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夫人又跑了》 1. 梦境 《大王,夫人又跑了》全本免费阅读 秦王政十四年,秦夺周之九鼎于咸阳,诸侯哗然,视秦国为虎狼之邦。 而此时的秦王政却正在偏殿里打瞌睡,殿上一堆大臣慷慨陈词竞献国策。 国尉缭言:“臣以为,为今之计当以破六国合纵为上,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 嬴政听在耳里,只觉困顿不堪,闭目支颐回道:“准!” 未几,酣然睡去。 心腹李信见状,挥手屏退诸大臣,自行守卫在侧。 今日之事确然奇怪,大王一向精力充沛,未曾有过在殿上入睡的情况,看来大约是劳累至极才会如此。 陷入酣睡中的嬴政对一切全无所知,犹如灵魂出窍一般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碧丛丛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山中草木葱茏,湖水幽碧。自己置身于碧水汀州之上,忽有一个身披翡翠罗衣,宛若仙子一般的少女穿过重重水烟凌波而至,不由分说为他披上一件雪白锦袍,还将一块泛着灵光的玉佩系在他腰间。 嬴政正想抓住她,那少女却先抬手抚他面颊,自掌中吐出一股淡金色的灵气,幽幽灌入他体内。气一入体,便化作金龙在头顶盘桓不散,登时五感全开,四肢百骸也有了异样的变化。 少女灌完这口气,一双妙目凝着他幽幽叮咛:“来寻我!”语毕即转身御风而去。 嬴政抓她不住,瞬间惊醒。 此刻殿上服侍的除了李信再无他人,可饶是这英武过人的少年天才也被方才亲眼目睹的景象吓到失语:“大王,你……” 嬴政见他面色如此惊慌,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不由得骇然一惊,慌忙进入内室,立于铜镜之侧。 镜中的自己不仅换了一身梦中的雪白锦袍,连长相也全然变了模样,风姿绰然,宛若天人。伸手一摸。腰间果然系着一块灵玉,上书“巫山云梦”四个篆字。 “李信——”嬴政大喊,召来陪伴多年的心腹向他询问方才之事。 李信只说他在殿上睡着了,没多久身上的王袍就自行褪下,换了一身天人一样的雪白锦袍。周身也突然泛出淡金色的灵气,慢慢在头顶聚成一条金龙啸吟四方,接着人就醒了,模样也全然发生了变化,简直教人认不出。 嬴政听罢遂将梦中之事悉数说与他听。 虽说世间奇事大多是世人穿凿附会,可方才全然是亲眼所见,李信自不生疑,单膝跪地垂首道:“如此可见大王定是天神降世来襄助我大秦成就不世霸业,臣不胜惶恐!” 嬴政对梦中之事也甚为不解,沉吟半晌命他平身问:“你可知‘巫山云梦’在何处?” “在荆楚!”李信答:“距此有数千里之遥!” 当晚,秦王召见了谋臣李斯。 面对容貌大变的君王,李斯惶然跪地高呼:“天佑大秦!” “寡人如今这副模样,怕是谁也认不出了!”嬴政振衣下令:“卿乃寡人之近臣,此事且莫泄露出去。寡人今夜便要出宫前往荆楚之地,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此番召卿前来便是意欲将秦国交付于卿,日后能否出将入相,且看卿今日之作为了。” 两人于初秋离开咸阳,从麦田金黄到一路枫红,也曾遭遇大雪封山和春雨连绵,到楚国境内已经是热闹的草长莺飞四月天。 李信一路走一路狼狈,每天不是风尘仆仆就是雨水汗泥,反观自家公子却一直风度翩翩,鬓发衣衫不染纤尘,若说不是神仙下凡断然不能相信的。 “早听闻楚国郢都之盛,国民传承上古教化,雅好诗书音律,是个奢侈享乐的好去处,今日一见果然与咸阳大为不同。”李信不由赞叹。 嬴政听罢微笑:“咸阳乃天下武略之中心,自然是不同的。” 此时已近正午,两人寻了处不错的饭馆吃饭。 李信看了一会儿街上往来的人群调笑道:“这楚国的美人儿果然是纤巧柔丽姿态嫣然,这么一看,不知那位邀公子前来的巫山仙子该是何等绝色?” 嬴政笑而不答,他虽非好色之徒,可对梦中的仙子却着实难以忘怀,不时有失神想念的时候。李信此话自然是讨他欢心,毕竟巫山近在眼前,兴许明日就见到了。 君臣二人喝着楚地酿的竹筒酒,觉得味道淡了些,却胜在甘冽,皆多饮了两杯。 这时候有一个身材颀长鬓发灰白的青衫男子走进来,瞬间被一群人围住,乱哄哄地叫道:“宋大夫,听说最近又为大王新作一赋,可否吟诵一番,叫我等也听听?” 那大夫正是楚国鼎鼎大名的文学名士宋玉,而今虽春秋六十又五,眉宇间依旧能瞧出些许少年时的文雅俊美。 此地对他景仰者大有人在,宋玉也不摆架子,喝了两杯清酒即开始吟诵:“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崪兮直上,忽尔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其声如金声玉振,煞是悦耳,嬴政不由听得入了迷,停箸以观。 “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 听到此处,嬴政骤然打翻了杯盏,李信亦是大惊,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原本二人听闻是巫山神女的故事还兴致盎然,却不想这神女竟然自行委身于楚王,当真是荒唐至极! 好在李信脑筋转的极快,低声道:“这个宋大夫讲的乃是楚襄王与巫山神女的故事,距现在少说也有三四十年,怕是公子梦中神女的奶奶吧!” 嬴政一想倒也不错,面色瞬间和缓。听那大夫接下来的辞赋,一直在描述巫山神女之美,教人禁不住心驰神往,又是另一番情趣了。 李信听罢笑道:“如果奶奶是这 2. 楚宫 《大王,夫人又跑了》全本免费阅读 露宿荒野水泽边竟意外没有被蛇虫鼠蚁侵扰,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信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伸懒腰抖抖肩膀,抬眼看见自家公子站在水泽边发呆。 旭日初生,那红红的颜色煞是可爱。 李信唤了两声,见毫无回应,遂走上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几挥:“公子,你脸怎么红成这样,昨晚发烧了?” 嬴政转回神思,却无法对他讲起昨晚的旖旎梦境,只说:“没什么,醒了就继续找,云梦这么大,恐怕要费些功夫!”说完自行整装策马离去。 “哎……公子……”李信在后面叫苦不迭,这早膳还没用,就这么走了,当真是铁打的吗? 主仆俩又在泽中逛了六日,神女依旧不曾现身,反倒是碰上了楚王游猎的队伍,提前找到其将要歇驾的行宫。 既然正主还没到,二人就先偷偷进了沐浴的汤池,用木兰香汤洗去一身疲惫,又躺在熏香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后还喝了他不少美酒。 李信坐在床榻之侧握着酒杯发笑,“公子,倘若楚王知道他沐浴的香汤被你先享用过,床也被你睡过,不知会作何感想?” 嬴政呷了口酒,又拈起一颗蜜饯果子突然问:“你不觉得这屋子里太香了吗?连纱帐都是红的。” “是挺香的!”李信呵呵笑了两声,一边诧异公子的关注点为何如此清奇。 静默片刻,忽闻得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当下迅速放下丝帐躲藏起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十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将手里捧着的鲜花瓜果和香饼放置在合适的位置,寝殿里一时花团锦簇甜香四溢。 一个俏丽的小婢将花朵整理好,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秋兰姐姐,大王的寝殿怎么突然要求布置这么多东西,害得大家手忙脚乱的!” “别乱多嘴,靡芜!”秋兰低声斥责道:“今晚是大王夜会巫山神女的日子,相当于是洞房花烛之夜,一应事务绝不能有丝毫闪失,不然其罪非小,懂吗?” 靡芜显然被吓到,垂首小声回应:“知道了!” “好了,去检查一下寝帐,看一看可有不妥!”秋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靡芜调头走过来,轻轻拉开丝帐,见一俊美男子曲起一条腿坐在床榻上,长发半梳意态闲散地浅酌着美酒,与她无声对了一眼。 不待她尖叫出声,李信现身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奴婢,不要出声噢,会死人的!” 靡芜也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立马乖觉地点头,片刻像个没事人似的又把丝帐放下,面无异色对秋兰报告:“寝帐里一切都好,不用再检查了。” 侍女们离开之后,门重新关上,嬴政振衣走下床榻,面上的表情甚是难解。 李信隐约猜到些什么,忍不住道:“公子,这巫山神女当真奇怪,若真是她令公子不远千里前来赴约,为何又与这楚王暗通款曲?实在太不像话!” 嬴政此刻虽也是这般心思,却皱着眉道:“眼下情况未明,不能单凭几个侍女的话就无端猜测。退一步讲,就算是真,好歹等见到本尊再好好分说。” 楚王在天黑之前来到行宫,沐浴熏香,又欣赏了一会儿丝竹歌舞,时至后半夜方回到寝殿。 嬴政二人躲在暗处观察,见那楚王略带醉意,一回来就斜卧在榻上,支着头恍似真的在等人来,而且还真被他等到了。 那从天而降的神女极服妙采瑰姿玮态,轻纱覆面幽雅娴丽,只见她款款步到楚王榻前,便被对方伸出来的手拉入帐中。 把这情形瞧了个清楚的嬴政只觉心慌意乱,现身欲阻止,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以手扶额,只片刻功夫即倒地昏厥人事不知。 此次,嬴政可算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遇仙时的精神恍惚,怅然失智。醒时抚心定气,慢慢回想起了之前的遭遇。 可眼下他人已不在楚王宫了,而是置身于山野之中,天也早已大亮。 昨夜现身的神女在数丈之外遥望他,眸色波澜不惊淡淡道:“你终于醒了!” 嬴政立时凝神戒备,用警惕地眼光看她,冷漠地问:“你是巫山神女?” “我叫嫮儿,大概山下的人叫我巫山神女吧!”气势不凡的神女随意解释了一句,开始质问:“昨晚你藏在楚王的寝殿里可是看了一场好戏啊!” “此话着实冤枉,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就被神女殿下你迷晕了带来此处。”嬴政也不顾及她是神是仙是妖是魔,侃侃而谈:“再则,也是神女殿下你将谕令传至数千里以外的咸阳宫,命我来此会你。云梦泽如此之大,倒教我一顿好找!” “这不是找到了嘛!”嫮儿不咸不淡地道:“罢了,那个楚王没用的紧,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召你前来,你来替他倒是再合适不过。” “替什么?”嬴政诧异之余又有些不快,他可没打算做什么代替品。 “替楚王做他没办法做的事,脱衣服吧!”嫮儿指令相当简洁。 嬴政大惊,加上在山下听过的传闻,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香艳的联想,遂厉声喝道:“放肆!你一个女子,怎可行如此轻薄之事?” 嫮儿不解,秀眉轻蹙:“这话好生奇怪!身为女子不可以,难道是身为男子才可以吗?可眼下这里也只有你一个男子,你又不肯自己动手,我便也只好行如此轻薄之事了!” “……”嬴政为之语塞,怔了片刻道:“荒山野岭的,这么做实在太不像话!” 嫮儿点头表示赞同:“你肯到我家里去自然最好!” “你……”嬴政瞬间没 3. 神女 《大王,夫人又跑了》全本免费阅读 乍然间失了神女的踪迹,嬴政未免烦躁。 接连几天寻不到人,就带着李信到江上,想向舟子渔夫打探些消息。 行船靠岸,主仆二人经过一个水烟缭绕的渔村,见村民拿鲜花和香饼拜祭神女祠中的神像,便跟着一起去拜了拜。 “老丈,这神女还能保境安民么,为何大家都拜祭她?” “呵呵,公子问这话,一听就是外地人!我们这神女娘娘可是巫山一带的水神,相传数千年前大禹治水的时候还是神女娘娘赐予的治水图册,方止住了那滔天洪水。我们这个渔村世代打渔为生,日日乘船下水,免不了有个风高浪急的时候,自然要求得神女娘娘庇佑,方可平安无忧。” “听说那神女娘娘生的很是娇柔貌美,竟有这般本领?” “公子若不信,可去打听打听。上千年来,我们这个渔村一直处在巫峡水浪最高险滩最多之处,全村上下却无一人死于水厄。反是那些外地来的,听了些山下的绮艳传闻,以为我们神女娘娘是个水性杨花的放浪之辈,对她不敬,一路大唱淫词艳曲,呵呵,这巫峡的水直教他有去无回,那江海鱼腹便是他的埋尸之地。公子,我瞧你年纪轻轻俊俏风流,才与你说了这许多,你可别学那些个文人骚客,冒犯咱们神女娘娘,小心江水无情,人命如纸薄啊!” “多谢老丈,我记下了!我瞧老丈讲话颇有意思,不似寻常渔夫啊!” “你可听过楚国的三闾大夫屈夫子?那便是家父!家父死后,我就到了这长江之上做了渔夫,一晃已是二十载春秋。不过家父有一个徒弟还在山下为官,侍奉楚王,写得一手绮艳辞赋,神女娘娘那自由奔放的名声也是被他传出去的,简直一派胡言。他倒没什么,知道是假的,也不会前来唐突孟浪,不过那些个不知真相前来猎艳的登徒子倒是死了一波又一波,造孽啊!” “若欲访神女,可有路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欲寻神女娘娘,只有一条路,从眼前的这条竹径上山去吧!这山路陡峭,山中雨气又重,再则那神女娘娘也不是谁都会见,公子可要小心喽!” 别了老渔夫,便寻路至山巅。 只行了一半路程,就下起雨来,见四周无处躲避,李信打开在山下买的雨伞,勉强遮住二人。 左右无事,嬴政顺手摘了片竹叶放在唇边吹起了曲子。 他自问并非风雅之辈,却不知为何,曲子吹的很是动听,婉约清扬之中暗合着一丝缠绵哀婉,仿佛是在和这场空山灵雨对话,情意交融,浑然忘我。 饶是李信这般不解风情之辈,听了也不免心神激荡,勾起一层旖旎柔情,不由地想:“神女娘娘,你若真在这山中,可听见我家公子的邀约,出来会一会他可好?自前几日见了你之后,公子的神魂丢了大半,你可不能放着他不管!” 云气不舒,雨意不卷,叶笛也更加清婉愁怨。 嫮儿循声而来,竹伞下是那一张美若天仙的容颜。 嬴政放下叶笛凝着她,眼神静如止水,好似忘却了前来的目的。 嫮儿也不多言,自袖中飞出一条冰绡缠住他的腰身,拉扯着飘然远去。 李信差点惊掉了下巴,自言自语道:“公子就这么被掳走了么,他为何不反抗?” 回到居住的竹林小屋,解开束缚,嫮儿绕着他走了几圈蹙眉问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前几日还与我在山中缠斗不肯就范,今天却主动邀我现身,究竟想要怎样?” 嬴政冷漠回道:“我何时主动邀你?” “你吹的那首是思恋怀人的曲子,连这山上的雨都知道,我又怎会听不出?”嫮儿对他那点小心思并无甚兴趣,直奔主题:“好了,既然来了,脱吧!” 嬴政面上一红,冷哼一声:“荒唐!” “荒唐也好,孟浪也罢,你一个男子还怕被人看不成?我瞧那楚王就大方的很,自己动手脱了个干净,只不过他那身根骨长的稀松平常,着实败兴!”嫮儿侃侃而谈,全然不顾及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反倒认为自己的点评有理有据十分中肯,上下打量他一下接着道:“你这身骨瞧起来倒是比他强许多,只是不知是否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你……”嬴政气得脸都绿了,骂道:“什么神女娘娘,简直是个疯女人,我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跟你在这里耗费光阴,当真荒谬至极!”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想的!”嫮儿毫不留情拆穿他,“我虽未经男女之事,却也知道你那时想做什么。怎么,现在不想了?” “不想!”嬴政情绪复杂地否认,心底暗暗鄙视自己的虚伪。 嫮儿点点头,也不接着与他辩驳,只说:“如此,就对不住了!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对楚王做了什么?” 说罢不待他回答取出腰间的长鞭,一鞭挥过去抽在嬴政胸膛,登时抽出了一条淋漓血痕。 嬴政又惊又怒,全然不知眼下算是个什么境况,而且他看着鞭子挥过来,竟然躲不过去,也着实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