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生欢》 第一章 这是你欠她的 烟越涵抱着初初刚推开门,孟阿姨就连忙到了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说话声音小一些。 初初安静的趴在她怀里,呼吸匀称,烟越涵轻手轻脚把孩子放在沙发,看向孟姨,开口询问,“他回来了?” 孟姨点了点头,回答,“回来两个小时了,好像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 说完,孟姨看向了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提醒,“厉先生的心情不太好,太太,您小心点。” 烟越涵神色淡然,摸了摸初初头上细软秀发,交代道:“先把她抱到二楼睡吧。” 孟姨抱起初初,回头看了眼她,叹了口气,走上楼梯。 一楼安静无比,烟越涵站在客厅中,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其实厉南洲对她还算不错,最起码上次没下死手,要不然她现在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上次他为了烟沐晴的事,掐着她脖子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就一阵后怕。 其实烟沐晴出事,也不能全怪她,可厉南洲就是如此以为,甚至烟父烟母,也都把责任推在她的身上。 门被打开。 安静的空间落针可闻,夕阳摇曳的光线错落有致的打在门口处,斜斜照亮在他的身影,忽明忽暗,抬眸,坚挺的鼻尖往下是一张薄情的唇,往上,是一双极具压迫视线的眸。 烟越涵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踱步,“南洲……” 他勾了勾唇,大步走到沙发处,坐下,对她招了招手,语气温柔,“乖,过来。” 烟越涵听话的伏在他的膝前,柔顺的秀发顺势搭在他的腿,间,任由男人肆意摩挲。 “小清医生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一句话,顿时让烟越涵不敢呼吸。 她沉默着,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当初要不是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应该是你才对。” 男人沉重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在她心头,手指穿梭于她的发间,眯了眯眼,“所以,现在是你欠她的,知道吗?” “我不敢忘。” 烟越涵默默回应。 她一直知道,她占了烟沐晴的位置,如果当时她没有出事,现在厉太太的身份,本应是烟沐晴的。 可这世间的万事,本就如此阴差阳错。 厉南洲很满意她的回答,抬手捏紧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烟越涵的眼睛很漂亮,浑圆的眼眸里有数不完的清澈,但只有他清楚,在这股清澈之下,隐匿着多少邪恶。 “医生说她已经有好转迹象,最多两个月,她就要苏醒,作为她的姐姐,你开心吗?” 开心? 烟越涵笑了。 她的感受向来不重要,只是如果烟沐晴醒了,那么她这个替身,就应该卷铺盖走人,把位置让给她了。 一瞬间,她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他的指尖滑动,轻拂过她脸颊的肌肤,眸色微暗。 “今天去哪里了?” 他开始日常询问。 烟越涵垂下头,如同背过成千上万遍,一字不漏的回答道:“今天去了店里拍照,关门后去了幼儿园,把初初接回家。” 她的生活规律又无趣,那死板的规矩将她仅仅固定在三点一线,哪里都去不得。 “嗯。”他发出一个单字音节,手掌向上。 她立即晓然,半跪着从包里拿出手机,递到了男人手里。 自从那次逃跑失败后,厉南洲对她的看管也更变态了。 手指轻松划过,摄像孔中倒映出男人面孔后立即解锁,就这样,他开始对每一项软件依次检查。 微信,短信,通话记录,甚至连外卖订单的地址都一一记录。 烟越涵沉默,面前出现一抹亮光,伴随着质问,“这些通话记录,都是谁?” “这个187开头的,是学生家长,另外一个是快递。” “买了什么?” “初初的画板。” “男的?” 烟越涵点了点头,她知道,他问的是快递小哥。 厉南洲抿着唇,将那串电话号码复制并发送给自己,让秘书去调查下送快递的人物背景。 随后,他将手机扔到了固定位置,抬头,“明天给你。” 烟越涵对此早已习惯,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 玩偶,又如何能有社交? “初初的病好转了吗?”厉南洲继续问道。 一提这件事,烟越涵的心脏仿若被重击,她哑然,良久,嘶哑的嗓音才艰难复述道:“医生说已经好转了很多,但老师说,她还是不能正常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厉南洲正在抽烟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马上要醒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要个正常的孩子。” “这是你当年,欠她的。” 又是这个理由。 厉南洲的话她明白,当年,她害得烟沐晴流产,这辈子也无法生育,所以他想要个正常孩子补偿她。 温热的手掌用力,他自然的敞开腿,眼眸微低,暗示性不言而喻。 烟越涵乖巧的伏在他膝前,解开皮带。 窗外的光线缓缓收拢,折射在地面上一条平白的直线。 烟越涵一直都记得他的话,她不配让他俯下身躯讨好,所以,只能让她借助外力。 她一直明白,手指收拢,触碰在衣襟上发出细微声响。 从厉南洲的角度看,可以轻易的看到她头顶的中心,她的头发很多,发根又直又硬,算命的常说,这样的人自尊心强,从不愿意屈人身下,可这特点,却从在烟越涵身上根本看不到。 她好像一直都很顺从他的意思,习惯了他粗鲁的对待,逆来顺受,像一个没有情绪的布娃娃。 情到深处,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愈发用力,来回摩挲间,青筋暴起。 良久,烟越涵抬眸,面颊散发着不同往日的红晕。 “乖。”厉南洲低喃,手指拂过她殷红的唇。 烟越涵接过信号,喉咙微动,咽下那点腥咸。 保姆识趣的将门带上,蹑手蹑脚下楼,伴随着保姆的步伐,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吱吱呀呀。 结束后,厉南洲的眸子重新染上清明,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在地上,穿戴整齐。 “我晚上有事,没事别联系我。” 他开口,看着床上赤果的烟越涵,眼底有着浓烈的厌恶。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烟越涵麻木的从床上爬起来,检查下被他弄的伤口,艰难走进了卫生间。 她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确定只能听到她清晰的心跳后,她轻车熟路的打开马桶水箱,掏出一个被保鲜膜紧紧缠绕住的手机。 指尖轻扯,她熟练的摁下开机,在开机瞬间摁下静音,随即打开微信,上面只有一个人。 “赵先生,上次咨询您的离婚案,目前进展怎么样了?” 对面秒回,但态度却有些为难。 “烟小姐,抱歉,上次你委托给我与厉先生的离婚案,恐怕不能申请下来,你们并未分居等正当理由,尤其是抚养权问题,在法律意义上,您没有收入,很有可能争不过厉先生。” 第二章 突发事件 烟越涵一直都明白。 厉家跟她,简直是天差地别,若初初跟了厉家,最起码衣食无忧,总比跟她一个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的人好。 可初初那种情况,厉南洲会要吗? 烟越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指尖轻点,她还是保有最后一丝希望,“麻烦您了,赵律师,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初初的抚养权。” 对方显然有些为难,微信上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烟越涵等了很久,对方才发了三个字。 “我尽力。” 看着这三个字,她心理得到些许宽慰。 但她不敢耽误时间,抓紧将保鲜膜缠住手机,原封不动的放回水箱内。 厉南洲一直不知道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手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后果连想都不敢想。 她胆颤心惊的做完这一切,回到床上,似乎又想起什么,爬起来从吊顶上摸下来一片避孕药,没有水,嚼了下直接咽了下去。 这次,她才心安理得的瘫在床上。 烟沐晴五年前出了车祸,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烟沐晴为此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从厉南洲后续对她的厌恶来看,那一定也是他的孩子。 至于两个人何时搞到一起的,她不愿意想,也懒得去想。 为了能赔给烟沐晴一个健康完整的孩子,厉南洲对她做的事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烟越涵虽然接受,但也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为他人做嫁衣。 胃部隐隐作痛,她用手揉了揉依旧不见缓解,想起明天还得去幼儿园给初初拍照,她只好爬起来烧了点水喝了下去。 疼痛伴随着疲倦令她一动也不想动,迷糊间,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抱着初初走进了幼儿园。 初初的自闭症虽然严重,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外表与正常孩子没什么差别,只要不跟她说话,就是个正常孩童模样。 把孩子送进班级后,她就在一旁调试着相机,准备给所有人拍毕业照,这时,有个家长见她面善,忍不住前来搭话,“你是过来兼职的大学生吧。” 烟越涵有些社恐,尤其是这么多年被厉南洲管着,更不知如何与人正常交流,顿了一会才吐字艰难回答道:“不是,我的孩子也在里面。” “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啊?” 那家长有些好奇,有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烟越涵把电池从相机里扣出来又安了回去。 对面家长察觉出她的面色怪异,倒是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烟越涵知道她心理在想什么,她并不惧怕别人异样目光,但心理总归是不太舒服。 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数都在校园中肆意奔波着自己前程,怎会早早结婚嫁人生子? 好在此时学生家长已经聚齐,纷纷问着何时开始,烟越涵调试了下相机准备拍照。 忽然间,人群中传出一声暴喝。 一阵阵尖叫怒骂声由远至近,烟越涵看清面前人时,心下一惊。 完了。 “烟越涵,你个贱人,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我女儿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竟然还嫁给了你姐夫,你要不要点脸啊!” 孙惠说完,立刻上前想要抓破烟越涵的脸,人群听到这些话,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有惊讶的,有鄙夷的,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人类从来不愿意了解真相,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是人性。 相机被人群撞开,掉在了地上摔成两半,烟越涵心疼的从地上捡起,还没等站稳,孙惠的巴掌就落到了她脸上。 此时,孙惠叉着腰,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一边拽着她的头发,一边怒骂,什么难听捡什么说,“大家快来看看这个贱人,冒牌货,占了我女儿千金小姐的位置不说,还把我女儿害的流产,成了植物人,可怜我女儿前脚刚进了医院,后脚她就爬上了她姐夫的床,还生了个孽种出来……” 孙惠声音洪亮,越骂越难听,刚才周围还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些话,顿时先入为主,纷纷对着烟越涵指指点点。 烟越涵委屈极了,想开口争辩,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孙惠说的,的确是真的。 当初,烟沐晴还没被烟家找回来的时候,孙惠对她也算不得好,但自从知道烟沐晴其实是烟家大小姐的身份后,孙惠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 不过,还没等孙惠沾上烟家的光,烟沐晴就躺在了医院里。 而孙惠自然而然的就把怒火都撒在了她身上。 与此同时,厉南洲身为幼儿园的投资者,与幼儿园院长正巧走了过来。 院长注意到前方动静,立刻拉住一旁的家长询问发生何事,家长也没弄清状况,一五一十的把前面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院长闻言面色尴尬,对着厉南洲连忙打了个圆场,“不好意思,今天原本是幼儿园拍毕业照的时候,但老师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学生家长,据说还抢了自己姐姐的老公,真是败坏风俗——” 厉南洲皱了皱眉,视线越过人群,瞥向烟越涵。 见她被孙惠恶狠狠的抓住头发,眼里闪过细微怒火,但转瞬就被压了下去。 “处理掉。”他开口。 在外,他向来不会多管烟越涵的闲事,孙惠,他更是从来都没放在眼里。 院长点头哈腰的目送着厉南洲的背影,琢磨着他“处理掉”的含义。 处理谁? 他好像没说清楚,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因为孙惠的胡搅蛮缠,拍照的进度便耽搁了下来。 孙惠情绪激动,被请进了办公室安抚情绪,烟越涵则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看着手里有些掉茬的相机,有些心疼。 好在里面并未损坏,还可以勉强继续用。 这样也好,并不用花钱在添个新的。 现在与厉南洲离婚的事情迫在眉睫,请律师要钱,带着初初逃出国更要钱,至于物质上的这些东西,将就将就也算好的。 老师们看着正在认真维修的烟越涵,互相推三阻四,但最终还是派了个代表过来。 “烟小姐。” 烟越涵闻声抬眸询问,“可以继续了对吧。” 说着,她调试了下相机,准备起身拍照。 老师们顿时面露难色,“实在抱歉,我们当时邀请您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突发事件,院长已经从外面新聘了个摄影师给孩子们拍照,所以——” 老师没有继续说,但烟越涵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 被孙惠这样一闹,拍照肯定是拍不成了,只是没挣上这份兼职钱,着实有些可惜。 烟越涵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为首的老师见状,有些焦急的喊住了要离开的背影,“初初家长,还有一件事要说。” 烟越涵回头,老师此时深吸一口气,“我们也是刚接到的通知,有家长反应,说不愿意孩子与初初在一个幼儿园里呆着,院长也觉得身为孩子父母,这样的话流传出去影响不好,当然,初初家长,您不要误会,除了我们幼儿园,本市其余幼儿园的教育资源也很不错。” 第三章 踢到铁板 提到初初,烟越涵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她声线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不退让,“秦老师,这本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跟初初没有任何关系吧,况且,初初什么也没做错。” 秦老师语塞,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初初家长,您也不要为难我们了,命令是院长下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如果你对此方案表示不同意,也可以去找院长聊聊。” “院长办公室在哪?” 烟越涵丝毫不退让。 秦老师指了指二楼的门,烟越涵见状,抱着初初随即上楼而去。 与此同时,章院长正在办公室内品茶,琢磨着厉南洲话里话外的意思。 厉南洲是幼儿园建校的股东,如此高贵的身价,本是不应该来一所小小幼儿园巡查的,但几年前他就听说,厉南洲亲戚家有个孩子也在这里上学,所以对这里格外关注。 正因为如此关注,幼儿园也吃了不少红利。 只不过老院长思想顽固,坚持奉行为了公平的原则,不搞有色眼镜,因此,很多学生家长入学前的身份都对院校有所隐瞒。 现在看来,这个政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章院长皱了皱眉,想着老院长已经退休,现在轮到他做主,不如改个政策,直接把厉南洲亲戚家的孩子给揪出来,好好对待。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章院长开口。 烟越涵将初初放在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章院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发现身上并无什么牌子货,也就自然的将背靠在了椅子上,连茶都没给她倒一杯。 “这位家长,什么事?” “你要让我的孩子退学?”烟越涵开门见山,话语也带着几分不客气。 章院长一顿,明白了烟越涵是今天闹事之人,挑了挑眉,肥腻的手指也扣在了桌上,“初初家长,不是我说,你家孩子原本就不正常,不应该上这种正常幼儿园,现在你又出了这样的事,让你们退学也合情合理嘛……” “不过你放心,这座城市又不止有我们一家幼儿园了,但以初初的状态,正常幼儿园可能都会拒收。” 烟越涵手指握紧,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章校长,说话是要负责人的,初初除了不爱说话,其余跟正常小朋友都一样,你要为你之前的话跟我孩子道歉!” “道歉?” 章院长被这番话震的瞋目结舌,他挑了挑眉,面上的轻蔑不言而喻,“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这样,我有个朋友也是个开幼儿园的,虽然资源差了点,但教你家孩子还是够用的。” 话音未落,烟越涵从桌上端起茶水,直接泼到了章院长的脸上。 “啊!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 那茶水放凉了半天,不烫,但茶叶渣子落在了他脸上,夹在皱纹里,湿哒哒的十分不舒服。 烟越涵冷眼旁观,直接起身,“既然校长执意让我们退学,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杯茶,就当敬你狗眼看人低的了。” 说完,她抱起门口的初初转身就走。 章院长气愤的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渣子,向烟越涵的背影啐了一口,“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神气什么,你以为你家能只手遮天啊。” 说完,他正巧翻开了初初的入学申请。 “厉初初。” 他看着名字上面的“厉”,陷入沉思。 这个幼儿园,只有一个学生姓厉。 章院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厉家在海城,可不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忙不迭的抹着桌面上的茶水,手指颤抖的打着电话,“快把校门口拦住,别让初初家长离开。” 电话另一头一愣,无奈的汇报着,“院长,初初家长刚走,走的时候面色很难看,抱着初初就冲出了幼儿园。” 遭了。 章院长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 幼儿园位处市中心,堵车,更是半天打不到车。 烟越涵蹲下身子,与初初平视,商量着,“初初,我们换一个幼儿园上学好不好?” 初初站在原处,本就麻木的眼眸似乎被这样一句话所刺激,忽然,她开始动作剧烈发出无声的嘶吼,双手抱头,蹲在角落。 烟越涵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了起来,但初初的情绪激烈,眼浮泪光,不停的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烟越涵心疼极了,固定住初初的手,语气绝望,“初初别害怕,妈妈在——” “不,不,妈——” 初初发出几声单字节,沙哑的语调伴随着她挣脱剧烈的动作,推搡间,相机从她身上滚了出去,掉在了马路上。 烟越涵的心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大声呼喊,“初初!” 初初似乎是被突然拔高的语调吓到了,更加用力的挣扎,用手狠狠的拍着自己的脸,脸颊处顿时一片红。 她见此模样,心都快碎了,连忙固定住初初的手腕,低声哭泣,“初初,别激动,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凶你。” 她顾不得捡相机,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相机很快就被车辆压得四分五裂。 一种绝望油然而生。 她很希望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帮帮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轻声安慰一句也好。 可如此小的愿望,她却不能实现。 自从嫁给厉南洲以后,她没有任何社交,更没有朋友,手机里除了厉南州,空无一人。 厉南洲也不可能过来,她心里一直清楚。 在这种绝望的瞬间,烟越涵心底竟徒增一股厌恶。 一个毫无温馨信任的家庭,一个非正常的孩子,还有一个漠不关心的丈夫,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群厉鬼,要将她拉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抱着初初走到马路中央,结束这一切。 “越涵,是你吗?” 第四章 再次遇见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她僵持住的心绪。 烟越涵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闻言抬头,面上挂满了无措。 男人穿着毛绒领,大步向她走来,面上满是惊喜,“烟越涵,真的是你,这些年,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 他语气激动,声音上扬,想要立刻抓着她的手好好问问,但低头看见了她怀里的初初,尴尬将手收了回去,眉心靠拢。 虽然之前在哥哥谢清野那里,早已得知了烟越涵已婚的事实,可现如今,乍一见到她有这么大的孩子,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她才二十二岁。 “你的孩子……”谢清昭看着初初怪异的将自己身躯躲在烟越涵身后,忍不住询问。 听出来他话语中未落的音,烟越涵连忙用手背擦拭了眼角的湿润,故作坚强的解释着,“她从小就有自闭症。” “哦。”谢清昭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可以把她交给我,我在国外时进修过儿童心理学,她是不是被突然改变了环境,情绪才如此激动。” 烟越涵一听,心中激起希望,“是的,我刚才跟她说让她换一个幼儿园上学!” 谢清昭看了看周围的车辆,打开了停靠在一旁的车门,“先上车说吧,这里不太方便。” 车子背光,车门敞开,犹如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烟越涵犹豫的站在原地,直到谢清昭已经坐在车里,不停催促她才晃过神。 “上车啊,站在那里很危险的。” 烟越涵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才抱着初初上了车。 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更害怕下一秒,厉南洲出现,强硬的将她绑回家。 谢清昭的专业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在她怀里还在不停挣扎的初初,到了谢清昭怀里,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初初的情绪,等初初安静的睡了过去,谢清昭抬头询问道。 “她经常这样情绪激动吗?” “也不经常,但说话还是只能发出几个字。” 谢清昭皱了皱眉,“我刚才给初初进行心里辅导的时候,发现初初治疗的很好,按照常理来讲,应该已经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你平日里多关注一下,是不是他身边出了什么事。” 烟越涵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躲避掉谢清昭的靠近。 谢清昭一愣,笑了笑,“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烟越涵手指蜷曲,胳膊锁骨处隐隐作痛,整个人贴在了座椅的最边缘,听到他提醒的声音,才往旁边坐了一点。 谢清昭不会吃人,但厉南洲会。 当初被厉南州打折的锁骨跟胳膊无时无刻提醒着她要远离他人触碰,生理性的疼痛逐渐转变成心理上的障碍,她无法在与人正常的同处一个屋檐下。 谢清昭看见她怪异的动作,沉默了。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防御姿态,寓意着当前环境令她难以放松。 “越涵,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是啊,以前的烟越涵是烟家大小姐,性格乖张,自信张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谢清昭一直呆在国外,也不知道烟沐晴被找回来的事情。 烟越涵这回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她一只手紧紧捏着车门上的把手,另一只手则接过初初抱在怀里,目光看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你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好。” “越涵,我哥他过的不太好。” 谢清昭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一提到谢清野,烟越涵背后不由冒起了冷汗,耳畔又响起谢清昭滔滔不绝的声音,“你当时跟我哥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忽然分手,还跟厉南洲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哈,我只是好奇想问一下,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毕竟除了我哥这层关系,我们毕竟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嘛——” 烟越涵越听越想哭,强忍着泪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发出如此嘶哑难听的声音,“你哥他,怎么样了?” 谢清昭本就藏不住话,听到她这样问,一股脑就全说了出来,“他现在过的挺不好的,三年前他突然去了国外,还跟父母断了联系,没有支援他一点生活费,其实我还蛮好奇的,我哥那么愚孝的一个人,竟然还会跟父母起冲突。” “不过我哥比我强太多了,本身能力出众,到哪里都饿不死,在国外白手起家了一个企业,规模还不小,听我堂弟说,已经要准备回国了。” 烟越涵点了点头,表情木然,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原本在她怀里安静的初初由于颠簸,忽然挣扎着起身,烟越涵吓了一跳,轻声安抚住初初,顺着他的话接着唠下去,“他这次回国有说做什么吗?” “好像他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也是留学的,这次回来商讨结婚的事。” 心脏咯噔一声,散发着剧痛。 他要结婚了。 这是很正常的,他本应该有着美好幸福的人生,不应该跟她牵扯在一起,可为什么,心脏处依旧隐隐作痛,仿若呼吸不上来一点空气呢? 烟越涵彻底没心情继续说话了,她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路口,拍着门,“在这里放我下去就好。” 谢清昭明显还想和她多说些什么,但看着她冷汗泛白,极力咬着唇呼吸不顺的模样,还是叫了司机停车。 烟越涵抱着初初快速逃离这里,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越涵,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在走啊!” 烟越涵顿住,匆匆道:“下次吧。” 看着烟越涵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人海,谢清昭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个电话号码,“哥,我见到越涵了。” “她目前身体看起来还行,就是精神有些恍惚,你放心,我以后会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帮你看着的,厉南洲目前还没有动静,我会暗中给你找关系,尽量让你这个月底前回来。” “厉南洲当年怎么对我们的,我一刻也不会忘,我们谢家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川流不息的人还中,车来车往,厉南洲看着烟越涵从谢家的车上跑出来后,眼底阴沉,指尖转动下中指指环,勾起笑意。 这抹微笑阴冷无比,连带着前面的司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蝉,忍不住开口问道:“厉总,现在怎么办?” 厉南洲目光直视司机,轻轻落下一个字。 “撞。” 第五章 极速飙车 “啊?” 司机愣住,但看见厉南洲狠戾的目光,咬紧牙关,踩着油门,直直将奔着谢清昭的车方向开去,顷刻间,剧烈的声响响彻整条街道,谢清昭的车也顿时露出来个大窟窿。 车祸现场另整条街面都停止了运作。 最惨的是谢清昭,他刚刚上车,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整个人由于重力影响,脸直接怼在前方的操作台,玻璃碎片刺入骨肉,霎时间满脸鲜血。 司机王叔也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问道:“谢少,你还好吧。” 谢清昭强忍着恶心,吐了一口血水,眯着眼睛,“下去看看。” 在A市,敢明目张胆撞谢家的车,只有一个人。 王叔见谢清昭的态度还算清醒,下了车立刻大声质问,“你们怎么开车的,这么宽个道,就非得往这里撞?” 厉南洲的司机听闻,下车陪着笑,“我们老板说,会赔你们一辆新车的,这张卡请你们收下。” “我们差这点钱吗?你们知道车里面坐的是谁吗?”王叔不认账,继续大声呵责。 谢清昭一瘸一拐的从车内下来,制止了王叔的话,“王叔,先别吵,说不定人家不是故意的呢。” 说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虚伪的笑,看着面前的司机,问道:“你们老板,是厉南洲吧。” 司机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跟厉总算是老交情了,能不能让我单独跟他说几句?” 司机面露为难,却发现谢清昭扶着额头,直奔副驾驶后座。 他抬手,敲了敲车窗。 里面没动静。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谢清昭倒很有耐心,一遍接一遍的敲着。 过了一会,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厉南洲阴鸷的面孔。 与谢清昭略显狼狈挤出的笑意不同,厉南洲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目光极具威迫,让人胆颤。 “再让我看见你们谢家跟她有关系,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谢清昭脸色变了几分,“我上个月刚回国,好像也没有招惹到厉总吧。” 厉南洲将车窗升了回去,连话都没有再说一句。 司机这时挡在谢清昭身前,表情透露出隐隐不屑,“谢总,我们老板已经把银行卡给你们了,里面的钱也足够买一辆车了,要不你们让让路,我们过去?” 谢清昭整理了一下领带扣子,让开位置。 王叔捡来了落在地上的银行卡,上前一步,“厉南洲这样做,未免也太嚣张了。”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 谢清昭站在原地,看着厉南洲的车远走,目光阴沉,拳头暗自攥紧,“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他厉南洲,能一直嚣张下去。” 车上的气氛极具阴沉。 司机小心翼翼的问着:“厉总,我们还去公司吗?” “回家。” 他声音淡漠,却带着风雨压云前的平静。 司机将车掉了个头,心理为夫人默默祈祷。 希望今天夫人可以熬过去。 别墅内,烟越涵正耐心帮初初擦着满是泪痕的小脸,蹲下身子,声音轻柔,“初初,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还想上学吗?” 初初情绪平稳,只是扣着手指,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烟越涵叹了口气,又耐心的问了一遍,初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同学们总是私下里喊她小哑巴,还放虫子在她书桌里,她被吓到了好多次。 老师们知道这件事也推卸责任,表面上不停安慰她,实际上因为她不愿意说话,也不追究。 她不喜欢幼儿园。 烟越涵看着她的状态晓然,轻柔的抱了抱她。 不去上学也好,这样带着初初跑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学校发现。 楼下忽然传来引擎声。 烟越涵心下生疑,平日里,厉南洲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难不成今天见到谢清昭被他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跳猛然加快几分,莫名感到心虚。 她让孟阿姨把孩子抱上楼,随后下了楼梯。 厉南洲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下一秒,见烟越涵下来,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面前。 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烟越涵心下咯噔一声,呼吸不畅,耳边,听到他阴郁的声音,“说,今天见了谁?” “没有。” 她还想在辩解一下。 厉南洲闻言,手愈加用力,勾起嘴角,靠近,附在她耳边,轻轻舔舐着她的耳珠,“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烟越涵身体徒然升起一层鸡皮疙瘩,声音细微若蚊,“见了幼儿园的家长,院长,还有谢清昭。” 最后这个名字,她连口齿都没有吐露清楚。 厉南洲自然不依不饶,他手指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力气极大,捏的她眼泪瞬间就疼了出来,强迫着她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重说一遍,最后见了谁?” “谢清昭。” 烟越涵心下一横,屈辱性将名字说了出来。 她此刻极度庆幸刚才把初初藏了起来,要不然让初初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今后也不知如何面对孩子。 厉南洲松开了她的脖颈,烟越涵如同溺水的人一样,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都三年了,你竟然还想继续勾引他,烟越涵,你除了这张脸跟这个身体,还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跟别人上床吗?来换取逃跑的方法?” “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我身边,为烟沐晴赎罪!” 他越说越过分,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 烟越涵重心不稳,厉南洲也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轻,她眼前一黑,头结结实实的撞在楼梯处,发出闷响。 她只感觉眼前都在冒金星,红色的液体顺着额头处缓流下,她艰难的用手背擦干净,手掌间,一片殷红。 “妈妈……”初初的哭喊声从楼梯处传来。 烟越涵从来没有听过初初如此激动的大声喊她,她下意识背过身去,连忙制止,“初初你回房间去!” 厉南洲不管这些,他上前一步,拎起初初将小人儿扔到她的怀里,毫不留情碾压她作母亲的尊严,“怎么?不想让她看见你这副寡廉鲜耻的样子?” “烟越涵,你真让人恶心!” 说完,他无视她苍白的脸,以及额头上的鲜血,直接将初初与她从地上拽起来。 烟越涵下意识护住初初的头,也不知道厉南洲究竟要干什么。 他将她拽到门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看着厉南洲怒火冲天的模样,她连忙放柔声音,“南洲……” “你不是喜欢坐车吗?” 说完,他脚踩住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弹了出去。 烟越涵吓了一跳,声音微弱,“南洲,我错了,慢点好吗?初初害怕……” 厉南洲无视她的声音,脸色铁青,继续踩紧油门。 车速达到了恐怖的一百八十迈,烟越涵感觉路上的树木都闪出了残影,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刮得伤口生痛。 烟越涵实在害怕,初初已经在她怀里晕了过去,她掐着大腿根让自己冷静,更想让厉南洲也冷静下来。 “南洲,开这么快容易出事的……” “求你了,慢一点好吗?” 话音未落,前方忽然闪过一辆货车。 烟越涵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厉南洲打紧方向盘,将货车避开,可车速太快,避开时,车子在路上原地打转,随后直接撞向了一旁的防护栏。 烟越涵瞬时晕了过去,却又被初初的哭声所惊醒,她强忍着身上的痛意,抱着初初从夹缝中爬出来。 初初在她怀里,没受什么伤,但整个人我不停颤抖着,烟越涵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转身去扯厉南洲。 “南洲,你还好吧。” 厉南洲没有反应,路上渐渐聚集起许多人,有人打120,但更多的人确是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车速那么快,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死没死?” 死。 这个字眼成功让烟越涵顿在原地。 如果,厉南洲真死了,她是不是也就彻底解脱了? 第六章 不准出声 厉南洲闭着一双眼睛,薄唇紧抿,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初初还在烟越涵怀里颤抖,那最令她害怕的男人此时不知生死。 烟越涵的指尖无意识掐入手心。 犹豫片刻,她还是迟疑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电话那头询问清楚地点后,安抚她会早点赶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 他们都在揣测着这年轻貌美的女子、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孩子与那昏迷不醒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太阳很大,那儿又没有荫蔽,等久了烟越涵只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始终没有人上前帮忙,讨论声音却愈演愈烈。 那些细细密密的声音如丝如缕钻进烟越涵的耳朵,让她更是觉得难受。 救护车终于疾驰而来,几名训练有素的医生护士驱散人群。 厉南洲被抬到担架上,西装表面渗出淡淡的血迹。 烟越涵抱着初初,浑身无力地一同坐上了救护车。 直到厉南洲被送入医院,那淡淡的血腥气味还在她鼻腔萦绕。 初初已经哭累了,沉沉睡去。 她搂紧怀里的初初,心里后知后觉一阵害怕。 当时的情况多吓人,厉南洲他真是疯了! 她和初初就坐在车上,厉南洲还一味地加速,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撞上那辆大货车…… 烟越涵低头,苦笑一声,眉眼里都是疲惫。 他就这么恨她么。 烟越涵只是见了谢清昭一眼,就被厉南洲狠狠教训一通,再逼着她带初初一起受罪。 初初即使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紧蹙,脸色还是很苍白。 厉南洲不就是想逼着她跟所有人都断绝联系,只活在有他和初初的世界里,等着孤独地死去。 就是为了向烟沐晴赎罪。 如果烟沐晴转醒,她也要把这个位置让给她,再请求她的原谅。 到那时候,初初该怎么办…… 她叹出一口气,坐在外面等着。 薄荷绿的光暗下,标着“手术室”的门被从外往里拉开。 烟越涵抱着初初站起身,迎上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扯下手套,娴熟地开口告诉烟越涵厉南洲的情况。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们仔细检查过了,厉先生只是脑震荡造成的短暂昏迷。” 烟越涵这才浑身发软地靠在椅背上。 她发觉自己已经沁出一头的冷汗,低头苦笑。 厉南洲没事,她就这么紧张吗。 可她刚刚还在心底想着,要是厉南洲就这么死掉,她就能解脱了。 不会再有看不到头的噩梦,不会再被他虐,待,初初也能让她抚养长大。 可是那是厉南洲,烟越涵怎么敢反抗他呢。 “我们已经把厉先生送入单人病房,晚一点您可以去看看他。” 烟越涵勉强地挽起笑容,向医生道谢一番后,向着他说的病房走过去。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初初刚刚醒,埋在她颈窝里,有些无精打采的。 她刚刚也是被吓坏了,烟越涵心疼地想着。 初初突然抬起头来看她,眼神清澈。 烟越涵不知怎么回想起自己原先在马路上丧失了理智的想法。 她那时候心灰意冷,想着初初和她活着都是受罪。 不如早点去看看,下辈子她们能幸福吗。 这样的日子,无论对她,还是对初初,都是一种折磨。 可此时初初清凌凌的眼睛带着水润,如同初生的小兽一般看着她,烟越涵心里又涌起一股柔情。 “对不起,初初,妈妈的错。” 初初仍然睁着一双的眸子看着烟越涵。 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稚嫩的小手圈住烟越涵的脖颈,再度把整张脸埋进去。 烟越涵安抚性拍拍初初的后背,终于走到厉南洲的病房门口。 她自从车祸醒来,就一直抱着初初没有把她放下,手臂酸软无比。 反正初初已经安抚下来了,烟越涵索性把她放下来。 她牵着她稚嫩的小手,推开厉南洲的病房房门。 房间里明显没有了消毒水的气味,带着淡淡的香气。 窗帘被拉上一半,病床上躺着还没有醒来的厉南洲。 医院并没有帮他换上病服,他仍然穿着西装。 原本今天的高定西装笔挺整齐,厉南洲穿着,浑身带着一种贵气。 可昂贵的西装经过一番折腾,早已变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干涸的暗淡血迹。 看起来竟然有些落魄。 厉南洲脸上与身上也有些擦伤,都被医院处理妥当了。 厉南洲最爱干净整洁,若是他醒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怕是又要大发雷霆。 烟越涵站在他的病床旁,自上而下俯视着难得脆弱的厉南洲。 她眉眼平淡,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烟越涵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抚平衣服的褶皱,却被初初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初初小小一只站在她身边,神情懵懂。 她突然走前两步,踮起脚尖,伸出手扯了扯厉南洲的衣袖。 “爸爸……” 烟越涵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眸子看向初初。 她想起来,厉南洲曾经说过要把初初送给烟沐晴作为赔偿。 身体颤抖一下,烟越涵慌张地捂住初初的嘴。 她谨慎地观察一番厉南洲,见他没有丝毫反应,蹲下来对上初初的眼睛。 初初被她捂着嘴,也没有挣扎,眼里空洞洞的。 像是刚刚那句“爸爸”只是烟越涵的幻听。 看初初很乖,烟越涵慢慢松开手。 她抵上初初的额头,把小小的孩子揽进怀里。 “初初,不准出声。” 烟越涵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沙哑。 她不敢想象,要是初初被送给烟沐晴,她该怎么办,初初又该怎么办。 初初很乖,一动不动的,烟越涵再度重复一遍,声音带上一点哽咽。 她能说话,真是太好了。 她的初初,真是一个好孩子。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烟越涵眼神一凛。 病房门在此时被打开。 第七章 出逃 原来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烟越涵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脚有些发软。 刚刚真是吓坏她了。 她搂紧扑闪扑闪着一双杏眸的初初,礼貌地问医生有什么事情。 “患者家属是吗?患者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几天醒了之后可能会有些头昏脑胀,你要注意……” 医生的声音从口罩背后闷闷地传过来。 这位医生实在唠叨,讲了不少需要注意的地方。 烟越涵表面上含着笑意认真地听他说注意事项,可背地里却是脑子一片昏沉。 既然厉南洲还要昏迷不知道多久,不如她现在带着初初趁机离开。 要是她和初初真的能够顺利逃走…… 烟越涵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却被医生再三提醒的声音惊醒。 “患者家属?我刚刚说的注意事项你听清楚了吗?” 医生看烟越涵状态有些不对劲,问道。 烟越涵这才回过神来,恍惚了一瞬。 “……我没事。” 医生狐疑地看她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是他也没有深究,而是顺承着应下,礼貌地同烟越涵告别,准备转身离开。 他走出房门,贴心地轻声掩门。 下一秒却看到,那位神思不属的患者家属拉开门,脸色颇为苍白。 她先关上房门,虚脱地靠在门上。 有些手足无措的,烟越涵抬眼看向医生,紧张地咬着下唇。 “医生……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烟越涵害怕医生拒绝,踌躇着又绞尽脑汁编造着理由。 “我……我的手机在刚刚的车祸里弄丢了,我怕家人担心。” 对方倒是没有多想,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烟越涵拿到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电话号码,心跳越来越急促。 她闭了闭眼,按下拨打键。 电话铃声音乐悠扬,烟越涵却觉得愈发紧张。 她害怕下一秒,厉南洲就会推门出来,欺辱她一通。 索性,电话终于拨通了。 电话对面传来有些失真的温柔男声,烟越涵鼻腔不免一酸,浅浅的眼眶含着一点水光。 她下意识捂住麦克风,小声道:“谢清野,是我。” 谢清野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惊喜。 “寒暄留到下次我们见面吧,这次是我有事求你。” “可以帮我订一张机票吗?” 这个帮忙的请求透着一种古怪,可和原来一样,只要烟越涵开口,他绝不会多问一句。 “好,要去哪里的?” 烟越涵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说道:“不管哪里,越快、越远约好。” 毫不犹豫应下,谢清野让她暂时等着,他马上买票。 烟越涵不免心里又有些酸软,室外的阳光很大,大得有些刺眼。 “谢谢。” 对面沉默半晌,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烟越涵带着初初坐上了计程车,一同去往机场。 她小心翼翼地躲开一众保镖,强行压抑住快要跳出来的急促心跳,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初初。 初初仍然面无表情,只是手指眷恋地牵住了妈妈的衣袖。 计程车载着她们扬长而去,坐在车里的烟越涵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呼吸。 “烟越涵!” 沙哑的男声在病房中突然响起,病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男人猛地睁眼。 他头疼欲裂,捂着自己的额头,环视一周,再度喊了一声烟越涵的名字。 明明平日不需要他叫也会乖巧出现的女人,这会儿一连喊了几次也不见踪影。 厉南洲咬着牙,这女人待会儿要是回来了,看他怎么折磨她! 他起身欲下床,可仍然有些头晕。 厉南洲举起床头柜上摆放的精致漂亮的玻璃瓶,脾气暴怒地把它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更加可怖。 门口的保镖着急忙慌地推开病房门,见到厉南洲坐在床边,神情阴鹜。 他们训练有素地扫去地上碎裂的玻璃渣,厉南洲静静地看着,冷不丁问道:“烟越涵呢?” 几个保镖都不自觉低下了头,眼神有些闪烁。 “我问她人呢!” 厉南洲厉声喝道,面色阴沉,眼神猩红,如同恶鬼一般。 就连高大魁梧的保镖都受不了他压人的气势,声音有些发颤地回答道:“夫人……夫人带着初初小姐,在半小时前走了……” 少见的,厉南洲眼里浮上一丝错愕,旋即他笑出声,眉眼狠辣。 “走了?你们这群废物没找到她?这是翅膀硬了想跑还是想去找男人啊!” 一群人更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厉南洲。 他隐忍地咬着后槽牙,旋即用手机拨通特助的电话。 “查!给我查清楚烟越涵去哪儿了!” 特助一接通电话便被暴怒的厉南洲吓了一跳。 “好的。” 厉南洲挂断电话,不善的眼神再次扫了一遍眼前的几个保镖。 “给我看好烟越涵,下次再找不到她,你们几个就给我滚!” 保镖们讷讷称是,小心翼翼的,绝不敢再惹怒厉南洲。 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厉南洲迅速接起。 “总裁,查清楚了,夫人的飞机在半小时后起飞,她在半小时前已经带着初初小姐坐上了计程车,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机场。” 厉南洲怒极反笑。 好!好啊!好一个烟越涵! 他昏迷在病床上,她倒好,直接带着孩子跑了! “烟越涵,你最好庆幸,等我到了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不然……” 厉南洲自言自语着,疯狂的眼神落在地上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玻璃渣上。 男人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头,随意一扔,披上西装外套就走。 他接连拨通了几个电话,嗓音低沉,语调飞快。 天边的太阳已经被云遮盖完全,天色变得有些阴沉,透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另一边,机场。 本该快要到登机的时间,烟越涵却得到工作人员带着歉意的提醒。 机场意外被封锁了,飞机延迟。 烟越涵心头涌起不安,她小脸越发苍白,握紧了初初温暖的小手。 她下意识地回头好几次,每次看向机场入口都担心下一秒厉南洲会进来。 繁密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烟越涵心跳加速,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源头。 正巧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的厉南洲对上了视线。 第八章 放过他,算我求你了 烟越涵一张俏脸惨白着,浑身颤抖起来。 她的眼眶很浅,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初初的手被捏紧,力度大得快要把她的手握痛了。 她慢吞吞地,却没有松开烟越涵的手,而是默默地握紧了一点。 怎么会?厉南洲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醒来? 她还差一点就可以带着初初离开他,难道她这辈子都注定要留在这里赎罪么。 此时谢清野正好不在,她孤立无援。 面对厉南洲,烟越涵身后没有任何一人能帮她。 烟越涵咬紧下唇,指尖掐入掌心,她就像一丝痛意也没有察觉一般,死死地盯着越来越靠近的厉南洲。 突然,烟越涵反应过来,起身便想逃。 她痛苦地盯着男人,牵起初初,刚小跑了几步,细碎的鞋跟声在空旷机场听得极为清楚。 “你想带着初初去哪里?” 厉南洲看着烟越涵分明已经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想着逃,语气阴鹜质问道。 他不紧不慢地靠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烟越涵。 她脸色苍白,嘴唇怯嚅着,说不出来话,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随着男人的靠近,烟越涵的心跳不断加快,面色也愈发惨淡。 难道,这次真的逃不了了吗…… 厉南洲握住她的右手,力道极大,像是要把腕骨捏碎一般。 她欲挣扎,想要把厉南洲推开。 另一只牵着初初的手,却被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谢清野拽住了。 谢清野身量极高,与厉南洲不相上下。 他轻柔地握住烟越涵的手腕,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却在厉南洲的拉拽下没有松手。 谢清野上前一步,紧盯厉南洲狠厉的双眸。 “厉总,多年囚禁可是犯法的。” 厉南洲冷笑一声,嗓音低沉沙哑,烟越涵听着便不自觉后背一凉。 “犯法?你倒是已经体验过犯法的滋味了吧,入狱是什么感觉?” 谢清野面色一白,却没有退缩,而是安抚地看了烟越涵一眼。 在他面前偷情,一对被拆散的旧偶眉目传情,当他是死了? 厉南洲被彻底激怒,猩红着一双狭长的眸子,似是涌起了杀意一般。 “有的是办法让你再入狱三年,或许,你也想一回体验无期徒刑?” “整个谢家都没有把你捞出来,谢清野,你还想再回去吗?” 厉南洲毫不留情的话语,谢清野还没有开口还击,烟越涵先心软了。 她知道,厉南洲不光只是嘴上所说。 他那样的男人,真的做的出来这些事情。 谢清野曾经因为她遭受了无妄之灾,眼下怎么可能还要让他受伤。 烟越涵原本瑟缩的身体,向着厉南洲迈出一步。 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厉南洲。 “南洲,放过谢清野,算我求你了,好吗?” 听完烟越涵的话语,厉南洲浑身气势更为骇人,他眼神阴沉,怒极反笑。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了他,求我?” 烟越涵看厉南洲的状态明显不对,瞳孔一缩,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刚要辩解,猝不及防被厉南洲一拽,整个人没站稳,扑到了男人冰冷的怀抱中。 一股极其强势的阴沉冷香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谢清野心中犹豫一瞬间,烟越涵的手就被拽了出来。 他还要追上去,却被厉南洲回眸的一眼定在原地。 那眼神可怖至极,谢清野心中暗叹一声,愈发怜惜烟越涵。 这些年,她都在厉南洲手下,遭遇了什么? 厉南洲回头,索性攥着烟越涵的腕骨,一路拖拽着她往外走。 男人腿长,步子又快,烟越涵有些跟不上,踉踉跄跄地走着,更不用说她还牵着初初。 厉南洲冷声吩咐保镖道:“照顾好初初小姐。” 几名保镖被他阴沉的嗓音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是。 烟越涵这才松开初初,却心头更为害怕。 “南洲,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厉南洲一言不发,脚步却慢上几分,只是仍然不饶她。 “慢一点?好送你去和旧情人私奔?” 烟越涵被这话一刺,心头更是酸软。 “我没有……”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厉南洲拽上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后座位置宽广,烟越涵却觉得心中更为不安。 厉南洲把她狠狠扔到座椅上,她的后脑勺猛地一下磕在柔软的真皮上,仍然嗡嗡作响。 男人欺身而上,俯身盯着烟越涵,见她眼角沁出清泪,闭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愿看他,心头怒火骤起。 他阴沉地喊了一声:“烟越涵。” 烟越涵睫毛颤动着,却不愿睁开眼睛看他。 她心中十分恐惧,既担心车外的人,也担心自己。 厉南洲咬着牙,猛地掐上那细白柔软的脖颈,慢慢收紧。 烟越涵受惊睁开眼,见到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的男人。 她面色变得出奇红润,眼神恍惚,喉咙一阵呛咳,快要呼吸不上来。 厉南洲离她极近,眼神紧紧盯着她。 “你是不是对谢清野还不死心?嗯?” 烟越涵呼吸困难,下意识挣扎起来。 她双手无力地攀上那只锁着脖颈的大掌,轻拍,却感觉到那只手在不断收紧。 这样沉默的挣扎被厉南洲视为默认,他嘴角勾起,笑得极为残忍。 “当初还没有吃够教训么?想亲眼看着谢清野入狱?” “不、不是的!南洲,咳咳,你听我解释……” 烟越涵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厉南洲。 他怎么能这样污蔑她…… 烟越涵脸颊划过一滴清泪,厉南洲看了却愈发暴怒。 他哼笑一声,骤然松开了掐紧她脖子的大掌。 烟越涵急促地呼吸着,喉咙酸痛,止不住地咳嗽。 她柔弱地躺在座椅上,浑身无力,身体颤抖着。 却在下一秒,失声尖叫,嗓音沙哑,如同被砂纸狠狠摩擦过一般。 厉南洲唇畔轻勾,神情温柔,手下动作却狠辣。 他毫不犹豫地,小臂上青筋暴起,几下撕烂了烟越涵身上的衣物。 “南洲!不要!” 厉南洲半跪在烟越涵身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直到身上最后一点衣物被撕烂。 第九章 还敢吗 车辆摇晃着,带动车内的女人沉沦。 厉南洲这回极狠,任烟越涵怎么哀求,表情都没有丝毫动容。 烟越涵的手攀着男人的后背,指甲在他身上无力地留下暧昧的划痕。 厉南洲向后撩开被汗湿的短发,露出一张凌厉的面孔,他居高临下,一手掐着烟越涵的脖颈,无情地鞭笞着她的身体。 面对烟越涵的哀求,厉南洲视若无睹。 “南……啊,南洲,我受不了了,南洲,求你……” 烟越涵泪眼朦胧,被汗濡湿的头发粘在脸畔身下,一黑一白之间,有着极致的魅力。 厉南洲嗤笑一声。 “现在才求我,会不会太晚了?” 烟越涵一点点睁大眼,还想再说什么。 厉南洲却觉得女人太过败兴,索性垂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在保护谢清野时硬得不行的嘴,此刻却软乎乎的。 烟越涵呜咽一声,男人得了趣,直长驱入地攻城掠地。 烟越涵的大脑简直成了一团浆糊,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快要缺氧。 厉南洲掩去心底的一丝微动。 这女人,甜腻腻的嘴,简直像是一块要化掉的糖,勾人得不行。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烟越涵眼皮都都快要合拢,厉南洲仍然不知倦怠。 她却累得直接昏了过去。 烟越涵最后有意识的一眼,便是厉南洲贴到她耳畔,嗓音低沉又喑哑。 “还敢吗。” 她委屈地轻哼一声,小幅度摇了摇头,便闭上了眼,不省人事。 只剩下厉南洲,在没有别人的车内,眉心松了松。 他看着烟越涵狼狈可怜的样子,坐在驾驶位上点了根烟,又想起来这女人麻烦得不行,有些不喜欢烟味。 反正就当是赔偿吧。 他打开车窗通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沉睡的女人,虽然动作很不耐烦,眉眼却有着少见的温柔。 这是烟越涵醒着的时候,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到了家,厉南洲抱起昏迷不醒的烟越涵,无视了想要接手的保镖与下人,一路把她抱回房间。 他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轻声嘱咐着手下人。 虽然轻声细语,但下属看着他阴鹜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去查。查清楚烟越涵是怎么联系上谢清野的,来龙去脉,我都要弄个清楚。” 过了片刻,下属回话。 原来是他在昏迷时,烟越涵借用了主治医生的手机,偷偷联系上了谢清野,这才有了这一次出逃。 厉南洲眯了眯眼,神情不明。 下属战战兢兢地准备要挂断电话,却听到总裁最后一句果断的吩咐。 “准备一下,我这段时间要在家养病。” 下属还没有回话,电话便被挂断。 听着清晰的“嘟,嘟”声,下属面色沉重。 这下子,他又要重新安排一遍日程,以满足厉南洲想要在家养病的念头。 厉南洲身体十分健康,很少生病。 就算是下属偶尔看到他面色苍白了些,他也只是在饭后面不改色吞下胶囊药片,捂着唇咳嗽几声。 其他的……没有了。 厉南洲哪怕生病,下属也看不出来,他究竟病得有多重,毕竟他工作从来都是全年无休。 要不是身边终于出现女人,下属还以为,厉南洲是把公司当成了老婆,恨不得全天24小时陪伴。 眼下,厉南洲竟然要在家中养病? 下属不禁有些担忧,难不成,这次是什么特别眼中的疾病?严重到了不能来公司的程度? 还是说……下属心里顿了顿。 他想起来厉南洲吩咐自己查到的。 该不会是……担心烟越涵再次逃跑吧。 家中。 烟越涵被彻底掏空了精力,连什么时候回到家都不知道。 她被初初唤醒时,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 手臂在被轻微地推动着,像是有一只稚嫩的小手在拉她。 梦里,厉南洲压着她的身体,仍然在疯狂地索取。 画面一转,是初初被厉南洲带走,送给了别人,因为发现她竟然能说话…… “妈妈。” “妈妈?” 烟越涵自从之前在厉南洲病床前听初初说了一次话,便再也忘不掉那稚嫩可爱的声音。 她再三叮嘱过初初不准说话,此刻,烟越涵却觉得,怎么又听到了初初的声音? 烟越涵猛地惊醒,睁开了双眼。 就看到初初背着书包,乖巧地站在她的床头,小手还拉着她的手臂。 烟越涵感觉到浑身像是被车碾压了一遍般,浑身酸软。 她拿起手机一看。 这才发现,差点错过了送初初去幼儿园的时间。 “初初,妈妈起晚了,谢谢初初提醒。” 烟越涵这才反应过来,初初是催她带她去上学了。 她心头微暖,好心情却在双腿落地的一瞬间破碎了个彻底。 烟越涵一起身,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她双腿完全没有了力气,一动就钻心得疼。 烟越涵气得在心底怒骂厉南洲几句禽兽,这才扶着床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简单洗漱一番,又用遮暇点了半天,这才遮掉了脖颈与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与咬痕。 “初初,快走,要迟到了!” 楼下餐厅已经做好了早餐,厉南洲正穿着一身矜贵西装,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看到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跑开的烟越涵,厉南洲心底有些莫名不爽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站住。” 烟越涵不明所以,一边帮初初穿着鞋,一边回头看他。 “你不用去了,这段日子,由司机接送初初。” “作为惩罚,你不得出门。” 烟越涵当然不愿意,可她只能忍气吞声地答应。 初初被牵走,厉南洲吃完早餐,站起身,向书房走去。 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烟越涵。 “把门口秘书送来的文件,一起带到书房。” 看到她点点头,男人这才离开。 烟越涵没了心情,随意吃了几口,就带着文件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桌子上摆着一板胶囊。 烟越涵看到了,脸色一白。 那是厉南洲之前经常逼着她吃的,促孕药物。 “吃下去,乖。” 厉南洲话音里带上一丝诱哄,温柔又低哑,要是她没见过男人的真面目,只怕是要头昏脑热一口气咽下去了。 见烟越涵十分抵触,身体僵硬,厉南洲皱起眉头。 “不想吃?也行,若是再敢私自逃走,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见到初初。” 烟越涵心跳慌乱片刻。 她咬着下唇,视线看向那枚胶囊。 第十章 烟沐晴醒了 烟越涵手心沁出薄薄的汗,她接过那枚胶囊,捏在手上。 那助孕的胶囊像是毒药,她迟迟没有动作。 门外敲门声骤起。 厉南洲眼神看向门口,神色有些不满。 “怎么了。” 他嗓音冰冷,吴钦后背有些发凉,知道自己大概来得不是时候。 可是,这事情实在重要。 “总裁,烟沐晴小姐已经醒了。” 门外,特助吴钦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来。 烟越涵还在犹豫着是否要服下促孕的胶囊,就见到厉南洲眼睛骤然一亮。 他嘴唇有些哆嗦,神情十分激动,手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沐晴终于醒了。 男人没有再给烟越涵一个多余的眼神,他匆匆起身,就那么推开房门,迅速离开。 烟越涵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地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方才短短的对峙,让她紧张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背上全是冷汗。 烟沐晴醒了…… 烟越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自己这个厉夫人的位置,怕是也要到头了吧。 她并非不舍厉夫人的名头,这东西只有烟沐晴在意,她拿回去也无妨。 烟越涵只是担心初初。 男人会同意她带走初初,给烟沐晴让出厉夫人的位置吗。 如果他不同意,到时候,厉南洲会怎么对待初初? 平日里,她看不出男人对待初初,究竟有没有过对孩子的疼爱。 他永远是不动声色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般赐予她们母女一点关心。 初初那样可爱的孩子,她都忍不住多疼爱她一点,厉南洲却从来没有过任何柔情。 厉南洲当真会像他说的那样,把初初……送给烟沐晴吗。 如果烟沐晴照顾初初,那初初过得怕是会连现在都不如。 烟沐晴最会掩藏心中的扭曲,那双柔弱的眼眸底下,是狠毒的心肠。 初初落到她手里,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可现在这些都不是她能阻止的。 厉南洲下了死命令,保镖与下人都看着她,不准她外出。 她没有了再次逃离的机会。 只能独自在家,等着一场审判降临。 另一边,厉南洲命令吴钦车速开到最大,十分着急。 沐晴终于醒了吗,他的等待终究还是有意义的。 烟越涵欠她的一切,他要她全部偿还。 他会给沐晴最好的一切,厉夫人的地位、厉家的财产、他全部的爱意……只要烟沐晴要,他就会给。 很快,车子一路飙速到了医院。 厉南洲推开病房门,看到那熟悉的柔弱面孔上,常年紧闭着的双眼,终于颤颤巍巍地睁开了。 可是,厉南洲蹙起眉头。 烟沐晴在流泪。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无声地流着眼泪。 像是一场默剧表演,而厉南洲是她唯一的观众。 厉南洲走到床边坐下,温热的大掌抚上她冰冷的手背。 “沐晴,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十分心疼。 烟沐晴哽咽了一声,如同小鹿般清澈的眼眸看向他。 “我好羡慕,羡慕她能够做到我想做等我一切,我只能躺在这张床上,当……一个无用的废人。” 她鼻尖泛红,哭到有些呛咳。 厉南洲连忙顺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着烟沐晴。 “等你好了,出院之后,我让烟越涵把本该属于你的,全部归还给你。” “那个位置,只能是你的,她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烟沐晴眼神动了动,咬着下唇,指尖掐着衣服下摆,头拧了过去,不再看厉南洲。 她没有说不相信,但动作却都表达出了她的抗拒。 厉南洲刚想开口,主治医生推开房门,看到烟沐晴的眼泪盈满眼眶,脸色苍白的样子,摇了摇头。 “烟小姐,您需要静养,千万不要让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才好。” 厉南洲点点头,示意医生可以离开了。 他握着烟沐晴冰凉的手,传递着热量。 “先好好睡上一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他细心地把她的小手塞入被褥之间,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离开。 烟沐晴听到房门合拢的声音,原本柔弱苍白的面容变得狰狞。 厉南洲这么急着走,就是想回家看到烟越涵那个贱人,跟她共处一室吗? 自己做出了这么多努力,烟越涵不还是成为了厉夫人! 烟沐晴眼神闪过一丝狠毒,旋即身子一转,竟是狠狠地摔下了床! 她的头还恰好轻轻磕到了床头柜上。 幸好没有撞上桌角,烟沐晴暗叹一声,忍着身上的剧痛,安然闭上了眼。 巡逻的护士听到这边一阵响声,敲门发现无人应答后,赶紧推门而入。 却见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烟沐晴。 她赶紧按下床头呼叫护士的铃,急促地说道:“病人不小心摔下床,已经昏迷了!” 过了片刻,几名医生护士急匆匆赶来,昏迷着的女人被抬进了抢救室。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为首的医生神情严肃,吩咐一个护士道:“给她的家人打电话,要快点过来。” 厉南洲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他心中莫名涌动着一股不安。 “您好,请问是厉南洲厉先生吗?” “我是。” 电话对面语调很快,显然是非常着急。 “麻烦您尽快赶来医院,烟沐晴小姐刚刚摔下了床,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们需要家属签字。” 厉南洲面色巨变,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好,我会尽快过去。” 他沉稳地挂断电话,神情十分阴鹜。 “掉头,回医院!” 吴钦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到厉南洲气息沉郁,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 他忙掉了个头,速度又往上提档,车子飞驰而出,向着医院方向急速狂飙。 沐晴,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第十一章给她输血 医院。 厉南洲签下字后,看着医生全副武装进入手术室,薄荷绿色的“手术中”亮起,他只觉得心绪十分不安。 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厉南洲面色沉稳,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敲击声逐渐加快,在灯暗下,手术室门被由内往外推开。 厉南洲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医生面前。 医生双眉紧蹙。 “患者贫血状况十分严重,需要输血,但是院内血库告急,从别的医院调来需要一段时间,请问您或者认识的人是否有同血型?” 厉南洲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间。 他慌乱了一瞬间,骤然想起了烟越涵。 对,沐晴是o型血,烟越涵也是o型。 “好的,我马上把人带过来,麻烦您先看着沐晴。” 厉南洲随即打电话给吴钦,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把烟越涵带来医院,给沐晴输血,让她识相点。” 厉南洲言简意赅道,待吴钦应了一声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家中,烟越涵正满脸柔情,哄着初初睡觉。 初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睁着一双圆滚滚的杏眸盯着她看,却不肯睡觉。 烟越涵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软语地讲着故事。 卧室房门突然被推开,吴钦走了进来,门口还有几名保镖与保姆守着。 他走到床前十步的距离,低着头没有看烟越涵,而是十分温和地说道:“总裁请您过去一趟。” “沐晴小姐病危,需要您去输血。” 吴钦把厉南洲交代的告诉烟越涵,只略去了最后一句。 烟越涵听了,下意识握紧初初的小手。 “我不去。” 去了,她怕是又要脱一层皮。 自己受苦还好,要是第二天来不及送初初上学怎么办。 初初此时已经渐渐合上眼帘,睫毛轻微颤抖着。 她揽着怀里初初的力度重了些,一副抗拒的样子。 吴钦喟叹一声。 “得罪了。” 语毕,门外两名保姆走进来。 她们都是厉南洲特意请来的身强力壮的保姆,不仅要负责家务,同样有着监视烟越涵的作用。 这两名保姆把烟越涵温和但强势地拉下了床。 烟越涵攥着初初的手松开,她呜咽了一声,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吵醒了初初。 烟越涵被两名保姆强行带走,初初往烟越涵的方向转了个身,却感觉到不到那具温暖柔软的躯体。 她睁开了眼,茫然无措地坐起来,看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门外有着细碎的脚步声与女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初初或许不明白妈妈在被欺负,但她仍然流了满面的眼泪,光着脚追了出来。 “妈……妈!要妈妈!” 初初身子小又灵活,吴钦一时不察被她钻了过去,却被保姆拦下。 烟越涵回头看了初初一眼。 “初初,穿好鞋子,在家乖乖睡觉,妈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乖。” 她递给初初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眼睛红肿着,眼眶还盈着浅浅的泪水。 旋即,她磨磨蹭蹭地离开。 半个小时后,烟越涵被带到医院。 她一路上心头都涌动着不安,眼皮狂跳,像是即将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厉南洲仍然在焦急等待,听到脚步声后向那边看去。 正巧与红着眼走来的烟越涵对上了视线。 烟越涵心脏重重一跳,像是直接从山顶跳入谷底。 厉南洲这样焦急,为的全是他的心上人,现在还要她来为她输血! 初初当时肯定吓坏了…… 现在,她被带过来,厉南洲肯定高兴了吧! 又可以作为给烟沐晴输血的工具,又可以作为供他折辱的玩具。 他只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她和初初都要担惊受怕。 烟沐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刚醒来的关节点出事,还偏偏要用她的血? 烟越涵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稍纵即逝。 厉南洲以为自己看错了,见她仍然红着眼睛,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心头一软,本来想要开口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薄唇欲启,一旁的一声却开口打断。 “患者情况十分危急,请问输血的人来了吗?” 厉南洲眼神晃了晃。 “带她去抽血室。” 烟越涵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仍然不愿意顺从。 她环视四周,见到围过来的保镖,脚步后退。 可这里本来就是死角,她当然无处可逃。 保镖带着烟越涵去了抽血室,厉南洲原本该留在手术室外等着烟沐晴,却犹豫了片刻,迈步跟上烟越涵。 他只是想要确保输血没有问题罢了。 烟越涵被按在座椅上,医生娴熟地拿出工具。 清凉的碘酒在她手臂上沾了沾,她感觉到浑身发冷。 直到那细长的、泛着冷光的针尖被医生对准了她的血管,就要轻而易举地扎入。 烟越涵突然用力挣扎起来。 突然的挣扎令按着她的保镖猝不及防,竟然有点压制不住。 “按住她!不然针会扎歪的!” 医生严肃地警告着,额间流着冷汗。 烟越涵却咬紧下唇,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 她努力地想要抽出那只仿佛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失去了自由的手臂。 医生再度下针,却因为她的挣扎,而用力一针直直扎入了血管之中。 烟越涵吃痛地轻哼出声,下嘴唇咬出了血,眼泪盈满眼眶。 医生太过用力,竟是直接扎破了脆弱的血管。 那鲜血从针口流出,顺着她皓白的手腕而下,一滴滴地落在地面。 厉南洲听到抽血室内杂乱的声音与女人痛苦地哭喊声,面色一变,直接推门而入。 见到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 烟越涵手臂上的针孔肿起,鲜血流了一地。 “求你了,南洲,放我回去照顾初初吧。” 烟越涵浑身一软,没了保镖扶着,直接跪在地上。 她抬起头,看向厉南洲,低声道。 厉南洲拼命压抑自己想要上前把烟越涵扶起来的冲动,拿出手机,直接打开家中监控,放到她面前。 烟越涵看得清楚,初初已经被保姆哄睡,小脸红润。 “如果不给沐晴输血,那你这辈子,就留在医院里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烟越涵,嗓音冰冷。 第十二章 昏厥 烟越涵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 她心中苦笑,哑声说道:“好。” 就当是为了早点回去吧。 厉南洲迟疑着,走前一步,想要扶她起来。 烟越涵却自己先一步扶着倒下的椅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南洲,你不必扶我,免得把你身上弄脏了。” 她嗓音里带上一丝嘲讽,单手按着自己的伤口,面色惨白。 厉南洲脸色一黑,隐忍不发。 烟越涵现在还有用,等她给沐晴输完了血,他再跟她好好算账。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收拾好抽血室里的惨状,又是焕然一新。 一名护士走进来,神情温和地准备给烟越涵抽血。 “小姐,放松一些,不必紧张。” 烟越涵低低地应了一声,面色仍然惨白,巴掌大的小脸十分没有精神。 让人看着不禁有些怜惜。 护士的动作也下意识轻上几分。 她先是给烟越涵粗略做了一个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小护士却蹙起了眉。 “麻烦您稍等。” 烟越涵不明所以,见她快步走出抽血室,低声向靠在门口的厉南洲报告着情况。 烟越涵听得清楚。 小护士难堪地咬了咬唇,在厉南洲颇具压力的目光下,迟疑地开了口。 “厉先生,这位小姐营养不良,身体有些贫血,暂时不建议抽血,请问是否有其他可以输血的人呢?” 厉南洲挑了挑眉,神情有些不耐。 又是烟越涵逃避的把戏罢了,他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自己刚刚的心软真是不合时宜,对着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心软的? 厉南洲走入抽血室,身形高大,遮挡了烟越涵看向门外的淡淡目光。 “要是沐晴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只配在医院当做活体血包,懂吗?” 他皱着眉头警告烟越涵,心里更加担心起烟沐晴。 拖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沐晴的身体还受不受得住,毕竟她身子一贯不好。 烟越涵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自从刚刚在抽血室里恳求厉南洲放她回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厉南洲转过身,冷声命令护士道:“给她抽血。” 小护士为难地坐下,十分抱歉地看了烟越涵一眼。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手往前一伸。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烟越涵伸出的是那只刚刚被扎破了血管的手。 方才一阵兵荒马乱,厉南洲却忽略了她身上的伤口与血迹。 她失血过多,身体发软,还是小护士看她状态不对,斗胆上前帮她止住了血。 可是,受过伤的伤口总是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愈合。 那伤口还带着淡淡的血迹,高高肿起,撕裂般的疼痛感觉仍然残留。 她自虐般逼自己盯着伤口,心头一阵钝钝的痛,眼里满是破碎的光。 小护士犹豫片刻,顺从她的意思,力度尽量放轻地把针尖扎入血管。 鲜血顺着细管进入瓶中,烟越涵清晰地感知到,随着鲜血的流淌而出,身体的温度也在缓慢下降。 她摸着自己的手臂,后知后觉有些发冷。 眼神越来越恍惚,烟越涵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摇晃。 小护士十分紧张地观察着她的情况,以便随时停止。 但厉南洲吩咐了她,必须要抽够血量。 因此,看到输血到达一半的时候,烟越涵身子抖了抖,眼睫轻颤,整个人伏倒在桌上,没有了意识后,她只能咬着牙,继续抽下去。 厉南洲倒是看到了烟越涵昏厥,却冷笑一声,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血终于抽够了,小护士的眼眶也红了。 烟越涵面色惨白得像是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唯有轻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个人还有一口气。 她蹙起弯月似的眉,嘴唇嚅动着,表情十分难受。 小护士在血到达刻度的一瞬间就拔出针,帮烟越涵止着血。 她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棉签死死地按着针口。 待血止得差不多了,小护士这才轻柔地擦拭干净她手臂上的血迹,拿着试管快步走出抽血室。 可是烟越涵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她虽然临床经验不多,却也知道女人的情况很危急。 抽血过多导致休克,严重的可能会引发并发症,甚至会有死亡的危险,更不用说这名小姐本身就贫血。 她哭哭啼啼地走出来,让其他人赶紧把烟越涵送入重症病房。 那几瓶装着掏空了烟越涵血液的沉甸甸的试管被交到医生手中。 厉南洲本该追上去,脚步却一动不能动。 他呆呆地驻足原地,看着几名护士冲进去,烟越涵被担架抬着出来。 她平日里总是盈着柔软目光的漂亮眼眸此时紧紧闭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紧紧地抿着,脸色惨白。 如果不是厉南洲看到烟越涵胸膛细微的起伏,怕是要以为这不是被抬去重症病房,而是太平间。 他眼神凝滞一瞬,后知后觉地发现烟越涵身上的裙子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 那暗红色的鲜血已经干涸,她身上还沾着不少血。 烟越涵最爱干净,要是她看到自己浑身狼狈的样子,只怕是又要生气了吧…… 她生气时,不会光明正大地发脾气,而是默默地生着闷气。 她也会听厉南洲的话,但眼里总是闪动着不服气的情绪,有点刺眼,却很是生机勃勃。 可是那双发着光的眼睛,随着不知生死的烟越涵,一同被推入了重症病房。 厉南洲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被揪紧,有些发酸。 喉头涌上一阵难言的苦涩,他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或许,烟越涵是真的营养不好,也是真的贫血。 是他错怪了她吗? 可是,一贯爱做戏撒谎的是她,只是这次少有的诚实却被他无视了。 他无视了她同样柔弱的身体,残忍地抽出一管管鲜血。 厉南洲眼神摇晃,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清晰地认识到,是自己把烟越涵送进重症病房的。 第十三章 不准乱跑 一夜过去,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户洒至地面,泛着暖和的色彩。 烟越涵缓缓睁开了眼,见到一间崭新的、宽敞的病房。 床的对面,是“重症监护室”五个小字,底下还写着她的个人信息。 她泛青的手背还打着吊针,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 不知名的药液顺着细管一点点滴入她的体内。 烟越涵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缓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她回想起来自己昨夜到医院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迫抽血,再失血过多晕倒,一醒来便发现自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突然,烟越涵眼神一凝。 床对面还摆着个时钟,按照往常,这时候初初都上学很久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整个房间里她环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手机。 烟越涵联系不上家里,担心今天初初上学没有她接送。 她蹙着细细的眉,强撑着下了床。 昨天一夜至今天早上,她腹中空无一物,只有没滋味的营养液,并不能很好地饱腹。 也因此,她下了床,脚还是发软,只得撑着病床边沿的扶手往外走。 手上的吊针却让她脚步顿了顿,烟越涵犹豫片刻,咬着牙拔掉针头。 那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手背越发疼痛,烟越涵也没有停留。 她甫一推开门,刚想急匆匆地往外走。 便撞了厉南洲满怀。 厉南洲原本有些柔软的面容立刻变得阴鹜,他一下拽住烟越涵。 “想去干什么?身体都还没好就想往外跑,初初都留不住你?” 又在拿初初威胁她。 烟越涵本来身体就虚弱,此时被不问缘由地质问,最重要的孩子又被用来威胁。 她哽咽了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男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仍然嘴硬得不肯放她走,只是手上拽着她的力道悄然放松几分。 烟越涵抽泣一声,眼泪便顺着浅浅的眼眶溢了出来。 “南洲,我只是担心没人送初初上学……” 她哭得鼻尖泛起红色,面上是不健康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厉南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尖似乎被她滴落的泪水烫了一下。 他想要解释给烟越涵听,想要她不再流泪。 男人的手抚上她冰冷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低声说道:“初初已经被我送去学校了。” 烟越涵的第一反映,便是眼里闪过的诧异。 厉南洲何时这么关心初初了?又怎么会用这么温和的和她解释? 他当真亲自送初初上学了吗。 难道,烟沐晴身体还有问题,她要继续待在医院做这个血包。 因此,厉南洲才愿意花时间敷衍她一下。 烟越涵只是怔愣一瞬,便被厉南洲拦腰抱起。 男人身材看着劲瘦,却很有力量,顶着鼓囊囊的肌肉轻轻松松把她放回了病床。 烟越涵恍惚地觉得,这个怀抱竟然也算温暖。 她心里莫名地带上一点期待,厉南洲会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他为什么突然亲自送初初上学。 厉南洲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待另一头回应后,他吩咐护士道:“好好盯着她,不准让她乱跑,以防沐晴还需要血。” 烟越涵听到这话,原本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变得苦涩,表情凝滞,眼神闪了闪,心中苦笑一声。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将来真正会成为厉夫人的是烟沐晴,不是她,厉南洲所有的温柔也只会给他的沐晴。 像厉南洲所说,生一个孩子送给烟沐晴,唯独不会是厉南洲的心上人。 厉南洲交代一番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烟越涵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失神,嘲笑起自己的愚蠢。 她的肚子发出难堪的叫声,烟越涵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这才反应过来,厉南洲根本没有真正关心过她。 他甚至连一顿像样的早餐都没有带给她。 小臂横过脸颊,遮盖住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眸。 烟越涵独自在重症监护室,又无声地流出了泪。 明明受过这么多次伤,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 这时,正好有护士进来查房。 护士很是热情,担心她无聊,便与她讲起八卦来。 “烟小姐,隔壁那位是您的姐姐或者妹妹吗,您昨夜给她输血,怎么还把自己弄晕倒了,可得小心身体健康才行。” 烟越涵眉头蹙起,烟沐晴就在她隔壁的病房? 她心头一缩,有些紧张地问道:“不知道烟沐晴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病好点了吗?” 早点好,她也能早点出院了。 护士看她这么激动,以为烟越涵这是担心烟沐晴的病情,心里为她们的姐妹情感动几分。 她连忙告诉烟越涵:“没什么大碍,她伤的不算是很重,就算是没有输血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呀。” 护士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感情真好啊!明明她不需要输血也能很快好起来,您还愿意给她输血,甚至都昏迷了!” 听着护士的话语,烟越涵总算是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了。 当初她就觉得奇怪,烟沐晴明明刚醒,在医院中受到的都是最好的待遇,身体状况在醒来之前也基本稳定了。 怎么她一醒来没多久,又突然有了生命危险,还恰好需要输血? 而且,护士分明说的是,烟沐晴病情并不严重,不输血也能慢慢恢复好转。 可昨晚厉南洲焦急的态度不似作假,那这其中,究竟是谁撒了谎? 烟越涵面色仍然苍白,眼神却变了。 如果不是烟沐晴故意为之,还能是谁呢? 手段可真是厉害,一醒来就给她这种下马威。 她要是当真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对不起烟沐晴的蠢货,只怕昨晚会是有来无回吧。 要不是烟越涵反抗,凭厉南洲那绝情的态度,当场把她的血抽干,都不无可能。 烟沐晴这么忌惮她,甫一醒来便想要除掉她,为的不就是厉夫人的位置么。 烟越涵叹了口气,眼神却锐利几分。 既然烟沐晴要这么做,她也不会畏惧她的手段。 第十四章 暗潮涌动 此时,隔壁病房内。 烟沐晴早就醒来,浑身还是十分酸痛。 她躺在病床上,明明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样子,却轻笑出声。 烟沐晴把控着力道,昨天摔得算是有点狠了。 不过要是不这么做,怎么能够把大鱼钓上勾呢。 烟沐晴看向门口,在厉南洲礼貌地敲了敲门后,嗓音沙哑地让他进来。 看到面上全是心疼与担忧的厉南洲,一身华贵的高定西装,上千万的手表低调地在手腕上松松地束着,深邃俊朗的眼眸里满是爱意思念,烟沐晴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瞧,这条最大的鱼,可不就被她钓上钩了吗。 还是从烟越涵手里抢过来的。 想到烟越涵昨日受的折磨,烟沐晴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也不枉她卖了个苦肉计。 厉南洲走到她身边,大掌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身体感觉好些了没有?昨天医院突然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你严重失血,我很担心你。” 烟沐晴挽起一个笑容,整个人眷恋地埋进他的怀里。 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烟沐晴的依恋与撒娇让厉南洲心头一暖。 “我听说了,是她献血救了我。” “姐姐呢?我想去见见她,亲自说声谢谢。” 她眼里闪着光,抬眸看向厉南洲。 男人沉默片刻,只是说道:“这是她应该做的。” 却不肯告诉她烟越涵在哪里。 烟沐晴当然看得懂他拒绝的态度,只是她占了一回上风,当然要到烟越涵面前炫耀一番。 “我不管!姐姐救了我,我一定要去当年感谢。南洲,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找!” 烟沐晴倔强地瞪他一眼,起身撤离他的怀抱,就要准备起身,却被厉南洲按了回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你身体还虚弱,我让她来见你,总行了吧?” 烟沐晴这才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被厉南洲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额头。 她吃痛,捂着额头,控诉般的眼神看着厉南洲,却被他一声轻笑,气得转过头去不搭理他。 恰好这时,吴钦敲了敲病房的房门,说道:“总裁,初初小姐放学了。” 烟沐晴心里一紧,悄悄用余光看去。 见到厉南洲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让吴钦去把初初和烟越涵都带过来。 烟沐晴这才心里轻松了些,又和厉南洲打闹起来。 男人看着恢复了活力的烟沐晴,她眼里闪动着足以融化他的耀眼光芒,与从前那个温暖的女孩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没有变过,他却娶了烟越涵。 厉南洲想起她,眼神阴鹜一瞬。 等沐晴彻底恢复好,他便要替她把烟越涵欠她的,全都一笔一笔讨回来。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吴钦走进重症监护室,身后还跟着个闷闷的小尾巴。 烟越涵一见到他身后安静的初初,郁闷了一天的心情骤然好转。 她下了床,把初初整个人揽进怀里,珍重地轻吻她的额头。 吴钦站在原地,还没有离开,烟越涵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总裁要您和初初小姐一块过去。” 听到是厉南洲的要求,烟越涵便心头一滞。 她深吸一口气,牵着初初,跟在吴钦身后走出重症监护室。 ——等到吴钦停在隔壁的病房门口时,烟越涵才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隔壁的病房……是烟沐晴的病房吧。 厉南洲要她和初初过去,究竟想干什么? 她牵着初初,进了病房,甫一进门,烟越涵便看到烟沐晴整个人埋进厉南洲温暖的怀抱中,两个人正亲昵地讲着话,烟沐晴脸颊泛着好看的粉色。 她轻笑一声,明知道会看到这一幕,心头还是像被刀割一般发疼。 医生恰好进来,厉南洲被他带出去交代遗嘱。 病房内只剩下柔弱地靠在床上的烟沐晴,与她恨之入骨的烟越涵,还有个眼神放空的小丫头。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烟沐晴率先开了口:“姐姐,我们许久未见了。真是谢谢你昨天给我输血救了我,南洲没有为难你吧?他也真是的,明明不需要你来,他却偏要你给我输血。” 她话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抱怨,而这抱怨是建立在厉南洲无底线的宠溺与温柔上的。 烟越涵站在原地,面色有些僵硬。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能再疼,却被烟沐晴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落得遍体鳞伤。 果然,烟沐晴最知道如何能刺伤她。 即使这样,她也不能对烟沐晴恶语相向,只得顺着她的意思浅笑。 初初这是第一次看见烟沐晴,当然觉得陌生,只呆呆地缩在烟越涵身后。 烟沐晴的眼神落在初初身上,她长着跟厉南洲与烟越涵相似的一张脸,令她心里嫉妒得发狂,可脸上却挂着纯良的笑容。 这贱丫头,不能留! “这是你的孩子吗?小朋友,可以过来让姐姐看看你吗?” 初初却牵着烟越涵的衣服下摆,更往她身后躲了一点。 烟越涵苦笑一声,明白自己不能拒绝烟沐晴。 她知道,厉南洲想用初初哄烟沐晴开心。 贝齿紧咬下唇,烟越涵主动将初初推到病床前。 她指尖掐入掌心,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初初被厉南洲当做讨好烟沐晴的工具,她只能这么做。 初初被推到烟沐晴面前,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并不去看她。 可她本来就没站稳,突然被烟越涵这么一推,差点摔到地上。 烟越涵手一抖,想要把初初捞起来,眼神十分慌乱。 她刚才走神一瞬间,便重了些力道,谁知会推得初初摔跤! 烟沐晴也被初初倒过来的身子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瞬间,便伸手去接。 烟沐晴的动作很是夸张,半个身子都探出病床。 她面上满是担心,但嘴角隐隐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烟沐晴扶了初初一把,却没接住她,好在初初被她托了一下,只是轻轻跪倒在地上。 烟沐晴却表情扭曲了些。 她的伤口,再次撕裂了。 第十五章 大出血! 看到初初跌在地上,烟越涵心提了起来,连忙走上前扶起她。 初初反身扑进烟越涵的怀里,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整个人依恋地埋进她的怀抱。 她心疼坏了,拍着初初的后背,低声安抚着她。 突然听到烟沐晴忍着疼痛的闷哼声,她抬头看去。 却见到烟沐晴身上的病号服沁出了大面积的红色,她眉头蹙起,细细地喘着气,满脸都是痛苦。 烟越涵愣了愣,慌忙想要起身查看她的情况,手有些发抖起来。 恰好这时,厉南洲进来。 他脸上的柔情在看到烟沐晴衣服上的血迹后,变得目眦欲裂。 烟越涵还在紧张地盯着烟沐晴,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推开,腰肢撞到了床尾尖锐的角上,一阵钻心的疼。 她捂着被撞到的地方,半天直不起腰,肯定是青了。 烟越涵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她艰难地起身,想要帮帮烟沐晴。 厉南洲按下床头的铃,护士接起。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快点急救准备手术!沐晴撕裂伤口,大出血了!” 那边护士训练有素地组织好了人手,很快几名医生护士赶来。 烟沐晴被再度推进手术室,厉南洲本来想追上去,转眼却看到眉头蹙起,一脸惨白的烟越涵,面上的神情变得阴鹜。 一旁的初初被这大阵仗吓得哭了起来,烟越涵蹲下身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着初初。 初初抽噎着,手牵上烟越涵的手指。 但是下一秒,逐渐逼近的高大阴影,让烟越涵心头紧张起来。 “南洲,刚刚她是不小心的!不是我……” 厉南洲却不想听她解释,直接拉上她纤细的手腕,一路往门外走去。 初初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烟越涵怕吓到她,只得松开初初的手,强行挽起一个笑容:“初初,妈妈马上回来,初初乖乖等着。” 手腕上的大掌十分用力,烟越涵吃痛地轻哼一声,厉南洲却半点没有减弱力度,只是轻蔑地回眸看她一眼。 这一眼,刺痛了烟越涵的心。 他还是不相信她。 厉南洲把烟越涵拽入厕所,甩到墙上。 烟越涵的背部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钝钝的痛从背上蔓延开。 厉南洲直接掐上她的脖颈,嗓音阴沉,满眼都是厌恶。 “沐晴大出血,是不是你故意的?嫉妒她?” 烟越涵闭了闭眼,眼角渗出晶莹泪珠。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污蔑,却每次都令她心脏一阵抽搐的痛意。 厉南洲的手卡得太紧,她有些呼吸不上来,呛咳了几声,坚持说道:“南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一次,好吗?我没有想要害她。” 但厉南洲根本听不进去,烟越涵温热的泪水滴落至他的手背,男人审视性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倒是会耍手段了,以为哭一哭就有用吗? 她以为留几滴眼泪,故意教唆初初再想再害沐晴成为植物人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厉南洲想起自己刚刚推开门时,烟越涵心疼地搂着摔了跤的初初,而沐晴躺在床上紧闭双眼,那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满是血迹,呼吸一窒。 要是他当时再来晚一点,烟越涵的阴谋诡计会不会真的成功了? 厉南洲等了整整三个月,烟沐晴才醒来。 要是她再度沉睡,他会疯的。 厉南洲厌恶与不信任的目光刺痛了烟越涵,她面上表情已经有些麻木。 每次碰上烟沐晴,厉南洲就没有信过她,她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 被他无条件的信任,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她十八岁之前的时光太过于幸福,只要一想起就浑身发疼。 烟越涵短暂的回忆,被厉南洲无情的话语打碎得彻彻底底。 “等沐晴醒了,你带着初初,给沐晴跪下来道歉。” 烟越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厉南洲要她带着初初,给烟沐晴下跪? 她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男人,神情有些恍惚。 厉南洲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加上一句:“可以不去,除非你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初初。” 她苦笑一声,从来都只会用初初威胁自己啊。 初初难道不也是他的孩子吗。 想起还独自一人在病房里等待着的初初,烟越涵只得答应下来。 “好。” 她应道,嗓音滞涩,眼里满是酸楚。 厉南洲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扬长而去。 烟越涵难堪地笑了一声,脸颊划过泪水。 空无一人的厕所里,只剩下女人若有若无的哭声,透着心碎。 厉南洲回到手术室的门口,焦急等待着手术结果。 两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厉总,手术很成功,您送来的非常及时,现在患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要注意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厉南洲后背满是冷汗,他面不改色地应下,担忧的目光看向医生身后的手术室。 又过了一个小时,烟越涵收到烟沐晴醒来的消息。 初初站在她身边,一脸漠然。 烟越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低头对吴钦说道:“我们走吧。” 她敲开烟沐晴的病房房门,厉南洲此时不在。 烟越涵站到病床前面,手紧紧地握着,深吸一口气。 “烟沐晴小姐,十分抱歉。” 男人不在这里,烟沐晴自然也懒得装模作样。 她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杯子。 “道歉就这点诚意?刚刚你可是害得我大出血了,姐、姐。” 她不耐烦地瞥了烟越涵一眼。 想到了什么,烟沐晴突然笑了起来。 “你要道歉也可以,把属于我的,全部还给我。” 烟越涵听到这句话,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包括那个傻子,你也没资格继续养她,她也只能认我当母亲。” 烟沐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初初,心里丝毫没觉得自己叫她傻子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不会说,可不就是傻子吗。 她笑眯眯地说出最狠毒的话语,烟越涵握着初初的手收紧,心头感受到尖锐的刺痛。 第十六章 下跪道歉 “你休想!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烟越涵心里的怒意无法忍耐。 烟沐晴可以羞辱她,她不会在乎。 可她怎么能够去羞辱一个孩子? 初初是她唯一珍贵的宝贝,她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她。 烟越涵被戳了痛处,忍不住回了嘴。 但是恰好这时,有人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烟沐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知道厉南洲进来了。 她本来得意洋洋的嘴脸瞬间收了回来,一脸委屈地看着烟越涵。 烟沐晴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抹了抹眼角的泪。 “姐姐,我没有想要抢走南洲和初初……你别误会,那些都是你的,我跟南洲……真的没有什么。” 她眼角的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鼻尖哭到泛红,眼睛有些红肿,胸口更是急促地起伏着。 听到烟沐晴这种惹人浮想联翩又可怜的话语,心头咯噔。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果然,见到一脸阴沉盯着她的厉南洲。 厉南洲再次推开了她,眼里只有烟沐晴。 他心疼地把烟沐晴揽进怀中,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乖,别哭。医生说你情绪起伏不能太大,不然对身体不好。” 烟沐晴红着眼睛从他怀里起来,一对兔子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厉南洲。 “南洲,你跟姐姐解释一下呀,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抢走她的东西……” 烟越涵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她和初初在这间病房里简直像个笑话,心头不禁有些发酸。 厉南洲耐心地哄了好一会儿,烟沐晴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沐晴,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你乖乖养病,我都会帮你一点不差地拿回来,好吗?” “她怎么可能不还给你?烟越涵要是敢抢你的东西……” 厉南洲嘴角勾起,弧度却无情。 他温柔地轻轻顺着烟沐晴的背,嗓音低沉。 烟沐晴眼神晃了晃,她的手攀着厉南洲的脖颈,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身子往后一缩,主动退出了厉南洲的怀抱中。 厉南洲不自觉地想要把她搂回来,却看到那双红通通的眸子偷偷瞥了烟越涵一眼。 男人这才把目光投向病房中一直被无视了的烟越涵,原本心疼的表情骤然消失,只剩下厌恶与阴沉。 “你怎么好意思欺负沐晴?之前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多?” 他冷笑一声。 “想要吞掉所有东西,你配吗?” 烟越涵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解释。 但是,微微抬眸望去,她却看到,烟沐晴埋在厉南洲怀中,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烟越涵闭上了嘴。 她的解释,谁会信呢? 厉南洲看着烟越涵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却更为不爽。 他再度开口,语气却恶劣了几分。 “给沐晴下跪道歉。”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残忍地剥开她的外壳,再直直扎入心脏之中,让她伤得遍体鳞伤。 烟越涵多想直接转身便走,不再停留,厉南洲与烟沐晴浓情蜜意的样子,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脏在发抖。 她的眼帘轻轻颤抖着,目光放空,像是第一次认清厉南洲的薄情寡性。 他睡了她那么多次,会不会每次都在背后嫌恶心? 苦涩地逼着自己嘴角上扬浅浅的弧度,烟越涵深吸一口气,膝盖却始终弯不下去。 她眼睛红了一片,浅浅的眼眶托不住弥漫的雾气,泪水欲夺眶而出。 烟沐晴看着烟越涵狼狈屈辱的模样,得意地翘着嘴角,又不赞同地看着厉南洲。 “南洲,你就别为难姐姐了!” 男人面容沉郁道:“沐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辱过你的人。” 烟沐晴与他相视,甜蜜一笑,转过头来像是胜者般轻蔑地看着烟越涵,耸了耸肩,示意她也无能为力。 这并不高明的挑衅手段,却让烟越涵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她心底觉得委屈,泪珠更是一连串地滑落。 那泪水滚烫,滴落在初初的手臂上,她整个人不明显地抖了抖。 紧接着,初初拽了拽烟越涵的袖子,她顺从地弯下了腰,一手紧紧抓着唯一能给予她力量的初初。 初初木讷地看着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小手却慢吞吞地抬起,抚上她的脸颊。 她小心翼翼、又温柔地擦拭着烟越涵的眼泪,尽管眼神还是如此空洞,烟越涵却觉得浑身都有了力量。 厉南洲看到这一幕,却觉得更加心烦。 他暴躁地扯开领口精致的领带,甩落一旁,狠厉的眼神盯着母女二人。 “真是跟你一样虚伪。” 轻哼一声,厉南洲不屑道。 正小声呜咽着的烟越涵身体一僵。 他说初初虚伪? 他还说初初像她一样……虚伪。 烟越涵苦涩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还好初初听不懂,不然小家伙被爸爸这样羞辱,肯定会哭个不停。 至于她……她闭了闭眼,这样的下场,她不是早就该知道了。 见烟越涵一直磨蹭着不肯下跪,厉南洲不耐烦地再次开口道:“还不跪,就让她替你吧。” “反正,你那么‘爱’她。” 厉南洲不懂爱,却觉得她们之间很可笑。 在他面前装母女情深有什么用?还不是如出一辙的虚伪。 他打算连初初也不肯放过么? 她艰难地起身,松开了初初的手。 “南洲,先把初初带出去,好么,我给烟沐晴小姐……下跪道歉。”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烟越涵的嗓音又哑又干涩,心里千疮百孔像是被砂子狠厉地摩擦过一般,满是伤痕。 厉南洲询问的眼神看向烟沐晴,见她一脸柔弱地点了点头,他这才起身,向初初走去。 原本不抗拒厉南洲的初初,这回却偷偷缩到了烟越涵身后,不肯被他牵走。 厉南洲面色一沉,烟越涵生怕他改变主意,赶紧把初初的手放到他的手心。 “初初,跟爸爸出去,妈妈待会儿就出来找你,要乖乖听话。” 明明没有任何暧昧举动,烟沐晴看着三人无法插足进去的氛围,气得眼睛都红了。 厉南洲牵上初初的手,把她带出了病房。 烟沐晴被刚刚一幕刺激到,白了烟越涵一眼。 “还不给我下跪道歉?”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确定初初彻底听不到这里的声音了,便心下一沉,闭上双眸,双膝一动。 烟沐晴一脸得意,等着看她下跪,失尽尊严。 这时,病房门却被再次打开。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烟家之人。 第十七章 烟家没有她这个人 “沐晴,身体好点了吗?” 周艳甫一进门,便关心地问道。 烟越涵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想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嘴唇不争气地轻微颤抖着。 烟沐晴慢慢挽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向周艳撒起娇来。 “妈!沐晴这么久没见您,可想了!爸爸、哥哥,沐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也很想你们。” 她说着,语气哽咽起来,带着一点鼻腔,眼眶泛红。 周艳连忙上前,心疼地把烟沐晴搂进怀中。 “沐晴,我的乖女儿,你住了这么久的院一直没醒,我们都很担心你。” 烟沐晴猩红着一对兔子眼,肿胀着,眼泪溢出眼眶,埋进周艳的怀抱里,哭出了声。 烟淮也走上前,露出慈祥的笑容。 “沐晴,别伤心了,等你病好了,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接你回家。” “沐晴,哥哥可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就等你回家拆了。” 烟沐晴泪眼朦胧地看了烟梓铭一眼,乖巧地笑道:“谢谢哥哥!” 烟淮摸了摸烟沐晴的头,一脸笑容。 “能醒过来就好,慢慢恢复,家里的房间一直都给你留着呢,刘妈每天都要打扫一遍。” 烟沐晴用力地点了点头,满面笑意。 她满足地蹭着周艳的怀抱,一手还拉着烟钦,四个人聊着天。 烟沐晴身体不好,讲话细声细气的,他们就耐心地听,偶尔会笑着摸摸她的头,又或是无奈地拧了拧她的脸颊。 简直是外人无处插足的美好啊。 烟越涵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站在角落,感觉到满嘴苦涩。 突然,烟沐晴像是想起来什么,嘴唇怯嚅半天,才开了口。 “爸,妈,哥哥,沐晴很想你们,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回去烟家,我得离开……” 周艳蹙起眉头,有些嗔怪地看着她。 “沐晴,说什么呢?你不想回家,难不成……去厉总那儿?” 周艳嘴角翘了翘,还以为尚且无人发现。 但烟沐晴当然不蠢,她把周艳的表情变化收之眼底,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完全不符合烟沐晴的笑容,而是都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哭得杏花带泪的烟沐晴。 “但是,姐姐她怎么办……” 她咬着唇,一脸无辜,满心都在担忧烟越涵的样子,成功让周艳面色一沉。 “那个贱丫头,差点害死你!她还想抢走你烟家大小姐和厉夫人的位置!” 烟淮也皱着眉头道:“沐晴,不必在乎她,你才是烟家的大小姐。” 烟沐晴却抽噎了几声,捂住红肿的双眼。 “不行,是我对不起姐姐……当时的车祸只是意外,不要怪她。” 周艳冷下了脸,一字一句道:“当初,她敢陷害你,那烟家,便没有了烟越涵这个人!她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我的沐晴这么单纯,可不要被骗了!” 这时,烟沐晴牵着周艳衣袖的手一紧。 周艳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看得清楚,烟沐晴突然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烟越涵。 “姐姐,对不起,我忘记你还在病房了。” 烟沐晴故作歉意,用惹人怜惜的委屈眼神,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烟越涵。 周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那个扫把星,她面色一黑。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害了一次沐晴还不够,还想要害第二次吗!” 周艳斥责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烟越涵身体僵了僵,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耳朵开始嗡嗡作响。 不久之前,还关心她、爱护她的母亲,虽然严厉却也温和的父亲,以及偶尔沉稳,偶尔又爱戏弄她的哥哥。 他们都曾经是她最珍贵的宝物,如今却花落别家,还反过来怨恨厌恶自己。 想起在十八岁生日那天,美梦变成了噩梦,还一直被她做到了现在…… 她始终逃不开梦魇的攻击。 她定定地看着周艳的脸,只觉得一股陌生。 这还是她的家人吗? 烟越涵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央,面对众矢之的,面色苍白,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便能把她卷跑。 她的身体不明显地颤抖着,贝齿难堪地咬紧下唇,眼眶泛泪。 这时,一道低沉男声自门口传入。 “呵,你在沐晴的家人面前装可怜,又有什么用?” 他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烟越涵闭了闭眼,只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闹剧,而她是唯一的旁观者,却无论如何都要被牵连。 她抿着唇,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站在这里。 厉南洲长腿向里迈了几步,走到烟沐晴身边。 周艳早就默默松开了烟沐晴,此时厉南洲在她身侧坐下。 “沐晴,怎么会突然受伤?” 烟沐晴迟疑着看了烟越涵一眼。 “刚刚是我自己想要下床,不小心摔跤了,不怪姐姐和初初,南洲,不准责罚她们,她们也是好心帮我。” 她垂着眼睑,明明可怜地说着话,但眼里却满是兴奋。 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呢? 果不其然,半刻后,一名男子走到烟钦身后,低声附言了几句。 烟淮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 他沉下了脸,痛心地摇了摇头。 “烟越涵,你为什么还要害沐晴!” 厉南洲喉结滚动,眼神变得阴沉。 “你大出血,是因为烟越涵和初初?” 烟沐晴当然是啜泣着摇头否认,只是那态度怎么看都是烟越涵有问题。 周艳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骂道:“烟越涵,不要起什么小心思,凭你也配?生出来的孩子那个样,就是你的报应!” 烟越涵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 周艳被她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重新讲了一遍。 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烟越涵吓到,当即便要一巴掌甩过去。 厉南洲下意识蹙起眉头,清了清嗓子,周艳的动作才停了。 “还不快点滚出去?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厉南洲冷声道。 看几个人都没有动作,厉南洲拧着眉,走上前,拎起烟越涵的衣领,便毫不留情地把她推搡出了病房。 烟越涵最后仓惶地回头看了一眼。 烟沐晴正在哭,烟淮、周艳与烟梓君都在低声哄着她。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满眼的受伤。 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下意识地就想要回去。 他们,怎么能如此善变? 她呼吸急促几分,感受到心里又破了个口子,正呼啸着被冷风吹过。 心头如同冬天一般寒冷。 第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体贴 分明是夏天,可烟越涵却遍体冰冷,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暖。 她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爱人,几乎是一无所有。 过去的日子,就像是一道伤疤。 以前越幸福,便衬托得她现在越痛苦。 烟越涵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疲惫不堪地躺在病床上。 窗外阳光暖融融地,她却只觉得鼻尖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流着,沾湿了一张苍白的小脸,流过发梢,又渗入枕头之中。 病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三声,烟越涵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番,红着眼睛,话语里还带着鼻音。 “请进。” 等了半晌,病房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慢慢悠悠走进来。 她身后的保镖贴心地合上门,初初默默地走到了烟越涵的病床旁。 初初对上她还红着的双眼,与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努力地怯嚅着嘴唇,眉毛微皱。 烟越涵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哭过的狼狈模样,生怕吓到了初初。 她慌乱地擦着眼泪,头向一旁扭开。 初初愣了愣,走到烟越涵面朝的方向,双手直接捧上了她的脸颊。 初初的手很小,烟越涵只要一挣扎便能甩开。 但她如同被魔法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初初帮她一点点拭去了眼泪。 她颇为苦恼地想了半天,目光直视着烟越涵,嗓音有点呆呆地道:“从、从电视里学来的。” “眼泪,初初擦,妈妈不哭。” 她很努力地想要组织好一个句子,最终却磕磕巴巴说出几个词。 烟越涵心头像是被羽毛轻飘飘挠了一下,不痒,却开怀了很多。 “初初……乖孩子。” 她嘴角勾起,一下一下地顺着初初的头发。 等初初擦干净,烟越涵把她抱到床上来,整个人埋进初初小小的却十分温暖的怀抱中。 果然,还是带着初初离开,最合适不过吗。 她只要初初,别的一切都没有半分留恋了。 但是,想到刚刚经历的一切,烟越涵心头又沉重了几分。 恰好初初抬眸看她,她笑不出来,却掐着掌心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弧度怎么看都勉强。 突然,房门被再次推开,烟越涵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来查房,也没有抬头去看。 直到冰冷刺骨的男声在病房内响起。 “害了人,还笑得出来?” 烟越涵猛地抬眸望去,正正对上厉南洲阴沉的双眸。 “以后,不准再去看沐晴,别逼我动手。” 她苦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烟沐晴最重要。 突然看到厉南洲,她还以为他过来是关心初初,或者找她有事。 心中还升起一点若有若无的希冀,她多么希望听到厉南洲说,刚刚都是在做戏,只是想要保护好她? 可是,厉南洲只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让她本来破旧不堪的心,再次被摔个粉碎。 她拼命地抱紧初初,像是要从她身体里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病房里又响起女人若隐若现的啜泣声。 怎么可能会不受伤? 每一次交锋,都是她落于下风,麻木不仁也只是表象,柔软的心脏依然会受伤。 在她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只等一次打击,便支离破碎。 厉南洲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他想起方才烟越涵苍白的脸,不禁蹙起眉头。 为什么感觉烟越涵越发柔弱,那漆黑的瞳孔也没有了光亮。 她的眼睛,已经黯淡许久了。 厉南洲再度想起那日的误会。 因为他误会了她,烟越涵抽了血,便晕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几乎没有了呼吸。 她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厉南洲心头一颤,从回忆中醒来。 他从来没有在生活上苛待过她,而在记忆里,这女人过去分明能吃的很,每次吃饭简直像只小猪一般狼吞虎咽。 那她的贫血又是从何而来? 他思索片刻,打出了一个电话。 “吴钦,去调取家里的监控,重点看烟越涵平时饭店的情况。” 吴钦应了一声,电话被挂断,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种事情并不算是特助的分内之事,但厉南洲有令,他自然得从。 吴钦赶往厉南洲家中,调取到了最近七日内的监控。 饭厅里恰好装了一个摄像头,吴钦拷贝了一份视频资料,便打算找个地方快速浏览一遍。 可饭厅里正在做饭的几名保姆却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盯着他看。 见到吴钦离开的背影,几人相视,面上都是心虚与惶恐。 “不会出事的吧?” “你当初说,没人会关心她,我才加入的!” 两三人开始低声地质问着为首的那名保姆,她心中越来越不安,却强颜欢笑着安慰她们。 “谁让她那么惹人嫌!先生怎么可能为了她追责我们!可能是家中丢了什么东西吧。” 饭厅再度陷入沉寂,只是这一次,好像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吴钦浏览完了监控,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他的直觉没有错,当时饭厅里几名保姆果然有问题。 厉南洲接通吴钦拨来的电话。 “总裁,查到了,是家中几名阿姨苛责吃食,恶意克扣了夫人每日的大部分食物。” 厉南洲沉默了片刻。 “把那些人全部开除,再找新的做菜阿姨。” 他话音顿了顿,语速加快地又补上了一句:“让新的阿姨在烟越涵住院期间,送饭给她。” 说完,他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电话甫一挂断,厉南洲又立刻后悔了。 烟越涵凭什么值得他对她那么好? 但是他既然已经和吴钦说了,这次便作罢。 听到病房内若隐若现女人柔弱娇俏的嗓音,厉南洲唇畔上扬。 沐晴能够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夜晚,烟越涵带着初初,早已饥肠辘辘,她正准备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敲门声传了过来。 “请进。” 烟越涵说道,随后房门被推开,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气率先钻入到她的鼻腔中。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眼睁睁看着一名阿姨,动作十分麻利地摆了好几道菜出来。 她架起病床旁准备的小桌子,十分细致地布置好了一顿饭。 还贴心地配上了专门给初初用的一只粉红小碗。 “夫人,请慢用。” 烟越涵被香气勾得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猛地反应过来。 夫人?是厉南洲让人送来的? 她迟疑了片刻,在阿姨殷切的目光下,才缓慢地开始品尝。 她给初初夹了些菜,小丫头正一脸认真地吃着晚饭。 甫一入口,烟越涵便感觉浑身都松软了。 这菜做得实在出色,又有滋味又不油腻。 一旁阿姨眼尖地看到烟越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着开口道:“先生真贴心,今天特意嘱咐我要给您送病号餐,还让我以后变着花样做,以免您吃腻了。” 后面这些当然是阿姨自作主张加上的,可她看烟越涵脸色实在过于苍白,以为只是病痛的折磨,心里愈发怜惜,也就多说了几句。 烟越涵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强颜欢笑着应和她的话。 只是那攥着筷子的手指,已经用力地有些泛白了。 第十九章 生育机器 烟越涵咬着下唇,明明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的晚饭她却有些食之无味的感觉。 厉南洲命人送来的晚饭,阿姨还夸他贴心…… 她只觉得如鲠在喉。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这回进来的才是初初。 正巧到了放学的时间,她还在担心没有人去接初初放学,还好她回来了。 初初乖乖地背着书包,穿着一身粉嫩的公主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她径直走向烟越涵,她也张开了双手,笑眯眯地准备把初初揽入怀中。 只是,下一秒,看到初初身后高大俊朗的身影,烟越涵眉眼一滞。 是厉南洲。 厉南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喉结缓慢地滚动着。 烟越涵了然,大概是他把初初接回来,一块儿来看她的。 只怕是又有什么事情找她,毕竟厉南洲从来都不会不带任何目的对她好。 厉南洲自进门后便没了声音,烟越涵也刻意忽视了她。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厉南洲总是不会留下和她一起用饭。 他有着无数的事情与工作要去忙,虽然说对象要是换成烟沐晴,怕是会变个态度,但是对她…… 烟越涵摇摇头,嘲讽地哼笑一声。 他怕是跟她一起吃饭都会嫌脏。 家中每次吃晚饭的时候,偌大冰冷的饭厅里,只有她和初初。 那些阿姨在背后无声地监视着她们,如果不是初初在,烟越涵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初初的书包被她取下来,跟在阿姨身后,被她带着去洗干净双手,乖乖坐到了烟越涵的身旁。 阿姨还贴心地拿出了一只专门给孩子用的粉红小碗与勺子,放到初初面前。 初初今天大抵是饿了,烟越涵甫一给她装好了饭,便埋头开始一勺一勺地喂进自己的小嘴里。 烟越涵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给她夹着菜。 她吃得半饱,因为身体的原因本来就吃不下多少,厉南洲又来了,烟越涵心情更差了一点,索性停了筷子,专心地照顾着初初。 阿姨的手艺实在好,初初原本有些挑食,她整日苦恼着要多补充一点营养,眼下却全被这顿饭克服了。 夹过去的菜初初来者不拒,那一碗饭几乎很快就见底了。 厉南洲站在门口,眼眸沉沉地望着床上气氛温暖的一对母女。 他的视线落在烟越涵的侧脸,那一直抿紧的唇,有了些许上扬的弧度,笑眼弯弯,脸颊泛着浅淡的红色,看起来高兴异常。 初初吃的太急,呛咳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烟越涵被吓了一跳,耐心地顺着初初的后背,低声叮嘱着:“慢点吃,小馋猫,又没人和你抢,平时爱挑食,今天怎么吃的这么狼吞虎咽。” 初初被她轻点鼻尖,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又专心地吃着菜。 她一嘴一张一合,鼓囊囊的脸颊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可爱极了。 厉南洲双手抱臂,靠在墙壁上,望着这难得简单温馨的一幕,原本冷硬的神情也不由得柔和了些,眉宇之际划过一丝温柔。 烟越涵这才猛然想起来,方才男人进来了似乎好像一直没有出去。 她脸色变了变,原本上扬的唇畔弧度落了下来,嘴唇紧抿,有些紧张地看了厉南洲一眼。 “南洲,我今天……可以和初初一起回家吗,不要把她带走。” 烟越涵嗓音柔软,带上一丝哀求,厉南洲莫名觉得心情又好上几分。 “给我一个理由。” 男人挑了挑眉,并未直言拒绝。 烟越涵咬了咬唇,匆匆瞥了一眼初初,心里有些苦涩。 厉南洲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的不记得? “因为今天是初初的生日,我想陪着她一块儿过。” 初初又长大一岁,她不知道还能陪着她度过多少个生日,因此每一个生日都要倍加珍惜。 因为初初,去求厉南洲,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毕竟在她心底,唯一重要的,只有初初了。 看厉南洲拧着眉没有开口,烟越涵赌气般蹙起眉头,索性先问道:“南洲,阿姨说是你让她来送饭的,为什么?” 厉南洲闻言,神情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道:“只是怕你身体太差,影响受,孕不好。” 烟越涵面色一白。 “而且沐晴也醒了,所以生孩子的事情,已经准备安排上了。” 他轻笑一声,高高在上地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以后都会回家和你睡。” 他倒是没有半分收敛,初初和阿姨还都在病房里,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在专注地收拾着碗筷,动作训练有素。 烟越涵在听到厉南洲的话时,便双手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抬手便捂住初初的耳朵。 她生怕初初听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虽然初初仍然木着一张脸,眼神放空,直视着前方,但烟越涵知道,初初都懂,全都听得清。 这反应也惹恼了厉南洲,他冷哼一声,视线极具压迫感地扫视过烟越涵的身体,转身离开。 烟越涵这才松开了双手,手心满是冷汗。 阿姨默默地收拾好了东西,便脚步一下也不停地走了出去。 烟越涵苦涩地笑了笑。 现在,那位阿姨怕是知道自己究竟误会得有多么离谱了。 厉南洲会对她好?还颇为贴心?怎么可能。 阿姨对他们,可是误会得彻彻底底。 厉南洲对她恨之入骨,只怕是恨不得她代替烟沐晴,躺在病床上才好。 要是她生不了孩子,怕是马上便被赶出去了。 烟越涵眼角不禁渗出一点晶莹,她心中满是悲哀。 自己现在就是个生育机器,留下来的作用,除了随时准备给烟沐晴输血,便只剩下给她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的作用。 之后,她就会被所有人抛弃,一无所有。 第二十章 夫人请您回家 隔壁病房。 自烟沐晴苏醒之后的每一天,厉南洲没有一日不来看望她。 男人深情款款,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烟沐晴,时不时还给她带来不少礼物,每回烟沐晴都笑眯眯接过,然后向他撒着娇。 厉南洲高大英俊,深邃的眼眸只有落到烟沐晴身上时,满身冰冷才会化为绕指柔。 而烟沐晴娇小玲珑,埋进男人怀中撒娇的样子,看起来两人异常甜蜜。 烟沐晴的主治医生检查完今日的情况后,笑着开口打趣道:“小两口也不用这么如胶似漆,等你病好了,你俩想怎么腻歪都行。” 烟沐晴此时正靠在厉南洲怀里,慢吞吞地吃着他命令阿姨送来的饭菜。 闻言,她一下子羞红了脸,不满地瞪了厉南洲一眼,嘴唇颤抖了半天,才娇声道:“南洲,我们哪里有那么粘糊!医生,你可别打趣我们。” 厉南洲则是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却并没有否认医生的话。 毕竟,沐晴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妻子,而烟越涵,哪里配得上厉夫人的位置? 骤然想起烟越涵,厉南洲眉眼划过一丝阴霾。 医生笑了笑,便走出房门。 烟沐晴吃完了饭,转头看向厉南洲。 她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厉南洲也没有开口打扰她。 “南洲,每天在医院等着你来,实在是太漫长了。我想去你的公司,陪着你一起上班。” 她垂下眼睑,拉着厉南洲的衣袖轻轻摇晃,语调带上一点委屈。 厉南洲下意识便要妥协,但他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唇。 原本,厉南洲是打算安排烟越涵去的。 去公司上班太辛苦,哪怕烟沐晴什么也不干,他也心疼她。 而让烟越涵去公司,则能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地监视她。 因此,厉南洲思考了片刻,便开口道:“沐晴,你身体不好,去公司还是太辛苦了,我怕你吃不消。” 他爱怜地摸着烟沐晴的长发,那张巴掌大的柔弱小脸皱了皱,咬紧了下唇。 烟沐晴敏锐地察觉到,厉南洲怕是还有别的原因,但他选择了隐瞒。 但是她不会愚蠢地去追问,只是低着头,恰到好处地表达着自己的失望。 果然,厉南洲喉结滚了滚,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我都能给你,除了这个。” 烟沐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道:“真的?那……出院之后,我想要住到你家,想离你近一点,可以吗?” 她一副卑微至极的样子,眼里带着希冀。 厉南洲还没开口,烟沐晴却又慌张地摇了摇头。 “不,不行,这样姐姐会不会不同意?她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伤心了,就全都是我的错了,还是算了吧。” 烟沐晴委曲求全的态度倒是让厉南洲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他的大掌包裹住烟沐晴的小手,十分郑重地道:“住进来吧,沐晴,厉家和我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烟越涵再欺负你了。” 他十分认真地看着烟沐晴的双眸,许下郑重的承诺。 烟沐晴这才又扬起嘴角,颇为依恋地挽住了厉南洲的手。 “嗯,我相信你。” 二人相拥片刻,此时已经很晚了,厉南洲开口道:“沐晴,你先好好休息养伤,我明日再来。” 烟沐晴乖乖地松开了他,眸子中却满是不舍。 看着厉南洲离开的背影,烟沐晴恨恨地咬着牙。 又是这样!厉南洲虽然每天都来看她,却从来没有在她病房里过过夜! 他看起来又要回厉家了,家里有什么很吸引他的吗! 烟沐晴眼神沉了沉,心中愈发怨恨厉家暂时的“女主人”——烟越涵。 肯定是烟越涵使了手段,让厉南洲每晚不得不回去。 她神情阴鹜地冷哼一声,心中盘算起来。 离开病房后,厉南洲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接通,是吴钦的声音。 “总裁,夫人请您回家,给初初小姐庆生。” 吴钦十分沉稳的嗓音里也带上一丝诧异。 毕竟烟越涵从来没有如此主动过。 厉南洲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他站在灯光明亮的走廊里犹豫了片刻。 随即还是向着电梯走去。 家中。 烟越涵自从拨完吴钦的电话,便十分忐忑,她之间抠着手机壳,神情紧张。 原来,是今天初初和她回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饭厅里,漂亮的生日蛋糕摆在桌子上时,烟越涵正笑眯眯地准备为小寿星戴上皇冠。 初初却突然抬了头,看向烟越涵,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问道:“为什么,爸爸,不陪初初,生日?” 烟越涵一下便明白过来,她闭了闭眼,希望初初再单纯一些,不要去懂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但初初的眼睛仍然牢牢地看着她,空洞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奇怪。 她是真的在问烟越涵,为什么厉南洲不陪她过生日。 烟越涵咬紧下唇,突然拿出手机便拨通了吴钦的电话。 于是,就有了吴钦打给厉南洲的一通电话。 烟越涵确定信息已经传达到了,但她无法确定,厉南洲到底愿不愿意回来。 想起白天时的不欢而散,烟越涵心中有些苦涩。 厉南洲那时那么生气,只怕根本不会回来。 毕竟医院还有烟沐晴,她只是皱了皱眉,厉南洲怕是便要在医院住个三天三夜,好照顾她。 对于这通电话,烟越涵彻底死了心,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她也不忍心打破初初的梦,只好先仓惶地把蛋糕放进冰箱,嘱咐阿姨上饭。 初初看到蛋糕被拿走,也没有说什么,只以为是爸爸待会儿才回来,所以妈妈才把蛋糕暂时收了起来。 厉南洲站在医院门口,又回想起这几天看到的,烟越涵与初初吃饭时两人之间别样的温馨,心脏柔软了一瞬。 旋即,吴钦再度接到厉南洲的电话。 “准备开车回家。” 吴钦干脆利落地开车到了门口,厉南洲上了车,便一直看着窗外。 迟疑了片刻,他开口道:“不要告诉烟越涵。” 吴钦偷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沉稳地答了声好。 总裁这是又想干什么?答应了夫人的请求却不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心底揣摩片刻,便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烟越涵拖拖拉拉地用着晚饭,心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办。 这顿晚饭只有她和初初的份,饭厅里空空荡荡的。 玄关处却忽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烟越涵愣了愣。 她猛地抬头望去,正巧与刚进门的厉南洲对视一眼。 第二十一章 当局者迷 “你回来了。” 烟越涵下意识将身体挡在女儿身前,仿佛厉南洲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一般。 “嗯。” 酝酿好的话语,被此刻尴尬的气氛卡在喉头,厉南洲瞬时黑了脸。 “你是回来要拿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去找。” 烟越涵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这个男人会发疯,再次将孩子带走。 初初也如受惊的小兽,抓着母亲的手臂,将小脸缩在后面,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厉南洲冷脸来到桌前,径直坐在初初另一边,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俱佳,十分诱人。 “这些菜是你做的?” “......嗯。” 烟越涵好奇地看向厉南洲,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难不成他专门回来给初初过生日的? 正想着,男人忽然冷声开口:“不是要给孩子过生日吗?蜡烛呢?” “哦,我这就去拿。” “再添一副碗筷。” 走到厨房门口的烟越涵身形一僵,有些诧异。 厉南洲这是要和她们一起吃饭? 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和烟沐晴又在密谋些什么? 想到医院里烟沐晴看向初初的眼神,烟越涵背后不由泛起层层冷汗。 她太了解那个女人的心思有多么歹毒了。 为达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根本不会顾及初初只是一个小孩子。 若是烟沐晴再像几年前一样,她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反抗。 尤其厉南洲就像是被那女人下蛊一样,不论烟越涵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 “还没有好吗?” 餐厅中,厉南洲等的有些不耐烦,突然出声,这才将烟越涵拉回现实,连忙拿着碗筷和蜡烛从厨房出来。 看到初初那张稚嫩单纯的小脸,她扯出笑容,不想让孩子担心。 “初初,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烟越涵一边有节奏地拍手,一边用清脆悦耳的歌声哼唱。 餐桌前,初初戴着小皇冠,正双手合十,对着生日蛋糕许愿。 暖黄色的烛光下,母女俩发自内心地扬起嘴角。 冰冷的房间中流动着一股暖流,温馨又和睦。 这是厉南洲不曾见过的画面。 不。 他好像见过。 世人都说厉南洲运气好,投胎到百年望族的厉家,一出生就衣食无忧,不用奋斗,就能得到一切。 可没有人知道,厉南洲看似风光诬陷的外表下,是一个残破不堪,晦暗无光的童年。 在没有遇到烟越涵前,他血里有风,独来独往。 就连父母都不愿与他亲近,时时刻刻不在想着如何让他消失。 直到遇见烟越涵,厉南洲才过了人生第一个生日。 “厉南洲,祝你生日快乐!” 那一年,十六岁的烟越涵,端着生日蛋糕,笑容灿烂,和眼前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 往日涌现心头,厉南洲冰冷的心房一点点有了温度,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今天的小寿星先吃。” 烟越涵开口,初初笑得格外灿烂,软糯糯的小手拉住母亲。 她想要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另一只手去拉父亲,可手悬在半空,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英雄救美 热闹的酒吧内,到处都是动感的乐曲,和令人意乱情迷的艳遇。 可这些都无法让厉南洲提起任何兴趣,反而注意力都在苦涩的酒水上。 偏偏慕容清还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一杯接一杯的给厉南洲倒酒。 楚铭烨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挡住他再次倒酒的动作,“他已经醉了,别再让他喝了。” “我这是帮他,让他有一个吐露心声的机会,难不成咱们还真看着他妻离子散?” 一瞬的沉默,两人豁然露出坏笑,默契地给厉南洲将酒水加满。 ....... 后半夜,正在睡梦中的烟越涵突然被一阵急促铃声吵醒。 她原本昏沉的大脑,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厉南洲三个字后,瞬间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厉南洲可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打过电话。 想到那个男人离开时的样子,烟越涵不由心生担忧,害怕他又想出什么折磨自己的新招数。 可就算知道是折磨,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谁能想到她这位厉太太,竟会如此害怕接到自己丈夫的电话。 烟越涵眼底尽是苦涩,纵使有万般不安,也只能按下接通键。 “喂,是嫂子吗?我是慕容清。” 电话里传来慕容清的声音,烟越涵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你好。” “嫂子,南洲喝多了,你能来星月酒吧接他吗?” “他喝多了?” 烟越涵有些吃惊。 印象中,她从没有见厉南洲醉过。 就算是醉,那个男人也都是由助理或是司机护送,绝不会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看来,他醉得不轻,连身边的人都来不及安排。 “嫂子,你快点儿来星月酒吧。” 不等烟越涵回答,电话就被挂断,发出一阵“嘟嘟”的忙音。 她怔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心底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一个醉酒的人睡着后,最快也要明早才能清醒过来,这中间至少有五个小时,可以让她带着初初坐飞机到另外一座城市。 只要逃离A市,去往国外,厉南洲要想找到他们,如同大海捞针。 现在唯有离开这里,远离他和烟沐晴,她的初初才不会被人抢走! 烟越涵握紧拳头,目光从最初的犹豫茫然,逐渐变得坚定下来。 她快速换上运动装,去车库里开了一辆奥迪,就向酒吧驶去。 无论如何,她现在都要先看到厉南洲! 吹着窗外吹进来的空气,烟越涵对自由的向往,也就越发强烈。 不到半个小时,她来到星月酒吧门前。 烟越涵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慕容清他们的身影,正准备抬脚进酒吧时,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醉醺醺的黄毛小子挡住去路。 黄毛先是眯着眼睛,自上到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而后便露出猥琐的笑容,油里油气地吹了一个口哨。 “呦,这是哪里来的美女啊?一个人吗?” 烟越涵被他口中的臭味,熏得胃里一阵翻涌,立刻向后退开几步,想要从另一边走。 可这黄毛却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堵在墙边。 “美女,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别着急走啊。不就是想进去找凯子嘛,哥哥也可以满足你。” “放开我!” 烟越涵奋力挣扎,手腕被捏得生疼红肿。 黄毛逐渐失去耐心,露出狠厉之色,“小婊子,你在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他拽着烟越涵就向旁边漆黑的巷子走去。 “救命啊!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们可以帮我报警吗?” 眼看力量悬殊太大,再加上身体尚未恢复,烟越涵只能大声求助四周的行人。 可她低估了人心的冷漠。 四周不仅没人出手相助,反而有人加快速度离开,有人坏笑着站在远处观看,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正在偷拍。 “救命啊!” 黄毛不耐烦地拉扯烟越涵,她无助的求救声被音乐声覆盖。 昏暗的巷子里,她心生绝望,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看向一旁冰冷的水泥台子。 难道上天非要将她逼死,才罢休吗? “混蛋!” 就在烟越涵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用尽时,身后忽然响起谢清昭的怒喝声。 只听“砰”的一声,黄毛被踹倒在地。 不等他反应,谢清昭的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下,将他打得七荤八素,最后直接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越涵姐,你没事吧?” 解决掉黄毛,谢清昭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烟越涵身上,扶着她向外面光亮的地方走去。 惊魂未定,烟越涵浑身软得厉害,只能轻轻摇头,以示自己没事。 “越涵姐,我送你去医院吧。” 谢清昭看她脸色苍白,身上温度也有些不正常,不由面露忧色。 “我.....南洲!” 烟越涵刚要说自己没事,一转头却正对上厉南洲狠厉冰冷的墨眸。 “呵呵,我就知道,一旦有机会,你这个女人就会去找其他男人,还真是够贱的!” “南洲,不是你想的那样。” 烟越涵想要开口解释。 可厉南洲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失去理智,不听任何解释,冲着谢清昭脸上就是一拳。 “快住手,你们不要打了!” 烟越涵上前拉架,被用力推倒在地。 酒吧经理见厉南洲脸上挂了彩,瞬时冷汗连连,立刻报警。 在A市敢对厉南洲动手的人,不是无知狂辈,就是他招惹不起的人,唯有帽子叔叔才能解决。 很快,警方赶到,将两人拉开,带去警局调解。 外面阴雨绵绵,烟越涵担忧地在大厅里等待结果。 厉南洲势力强大,在A市无人能撼动,肯定会没事,可谢清昭就难说了。 十分钟不到,吴钦带着律师和保镖赶来。 没一会儿,厉南洲迈着大长腿出来,径直坐上奔驰, 他眼神刺骨地扫过烟越涵,冷冷道:“上车。” “南洲,谢清昭他怎么样了?” 烟越涵硬着头皮开口,就算知道会招来一场狂风暴雨,她也必须要为谢清昭求情。 “好得很,烟越涵,既然你这么想跟着他,那就在这里陪他吧!” “开车!” 厉南洲一声厉呵,司机连忙开车离开。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烟越涵在浑身湿透,在追车时摔倒在地,实在可怜,不由心生怜悯。 可看到老板阴沉的脸色,求情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司机只能将头别开,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二十三章 别想逃 烟越涵瘫坐在地上,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混着眼角的泪水流下。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还不如跳下湍急的河水中,就此一了百了,结束痛苦的一生。 可想到初初那张娇,嫩软糯的小脸,烟越涵又立刻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甩掉。 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初初。 她必须要好好活着,为了女儿,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一定要坚持住! 烟越涵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别墅走去。 终于,在天亮前,她走回别墅,按响门铃。 新来的阿姨将房门打开,看到浑身湿透的烟越涵,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进屋里。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我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看您?”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烟越涵眼底堆满苦涩。 阿姨刚来,还不知道她和厉南洲的关系,等以后摸清,就不会再说这话了。 “好,夫人,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嗯。” 躺在温暖的棉被里,烟越涵眼皮沉重,渐渐陷入黑暗中。 一整天过去,楼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阿姨担忧地看向时钟,思虑再三,决定上楼去看看夫人的情况。 “夫人,您还好吗?” 打开,房门,她小心翼翼地上前,看到烟越涵脸色潮,红,身上滚,烫似火,顿时慌了神。 厉南洲交代过,家里任何大事小情都必须向他请示,阿姨不敢违背,立刻给他拨去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被人接起。 可传出来的声音,却是个娇柔的女声,“南洲哥哥这阵不在,有什么事吗?” 阿姨微微一愣,有些拿不准那边是秘书,还是先生的红颜知己,犹豫片刻,说道:“麻烦请你问下先生,夫人发高烧了,可以送去医院吗?” “哦,等南洲哥哥回来,我就告诉他。” “好的。” 烟沐晴挂掉电话,得意地勾起嘴角,将通话记录删掉。 等厉南洲回来,她对此事只字不提,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阿姨这边等了一两个小时,见先生都没有回电话,以为他是不同意将夫人送去医院,便将家里的退烧药找出来,先给烟越涵吃上。 而初初放学回来,见妈妈高烧不退,急得眼泪直打转。 她用稚嫩的小手,给她一遍又一遍地替换冰毛巾,懂事的让人心疼。 终于烟越涵身上的温度退下一些,人也清醒过来。 淋了一夜的雨,她浑身酸痛厉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依旧强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将初初哄睡着,才吃力地走回房间。 烟越涵还没来得及坐下,房门就被厉南洲推开。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烟越涵身体不由一颤。 她喉咙干哑生痛,刚想开口求饶,就坠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像是赌气一般,厉南洲将她的双唇堵上,完全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撕拉! 烟越涵身上单薄的家居服被暴力撕开,宽大的手掌用力揉,搓那,厉南洲霸道地留下专属印记。 “南洲,我今天不舒服。” 烟越涵浑身瘫软无力,勉强伸手抵在男人结实的胸口上,声音低哑求饶。 此刻,厉南洲醉意上头,眼前都是昨日烟越涵护着谢清昭的画面,心中更是不快。 他抓住烟越涵的双手,抵在头顶,冷笑道:“怎么?想要为下谢清野守身如玉?” “南洲,求你了,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如果我说不呢?” 烟越涵头晕目眩,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实在难受,再次哀求道:“南洲,我真的不舒服,改天可以吗?” 她越是拒绝,反而让厉南洲更加烦躁。 强烈的占有欲,让他不愿再听烟越涵一句话,只想要让她永远留在身边。 “烟越涵,你这辈子别想逃走!” 厉南洲粗暴地啃咬那双樱唇,留下自己的标记,不让任何人侵占。 在醉意的驱使下,他一遍遍索取,直到筋疲力竭地睡下,也没有松开紧紧搂着烟越涵的手。 可他怀中的女人早已高烧昏迷,失去了意识! 翌日清晨,厉南洲被怀中炙,热的温度惊醒。 看到烟越涵的脸色,他心下一沉,立刻开车去医院。 “你们是怎么回事?病人已经病的这么重了,为什么才送来医院?” “病人这种情况,必须要立刻进行手术!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看到烟越涵身上的青红痕迹,脸色更是难堪,恨不得报警告他们谋杀。 可当看到是厉南洲后,又瞬间哑火,转为对烟越涵的同情。 “厉先生,我们会尽力进行手术,但您夫人这样,我们没法保证一定能平安下手术台。” “她必须活着!” 厉南洲目光如炬,阴沉可怖,没有高声怒吼,没有威胁警告,却令人心惊胆颤。 整个医院,就像是天塌下来一般,立刻召集所有权威的专家,为烟越涵进行手术。 手术室外。 厉南洲穿着家居服,沉默地看着手机。 里面是酒吧门前的监控录像,还有烟越涵冒雨走回家的片段。 而保姆阿姨也一旁,小心翼翼说了昨天烟越涵回家后的所有经过,包括她打过电话一事。 这一刻,厉南洲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懊恼不应该酒后施暴,不应该不相信烟越涵的话,可现在都已经于事无补。 特助吴钦欲言又止,良久后,才开口问道::“厉总,有句话,我很早之前就想问您了。” “厉总,您真觉得夫人是心思歹毒的女人吗?” 厉南洲蹙眉抬头,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吴钦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看法,“厉总,夫人以前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可这些年里,我看到的是夫人谨小慎微,委屈求全。” “如果她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像小小姐这样的孩子,她完全可以丢下,何必一直留在这里受折磨呢?” 厉南洲豁然一怔,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他与烟越涵过去的华米娜,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手术结束,他走到床边,看着烟越涵那张近乎透明的小脸,心头痛到无法呼吸。 “越涵,对不起。” 昏暗的病房内,厉南洲轻手轻脚地将烟越涵拥入怀中,愧疚地低声道歉,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色与悔恨。 第二十四章 做贼心虚 这一次,烟越涵病得太重,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依旧处在昏迷中。 医生不敢对厉南洲说的太直白,只能委婉含蓄地让他以后房事时,要对夫人温柔一些,减少身上血管处的淤青。 最关键的是,近两年内,千万不能再让她进行献血和生育,否则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厉南洲始终沉默,深邃幽深的墨眸,让人无法看透他的情绪。 不过在大家看来,他这么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商业大佬,外面肯定养着不少红颜知己看,定然不会担心子嗣问题。 只是可怜了这位厉太太。 两年内不能生育,估计很快就会被豪门放弃了。 可事实却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测。 一连几日,厉南洲不仅每天都会来医院,甚至晚上还会留宿在病房。 也许他是真心喜欢这位厉夫人,只是不会控制力度吧。 这一日,夜里。 昏昏沉沉的烟越涵,终于有种从云端落下的真实感觉。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鼻尖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素白的环境,她这是在医院里? 感受到小肚子上的重量,她这才发现身边搂着自己的厉南洲。 一缕清冷月光洒在枕边,看着那双熟悉又惧怕的眉眼,她有片刻失神,仿佛这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厉南洲怎么会在这里? 烟越涵不由自主地将手抬起,小心翼翼用手指点了点男人的脸颊,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发现一切都是真的后,她才豁然放下心来,静静望着枕边人。 他们有多久没有如此平和的躺在一起了? 是从烟沐晴回来后,还是他们结婚后呢? 这几年日子太苦,度日如年,烟越涵只能靠着以前那些零散的片段回忆,去怀念所剩不多的美好。 渐渐地,她的时间概念变得模糊起来。 她记得好像是前几天,厉南洲笨拙的给她串了一条手链,手指上布满伤口,还故作傲娇地说:“我就是看着好玩,随便串的。留着没用,送给你好了。” 但一转眼,男人又变成了冰山脸,眼神凌厉道:“烟越涵,你欠沐晴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幸福与苦痛在心间交叉,让烟越涵无法分清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厉南洲。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无论如何,厉南洲最后都会和烟沐晴在一起,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罢了。 烟越涵小心翼翼将小腹上的手臂移开,轻手轻脚地下床去卫生间。 可就是分开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却让厉南洲猛然惊醒。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的好觉了,只有嗅着那特有的清香,才能静下心来。 现在怀里柔软香甜的女人不在,他顿时一阵烦躁。 “烟越涵!你为什么永远都没有学乖?” 厉南洲双目赤红,以为烟越涵又趁机逃走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一边拨通吴钦的电话,一边向病房外走去。 “喂,厉总。” 就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卫生间的房门也打开了。 烟越涵脸上挂着水珠,被厉南洲此刻阴沉冷厉的表情吓了一跳,紧张地向门后退了两步。 “厉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 厉南洲将电话挂掉,沉默地注视着女人。 见她脸上挂着水珠,刚刚明显是在洗漱,厉南洲这才放下心来,但面上依旧冰冷。 “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是。” 烟越涵垂首,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厉南洲见她如此害怕自己,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怒火。 若是之前,他会直接惩罚这个女人。 可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瘦弱身形,苍白如纸的小脸,仿佛风一吹就倒,声音大点儿都能吓晕。 沉默良久,厉南洲每夜都会抱着烟越涵说的那些话,此刻却如鲠在喉。 看着女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他更是烦躁不已,不知该如何缓解他们之间的气氛。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拂袖离开。 与此同时,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厉南洲的烟沐晴,整日都悬着一颗心。 毕竟做贼心虚,每时每刻都害怕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她想要主动给厉南洲打电话,又害怕会不矜持,破坏自己懂事乖巧的人设。 于是,思前想后,烟沐晴决定给吴钦打去电话。 他是厉南洲的特助,肯定知道总裁的行踪轨迹。 而另一边,正在家中办公的吴钦,看到手机屏上闪烁的名字,顿时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厉总被烟沐晴那套绿茶伪装蒙蔽双眼,可他看得确实真切,很清楚这女人并非善类。 只可惜,他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带着几分不耐烦,吴钦在最后一秒,将电话接起。 “吴特助,南洲哥哥他.....” “抱歉,我不在总裁身边。” “好吧,那你知道南洲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吗?” “烟小姐,这些属于商业机密,我无可奉告。如果你想见总裁,可以给他打电话。” 吴钦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地回答,语气中透着疏远和陌生,但凡是个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他不想多说。 可烟沐晴似乎是个不长眼的,竟还想用自己和厉南洲的关系,暗示对方应该讨好自己。 结果就是吴钦软硬不吃,直接冷声回道:“烟小姐,今天是周末,一切和工作相关的事宜,请在工作日与我联系。” 挂掉电话,烟沐晴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就是个助理,竟也敢骑到我头上!等我成为厉夫人,第一个就开除你!” 熬到傍晚,烟沐晴见厉南洲还没有来探望自己,终是没忍住矜持,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南洲哥哥,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厉南洲原本想要问她有没有接过保姆阿姨的电话,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烟沐晴。 “越涵生病了,我这几日在医院陪她。等她出院后,我就去看你。” “什么?越涵姐姐生病了?出这么大的事,南洲哥哥怎么也不告诉我?” 烟沐晴努力维持温柔似水的声音,可眼中却布满恨意,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肉里,还浑然不知。 第二十五章 孩子不见了 “南洲哥哥,越涵姐姐在哪家医院?好歹我们也是姐妹,她生病了,我怎么也要去看看才是。” 厉南洲拿着手机,看向正在输液的烟越涵,有些犹豫。 她大病初愈,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病人静养,情绪不要有太大的起伏。 可每次烟越涵和烟沐晴碰面,总会不太平。 思虑再三,厉南洲才沉声开口道:“还是算了吧,你自己也是个病人。你先照顾好自己,过几天,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好。” 烟沐晴甜甜地应了一声,将电话挂掉,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鸷与狠辣。 厉南洲现在还对烟越涵存有耐心,让她继续留在身边,肯定是因为那个孩子。 如果孩子没了,烟越涵也就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借口。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烟沐晴心里逐渐成型。 她眼底闪动阴冷寒光,拿出藏在包里的备用机,拨通尘封多年的一个电话。 “五十万,三天内,我要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彻底消失。” “可以。” “好,我等会儿把信息和照片发你。” 烟沐晴苏醒后,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早早留下了初初的照片,也从厉南洲口中打听到孩子所在的幼儿园。 “啧啧,你要怪,就怪自己投错了胎,成了烟越涵的女儿。” 将消息发送出去,她瞬间心情大好,仿若已经看到烟越涵痛哭流涕的样子。 ...... “初初,这两天,你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病房内,烟越涵和初初视频聊天,看到孩子软糯软萌地点头,只觉雨过天晴,心情大好。 “妈妈呢?” 初初始终记得妈妈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可以说话,便在保姆阿姨下楼做饭的空挡,小声询问。 “嗯,妈妈吃过了。初初这几天要乖乖听阿姨的话。” “嗯嗯。” 咔哒! 房门打开,看到是厉南洲,烟越涵顿时一阵心慌,生怕初初会出声说话,连忙道:“初初,妈妈有些累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视频!” 挂掉通话,烟越涵将手机交给厉南洲检查。 确定没有和其他人通话,只和初初视频电话后,男人才面色稍有缓和,将手机丢回去。 “这个手机做过处理,只能给我打电话,以后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好。” 有了先前的事,厉南洲决定给烟越涵留有一部手机,以防万一。 正好,也可以让她每天和孩子视频电话,转移注意力,不用总想着如何逃离。 翌日,到了和初初约定的时间,烟越涵嘴角微扬,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 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为何,烟越涵越发心慌,强烈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孩子可能出事了。 她立刻拨通厉南洲的电话,“南洲,初初接回来了吗?” “我让人去接了。” 此刻男人正在开会,所有注意力都在方案文件上,敷衍地应了一声。 “南洲,你能不能和保镖确认一下?” “不要疑神疑鬼,孩子不会有事的。” 厉南洲已经给幼儿园交代过要照顾好初初,自然十分自信孩子平安无事,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母子连心,烟越涵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越发强烈。 她不愿继续等下去,只想尽快知道初初是否安全,穿着病号服就往家跑。 万幸,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哥,开车将她送到小区门口。 保姆阿姨看到她突然回来,一脸茫然地问道:“太太,你不是在住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初初呢?初初回来了吗?” “先生不是安排保镖去接小小姐了吗?” 说着,阿姨回头看了一眼钟表。 竟然已经七点了!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颤声道:“夫人,您别慌,小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给先生打电话。” “好,我去幼儿园找找。” 烟越涵骑上保姆买菜用的电动车,直奔幼儿园去查看监控。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如纸,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刚被保释出来的谢清昭坐在车里,一眼便看到她。 “越涵姐,你怎么了?” 车子开近,谢清昭这才发现,烟越涵满脸泪痕,身体在隐隐发抖。 “初初不见了!她被一个陌生男人接走了!” “越涵姐,你先别激动,会不会是厉南洲派人把孩子接走了?” “不会的!那个人的穿着,明显不是厉南洲的人!” “越涵姐,我们先去报警,我这边派人去找一下孩子,初初肯定会没事的。” 谢清昭先让烟越涵上车,自己这边动用一切关系,全城寻找孩子。 同时,厉南洲这边刚刚散会,就见吴钦脸色凝重地走上前。 “厉总,小小姐下午放学,被一个陌生人接走了,夫人和谢清昭在路上遇到,现在正在警局查看各路段的监控录像。” 厉南洲脸色骤然一沉,想起烟越涵打过电话,专门询问初初的去向。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一阵懊恼,没想到孩子竟是真出事了。 “敢动我厉南洲的孩子,找死!三个小时内,找到拐走初初的人,打断他的手脚!” “是,厉总。” 吴钦看了一眼手机,庆幸自己早就派人全城搜找小小姐。 要不然,三个小时内,肯定没法完成任务。 “去警局!” “是。” 厉南洲浑身散发出摄人寒气,一双赤红怒眸,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路上,吴钦接到电话,他们的人已经率先找到初初。 而且拐走孩子的,竟是一个团伙! 若是再晚半个小时,初初就会被带上大巴车,卖到山村里,很有可能此生都无法相见了。 这一刻,厉南洲脑海中浮现出烟越涵伤心欲绝的样子,心口莫名一阵抽痛。 “......改道,先去初初那里。” “好。” 吴钦快速转动方向盘,飞速驶向郊外。 天色昏沉,隔着老远,厉南洲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啼哭声。 三个人贩子如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四肢呈现扭曲的弧度,四周是健硕魁梧的黑衣保镖。 看到厉南洲走来,保镖恭敬颔首,担忧道:“厉总,小小姐吓得不轻,我们不敢靠近。” “嗯。” 厉南洲走到初初身旁,看着孩子泣不成声,他有些举足无措。 虽然他是做父亲的人,却根本不懂该如何哄孩子。 正在这时,警方带着烟越涵和谢清昭姗姗来迟。 “太好,孩子没事就好。” 见母子俩终于团圆,谢清昭悬着的心,总算是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清闲,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 第二十六章 我害怕 夜幕下,两个男人横眉冷对,周身布满寒霜。 可相较之下,谢清昭还是年轻了些儿,明显没有厉南洲那般强势霸气。 再加上之前打架的事,他险些要被关上一个月,幸好有公司的律师在其中游走,疏通关系,这才被保释出来。 谢家这边三令五申,让他们兄弟二人不许再与厉南洲起冲突,否则家无法保住他们了。 “为了一个女人,家族的生意从国内转到国外,这些年才有了一些起色,你哥哥还因为她,被厉南洲害得患有残疾,难道你还要步他的后尘吗?” “谢清昭,若是你再与烟越涵见面,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谢父谢母远在M,国专门给谢清昭打电话,发出狠话,警告他不许再管烟越涵的事。 他虽然嘴上答应下来,可一看到烟越涵伤心落泪的样子,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什么话都抛之脑后。 “厉南洲,不是我太闲,而是你太废物,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谢清昭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烟越涵母女身上,声音放柔道:“越涵姐,我先送你和孩子去医院吧。” “谢谢你。” 烟越涵满脑子都是女儿,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她抱起初初,就向谢清昭的方向走去。 但在路过厉南洲身边时,却被他突然一把拽住手臂,冷声警告道:“烟越涵,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孩子是我的,你休想带她去找其他野男人!” “南洲,初初被吓到了,我只是带她去医院。” 感受到初初颤抖得厉害,烟越涵的心也随之揪痛起来,哀求地看向男人。 既然他还知道初初是自己的孩子,那在这个时候,就更不应该无理取闹了。 可厉南洲冷酷无情的神情,明显已经表明他此刻的想法。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乎初初! “越涵姐,跟我走吧。” “烟越涵,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想走,可以,但孩子必须留下!” 烟越涵内心痛苦挣扎,她回头看向谢清昭伸出的手,又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苦涩道:“清昭,对不起,我不能丢下初初。” 谢清昭微微一愣,看向自己悬在半空的手,顿觉有些难堪。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恼火。 孩子是越涵姐的软肋,她不可能舍弃,这也是人之常情。 要怪,就只能怪厉南洲太卑鄙! “厉南洲,我真为你感到可悲,只会用孩子威胁女人。” 谢清昭轻笑一声,眼底尽是鄙夷与厌恶,“厉南洲,你口口声声说初初是你的孩子,可你有尽到身为父亲的义务吗?” “孩子被人领走,你不知道。现在孩子哭成这样,也不见你看一眼,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厉南洲!你根本不配当父亲!” 此话一出,厉南洲脸色骤沉,立刻挥拳冲了上去。 砰! 猝不及防间,谢清昭被一拳打倒,起身就打了回去。 眼看厉南洲嘴角破开,吴钦顿时慌了神,连忙指挥身边的保镖,“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厉总!” “是!” 警方将几名人贩子带走,这里就只剩下厉南洲的人。 而谢清昭就只有一人,很快便被三十几名黑衣保镖围住,单方面被厉南洲虐打。 烟越涵一直在旁边哭求厉南洲住手,可她每喊一声,拳头的力度就会加重一分。 “南洲,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我跟你回去!” 烟越涵声音嘶哑,加上初初的哭声,在寂静的夜幕下,更显凄凉。 厉南洲停下动作,眼神晦暗地看向母女二人,心中不是滋味。 沉默片刻,他转身向对面的奔驰走去。 “回去。” “是!” 众人散去,烟越涵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谢清昭,眼中满是忧色。 对不起,清昭,又让你为了我,受到无妄之灾。 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连累你了。 烟越涵坐在车上,在心里默默想着,眼中浮起一层水雾。 “呵呵,怎么?看谢清野残了,就改为勾引弟弟了?” 厉南洲目光阴鸷,捏着烟越涵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他周身散发出摄人寒气,吓得初初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如雨点般落下。 烟越涵心疼不已,自知再多辩解的话,都是于事无补,索性不再反驳,只是默默将孩子护在怀中。 “哼,怎么不反驳了?我是不是说中你的心事了?” 厉南洲加重手上力度,眼底泛起森森寒光。 烟越涵越是沉默,他心中越是不爽。 铃铃铃。 忽然,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起,打破此刻的气氛。 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厉南洲眼中寒意稍减几分,将烟越涵松开。 “喂,沐晴。” “南洲哥哥,医院停电了,四周好黑,我好害怕,你可以来陪陪我吗?” 烟沐晴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在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就算是在前面开车的吴钦都能听到,更何况是旁边的的烟越涵。 “好,我等会儿就过去。” 厉南洲没有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将母女俩送回别墅,他没有下车,只是轻飘飘地承诺了一句:“今晚我会回来,你先安抚初初。” 目送车子驶离,烟越涵心中无波无澜。 可能连厉南洲自己都忘了。 以前只要他被烟沐晴叫走,就没有一次会按照约定回来。 这次不用想,烟越涵也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索性也就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妈妈,初初头好痛。” 初初哭得声音沙哑,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烟越涵摸向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瞬时慌了神。 好在保姆阿姨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看了一眼,就知道初初这是受了惊吓。 “夫人,小小姐被吓到,发了高烧。你先哄她睡觉,我这就去买退热贴,只要烧退下去,明天就好了。” “好,谢谢你,吴姐。” 烟越涵感激不已,寸步不离守在初初身边。 听着孩子梦魇时的哭喊声,她的心头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撕痛。 一夜无眠,挨到黎明时分,孩子终于退烧,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烟越涵松了一口气,浑身酸痛地起身去客厅喝水。 这时,厉南洲轻轻地将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第二十七章 腾位置 屋内寂静一片,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烟越涵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就熬夜照顾孩子。 她实在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心情问他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于是她淡漠地将视线移开,转身走进厨房。 看到高压锅里,有吴姐特意给她炖煮的鸡汤,烟越涵心间有了一丝暖意。 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人情温暖,哪怕只是零星半点,也足以让她热泪盈眶。 她端着汤碗,不愿出去面对厉南洲,便在厨房里慢慢喝汤。 餐厅外,厉南洲眉头微蹙,目光始终黏连在烟越涵的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好几次想要开口打破僵局,可话到嘴边,又觉不妥。 今天,孩子被人拐走,险些卖到山里,和他的疏忽脱不开关系。 而后,他说会晚上回来,也食言了。 此时此刻,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像是在推脱责任。 沉默良久,厉南洲决定还是勇于承认错误,缓和和烟越涵之间的关系为好。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抱歉,今天的事是我失责,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初初了。” 烟越涵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眼底满是自嘲。 在他看来,初初被人拐走,就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抱歉吗? 这个男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硬?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将孩子交到他手上! “烟越涵,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怎样?” 见烟越涵迟迟没有说话,依旧背对自己,厉南洲面露不悦。 他堂堂厉氏总裁,都已经主动道歉了,这女人竟然还敢拿桥! 冰冷刺骨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刺入烟越涵的心窝里,痛到她无法呼吸。 初初可是他的女儿啊! 为什么他能如此理直气壮,觉得一句简单的道歉,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再者,当时她都已经打电话说过初初恐怕有危险,可厉南洲不仅不相信,还敷衍了事。 烟越涵不敢想象,如果她今天再多迟疑半个小时,女儿将会发生什么事! 人一旦心灰意冷,再多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手抬起,打断厉南洲后面的话,“我现在很累,想要休息。” 这是真话。 烟越涵真的很累,连说这几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径直从厉南洲身边走过,没有留下一个眼神。 这一举动,让本就气头上的男人,更是火冒三丈。 头脑一热,他猛然拽住烟越涵,冷冷道:“她那样子,没有就没有了,反正也会再生新的孩子,你何必浪费感情?”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烟越涵如坠冰窟。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厉南洲,不敢相信这样冷酷绝情的话,竟是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底升起。 厉南洲派去接初初的保镖,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恪尽职守,不可能虚假报告,拖延接送孩子的时间。 而且以厉南洲在A市的身份背景,和幼儿园的安保,怎么可能会让人贩子轻而易举地混进去,将初初带走呢? 一切太诡异。 除了有人故意安排,烟越涵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一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冷血,才会安排人拐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又或者说,厉南洲是有多么厌恶初初,才会狠心做出如此歹毒的计划。 以前,烟越涵会用回忆,为厉南洲找借口,骗自己说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他们之间误会太深。 可是当失望攒够,回忆再美好,也将成为刺入心脏的尖刺。 这一刻,烟越涵心痛到麻木,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她不明白,为何厉南洲会变得如此陌生。 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他的心只给了烟沐晴一人,其余人在他眼里,都只是累赘。 越想越是心寒,泪水顺着烟越涵的眼角流下,那悲凉的眼神,让人心下一空。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厉南洲,顿时一愣,冷静下来。 看到烟越涵手背上还没有长好的针眼,他心中五味杂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他已经道歉过一次,不可能再放下面子,说第二遍。 况且,这个女人几次三番都和谢家那个小子在一起,肯定怀有二心,凭什么他要放低姿态? 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厉南洲狭眸眯起,冷笑道:“烟越涵,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你不过就是个生育工具,若是下一胎还是这样的,那你就一直生,直到生出一对健全的儿女来!要不然,你这辈子,休想从这里离开!” 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响起,厉南洲离开别墅,屋内瞬间恢复平静。 一阵头晕目眩,烟越涵只觉双脚踩在棉花上,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扶墙走回寝室。 在靠近床边的瞬间,她眼前一白,就栽进床上,沉沉地昏睡过去。 这一觉,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陷入一片黑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茫然地向前锚索。 不时四周会突然响起女儿凄惨的哭喊声,让烟越涵如遭万箭穿心,痛到无法呼吸。 “初初!你在哪里?初初!” “妈妈,救我!” “呜呜,妈妈,救救初初!”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烟越涵终于看到远处透来一束光线。 同时远处孩子的哭喊声也更加清晰起来,她加快速度奔跑。 终于,她看到前面有一扇红木大门,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烟越涵奋力将门撞开,就看见厉南洲半边脸上沾着血点,双眸阴冷嗜血,对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种没用的废物,留着也是多余,还不如让她永远消失,为以后健康的孩子腾地方呢。” 烟越涵侧头看向后面,发现初初如瓷娃娃般闭着眼睛。 她的心口插着一把刀子,粉红色的公主裙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厉南洲,你把初初还给我!” 烟越涵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猛然睁开双眼,这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她觉得未来的某一天,厉南洲真的会如此对待初初。 她心里莫名心慌,连忙起身向孩子的房间跑去。 当看到女儿还在熟睡,烟越涵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空环顾四周。 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一天,连吴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偌大的别墅内,空空荡荡,司机也不在。 自从去酒吧接人后,厉南洲连车库的钥匙也收了起来。 可初初身上烫得厉害,退热贴的效果甚微,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要尽快将孩子送去医院! 烟越涵顾不上思考,拿起手机,立即拨通厉南洲的电话。 第二十八章 姜程程 铃铃铃。 病房内,厉南洲留在沙发上的外套,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烟沐晴自然地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闪烁的“越涵”二字,果断挂掉。 正在她点开通讯录,要将这个手机号拉黑时,手机上又收到一条烟越涵发来的短信。 ——南洲,初初发烧了,我需要送她去医院,你可以让司机过来接我们吗? “呵呵,要是能烧成傻子,才好呢!” 烟沐晴眼底浮起一层得意之色,和之前一样,将所有记录删除,并且将烟越涵的手机号也拉黑掉。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放回远处,故作无事发生,拿着一本国外名著,装模作样地在窗边阅读。 直到厉南洲从外面回来,她也都是保持温柔似水的微笑,面部红心不跳地说:“我没有听到你的手机响过。” “嗯,那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厉南洲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连手机都没有看,就相信了烟沐晴的话。 “南洲哥哥,那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如果不忙,我会来看你的。” “好。” 烟沐晴目送厉南洲离开,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虚假的笑容才逐渐收起,眼底堆满阴鸷之色。 凭什么她想要见厉南洲,还要撒娇讨好才行。 而烟越涵却能每天都见到,甚至还可以给他生孩子! 要是没有烟越涵这个贱人,厉太太的位置,就应该是她的! 不行。 她必须要另想办法,让烟越涵母女消失才行! ...... 与此同时,从别墅区通往山下的公路上。 瘦弱的女人抱着发高烧的女儿,正步履蹒跚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 她脚底磨出无数血泡,每走一步,都是钻心般的剧痛,仍然在咬牙坚持。 看着前面望不到边的道路,烟越涵体力透支殆尽,手机里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从别墅区到最近的医院,开车都需要半个小时,她一个病人,还要带着一个孩子,只能靠意志力走过去。 以前,烟越涵从不相信神佛上帝。 但在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天上神明能够听到她的祷告,在路上遇到好心人,将他们母女送到医院。 许是她的诚信可鉴,在半山腰上,竟真遇到一辆回别墅区的轿车。 而且车主远远看到她们母女俩,还主动将车在路边停靠下来。 “你好,需要帮忙吗?” 车主摇下车窗,好心地开口询问。 熟悉的清脆音调,让烟越涵顿时一怔,犹豫地问道:“是程程吗?” “......越涵?” 姜程程惊呼一声,快步向烟越涵跑去。 昏暗的路灯下,看到多年未见的好闺蜜,两人都不由红了眼眶。 “越涵,你这些年去哪里了?为什么我都联系不上和你啊?” “程程,说来话长,你可以先送我去医院吗?我女儿发高烧了。” “啊?女、女儿!” 姜程程惊愕地长大嘴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看清小粉团子的长相,几乎和烟越涵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加闺蜜,从三岁到十八岁,一直形影不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烟越涵,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出国留学的这五年,好像是五十年般漫长,错过了烟越涵一半的人生。 路上,姜程程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观察烟越涵。 她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询问烟越涵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她的专注力都在孩子身上,姜程程便将所有疑问又咽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 医生给初初输上液,确定她没有大事后,烟越涵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开。 姜程程轻轻拉起她的手,心疼地问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比以前还要瘦弱?” “还有,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你的消息?就连我父母也是一问三不知。” 姜家在以媒体行业为主,与历氏集团相比,虽然逊色一些,但消息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第一。 如果连姜家都打听不到的消息,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涉及某位惹不得的大人物。 二是姜家父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故意隐瞒。 不管是哪一种,姜程程都能察觉出,烟越涵的事并不简单。 “越涵,你是不是受人威胁了?不要怕,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姜程程紧了紧烟越涵的手,被骨头隔得疼痛,不免更加心疼,眼泪扑簌簌滚落。 “你嫁的那人,是不是虐,待你们母女俩了” 烟越涵心里酸楚,面上却只能强挤笑容,摇头道:“没有的,他平时工作比较忙而已。今天家里司机有事请假,我一时着急,所以才抱着孩子下山徒步下山的。” 她太了解姜程程的脾气,要是知道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她报仇,对上厉南洲这个疯子。 谢家就是前车之鉴,她不能再自私连累自己唯一的闺蜜。 想必姜家父母对她的事缄口不提,也是不想和厉家扯上关系,保护独女姜程程。 烟越涵不愿再看到身边的朋友受伤,对消失的这五年时光,都是含糊其辞地过去,没有对闺蜜透露太多。 幸好,姜程程从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没有多想。 “越涵,你老公呢?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他人不来,也总该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吧?”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眼看都已经临近凌晨一点,孩子的父亲还没有露面,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这让姜程程不由下在心里增添了几分不喜。 烟越涵尴尬抿唇,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的丈夫就是厉南洲。 他们几人一起长大,关系一直融洽和睦,厉南洲也没有现在这般冷血。 可自从姜程程出国留学,烟沐晴被烟家找回来,事情就向另一面发展,一切都变了。 如果可以,烟越涵希望这个单纯的傻丫头,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活在美好的过去,也未尝不失为一种幸福。 “越涵?你怎么不说话?你老公到底是谁啊?” 姜程程忽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坏笑,用肩膀顶了顶烟越涵。 “你老公不会是厉南洲那个冰疙瘩吧?” 烟越涵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厉南洲打开,阵阵冷风穿过,气氛瞬间陷入尴尬之中。 第二十九章 警告 姜程程怔愣地看向厉南洲,有片刻的恍惚,转而又露出了然的笑容。 “看吧,我以前就说过,这个冰疙瘩绝对喜欢你。没想到你们还真成了夫妻,还有了一个女儿。” “啧啧,我好后悔啊,早知道会错过这么多事,我就不出国留学了。” 她笑得灿烂,丝毫没有察觉出此时气氛古怪。 甚至她还大咧咧地向厉南洲走去,和小时候一样,对着男人的肩头拍了一下,嫌弃道:“你这家伙,都是当人家父亲和老公的人了,怎么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会照顾?” “今天如果不是我正好回我爸妈家,烟越涵可就要大晚上,一个人抱着孩子走到医院了!” “厉南洲,你不要总想着工作,也要对老婆孩子上点心呀。” 姜程程越说越气,对厉南洲很是不满。 她亦如小时候那样,不管面对的是谁,永远都会第一时间站在烟越涵身前。 可她说的越多,烟越涵就越是紧张不安,害怕厉南洲会像对待谢清野一样,丝毫不顾念旧情。 她连忙上前拉住姜程程,“程程,南洲挺好的,他只是今天比较忙而已。” “是吗?” “那是当然了。” “你可千万别委屈自己,要是厉南洲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 “嗯,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烟越涵掩去眼底的苦涩,笑着拍了拍胸口。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要不然我家老爷子肯定又要训我了。我这两天忙完,就来看你和孩子。” 姜程程看了眼时间,调皮地对烟越涵做了个鬼脸,就风风火火地提着背包离开。 房门关上,屋内气温骤然降到冰点。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微妙。 厉南洲径直走到床边,拿起初初的病例,才知孩子生病了。 “我不是给你手机了吗?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他蹙眉翻看病例,语气中有些埋怨。 “怎么不说话?手机丢了吗?” 厉南洲在床边坐下,抬头看向她。 烟越涵努了努嘴,想要解释她打过电话,还发过短信,但最后被拉黑了号码。 可抬眸间,她瞥到男人口袋露出浅粉色的手帕。 不用说,这一看就是烟沐晴的,也唯有她,会喜欢这种装嫩扮俏的颜色。 看来厉南洲先前是去医院陪她了。 所有消息石沉大海,十有八九,就是烟沐晴做的。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反正只要厉南洲和烟沐晴在一起,他就永远不会看到自己的信息。 烟越涵已经攒够太多失望,无论如何解释,厉南洲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 “我看孩子没大碍,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烟越涵轻轻为初初掖好被角,语气淡淡。 梦境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让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敢从孩子身上移开。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僵持。 不过这一次,厉南洲并没有离开。 他给初初安排了VIP病房,和烟越涵一起在医院吃饭,像个慈父般守着病床边。 直到傍晚时分,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南洲哥哥,你昨天不是说要陪我一起吃晚饭吗?菜都凉了,你怎么还没有来啊?” “好,我现在就过去。” 初初和烟沐晴在一个医院,孩子这边有烟越涵守着,厉南洲便干脆地答应下来。 孩子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烟越涵不放心,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 而厉南洲自那晚被烟沐晴叫走后,连着两日没有露面。 至于姜程程,她虽没有去医院,但并不代表她将烟越涵忘了。 既然父母不愿意说,她就另找其他知道内情的人。 也许她平日神经大条,会比较粗心。 但她和烟越涵一起长大,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欲言又止呢? 果然,在问了一圈朋友后,姜程程在东拼西凑的信息里,将这空白的五年填满。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烟越涵在看到厉南洲的一瞬间,眼底并不是见到爱人的欣喜,而是惧怕了。 整理好情绪,姜程程第二天就提着水果去往医院。 见到还在强装微笑,说着没事的烟越涵,她顿时红了眼眶。 “越涵,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都已经知道了!” 姜程程一开口,瞬间哽咽,抱着烟越涵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个笨蛋,被厉南洲和烟沐晴欺负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事的,都过去了。” 明明是最委屈的人,却反过来安慰起姜程程。 “什么都过去了!厉南洲就是个眼瞎的,我们一起长大,他怎么可以不相信你?一定是烟沐晴那个女人从中作梗,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行,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帮你讨回来!” 姜程程气得不轻,没有压制声音。 而此时,烟沐晴和厉南洲正站在外面,一字不落地听到。 “呜呜,南洲哥哥,看来越涵姐姐和她的朋友并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走吧。” 烟沐晴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副伤心悲痛的模样,捂着脸就向外跑去。 砰! 厉南洲怒火中烧,将门打开,冷喝道:“烟越涵,你果然是个心机女,怎么?你还想要拉姜家下水吗?” “厉南洲,越涵什么都没有说,这些都是我自己查到的。” 姜程程挡在烟越涵身前,对厉南洲失望至极。 “呵呵,你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厉南洲眯起狭眸,想起烟沐晴的话,越发觉得姜程程就是被烟越涵哄骗,成了她的马前卒。 他目光冰冷,眼底尽是鄙夷之色。 “看在我和姜家还有几分情义的份儿上,姜程程,我劝你远离这个女人,不要再被她伪善的外表所蒙蔽。” “我看你才是那个眼瞎的人!厉南洲,我们和越涵,谢清野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是什么样人,你会不清楚!”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你折磨越涵,害清野断了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难道都忘了吗?” 姜程程愤怒大吼,对厉南洲彻底失望,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果然是个蠢货。” 厉南洲直接拨通姜家父母的电话,冷声警告道:“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姜程程来找烟越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我们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对门外的保镖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地抬手指向姜程程。 “将她丢出去,以后不许出现在烟越涵身边半步!” 第三十章 必须道歉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厉南洲,你欺人太甚!”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地架起姜程程,将她从病房里拖出去,完全无视她口中的叫嚣。 “厉南洲,你快让他们放开程程!这样会伤到她的!” “呵呵,就算伤到,那也是活该。谁让她不长脑子,轻易听信你的鬼话。” 走廊上,姜程程的咒骂声依旧不断,厉南洲被吵得头痛,直接冷声命令道:“将她的嘴堵上。” “是。” 保镖捂住姜程程的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地将她拽进电梯。 烟越涵害怕闺蜜受伤,想要跟出去,却被厉南洲猛然一把抓住手腕,将她用力向后推了一个踉跄。 “烟越涵,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有多么恶心!” “你如果真关心姜程程,就不应该将她拉下水!难道你忘了谢清野是什么下场了吗?” 厉南洲将烟越涵抵在墙边,捏着她的下巴,厉色警告。 看着女人眼中泛起的泪光,他只觉心里一阵烦躁,手上的力度不由加重几分。 “烟越涵,你为什么永远也学不乖呢?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妄图逃走,更别想设计陷害沐晴!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就让你永远也见不到这个孩子!” 厉南洲另一只手指向床上的孩子,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初初是烟越涵最后的底线,她悲愤交加,所有压制的委屈,在这一刻倾盆而出。 她声音嘶哑,痛苦地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只相信烟沐晴,却不相信我?我说过了我没有陷害过她,也不想和她有任何冲突!” “沐晴被你害得昏迷好几年,身子也坏了。已经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烟越涵,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呵呵,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司机,出事前,也没有去过车库,这些你调查过吗?你所谓的证据,就是听烟沐晴的片面之词而已!” 一直唯唯诺诺的烟越涵,此刻就像是只发怒的小兽,再也没有先前的怯懦。 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和朋友,绝对不能再有让步。 可不管她如何辩解,厉南洲始终不相信,手上的力量逐渐加重,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掰断一般。 “谎话连篇,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就骗骗谢家那两个蠢货而已。” “烟越涵,你如果不想让姜程程和谢清野一样缺胳膊少腿,就离她远一点!” 厉南洲不想继续听烟越涵狡辩,直接拽着她的手腕,就向病房外走。 “厉南洲,你要做什么?” “你诱导姜程程说得那些话,都被沐晴听到了。你现在立刻跟我过去,给沐晴道歉!” “厉南洲,为什么我说什么,你永远都不相信呢?”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不过就是个生育工具,只要你生出一对健康的儿女,你对我和沐晴来说,就是个可以丢掉的垃圾了。” 厉南洲对烟越涵的误解更深了,心里只有厌恶,不顾及任何后果,就用最恶毒的言语去攻击对方。 瞬时,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烟越涵心中酸楚,不愿再做辩解。 她任由厉南洲拽着,在烟沐晴的病房前停下。 透过虚掩的房门空隙,烟越涵分明看到烟沐晴正在低头看手机。 可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立刻换上哭腔,装出低头抹泪的样子。 看吧,这才是烟沐晴真正的样子。 可惜,厉南洲永远都看不到。 “呜呜,南洲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让越涵姐姐不高兴了。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们所有人的生活。” “沐晴,不是这样的。你才是烟家真正的千金,是烟越涵雀占鸠巢,占了你原本的生活,还想要害你,她这辈子就应该为你赎罪!” “南洲哥哥,你不要这样说,要是让越涵姐姐听到了,她会不高兴的。” 烟沐晴瞥到门外站着的烟越涵,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坏笑,顺势倒进厉南洲的怀里,装出受尽委屈的抽泣样。 “呜呜,南洲哥哥,我已经想好了。等我身体恢复后,我就离开A市,以后再也不回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就是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爸妈和哥哥。至于姐姐,我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她扬起头,装出不舍的样子,偏头悄悄抹泪。 她这幅柔弱模样,顿时让厉南洲心软下来,声音温柔似水,柔声安慰道:“沐晴,我不会让你走的,那个女人才是多余的。对我们来说,烟越涵就只是一个生育工具。只要她生下健康的孩子,我就会让她离开,永远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南洲哥哥,这样对越涵姐姐实在是太残忍了。” “这是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厉南洲搂着烟沐晴,轻拍她的后背是,柔声安慰。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 可事实上,他们不仅没有结婚,还妄图禁锢他人自由,为他们生儿育女。 多么可笑啊! 烟越涵自嘲苦笑,心如刀割,站在门外,静静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似乎厉南洲已经将她的存在忘记了,全身心都在安慰烟沐晴。 他没有看到怀中的女人,虽然声音娇柔,可面上却是另一副嘴脸,正得挑衅地看向烟越涵。 此刻,烟越涵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破坏了这里温馨美好的画面。 她垂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厉南洲的心里,她始终都是个罪人,一个随意玩弄的生育工具罢了。 “妈妈。” 烟越涵失魂落魄地坐在病床边,看到女儿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地喊她一声妈妈,瞬间扫去一切阴霾。 她还有女儿要保护,不能因为其他人让自己失去动力! 厉南洲不在乎这个不健康的女儿,烟沐晴更不会善待初初。 所以她必须要强大自己,才能护住女儿! “妈妈,对不起,初初让你担心了。” 初初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完,伸出小手,揉了揉烟越涵紧皱成团的眉头。 第三十一章 她不配 “妈妈,抱抱。” 初初张开小手,搂住烟越涵的脖子,带着香甜的奶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一瞬间,心口的伤痛被抚平,烟越涵紧紧抱住女儿,一刻也不愿离开。 自那天后,厉南洲仿佛将他们母女俩遗忘了,一连两天都没有露面。 对烟越涵来说,这算是一桩幸事,女儿可以安静地养病,她也不用被折腾。 一想到厉南洲对烟沐晴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口就隐隐作痛。 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带初初逃离A市! 隔天,清晨。 烟越涵早早出门去给初初买早餐,顺便借机观察四周路线,寻找逃跑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刚出住院部,就看到烟家一行人带着烟沐晴走在前面,似是同样要出门吃早餐。 以前,烟越涵是烟家千金,乖巧懂事,学业优异,是圈子里津津乐道的第一美人。 只要谈及到她,烟家人无不是一脸骄傲,洋洋得意满,认为她是烟家最完美的杰作。 也许他们曾经对烟越涵是真心疼爱的。 在烟沐晴刚被找回来时,烟淮和周艳甫不舍得放弃养育烟越涵十几年的感情,更不想看到她被圈子里的人嘲笑。 因此,烟家对外宣称,烟越涵和烟沐晴是一对异卵双胞胎姐妹。 刚开始,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的烟越涵,对烟沐晴无条件信任,带她认识厉南洲和谢清野,还帮她进入A市的名媛圈子。 天真愚蠢的烟越涵认为自己霸占了烟沐晴的人生,一心只想尽力弥补她。 殊不知,她所拥有的一切,正在一点点被烟沐晴蚕食。 直至车祸突变,才给了她当头一棒,猛然清醒过来。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烟沐晴的煽风点火下,对烟越涵积怨已深。 木已成舟,她说得再多,在其他人眼中,也都是工于心计,反而更添憎恶。 往事涌上心头,看着昔日和睦的家人,如今都围在烟沐晴身边,烟越涵自嘲摇头。 绕路吧。 有烟沐晴在,她就只有吃亏受罪的份儿,还不如敬而远之。 烟越涵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破坏他们一家四口的和睦气氛,侧身躲向石柱后面。 谁知,烟沐晴就像是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器一般,竟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她。 “越涵姐姐,真巧啊!” 烟沐晴对着石柱的方向挥了挥手,见没有得到回应,她便熟络地主动上前,一把挽住烟越涵的手臂。 “越涵姐姐,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你放心,等我可以出院了,我就会尽快离开,绝对不再打扰你和南洲哥哥的生活。” 话音未落,烟越涵就已经感受到烟家母子投来的阴狠目光,如刀子一般刺骨生疼。 烟梓铭径直来到烟沐晴身旁,一脸警惕地盯着烟越涵,冷声警告道:“你最好老实点儿,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仗着厉南洲,去欺负威胁沐晴,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我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越涵姐姐让我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呵呵,这里最多余的人是她才对!” 二哥烟和泰是个性子火爆的,几步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将烟越涵推开。 他眼神狠厉,冷声警告道:“烟越涵,你欠烟家的,欠沐晴的,这辈子都还不完!要不是你现在还有点用处,你以为厉南洲还会留你在身边?” “二哥,不要这么说,越涵姐姐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烟沐晴一如往常,三言两语,就能让其他人对烟越涵生出敌意与仇视。 “哼,这种没有心肝的心机女,怎么可能会难受?沐晴,你就是太单纯善良,总是被这女人装出来的假象所蒙蔽!你可千万别忘了,是谁害你这些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 烟和泰和烟梓铭兄弟二人将烟沐晴护在身后,轻蔑地瞥了烟越涵一眼,故意大声对烟家几个保镖说道:“你们记住这个女人,不许让她靠近小妹半步!” “是!” “大哥,二哥,好歹也是一家人,你们别因为我,生了嫌隙。我相信越涵姐姐的为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烟沐晴充当和事老,柔弱地要去拉烟越涵的手。 看着她虚伪做作的样子,烟越涵只觉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想要避开。 好在还没有碰到她,烟和泰就率先一步,抬手按住烟沐晴的手,不屑道:“她不配!” “走吧,我们去吃早餐。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不能饿坏了。”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变脸如翻书,换上讨好与宠溺的笑容,护着烟沐晴离开。 望着烟家一行人相亲相爱的画面,烟越涵的视线逐渐模糊,嘴里泛起无尽的苦涩。 她落寞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滞,顿生疑虑。 以烟沐晴的性格来看,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叫住她呢? 难道就只是为了展现她在烟家里的地位有多么重要吗? 那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完全不是烟沐晴的作风。 忽然,烟越涵脑海里浮现出烟沐晴在病房里,看向初初时的阴鸷眼神,那种不安感随之越发强烈。 她快速跑回病房,没有看到女儿。 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女儿被人贩子拐走的哭声犹在耳边响起。 烟越涵心急如焚,激动地抓住护士,颤声询问孩子的去向。 “请问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抱歉,刚刚在查房,没有注意到。不过你先别着急,我们可以去保安那里调取监控录像,说不定只是小孩子闲不住,偷偷莫出去玩了。” 护士小姐姐一边安抚她,一边带她去保安室调取监控录像。 好在烟越涵离开的时间不长,往回倒了十几分钟,就看到初初被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从病房里抱出来。 男人身形魁梧如山,长相凶狠。 孩子在他怀中,像是一只小狗崽一般。 虽然大家无法看到初初的表情,但那双不断挥动的小手,还有男人大手捂嘴的动作,无一不在说明孩子并非自愿离开,而是被掠走了。 “夫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报警?” 护士紧张地开口询问,可一转身,却发现烟越涵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找打 医院悠长的走廊上,烟越涵用最快的速度向住院部冲去。 刚刚在监控录像上的男人,别人不认识,她却记忆犹新,正是之前大哥专门为她找来的保镖赵武。 据说是武术冠军,一打五不在话下。 有他在旁边保护,烟越涵上学时期,十分太平。 不仅那些市井小混混无法近身,就连暗地里打坏主意的纨绔子弟,也都十分消停。 有赵武时刻在旁边保护,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宁愿去绑架烟家老三,也不敢靠近烟越涵半步,可想其恐怖的威慑力。 后来,车祸一事,烟越涵沦为千夫所指,烟梓铭将赵武召回,命他专门保护烟沐晴的安全。 所以,他突然出现,并将初初带走,肯定是烟沐晴的命令! 果然,这个女人不可能好心地叫她一起吃饭! 烟越涵心下焦急,加快速度。 叮! 电梯门刚一打开,她就听到初初的哭闹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初初!” 烟越涵心急如焚,害怕孩子再受刺激,不管不顾地冲进病房。 “呀,姐姐来了,我正想让保镖去找你过来呢。” 烟沐晴抱着初初,一脸苦恼道:“姐姐,满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你看,我给她买了这么多玩具,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唉,带孩子果然好难,还是姐姐厉害。” 她嘴上说得温柔,实则用手指狠狠掐拧着孩子手臂里的软肉,故意只让烟越涵看见。 母女连心,看着孩子红肿的皮肤,烟越涵顿时怒火中烧。 她顾不上四周还有其他人在场,立刻奋力地一把将烟沐晴推倒在地。 “沐晴!” 烟家几人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将烟沐晴扶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烟越涵。 “烟越涵!给脸不要脸!” 烟越涵一心都在孩子身上,没有理会烟和泰的狗叫声。 “呜呜,越涵姐姐,你别误会。你知道的,我以后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想将初初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烟沐晴的眼泪就像自来水管一样,说来就来,那哀怨委屈的模样,就算奥斯卡影后都不及她半分。 每每她摆出这幅样子,所有人都会心疼她,然后一起指责烟越涵。 烟越涵习以为常,紧紧搂着初初,充耳不闻他们的责骂,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起身向门口走去,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昔日的家人却是要对她下狠手! “烟越涵,你伤了沐晴,还敢走!今天我非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烟和泰怒喝一声,对门口几名保镖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这女人伤到小姐了?” “二少爷,您的意思是?” “这还用我教?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只要是伤害沐晴的,一律打断腿!” 赵武面露犹豫,但老板已经发话,他也没法拒绝,只能带着手下将烟越涵围住。 “等等,那个孩子是厉南洲的,不能伤到她了。” 烟淮站在最后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保镖立刻伸手从烟越涵手中将孩子抢走。 “你们要做什么!” 烟越涵奋力反抗,想要夺回孩子,后腰却遭周和泰重重一脚,猛然栽倒在地。 “看什么?别浪费时间,赶紧动手。” 周和泰满眼暴戾,见烟越涵被几个保镖挥拳暴打,嘴角流血,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打几拳就行了,这女人留着还有用处。” “二哥,这样不好吧?好歹越涵姐姐和我们也是一家人,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烟沐晴吸着鼻子,声音有些哽咽。 原本想让保镖收手的烟和泰双眸骤然一沉,轻蔑冷哼道:“这种心机深重的贱人,将你害得这么惨,就算是死一千次,也不足惜!” “你们几个,给我狠狠打,只要留她一口气就行了!” “二哥,别打了,要是让南州哥哥知道,他肯定会生气的!” “哼,厉南洲心里只有你,又怎么会管这女人的死活?” 厉南洲对烟越涵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自然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周和泰不屑地冷笑一声,拉着烟沐晴走到后面,以免保镖挥拳误伤到她。 而烟家其余几人都是面无表情,眼神如冰霜一般寒冷,静静地看着一切。 烟越涵瘫软地趴在地上,浑身痛到麻木,脸上已经不知道挨了第几拳,血水混合着泪水从眼眶中流下。 在意识即将消失前,她似乎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将她包裹起来。 她整个身体飞在半空中,轻飘飘的,很温暖。 “我是不是要死了?” “初初,我的初初......” 烟越涵有气无力的声音,逐渐在怀中消失,厉南洲猛然瞳孔一缩,周身升起摄人寒气。 “南洲哥哥,你听我......” 厉南洲的眼神骇人,抱着浑身是血的烟越涵,犹如索命阎王,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只一眼,烟沐晴那些撒娇讨好的话,便瞬间吞了回去,瑟瑟地缩起脖子。 “她是我厉南洲的人,你们敢对她动手,就应该想好会有什么后果!” 厉南洲抱着烟越涵,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四下死一般寂静,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几人,瞬时傻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你不是说厉南洲厌恶烟越涵吗?”周和泰讪讪开口。 烟淮沉思片刻,厉声训斥道:“厉南洲就算再不喜欢烟越涵,那也是他明面上的妻子。你现在让人打了烟越涵,无异于就是在打厉南洲的脸,他自然会生气了!” “唉,沐晴,你也不要担心。厉南洲心里有你,肯定不会迁怒与你,最多就是责怪你二哥下手每个轻重,将烟越涵的脸打花了。” 周艳甫见烟沐晴垂首不语,以为她是伤心厉南洲对她太凶,连忙温声细语地安抚。 “妈,我没事的。其实这次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不管越涵姐姐做了什么,我们打人,始终不对。” “二哥,过两天,我们去给越涵姐姐道个歉吧。” 烟沐晴面上柔柔弱弱,心里却是紧张不安。 刚刚厉南洲的眼神好恐怖,他不会是喜欢上了烟越涵吧? 第三十三章 爆发 诊疗室内。 护士一边给烟越涵处理伤口,一边用余光不时向旁边气势凌厉的男人瞥去。 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厉南洲快步出去接电话。 屋内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两名小护士伸长脖子,向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当豪门太太过得有多好呢,没想到这么惨,三天两头受伤不说,连孩子也要遭虐,待。” “唉,都说女儿和爸爸亲,可我看厉总的女儿,一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哭得更厉害了,故意在家里没少挨打。” 另一名小护士神秘兮兮地向后看了一眼,再三确定没有人后,才压着声音说道:“我听说厉总的白月光就住在咱们医院内科,好像是因为不能生育,厉总才娶了这位厉夫人,传宗接代。” “他们这些大老板,肯定都想要儿子,一看是个女儿,还有自闭症,自然不会喜欢,恐怕还巴不得那个小姑娘早点消失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门外的人无法听到,可就躺在她们面前的烟越涵,却是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她的心口蔓延至全身。 看啊。 连旁观者都能看清厉南洲的本质,她却还像个傻子一样,用虎毒不食子为借口,给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做遮掩。 何其可笑! 烟越涵在被子下的手逐渐收紧,想要逃离的想法更加坚定且迫切。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刚醒来一会儿,意识又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翌日。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烟越涵悠悠转醒。 她环顾一圈,发现病房内只有厉南洲一人,不见初初的身影。 她当即紧张地问道:“初初呢?” 烟越涵脸上布满淤青,左眼球里还有大片淤血,露出的皮肤上也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样子甚是可怜。 可即使这样,厉南洲依旧不见半分疼惜,反而愣着一张脸,质问道:“为什么去找沐晴的麻烦?” “呵呵,我找她的麻烦?这又是烟沐晴告诉你的吧?”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先将沐晴推倒,烟家又怎么会让保镖对你动手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不知是那些护士的对话,刺激到了她,还是因为烟沐晴伤害到了初初。 这一刻,向来逆来顺受的烟越涵,退去软弱,挺直了腰板。 她眼神凌厉地与厉南洲对视,大声将自己压在心里的话吼了出来。 “厉南洲,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初初是你的女儿,她被人从幼儿园抱走,你不知道。现在她在医院里,被烟沐晴的保镖强行带走,掐的浑身青紫,你还是无动于衷,一味地相信烟沐晴。” “厉南洲,他们说的没有错,你根本就不配当孩子的父亲!” 即使双眼蒙上一层水雾,也依旧无法改变烟越涵眼中的失望与冷意。 目光相撞间,厉南洲有片刻失神。 那些被他深埋起来的记忆,在眼前一一闪过。 这些年,烟越涵唯唯诺诺,听之任之,让他都快忘了,这个女人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而是一株坚韧带刺的野玫瑰。 沉静多年的心脏,再次有了悸动的感觉。 恍惚间,厉南洲看到了那年青春正貌,明媚动人的少女挡在自己面前。 明明身形瘦小如豆芽,她却毫不畏惧,如威风凛凛的小野猫般,对着十几名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喊道:“他是我的人,谁敢动他,就是和我烟越涵作对!” 小混混闻风而逃,呆愣的少女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他们。 她得意了很长时间,整日拉着几个发小,让他们喊自己大姐大。 大家知道这哪里是她厉害,而是跟在她后面的保镖将那些小混混吓跑了。 不过看她开心,大家也乐得哄着她。 饶是不苟言笑,格格不入的厉南洲,也会偶尔在没人的时候,喊她一声大姐大。 那段日子,是他们一生中最轻松惬意的。 回忆涌上心头,厉南洲眼中的寒气逐渐被驱散,心也软了下来。 他微微蹙眉,决定改变态度,和烟越涵好好谈谈。 可就在他思考如何开口时,烟越涵接下里的一句话,却瞬间让他怒气翻涌起来。 “厉南洲,放过我吧。” “......你什么意思?” “离婚吧,我给烟沐晴腾地方,此生绝不会出现,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烟越涵!我看你就是看那个死瘸子回来了,才想要离婚,和他双宿双,飞吧!” 厉南洲不顾烟越涵脸上的伤口,死死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将沐晴害得那么惨,我是不会让你如愿所偿的!我还是那句话,想走,可以,初初留下!” 他知道孩子是的烟越涵的命门。 只要扣下孩子,无论这个女人多么倔强,她都无法狠心离开。 厉南洲如愿看到烟越涵眼中的锐气消失,可心里却更加烦躁。 他冷着脸放手,警告道:“烟越涵,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让我看到你再伤害沐晴,以后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孩子了!” 砰! 房门被用力摔上。 厉南洲走了,烟越涵失魂落魄地看着地面,仿佛被抽走所有精气神。 难道她这辈子都要困在这里吗? 咚咚咚! 忽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将烟越涵从痛苦中拉回现实。 吴钦抱着孩子,于心不忍地走上前,“夫人,小小姐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有几处破皮的地方,一周内不能沾水。” “谢谢。” 见到妈妈,初初停止哭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终于有了喜色。 她想要伸手去抱烟越涵,可看到妈妈一身是伤,瞬间又红了眼眶。 她谨记烟越涵说过,让她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话,便强忍着泪意,吸着鼻子,小心翼翼对妈妈身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吹气。 这一幕,瞬间刺痛吴钦柔软的内心。 他抿着唇角,犹豫地劝道:“夫人,您和厉总是夫妻,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也许你们其中有什么误会,不如改天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吧。” 烟越涵抱着孩子,倔强地将头别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若她和厉南洲之间,真有什么误会,消息最为灵通的吴钦,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第三十四章 给他们一些教训 吴钦心细如发,见裴玉茹疏离冷淡的态度,猜到她是将自己划分为厉南洲的狗腿子,不愿交流。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他本来就是厉总的特助。 走出病房,吴钦看到站在门口的厉南洲。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向电梯走去。 直至坐上宝马,吴钦将车子驶离医院,才沉声汇报道:“厉总,那些人很有经验,故意只伤到夫人的皮肉,没有伤及内脏。不过医生说,夫人先前没有养好身体,现在又遭到毒打,必须要好好静养,不能再受伤了。” “还有,小小姐身上确实如夫人所说,有很多掐痕,而且都是别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厉总,夫人真的没有说谎。 这句话卡在吴钦喉头,难以出声。 他想起这些年,烟越涵对厉南洲无数次说过同样的话,但换来的只有一句。 你就是个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吴钦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决定再帮那个可怜的女人一起。 “厉总,这是昨天烟家那个保镖,强行将小小姐抱走的监控录像。夫人就是看到这个,才会冲去烟小姐那里要人的。” 厉南洲拿起手机,点开视频,面无表情看着上面的画面。 当看到赵武用手,将初初整张小脸都捂住时,他眼眸骤然一沉,双手紧握成拳。 “烟家最近有些飘,已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他微微停顿片刻,周身散发出摄人煞气,不屑地轻哼道:“将他们最近谈的几个项目,全部搅黄,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再有闲情逸致在我眼前转悠。” “是!” 吴钦长舒一口气,以为厉总终于要改变对烟越涵的态度了。 谁知老板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如鲠在喉,如芒被刺,已经没了助人情节。 “这几天给烟越涵安排转院,她和沐晴在同一家医院,离得太近,永远也不会安分守己。那女人时刻想要陷害沐晴。这次虽是情有可原,但烟越涵做的有些过了,将孩子要回来就行,何必将人推倒呢?” 厉南洲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依旧觉得这次女主做错了。 几天后。 烟越涵脸上的淤青逐渐消下去,她的心彻底冷却。 每天除了见到初初时,她会露出笑容,其他时候,她都会沉默地望向窗外。 “我已经给你办好转院了,等会儿司机就过来接你。” 厉南洲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顺着烟越涵的视线望向外面。 病房在十二楼,除了广阔无垠的湛蓝,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明白为何女人会看得如此专注,一连注视几个小时,也不厌烦。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见自己的话,迟迟得不到回应,厉南洲瞬时黑了脸。 他恼怒地与烟越涵对视,却被对方冰冷淡漠的眼神刺痛,仿佛他们只是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在那双幽深暗淡的墨眸中,他看不到自己的倒影,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冷得让人不安。 “嗯,知道了。” 烟越涵淡淡应了一声,语气无波无澜,更让人心绪难安。 想到前两天,她再次提及离婚,厉南洲像是知道了什么,嘲弄地轻笑一声。 “你这女人,果然是个水性杨花,永远都学不会安分守己的贱货!” 男人倏然大吼一声,如一只发疯的狮子,将烟越涵扑倒,用力咬住那软嫩可口的樱唇。 麻木的疼痛感,伴随着血腥味道在口中散开,女人平静地闭上双眸。 烟越涵累了,她不想再辩解,也不愿再挣扎。 既然已经陷入沼泽之是中,与其越陷越深,不如安静接受,也许还能将孩子托举在头顶上,让她活下来。 厉南洲看出她无声的抗议,心中越发愤怒烦躁,报复性地沉重敲击,想要女人像以前一样对他认错求饶。 他故意在她身上啃咬,留下自己的印记,却连一声娇喘也没有换来。 他不明白,一个人的失望攒够,在看不到希望后,就会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木偶,从此关闭与外界交流的心门。 一场无声的发泄,唯有屋内的病床,发出吱吱作响的抗议声。 黄昏时分,红霞满天,绚丽浪漫。 昏暗的病房内,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暧昧气息,可却依旧冰冷寂静,落针可闻。 厉南洲穿上衣服,蹙眉看向病床上,依旧不愿睁开双眼的女人。 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只知道烟越涵不理他,他会不安烦闷。 可他们一说话,又会像炮仗遇到了火,一触即燃,不可收拾。 静默良久,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烟越涵,我还是之前的态度。想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孩子归我,其他一律免谈。” 咔。 没有以往地粗暴摔门,这次厉南洲很平静地离开,反而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隔天吴钦带人将母女俩送到城西的医院后,便拿出来一份轻飘飘的离婚合同,和一箱子书,供烟越涵选择。 “夫人,厉总说这是给您最后一次做选择的机会,一经选择,以后再无机会反悔。” 吴钦先将离婚合同递给烟越涵,认真道:“这份合同,厉总已经签下名字,经专业的律师团队公证过。只要您确定签署,不仅从厉总身上分不走一毛钱,您这辈子也不能和小小姐见面,哪怕她以后长大成人。如果一旦发现您与小小姐见面,厉家将追究您违约责任。” 他说得很慢很慢,生怕烟越涵没有听懂这其中的意思。 不过显然他多虑了。 从看到离婚合同的那一刻起,烟越涵就没有想过要选择它。 那种精于算计,腹黑冷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她离开? 在她还没有给烟沐晴生下一对健康的儿女之前,就算签署离婚协议,厉南洲也会用其他办法将她软禁起来。 “这些书是什么意思?” “夫人,先生说如果你不离婚,那就趁着养病的这段日子,学习一下公司业务相关的知识。出院后,您直接去厉氏集团报道!” 烟越涵将目光转向一旁厚重的书籍上。 吴钦细心介绍,她耐心聆听,手在轻轻将离婚合同塞进了床垫下面。 第三十五章 好好反省 “夫人,这些书设计的领域比较多,可能读起来会比较吃力,但对您以后进公司工作,会有很大帮助。” 将所有书籍一一介绍完后,吴钦用自己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做出肯定。 烟越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作为难道:“除了工作,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夫人,你知道厉总的性格,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 “......我知道了。” 女人眉眼低垂,似乎很不想出去工作。 这样的反应,让吴钦有些意外。 夫人如果能够出去工作,厉总对她的监视肯定会相对放松一些,而且她也能有机会换个环境。 如此有利无害的事,为何夫人一脸苦相? 吴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长时间,便匆匆带人离开,回公司给厉南洲复命去了。 “都告诉她了吗?” 办公室内,厉南洲低头翻看文件,冷声询问吴钦。 “都说了,夫人选择来公司上班。” “嗯。” 虽然早就知道烟越涵会怎么选择,但只有亲耳听到她放弃离婚,厉南洲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叫住吴钦,问道:“离婚合同呢?” “对不起,厉总,我这就去拿回来。” 吴钦这才想起来离婚合同没有带走,立刻躬身致歉,快速返程回医院。 走进病房,他礼貌说明来意。 烟越涵亦如往常,沉默寡言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看到,便低头抱着女儿,给她讲安徒生童话故事。 吴钦不疑有他,立即命人调取监控,到处搜索合同下落。 在他看来,这份没有任何好处的合同,烟越涵不会愚蠢地留下。 再者,以烟越涵这些年软弱无能的表现来看,她肯定没有偷藏合同的胆量。 吴钦带人找到天黑,直到厉南洲出现,他们才终于停手。 “厉总,对不起,我将那份合同弄丢了。” “她怎么说的?” “夫人说没有看到。” “呵,这女人最喜欢说谎,她说没有看到,你们也敢相信。” 厉南洲轻哼一声,带着刺骨寒气,径直推门走进病房,对烟越涵开门见山道:“你将离婚合同藏在哪里了?” “我没有看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语气平静,连头也没有抬。 她看似镇定的外表下,实则手心早已布满冷汗,心跳加速,仿若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虽然她不同意签署那份不平等的离婚合同,但并不代表她打消离婚的念头。 那上面有厉南洲的亲笔签名,留下来,日后定会大用! “烟越涵,收起你这拙劣的演技!你可以哄骗别人,但骗不了我!” 厉南洲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如刀,就像能洞察人心一般。 “我说过了,我没有看到!” 烟越涵紧了紧被子下的拳头,不服输地看向他。 两人正面对峙,谁也不让步。 厉南洲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误会了烟越涵,也许她真没有看到离婚合同。 可每当他想要选择相信时,脑海里又不由浮现起烟沐晴出车祸的场景。 “南洲哥哥,我从书上看过,姐姐这这种表演型人格,也算是一种心理疾病。她习惯性说谎,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也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人的爱和关注。” “南洲哥哥,像越涵姐姐这种一出生,就被千娇百宠长大的千金大小姐,你真觉得她会可怜吗?那些就是她想要引起你和谢清野注意力的小手段,咱们看破,不要说破,给越涵姐姐留一些贴面吧。” “南洲哥哥,你不觉得有些事太巧了吗?” 烟沐晴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在厉南洲耳边不断回荡,让他眼神逐渐凌厉起来。 “烟越涵,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合同?” “没有。” 烟越涵心里打着小九九,面上努力强装冷静。 事已至此,她决不能承认,反正那个地方,他们谁也找不到。 “好,好得很!烟越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想清楚,你到底知不知道合同在哪里!” 话音未落,厉南洲猛然将还在熟睡中的初初抱走。 烟越涵一怔,连忙扯下针头,追了出去。 “厉南洲,把初初还给我!” 走廊上,她一把拽住厉南洲的衣角,对上那双无情寒眸,心下升起一股惧意。 要不然就将那份合同交出去吧? “怎么不说话了?烟越涵,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 厉南洲将孩子递给吴钦,面无表情地看着烟越涵。 他强大的气场全开,如一双巨手在无形中掐住你的喉咙,无法呼吸。 烟越涵藏起离婚合同,就是为了想办法利用上面的签名,带着初初离开厉家。 但现在初初被厉南洲抱走,这无异于是给她当头一棒。 难道一切都只能是一场空? 烟越涵心中无力,瘫坐在地上,抓着厉南洲的裤腿,哀求道:“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把初初还给我吧。” 眼泪无声滚落到地上,她不敢想象厉南洲要是真将初初藏起来,让她们母女永远也不能相见,自己以后该如何活下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 忽然,头顶传来厉南洲的一声怒喝。 烟越涵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腾空抱起。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鲜血已经顺着针眼将病服和地面染红。 “你们还看什么?进来给她包扎!” 护士们被厉南洲这一声怒吼,差点吓破了胆,更是没人敢靠近。 与此同时,人群中响起烟沐晴柔弱惊恐的尖叫声。 “啊!血,好多血!” “沐晴?” 厉南洲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见烟沐晴小脸惨白地跑开,他眼底闪动忧色。 “你好好反省,表现好的话,初初过几天就会回来。” 厉南洲留下这句话,便匆匆寻着烟沐晴的身影追了过去。 病床上,烟越涵失血过多,面白如纸,头晕目眩,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医院大门外,烟沐晴捂着脸,透过指缝向里面张望。 当看到厉南洲的身影后,她嘴角瞬时扬起,发出伤心欲绝的哭声。 第三十六章 商场变故 “沐晴,你没事吧?” 厉南洲特有迷人的气泡音,让烟沐晴每每听到,都有种不能自拔的沉沦感。 她藏在手下的脸,笑得灿烂,可一开口,就是委屈哀怨的哭腔。 “呜呜,南洲哥哥,越涵姐姐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啊!”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烟沐晴顺势靠进厉南洲的怀里,浑身哆嗦地哭道:“虽然越涵姐姐不喜欢我,可我还是害怕以后会再也见不到越涵姐姐。” “说到底,都是沐晴不好,如果我没有出现,越涵姐姐就还是烟家大小姐,受所有人追捧宠爱的。” 厉南洲心疼地轻拍她后背,柔声道:“沐晴,烟越涵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 “呜呜,南洲哥哥,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要是没有我,姐姐不会受伤,二哥也不会被爸妈关禁闭。” 话落。烟沐晴小心翼翼地观察厉南洲眼神变化。 “这些都和你无关,烟越涵是自找的,烟和泰性子乖张暴戾,是应该挫一挫他的锐气,不然以后会给烟家招惹更大的麻烦。” 厉南洲声音平缓,眼中波澜不惊,不见任何异样,烟沐晴这才继续开口。 “南洲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肯定是扫把星。要不然,你说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家里生意顺风顺水。可我醒来后,怎么不是公司被举报,就是已经谈好的生意突然取消呢?” 自那日烟家几人纵容保镖殴打烟越涵后,公司就莫名被针对。 好几个已经进入正轨,就差最后签署合同的大项目,不是合作商突然找理由撤资,就是银行贷款被卡,下不了款。 最可怕的是,全家所有人投资的股票,也全部标绿。 短短几天的时间,烟家从公司到个人,总计亏损了将近三十亿。 如此明显地针对手段,肯定是惹怒了某位手眼通天的大佬。 思前想后,烟家众人找到唯一有能力,且在这几天里有过节的人,就是厉南洲。 他们不敢相信厉南洲会为了烟越涵,对烟家出手。 于是,就让烟沐晴连夜过来试探一二。 只是,他们太低估厉南洲了。 堂堂厉氏集团总裁,掌控A市经济命脉的男人,又岂是一个小女人能看穿的? “沐晴,你多想了。商场变故多,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你父母和大哥在商场混迹多年,这个道理,他们肯定明白。” “真的吗?” “嗯,不要多想了,我送你回去。” ...... 翌日一早。 吴妈来医院给烟越涵送饭,她才知道昨天厉南洲让人将初初带走,是因为今天幼儿园组织孩子们一起去博物馆。 心理医生说过,治疗自闭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融入集体,多交朋友。 原来那个男人也并非对女儿没有感情啊! 烟越涵心情转好,但很快又惊恐地甩了甩头,赶紧将这个想法从大脑里丢出去。 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别忘了,那个男人只将她当做生育工具! 他现在这么做,肯定只是想试着治疗初初的自闭症,一旦孩子健康,他就会立刻从自己身边抢走。 不行,她必须要赶紧想办法,带着孩子从厉南洲身边逃走! 一连好几天,烟越涵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现在,别说是离婚计划,就是那份有厉南洲亲笔签名的离婚合同,她都没有机会去拿。 看着堵在门口,如同哼哈二将一般的保镖,她头痛不已。 有好几次,她都萌生放弃挣扎的念头,整个人越发萎靡不振。 也就只有开初初来看她的时候,烟越涵才会扯出一些笑容。 对此,厉南洲将一切看在眼里,以为烟越涵还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心情更是烦躁易怒。 这天。 吴钦再次目送同事哭着从老板办公室出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厉总,我觉得您还是找个夫人的朋友,去和她聊聊天,开解她一下吧。” 厉南洲冷眸抬起,沉默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厉总,心理医生说过,一个人长久不倾诉说话,负面情绪无法释放出去,会得抑郁症。如果是女人,还会容易得乳腺癌。我觉得夫人这几天的表现,和早期的抑郁症有点像。” 最关键的是,夫人现在打不起来精神,厉总您是要人命啊! 要是夫人再好不起来,公司上下员工估计都不够老板宰的。 当然,这些吴钦是不敢说出口的,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办公室内,死一般寂静。 就在吴钦快要缺氧昏迷时,厉南洲终于开口。 “给姜程程打电话,告诉她,以后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可以去医院探视烟越涵。” “是!” 另一边,姜程程接到电话,兴奋地原地跳起。 不顾公司员工异样的目光,她火速离开会议室,回家将买给初初的小裙子和玩具装进后备箱。 她有太多话要和烟越涵说,可探病的时间有限,她只能在路上整理思绪,先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梳理出来。 按照吴钦提供的信息,她紧张地走进住院部。 只是没想到,刚进大厅,她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虽然阔别多年,但那张温柔俊俏的面容,永远充满笑意的眼眸,依旧和小时候一样。 “谢......” 男人微微摇头,快步从姜程程身边走过,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姜小姐,吴助理害怕您找不到病房,让我们特来迎您。” 一名黑衣保镖,彬彬有礼地接过她手中袋子,在前面带路。 姜程程一步三回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刚刚是她眼花了吗? 谢清野不是被厉南洲驱逐到国外,勒令永远不能回A市吗? 突然,她想起刚刚那个男人走路的姿势,猛然愣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是他,一定是谢清野! 爸妈说过,谢清野被厉南洲打断了腿,丢到国外自生自灭,落得终身残疾。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他们小时候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不不离不弃。 为何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呢? 站在病房前,姜程程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谢清野既然主动让她见到,就一定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她只需等待就好。 第三十七章 我只要妈妈 “越涵。” 姜程程站在门口,看着比前几日还要清瘦的好友,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决堤。 “呜呜,越涵,我都知道了,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压制不住悲痛地情绪,一把将烟越涵抱进怀里。 曾经白白嫩嫩,脸上都是胶原蛋白的小美人,现在却干瘦到隔手,病恹恹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姜程程将头埋进烟越涵的脖子里,抽泣道:“好好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越涵,我不明白,厉南洲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就算他不喜欢你,可好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至于这么残忍啊!” 谢清野一瘸一拐的背影,在姜程程脑海里浮现,她心如刀绞,哭得更加厉害。 如果不是一向严谨的父亲亲口说出,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竟是出自厉南洲的手笔。 “......也许我们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吧。” 烟越涵扯出一抹苦笑,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这些年来,她比任何人都好奇这是为什么,甚至还亲口问过厉南洲。 可那个男人说,谢清野断腿,都是因为她,她就是一个灾星。 无论谁靠近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直到现在,烟越涵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让烟沐晴成为植物人的那场车祸,那也应该是打断她的手脚,为什么是谢清野呢? “对了,越涵,我出国前,你不是已经答应谢清野的表白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嫁给厉南洲了?” 姜程程平复好情绪,问出路上想好的第一个问题。 姜家是圈子里的小灵通,旗下不仅有大批无孔不入的狗仔队,还有专门调查各大豪门圈子里的专业侦探。 可以说,只要是姜家想知道的东西,不出三天,就能得到全部信息。 但是关于谢清野因何断腿,烟越涵又为什么会嫁给厉南洲,还有几年前烟家大小姐出车祸的原因等等。 这几年和烟越涵有关的人和事,就算姜家出动所有狗仔和侦探,也无法查清内幕。 姜程程现在知道的,也都是从朋友那里,东拼西凑出来的皮毛。 不过有件事,不用调查,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那就是烟越涵和初初过得很不好。 “程程,其实有些事,我知道的,可能还没有你多。关于谢清野的事,我只知道是因为我,再多的,厉南洲没有和我说。” 烟越涵眼中布满泪水,声音微颤。 “该死的厉南洲!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初真是错看他了!枉我当时还极力撮合你俩,我就是个大傻子!” 两人抱在一起,哭到不能自己。 姜程程哽咽地问完其他几个问题,烟越涵几乎都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厉南洲不爱他。 娶她,只是为了给他和烟沐晴生孩子。 “混蛋!老娘和他拼了!” 姜程程怒不可及,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厉南洲。 “你确定你能见到他吗?” 有闺蜜在身边,可以吐露心声,烟越涵的心情好了一些,难得开起玩笑。 “.,....不能。” 姜程程顿时蔫了下来。 要是几年前,厉南洲还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僻少年,她随时都能见他。 可现在人家是厉氏集团的总裁,随便动动手指,商场就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姜家在他面前,都要低三下四,她一个吭老族又怎么能见到? 这一刻,姜程程忽然发现自己好渺小,什么也为闺蜜做不了。 “对不起,越涵,我太没用了。” “哪有,你很厉害。是你的出现,才让我有了勇气,坚持下去!” 烟越涵抱住姜程程,绽开这些日子里最灿烂的笑容。 “什么勇气?越涵,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离婚。” “真的!” 姜程程听说烟越涵要离婚,果断支持。 这种男人,就应该躲到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我想离婚,但厉南洲威胁我,只要离婚,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初初。如果他对初初好,以厉家的条件,我愿意让孩子跟着他。” 烟越涵深吸了一口气,悲痛道:“可厉南洲以后会和烟沐晴在一起,那女人只见过初初两次,两次就将孩子掐得一身淤青,你让我如何放心将女儿留在厉家?” 姜程程从见到初初第一眼起,就很喜欢这个可爱软萌的小团子,一心想要认她作干女儿。 可想听到初初被烟沐晴欺负了,她有多气愤。 “烟沐晴这个女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越涵,你放心,我回来了,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你想要离婚,我帮你去找最好的律师,保证让你和初初顺利逃离厉家。” 有人真心实意地帮你,这让烟越涵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谢谢你,程程,还好有你在。” 这几年,谢清野一家被赶到国外,昔日的父母兄长将她弃之敝履,厉南洲除了肉体交流,就是不闻不问。 烟越涵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健康和情绪,也没有人和她谈心聊天。 这种被人在乎,和人交流的感觉,让她终于有了还活着的感觉。 可惜时间太短,她们没法继续聊下去,姜程程就被保镖请了出去。 好在没一会儿,初初就背着小书包回来了。 “妈妈!” 屋里只有烟越涵,初初当即搂着她,甜甜地喊出声来。 “初初,妈妈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 这些天,初初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也渐渐喜欢上说话。 不过她时刻谨记烟越涵说的话,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会说话,否则她就会和妈妈分开了。 “初初,如果有一天妈妈和爸爸要分开,你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烟越涵小心翼翼地开口。 既然决定要和厉南洲离婚,那她就一定要先征求女儿的意见。 “爸爸好凶,初初只想跟着妈妈。” 初初紧了紧抱着烟越涵的小手,害怕她会突然不要自己。 “初初,有你这句话,妈妈就放心了。初初,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初初也永远不会离开妈妈!” 母女俩相视一笑,亲昵地抱在一起,并没有发现门外有有一道人影正悄然离开。 第三十八章 有人想见你 自从姜程程被容许来医院探视后,她每天都会在下午三点准时站在病房外。 烟越涵再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好。 她本就长相明艳,是圈子里公认的阳光美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道风景线。 只不过,自她在嫁给厉南洲后,救被硬生生磨去棱角,收敛所有光芒,变得沉默寡言,畏首畏尾。 如今她重新展露笑颜,饶是刻板严肃的吴钦,也不由被惊艳到。 “厉总,夫人最近的心情明显转好,医生说就夫人现在的状态来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嗯。” 厉南洲淡淡应了一声,不时看向旁边的手机,似乎是在等什么消息。、 叮咚! 黑色的屏幕终于亮了。 厉南洲快速拿起手机,看完收到的短信,他脸色骤然一沉,起身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厉总,十分钟后,您有一场海外视频会议要开。” “取消。” 空荡的走廊上,早已不见厉南洲的身影。 与此同时,医院这边,姜程程拉着烟越涵在后面的花园散步。 两人先是绕着花坛走了两圈,就和平日一样,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晒太阳。 保镖见她们就只是聊天说笑,并没有其他动作,便也随之放下戒备。 再者两人坐的地方,阳光刺眼,保镖无法长时间注视,索性就背对她们,站在两边的入口处。 殊不知,这正中姜程程下怀。 “嘘,越涵,跟我来!” 见时机到了,姜程程立刻拉着烟越涵向后面的树丛猫去。 “程程,初初还在厉南洲手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逃跑。” “笨蛋,谁说要带你逃跑了?我是带你去见律师的,快一点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你等会儿一定要长话短说。” 姜程程最玩逃生类游戏,现在这紧张刺激的气氛,完全就是真人版密室逃生,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 “越涵,别愣着了,快从这里钻进去。” 来到灌木丛唯一的缺口前,姜程程紧张地向四周张望。 等烟越涵钻过去后,她连忙紧随其后。 “程程,这是哪里?” 没想到医院花园后面竟别有洞天,有一栋恐怖电影里一样的废弃大楼。 “这里是医院以前的实验大楼,因为电路老旧,实验室空间狭窄,无法容纳新型仪器,就暂时废弃了。不过你放心,这里绝对没有闹过鬼,而且最近医院准备将这里改造成员工宿舍,前不久才让人打扫过。” 姜程程脚下没停,拉着烟越涵,轻车熟路地走进大楼,径直来到二楼末端的房间内。 房门推开,坐在窗边的男人倏然起身,声音沙哑地轻唤道:“越涵。” “你......” 一瞬间,烟越涵视线模糊,声音哽咽到难以发声。 “谢清野,越涵,时间不多,别忘了今天的主要目的。” “嗯。” 此刻,姜程程同样心酸难过,但她更为理智,很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轻轻将门合上,到外面给两人把风。 屋内,烟越涵垂首抹泪,眼神停留在谢清野的左腿上。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装出正常的走路姿势,可依旧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腿脚有问题。 烟越涵,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灾星! 厉南洲的话在耳边响起,烟越涵心中愧疚更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对不起,清野。” 昔日只差一步就会步入婚姻殿堂的情侣,没想到再见面,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谢清野依旧儒雅温柔,如邻家大哥哥般,轻轻揉了揉烟越涵的小脑袋,“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当年如果我再强大一些,再勇敢一些,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他将手抬起,想要和以前一样,将这只受伤的小猫抱进怀中。 可他的手指刚碰到衣服,就被烟越涵下意识的动作躲开了。 谢清野微微一愣,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掌,心里空落落的,如同被人生生挖去一块般。 “清野,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但我不能太自私,我已经害过你一次了,不能再让你受到牵连。” 烟越涵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抬头强挤出一抹微笑。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交往多年,早已熟悉到对方一个动作,就能猜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谢清野看出烟越涵想要让他离开,当即抢先说道:“我这些年在法国学了律师专业,听程程说你需要有律师打离婚官司,我这才请她找机会让我们见上一面。” “我很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为自己负责。” “越涵,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我都想让你以后快乐幸福,远离厉南洲这个泥潭。” 烟越涵内心挣扎纠结良久,始终无法忘记厉南洲说的那些话。 她已经害谢清野一次,又怎能害他第二次? “清野,对不起,我这几天和厉南洲和好了,不打算离婚了。” 谢清野眼里的光芒消失。 他迷茫震惊,不可思议,愤慨激动,所有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快要爆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抓着烟越涵的手臂,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 可转身对上烟越涵那双布满泪光的柔眸,他又豁然失去所有力气,心中酸楚难耐。 明明他们近在咫尺,却好像中间横跨了一道银河。 “越涵,我们.......” “谢清野。” 烟越涵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随意,但一开口,却瞬间破功。 她连忙转身,不愿让谢清野看到自己眼中的悲痛与不舍。 既然此生注定无缘,还不如放他自由。 烟越涵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故作冷血道:“谢清野,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你放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们的缘分散了。” 谢清野心口沉闷,如压上一块巨石,无法呼吸。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无法对烟越涵升起一丝恨意。 这个傻丫头,还和以前一样演技拙劣。 什么缘分散了,她根本就是害怕厉南洲再对自己出手! 几年前,骨头断裂的声音,犹在谢清野耳边回荡。 他眼眸骤然一紧,敛去所有悲痛,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 真正解救越涵的办法,本来就不是离婚,而是将厉南洲从云端打到地上,永无翻身之日! 第三十九章 放了她 “越涵,谢清野现在是法国的知名大律师,最擅长的就是离婚案子,你为什么不让他帮你?” 二楼窗前,姜程程和烟越涵并肩而立,看向楼下谢清野一瘸一拐的背影。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烟越涵再也无法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瞬间无力地顺着蹲下身。 她痛苦地掩面痛哭,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外面的男人听到,会瞬间心软,再次折返回来。 可她不知道,此刻的谢清野和她一样,也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悲伤,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压制想要怒吼的冲动。 毕竟曾经深爱过,他们都不想看到彼此受伤痛苦的样子,更不愿让对方为难。 也正是因为太了解,他们更清楚横在两人中间的阻碍,已成了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就如烟越涵所说的那样,不管谢清野最初悔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在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散了。 而且她和厉南洲五年的婚姻,也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 其实就算没了厉南洲,他们也永远无法再回到原点。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放过彼此。 “程程,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已经害了谢清野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 “如果让厉南洲知道我今天和他见面了,恐怕连你也会受到牵连,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擦去眼泪,烟越涵整理好情绪,估算着时间,以为谢清野应该已经离开了,便起身准备和姜程程一起回去。 谁知就在这时,姜程程忽然惊叫一声:“天啊,厉南洲来了!” 咯噔! 烟越涵心下一沉,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好,越涵,我们快下去,厉南洲对谢清野动手了!” 姜程程站在窗前,眼睁睁看着厉南洲一拳将谢清野打倒在地。 隔着玻璃,她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但能清楚看到谢清野嘴角流下的鲜血,可想这一拳何其重。 她激动地拉着烟越涵就往楼下冲,却在楼梯口被拽住。 “程程,我们不能去!如果我露面的话,就坐实了,我和谢清野偷偷见过面。这样的话,厉南洲只会打得更重,甚至会废了他另一条腿!” “不、不会吧!” “厉南洲就是个疯子,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烟越涵紧张地手心布满冷汗,慌忙向四周张望,想要寻找另外一条逃离的线路。 姜程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心慌不已,没了主意。 她见不能下去,又担心谢清野的情况,只能又跑回到窗边,向外观望情况。 “那怎么办啊?要是照这样打下去,谢清野会被厉南洲打死的!” “程程,你小心些儿,不能让厉南洲看到我们!” “哎呀,我把这事忘了。” 姜程程连忙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张望。 可她哪里知道,厉南洲从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她们了。 现在隐忍不发,不过是还没有更重要的事还没有做。 “呵呵,谢清野,你还和以前一样,是个没用的废物。” 厉南洲一脚踢到谢清野的肚子上,看着他痛苦地缩成一团,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厉南洲,你除了使用暴力强迫,还会什么?既然你不爱越涵,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一个在我面前就没有站起过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厉南洲似笑非笑地眼神,让谢清野感到自尊受辱。 他啐出一口鲜血,强忍剧痛,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多年的隐忍和漂泊,让他不负之前的温柔儒雅,眼中酝起凌厉骇人的寒气。 可无论谢清野如何改变,这些在厉南洲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冷声嘲讽道:“你现在装出这幅模样,是要做给楼上的烟越涵看吗?别白费心机了,那个女人不仅不会看,现在肯定还在想着如何逃离这里,和你撇清关系呢!” 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双手插兜,走到谢清野旁边,低声耳语道:“谢清野,一个已经被我玩烂的女人,值得你如此冒险吗?” “厉南洲,你根本就是个混蛋!” 谢清野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向前扑去,想要和厉南洲来个鱼死网破。 “废物。” 厉南洲侧身躲过迎面挥来的拳头,一脚踢到谢清野残疾的左腿上。 咚! 本就一身是上,左腿又遭到重击,他瞬时栽倒在地。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厉南洲阴鸷地扫过身后保镖,几人顿时会意,立刻上前,对谢清野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幕,让楼上的烟越涵再也无法忍住。 “程程,你等会儿趁机逃走,千万不要让厉南洲看到你!” “越涵,你要做什么?” “厉南洲已经知道我在这里。” 烟越涵太了解厉南洲的性格,他对谢清野下手如此狠辣,就是在逼她露面。 既然如此,她只能先将姜程程摘出去,想尽办法救下谢清野。 大不了,她就用自己这条命做筹码! 反正在她没有生下一对健康的孩子前,厉南洲是不会舍得她死的! 烟越涵下定决心,快速冲向被保镖暴打的谢清野。 “住手!” “呵呵,烟越涵,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 厉南洲眯起寒眸,对保镖冷声下令道:“废了谢清野的右手。” “是!” “不要!厉南洲,求你不要伤害谢清野,你要打就打我吧!” 烟越涵惊恐尖叫,将浑身是血的谢清野死死护在怀里。 她已经害谢清野失去了一条腿,不能再让他失去一只手了!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可我就想要他的手!立刻给我废了他的右手!” 厉南洲眼神暴戾嗜血,如发狂的野兽,恨不得将烟越涵撕成粉碎。 这个女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公然维护其他男人! “不要,你们要废,就废了我的手吧!” 烟越涵拼命护着谢清野,不让那些保镖将他的右手臂抽出。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如何能争过这些彪形大汉。 不过片刻,就见一名保镖已经将谢清野的手臂按在地上,另一人拿着木棒,瞄准他的关节就砸了下去。 第四十章 懦夫 “不要!” “厉南洲,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他,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 咚,咚咚! 烟越涵对着厉南洲跪下,用力将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几名保镖于心不忍,犹豫地看向老板。 一瞬间,四周安静下来,只有一下一下的磕头声。 谢清野额头流下鲜血,与泪水混合在一起,视野只有猩红一片。 他痛苦地用拳捶地,声音低哑道:“越涵,起来,不要管我!” “厉南洲,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我求求你,放过谢清野吧!” 厉南洲眼神狠厉,没有一丝感情地开口,“打!” “不!不要!” 烟越涵满脑子都是谢清野不能失去右手。 顾不上其他,她飞身扑了上去,用身体死死护住谢清野的手臂。 咔! 木棒裂开的声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从后背传来,烟越涵错愕地睁开双眼,正对上谢清野温柔似水的双眸。 “傻丫头。” 谢清野的额头上突然流下数道鲜血,随即笑容凝固,闭上双眼,昏死过去。 烟越涵连忙将人抱住,这才发现刚刚的木棒打在了谢清野头上。 看着手上的鲜血,她吓得脸色惨白,哀求道:“厉南洲,都是我的错,谢清野是无辜的!我求你了,先送他去医院,好吗?” “厉南洲,你恨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折磨无辜的人?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和烟沐晴无法在一起,你要想报仇,应该打断我的腿脚,而不是谢清野!” 烟越涵痛苦悲愤,以为自己这次要将谢清野害死,看向厉南洲的眼神,逐渐被恨意填满。 以前她虽有反抗与不满,但从没有过这种眼神。 这一刻,厉南洲怒急,那种莫名的烦躁感中竟还夹杂着一种惧怕。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烟越涵要脱离他的掌控,从手心中飞走一般。 强烈的占有欲直冲大脑,让他无法冷静下来,几步上前,一把将女人从地上拽起。 “厉南洲,求你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先送谢清野去医院,可以吗?”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个女人就是在自寻死路,竟然敢一遍一遍在自己面前,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厉南洲浑身散发出刺骨寒气,拽着烟越涵就向大楼内走去。 几名保镖面面相觑,看着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谢清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算了,老板没有发话,他们还是维持原样吧。 没一会儿,楼内忽然响起厉南洲的喊声。 “你们几个上来,把这个女人送回姜家!” “厉南洲,你还是不是人啊!越涵可是你的妻子啊!” 屋内,姜程程死死护在烟越涵面前,用自己的外套将她包住。 她知道越涵过得不好,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好。 厉南洲根本就没有将她当做人看。 从烟越涵刚刚跪地磕头的样子来看,明显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在公众场合下,就不顾烟越涵的意愿,撕扯她的衣服,随时发泄兽欲。 姜程程从来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过,她红着眼睛,用身体护着自己最好的闺蜜。 “你们放开我!” 在被几名保镖抬出去的那一刻,她无比懊悔自己出国留学的决定。 如果她没有离开,一直守在烟越涵身边,也许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厉南洲,你就是强盗!土匪!” 砰! 厉南洲一把将房门关上,把姜程程的咒骂声隔绝在外,冷着脸向烟越涵靠近。 “你和谢清野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见面的,对吗?” “厉南洲,我和谢清野就只是见了一面,什么都没有做。” 烟越涵紧张地向后缩着身体,那种被强取豪夺,用刀子刮骨的痛感袭上心头,她本能心生惧意。 厉南洲眼底寒光更甚,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看来我这些天对你太过仁慈了,才让你如此放肆。” “厉南洲,你可以先让人送谢清野去就医吗?” 自知今日躲不掉一场折磨,烟越涵只能哀求厉南洲尚未泯灭人性,先送谢清野去就医。 殊不知,这无异是在厉南洲心头又添了一把火。 撕拉! 男人粗暴地撕开她衣服,用布条将烟越涵的双手绑在架子上。 没有任何的温柔,他就像是粗暴的野兽一般,看到女人痛到眼角落下眼泪,才稍觉满意。 在剧烈的疼痛中,烟越涵心灰意冷,彻底放弃抵抗,任由被他一遍遍折腾。 起初痛到深处,她还会发出几声哼喘。 可随之一次两次三次.....,她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如破碎的布娃娃一般,随着男人的节奏移动。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深,窗外挂上一轮素白皎月。 厉南洲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瘫软在地上的女人。 “你已经发泄完了,能不能送谢清野看医生?” 烟越涵虚弱出声,换来一声讥讽轻笑。 “你这是把自己当做被卖的,用身体换取谢清野平安吗?” 厉南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形容,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 烟越涵只觉心如刀绞,已经无法分清是身体痛,还是心口痛。 她默默将头垂下,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到地上。 “你这幅委屈的模样要给谁看?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背着我和其他野男人见面,这只是对你的惩罚!” 看着烟越涵的眼泪,厉南洲烦闷不已,但又不觉得自己做错。 他将外套重重丢到烟越涵身上,直接转身离开。 走出破旧的大楼,借着月光,他看到孤零零躺在地上的人影,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他用脚尖踢了踢谢清野,对上那双满是恨意的冷眸,丝毫不觉得意外。 厉南洲缓缓蹲下,似笑非笑道:“你应该感谢烟越涵,如果不是她今天伺候得不错,你这只手就保不下来了。” “咳咳,你、你说什么?”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谢清野,你和几年前一样,依旧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只会让女人保护你!” 厉南洲起身,厌恶地拍了拍身上褶皱,仿佛和谢清野多说一句,都会脏了自己。 第四十一章 需要钱 “厉南洲!” 谢清野眼底翻涌起滔天恨意,伸手死死抓住厉南洲的裤腿。 “怎么?你不甘心?” 他们之间就像是猫和老鼠,不管谢清野如何蹦跶,始终都无法从食物链的怪圈中跳出。 他不愿承认自己败给了厉南洲,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就如他此刻的处境,明明浑身充满力量,满心都是站起来与厉南洲一较高低,却又心有力而身不足。 “厉南洲,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烟越涵?” 谢清野无法接受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现在却沦为厉南洲随意欺辱的玩物,甚至连一丝尊重都没有。 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厉南洲心里,他根本就没有将烟越涵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试问,谁会强迫自己的妻子,在这种地方发生关系? “厉南洲,你不爱越涵,她也不爱你,何必将她强留在身边呢?你开个条件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谢清野双手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想要和厉南洲处在一个平视的状态下进行协商。 可对方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就凭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咔嚓! 厉南洲面无表情地踩上谢清野手腕,一点点加重力度,满意地看着他面露痛苦,五官拧成一团。 “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总是被别人觊觎。看在今天烟越涵伺候的不错,我就勉为其难,放你一马吧。” 倏然,他眼神一冷,脚下用力向右一碾。 咔嚓! 寂静的夜幕中,忽然响起一阵骨头碎裂的脆响。 “啊!厉......南洲,你个无耻小人!” 谢清野痛苦地捂住手腕,眼中的恨意如火蛇般,要将面前的仇人吞噬殆尽。 “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警告,要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烟越涵见面,可就不是只废掉你的手脚这么简单了。” 厉南洲轻蔑地将谢清野一脚踢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这天起,姜程程再次被勒令禁止靠近烟越涵。 保镖的监视范围也不再局限于病房门外,而是医院大楼的入口。 但凡是看到谢家兄弟,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保镖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人捆起来,给自家老板带过去。 这次,厉南洲是真气急了,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在烟越涵住院期间,不仅他没有出现过,连初初也没了消息。 一个月后,在思念的煎熬中,她终于出院了。 回到熟悉的别墅里,烟越涵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女儿的房间,反复摸着她的小衣服,还有床上她最喜欢的毛绒玩具。 环顾屋内温馨的装潢,还有衣柜里看似简单,却是高奢大牌的儿童衣服。 不得不说,厉南洲平时嫌少关心女儿,也从不对她行使厉家长女的特权,但初初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 未来的某一天,不管烟越涵是通过法律手段离婚,还是被厉南洲逐出家门,毫无意外,她都不会分得一分钱。 她没有文凭,又有厉烟两家在上面施压,未来的生活必定困难重重。 不行! 未雨绸缪,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厉南洲,那她现在就要开始想办法赚钱。 起码,在她和初初脱离厉家之后,不会因为囊中羞涩,连租房的钱都没有! 这个想法,如雨后春笋在烟越涵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快速生长起来。 之前厉南洲让她出院后,就去厉氏集团上班工作。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那个男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关键,他很有可能只是把自己当做免费劳动力,根本不会发工资! 烟越涵打开电脑,浏览各大招聘网,看到文凭最低要求后,所有希望瞬间被浇灭。 正在她不展时,门铃响起。 吴钦提着公文包进来,礼貌地对她颔首道:“夫人,厉总这几天出差,我来帮他拿几件衣服。” “哦,好。” 烟越涵走去卧室,一边给厉南洲收拾出差要用的东西,一边试探地问道:“吴特助,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啊?就是那种不需要文凭,也不用前期垫付现金的。” 吴钦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夫人,您身上没有钱了吗?” “额,不、不是的。” 烟越涵尴尬地扯动嘴角,快速将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他。 即使她在极力掩饰,依旧没能逃脱吴钦的眼睛。 想到自家老板那张严肃苛刻的冰山脸,他猜测烟越涵每个月应该连生活费都没有,身上早就没钱了,这才动了找工作赚钱的念头。 堂堂一个总裁夫人,竟然过得连保姆都不如,实在是可怜。 在送厉南洲去机场的路上,吴钦心有不忍,还是决定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 “厉总,您之前让夫人看的那些书,夫人都已经看完了。” 厉南洲蹙眉,沉默地放下手机,在心中考量要不要让烟越涵来公司上班。 “厉总,医院那边的心理医生说,夫人现在的外伤已经恢复了,但心理问题也不能忽视。最好让她建立自信心,有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工作是最好选择。” “嗯,你这几天,先在公司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等我回来,就让她上任。” “是!”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量那女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厉南洲潇洒下车,沉思片刻,又说道:“这几天,让她去接孩子放学。” “是。” “告诉那个女人,若再有下次,这辈子就别想再看到女儿!” “是。” 吴钦目送老板离开,豁然松了一口气。 ...... 三日后。 烟越涵拉着女儿的小手,走在悠长静谧的街道上。 转过路口,安静的环境豁然变得热闹起来。 两边并排有各种饭馆,超市商店,还有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店,俨然比市中心的商业街还要热闹。 “招聘洗碗工,年龄在二十岁到五十五岁,无文凭要求,月薪三千,全月两天休,包一顿饭,吃苦耐劳优先考虑。” 烟越涵在一家川菜馆前停下,看着上面的招聘启示,不由有些心动。 这是这些天,她唯一看到没有文凭要求的工作。 虽然工资低了一些,可有,总比没有要强! 深吸了一口气,她拉着初初走进饭馆。 第四十二章 都是我的 此时不是吃饭时间,饭馆里没几人。 烟越涵拉着初初,径直来到收银台前,对正在刷视频的老板问道:“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招洗碗工啊?” “嗯,是啊。你是要来应聘洗碗工的吗?” 老板意犹未尽地关上手机,抬头看清面前女人的装扮,顿时面露诧异。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有钱人,但常年刷女主播的视频,对那些高奢品牌也算是了解一二。 这女人和孩子身上光是一件T恤,就价值八九千,怎么可能会来他这小破面馆里洗碗? 如果她们不是电视台来整蛊自己的,就绝对是某个大佬在外面养的情人和私生子! 老板一边想着,一边笑着起身,装出打扫卫生的模样,实则是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摄影机在偷拍。 “小姐,我们洗碗的工作可是又脏又累,您确定要做?” “嗯。” 这是烟越涵第一次面试,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布满冷汗。 老板站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 中年老男人眯着小眼睛,上下来回打量烟越涵,又用手机偷偷扫了一遍她和孩子身上的行头。 看到价格后,他就像是抓到了真相一般,发出鄙夷地轻笑声。 “呵呵,小姐,你这一身名牌,却带着孩子来我这里刷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也就不明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给你留一些体面。”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烟越涵皱眉,听出老板话里有话,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嘿呦,还在我眼前装清纯呢!我这里是正经做买卖的地方,不是你牢笼客人的鸡窝!少把你的主意打在我身上!” 老板语气凌厉,可身体却向烟越涵靠了过来。 黏腻酸臭的汗味扑面而来,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老板,抱歉,我来错地方了。” 烟越涵搂着初初,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这中年油腻男,竟然还敢伸出手去阻拦。 “别啊,虽然我不让你来我店里工作,可我没说我不能包养你啊!这样,你说说以前包养的人,给你多少钱,要是合适,我也可以包养你。” “放开我!” “都没钱生活了,还跟我在这里装矜持烈女呢!” 砰! 老板正笑得得意,脸上突然遭到一记重拳,顿时口中充满血腥味。 “厉南洲!” 看清来人的样子,烟越涵吓了一跳。 厉南洲不是出差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唔,打、打人了!报警啊!” 老板满手是血,一开口,牙齿就“啪嗒啪嗒”的掉到地上,口齿不清。 “吴钦。” 厉南洲无视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淡定地用纸巾擦掉手上鲜血, “厉总,您舟车劳顿,先和夫人回家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嗯。” 吴钦很有眼力见地快步上前,向老板递去自己的名片,“你好,我是厉总的助理,您有什么需求,只要不过分,我们厉氏集团都可以满足。” 厉氏集团几个字,让愤怒的老板瞬间偃旗息鼓,惊讶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左右仔细翻看名片,还有对面停靠的几辆豪车,很快便转怒为喜。 他喜滋滋地从地上捡起牙齿,对吴钦晃了晃,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牙齿被打断了,脸也破了相,而且还是你们先动手打人的,这事要想私了,你们至少要赔我这个数。” 老板得意地裂开大嘴,扬起下巴,用手比划了一个一。 “十万?” “呵呵,你当这玩呢!我要一百万,否则你们别想私了!” 吴钦淡定点头,然后将手机屏幕转给他看,平静道:“从你对我家夫人出言不逊,言语挑衅开始,我们就已经开始录像,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记录下来。” “原本呢,我们是想最多给你十万作为伤势补偿,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需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对公流程,明日我会让我公司的律师,以寻衅滋事,勒索敲诈为由,向你发出起诉通知。” “啊?不、不是的!” 吴钦彬彬有礼地保持微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老板一人在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另一边。 厉南洲一回到家,便让保姆吴姐将初初抱走。 “上楼。” 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让烟越涵心里直打鼓。 屋内气氛沉闷,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凌厉的眼神,如刀子一般从她身上刮过。 良久,厉南洲才冷声开口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应聘洗碗工。” 烟越涵如犯错时的小学生,紧紧抓着衣角,将头垂下。 “为什么找工作?” “没有钱。” 一瞬的沉默过后,厉南洲面色稍有缓和,从钱包中拿出副卡,随手向茶几上一丢。 “你没有钱,可以和我说。但你出去做洗碗工,是想要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烟越涵看着那张副卡,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她宁愿做最脏最累的活儿,也不愿被人当乞丐一样施舍,尤其这个人还是厉南洲! 没有人知道,那天在老旧的大楼内,厉南洲轻描淡写的一句女支子,让烟越涵的心有多痛。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要靠自己,再也不想厉南洲伸手! 烟越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从今以后,我不想欠你的,也不会再拿你的东西。” “呵呵,你这是想和我划清界限?” 厉南洲轻笑一声,指着烟越涵的衣服说道:“好啊,你这衣服是我买的,现在就还给我。” “......好。” 烟越涵强忍屈辱,将上衣脱下,用力丢到地上。 “裤子好像也是我的。”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这间黑色蕾丝的底,裤,好像也是用我的钱买来的吧?” 厉南洲每开一次口,烟越涵身上的衣服就会少一件。 不过片刻,娇,嫩诱人的酮,体,就出现在眼前。 即使看过无数次,每一处密林也都被他探索过,可依旧能瞬间勾起男人心底的意,乱,情,迷。 寂静的屋内,厉南洲眼神逐渐沉沦,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烟越涵靠近,猛然张开双臂。 第四十三章 有工资吗 “厉南洲,你放开我!” 烟越涵挥动粉拳,依旧难以推开厉南洲结实的臂弯。 男人炙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勃颈上,白皙娇软的皮肤瞬间激起一片红晕。 “厉南洲,我们谈谈,好吗?” 那些无数被折腾到瘫软的画面,在烟越涵的脑海中闪过。 她双腿不由发软,想要求饶,想要和厉南洲好好谈一谈。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心里不喜欢自己,厉南洲却能每次都索求无度?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心里只装着一个女人,身体却能找无数女人? 对这种行为,烟越涵突然有些反胃,用手抵在男人的胸口上,奋力抵抗。 “厉南洲,你不能违背妇女意愿!我不愿意,你就不能碰我!” “哦?是吗?” 厉南洲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手指在花丛中灵巧穿过,直入敏感地带。 “......唔!” 刚刚还义正词严,一脸愤慨的女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入侵中,瞬间溃不成军。 烟越涵双颊泛起诱人红晕,身体在一遍遍挑逗中,早已柔软无骨。 这一次,厉南洲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很享受这种让人慢慢缴械投降的过程。 看着原本还倔强反抗的女人,如小猫般乖巧地靠在怀里,他突然有种成就感,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 以前他是强势的掠夺者,这次他初次尝试怀柔政策,两方竟难得的合拍。 他们结婚多年,厉南洲却是第一次从烟越涵眼中看到了情迷,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她的愉悦。 忽然间,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又兴奋。 月光下,看着怀中累倒的美人,厉南洲褪去保护色,眼中尽是柔情。 “你要一直都是这么乖巧的小猫,该有多好啊?” “答应我,不要再胡闹了,好吗?” ...... 一夜好眠。 烟越涵醒来时,床边早已冰凉一片。 回想起昨天的温柔缱绻,她脸颊升起可疑的红晕,连忙去卫生间,用冷水将自己的幻想浇灭。 “厉南洲永远都是厉南洲,不可能会性情大变!” “昨晚一定是提高受,孕几率的手段!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不可能那么温柔!” 烟越涵不相信厉南洲会转性。 毕竟,他们结婚五年,每一次房事都和上刑场受凌迟一样。 想到烟沐晴现在已经苏醒,可她的肚子还迟迟没有动静,她更加坚信厉南洲是受高人指点,告诉他这样有助受,孕! 有了这样的想法,烟越涵心里的悸动逐渐冷却,心里再次结上冰霜。 “夫人,您醒了。” 洗漱完,烟越涵嗅着屋内的香味,走进厨房。 “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看着桌上摆满自己喜欢的菜,她面露惊色。 “这是先生早上出门前,特意让我给您做的。先生说夫人太瘦了,这几天要好好补补。” 吴姐笑着翻动锅铲,羡慕道:“夫人,别看先生平日里冷冰冰的,但对您的事,实际上格外上心。” “你看,这些都是您喜欢吃的菜,先生就像报菜名一样,一口气就能说出来。还有上次小小姐被人拐走,先生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带人出去找你。听吴特助说,当时先生正和国外签一笔十几亿的大单子,为了找您,他连生意都不做了。可想先生对您和小小姐有多在乎。” 烟越涵尴尬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厉南洲可不是在乎她,那个男人只是害怕生育工具跑了,没人给他和烟沐晴生孩子罢了。 叮咚! 门铃声适时响起,将烟越涵解救出来,不用继续再听吴姐对厉南洲的赞美。 “夫人,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请您将里面的资料填好,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来公司报道。” 吴钦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一份文件袋递给她。 烟越涵一怔,好半天,才不可思议地问道:“厉南洲让我去厉氏集团上班?” “是的,具体岗位,您明天来公司,厉总会亲自安排。” “等等,吴特助。” “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烟越涵犹豫地抿了抿唇角,问道:“发工资吗?” “......我会请示厉总的。” 吴钦依旧如机器人般,一板一眼地回答。 在将车子开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后,他才再也忍不住,豁然大笑出声。 哈哈,谁能理解,A市龙头老大的厉氏集团,总裁夫人却和他们这些九九六的社畜一样,只想知道薪酬待遇! ...... 翌日一早。 烟越涵从衣柜里拿出唯一一套西服正装,画上美美的妆容。 她先开着宝马五系送女儿去幼儿园,然后再去厉氏集团报道。 自从结婚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充实且有目标的生活,整个人都豁然一新,不仅迷人,也更有活力。 坐上电梯,她对着自己的倒影加油打气,准备用最好的状态去面试。 可事与愿违,总有人喜欢在这个个时候跳出来,自找麻烦。 “你是什么人啊?我们厉总是什么人,也是你这种阿猫阿狗也能随便见的?” “啧啧,有些人呀,穿上两件牌子货,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社会精英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幅德行,我家厉总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呢?” 穿着深,V短裙,画着妖艳浓妆的前台,眨巴着如叉子一般的假睫毛,鄙夷地上下打量一遍烟越涵。 “最讨厌你们这些捞女了,穿着几年前的旧款,就想当社会名媛啊?赶紧走,我家厉总可不是一般人,别站在这里,污染我们公司的空气了!” 烟越涵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是你家厉总身边的吴助理,让我今天来公司报道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哎呦,和真的一样!你这么有本事,你给吴特助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呀!” 前台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傲慢地坐回原位,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敲字,一看就是在和别人分享此刻的事。 烟越涵拿起手机,眉头紧锁地看向手机通讯录。 她句句真话。 可这部手机是厉南洲特别定制的,里面只有他的电话,还被烟沐晴拉黑了,根本打不通。 她又不知道吴钦的电话,这可怎么办啊? “喂,别装模作样了,没有电话,就赶紧走!” 前台见烟越涵迟迟没有动静,不耐烦地大吼一声。 就在这时,正对的电梯门打开,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前台瞬间翻书如变脸一般,换上娇滴滴的模样。 “吴特助,早啊。” 第四十四章 辞退 吴钦从电梯里走出来,无视前台讨好的嘴脸,径直来到烟越涵面前。 “夫人,早。” 啪! 在吴钦说出“夫人”二字时,前台瞬间慌了神,双手一抖,不小心将旁边的马克杯碰到地上。 突兀的脆响,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吴钦心细如发,又见多识广,很快便从前台慌乱的神情中,猜出大概。 他抱歉地对烟越涵微微颔首,礼貌道:“夫人,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请您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处理好。” “嗯。” 吴钦拿着手机,向一旁无人的过道走去。 而此时的前台如翻书般,换上讨好谄媚的笑脸,讪讪道:“实在抱歉,我刚来公司没几天,对公司里的股东和领导还不熟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再次将烟越涵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公司上下都知道吴钦是厉总的亲信,他的态度和决定,甚至可以代表老板。 能被他称为夫人,那肯定是公司某位高层的妻子。 看这女人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应该说两句软话,就不会追究刚刚的事了吧。 前台在心里暗暗算计着,对烟越涵露出自认最友善的笑容。 殊不知,她那些小心思全都在脸上显露出来,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烟越涵懒得浪费感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而这时,办公区内,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快步跑出来。 她脸色难看地瞪向前台,厉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怎么才上班两天,就惹怒了吴特助?” “小姨,我......我没有。” 前台瞬间如没了气焰,弱弱地将头垂下。 “还说没有!吴特助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女人恨铁不成地拍了前台后背一下。 与此同时,走廊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看到来人的样子,女人立刻换上职业微笑。 “吴特助,我已经在和她说离职的事了。” “离职?小姨,我不过就是没让这女人进去,有这严重吗?怎么还要离职啊?” 前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因为没有让一个女人进公司,就被厉氏集团辞退。 她震惊到破音,精美的妆容,也因用力过猛的表情,而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王雅雯,不许胡闹,这是吴特助特别交代的事,就是厉总的意思!你赶紧收拾东西,去人事部办离职。” 女人抓着王雅雯的手,一顿挤眉弄眼,示意让她服从安排,不要胡闹。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们说话的交谈,已经引来不少人好奇围观。 若是继续下去,让厉总看到,她这人事主管的位置,恐怕也做不下去了! 王雅雯对小姨不分青红皂白的让步,只觉委屈又失望。 反正已经是要离职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这窝囊气,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受着! 顷刻间,王雅雯眼神变得阴鸷狠厉,奋力甩开小姨的手,大步向烟越涵走去。 她故意放大声音,咄咄逼人道:“这位夫人,我不知道您是公司高层的太太,可我刚刚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为什么还要将我辞退呢?” “而且这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自己没有说明身份,一进门就说要见厉总,我也只是按照公司规定,让你进行登记预约,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烟越涵微微皱眉,对这女人祸水东引的手段,实在是有些无语。 若自己背后的人只是普通高官,这招确实会在公司里的丈夫,带去不小的负面影响。 可她的丈夫是厉南洲,厉氏集团的掌权人,又怎会在意这些? 反而王雅雯此时的举动,很有可能还会连累自己的小姨。 像是在印证烟越涵的想法一般,吴钦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简讯。 他快速扫了一眼简讯内容,语气平稳却响亮如钟道:“孙主管,请你和你的侄女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在半个小时内离开公司。” 一石惊起千层浪,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为什么?” 王雅雯的小姨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在厉氏集团工作十年,却换来这样一个惨淡收场。 “第一,你违反公司规矩,让品行不端者进入公司。第二,你滥用职权,以自己职务之便,安排自己的亲戚进入公司。第三,在有人给公司制造麻烦时,你身为人事主管,不仅未能及时处理,反而任由事态发展,给正式员工造成困扰,间接也是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这三条理由,够吗?” 吴钦谦逊有礼,声音磁性低沉,如温润有礼的小生,实在让人难以对他发疯怒吼。 “孙主管,请尽快收拾东西去人事部离职,否则厉总回来,看到没人执行他的决策,会不高兴的。”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噤声,同时也对一旁沉默寡言的烟越涵升起好奇来。 这女人什么来路? 从不插手公司内务的总裁大人,怎么会为她破例,亲自下场辞退人事主管呢? 众人心思各异,对烟越涵的身份多加猜测,却无一人将她和厉夫人联想到一起。 众所周知,厉夫人是豪门烟家的千金。 虽然这些年,烟大小姐销声匿迹,退出大众视野,可她曾经的传说却依旧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比如,她是至今为止,国外MrHalo先生唯一认可的天才少女,不到十六岁,就代表斩获无数国际大奖。 比如,她刚正不阿,一视同仁,会为了普通家庭的同学出头,从不会市侩。 又比如,她脾气泼辣,自幼学习散打搏击,勇斗一群小混混,从他们手里救下同学等等。 总之,烟家大小姐在众人心中,是一个勇敢正义,敢爱敢恨的豪爽侠女。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胆小如鼠,一副小家气的女人! “越涵,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见四周还有其他员工在,吴钦刻意没有再叫烟越涵夫人,而是直呼其名,也算是间接表明厉南洲对烟越涵来公司的态度。 那就是好好工作,不要妄想靠总裁夫人这层关系,从中偷懒获利。 “吴特助,请问我是什么职务?” 第四十四章 辞退 吴钦从电梯里走出来,无视前台讨好的嘴脸,径直来到烟越涵面前。 “夫人,早。” 啪! 在吴钦说出“夫人”二字时,前台瞬间慌了神,双手一抖,不小心将旁边的马克杯碰到地上。 突兀的脆响,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吴钦心细如发,又见多识广,很快便从前台慌乱的神情中,猜出大概。 他抱歉地对烟越涵微微颔首,礼貌道:“夫人,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交代清楚,请您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处理好。” “嗯。” 吴钦拿着手机,向一旁无人的过道走去。 而此时的前台如翻书般,换上讨好谄媚的笑脸,讪讪道:“实在抱歉,我刚来公司没几天,对公司里的股东和领导还不熟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再次将烟越涵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公司上下都知道吴钦是厉总的亲信,他的态度和决定,甚至可以代表老板。 能被他称为夫人,那肯定是公司某位高层的妻子。 看这女人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应该说两句软话,就不会追究刚刚的事了吧。 前台在心里暗暗算计着,对烟越涵露出自认最友善的笑容。 殊不知,她那些小心思全都在脸上显露出来,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烟越涵懒得浪费感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而这时,办公区内,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快步跑出来。 她脸色难看地瞪向前台,厉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怎么才上班两天,就惹怒了吴特助?” “小姨,我......我没有。” 前台瞬间如没了气焰,弱弱地将头垂下。 “还说没有!吴特助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女人恨铁不成地拍了前台后背一下。 与此同时,走廊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看到来人的样子,女人立刻换上职业微笑。 “吴特助,我已经在和她说离职的事了。” “离职?小姨,我不过就是没让这女人进去,有这严重吗?怎么还要离职啊?” 前台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因为没有让一个女人进公司,就被厉氏集团辞退。 她震惊到破音,精美的妆容,也因用力过猛的表情,而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王雅雯,不许胡闹,这是吴特助特别交代的事,就是厉总的意思!你赶紧收拾东西,去人事部办离职。” 女人抓着王雅雯的手,一顿挤眉弄眼,示意让她服从安排,不要胡闹。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们说话的交谈,已经引来不少人好奇围观。 若是继续下去,让厉总看到,她这人事主管的位置,恐怕也做不下去了! 王雅雯对小姨不分青红皂白的让步,只觉委屈又失望。 反正已经是要离职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这窝囊气,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受着! 顷刻间,王雅雯眼神变得阴鸷狠厉,奋力甩开小姨的手,大步向烟越涵走去。 她故意放大声音,咄咄逼人道:“这位夫人,我不知道您是公司高层的太太,可我刚刚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为什么还要将我辞退呢?” “而且这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自己没有说明身份,一进门就说要见厉总,我也只是按照公司规定,让你进行登记预约,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烟越涵微微皱眉,对这女人祸水东引的手段,实在是有些无语。 若自己背后的人只是普通高官,这招确实会在公司里的丈夫,带去不小的负面影响。 可她的丈夫是厉南洲,厉氏集团的掌权人,又怎会在意这些? 反而王雅雯此时的举动,很有可能还会连累自己的小姨。 像是在印证烟越涵的想法一般,吴钦的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简讯。 他快速扫了一眼简讯内容,语气平稳却响亮如钟道:“孙主管,请你和你的侄女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在半个小时内离开公司。” 一石惊起千层浪,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为什么?” 王雅雯的小姨双手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在厉氏集团工作十年,却换来这样一个惨淡收场。 “第一,你违反公司规矩,让品行不端者进入公司。第二,你滥用职权,以自己职务之便,安排自己的亲戚进入公司。第三,在有人给公司制造麻烦时,你身为人事主管,不仅未能及时处理,反而任由事态发展,给正式员工造成困扰,间接也是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这三条理由,够吗?” 吴钦谦逊有礼,声音磁性低沉,如温润有礼的小生,实在让人难以对他发疯怒吼。 “孙主管,请尽快收拾东西去人事部离职,否则厉总回来,看到没人执行他的决策,会不高兴的。”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噤声,同时也对一旁沉默寡言的烟越涵升起好奇来。 这女人什么来路? 从不插手公司内务的总裁大人,怎么会为她破例,亲自下场辞退人事主管呢? 众人心思各异,对烟越涵的身份多加猜测,却无一人将她和厉夫人联想到一起。 众所周知,厉夫人是豪门烟家的千金。 虽然这些年,烟大小姐销声匿迹,退出大众视野,可她曾经的传说却依旧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比如,她是至今为止,国外MrHalo先生唯一认可的天才少女,不到十六岁,就代表斩获无数国际大奖。 比如,她刚正不阿,一视同仁,会为了普通家庭的同学出头,从不会市侩。 又比如,她脾气泼辣,自幼学习散打搏击,勇斗一群小混混,从他们手里救下同学等等。 总之,烟家大小姐在众人心中,是一个勇敢正义,敢爱敢恨的豪爽侠女。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胆小如鼠,一副小家气的女人! “越涵,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见四周还有其他员工在,吴钦刻意没有再叫烟越涵夫人,而是直呼其名,也算是间接表明厉南洲对烟越涵来公司的态度。 那就是好好工作,不要妄想靠总裁夫人这层关系,从中偷懒获利。 “吴特助,请问我是什么职务?” 第四十五章 你是第一人 “厉总的秘书。” 吴钦礼貌地对烟越涵做了一个请,然后带她走进公司的办公区,向众人介绍她的新身份。 “这位是厉总新上任的秘书,烟越涵。” “厉总的秘书?” 众人面露狐疑,探究地仔细打量起烟越涵。 无数目光汇集到她身上,其中大多都和王雅雯一样戴着有色眼镜和猜想,去揣测烟越涵的身份和目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烟越涵不是无知小白,她很清楚没有人会无端对第一次认识的人暴露出敌意,除非这人破坏这里固有的规矩! “以后有工作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烟越涵礼貌地对众人颔首行礼,四周却是寂静一片,石沉大海。 众人默契地转身各自忙碌,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吴钦站在中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笑道:“早上有好几个会议要开,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们再互相熟悉吧。” “嗯。” 烟越涵保持微笑,又怎会看不出大家对她充满敌意。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第一天入职,怎么就引起公愤了。 难道是因为王雅雯和她小姨被辞退? “夫人,自厉总上任以来,公司就没有过秘书一职,招聘助理也有明确的性别要求。而且厉总是除了名的严厉苛刻,至今为止,在他身边工作超过一年,且通过考核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吴钦一边解释,一边推开总裁办旁边的办公室。 “哦,我明白了。” 烟越涵无奈地耸了耸肩,终于明白为何大家会对她如此疏离了。 她就说厉南洲怎么会让她顺顺利利地工作。 “夫人,这是您的工资卡,每个月五号是发薪日。工资按照实习期计算,没有提成和奖金。等三个月实习期合格后,工资会增长三千,每个月可以和正式员工一样,享有业绩提成和奖金,其他补助也都和其他员工一样。” “好,谢谢。” 烟越涵从吴钦手中接过银行卡,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算了,管外面那些人怎么看自己,她现在只想多多赚钱,尽快和女儿逃离这里。 “夫人,这些文件资料,厉总开会要用。请您在下午两点前整理出来,并做出精简易懂的介绍。” “好。” 烟越涵看向桌上厚厚一摞文件,只觉肩头沉重。 “夫人,我的办公室就在对面,您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 交代完工作,吴钦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余光瞥向一旁的雾面玻璃,想了想,为了自己能多活两年,决定还是专门提醒一句为好。 “对了,夫人,为了不给你的工作造成困扰,以后在公司有人的话,我就直呼你的名字,可以吗?” “嗯,这是最好的。” 烟越涵爽快答应,甚至还主动提议道:“吴特助,我的姓氏比较特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可以叫我越涵。” “好。” 悬在心口的巨石放下,吴钦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早早当着自家老板的面说清楚,以后也就不会提心吊胆地生活了。 不过要是夫人发现这间办公室别有洞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 一上午,烟越涵都在埋头整理文件,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也亏得她英语好,在高中时,就已经顺利考过英语四六级。 要不然,面对这些眼花缭乱的英文文件,她还真是要无从下手了。 咚咚咚! 下午两点,吴钦敲响烟越涵办公室的房门。 “夫人,那些文件,您整理好了吗?” “已经整理好了。” 烟越涵将最后一张便签贴好,豁然全身一松,只觉成就感满满。 她太喜欢这种充实有序,还能体现自我价值的生活了。 “夫人,你好厉害,这些文件,很多研究生都没法这么快整理完呢!” 吴钦随手翻看几页,看到上面满满当当的标注,还有侧边注明的便签简介,不由对烟越涵竖起大拇指,由衷表示赞佩。 在他的认知里,烟越涵只有高中毕业证,大学也才上了一年,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专业的文件整理。 所以他一直不敢离开公司,时刻等待烟越涵上门求教。 却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连他这个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都被烟越涵细致的便签所折服。 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家夫人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学霸才女。 抱起厚重的文件,吴钦心中不免更加同情烟越涵。 当年若没有厉总和烟家从中作梗,估计烟越涵现在的学术成就,早已达到常人无法睥睨的高度了。 总裁办内。 厉南洲翻开烟越涵整理的文件,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赞许道:“嗯,她做得不错。” “夫人的专业能力和学习能力很厉害。” “你把桌上的保温桶给她送去,要是她问起来,你就说是保姆阿姨送来的。” “是。” 吴钦拿起茶几上的保温桶,看向正对办公桌的透明玻璃墙,神情有些复杂。 这可比装监控器,看得还要清楚! 他家老板不会一上午,都在玻璃对面观察夫人吧? 呃,还真有这种可能。 正想着,吴钦忽然感受到有一束刺骨寒光射来。 “吴钦,你很闲吗?” “厉总,我这就去工厂拿实验数据。” 吴钦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拿着保温桶逃也似的离开,直冲隔壁办公室。 在烟越涵那边,看到的是一整面充满设计感的雾面玻璃。 可在厉南洲这边,整张玻璃却是成透明状,将隔壁办公室的全景一览无遗。 连烟越涵在桌下的那双修长玉腿,他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当时设计这个墙壁的时候,厉南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不能让烟越涵逃离自己的视线。 或许是在她和谢清野偷偷碰面后,让他对烟越涵仅存的信任也崩塌了吧。 铃铃铃! 厉南洲正望着玻璃对面的女人出神,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看到手机屏上的备注名,他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可在电话接通后,声音又是无尽温柔。 “喂,沐晴,怎么了?” 第四十六章 我也想去 “南洲哥哥,你什么时候下班啊?我一个人在医院好无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甜腻酸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厉南洲保持耐心,柔声道:“忙完后,我就去医院陪你。” “那南洲哥哥几点来啊?不会又和上次一样,让我等一晚上吧?” “不会,我下午开完会就过去。” “好,我相信南洲哥哥。” 挂掉电话,烟沐晴笑容瞬间消失,蹙眉看向坐在旁边的孙千一和王雅雯。 “你确定今天去公司上班的人是烟越涵?” “烟小姐,绝对不会有错!我好几年前在公司见过她,中间隔得太久,今天离开公司,我才猛然想起她是谁的。” 一想到自己被工作十年的公司,以莫须有的罪名辞退,孙千一就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负之前的大方得体。 “唉,没想到南洲哥哥竟会为了姐姐,狠心将自己的老员工辞退,真是让人寒心。” 烟沐晴轻叹摇头,拉着孙千一的手,抱歉道:“实在对不起,我家姐姐从小就是这种嚣张跋扈的脾气,从来不会体谅普通老百姓如何生活。要不然,我介绍你们去烟氏集团工作吧。” “虽然烟家没有南洲哥哥的公司厉害,但在行业里也是翘楚。我和哥哥说一声,让他保证你们和以前的薪资待遇一样,这也算是我代表姐姐,向你们道歉了。” “哎呦!烟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烟越涵分明就是雀占鸠巢的假千金,哪里有资格和您论姐妹啊!” 说来,孙千一和烟沐晴还颇有一些缘分。 之前,烟沐晴刚被找回的时候,为了接近厉南洲,曾去厉氏集团面试过几回。 一来二往,就和孙千一认识了。 她那阵子,为了能进入厉氏集团,每天想尽办法给孙千一送礼,渐渐两人成了闺蜜。 如果那场车祸没有出现意外,按照烟沐晴原定计划,烟越涵会彻底消失,然后她在孙千一的安排下进入厉氏集团,一步步接近厉南洲,最终成为人人艳羡的厉夫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切都未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 “千一,我头有些疼,就不和你说了。你的事,我会去让哥哥安排,他那边有消息后,我第一时间给你电话,” “我的事不着急,你先好好养病吧。” 孙千一和烟沐晴姐妹情深地挥手道别,却在房门关上后,同时变了脸。 “小姨,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刚刚情况不明,王雅雯不敢出声,现在只有她和小姨后,连忙出声询问。 “刚刚那个才是烟家的真千金,烟越涵就是个雀占鸠巢的假千金而已。” “小姨,我有点不太明白,咱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烟越涵不好过呗!” 孙千一露出得意坏笑,拿出手机,在她和公司同事私下的一个v聊群里,将她和烟沐晴刚刚的对话,添油加醋地发送出去。 ——亲爱的们,那个烟越涵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你们可千万别被她唬住了。我这边的一手消息,烟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已经苏醒,过阵子就会和厉总结婚,你们是要杀站队冒牌货,还是真千金,全看你们自己。 为了让大家相信,孙千一还将刚刚偷拍烟沐晴的照片附上。 ——啊?烟家大小姐真醒了!简直医学奇迹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要赶紧提前站队,要不然就会和我一样,沦为牺牲品了。不过其实我也不算惨,烟小姐已经给我和我侄女在烟氏集团安排工作了,薪资待遇全部翻一倍! ——我红眼病犯了,早知道我上午就和你一起走了。 ——这不算什么。 王雅雯看着小姨手指纷飞,快速编辑短信,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姨,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当然是给那个烟越涵添堵啊,我们俩今天可不能就这么白走了!” “怎么个添堵法啊?” “呵呵,这厉烟两家的水深着呢!你过几天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孙千一眼底得意之色更甚,仿佛已经看到烟越涵被厉南洲厌弃赶走的画面, 她很早之前就从烟沐晴口中,摸清楚了厉烟两家的关系,自以为知道老板的真爱是谁,对烟越涵更是嗤之以鼻。 既然那个女人害她丢掉工作,那她就让烟越涵在厉氏集团呆不下去! ——姐妹们,别选错队伍了。 ...... 有了烟越涵这个秘书,不仅吴钦的工作量减少大半,就连厉南洲在公司发火的次数也大大降低不少。 短短几天,厉南洲的时间便充裕出来,以前只能抽空去医院探望烟沐晴。 现在,他每天都会去陪烟沐晴一起吃午餐。 接连几天,两人在公园漫步,谈笑风生的画面,在医院中被传为佳话。 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相伴多年的恩爱夫妻,到处皆是羡慕的声音。 对此,烟沐晴十分受用,还会私下故意引到大家往那边去想象。 孙千一趁机偷拍下不少两人依偎闲谈的视频,发到群里,让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人,终于坚定站位。 渐渐地,公司里对烟越涵不友善的眼神逐渐增多,私下各种谣言更是愈演愈烈。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秘书的岗位,是烟越涵逼迫厉总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厉总!这女人也太让人窒息了吧!” “哼,她这种偷来骗来的婚约,肯定会心虚啊!你们还不知道吧,烟家的真千金已经醒了,那才是厉总的青梅竹马,应该明媒正娶的良配!” “什么意思?你快拆开来,好好给我们讲讲!” “这事啊,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以前的孙主管是烟家大小姐的闺蜜,她最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了。要不然咱们这周末小聚一下,让她给你们好好讲讲?” “加我一个,我最喜欢吃瓜了!” 茶水间,大家说得热火朝天,却在烟越涵进来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咳咳,我还有份文件没有写完,我先去忙了。” “我们主管好像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一趟啊。” 大家做鸟兽散,仿佛烟越涵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可他们刚刚的对话,早已一字不落地被听了去,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第四十七章 不想 “烟秘书,这是明天一早,厉总要用的材料,请你尽快整理一下。” 穿着深V西装,神情傲慢的女人,依靠在门框边,将烟越涵拦住。 “嗯。” 烟越涵没有质疑,逆来顺受地抱起文件资料,就往办公室走去。 这几天,厉南洲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管是在家里,还是仅有一墙之隔的公司,他们都没有遇到过。 但关于他的行踪消息,却从未消停过。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为之,只要烟越涵离开办公室,就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厉总去医院探病,或是关于烟家真假千金的故事。 短短几天的时间,公司上下看她的眼神,也从刚开始的害怕小心,变为现在的轻视厌恶。 经历了这么多事,烟越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愚蠢单纯,被保护起来的千金大小姐。 尤其这种操控人心,制造舆论,然后一步步将她从公司赶走的手段,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算不用调查,她都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只不过,对方这次明显要失望了。 以前她在乎烟家的人,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才会在被夺走一切后,觉得痛不欲生。 可现在的她,对这些无用的人际关系,还有厉夫人这个沉重的头衔都不在意。 所以,即使有一天历史重演,这些东西再次被烟沐晴抢走,烟越涵也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 从决定来厉氏集团工作的那天起,烟越涵就已经明确好自己的目标,任由公司谣言四起,她也从未放在心上。 反正公司是厉南洲的,她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每月按时拿工资就行。 烟越涵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对面的房间几乎同时开门。 吴钦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礼貌道:“烟秘书,你是学设计的,可以帮我看看这几份设计稿吗?” “......好。” 咔哒。 房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 烟越涵从吴钦手中接过文件袋,从里面拿出设计手稿,仔细等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蹙眉抬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向四周望去。 “夫人,怎么了?是这些手稿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我只是学了一年的大一新生而已。况且这几年,我也没有再碰过画笔,和设计相关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你还是找专业人士来看吧。” 烟越涵装出苦恼的样子,连画稿都没有看完,就还给了吴钦。 “其实以夫人当年的才华,若是能重拾画笔,肯定能后来者居上。夫人,您有没有考虑过回归学校,继续学习设计?或是和厉总商量一下,去公司的设计部工作,这样您也可以学习到更多实践经验。” 烟越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对面的雾面玻璃上。 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强烈的第六感在告诉她,这面玻璃后面,有人正在监视她。 这些天,她几乎都在一种被人窥探注视的紧张感中度过。 尤其是此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让她遍体生寒。 就好像玻璃对面,是一只伺机而动的豺狼猛兽,正躲在暗处观察她。 想到隔壁是厉南洲的办公室,一切反常,似乎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不用说,那个男人肯定是想用工作,将她困在视线范围之内。 换汤不换药,厉南洲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监视她罢了。 想通这些,烟越涵反而冷静下来,对吴钦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需要整理。” “没了。” 吴钦欲言又止地离开,转身走进隔壁的办公室。 “厉总,夫人似乎并不想接触设计方面的工作。” “嗯。” 巨大的玻璃墙前,厉南洲背手而立,静静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来。 这个蠢女人,以前不是最喜欢设计画画吗? 怎么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她却又兴致缺缺呢? 是在和他赌气,还是烟越涵已经黔驴技穷,真不想学设计了? 厉南洲越想越烦躁,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哪怕是在医院陪烟沐晴,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全程连旁边人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到。 直到烟沐晴装作低血糖,猛然栽进他怀里,厉南洲这才回过神来。 “沐晴,你怎么了?” “南洲哥哥,我好像有些低血糖。” “抱歉,都怪我,想事想的太入神了,我这就让他们准备饭菜。” “没事的,南洲哥哥,你喂我吃块糖就好了。” 烟沐晴眨巴着大眼睛,张开樱唇,等待厉南洲的投喂。 “你呀,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厉南洲宠溺地将巧克力喂给她,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俨然一副领家哥哥的温柔模样。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他的注意力也回归到自己身上,烟沐晴当即温声细语地问道:“南洲哥哥,听说越涵姐姐去厉氏集团工作了?” “嗯。” “南洲哥哥,你看我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你也让我去厉氏集团上班吧!” 厉南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眉认真思考起来。 长久的沉默,让烟沐晴顿觉尴尬。 她委屈地将头垂下,凄凄哀哀道:“算了,南洲哥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和越涵姐姐相比,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连大学也没有考上。如果我去南洲哥哥的公司工作,只会给你和越涵姐姐丢脸。” “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我只是觉得你大病初愈,还是继续在医院调养比较好,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厉南洲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烟沐晴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一计不成,她还有第二计。 “那南洲哥哥,我出院后,可以去你家住几天吗?” 此话一出,烟沐晴慌忙捂住嘴巴,装出担忧害怕的神情,弱弱道:“哎呀,我这笨脑袋。越涵姐姐本来就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同意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对不起啊,南洲哥哥,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好了,我家还轮不到烟越涵指手画脚,你想住,随时都可以。” 厉南洲爽快答应下来,丝毫没有考虑过烟越涵的感受。 第四十八章 我一个人的错 “南洲哥哥,有你真好!” 烟沐晴心满意足地扑进厉南洲怀里,肆意撒娇。 而此时,烟越涵还在公司加班,对着下午送来加急文件进行归纳整理。 终于,在深夜十点前,她将工作完成,下班回家。 虽然全身酸痛,太阳穴肿胀,可一想到等会儿就能见到女儿甜甜的小脸,她又顿时充满力量。 回到别墅,屋内没有开灯,四周一片冷清。 烟越涵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一时间快步上楼,推开初初卧室的房门。 “初初!” 借着月光,她看到床面平整,没有人在上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连忙将灯打开,将别墅里每一间房都仔细翻找一遍。 确定偌大的屋内,只有自己一人,烟越涵顿时心慌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女儿被人贩子拐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顿时浑身泛起森森寒气。 难道女儿遇到危险,又被拐走了? 各种不好的预想充斥在大脑中,烟越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拿出手机,率先拨通厉南洲的电话。 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她只觉自己愚蠢至极。 她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难道她忘了,最希望初初消失的人,就是厉南洲! 烟越涵擦去眼角泪水,快速在手机上按下报警电话。 就在她要按下拨通键的瞬间,大门传来“咔哒”一声,厉南洲带着一身冷气回来。 四目相对,烟越涵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是不是你将初初藏起来了?” “不是藏,我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将她安排到其他地方。” 男人语气淡漠,平静如常地弯腰换鞋,仿若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厉南洲!我也是孩子的母亲,你将初初带去其他地方,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关心则乱,触及到孩子的事上,烟越涵就像是一只老虎,无法继续用软弱伪装自己。 “呵呵,为什么?当初你和谢清野见面,难道就事先告诉我了?” 厉南洲狭眸微眯,几步上前,将烟越涵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边,冷冷地与她对视。 强大的上位者气息,从头顶压下来,让人快要窒息。 “烟越涵,看来是我太过仁慈,让你忘了我很早之前对你的警告。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厉南洲捏着烟越涵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平时。 “烟越涵,我说过,如果你不老实,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女儿,这话不是说说而已。你敢私下和谢清野见面,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我和谢清野见面,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和他私下联络过,真的,你相信我!” “呵呵,好,那你说,那天你为何会和谢清野在那里?” 顾不上下巴碎裂的疼痛感,烟越涵焦急地想要解释清楚其中误会。 她很清楚厉南洲这个疯子,要是发起疯来,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可话到嘴边,她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以厉南洲睚眦必究的性格,如果知道是姜程程安排她和谢清野见面的,估计不出三天,姜家就会损失惨重,和谢家一样,被强行赶走A市市场,不得不重头再来。 甚至,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还会像对付谢清野一样,让姜程程缺胳膊少腿! 为了保护唯一的闺蜜,烟越涵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这件事的真相烂在肚子里,不再牵连到其他人身上。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孩子是无辜的。” 烟越涵瘦弱的身体缓缓下坠,双膝重重落到地板上,咬牙认下罪名。 “啧啧,烟越涵,你是不是很恨我当初拆散你和谢清野啊?” “没有。” 看着曾经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一次次为了其他男人跪地求情,厉南洲只觉心口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法呼吸。 他想要发怒,想要宣泄,想要大声质问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但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做出这种事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烟越涵,嘲讽道:“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好歹你曾经是以第一名考入常青藤院校,又被世界大师认可过的学生。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下跪,值得吗?” 女人眉眼低垂,不做反驳,任由他将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在地上摩擦。 她这副听之任之,沉默不语的样子,却让厉南洲更为恼火。 曾经那个浑身散发光芒的自信少女,每天都在各大新闻头条的天才设计师,现在却成了这副扶不上墙的烂泥模样,让人如何能不气? 他今天想给烟越涵一次重回设计领域的机会。 可这个女人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坚持做整理资料,没有前途的秘书,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也就算了。 偏偏每次牵扯到其他人的事上,她又会不遗余力地劝阻帮忙,这让厉南洲越发觉得自己是最不值钱的那一个。 就算是路边的流浪小猫,烟越涵都会驻足停留,为什么身为她的丈夫,她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呢? 一瞬间,厉南洲就像是打在棉花一般,怒火无处发泄。 他沉默地看着烟越涵良久,豁然冷笑道:“烟越涵,你真贱!” 砰! 房门被用力摔上,屋内回到死一般的寂静。 烟越涵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中尽是苦涩。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有多么喜欢设计。 以前,她是无忧无虑的烟家大小姐,可以全身心投入设计创作中。 那现在的她是谁? 烟家对外宣称的千金? 人人艳羡的总裁夫人? 厉氏集团的杂务秘书? 又或者,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翌日。 见不到女儿的烟越涵,整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吴钦见她状态欠佳,便暂时将她的工作安排给别人。 隔着玻璃,厉南洲眼神复杂地观察烟越涵,对耳机里合作商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 烟越涵低头走出公司,来到马路边,才想起来她的车还在停车场里。 她刚要回去开车,就见一辆宾利忽然在面前停下。 车窗滑下,露出厉南洲那张目不斜视的冰山脸。 “上车。” 第四十九章 尽快生出来 “谢谢厉总好意,但我的车还在停车场。”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四周都是公司同事,本就深陷舆论中的烟越涵,自然不愿再人戳脊梁骨,果断拒绝。 可不知今天厉南洲是抽哪门子疯,竟态度坚决地再次重申一遍:“上车,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麻烦厉总了。” 烟越涵摆出下属对待领导的恭敬,对厉南洲鞠了一躬,才开门上车。 今天厉南洲难得没有让司机开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车子也没有启动。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公司同事,烟越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知道,今天过后,公司里又要掀起一轮激烈的讨论。 “咳咳,厉总,要不然我来开车吧?” 见十分钟过去,厉南洲还没有开车,烟越涵便弱弱地出声提醒。 谁知话音未落,身旁的男人忽然动了,一张巨大的黑影从头顶压过来,将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双眼紧闭。 “笨蛋,连安全带都不会系吗?”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那张冷酷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让烟越涵有一瞬的恍惚,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以前,他们俩这么近距离接触,男人不是在怒火中,就是在欲火中。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和,还带着些许柔情与温馨在其中。 咔哒。 厉南洲亲手为烟越涵将安全带系上,抽身时,手指划过女人娇嫩的肌肤,瞬间在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该死,这女人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咒术,怎么每次都能如此轻易撩动他的心弦?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只有一个鼻息的距离,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靠。 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烟越涵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两人无数次缠绕在一起的画面。 她瞬间红了脸,伸手抵在厉南洲结实的胸口上,低声道:“别,这是在公司门口。” “咳咳,我只是给你系安全带,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冷静下来,厉南洲坐回驾驶位,脚踩油门,快速驶离这里。 可似乎他还是慢了一步,刚刚那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早已被下班的员工看到,并且还有人在远处拍下了视频。 “烟小姐,你可要小心了,烟越涵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在公司门前闹这么一遭,不就是为了挑战你在厉总心里的位置嘛!” 王雅雯站在大楼拐角处,给烟沐晴发完语音后,就把刚刚拍下来的视频和照片也一并发送过去。 那边没有立刻恢复消息,她也不着急,而是淡定地依靠在墙边,点开视频和照片,慢悠悠欣赏起来。 不管车里发生了什么,从她拍摄的角度来看,厉南洲对烟越涵的举止都过于亲近,不像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反而像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如果事实真像烟沐晴所说,她和厉总才是真爱,那她和烟家都绝对不会容许这些照片传出去! 王雅雯在心里打着小九九,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三十万,将你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全部销毁。 烟沐晴发来文字消息,即使不是语音,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 ——烟小姐,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为你不值而已。我什么也不要,这些照片和视频,我发给你后,就已经删除掉了。 ——好,我记下你这份情了,要是烟家这边有合适的岗位,我会第一时间安排你商上任。 ——谢谢烟小姐。 收起手机,王雅雯笑意渐深,脚步越发轻快。 她就是看不惯烟越涵,凭什么同样是穷人出身,却能享受豪门千金的待遇,还能当上总裁夫人? 既然她过得不好,那烟越涵也别想舒服! “阿嚏!” 王雅雯浓郁的怨念,让此时坐在车里的烟越涵浑身打起冷颤。 厉南洲余光扫去,想要打破此刻尴尬僵硬的气氛,出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赚钱了?” 烟越涵一怔,快速在大脑中寻找合适的理由解释。 她有些紧张地说道:“上次初初发烧生病,我没有钱打车,只能抱着孩子徒步下山。要不是遇到程程,及时将我们送到医院,再晚一会儿,孩子就可能转化为支气管炎。从那儿后,我就想要工作赚钱了。” 这话并非作假,是烟越涵想要赚钱的一半原因。 再有是她需要有足够的资本,才能让她和孩子脱离厉家后,依旧正常生活。 关键还有一点,是姜程程当初在医院提醒她的一句话。 那就是要想离婚得到孩子的抚养权,她首先要向法院展示出她有工作,可以独立赚钱养活孩子。 好在她这些小心思,厉南洲并没有发现。 反而因刚刚那些话,他倍感愧疚,默默在心里记下,让财务给烟越涵长些工资。 一路无言,两人各怀心事。 厉南洲将车开进别墅,刚下车,手机突然响起烟沐晴的专属铃声。 “嗯,好,我这就过去。” 没有一句解释与道别,男人拿着手机重新坐回驾驶位,便一脚油门开走了。 烟越涵习以为常,可鼻尖还是泛起酸涩。 “这是做什么?他们本就是一对,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她仰头望天,将快要落下的眼泪憋了回去,强挤出笑容。 屋内没有孩子的身影,吴姐做完饭,便也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烟越涵小小一个。 她食之无味,吃了几口饭菜后,便疲惫地回房休息。 后半夜,半梦半醒中,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摸入裙摆下,一路急速上行。 烟越涵来不及反抗,吊带睡裙,便被厉南洲脱下,一把甩到地上。 “南洲,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害怕地伸手抵在男人胸口,本能地想要拒绝。 “沐晴今天因为孩子的事落泪了,你必须要尽快把健康的孩子生出来才行!” 厉南洲一开口,就如万把利刃直扎人心。 “厉南洲,你难道忘了,医生说我近两年内,不适合生育吗?” “不适合,不代表不能!” 心口再次被生生撕裂开,烟越涵红着眼眶,哑声吼道:“厉南洲,我不是生育工具!烟沐晴想要孩子,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给你生!” 第五十章 好久不见 “烟越涵,这是你欠沐晴的!” 厉南洲如野兽般在烟越涵身上啃咬,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便栖身而上。 在一次次冲撞下,烟越涵身心都在一寸寸被他撕碎,脆弱不堪。 泪水在夜幕中滚落,无人知道她的煎熬与苦楚。 ...... 一连几天,烟越涵忽然清闲到无人问津。 自从上次加完班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工作安排。 先前一看到她,就喜欢安排一大堆翻译资料的部门经理,也偃旗息鼓。 有时候,两人在茶水间相遇,她还会避之如蛇蝎一般,远离烟越涵。 烟越涵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敌意越来越重。 以前只是偶尔几个长舌妇喜欢在背后讨论她,现在连那些看起来严肃端正的男同事,也开始加入讨论重。 几乎每天,烟越涵都能在走廊上,安全通道的楼梯间,还有卫生间里,听到大家对她的讨论声。 “哎呦,这女人脸皮还真是够厚的,烟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都已经醒了,她怎么还好意思雀占鸠巢的?” “脸皮厚呗,你是没看到那天在公司门口,她是怎么勾引厉总的。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估计以前没少靠身体勾搭男人。” “我给你们说啊,听销售部的人说,这个烟越涵还去人家设计部,撩骚新来的小帅哥呢!” “我呸,这种贱货,也不怕得病!” “唉,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挺羡慕烟越涵的。你看她虽然一无是处吧,但什么都有了。” “是呀,我当初进公司,是经过层层选拔考试,熬了半年多,挤走同期无数竞争者,才在公司站稳脚跟。你再看看人家,连张文凭都没有,就直接进入公司,一路绿灯。就靠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人家就有了单独办公室,什么也不用做,直接转正。” 化妆镜前,几个身穿高档名牌,标榜新时代职业女强人的女员工,一边拿着面扑拍拍打打,一边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而在她们背后的隔间里,烟越涵淡定听着,不时轻笑摇头。 没想到这些人看似光鲜亮丽,背后却如此恶心低俗。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造谣,她们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雪倩,你看你长得比那个烟越涵好看,家里也有关系。不如学学那方面的功夫,把咱们厉总拿下吧。反正就算不能转正,在外面当个小四小五,也是赚的!” “我可没有烟越涵那种好本事,为了上位,连祖宗脸面都不要了。” 几人依旧在旁若无人的化妆闲聊,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而被她们议论的正主,此时突然将隔间门打开,淡定如常地走到洗手台前,和她们并排站在一起洗手。 烟越涵虽然平日鲜少说话,在厉南洲面前唯唯诺诺,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况且,这些人对她进行无端的污蔑造谣,没报警都已经是她仁慈了。 只见她从容地抬头照镜子,目光坦荡镇定,没有丝毫怯懦之色。 其实这些人也知道很多话,是她们出于羡慕嫉妒,故意添油加醋地抹黑。 再者,公司这些天满城风雨,也不见厉总让人遏制,又有孙千一在背后保证,她们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可当真撞上正主,她们还是心虚的,不敢和烟越涵对视。 “咳咳,那个我还有文件没有处理完,先出去了啊。” “我和你一起吧。” 眼看大家害怕烟越涵,选择离开,先前被她们簇拥恭维的刘雪倩顿时不乐意了。 只见她一步当先,走到烟越涵面前,抱着手,傲慢道:“别以为有厉总给你开后门,你就能在公司吃白食!我爸是公司股东,像你这种干拿钱,不干活的人,过几天就会被大家投票踢走。” “哦。” 烟越涵淡然颔首,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 “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会床上勾引人的功夫嘛,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厉总就会迎娶烟家真千金!” “哦。” 依旧是不咸不淡地轻嗯,向来被大家捧着的刘雪倩,何曾受过这样地对待,瞬间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要离开的烟越涵。 “一个婊子而已,还敢在我面前装!” 仗着父亲是股东,她又是国外知名院校的海龟,刘雪倩自认总有一天能引起厉南洲的注意。 她家虽然比不过烟家厉害,但也是豪门。 她自认自己身材好,模样又不差,怎么也不可能被烟越涵这种货色打败。 可事实却是,她无论做什么,连厉南洲一个眼神都无法吸引。 刘雪倩越想越气愤,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人踩在脚下,看着烟越涵那张脸,一时怒上心头,抬手就要打下去。 “贱人,你有什么好傲的?不过就是个千人骑的野鸡而已!” 嘶! 大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她们纵使再如何对烟越涵造谣,也没人敢对她动手。 要知道,她可是厉总名义上的妻子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见情况不对,纷纷逃离,生怕引火上身。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向他们预想中的发展。 在刘雪倩巴掌就快落下时,烟越涵先一步稳稳抓住。 砰! 刘雪倩来不及反应,脚踝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整个人便向侧面栽去,半张脸重重跌到地上。 “卫生间路滑,你以后还是穿一双防滑运动鞋比较好。” 烟越涵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寒霜。 一瞬间,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刘雪倩如鲠在喉,浑身抖若筛糠,眼底堆满惊恐之色。 走出卫生间,烟越涵依旧是与世无争的风中拂柳,没有任何危险感。 那些人的对话,给了她一个重要提示。 她这秘书的岗位,本就是厉南洲新添的,要是一直吃闲饭,难免会引起公愤。 她还是去找老板,要点事做吧。 烟越涵在心里想着,径直来到总裁办的门前,礼貌地敲了三下。 “进!” 屋内传出一道不同厉南洲的声音,但却让她莫名的熟悉。 “越涵,好久不见!” 房门打开,烟越涵看着眼前的男人,发自肺腑地扬起嘴角。 第五十一章 偷窃别人人生的小偷 “越涵,是你?” 暮冬亥的目光里带着讶异与惊喜,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烟越涵。 对上他的目光,烟越涵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以这样的面目见到故人,她的内心自然是无法言语的复杂。 “呵,你不必和她打招呼,像她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当初是我们错看了。” “什么意思?” 暮冬亥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明明三人之前关系还不错,怎么两人结婚后反倒恶劣起来?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晚点再谈吧,我先让人送你出去。” 似是不愿让暮冬亥与烟越涵过多接触,厉南洲喊了其他秘书来送暮冬亥离开。 暮冬亥起身,他落在烟越涵身上的眼神带着询问与关心,却并未得到烟越涵的哪怕一个眼神。 现在他们是合法夫妻,他这个外人的确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离开。 一直不敢抬头的烟越涵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门口,直到那声低沉的嗓音响起:“进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烟越涵只觉得更加令人窒息。 “说吧,你的目的。” 厉南洲背靠在椅背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就算是面对眼前的工作都比对烟越涵要上心。 早已习惯他这幅做派的烟越涵只是忙着组织自己的措辞,随后慢吞吞的说出口:“我想......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工作?哪怕就是一些跑腿之类的小事,我总不能白拿工资。” “呵,你过去几十年白吃白喝烟家的,还少嘛?” 一针见血,厉南洲总是清楚地知道用刀扎在哪里能最让烟越涵痛彻心扉。 烟越涵白了脸,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她一直是那个顶替别人美好人生的小偷。 “既然你想融入这里,那你就应该知道公司从来不养闲人,你的本事是什么?” 厉南洲起身走到烟越涵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他清晰地从烟越涵的眼神里看出不安与局促,厉南洲就是要亲手撕开她的遮羞布,让她彻底无地自容。 “我只需要做些小事,那些关系公司生死的大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是吗?那你现在就试试你最擅长的?” 说着,烟越涵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皮带被解开的声音,她小脸更白了。 烟越涵挣扎着想要推开厉南洲,她不敢想如果在这里发生那件事的话她该如何应对。 “不行,不能在这里!” 想要离开的烟越涵还未踏出第一步就被一股大力再次拽回去,猛地撞在厉南洲的怀里。 厉南洲反手将她压在桌面上,用一只大手死死地扣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男女力量的悬殊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会有人进来的,到时候被撞见......” 后面的话劝被厉南洲用嘴堵住,只剩下呜咽声。 烟越涵只是担心在这里根本没有药,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瞒着厉南洲偷偷吃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怀孕。 可惜她的挣扎对厉南洲来说不过是调味剂,他的进入让烟越涵彻底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致命的喘息,明亮的办公室,一切在烟越涵的眼里就如同一场梦,晕晕乎乎的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直到那一抹炙热彻底释放,烟越涵才被松开,整个人滑落在地。 狼狈不堪的烟越涵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未能从厉南洲那儿得到,只得到几张怜悯的湿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 啪嚓,是打火机的声音。 随后,办公室里就燃起香烟的味道,萦绕在烟越涵的鼻尖。 “滚出去。” 不带一丝怜悯的嗓音响起,厉南洲对烟越涵来说,一直都是恶魔般的阴影。 烟越涵强撑着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确认没问题以后才跌跌撞撞的离开办公室。 等到她离开,厉南洲才转身走到桌前捻灭手中的香烟,随即摁下内线电话让助理进来。 十秒钟后,助理准时出现在厉南洲面前,乖巧立着。 “给我查查最近公司是不是有人在说什么风言风语。” “是。” 助理也不敢问厉南洲指的是哪方面,只能想着把近期公司的八卦全部都搜罗一遍。 “还有,给她一些工作。” “工作是指?” 助理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厉南洲的眼刀,立马麻溜的滚蛋。 烟越涵回到工位上时,只感觉身后有很多人在议论什么,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裙子,以防是有什么泄露。 直到刘雪倩的声音陡然出现,还夹杂着嘲笑:“我就说你是不自量力,居然敢去找厉总。” 原来她一直都在厉南洲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听到里面传来类似打斗的声音和烟越涵的呜咽与狼狈,就知道她估计是被打了。 虽然厉南洲动手也是一件罕见的事儿,但刘雪倩早就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哪里还顾得上逻辑这种东西。 “闭嘴。” 烟越涵捏着手中的拳头,正准备动手,就听见后面传来厉南洲助理的声音。 “都吃饱了没事干嘛?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儿!” 厉南洲的助理就如同皇帝身边的太监,见到他就如同见到厉南洲,自然都一哄而散,根本没人敢再继续看热闹。 就连刘雪倩也得忌惮几分,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助理是抱着几份文件来的,他把文件交给烟越涵,顺便交代这些文件的处理方式,直到所有的事无巨细交代完以后,才让烟越涵去做。 “谢谢。” 烟越涵抱着那些文件,心底生出疑问,这是厉南洲安排的? 可惜助理也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就赶着去处理别的事情。 事情不多,很快就处理结束,烟越涵交给助理就能愉快下班,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虽说作为厉南洲的秘书,烟越涵需要交接和对接的部门数不胜数,大大小小有几十个,忙到焦头烂额,但目前她并未感觉到。 直到第二天。 第五十二章 你的工作只有一个 “厉氏集团是有能力者才能进来,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能直接做秘书,你以为是为什么?” 厉南洲没有理会烟越涵惨白如纸的脸色,依旧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字一顿地冷声发问。 屋内寂静一片,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慢悠悠起身,迈步向烟越涵走去。 他自身散发的寒气,让屋内温度骤降,所到之处,都仿若结起冰霜一般。 忽然,厉南洲伸手捏住烟越涵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烟越涵,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哪点值得留在公司?” “......我不配。” 烟越涵艰难吐出这三个字,心口再次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难以愈合。 来公司上班,让她对未来有了一些期待,以为枯燥的生活,能看到光亮,会发生一些改变。 可眼下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厉南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折磨她,让她继续为烟沐晴赎罪而已。 烟越涵心如刀绞,自嘲道:“是我不配,请厉总辞退我吧。” 与其在这里受人耻笑,还不如出去给人刷碗扫地。 她在心中暗暗做出决定,向后退了几步,公事公办地向厉南洲鞠了一躬,“厉总,我现在就回去打辞职报告。” 见她要走,厉南洲顿时火冒三丈。 这个蠢女人,为什么永远也学不会低头讨好呢? 他伸手抓住烟越涵纤细的手臂,拽进怀里,咬牙切齿道:“我让你走了吗?” “我......” 烟越涵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厉南洲压在了办公桌上。 撕拉。 厉南洲粗暴地扯开烟越涵领口,看到雪白软嫩的涟漪,眼底逐渐被欲色晕染。 “烟越涵,记住,你的工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生下一对健康的孩子!” “南洲,这里是公司!你放开我!” 烟越涵惊慌地挥动小手,强烈抵抗厉南洲的触碰。 她没有在办公室里准备避孕药,这几天又是危险期,千万不能发生关系啊! 她不能怀孕,不能让烟沐晴和厉南洲抢走她的孩子! 烟越涵奋力抵抗,挥手间,将桌上的茶杯碰倒,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几乎是同时,走廊上响起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有人走到门外,敲响办公室的房门。 “厉总,您没事吧?” “没事。” 厉南洲低沉开口,打消了外面人的疑虑。 听着外面清晰可见的脚步声,两人就像是见不得光的一对情人,眼神紧张,动作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竟变得有些微妙,没了之前的局促冰冷,反而带着几分暧昧。 尤其是当烟越涵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厉大总裁,此刻竟也轻手轻脚起来,如做贼一般地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线条分明的腹肌。 以前他们不是在晚上,就是因为激烈的反抗,让她无暇观察厉南洲健硕的身体。 此刻,四周宽阔的落地窗,让外面的好风景一览无遗。 阳光正好,一片明亮,两人即使已经无数次坦诚相见,却仿若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的身体一般。 厉南洲只觉喉咙干哑,浑身燥热难耐,如莽撞少年压向海棠。 “别,南洲,我求你了,别在这里,好吗?” 俊朗的美男在前,又有赏心悦目的八块腹肌,任哪个女人也无法继续矜持, 可烟越涵还是努力保持一份理智,伸手抵在厉南洲的胸口,希望能制止他的冲动。 “要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小点声说话。” 厉南洲喷洒着热气,咬住烟越涵的耳垂。 顿时一道电流从她身上流过,她大脑一白,再也无力反抗。 也许是今天的阳光太暖,又或者是从上次的温柔相待后,让厉南洲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不少,不再生硬的闯入,而是耐心等烟越涵蜜水充足后,才开始进入主题。 两人渐渐接纳对方,有了一些默契,也都尝到了其中甜味。 可当一切结束后,厉南洲又回到冷酷无情的冰山总裁。 他将衣服穿上,面无表情看向滑落在地的女人,冷冷道:“你的工作已经完成,可以出去了。” 烟越涵呆愣在原地,有一瞬的慌神,好像刚刚与她温柔缠绵的,不是眼前的男人一般。 大家都说女人变脸如翻书,他们要是看到厉南洲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肯定就不会说这话了。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难道她以后就只能当厉南洲的发泄工具,直到生出孩子为止? 回到办公室,烟越涵悲从中来,顺着房门摊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与此同时,厉南洲在隔壁,将那面玻璃墙上的帘子拉开,静静看着一切。 良久,他烦闷地将帘子拉上,隔绝那边的画面。 可女人哭泣的身影,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吴钦办公室的电话键。 “你过来一趟。” “是。” 不一会儿,办公室房门敲响,吴钦大步进来。 “厉总,请问有什么安排?” “公司内部最近太平吗?” 吴钦跟在厉南洲身边多年,瞬间就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沉声道:“厉总,有人将夫人的身份公开了,并且还将夫人和烟家的关系也调查的十分详细。” 他稍作停顿,小心翼翼观察厉南洲的表情,见他反应尚且镇定,才继续说道:“公司以前没有秘书一职,现在为了夫人,单独新设不说,也没有任何工作安排,再加上那些流言蜚语,公司对夫人的风评很差。就算是迎面遇到,大家也没人会和夫人打招呼,甚至有人还会说一些比较过分的话。” 厉南洲脸色骤沉,冷笑道:“呵呵,那些人还真是有心了。我还在呢,就敢公然在我的公司里玩小动作!立刻去查清楚背后传谣言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对我厉家的事,如此关注!” “是,厉总!” “等等。” 厉南洲叫住吴钦,犹豫片刻,说道:“你明天带她去各部门做交接,正式将秘书的工作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