧恩闻言，默默地摘下了迷惘。 ……………… 第二十七章 超凡失控 世界略微发生变化。 萧恩抬头看了看天空，他看到了一丝丝灰蒙蒙的雾气，跟怪诞国度的有点相似，但是并没有那么浓郁，非常稀薄。 在那个穿着黑夹克的高瘦男子手中，原本微微蠕动的黑色眼梗，一下投影出来一头老鹰的虚影。 不是那种正常的老鹰，而是只有老鹰的头颅与眼睛，张开的羽翼是黑色的倒影，就跟一头怪异的老鹰影子差不多。 “游侠途径。”萧恩想起了赫卡忒女士的教导。 这条途径的超凡者拥有敏捷的身手，强健的体魄，惊人的视力，在低序列的超凡者里面是第一梯队，因为在以前他们使用的远程武器主要是弓箭，而现在他们使用得则是枪械。 “要下雨了。”黛西突然道。 不知道何时，一片乌云已经飘了过来，看起来很快就会下一场大雨。 本杰明的神色凝重，看了看天空中的乌云，眉头紧锁。 “走吧。” 本杰明对着其他人沉声道：“在天黑之前，把它找出来。” 在这段时间的适应后，萧恩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自己的部分能力，他摘下迷惘确实能够看清一切虚妄，但是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因为怪诞国度的世界本质，让他看到一切诡异的存在，都会流失一丝理智。 在现实世界还稍微好一点，如果是在怪诞国度内的话，萧恩摘下迷惘后流失理智的速度会更快。 这片区域已经被警察给封锁了。 本杰明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威廉和黛西一左一右将萧恩护在了中间，其他的守夜人则稍稍落后几步。 在进入了市场区后，萧恩立刻便看到了其他的调查员，那是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眉头紧锁，靠着墙壁抽烟，他的手中拿着一份黑色的笔记，钢笔夹在自己的领口旁。 “本杰明队长。”这个调查员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萧恩问道：“是他吗？” 本杰明微微点头。 于是，这個调查员便走到了萧恩的面前，伸出手掌道：“汉克-布伦德。” 对方的手掌非常粗糙有力。 萧恩伸手握住，平静道：“肖恩。” 汉克的年纪大概有三十五岁，头发乱糟糟的，有点不修边幅，他的身材壮硕，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这也是正常的。 因为常年调查诡异事件，大部分的调查员都精神不佳，他们的假期也是最长的，每年至少有三个月的假期。 “我们只能确定那件东西就在市场区。”汉克沉声道：“但是我们找不到它。” 不可名状的虚妄是最难发现的。 萧恩默默点头，目光掠过眼前的市场区，很快朝着垃圾堆的方向走去。 本杰明等人快步跟上。 一股难闻的恶臭味袭来，这里是市场区的垃圾堆，哪怕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但是依旧有非常难闻的味道。不远处就是下水道，多恩市的下水道系统比较完善，因为雨季的时候这里容易内涝，所以下水道修建的比其他城市更宽敞。 “应该就在这附近。” 萧恩的眉头紧锁，他在搜寻附近的一切诡异痕迹，他蹲下去捻起一缕泥土，暗褐色的，被人踩过，可是在他的眼中却散发着一缕缕的暗青色。 “会不会躲进了下水道？”一个调查员道。 萧恩微微点头道：“有可能。” “附近的居民商户你们都仔细排查过了吗？” 威廉沉声道：“全部都排查过了。” 本杰明当即下令道：“分成三队，搜索下水道。” “让警力封锁四周的下水道出入口。” 市场区每个出入口都已经被封死了，想要逃出去恐怕只有下水道才行。 一股浓郁的恶臭味铺面而来。 在进入了下水道后，一行人很快便有所收获，因为他们看到了地面上一滩污秽的血迹，还有不少斑驳脱落的皮肤碎片。 “失控者！” 那个穿着黑夹克的守夜人蹲下，闻了一下后道：“刚刚留下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萧恩的眉头紧锁。 他也蹲下去看了看地面上的污秽痕迹，喃喃道：“血肉的畸变？” 不对！ 烛堡是不可名状的虚妄。 他起身来到了本杰明的身旁，凝声道：“还有漏网之鱼。” 听到萧恩的话，本杰明也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其他人道：“威廉，你立刻带一部分人返回上面。” 说完，他望向萧恩道：“能找到他吗？” “他已经失控了，我们必须在他伤害无辜者前找出来。” 萧恩辨别了一下方向道：“应该可以。” “他就在附近。” “我能感觉到。” 萧恩看了看前面的岔道口，视线落在了浑浊的臭水沟里，里面有沥青般的色泽在扩散，在灵视下泛起微微波澜。 他突然大声道：“就在前面，在水里！” 砰！ 一道升起的火光浮现。 有人朝着幽邃的通道内发射了信号弹，在明亮的光芒中，他们看到了一个潜伏于污秽水沟中的人形怪物，它有着金鱼般突出的眼珠子，鼓起的身子膨胀，匍匐于黑暗的角落，大半的身体都潜入了水里。 幸好现在多恩市并非是雨季，要不然恐怕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鱼人！”本杰明的身影在黑暗中突进。 一阵枪声响起。 在子弹的射击下，那个怪物的身上乍现一道道的血光，它的头颅还保留着人类的轮廓，一张惊恐疲倦的中年人的脸，他一身破旧的衣服已经崩裂，被臭水沟的污秽浸染，从背部有鱼鳍延伸而出，手足已经渐渐退化为蹼。 “别……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一道嘶哑痛苦的呢喃声响起。 它的身影从臭水沟中飞跃而出，拥有着极为惊人的弹跳能力，这个怪物躲避着子弹，朝着下水道的更深处逃去。 似乎它还保留了一部分的理智。 “追！” 随着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那个怪物的情绪也变得狂暴了起来，它发出一阵诡异的低吼声，身体的皮肤呈现出一抹灰暗的绿色，人类的轮廓正在越来越模糊，就仿佛这躯壳下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吞没那张无比疲惫的中年男人的脸。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我只想……多赚……一点……钱……养家……” 噗嗤。 那张疲惫绝望的中年男人的脸被彻底吞没了。 在那个怪物的头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鱼类般的狰狞头颅，只有一点点的人类轮廓，巨大、凸出的眼球无法闭合，从颈脖的位置长出不断颤动的鳃，手脚都完全被蹼覆盖，它四肢着地，发出尖锐嘶哑的喉音。 这个怪物面部的表情逐渐消失，最终被吞没，只剩下疯狂与嗜血，一切黑暗的情绪。 “深潜者！” 在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后，这个怪物的力量、速度都发生了质变，子弹对它的伤害也在变弱。 就在这时，黛西的身影从黑暗中扑了出去。 不是人类的那种正常奔跑，而是四肢着地的飞扑，速度快得让萧恩都无法捕捉，她在近乎垂直的墙壁上飞掠，一个跳跃就是数米外开，仿佛是某种敏捷无比的猫科动物。 黑暗中，萧恩看到了黛西的眼睛，那是一双微微发光的竖瞳，瞳孔中有着一抹妖异的血色。 其他人都停止了射击。 这个距离有可能误伤到同伴。 怪物痛苦的嘶吼声在前方回荡，黛西的身影在黑暗中不断掠过，一股浓郁的带着鱼腥的血腥味扩散。 片刻之后。 漆黑的通道内，一个浑身沾满污秽血迹的娇小身影走了出来，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愉悦的笑意，白皙精致的小脸蛋上沾满鲜血，小小的手掌中拎着一颗狰狞的鱼类头颅，伤口处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切割，似乎最后是用蛮力给直接拧了下来。 嘀嗒，嘀嗒。 黛西微微发光的竖瞳正在变成正常人的模样，那幽邃的瞳光散发着无情的野性，让人不寒而栗，她可爱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将那颗血淋淋的狰狞头颅提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队长。”黛西歪头看了看瞳孔微微收缩的一行人，声音悦耳道：“已经解决了。” ……………… 第二十八章 悬崖上的虚妄 萧恩在出去时，下意识地跟黛西保持亲切又不失礼貌的距离感。 他根本就没看清黛西战斗的过程。 黑暗中最醒目的就是一双妖异的竖瞳，黛西的身影消融于其中，很难用肉眼去捕捉。一直到其他守夜人运出来了那个怪物的尸体，萧恩这才看清了尸体上无数道血淋淋的恐怖爪痕。 太残暴了。 不同于本杰明一击必杀的干脆利索，黛西战斗的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而此刻黛西已经简单收拾好了身上的血迹污痕，正一脸乖巧可爱地跟在萧恩的身后，只不过偶尔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会悄悄舔一下自己的手掌，就好像是小猫咪舔舐爪子一样。 “黛西绝对不是低序列的超凡者。” “自然道途？” “变形者？” 萧恩甚至怀疑黛西的实力跟本杰明队长不相上下。 一想到两个人在公园时的相处时光，萧恩到现在都有点不适应。 下水道外。 “队长。”威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他朝着本杰明微微摇头。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一两分钟后，一滴滴的雨水落下，走在萧恩身后的黛西甩了甩头，似乎有点不喜欢下雨。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萧恩的眉头紧锁，他看了看四周的建筑，沉声道：“这附近有多少住户和商户？” 威廉回答道：“大概有两千多户。” 萧恩沉默了一下，继续道：“立刻排查附近的居民，询问其他人，有没有从事文学、艺术、历史等行业的人。” “把他们全部都找出来，我要一个一個重新过目。” 不同于血肉的畸变，不可名状的虚妄更挑剔，来自烛堡的遗物大概率会选中这几类人。 知识。 只会找上渴望知识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失控的深潜者耽误了一行人的时间，他们应该能在下雨之前将目标找出来。 一场漂泊大雨落下。 这场大雨来得有点突然，从乌云密布到大雨倾盆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轰隆隆的雷声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昏暗。这种情况下，依靠警力基本上已经很难封锁整个市场区，尤其是因为暴雨倾盆，这里的下水道里水位也在暴涨。 如果不是萧恩发现了痕迹，那个失控的深潜者，这会儿应该已经顺着水位暴涨的下水道潜入了其他地方。 “这场雨下得太突然了。”黛西鼻子嗅了嗅道。 暴雨遮蔽了气味。 铛。 一道钟鸣声响起，时间是下午三点。 萧恩的身影突然停了起来，他望向了钟楼的方向。 灵感在震颤。 他感觉到了知识的气息。 有人在钟楼上进行了仪式，萧恩大脑中的神秘知识在共鸣。 法术辨识。 巫师对任何途径的超自然仪式，都拥有远超于其他超凡者的辨识能力。 “在钟楼！”萧恩喝道。 本杰明一行人的身影立刻朝着钟楼的位置飞奔。 倾盆暴雨中。 一个带着圆顶帽，身着破旧灰色大衣的消瘦身影出现在了二十多米高的钟楼上方，他看起来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眼窝凹陷，神色憔悴，手臂间夹着一摞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怪异涂鸦，此刻在大雨下已经被打湿了，纸张上的墨痕斑驳滴落。 他的表情迷茫，眼神空洞，浑身散发着一股怠惰颓废的气息。 只见他将手中的一摞纸洒在了钟楼的顶端，刮起的狂风中纸张漫天飞舞，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上面一道道怪异扭曲的人形轮廓。 “你没有天赋的……” “你就连养活自己都很难……你这样下去早晚得饿死……” “你根本没有才能……” “你知道吗？你就像个小丑……为了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浪费时间！……” “伱到底在坚持什么？” 一阵狂风刮过。 男人的圆顶帽被吹落，露出了他日渐斑驳稀疏的头发，那一缕缕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头皮上显得有点滑稽可笑，诡异的低语呢喃回荡于他的耳旁，但他对于这一切讥讽都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笔。 “我在坚持什么？” 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宛如呢喃：“我为什么还不愿意放弃？” 画笔在微微颤动。 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指引着男人靠近钟楼的边缘。 从纸张上滴落的墨痕在积水中流动，它们汇聚在一起，仿佛泼洒的水墨画，在暴雨的冲刷下，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模糊轮廓。 哗！ 一只由墨水汇聚的漆黑手掌从积水中探出。 但是它好像被什么所隔绝，墨汁汇聚的线条将积水掀起半米来高，汇聚的水流被墨汁渲染，却始终无法挣脱空间的束缚，一张面具般的黑白脸庞浮现，空洞的眼眶，它的嘴唇在低语，在呢喃，将黑暗的情绪注入自己降临现实的祭品。 男人的半只脚已经悬空。 他迷茫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挣扎，一些希冀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他怀着希望来到了繁华的大都市，在亲人的期许中踏上追逐梦想的道路。但他只是一个来自偏远地区的小人物，靠着几分努力，也许能在家乡略微有点名声，可是一旦来到繁华的大都市，他便立刻被残酷的现实打回了原形。这么多年来，为了安慰家乡的亲人，他谎称自己在大都市里略有成就，但事实上他每天只能在市场区干些脏活累活勉强维持一分温饱体面。 出身在小地方的他根本无法融入大都市的圈子，也完全没有机会让他施展才华，他所有的作品，都被一句没有才能没有天赋给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不如他人一刹那灵感的随手涂鸦。 也许那根本就不是灵感…… 钟楼上的落寞男子缓缓闭上眼睛，在耳旁诡异的低语呢喃中，缓缓地向前踏出一步。 暴雨磅礴，积水飞扬！ 一张空洞斑驳的人脸面具正欲从渲染的墨水中冲出，它狰狞锋锐的手指已经刺破了积水，由虚妄进入现实，这一刻仿佛现实化作了画卷，四周滴落的雨水也染上了水墨画般的色泽。 突然间！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钟楼的下方伸出，它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将已经在悬崖边缘的他推了回去。 本杰明矫健的身影一跃而上，他推开了眼前神色迷茫的男人，手中的黑色雨伞划过一道银光，茭白的银色华光斩断了雨滴，一只从积水中探出的漆黑手臂被一刀两断，本杰明的身影飞扑而上，双手握住手中的流光，直接刺入了水墨翻腾的积水中。 噗嗤！ 一股乌黑的墨汁混杂着黑白的颜料流淌而出，他手中的流光好似从现实消失，不到一厘米的积水，居然吞没了整柄伞剑。 滴答，滴答。 钟表运转的滴答声在暴雨中回响，此刻是那么的清晰。 不远处的钟楼下。 萧恩好似突然回过神来，他刚刚好像出现了幻觉，本杰明的身影突然在飞奔中消失，然后他突兀地出现在了垂直的墙壁上，他在二十多米高的垂直墙壁上奔跑，就好像是跳跃的幻灯片般，等到萧恩看清时，本杰明的身影已经飞跃在了钟楼上方。 半空中，只有一道流光划过的银色弧痕！ ……………… 第二十九章 职业序列 “早上好。肖恩。” “早上好。队长。” 萧恩略带玩笑般的语气，也让眼前的本杰明不由一笑。 在本杰明的身后是眼珠子滴溜溜的黛西，萧恩怀疑她根本就没有社交恐惧症，完全就是过去很少跟人接触，普通人也无法跟她相处。 “我给你带了烤奶酪卷。”黛西笑嘻嘻地举起一个袋子。 萧恩伸手接过道：“谢谢。” “昨天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本杰明摘下自己的礼帽，取下外套挂在一边道：“目前没事，已经送去心理医生那里了。” “不过他因为仪式，无意识消化了一部分超凡本质。” “以后有可能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 晋升超凡者了？ 萧恩的表情有点惊讶，询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安置他？” 本杰明思考了一下后道：“守夜人总部应该会先评估他的心理状况。他能在虚妄的蛊惑下坚持那么久，心理素质应该还不错。” “目前守夜人内部十分缺少施法途径的超凡者。” “他如果通过考验，有可能直接晋升守夜人。” 施法途径？ 那个男人消化了‘不可名状的虚妄’的原始魔力？ 萧恩好奇问道：“他消化了哪条途径的力量？” 本杰明在餐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道：“巫师途径，幻术序列。” “具体还要等评估结果。” 幻术师？ 那倒也对，他消化的是源自于虚妄的原始魔力，跟萧恩的晋升途径完全不同，先天上就会专精某一個序列。 在十二条神话道途之下，每个晋升体系的超凡者都有对应的进阶序列。 或者应该说是下位的某种概念。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人类夺回天命，某个序列也能成为新的神话道途。 萧恩坐下给黛西倒了一杯红茶道：“事情告一段落了？” “嗯。”本杰明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所有超凡遗物都已经找回，最危险的那件也送去了教会封印。” “接下来的追捕是死亡巡礼者的工作。” 死亡巡礼者。 据说是管杀不管埋的一群人。 守夜人处理超凡事件，如果遇到污染不严重的人，还会想办法安置一下，甚至是吸收到组织内部。但是死亡巡礼者不同，他们只杀不渡，只负责最危险的罪犯，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高序列超凡者。 这些人很神秘，萧恩都没见过，只是听说过大名。 守夜人如果想要晋升巡礼者的话，至少需要完成第四阶段的晋升仪式，他们有非常特殊的考核。 怪诞国度的超凡者难以划分详细的实力等级。 因为按照当前的晋升体系，所有的超凡者途径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波动值。用旧年代的职业者晋升体系来说，第一阶的晋升是1-5的超凡等级，第二阶是6-10的超凡等级，第三阶是11-15的超凡等级，第四阶是16-20的超凡等级。 此后每个阶段的晋升都是5个波动等级，你最多只能判断对手的实力在超凡途径的第几阶。 至于第五阶段的晋升，萧恩就不清楚了，因为那是天命的领域。 “不够强的都已经端上了餐桌。” 本杰明至少是二阶的超凡者，因为他展现过‘诡术’序列的力量，那个鬼面杀手跟他差不多，进阶的序列是‘阴影’。 “按照梦境里的划分，本杰明的超凡等级刻度在6-10之间。” 怪诞国度本身就是荒谬无序的世界，超凡者的等级实力只不过是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具现，想要用一种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去归类超自然力量，所以有些时候这种认知不一定准确。 因为最终，一切超凡者拥有的力量本质都是来源于古老的不可名状！ “祂们是一群混沌无序的存在。” 黛西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发呆。 她不喜欢红茶。 她的心性确实有点像个小孩子，在跟萧恩混熟了之后更是如此。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萧恩问道。 本杰明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无奈道：“达贡地区有个诗人途径的超凡者用魅惑能力勾引当地贵妇做情人，惹出来了不少麻烦，据说现在逃窜到了多恩市，上面让我调查一下。” “这种滥用超凡力量的人，会破坏秩序的基石。” 诗人途径？ 就是那个啥都能干，啥都不太行的晋升序列吗？ 这条途径的超凡遗物可不太容易得到。 因为不正经的诡异存在也不多，最高序列的超凡本质据说是源自于一个喜欢吹笛子的古老存在。 怪诞国度的本质是所有超凡力量都是从古老的不可名状那里窃取来的，所以旧时代的职业者体系，有很多都已经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因为无法获取对应的超凡本质。 只有那些能够得到对应‘超凡本质’的职业体系，最后才演变为如今的晋升序列。 在现有的晋升序列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归类的诡异力量。 这些途径的晋升，可能根本就没有一个过渡期，也就是说你不能打怪升级，你想要得到对应的超凡本质，可能直面的就是某位沉睡的旧日。（没有造物，没有眷族，也没有同概念的下位诡异，无法获得慢慢提升的超凡本质。） 目前的二十四个职业序列，都是比较容易得到超凡本质的晋升体系。 可能是源自于一些诡异的生物，可能是某些不可名状的虚妄，也可能是某个旧日的眷族，反正总有不同的方式得到晋升，获取对应的超凡本质。 这些知识都是当年的天命传奇们留下来的遗产。 如果某种超凡本质的获取方式被切断，二十四个职业序列里面，就会有其中某一个消亡于历史长河。 这个数量是不断变化的，因为最初只有6个职业序列。 餐厅内。 萧恩端起红茶喝了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本杰明摇头道：“不用。伱最近还是好好修养，毕竟你这次是过来休假的。” 调查员的假期很重要。 大部分情况下，各部门都不会克扣调查员的假期，因为没有假期恢复理性，调查员失控的几率比守夜人还要高。 毕竟他们的日常任务就是去调查各种诡异的事件。 理性值一直都在往下掉。 “调查员每年至少有三个月的带薪休假，各种出差的花费开销都能报销，福利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萧恩暗自道。 本杰明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不过黛西却留了下来，她朝着萧恩笑嘻嘻道：“我最近休假。下午要去码头钓鱼吗？” 萧恩闻言摇头道：“不了。” “下去带我去图书馆吧。” “最好帮我安排一个没人打扰的房间。” 施法途径的晋升比其他战斗途径要慢很多。 萧恩必须积累足够的知识，才能加快消化原始魔力的速度。 他好在还有赫卡忒女士的迷宫图书馆加持，如果是以其他方式晋升的巫师途径，消化原始魔力的速度会更慢，因为没有神秘知识的加持，光是消化第一阶段的超凡本质就需要数年的时间。 这点上，战斗途径的超凡者会容易很多，战士系砍人就能加快消化超凡本质的速度。 不过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而知识就是力量。 萧恩目前还没有读完所有超凡途径的基础学识，眼下只知道巫师途径的晋升要素是【知识】。 知识越多，实力提升速度越快。 至于其他的超凡途径，有记录过一个退役的战争老兵，在意外晋升成为超凡者后，瞬间消化了所有超凡本质，从【勇气】的源头获取了超自然力量。 亚历山大图书馆。 在一个安静的阅读室内，黛西无聊地坐在门口发呆。 不远处。 萧恩修长的身影端坐于书桌前，旁边是厚厚一叠堆积如山的书籍，他面前的那本《通用语言学》正在飞速翻页，在他的身后，一本厚重的西大陆历史文献正凭空悬浮而起，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一旁。 他现在是一个无情的阅读机器！ 黛西托着腮帮子瞥了一眼萧恩，从书架上挑出来了一本奇幻的爱情冒险游记，放在膝盖上无聊地翻了起来。 “难怪林中长者说巫师是最难晋升的超凡途径。”黛西小声嘀咕。 幸好自然道途的超凡者讲究遵循本心。 黛西只需要理解野性和自我，而不需要像萧恩那样追寻无尽的知识。 她看书就脑壳昏。 ……………… 第三十章 定义超凡 码头区。 萧恩朝着前方甩杆，看着鱼漂稳定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鱼竿。 他其实不太会钓鱼。 在亚历山大图书馆记忆了足够多的知识后，他便准备跟着黛西来码头区散步放松一下。 没有想到他居然遇到了汉克-布伦德，那个负责市场区的调查员，对方正在钓鱼放松，看到萧恩后热情地邀请他一起钓鱼。 “你是来多恩市休假的吗？”汉克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 他是一个钓鱼佬，老手。 因为他的渔护里面收获不少，用萧恩记忆中的说法，叫做爆护，这可是钓鱼佬最开心的事情，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嗯。”萧恩点点头。 汉克应该也是今天开始的假期，他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那股疲倦萎靡的神色也散去不少。 水面的鱼漂动了一下。 汉克直接抽杆，一条一指宽的小白鳞浮现，他的嘴角抽了抽，随手将小鱼扔回了河里。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你是哪里人？” 萧恩闻言沉默了一下。 汉克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方便也可以不说。” “我以前休假去过不少地方，最自在的还是号角岛，那里的沙滩很舒服，可以晒日光浴，渔获也很多。” “当地的居民很热情，有不少很有情调的小酒馆。” “嘿嘿。” 说完，汉克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表情。 萧恩笑着点头，露出一个男人都明白的附和笑意。 不该问的不问。 汉克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而是跟萧恩讲起了调查员的休假好去处，顺便教他怎么报销花费，有很多的花费都是可以用点小手段去报销的。另外汉克还给他推荐了一個传说中的销金窟，就在多恩市，一个叫做‘罗马皇宫’的沙龙会所。 提到罗马皇宫的时候，就连老司机的汉克也是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两个男人在钓鱼闲聊。 黛西蹲在一边专心钓鱼，小耳朵竖得直愣愣的。 这是小孩子能听的吗？ 汉克其实是个很健谈的调查员，不过超凡者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很少跟外人交流太多，他面对普通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调查员活到退休的其实很少。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颇为愉快，汉克知道许多奇闻轶事，萧恩最后就钓上来了一条有点像翘嘴的小鱼，直接被他给放生了。 在收拾东西时，汉克随口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萧恩微笑摇头，感谢道：“不了。我们晚上另有安排。” 汉克也没有在意，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抬手示意问萧恩抽不抽烟，萧恩摇头，他则蹲下去收拾东西道：“码头区的对角巷，从三岔路口往南，大概一百米左右。” “有一家柠檬烤鱼很好吃，你有时间可以去尝尝。” 调查员之间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他们日常交流最多的就是如何用正常的办法恢复理性值，无外乎是吃喝玩乐，主要是依靠休闲放松，让心情保持愉悦，慢慢地恢复理性值。 对于各自工作中遭遇的诡异事件，其实每个调查员都是讳莫如深。 有些事情不能跟同行说，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码头台阶上。 “晚上想吃什么？”萧恩转头看向一旁的黛西。 黛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想吃烤鱼。” 那好。 萧恩直接带着她去码头区的对角巷，果然从三岔路口往南大概一百米左右，看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烤鱼店。 味道很不错。 他们烤完鱼后撒上了一点柠檬汁，具体味道说不上来，但是萧恩吃了整整一条烤鱼，外加若干的配菜。 这制作手法跟本地的菜系有点不同，据说厨师来自夏伦地区。 传说那里的菜系起源于半身人。 最后结账12第纳尔6塞斯，两个人，不算特别贵，额外赠送两杯饮料，是鲜榨的果汁，比萧恩上次去的装潢华丽的餐厅好吃多了。 黛西吃得很开心。 她喜欢吃鱼，萧恩观察到了这一点。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比较平静，码头区的路灯十点半关，市中心区域大概是十一点半，这里晚上没有太多的夜生活，一般九点钟后马路上就没有多少人了。 在小剧院那边又看到了卖烟的大男孩，不过他这次没有过来，只是朝着萧恩点头问候了一下。 他估计还记得这位出手阔卓的体面人。 3栋12B。 黛西将萧恩送到了公寓口后，挥了挥手道：“明天见，肖恩先生。” 萧恩莞尔一笑道：“明天见，黛西小姐。” 另外。 她今天带来的烤奶酪卷真难吃！ 必须加个感叹号。 萧恩回房间时，正好对面的房门打开，是一位穿着职员西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儒雅，对方友善地打了一个招呼，萧恩也点头回应。 这里是高档公寓，有不少职员租房。 将外套放在衣架上，萧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阳台上。 萧恩将躺椅摆好，双腿架在栏杆上，旁边的小圆桌放上一杯红酒，一支笔，一个笔记本，一个打火机，然后他望着远处宁静夜色下的多恩市缓缓走神。 片刻之后。 萧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理解消化最近记忆的知识，因为赫卡忒女士进入过他的梦境，萧恩的负面状态也好似消失了。 雾岛的孤儿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屠夫并没有通知他返回怪诞国度，这个假期还在如期进行。 职业序列。 萧恩必须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理解定义这个世界的超凡途径。 “有那么一群诡异的怪物。” “它们死后所留下的超凡遗物，被人类成功融合消化后，可以让超凡者拥有惊人的力量，强健的体魄，野兽般的战斗本能，所以战士途径的超凡序列诞生了。” “所有的超凡途径，都是怪诞国度先有对应的拥有特定力量的超凡本质，然后才有后面成体系的晋升序列。” “战士并不是真正的战士，巫师也并不是真正的巫师。”（跟旧时代的职业者相比。） “这些晋升序列只不过是方便人们认知这些诡异超凡力量的工具，将其归类定义为人们容易理解的职业体系。”（从混沌无序中找到人类能够认知理解的秩序体系。） “这个前后的顺序很重要。” “因为没有对应的超凡本质，某些晋升序列根本无法进一步提升，乃至是逐渐的消亡。” 如果是正常的奇幻国度，战士不可能消亡，但是在怪诞国度，一旦这条最初的超凡本质被切断了，战士这个职业序列也就不存在了。 “遇到这种情况，就只能跨序列跨途径晋升。” “但那样受到的污染也会更严重。” “如果不是特别独特且强大的超凡途径，根本不值得冒着失控的风险融合晋升。” ………… “序列的力量已经是一种下位的概念。” “如果中低序列的超凡者都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那么高序列的超凡者们到底有多强？” “还有……天命传奇！……” “超凡者跨过第五阶的壁垒，踏上天命之路，也只不过是有资格进入怪诞国度的食物链。” “真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国度啊！” 小圆桌上。 笔记本自动翻开一页。 钢笔悬空而起，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一段话。 “一个绝望的国度，一群充满希望的人。 这里的人们被保护的很好。” ……………… 第三十一章 隐形 （这几章稍微有点脑洞。） 萧恩美美地睡了一觉。 当他睁开眼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晋升了。 不但晋升了，还跨越了两个超凡等级，掌握了第一个二环的法术。 跟其他的超凡途径相比，施法序列的晋升更容易确定当前的实力，因为巫师途径所能掌握的法术环上限，就代表着对应的超凡等级。在萧恩获得第二阶的超凡本质之前，他的超凡等级最高是5，最多能掌握3环的法术。 “一口气提升了2个超凡等级。” 萧恩轻轻地抬起指尖，一抹光亮浮现在眼前，当他尝试进一步调动体内的原始魔力时，突然间乍现的光亮让他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被自己的法术给闪成了暂时的目盲状态。 “多了三個新的法术。” “全部都是知识教给自己的。”萧恩喃喃道。 怪诞国度的魔法本质是被扭曲的，旧时代的落幕意味着曾经的职业者体系完全崩溃。 所以就跟很多旧时代消亡的职业体系一样，巫师途径也有不少的法术成为了历史，因为被扭曲的世界规则，根本没有对应的超凡本质来展现这些旧时代的法术。 同样的，还保留下来的那些法术也模样大变，不过知识的活化诞生了不少的新法术。 就像赫卡忒女士说的那样——‘知识会教导你法术’。 萧恩进一步消化了体内的超凡本质。 而超凡本质内蕴含的原始魔力，其中的神秘知识也教导了萧恩一些新的法术。 巫师途径能够掌握的超自然法术非常多。 除了这些晋升时，原始魔力中蕴含的神秘知识所教导的法术，其他的法术都需要萧恩去偷去抢，去从其他的诡异生物身上夺取。 但是施法途径在消化超凡本质时，不会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身体素质。 那些能够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的超凡本质，大多都是源自于‘血肉的畸变’。 “0环的闪光术，最简单的一个戏法。” “可以当闪光弹用。” 萧恩开始进一步理解自己大脑中的神秘知识，他现在的超凡等级应该是3，消化了接近一半的原始魔力。 1环的鉴定术。 萧恩从消化的神秘知识中得到的第二个法术，在旧时代用来鉴定魔法奇物，但是在知识成为活物后，这个法术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因为它可以鉴定一切存在的东西。 随着萧恩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支钢笔，他大脑中的神秘知识开始流动，这些活着的知识触碰到了眼前的钢笔，很快一段信息由知识传递给了萧恩，在他的大脑中浮现。 ——“一只普通的钢笔，毫无价值。” 知识是这么说的。 萧恩将这个1环的鉴定法术锁定为自己，然后流淌的神秘知识开始蔓延全身，知识在表达愉悦的情绪，紧接着一段信息浮现于脑海中。 ——“一个英俊的天赋卓越的巫师学徒。赞美主人！” 知识的表达有点谄媚。 这一刻，萧恩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怪诞国度的知识真的是‘活的’。 虽然有点癫。 萧恩将目光锁定了眼前的书桌，流动的神秘知识只是触碰了一下它，便很快完成了鉴定。 ——“一张红木书桌，毫无价值。” 知识给予了冷冰冰的回答。 萧恩缓缓地摘下迷惘，他体内的神秘知识开始轻微颤动，流动着包裹了迷惘，停留了很久，这才慢慢散去。 ——“一件强大的奇物，可以遮蔽灵感。无法解读更多的信息。” 知识有点沮丧，知识还不够充沛。 这个鉴定法术的效果由萧恩积累的学识来决定，最重要的便是自身消化积累的神秘知识。跟其他的超凡途径相比，巫师途径需要的积累也是最多的。 ——隐形术（2环法术）。 神秘知识教导给萧恩的第三个法术，2环的隐形术，效果跟当时遇到的鬼面刺客差不多。 不过对方隐身是依靠阴影序列的超自然能力，而萧恩则是以原始魔力驱动神秘知识施展法术，他也可以作用于其他人，让对方在一定时间内隐形。 萧恩开始测试这个法术的效果。 他看到了由原始魔力驱动的神秘知识化作无形的灰色帷幕将自己包裹，随后他就从其他人的肉眼视界中完全的消失了。 “目前为止，最有用的保命能力。”萧恩暗自道。 因为知识变成了活物，旧时代的大部分咒语都失效了，哪怕是巫师施展法术，也只取决于对知识的掌握能力。 目前萧恩还没有遇到哪个超凡者需要咒语来驱动超自然力量。 萧恩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一只无形之手从他的背后延伸而出，拿起了桌子上的钢笔，包裹他的无形帷幕并没有消失，只是扩散了一点点，将手枪、钢笔一起从肉眼视觉中抹去。 “非常强的一个法术，可以用来偷袭。” 无形之手似乎并不会破坏维持隐形的灰色帷幕，但是枪械射击有可能会破坏它的稳定。 “总算有了一点保命的手段。” 萧恩打开房门，他还有轻微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有痕迹，他只是从肉眼视觉上隐形了。 “看起来知识是巫师途径最重要的资源。” “知识至关重要。” 曾经也有超凡者一口气消化了当前阶段大部分的超凡本质，他们实力提升的速度远超于其他人，应该也是跟进阶超凡者之前的积累有关系。 有些超凡者会压自己的序列等级，停留一段时间内后，再融合对应的超凡本质，直接跨等级晋升更高序列。（比如说10跳到12。） “看样子是前世的知识也生效了。” 萧恩闭目感知大脑中的神秘知识，缓缓道：“还有赫卡忒女士的教导，她所提供的那些蕴含神秘学识的书籍。” 难怪洛莉丝比萧恩强那么多。 她的大脑中，应该也有前世来自异世界的知识，所以她晋升的速度会那么快，比萧恩要强很多。 “法术还是太少了。” 萧恩的原始魔力非常充沛，施展目前掌握的绝大部分法术都对他没有任何负担，但是他大脑中的神秘知识，转化出来的法术数量还是太少了。 “新的法术，超魔能力，进阶专长。” “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步履蹒跚的孩子。”萧恩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走廊内。 一个正在打扫的清洁工有点疑惑地转过头来，她刚刚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可是等她回头时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出现幻觉了？”这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嘀咕道。 “肯定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 为了维持家庭的开支，她每天必须打两份工，白天清洁打扫公寓，下午去工厂做浆洗女工，每个月可以赚到180第纳尔的薪水。 这能保证她的三个孩子能偶尔吃上肉。 花园的树荫下。 萧恩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散去了身上的法术，转身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渴望知识。 ……………… 第三十二章 后勤部 萧恩今天在图书馆呆了一天。 他发现巫师对知识的需求并没有硬性指标，虽然说神秘知识更加宝贵，但是常规的知识也一样可以加快消化超凡本质的速度。 因为知识帮助巫师认知世界。 “如果是学者类的普通人，进阶巫师途径后，实力提升的速度也会高于其他人。” 超凡者的文化水平，也会影响巫师途径消化超凡本质的效率。 黛西今天没有陪着他。 黛西不喜欢读书！ 她喜欢跟多恩市的流浪小动物们相处，也许这也是消化自然道途力量的某种方式。 萧恩返回住处时，天色已经是傍晚。 他在门口看到了威廉，对方的身边站着一个披着兜帽的高大女人。 “这位是吉玛。” 威廉轻声介绍道：“她是一位神秘学家。” 嗯？ 神秘学家？ 萧恩好似听到了死亡的低语。 在诸多的危险职业里面，神秘学家的排位可是远高于调查员的。 吉玛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女人，比萧恩还要高出半个头，恐怕有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她的骨架粗大，从背影看有点像是一個男人。 当萧恩看清了她的面容时，第一时间便被对方那醒目的鹰钩鼻所吸引，吉玛的鹰钩鼻长得有点夸张，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老巫婆。她的身上佩戴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装饰品，像是一个流浪的吉普赛人，褐色的双眸，皮肤灰暗，身上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你好。”吉玛主动伸手。 萧恩握住了对方的手，非常粗糙，指甲偏灰，有点尖锐。 对方凝视着萧恩佩戴的迷惘，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非常感谢你在这次超凡事件中提供的帮助。” “守夜人总部为你准备了一些嘉奖。” 萧恩闻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威廉，对方则轻轻点头。 吉玛继续道：“因为你不是隶属于多恩市的调查员，所以我们也没办法给你太好的奖励。” “你可以选择一笔钱。” “又或者是一些拥有超凡特性的材料。” 如果按照守夜人内部的考核标准，萧恩这次的功绩可以申请一件低序列的超凡奇物，但是他现在属于是‘外人’，奇物是不能交给外人的，因此只能嘉奖一笔钱，又或者是奖励一些来自诡异生物的超凡材料。 怪诞国度的奇物非常稀有，圣遗物更是等同于战略武器。 萧恩想了想道：“有多少钱？” 吉玛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道：“按照以往的惯例，涉及高阶遗物的超凡事件，大概可以拿到8000到12000第纳尔的奖励。” 守夜人总部的活动资金是由多恩王国的财政秘密拨付。 这算是很大一笔钱。 汉克作为高阶调查员这次也才拿到了2100第纳尔，不过他拿到的算是额外的精神补助。 “大概是我三四个月的薪水。” “普通调查员的薪水应该也没有3000第纳尔那么多。” “屠夫说过，只要我成为了赫卡忒女士的巫师学徒，就会有额外的补助。”萧恩暗自道。 这笔钱里面应该还有巫师学徒的那部分。 萧恩当即道：“我选择超凡材料。” 现实世界虽然比怪诞国度安全很多，有人类的奇迹保护，但是依旧会有一些诡异生物侵入现实。 而处理它们就是守夜人和调查员的职责。 钟表涅槃十二境会把那些强大的不可名状阻拦在外，但就好像是渔网一样，那些相对弱小的诡异生物反而有机会进入现实世界。市场区的那个怪物有点强，所以需要一个祭献的载体。 吉玛微微点头道：“好的。” “我明天会派人来接伱前往后勤部门。” 现实世界处理超凡事件是一件很繁琐的工作，不是说调查员发现了诡异，摇人，喊来守夜人砍死它们，就算是结束了。 他们需要抹去诡异存在的痕迹，需要处理它们的尸体，需要评估诡异生物对四周的污染，需要对附近的居民进行心理调查等等。守夜人处理完诡异事件后，多恩市庞大的后勤部门才开始运作起来。 他们甚至有专门培养的超凡者，用来抹去那些经历过诡异事件的普通人的记忆。 似乎是一些心灵途径的超凡者。 这一类的超凡者可以删除普通人的短期记忆，又或者是篡改暗示抹去相关的重要部分，让他们忘记这一切，回归平凡的生活。 这一途径的超凡者比巫师还要脆皮一点。 一夜无话。 第二天，萧恩就再次见到了吉玛，神秘学家是高危职业，能活下来的都不简单。 吉玛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一个巫师，跟萧恩是同一途径，不过晋升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因为吉玛的外表让萧恩想到了一个传说中的怪物——老鬼婆。 不是所有的巫师都从原始魔力中晋升，这需要极高的天赋，以及很强大的灵感。 有一部分的巫师，如果天赋不足，会依靠一些拥有魔力的超凡遗物晋升，比如说鬼婆、夜巫、镜妖等等，它们的超凡遗物里面包含魔力，只要消化后就拥有了施展法术的基础魔力。 但是作为窃取超凡本质的代价，自身有可能会受到一点污染。 所以吉玛才看起来像一个老巫婆。 守夜人的后勤部门在教会区的南面，这一片区域都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外面有值岗的超凡者。 一栋近代化的大楼前。 “你好。” “我叫伊凡。是这里的心理医生。”一个年轻清秀的男子走了过来。 萧恩见过他。 他在旧城区时负责清理目击者的记忆，心灵途径的超凡者，可以删除篡改记忆，给人种下心理暗示。 萧恩伸手道：“你好。我叫肖恩。” 伊凡笑着点头道：“我知道。守夜人内部很多人都知道你。” “一个潜力非凡的调查员。” “不少守夜人都想跟你合作，你以后有打算在多恩市就职吗？” 萧恩的表情有点惊讶。 他想了想道：“不太清楚，可能要听从上面的安排。” 屠夫和赫卡忒女士应该有所安排。 伊凡的表情有点遗憾道：“也是。” “你以后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包括你想要忘记的不好回忆。” 伊凡眨了眨眼道：“我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调查员需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每年都有心理评估检查，但就算是这样，最后自杀身亡的调查员依旧不少。 这栋办公楼非常大。 沿途的工作人员有很多，主要的部门是后勤部、心理治疗部、医疗部等等，这里可以看到不少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请跟我来。”一个女秘书打扮的短发女人出现道。 她回头看着萧恩道：“你需要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 第三十三章 三件遗物（为盟主欧阳木王加更） 一个特殊的封闭房间内。 随着那个干练的短发女人打开灯，萧恩立刻便看到了三个密封的黑匣子，旁边还有看守的守夜人。 超凡遗物有些拥有污染，它们哪怕是诡异生物死后的遗留物，也依旧有不少是活物。 随着眼前的短发女人抬起手，一旁的工作人员将三個黑匣子依次打开。 “肖恩先生。” “因为这里没有太多巫师途径能够用到的超凡遗物。” “所以我们为你准备了这三件。” 短发女人转头道：“你可以从其中挑选一件。” 第一个黑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怪异的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血丝，也不知道是源自于哪种诡异生物。 对方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似乎是让他自己选。 ——鉴定术。 萧恩调动了自己体内的神秘知识，随着他大脑中的知识流淌而出，在接触到眼前这个诡异眼球时，原始魔力好像轻颤了一下，它瞬间颤动了一秒，紧接着又慢慢平静。 ——“窥心怪的眼球，略有价值的超凡遗物，知识发现了【侦测思想】的法术。” 知识有点得意。 巫师融合超凡遗物跟其他的超凡途径略微不同，他们一直都是超凡遗物的消耗大户。 眼前的这个怪异眼球，可以作为某个超凡者的晋升材料之一，可是到了巫师的手中，它就只能通过神秘知识将其分解，最终神秘知识破译其中的诡异力量，拿到一个新的法术。 其他超凡途径晋升的核心遗物，在巫师手中就是多一个新的法术。 萧恩知道这个法术。 因为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玩偶少女便对他使用了侦测思想。 2环。 萧恩已经拥有了1环的‘侦测情绪’，这个法术的价值并不大。 第二个黑匣子打开。 里面是半截断掉的缆绳，有点像是风帆船上面用的那种，看起来不像超凡遗物，更像是垃圾堆里面翻出来的东西。 萧恩眉头蹙起，尝试用知识鉴定。 ——“绞首魔的手，略有价值的超凡遗物，知识发现了【魔绳】的法术。” 知识有点趾高气昂。 因为它告诉了萧恩更多，那是一个可以让任何绳子变成活物的奇特法术。 但它有什么用？ 用来练习龟甲缚吗？ 萧恩有无形之手，后期可以将敌人摆弄成十八般姿势，根本就用不着‘魔绳’，因为它赋予的力量太弱了。 况且，融合一个新的法术，巫师还会略微增加自身的精神污染。 这个肯定不用考虑了。 最后一个黑匣子打开。 萧恩看到了一团蠕动的血肉触须，仿佛是活物一般，模样有点像是蛆虫，但是表面也有一些吸盘，应该是从什么怪物身上斩下来的。 有点恶心。 这是‘血肉的畸变’，战斗途径的核心晋升遗物，三要素之一，比前面两个都更有价值。 但是这种血肉的畸变，很多都没有巫师能分解的法术。 难道这个超凡遗物有什么不同？ 萧恩尝试鉴定。 这一次，知识显得有点疲倦，它们在眼前的怪异触须中流动了很久，这才慢慢地给出了一点答案。 ——“血肉之触的根须，很罕见的超凡遗物。” 知识停顿了一下。 知识正在努力。 ——“知识发现了【伤害转移】的法术。” 更多的信息传递到大脑。 知识全力以赴！ 真的。 这一刻萧恩都有点感动了。 ——“伤害转移，2环法术，死灵序列，诡术序列，血肉序列。”（这三个途径序列可以得到这种能力。） ——“施法者可以将自身受到的伤势，转移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仅能作用于自己，无法作用于其他目标。触发致死的伤势无法转移，无法恢复流失的生命力，转移的伤势依旧需要治疗。” 知识悄悄告诉你。 ——“血肉之触可以将自身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其他部位。非常难对付的一种邪物。” 本杰明的能力？ 萧恩的目光微凝，巫师途径可以掌握绝大部分其他超凡者的特殊能力，以诡异法术的方式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但是这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任何施法者途径的晋升，都比其他的超凡途径更困难一点。 萧恩只能用知识消化其中的特殊能力，无法得到超凡遗物的其他力量，所以他融合后不会大幅度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同样也不会受到严重的血肉污染。 “本杰明还可以转移其他人的伤势。” “甚至用来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萧恩暗自道：“他应该是消化了更高序列的超凡遗物。” 巫师途径接近于全能。 但是能走到最后的巫师非常稀少，前期需要积累的知识就能淘汰一大批人，萧恩是沾了前世地球所接受教育的光，因为来自地球的知识帮助他认知世界，自然也帮助他加速晋升。 很快。 萧恩便有所决断，沉声道：“我选这个。” 三件超凡遗物。 明显最后一个价值更高，他目前的核心法术都是保命能力，稍微有点缺少增强战斗力的法术。 不过这个世界有枪械。 萧恩短时间内，可以依靠枪械自保，后面肯定还是需要想办法拿到直接战斗的法术。 如果资源充足的话，绝大部分超凡者的特殊能力，都有对应的可以转化为巫师能力的独特法术。 当然！ 真正用起来的时候，萧恩就没有本杰明那么强了。 本杰明的身体素质比萧恩高出太多了，真正战斗的时候，实战中本杰明的战斗素质，施展这个能力可以说是行云流水，而萧恩作为巫师途径的超凡者，想要近身敌人都是非常的困难。 除非他能闪现过去摸一下，要不然他还没靠近敌人就死了。 “目前来说，这个法术只能用来自己保命。” 萧恩可以将自身受到的严重伤势，转移到不太严重的部位，只要不是像本杰明那次遇到鬼面刺客那样，直接被刺穿心脏暴毙，萧恩都可以想办法把自己救回来。 “还是战斗途径的超凡者，拥有这种特殊能力更强。” 很快。 一旁的短发女子合上了眼前的黑匣子，她将其交给了萧恩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我这边建议你顺便做个心理评估。” “可以预防精神污染。” 萧恩稍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道：“好的。” 过程并不麻烦。 有点像是前世的心理咨询，给出的结果是‘中度焦虑’，其他方面都还可以，并没有很明显的负面情绪。 “我这里建议你适当放松心情。” 伊凡提醒道：“可以找些休闲娱乐的事情做。” 一切正常。 因为职业的高压性，调查员和守夜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焦虑情绪，萧恩只是稍微焦虑那么一点点。 他一直想要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 调查员的薪水还可以，在物质上会比普通人丰富不少，定期旅游的开支还是有的。 每个调查员缓解压力的方式都不一样。 ……………… 第三十四章 分解遗物（为盟主乌伤仲麟加更） 伊凡。 心灵途径，职业是心理医生。 萧恩目前为止在现实世界遇到的最特殊的一个超凡者。不管是心理医生，还是心灵途径，在怪诞国度都是高危职业，因为他们可以听到古老的不可名状的低语，心灵途径可以篡改记忆植入思想，种下常人无法觉察的心灵暗示。 “最好还是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萧恩从未想过将希望寄托于心理医生，他更加倾向于淬炼自己的意志，而且那种能够修改删除记忆的诡异能力，实在是让他感到非常忌惮。 不过调查员确实是会删除一些记忆。 有些诡异的事件中，调查员的精神遭受了重创，心理医生会对他们进行心灵手术，删掉一天的记忆，或者是某些恐怖的记忆片段。如果只是常规的精神污染，则只需要种下一个心灵暗示，让他们不去刻意想起就行了。 大部分的调查员和守夜人都跟心理医生不太亲近，对于这一点伊凡应该也是早就习惯了。 ——“玩弄心灵的人，最后也会被心灵玩弄。” 心灵途径晋升到大后期，十个有九個最后都疯了。 3栋12B。 萧恩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将门窗全部关死，随后开始布置仪式。 赫卡忒女士教的仪式都非常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连祭品都不用，很多仪式必须的三要素也不用凑齐，萧恩只需要布置好最基础的仪轨就行。 正常来说，仪式的完成需要三个核心要素，第一个是超凡本质（遗物），第二个是正确的仪轨（激活力量），第三个是指向的尊名（可以是某种现象，也可以是某位古老的存在）。 仪式大多都是借用外在的力量。 为了让仪式的成功率更高，很多的超凡者还会额外准备一些取悦某些存在的祭品。（供奉、灵祭、血祭等。） 赫卡忒女士教导的仪式则没有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说萧恩只需要两个要素，一个是超凡本质，一个是正确的仪轨。 仪式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人回应的话，那么它就是一个摆设，不具备任何的超自然力量。 仪式最后指向的尊名有很多，甚至还可以指向自己，但是赫卡忒女士并没有教导萧恩任何关于这一点的知识。 “现在欠下的账，以后都是要还的。”赫卡忒女士如此说道。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浮现。 萧恩怀疑自己学的那些仪式知识，最后指向的尊名，都是赫卡忒女人本人，要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什么就连晋升仪式都不用凑齐核心的三要素。 怎么说呢。 萧恩感觉赫卡忒女士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给他搭了一条内部的线路。 这可能就是大佬弟子的待遇吧。 “前期必须依靠仪式分解，后期则可以随手炼化。”萧恩暗自道。 在那一簇幽蓝色的火焰中，血肉之触的根须突然开始颤栗，紧接着它在仪式的中央消融，隐隐约约间萧恩还听到了一丝刺耳的尖啸，仪式中央的超凡遗物宛如蛆虫般蠕动分解，随即一滩暗红色的血肉组织流淌而出，融入了仪式四周的符文内。 这些都是被分解的超凡本质，作为仪式的驱动力量之一。 巫师不要这些。 萧恩轻轻地抬起指尖，伴随着大脑中的神秘知识流淌而出，仪式布置的符痕开始一道道亮起淡紫色的光芒，知识们欢呼雀跃，沿着符文的痕迹蔓延，最终完全包裹了仪式中央的残留物。 知识开始消化它们！ 这件超凡遗物在萧恩的眼前一点一点被分解，那些拥有独特超自然力量的部分，被他所拥有的知识所啃噬，其中蕴含于血肉中的某种法则，被无数的知识转化为了萧恩能够理解的运转方式。 整个仪式的过程大概是三分钟。 等到眼前的超凡遗物被彻底分解，流淌的神秘知识重新回到萧恩的大脑，他的记忆中也多出来了一个新的法术。 ——伤害转移（2环）。 这个过程不是萧恩在学习法术，而是神秘知识在吞噬法术，它们拥有的力量转化为了萧恩拥有的力量。 “这个世界的法术确实有点癫。”萧恩喃喃道。 他拿起餐刀，划开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一丝鲜血渗出。 下一秒。 伴随着萧恩激活了大脑中的神秘知识，原始魔力开始在体内流淌，他左手掌心的那道伤痕，一下子出现在了右手的掌心。 “2环的法术，施展速度会慢一点。”萧恩很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 虽然旧世界的秩序完全崩溃了。 可是有一点老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那就是巫师途径的超凡者，在完全消化第一阶段的超凡本质前，都不太建议亲自冒险去战斗。在旧时代，他们是还未正式毕业的巫师学徒，属于是极为稀有的资源，大多都还是在导师长辈的庇护下学习基础知识。 一直到掌握3环法术后，巫师学徒才算是正式毕业，拥有了还算可观的战斗力。（大概5个超凡等级毕业。） 至于战斗侧的职业途径，没关系，扔出去磨砺磨砺，反而提升更快。 夜幕降临。 萧恩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靠在阳台上准备消化今天用阅读魔法记忆的知识。 “我现在一手的保命技能。” “应该提升一点攻击力了。” 萧恩把玩着手中的左轮手枪，枪械对付血肉侧的诡异怪物还行，对付那些不可名状的虚妄就很勉强了。 “目前有两个思路。” “一个是继续加快神秘知识的积累，直接跳跃到附魔阶段，给枪械的子弹附魔，加持超自然力量。” “第二个就是学习掌握其他的战斗法术，补完缺少战斗法术的短板。”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萧恩全都要！ 因为有前世地球的知识作为积累，他的学识是远高于其他巫师途径的超凡者，所以萧恩提升的速度会更快一点，同时补完这两点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他会稍微辛苦一点。 “我还欠本杰明1000第纳尔。” 萧恩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望着远处下夜班的工人，暗自道：“不知道他抓到了那个用魅惑能力勾引贵妇的流浪诗人没有？” 巫师途径也有魅惑法术，但是超凡遗物比较稀有。 高序列的巫师法术还有变形术，可以直接让巫师拥有等同于战斗系超凡者的作战能力，就是变身时不能施展其他的法术。 “有点缺钱啊！” 萧恩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一个月3000第纳尔的薪水，确实是有点不够。” “自己得想办法打野。” 法爷好像不是那么好当的。 萧恩才刚刚晋升不久，就感受到了金钱方面的压力。 他起身照了照镜子。 “嗯。” “很帅，有几分像年轻版的基努里维斯。”萧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眼前的镜子，黑发褐眸，眸光锐利，五官俊朗，鼻梁高挺，有几分像黑客帝国的男主角。 “要不我发挥一下长处，先找个年轻漂亮的富婆？” ……………… （PS：写得顺我就提前加了，不留到上架加更了。求追读） 第三十五章 离去 富婆没着落，黛西倒是第二天过来了。 她给萧恩带了风味薄饼，这个很好吃，薄饼内加了诸多的馅料，有火腿、牛肉、洋葱，上面还撒了番茄酱，点缀橄榄丝和鸡蛋丁。 “多恩王国的菜系确实很意大利。” 萧恩给黛西倒了一杯牛奶，她不喜欢喝茶，这里牛奶会定期送过来，一楼有个储物柜存放，住户可以自取，牛奶应该是本杰明提前定好的。 黛西喝牛奶有时候会像小猫舔舐，不过必须是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 “队长说。” 黛西喝完了杯中的牛奶，抬头认真道：“你的假期快结束了。” “有人通知你后天回去。” “到时候他会来接你。” 这么快就结束了？ 也对。 萧恩身上的疯狂BUFF已经被赫卡忒女士给提前抹去了。 在现实世界呆了这么些天，萧恩是真的感觉这里比较适合自己生活，怪诞国度实在是太压抑太绝望了。 不过好像他也不能在怪诞国度呆太久。 哪怕是天赋更强的异界之魂，也只能在怪诞国度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超过了这個时间就会一点一点被疯狂侵染。如果想要一直留在怪诞国度的话，至少得是高序列的超凡者才行。 普通人进入怪诞国度，最多一两天就会慢慢癫狂。 萧恩默默点头道：“我知道了。” 黛西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萧恩，就像一只充满问号的小猫咪，她小声道：“你是从其他国度来的吧？” 萧恩闻言怔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因为屠夫告诫过他不能透露关于怪诞国度的事情。 “不能说也没事了。”黛西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道：“其实我也不是在现实世界出生的。” “不过我那里没有那么多禁忌。” “大贤者很强！” 说到这，黛西一脸崇拜的模样道：“祂是一切森林与梦境的庇护者。” 黛西的好奇心非常旺盛。 她可能猜出来了萧恩是来自怪诞国度，不过她也很懂得分寸，萧恩不愿意说的，她就绝不会继续追问。 “我走了。” 黛西放下杯子，朝着萧恩挥挥手道：“今天学校有大课，老是逃课的话，就没办法顺利毕业了。” 她是来自德勒地区的留学生。 目前在守夜人内部挂职，跟本杰明和威廉那样的守夜人还是不一样，黛西稍微有点玩票的性质，估计是自然道途的贤者们送来历练的。 萧恩目送黛西的身影离去，对方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自然与死亡。 十二条神话道途。 人类的奇迹，钟表涅槃十二境。 黄道十二宫。 天蝎座。 萧恩发现在怪诞国度，12这个数字很特别，当初屠夫说过的话，提到12的时候，也是有点语气莫名。 “十二星座？” 萧恩的思维稍微有点发散，喃喃道：“十二条神话道途。” “等等。” 他突然好想联想到了什么。 萧恩的目光一凝，飞速地拿笔记忆什么，在空白的纸张上涂鸦，喃喃道：“奥林匹斯十二主神！？” “不对！” “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的神灵不是自己认知的那样，而且赫卡忒女士也没有自称为神。” 萧恩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这里应该跟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没有什么关系，12代表的是十二种神灵级的世界法则！” “人类夺回来的一部分天命？” “还是有其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含义？” 如果是十二主神的话，赫卡忒女士，她的存在是否是其中之一？ 萧恩目前没有答案。 但是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原始魔力好像颤动了一下，超凡本质消化的速度正在加快，他发散思维的联想正在略微提升消化超凡本质的速度。 “知识？智慧？” “巫师道途的终点，是类似于雅典娜所掌握的概念？扭曲版本的那种？” “还是说。” “十二条神话道途，并非是只能掌握其中一个？” “如果相似的下位序列可以融合，对应的概念可以跨途径晋升，那么十二条神话道途应该也不是完全独立的。” “序列在我的认知中，应该是一种领域法则。” “黛西是自然道途的超凡者，她来到死亡道途的多恩地区历练，自然与死亡，这两条途径是可以相互融合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萧恩收起自己发散的思维时，他居然感觉到了非常的疲倦，而他体内的原始魔力，也随着超凡本质被消化，有一个比较小但能清晰感觉到的提升。 “原始魔力提升了。” “也就是说，自己刚刚发散的思维，其中有一部分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质。”萧恩暗自道。 时间是晚上9点35分。 萧恩放空了一下大脑，这才开始消化白天记忆的知识。 随着他在巫师途径的提升，0环的阅读魔法也开始变得更强，不管是记忆知识的效率，还是大脑能够储存的上限，都提升了大概百分之十五左右。如果是一开始的话，阅读魔法最多帮助他记忆百万字的内容就效率大幅度降低，而眼下萧恩明显感觉到能够强行记忆的知识上限增加了不少。 秘法之手似乎也有一点提升。 但是萧恩没办法肯定，因为上次的测试比较模糊，秘法之手最多能举起50公斤左右的重物，这次大概提升了百分之十。 这种提升没有具体的测量，是很难清晰分辨出来的。 “原始魔力变强，法术的效果也在增强。”萧恩只能肯定这一点。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萧恩并没有浪费自己眼下宝贵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面。 因为有阅读魔法的加持，学习知识也变成了一种高效率的事情，他眼下有点乐在其中，毕竟实力的提升是实打实的。 清晨的阳光洒落。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今天早上的空气很清馨。 萧恩听到了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看到了一身挺直西装的本杰明，依旧是温尔儒雅的模样，脸上的疲倦已经散去。 “早上好。肖恩。”本杰明摘下礼帽道。 萧恩微笑道：“早上好，本杰明队长。” 今天萧恩需要离去。 他也没有什么行礼，就是欠本杰明的钱还没还，他自己老惦记这事。 这几天花费并不多，萧恩身上还有900第纳尔左右。 萧恩给本杰明倒上一杯红茶道：“抓到那个诗人了吗？” 本杰明微微点头道：“嗯。” “已经送去劳教所了。” “总部可能对他另有安排，这家伙很聪明。我抓他费了一番功夫。” 魅惑序列的力量，在现实世界如鱼得水。 上午九点。 萧恩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段时间居住的公寓，跟随着本杰明的身影前往守夜人总部。 他必须得回去面对绝望的怪诞国度了。 ……………… 第三十六章 夹缝中的现实 一条阴暗的地下通道内。 萧恩跟随着本杰明进入了守夜人总部的地下深处，这片区域占地面积非常大，有一部分直接通往了教会区。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本杰明凝视着眼前的萧恩，轻声道：“下面是高序列超凡者才能进入的地方。” 走廊两旁点燃着不灭的明焰。 萧恩默默点头。 他看了一眼本杰明，微微俯身行礼，转身进入了前方的漆黑大门内。 这里四面的墙壁上都有怪异的浮雕，显得非常阴郁且晦暗，大门的高度在五米左右，穿过后眼前浮现了一个个独立的地下密室，有些被沉重的锁链缠绕，有些印刻着繁琐的神秘符文。 “肖恩吗？” 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道：“请跟我来。” “不要触碰附近的任何东西。” “这里是保存封印物的地方。” 说话的女人很高，大概有两米左右，但是背影却略微佝偻，垂下的灰白长发几乎拖地，她穿着古典的黑色长袍，手中提着一盏灯，走在萧恩前面带路。 封印物？ 萧恩略微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地下密室。 奇物、圣遗物、封印物。 他目前知道的超凡物品就这三种，奇物是常规的超凡装备，但依旧很稀有，圣遗物大多是超凡者们留下来的，一部分都是来自曾经的高阶守夜人，虽然使用起来也需要付出代价，不过却并没有那么危险。 封印物则大部分极度危险。 一般都是来自死去的高阶失控者，进入现实世界的强大邪物，以及一些未知的诡异存在。 封印物使用的代价非常高昂！ 通常情况下，守夜人都不会使用封印物的力量，就算是死亡巡礼者，想要调用封印物也必须申请，除了守夜人的高层，没有多少人知道多恩市的地下到底有多少封印物。 不是出现什么巨大的危机，守夜人最多申请调用圣遗物。 许久之后。 一道幽邃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 “门先生。”那个高大佝偻的女人恭敬道：“人已经带来了。” 眼前的大门上浮现一张人脸的轮廓。 门先生看了一眼萧恩，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灰暗的光门。 一旁的女人沉声道：“去吧。” “屠夫已经在等你了。” 萧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踏入眼前的灰暗光门中。 怪诞国度。 那個绝望的地方。 他回来了。 当萧恩的视觉恢复时，他看到了前方魁梧如山的屠夫，一丝阴郁的透骨寒意让他瞬间就有点怀念温暖的现实世界。 怪诞国度。 屠夫没有说话，凝视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幽暗冰冷的回廊中。 萧恩默默跟上。 怪诞国度确实比现实世界更冷，不是那种温度上的冷，而是感觉上的刺骨寒意。 屠夫的身影走在前方，萧恩默默跟在后面。 许久之后。 当前方出现了修道院般的陵寝后，屠夫缓缓道：“现实世界感觉怎么样？” 萧恩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比这里好。” 屠夫笑了，他推开沉重的大门，走上楼梯，拿起了自己的围裙，然后单手提起沉重的铁钩，将血肉之柱挂上，握着剔骨刀开始工作，沉声道：“那是自然，毕竟那里是现实世界。” 萧恩欲言又止。 屠夫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似乎有很多疑惑？” 萧恩点头道：“是的。” 现实世界和怪诞国度带给他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这种剧烈的反差冲击，让他到现在都有点不适应。 萧恩沉思了一下，缓缓道：“为什么现实世界和这里的差距这么大？” 屠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认真的工作，宽阔的背脊上，一块块盘虬的肌肉仿佛坚硬的岩石，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你知道精神病院吗？” 萧恩点头，略微疑惑道：“知道。” 屠夫继续自己手中的工作，手起刀落，将血肉之柱分解，沉声道：“如果有一个精神病院，里面关押的全部都是最穷凶恶极的疯子。” “但是里面有一个人。” “他看起来非常正常，按时打卡上班，认真努力工作，十分热爱生活，对一切都充满热情与希望。” “那么在你的眼中？” “你觉得这座精神病院里面关押的人，谁才是最恐怖的那一个？” 萧恩的脑中好似划过了一道闪电。 他一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喃喃道：“那个看起来最正常的人！” 屠夫点头道：“是的。” “祂们也这么认为！” 屠夫取出了血肉之柱的脊椎骨，平静道：“秩序是现实世界的基石。” “祂们害怕现实，就像我们害怕祂们。” “也许在祂们的眼中，现实世界才是疯掉的那个，因为怪诞国度都是跟祂们一样的疯子。” 屠夫用黑色的袋子装好血肉之柱的碎块。 他再次提起沉重的铁钩，背对着萧恩道：“守夜人的工作就是维护现实世界的秩序。” “不让它被任何超自然的因素破坏。” “因为秩序不再，现实也就不存在了。” 疯狂们会蜂拥而入！ 那个时候，哪怕是有人类的奇迹，天命的奇迹，钟表涅槃十二境，也不一定能够护得住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的正常，在这个癫狂绝望的国度中，就是一种震慑！ “这绝对是一个疯狂的设计。” 萧恩好像明白了什么，钟表涅槃十二境，癫狂绝望的怪诞国度，正常祥和的现实世界，就像屠夫说的那样，在邪物们的眼中，完全正常的现实世界才是最不正常的，里面可能有‘大恐怖’。 并且，可能真的有‘大恐怖’！ 当年黑暗年代带领人类走出绝望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在怪诞国度，疯狂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有一群人承受了现实的疯狂！ 萧恩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看着屠夫壮硕如山的背影，沉默了很长时间，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现实世界真的存在吗？” 是的。 现实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想知道答案。 萧恩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妄，都是梦幻，如同泡影，在这个绝望癫狂的怪诞国度中。 屠夫握刀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不容置疑道：“真实存在！” “为了守护现实，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它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 萧恩相信了屠夫。 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那现实世界在哪？” “陵墓的远方，似乎不是现实。” 屠夫看了他一眼，将沉重的铁钩放下，缓缓道：“现实在世界的夹缝中。” “这里。” “是守护现实的高墙！” 萧恩的猜测没有错，现实世界和怪诞国度不在同一个层面。 他摘下了帽子，脱下了外套。 萧恩拎起沉重的黑色袋子，开始工作，在走出房门前，他望向屠夫道：“为什么帮我？” 没有屠夫，他不可能成为赫卡忒女士的弟子。 屠夫笑了笑，平静道：“我希望有一天，伱能替人类，坐上餐桌。” 一位巫师途径的天命传奇诞生，无数的邪物都会瑟瑟发抖。 ……………… （PS：第一卷快结束了。结束了再写第一卷的总结。） 第三十七章 旧日眷族 怪诞国度的日常很平静。 下午屠夫送萧恩前往赫卡忒女士的迷宫图书馆，再次经过那条长长的悬空回廊时，萧恩看到了远处被某种伟力削平的一座座山峰。 那里原本应该有几座陵寝般的修道院，而现在就连山峰都被彻底抹去了。 “这段时间怪诞国度也不平静。”萧恩心中默默道。 屠夫注意到了萧恩的视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已经结束了。” 一场大战的痕迹已经被掩盖，但是削平的几座山峰骗不了人。 萧恩略微迟疑，轻声道：“发生什么了？” 屠夫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有些事情，你暂时还没有能力知晓。” “只能告诉你这一切跟【旧日眷族】有关。” 怪诞国度有些秘密是伴随致命危险的，实力不够，知道的太多并非是一件好事。 容易引来不可名状的虚妄。 旧日眷族？ 萧恩的表情渐渐凝重。 “不过，还是应该告诉你一点东西。”屠夫的话锋一转，沉声道：“有人趁着赫卡忒女士外出不在，想要除掉你们这些异界之魂！” 嗯？ 除掉异界之魂？ 萧恩的眉头紧锁，认真倾听屠夫的话。 “我也没想到他们动手会那么快。”屠夫望了一眼远处的高墙，缓缓道：“我只是出去‘打猎’了一趟，他们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们种下了心灵暗示。” 心灵途径的超凡者？ 萧恩的表情一怔，他从未觉察到自己被人种下过心灵暗示。 “没办法。” “我当时只能将计就计，让你走出高墙，感染邪物的疯狂，最后以此为理由，送伱回现实世界避难。” 屠夫的声音透着一丝杀意，平静道：“一切等赫卡忒女士回来再说。” 现在赫卡忒女士已经回来了。 也就是说。 屠夫已经在萧恩返回怪诞国度前，把该打扫的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萧恩的脑中好像回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第一次跟洛莉丝对话的时候，对方是使用了某种传音入密的法术，甚至是提醒萧恩不要说话，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回应。 那个时候的洛莉丝非常小心警觉。 但是后面他们好像都遗忘了这一点，完全是用正常的方式交流谋划如何逃亡。 在怀疑的种子被种下后，萧恩一直有一股想要亲眼看清真相的冲动。 此刻一回想，当时的情景就很诡异。 “屠夫一直知道，他当时秘密跟着我。” “所以【死亡回溯】才没有触发。” 这一刻联想到了许多的萧恩，只感觉到了心灵途径的可怕，他甚至怀疑洛莉丝的记忆真的被人篡改过。 “所以洛莉丝才完全不信任他们！” 心灵途径。 在怪诞国度，你的思想也不一定是你的思想。 如果是在地球，你突然想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那是真的闷坏了。 但是在怪诞国度，你某天心血来潮，突然想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你得先想想自己是不是种了心灵途径的能力，或者被某个古老的不可名状感召了。 萧恩和洛莉丝最大的区别，就是屠夫是萧恩的引路人，他有人护着，但是洛莉丝的引路人，从头到尾没有露面过。 萧恩沉默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他们想要除掉异界之魂？” 屠夫平静道：“因为利益，资源，道途等等。” “异界之魂的天赋都很优秀，但是偏偏他们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认同感，哪怕是有灵魂回响的加持，他们也很难在这個世界拥有一个稳定的锚。” “有一部分人，你们口中的原住民。” “他们不信任异界之魂。” “异界之魂一旦失控，造成的破坏也远超于其他人！” 屠夫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表情有一丝遗憾，轻声道：“异界之魂会占用天命道途的资源，他们更想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异界之魂的存在，也被这里的规则所保护。”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所以便想让你们自己去送死。” 屠夫是萧恩的引路人，他只负责萧恩的安全。 其他人的死活，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听到对方的话，萧恩在一刹那间想到了那个精致如玩偶般的少女。 她想要萧恩主动安息。 但却又在灵魂回响中，拼尽全力把他给救了出来。 “不是切茜娅。”屠夫好似猜到了萧恩的想法，平静道：“是她最先发现了你被人种下心灵种子。” 不是她吗？ 那会是谁？ “最初的仪式。” “打开的门，应该送来的是活人。” “可惜我们失算了。” “他们嫉妒异界之魂，也害怕异界之魂。” 屠夫叹息道：“最后他们当中的一部分，被旧日的眷族趁虚而入，转化为了混沌眷属的污染者。” 屠夫的话到此为止。 意思就是后面的事情，萧恩不应该多问，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死人？活人？ 异界之魂降临的方式也被怪诞国度扭曲了吗？ “最后赫卡忒女士归来？” “他们对这些人完成了清算？”萧恩的心中依旧有不少疑惑：“那现实世界呢？那些从怪诞国度流入现实的危险超凡遗物？” “也是他们想办法带进去的吗？” “人类有叛徒？” 前方便是赫卡忒女士的迷宫图书馆，门口已经有不死女妖在等候了。 “女士在等你。” 一位脸色苍白但容颜美丽的女妖侍女轻声道：“请跟我来。” 萧恩再次走进了迷宫回廊。 这里的一切跟过去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萧恩好像不用摘下迷惘，也能模糊感应到那些忙碌于其中的不死女妖。 赫卡忒女士优雅的身影端坐于书桌前工作。 她抬手敲了敲桌面。 萧恩便老实乖巧地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赫卡忒女士此时是一副明艳少女的面相，容貌俏丽，声音悦耳，她露出一丝赞赏道：“你这次在多恩市表现不错。” “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你一点小小的嘉奖。” 萧恩起身恭敬道：“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赫卡忒女士闻言轻笑了一声：“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萧恩顿时有点急了。 他抬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赫卡忒女士，小声道：“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长者赐不可辞。” 以少女面相出现的赫卡忒女士应该是最好相处的。 她甚至有点活泼。 一位位面无表情的不死女妖将一本本厚重的书籍放到了萧恩的面前，他注意到第一排的书架，也有一部分的书籍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这些书籍跟前面看过的那些书不同，有些从书页里面延伸出来淡紫色的虚体触须，有些在书籍的羊皮封面上覆盖着暗红色的血肉之痕。 这些都是魔法书！ 曾经的萧恩没有资格阅读它们，但是现在女妖侍女们却将它们放到了萧恩的面前。 “今天我们讲《24个职业序列》。” 赫卡忒女士敲了敲桌子，萧恩便立刻老实坐好，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 女士很满意。 她停顿了一下，拿起一旁的黑框眼镜带上，顿时看起来充满知性与书卷气息，缓缓道：“职业序列是自己的法则，神话道途是世界的法则！” “在你踏上天命之路前，你必须先学会掌握自己的法则。” ……………… 第三十八章 隐形仆人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赫卡忒女士还是跟以前一样，教导萧恩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萧恩望着赫卡忒女士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时，赫卡忒女士转过身来，轻声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萧恩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老师。能不能帮我把迷惘换成跟你一样款式的眼镜。” 前面几次战斗的时候，萧恩就发现了，迷惘，很影响战斗。 单片眼镜。不稳。 这种老款式的单片眼镜，是那个巫妖用的，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巫师用的眼镜款式早就变了。 奇物是可以重新改造的，只不过目前的萧恩还办不到。 让萧恩戴着单片眼镜战斗，不近身还好，一近身就完蛋了。前面是因为生存压迫，眼下他肯定希望换一個更加适合战斗的奇物外观，迷惘的款式感觉就像是给骷髅头用的。 赫卡忒女士闻言莞尔一笑，转身道：“可以。明天下午。” 萧恩赶紧道：“谢谢老师。” 短时间内，萧恩都是离不开迷惘的，单片眼镜的样式根本不适合战斗，前世的眼镜款式才稍微好一点，最好是那种比较牢固的款式，哪怕是近身战斗也不用担心的。 在目送赫卡忒女士离去后，萧恩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前的几本书上。 ——《三十六种拥有超魔能力的特殊邪物》！ ——《死灵学派入门指南》！ 萧恩感觉到有点吃力。 很明显，这一次赫卡忒女士吩咐侍女拿给他的书籍都不一般，以前萧恩阅读记忆的书籍大多都是普通书，在0环的阅读魔法下根本就不会反抗，很轻易就将知识印刻到了脑海中。 可是现在这些魔法书上都有神秘知识，而且数量不少，萧恩使用阅读魔法记忆速度变慢不少，而且还得小心神秘知识反噬。 萧恩的神秘知识必须镇压这些魔法书上的知识，才能完全记忆到自己的大脑中。 要不然可能会增加疯狂。 “就像打怪会掉落新的法术一样，旧时代施法者的超魔技巧全部都失效了。” “巫师想要掌握超魔技巧，就只能找那些天生拥有超魔能力的邪物！” 超魔技巧。 顾名思义，就是让你掌握的法术超常发挥，这种独特的能力会让法术的威力倍增，不过掌握的难度比学习新法术高多了。 “全部都是比较罕见的稀有邪物？” “等于怪诞国度的稀有怪？” 萧恩已经越来越习惯用自己的认知去定义这个癫狂的国度，要不然有些知识点实在是晦涩深奥难以理解。 “死灵学派的入门指南？” “嗯。” “也对，这里是【死亡】道途的大本营，核心法术肯定还是死灵系的法术。” 看不懂没关系，先背下来再说。 萧恩只能在怪诞国度呆上三个月的时间，他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死记硬背。不趁着现在多记一点，以后再想返回怪诞国度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怪诞国度根本不适合普通人生存。 甚至。 萧恩都有点怀疑怪诞国度才是真实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只不过是天命奇迹创造出来的国度。 “夹缝中的现实……” 现实如果是现实，又怎么会在世界的夹缝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萧恩有种回到了当初高考时的感觉，白天去工作，下午来迷宫图书馆，晚上回去翻阅记忆理解今天新学的内容。 屠夫不是每天都在。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血肉之柱，偶尔隔几天会去‘打猎’，具体打猎是什么意思，萧恩还不是很清楚。 怪诞国度非常危险，他不能离开这片区域。 赫卡忒女士还是每天教导他新的内容，但是每次上课绝对不会超过半小时，多上课一分钟都不可能。 萧恩的实力在缓慢提升。 在掌握了第一个二环法术后，他明显感觉消化超凡本质的速度变慢了不少，对此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巫师途径的晋升速度就是比其他的职业更慢一点。 很快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 萧恩进一步消化了体内的超凡本质，他掌握的神秘知识已经形成了一道完整的符文刻痕。 在一天返回住处时，萧恩好似突然有所感应。 他快步进入了房间内。 知识在大脑中流淌，萧恩觉察到了新的法术，他已经消化了下一个小阶段的超凡本质。 “抄录魔法。” “一个0环的戏法。” 萧恩主动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包裹住流淌消化的超凡本质，很快一个0级的戏法铭刻于他的大脑中。 它可以用来抄录神秘知识，用作普通知识时，跟打印机差不多。 萧恩随手取出了一本书。 随着他轻轻抬起指尖，这本书翻开一页，很快一旁的空白纸张上便浮现跟书籍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看起来就跟复制粘贴差不多，但是只能用来抄录非魔法的部分。 “大概每分钟250个字。” 如果是神秘知识的部分，必须要萧恩脑海中有对应的神秘学识，才能完成抄录，并且效率大幅度下降。 “很实用的一个0级戏法。”萧恩暗自道。 知识进一步消化。 ——隐形仆役（1环法术）。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法术，萧恩刚刚理解这些知识，便感觉到了其中的妙用。 “你可以从灵界召唤一个不可见、无心智、无形体的隐形仆从，它可以在你的指挥下，为你完成一些简单的事情。” “它可以搬运东西，开没有锁住的门，端椅子，或清理杂物等等。” “仆役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但只要在法术有效时间内，伱可以要求它不断重复做同一件事。” 天命打工人！ 萧恩调动自己大脑中的知识，开始进一步解读这个法术，他需要知道更详细的法术效果。 ——“主人召唤的隐形仆役可以持续4个小时的时间。” 知识在认真回答。 ——“隐形仆役的力量很弱，有些机关无法触发。它只能承受一点点伤害，不能用来挡子弹。” 萧恩有点失望，知识有点害怕。 召唤！ 萧恩调动体内的神秘知识，以原始魔力驱动，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灵界仪式。 下一秒。 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朦胧虚影浮现，它在萧恩的灵视下只是一个人形的模糊轮廓，就好像是人类的倒影。 “没有任何心智。” “但是可以执行简单的命令。” “流水线上的王者啊！”萧恩惊讶道。 隐形仆役的力量确实很弱，只能举起十五斤左右的重物，拉动大概九十斤的物体，但是这个力量用来干流水线那是绰绰有余的。 它不会疲倦，不会因为重复的工作降低效率，一次召唤就能干满4个小时的时间，并且随着萧恩实力的提升，召唤持续的时间也更长。 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工钱。 对目前的萧恩来说，这个法术召唤的灵界仆人能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能召唤一群隐形仆人，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可以更大胆一点！ 他都想好怎么薅灵界的羊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