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 1. 第 1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天武一十八年的开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凌天都迎来了近几年最大的一场雪。 这场雪来的突然,虽大却并不猛烈。 一连下了三四天,闷着声、默默的往下落,直到整个天地被银白色所包裹,也未曾将歇。 清扫庭院路径的丫鬟和小厮们,忙忙碌碌了几日,这偌大的府上仅剩下的那位主子,却病了快有小半月未出门。 “这雪莫再下了罢!” 思铭搓了搓冻得红肿的双手,长吁一口气,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想到前去定康寺上香祈祷,迟迟未归的夫人与四小姐,怕是因这大雪又要迟上几日路程了。 而二爷忙着朝廷上的事,也是几日未着家。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除了尽全自己的本分之外,竟也帮不上其他些忙了。 一旁的翘玉瞧见了思铭脸上的几缕愁思,连忙拿扫帚柄拍了一下,笑道: “你小子别偷懒啊,这雪又下不了几日!” “虽说小少爷病着,府上确实少了许多热闹,但这有什么打紧的?” “等五爷病好,天气再暖和些,我们跟着四小姐一起去芳源塘放风筝去!” “小姐的风筝,五爷可是早早就给她做好了,你可没瞧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蝴蝶风筝…….” “那倒是!五爷最爱玩了,等他病好起来……” 因大雪而生出的愁绪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三言两语间消散了。 两人正说着话,谁也没瞧见院后里屋的门什么时候推开了一条缝。 屋内并未点灯,但晦暗的光却挡不住那人过于苍白的脸。 而这郁郁的病气,却并未让那人面色难看上几分。 恰恰相反,本就出挑的相貌,因这病气到显得淡漠出尘。 像是刚聚起的一捧魂般,未见那人眼眸里的光亮。 门扉被推开,不曾发出声响,院外的那两人却好似惊魂般急忙跑过来。 翘玉嘴上喊着五爷外头冷,又快快地取来早已被银碳烘得暖和的白狐披风。 萧河只着内里的亵衣,散下的发如墨印衬这不似人间的雪景。 思铭欲拦,却被萧河一只手挡下了,他当即愣在原地。 就连翘玉都发觉了些许不同,好在主子出门前给其披上了外袍。 萧河只是走到台阶下便停住了脚步,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静默的下了起来。 不一会儿,雪便落白了头,不少落在了脖颈里,融化成水。 萧河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寒意,感受到胸腔里原本死寂的心猛地被注入一股力量。 然后好似被迫般,他艰难又急促地呼出了一口白气,尽管很快便溃散。 萧河的视线模糊了片刻,却能看见自己抬起的双手,以及落在其上的片片雪花。 当双眸的血色尽数褪去之后,原来雪的白竟能如此刺眼。 这里是萧北侯府,他年少时居住的长风院。 为了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死后的痴念,他转头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翘玉两人。 两人的神情皆揣揣不安。 思铭瞧见五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里一惊。 又听见那人哑着嗓子唤自己的名字,连忙“哎”了一声,竟不知手脚该怎么放了。 萧河又定了定神,看向翘玉。 翘玉冲他一笑,模糊不清的脸庞逐渐清晰,但很快又被一张死不瞑目的脸所取代。 萧河对她的记忆,停留在天武二十一年,那晚雨夜,翘玉撞死在乔寂的书房外。 而他唯一的姊姊,亦是难产血崩,死于凉薄的负心汉之手。 怎得,回来了? 看着这周围真真切切的场景,萧河似哭似笑,只余一声长叹。 回来了,前世便如梦,似雾溃散,似雪消融,没什么不好。 即已知晓因果,上天给了重来的机会,他萧河又岂能不放手一博? 雪,不知何时停了。 —————————————————— 进了里屋,翘玉和思铭一起服侍萧河,将湿透了的衣物换下。 靠着炭火驱散了些许寒意,萧河的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翘玉在一旁见状,没忍住开口道: “五爷,您多少也要爱惜些自己的身体。” “羡河,那是能直直往下跳的地方吗?就为了一只镶金的玉簪子?咱们侯府什么时候缺那些东西了?小姐的首饰装了三大盒都放不下,光是簪花都赏给下人好几只,你莫不能告诉我,是有了心仪的姑娘,那姑娘非想要的去吧?” 说到这,翘玉恼火的神情更甚: “要真是如此,那姑娘定不能娶,怎得一点都不心疼我们五爷!” 翘玉说的又快又多,萧河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提到羡河与玉簪,他的记忆却不受控制的纷飞而至。 原来是回到了天武一十八年年,此时他才年满十六。 他记得那一年的上元节,确实因为一只玉簪而和魏家的小公子闹了些许不愉快。 那时的魏子瑜还比他小上两岁,因着自家的阿姊是贵妃,性格难免骄纵。 他来向萧河讨要那只作为灯谜头奖的玉簪,说是二姐喜欢,戴着漂亮,又说萧河可以跟他去魏府,挑一只更贵更满意的来。 萧河不肯,两人拉扯之间便争吵了起来。 这事魏子瑜并不占理,人不给又岂有强夺的道理。 更何况那时的萧河也清高自傲,哪能瞧得上魏子瑜,于是怒火攻心之下他未并未考虑事情的后果。 即是得不到的,也不能旁人得到。 那只玉簪就被魏子瑜狠狠的扔进了冰冷的羡河水里,他还没能来得及给萧河一个下马威。 转头间,便看见一片青色的衣角从眼前滑过。 震惊之后便是万分的恐慌,他怎能想到不过就是一只做工精细点的簪花而已,萧河竟跳河下去捞。 浑身僵硬了好一会儿,水面都要归于平静,他这才回过神扯着嗓子大喊救人救人。 萧河虽不是萧北侯的嫡长子,但他头上的三个哥哥,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凌天都顶顶有名的人物。 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自然是从小备受宠爱,就连天武帝都时常将其挂念在嘴边的。 这样一个矜贵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这事更是因他而起,谁敢想出事的后果? 魏子瑜只想着如果萧河没了,他也便要跟着去了,情急之下喊了太多的人。 好在萧河会水,但这天寒地冻的,人刚一下水便冷的没知觉了,魏子瑜岂能不怕? 好在人是捞上来了,但也冻的半死不活怎么也醒不过来 。 这事自然是惊动了天武帝,宫中的御医去了一批又一批,吊命的名贵药材是耗了不少,看脉相应当是没有大碍,但人就是不见转醒。 即便是中途有几次睁眼,灌了药下去只能听见他胡言乱语几句便又晕过去了。 萧河问翘玉,他说了些什么胡话。 翘玉想了想说,没怎么听清,只是在哀嚎,像是钝刀子割肉那般凄惨。 中途也有喊老爷夫人的, 2. 第 2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虽是大病初愈,萧河却并不愿在府上呆着,他太想出去透口气了。 思铭备好了马车,跳上去握好了马缰,才想起来问: “五爷,我们去哪?” 萧河想了想,“去西集。” “西集?五爷,咱们去哪里做什么?” 思铭虽有疑惑,但还是挥下了马鞭。 凌天都的集市分为东西两集,东集出售胭脂水粉、华贵绸缎乃至达官贵人赏玩的玉石珠宝,或是异域美女。 甚至有传言道,只要身上带足了银两,东集的老板必定不会让客人败兴而归。 相对于东集的奢侈糜费,西集则是穷苦人家的炼狱。 在西集,最常见的便是奴隶贩卖的生意。 这些奴隶一部分是凌天都管辖不到的小镇小村,家里的长辈为了一口粮或是一匹布,一个无辜的孩童便被鞭打着来到了这里。 普通的奴隶在西集是卖不上价格的,这里相貌出众的女子与会武的男子倒是抢手一些。 但仍旧价格低贱,几两碎银便被买断了一生。 有的买主甚至会听从老板的建议,买走这些奴隶后,也会定期给他们喂特制的毒丹。 从而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也能稳定的控制这些奴婢。 而这些用于控制奴隶行动的毒丹,在西集也是随处可见。 并且卖主之间消息灵通,他们善于辨别凌天都每一个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对达官贵人更为了解,以至于没有逃犯能从他们的手中拿到解药。 一旦逃跑,只能等着毒发身亡,血流而死。 正是因为西集这一套相对完善的措施,让这些贩卖奴隶的老板们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其他各地来凌天都的富贾们,比起东集,更愿意来西集购买足够量的奴隶回去。 除此之外,西集私下里还偷偷贩卖来自天凌境外的异族。 天察府查不到的情报,西集能买到,凌渊司找不到的凶犯,西集能杀。 拿钱办事,还是买凶杀人,在西集显得十分常见。 如此一来,时间长了,东西两集的水便越深,也被搅得越发浑浊。 东集背后的幕后操纵者,只要在凌天都有些权势的人都知道,与当今温皇后脱不了干系。 而温皇后有着除温家之外的好几个士族的支持,更何况她膝下所出的二皇子与朝阳长公主又颇得天武帝的喜爱。 只要不过了线,天武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罢了。 而掌控西集的势力比起东集来说,更为复杂混乱,并非一家掌权,而是多人合而谋之的结果。 因西集失控而上诉的奏折多之又多,天武帝派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抓去砍了头的也有上百。 被推出来的全是替罪羔羊,正主查不到,或许查到了也未必敢动。 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西集又如野草般死灰复燃。 西集的商贩并非不怕死,但人活着总有比死痛苦百倍的事情发生。 如此可见,背后操控着他们的人又是怎样可怖的存在。 “五爷,咱们来这,就是…..逛逛吗?” 马车慢慢驶入西集的三讨街,便觉得有数百双眼睛在暗处阴沉地盯着他们。 商贩们穿着过于统一的灰蓝色马褂,认出了萧府的刺绣印花,便个个都笑脸相迎着。 街的两侧站着的奴隶却一个个面色麻木,思铭看着只觉得心里发怵。 “找人,停车。” 出现在三讨街的萧河,和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身着华服肩披狐裘,泼墨般的长发束至淡青色的玉带,抬眸举止之间尽显贵气。 有胆子大的商贩欲上前攀谈,停放好车的思铭正好过来挡在了面前。 萧河更是视人为无物,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个,那商贩才悻悻然退了回去。 思铭跟着萧河沿着三讨街一直往前走,都未见主子有停下的意思。 “五爷,您是要找什么人?或许我能帮您问问呢?” 听到这话的萧河勾了勾唇角,“看见前面那棵枯树没有?” ”看见了五爷。”思铭顺着萧河的目光看去,仔细打量树下站着的几人。 一个矮小但持鞭的商贩,一个衣服破烂、皮肤黢黑的壮年,还有一个躲在壮年身后浑身都白皙漂亮的女人。 “您、您这是…….?”萧府不缺奴仆,不会是要买个女人回家吧?思铭心里害怕着呢。 萧河看了他一眼,便晓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让你看树上,没叫你看人!” 思铭“啊”了一声,那光秃秃的树上除了延伸得乱七八糟的树杈之外,还散落着几只黑漆漆的乌鸦。 正歪着脑袋丑陋的叫着,时不时朝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五爷,咱们不是找人吗?”思铭晕了。 一会看树,一会看鸦,又要找人的,他真的晕了。 萧河笑了,“我是要找人。” “要找的这个人不仅会养鸟,还能听懂鸟说话的。” 思铭嘴巴又张大了一些,“养鸟的人是有,会鸟语的……那是什么?鸟人吗?” “西集现在都卖这个了?!” 萧河:“…….” “听说过北境的羌泽国吗?” “传闻羌泽人善于豢养飞禽走兽,自小就能与鸟兽沟通。” “世上当真有这般能人异士吗?”思铭有些不信。 萧河看了他一眼,东西两境如此之大,上一世他也没少见光怪陆离的事情。 更何况作为已死之人,又重活一世,羌泽人会点鸟语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萧河有些许感慨,“我何曾骗过你?” “羌泽国国土虽小,但物资富饶,可北境常年战火纷飞,几大国战乱不断,羌泽国早在天武元年之前就灭国了。” “那……国都灭了,我们又上哪去找会鸟语的羌泽人呢?” 思铭不解,找到了的话,又能用来做些什么呢?五爷也不喜欢养鸟呀。 萧河没再接话,而是兀得停下。 “思铭,我们被跟踪了。”萧河淡淡地开口道。 思铭也有所察觉,表情严肃道: “五爷,前面第二个当口,我掩护您先走。” 萧河没说话,西集人多眼杂,难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就是不知道是索命还是贪财。 他与思铭两人都会武,他的身手还更在思铭之上,只是来人明显是冲他来的。 如若那人不追思铭,思铭也好回去通风报信。 两人到了三讨街与百花巷的交叉口,在思铭的掩护下,两人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奔走。 身后跟着两人的那人,毫不 3. 第 3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虽有才能,但雀宁本人并无大志。 家国破败之后,他便成了流亡失所之人。 来到天凌的第六年,因是行骗遇到了后半生的君主时钊寒。 彼时的时钊绎还是个尚未完学的皇子,一无母族支撑,二无贤臣可依,却深藏狼子野心。 多年之后再回看从前,他萧河又何尝不是那人手中的一枚棋呢? 萧河到不是真的打上了雀宁的主意,他只想知道如若自己从中干预,是否能更改他人命运的走向。 国运当头,即便他重来一世又真的能改变么。 萧河心里没有着落,他庆幸上天给了他重新拯救家人的机会,又害怕一切又会重蹈覆辙。 西集离凌渊司并不远,萧河脚步轻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只是招待的来人并非他所熟悉的面孔,这一问才知道萧领司和程闯都去了西郊的演武场。 “二哥他们去演武场做什么?”萧河不解。 “卑职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另一桩凶案有关呢。”那小吏老实回道。 萧河沉思片刻,又问道: “眼下不是有一桩案子正在审着吗?我听二哥说期限只到明日晌午之前,可有眉目了?” 那小吏想了想,“您说的是杜家灭门惨案的夏娘子吧?” “正是。” “萧少爷,案情都是由萧大人、程大人与王大人一起审理的,具体的结果尚未可知呢。” 这小吏是个谨慎之人,托辞道: “这事您不如回去问问您兄长,或许来的更清楚些。” 眼见问不出,下狱面见囚犯的事自然也是不行了。 萧河道了声谢,还是要先去演武场找到老二才行。 杜家灭门惨案的事,即便是上一世,也是震惊了整个凌天都。 杜家上上下下四十几口人,除了未受牵连的女婢们,杜晚及其打手全部被砍死在家中。 那时正值深夜,家家户户都睡深了,杜家大宅里却有轻微的叫喊声,没人注意。 待到第二天天蒙蒙亮,起来卖早点的人家才惊恐的发现,杜家的大门口全是干涸的血迹,原是从门内涌出来的。 等寻了兵官撞开了门,那凶手才将长刀从仅存的活人胸膛里抽出来。 而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的人,却是一个外表柔弱美丽的女子。 夏抚澜是将门之后,夏家未被发配为奴之前,也曾是风光无限。 夏抚澜的祖父更是官拜至镇西大将军,奈何到了夏抚澜父亲这一辈,却昏庸无能起来。 夏抚澜自幼在祖父身边长大,习武练功直至十六岁才被父亲接回凌天都。 在这之后,她只在凌天都过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十八岁该是许好人家的年纪,先是夏祖父仙逝,紧接着的便是夏父参与闵王谋逆之乱,夏家被发配的噩耗。 夏抚澜被卖到了鉴春楼,成了一名妓子。 随后没多久,又被一位姓杜的富商赎回娶为妾室。 此后又三年,杜家被灭门。 而上一世,夏抚澜的结局便是在明日的晌午被斩首示众,萧河未知全貌,也并未参与。 而这一世,有些东西冥冥之中确实不太一样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方长恒一开始想要求助的人选就是他。 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才几经周折找到了时钊寒的跟前。 想到这,萧河的疑虑就越发的多了。 在这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夏抚澜的死。 但他与时钊寒毕竟也做了多年的夫妻,时钊寒身边的那些人也从不对他有所避讳,他自然也对他们再熟悉不过,雀宁便是其中之一。 时钊寒看似无权无势,却是最老谋深算的。 如若夏抚澜没有被救下来,方长恒又凭什么信服于他? 萧河眸色暗了暗,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赶在申时之前,萧河到了演武场。 此时,太阳的余晖将落未落,照着整个演武场都金黄灿烂起来。 逆着光望去,除开正在操演训练的将士们,萧河一眼便认出了他二哥的背影,正在偏西一些的比武台上站着。 此时在演武场上训练的正是骁勇左军,而萧河的大哥与三哥都曾当过骁勇军统,当值的士兵一眼便认出了他。 说是按规矩要进去通报一声,但动作上也并未拦着萧河。 等萧河走至比武台下,这才看清被萧斐挡着的其他几人。 萧斐的左手边站着生得高壮的程闯,程闯的左手边还站着一位玉面郎君,正笑眯眯的看向萧斐。 此时萧斐正对着面前那人说话,语气恭谨却透着几分少有的压迫感。 “四殿下,二位殿下请听下官一言!” “郭平义虽该立即当诛,但重刑之下却宁死也不肯交出贪污的另一批脏款,我与程大人一审再审,他却咬死七殿下知晓这批脏款在哪。” “下官明白七殿下是万万不可能参与此事,只是郭平义死到临头混淆视听,也要玷污七殿下的清誉。” “即便七殿下清者自清,但在郭平义死之前不能自证己身,恐传到皇上那里怕是又生间隙。” 听到这话,时允钰脸色一变,语气冷了下去: “听萧大人的意思,我即未参与,就凭那人信口雌黄的几句话,如若不配合调查,就是坐实这些子无需有的罪名了?真是荒唐至极!” “四哥,我也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不如改天我再找你一叙?” 时允钰有些呆不住了,只想着快些脱身,却半天也没等到时钊寒的回话。 抬头望去,他那好兄长竟一点都没在听,只是偏过头看向台下。 萧河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十七岁的时钊寒。 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万般思绪呼啸而至,又被无形的手死死压下。 时钊寒年少时的眸色其实很淡,并不像天武帝或是其他皇子那样棕而深遂。 再加上他生得副难得一见的好皮囊,眉眼显得淡漠寡恩,于是被其凝视时,有种难以喘上气的悸然。 尤其是这斯年轻的时候酷爱端着姿态,居高临下之时这种感觉便更甚几分。 那就更别提,在这之后经历过夺嫡之争,鲜血沾满双手的时钊寒,又有多令人畏惧和胆寒。 一时之间,萧河越想越多,其他几人也顺着时钊寒的目光注意到了他。 “阿鹤?”萧斐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连忙拾阶而下。 见到大病初愈的小弟,眼前的诸多琐事便顿时抛掷脑后,喜出望外道: “早些我才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思铭呢?怎就你一个?” 萧河这才挪开目光,看着眼前因公事繁忙,气色并不怎么好的萧斐,萧河忍不住叫了声“二哥”。 “二哥,家里就我一个,我倒是有些想你们了。” “这就寻来了,你莫要怪我。” 萧斐听罢,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怎会怪你,都怪二哥!父亲和大哥走之前还交代我照顾好你……现在你终于醒了,好生站在我面前,我心里 4. 第 4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钊寒师兄,承让了。” 右手再也握不住的长刀,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萧河冲他勉强的一笑,脸色过于苍白,身形也站的并不稳当。 时隔多年,再次唤起这亲密无间的一声“师兄”,而他已非昔日白衣少年郎了。 自十三岁那年虎头山上初见,时钊寒一身白衣跟在莫离师叔的身后,萧河朝他望去的那一眼足够万年。 那时的萧河,并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听从父亲的传唤赴往凌天都,会再次遇见他的钊寒师兄。 他以为虎头山一别,此后再难见面,更是苦熬时间。 他是萧北侯的次子,即便是上头还有三个极为优秀的哥哥,身为萧百声的儿子,又岂能无所作为。 而他的钊寒师兄,也许只是江湖闲散人士,清风霁月无所欲求。 萧河心里藏了话,将说未说,只是在分别之时,拿出了纸笔。 他将歧州老家的几处住址、甚至是凌天都的都写于钊寒师兄,他不愿就此断了联系。 他拉着钊寒师兄的袖口,神情期待的嘱咐他: “师兄,你一定一定要写于我,我不会漏掉你的信!” 只是那时的钊寒师兄并未细看,收起那张承载着满满希冀的薄纸,说道: “会再见的,阿鹤。” 谁能想到,再次见面,那人却成了身份尊贵的四殿下。 只是彼时的萧河从未想过那么多,时钊寒明明贵为皇子,却能远离皇宫,甘愿屈尊做一名江湖人士的弟子。 明明他们曾经如此亲密,时钊寒却屡屡人前对他冷淡疏远。 萧河明白却又不明白,他只是跟随本心,一直追逐着钊寒师兄的脚步而已。 直到再后来,他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时钊寒,成了他的青君。 曾以为这段婚姻是他们相爱的开始,却从未想过命运如齿轮,在虎头山初见的那一眼便吱吱作响。 利用或背叛,争吵还是无言,交织的爱恨都葬送于一瞬间。 成婚之后,萧河就再也没喊过钊寒师兄。 不是他不愿,而是那人无情地再也未给过回应。 渐渐地,萧河也忽然恍悟过来,时钊寒从未真心爱过他。 如果他们没有成婚,他还是时钊寒那听话乖巧的好师弟,是他弄乱了这一切。 —————— 萧河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思铭正守着他,翘玉在一旁吹着刚熬好的汤药。 二人见他醒来,终是放下心来。 “我这就去叫二爷来!”说罢,思铭便转身去了。 翘玉欲扶,萧河示意自己可以坐起身,见外面天已经黑透,忙问道: “现在何时了?二哥带我回来的?” “回五爷的话,现在已经戌时过半了,是二爷带您回来的,还请了郎中来瞧过了,这不刚凉好的药,您都得喝了。” 萧河皱眉,捏着鼻子倒是一口气全喝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翘玉拦不住,正赶上萧斐到了门口。 ”二爷您瞧,这可真不是我照顾不周,我是拦不住五爷的!” 萧河见萧斐来了,喊了声“二哥”,示意思铭将外衣拿来,动作迅速地穿戴好。 “阿鹤,你是有什么事要说,看你忙的身体都顾不上了。”萧斐是明白自家弟弟性格的。 萧河笑了笑,“二哥,边走边说?” 于是,夜深之时,两人又赶去了一趟凌渊司。 萧河要问萧斐关于夏抚澜的案子,那必定要将见过方长恒的事说出来。 但他有所隐瞒,只说了方长恒恳求他带话与夏娘子,其他并不适合多提。 萧斐未想太多,叹了口气道: “也罢!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夏抚澜是个真真可怜之人,此案影响恶劣,王起绅多次想早些结案将其斩首示众。” “要不是我与程闯拦着,怕是拖不到今日。” 萧河闻言,便顺着说下去: “此案可是有所隐情?” 萧斐摇摇头,“隐情倒也算不上隐情,只是杜晚作恶已久,也算罪有应得吧!” 杜晚作为凌天都有名的富商之一,其财力雄厚不可小觑。 而凌天都官商勾结,大行方便之事也是人人皆知的事了。 只不过杜晚并非只走寻常的钱财贿赂这一条路,他更善于利用人阴暗的一面,从而掌握他人把柄,更好的为己谋利。 而他豪宅里那二十几位,个个美艳的妾室便成了真正的受害者。 有的是其从各地搜来的艳名在外的娼、妓,有的则是逼良为娼清白人家的小姐。 反正杜晚所搜罗而来的这些漂亮女人,都是为了迎合不同官商的喜好口味。 而夏抚澜,很显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夏抚澜虽生于将门,但自小便生得明媚动人,性子又落落大方惹人疼爱。 夏家未出事之前,她便与名门望族之一的薛家老二薛子舒定了亲事,两人感情也十分的要好。 然而夏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一落千丈之后,两人的婚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因是夏抚澜一家被贬,而她又被卖进了鉴春楼,即便是做妾,薛家也觉得有辱名声。 薛家这边死活不肯让薛子舒赎她出去,一来二去也就慢慢地放弃了,与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了亲。 再后来,夏抚澜被杜晚赎走,薛子舒一直恋恋未忘。 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便勾搭在了一处,常常称兄道弟,感情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了。 不知是杜晚有意为之还是巧合,那一夜,薛子舒在杜府喝了个烂醉,迷迷糊糊之中进错了房间。 而那晚在房间里的,就是夏抚澜。 一次错,便次次错,因是杜晚的放纵,薛子舒开始频繁留在杜府过夜。 “倘若这薛子舒心里当真有着夏娘子,私奔也好或是暂时将人接出来也罢,总归都是个法子,也万万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到这,萧斐叹了口气: “可薛子舒就是个软弱的混蛋,从未想过带夏抚澜走,时间一长,也便失去了新鲜感。” “杜晚呢,他一个商人只想从薛家谋财谋利,见夏抚澜留不住薛子舒的心,便又将其送于他人把玩。” 听到这里的萧河,也难掩脸上的戾气: “她们是人,却被当作玩物肆意践踏,杜晚确实该死。” 萧斐听罢摇摇头,“最难提防的便是人心,等会到了地方,话带到咱们就走,免得多生事端。” “知道了二哥,对了…..”萧河突然想到一点: “夏抚澜一介女流,即便会些武功,杜府上下三四十口人,全杀了也是难以做到的吧?” 萧斐点头,“不错,就算换个身体健壮的男人来,也难以完成。” “你要知道,恨着杜晚的并非夏抚澜一人,那后院里的二十多个妾室,又有哪个曾被真心待过呢?” 杜家当晚的茶水、吃食里,都被下了迷药,明面上都是夏抚澜一人所为,其实不然。 只不过那二十几个女子当中,只有夏抚澜一人敢杀,且杀完不畏惧死亡的,只此一人。 凌渊司关押囚犯的地牢常年阴冷湿寒,且是死囚犯,此处的地牢里是没有丝毫光亮的。 萧斐给了萧河一只火把,告知他火把熄灭之前一定要出来,否则难以找到回去的路。 萧河一一答应,靠着火把的光亮走了进去。 寒宫地牢里面死寂的可怕,甚至连老鼠虫子的声音也无。 一进入口左手边便挨着几间牢房,里面关着的犯人,都像失了魂的伥鬼,瞳孔都泛着诡异的白。 萧河的火把照过去,才本能的逼开光亮,这些人其实只剩□□还活着了。 又往里面走了些,萧河便找到了夏抚澜。 她在里面关押的时间不短,却和其他的死刑犯很是不同。 牢狱之灾并未消磨她的意志,火光照亮她瘦脱相的脸,一双大眼却亮的惊人,直勾勾的盯着萧河看。 “不知是哪位大人前来?我何时才能被斩首?” 萧河不置可否地笑笑,“夏娘子,现在你是一心求死想要个解 5. 第 5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萧斐给萧河另外备了马车,夜晚出行打着萧家的旗号会过于招摇。 历代皇帝居住的皇城,建立在凌天都地势最高的地段,是欲与天齐。 而帝子宫则紧挨着皇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在皇城的范围之内。 皇子们的日常起居,规矩条例都由天武帝派去的天御史所管理。 相对于皇城里的条条框框,在帝子宫里的皇子们就自由太多了。 帝子宫子时便严禁任何人进出,萧河到了地方正好亥时一刻。 思哲拿着入宫的令牌,交到了守卫的手里,这才放行。 时钊寒所居住的承云宫,乃是天武帝亲口赐的名,寝宫内外也都是江总管亲自带人上下布置的。 而承云,也正是承了时钊寒母亲的姓。 他们来的时候,夜已深了。 除了照常值夜的巡逻侍卫,依稀能看见走远了的点点亮光外,宫墙之下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通往承云宫的路,曾是他走过数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 直到时钊寒封爵成王,有了自己的王府搬离这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于是当他真切的走在这条只存在于回忆里的甬道时,仍会有片刻的恍惚。 他以为上一世与父兄一样,战死在沙场便是最好的结局。 他没有什么好不甘心,与时钊寒能走到今日这步,本就是作茧自缚,半点怨不得旁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重回旧景,年轻的壳子下却藏着另一个沉重的魂魄。 于这四下无人的良夜,萧河敲响了四殿下的宫门。 良久,宫门才沉重地拉开。 思哲率先看见的便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随后才发现原是这人皮肤太黑了些,晚上真真看不清轮廓,竟莫名的有些喜感。 萧河倒是熟念地唤起那人的名字来,“益惟,是我。” “萧少爷?”益惟木着一张脸问道: “您怎么来了?” “殿下已经歇息了,不如改日吧。” 来都来了,岂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大晚上叨扰殿下属实不该,但我现下真有要紧的事说与他听,还请劳烦帮我通报一声。” 萧河微微一笑嘴上虽说着客气话,手却强硬地推开了宫门踏了进去。 思哲也跟着往里面挤,还下意识瞥了那人一眼。 啧,生起气来,怎么脸更黑了呢。 “萧少爷,这不合礼数。”益惟还不死心。 萧河只轻瞥他一眼,自顾自地往里走,益惟自然不敢拦。 只得气得瞪眼,怎么这人生了场病好了,脸皮也渐长了呢? “萧少爷!您最起码也容我进去说一声,您再…….” 萧河已经懒得再和他废话了,看都不看的摆摆手说道: “你家殿下肯定没睡,我再清楚不过了。” 益惟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来承云宫当贼来了?你说知道就知道了?! 他刚要追上,身后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 益惟吓了一跳,神情颇有些狰狞地瞪过去。 好黑的一张脸,好大的一双眼白啊。 思哲默默收回手。 本是想叫他别烦了,眼下被瞪得忘了词,脑子一乱便胡口道: “那什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益惟捂着胸口,简直要被这对主仆气疯了。 “我本是睡了的!!不是被你们喊醒的吗!!你怎么还好意思问!!!” 思哲:“……对不起还不行吗?” 此时的益惟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黑着脸直接甩袖走人。 思哲摸摸鼻子,又有点怕他气得拿刀去了,想追又不敢。 犹豫之下,再抬头一看,眼前哪还有自家主子的影子呢。 此时此刻,悄声踏进寝宫的萧河,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正酝酿着措辞,那人便快一步的发现了他的存在。 “益惟,这么晚了还没睡?” 许是累了的缘故,时钊寒的声音不似白日里那般冷清。 透着几分慵懒的倦意,显得很是动听悦耳。 萧河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时钊寒的寝宫熏了香,沉而甜腻,他闻了有些发晕。 殿内又烧了足够多的银炭,暖和的令人发汗。 而透过层层轻纱般的帷幔看去,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看的并不真切。 等了良久,见来者不回话,帷幔后的那人站起了身。 萧河这才开口道: “师兄,是我。”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时钊寒微微抬眸,对于萧河的到来并不感意外。 寝殿外站着的萧河看不见里面,只能透过被烛火渲染的橘黄一片的帷幔,他瞧那人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 “萧少爷,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时钊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虽重新坐了回去,手中拾起的书籍却没能再读进去。 熟知他心性的萧河哪里不明白,时钊寒是为了今日断剑一事而心感不快。 不知是因为萧河第一次在旁人跟前驳了他的面子,还是比武之时他抵赖了送剑一事。 萧河心里掂量着,倒并未开口说话。 时钊寒放下书籍,已然全无耐心,想直接将人赶出去之时,萧河终于开口了。 他的嗓音带着点少年人该有的清脆,但当他放慢语速说话时,又能装的十分乖巧柔和。 “钊寒师兄,你别生我的气,白天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提这也罢,既然提了时钊寒便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不是故意的?那你便与我说说……” 眼前的帷幔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起,萧河便看见那人只穿了一件松散衣袍腰背挺直地站在那处。 眼眸淡淡,语气却逼人: “姜师叔何时何地教了你新招式,此招并非宗门任何一派,第一次见倒是令人新奇的很呢。” 时钊寒站在那里恰好遮住 6. 第 6 章 《原来我也有修罗场(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的视线就此相碰,前者神情收敛,后者却显得几分坦然无畏。 上一世,萧河并未插手杜家惨案。 关于夏抚澜的死,也只是听他人提起过,并非亲眼所见。 旁人所以为的真死,现下看来恐有蹊跷。 在来找时钊寒的路上,萧河便细细想过了。 如若想从凌渊司的地牢里救走夏抚澜,只能玩一招偷天换日。 而以假换真,他们能动手的地方只有三处。 地牢、赴刑的路,以及执刑的断头台。 其中,他们都清楚的是,只要夏抚澜上了断头台,除了趁乱劫人,否则绝无可能。 在尚未得势之前,时钊寒一直都是谨言慎行。 方长恒确有实才,但也达不到为其冒险的地步。 而萧河,那就更不用说些什么了。 倘若夏抚澜在行刑的过程中有所差池,萧斐也必定受其牵连。 而这也是萧河苦思冥想之后,仍旧觉得不妥的地方。 无论是在地牢还是在赴行的路上,看押夏抚澜的官员都是凌渊司的人,倘若他想动一步,都必须有萧斐的配合。 而这又恰恰是萧河所不愿见到的,他不愿将二哥牵扯其中,也并不打算让萧斐知道此事。 重活一世了,任何人都必须为他的家人让步。 方长恒没用,亦或是不重要吗? 对于萧河来说,方长恒重要,也不重要。 他非皇嗣,以后无争权夺位之忧虑,也更不可能有大逆不道谋乱之心。 他不像时钊寒,自懂事起,就要为自己、为以后铺设埋路。 方长恒是有才干之人,但也须被圣明所领导,才能有所一番实业。 萧河虽自诩不凡,却也知晓自己并非合适的人选。 而之所以答应方长恒,不过是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心中的猜想罢了。 上一世夏抚澜被救走的可能性极大,必定是时钊寒插手干预了此事。 时钊寒手下有一人名为李怀慈,乃是一名易容术高手。 他所制作的人脸面具,常常以假乱真,即便细看之下也难发现其端倪。 换个身型相仿的女子再带上此假面,即便是和真的夏抚澜站在一处,也难辩真伪。 只不过萧河仍有疑虑,尚且不知时钊寒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人换下来的。 重来一世,他倒是十分想知道是否能凭借一己之力,更换他人的命运。 时钊寒盯着他的眼眸深不可测,开口问道: “方长恒和你有何干系?” 他跳过夏抚澜不问,意指所在,疑心自是不一般。 萧河倒是镇定自若,放下茶杯道: “我与方长恒又不认识,只是听二哥说起杜家惨案一事,倒觉得夏抚澜十分可怜。” 年轻时的萧河善良,且具有很强的怜悯之心,即便在不久的以后,这些看似美好却实在无用的东西,确实难以找回了。 萧河自觉得说的没有问题,时钊寒疑心深重,恐其往深了揣测,自己事小,断了方长恒前程事大。 “身为女子,错信他人也就罢了,薛子舒那良心狗肺、背信弃义的小人却也这般糟践她。” “杜晚死的不算冤。” 时钊寒盯着他,一言未发。 萧河知道话虽说到这里,时钊寒也难信自己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夏抚澜一案,事关杜晚手中的人员来往名册,牵连不断。 稍有不慎,恐有姓性命之危。 在没有蓄起自己的势力之谦,时钊寒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又或是时钊寒想要动手,却并不愿让萧河猜到一星半点的缘由。 如此一想,萧河觉得今晚是再难说动他了。 “师兄若是觉得我幼稚可笑,大可直接回绝了便是。” 说罢,萧河作势起身。 “你我虽师出同门,但各有各的难处,师兄不帮我也绝无怨言。” “只可惜那方长恒倒是个痴情种,夏抚澜一无清白名誉,二来在凌渊司受刑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也不如从前好看了…..” 说到这,萧河便凭空生出一些惆怅来,自嘲道: “即便如此,夏抚澜死后也依旧有人惦念,时刻想着替她报仇,我死后又有谁会挂念着呢?” 听闻此话,时钊寒忍不住皱眉。 “就事论事,你又扯到自己身上做甚。” 萧河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些不该说的,便掩饰一笑。 现在的你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之后我会失去所有的至亲所爱,身边仅有一个你。 而战死殁关的那一晚,你又在何处? 是在疾行赶来的路上,还是在凌天殿与他人把酒言欢? 我死后的日子里,是否会有片刻想起,哪怕只是在寂静无人的夜里。 想起有个叫萧河的妻子,想起年少曾并肩而行的师弟。 萧河神情落寞,也不想再说什么,道一声叨扰了就要离去。 时钊寒却在他转身走至门口之时,突然开口道: “就这般同情夏抚澜?” 萧河回头看向他,万般情绪皆已按了回去,神情平静道: “师兄是又肯帮了吗?” 时钊寒没有回答,只是问道: “你想怎么做?” 萧河道: “来的路上我便细细想过,倘若我要绕开我二哥,不牵连他人,救出夏抚澜可有法子?” 听闻此话,时钊寒微微一顿,冷笑道: “你倒是心疼你二哥。” 萧河莞尔一笑道: “我是心疼我二哥,但我更信任师兄你不是吗?” 凌渊司的地牢日夜都有重兵把守,一个时辰交替一回,其中还有金武卫不定时巡逻。 想要完全避开难上加难,时间上过于紧迫,夏抚澜明日午时就要被斩首,赴刑的路上就算是想要调换,也无可下手。 押送死囚犯的囚车虽不坚固,但内里设有机关。 只要有人敢劫囚车,意图救人,插入内里用以控制囚犯行动的八根长木钉,就会死死的插进囚犯的身体里。 而囚犯的手脚也是被铁链重重束缚,没有官员特定的钥匙,短时间内也是无法打开的。 所以,只要夏抚澜被押上囚车,他们便再无机会将人救下了。 眼下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可走,但萧河又不想牵连萧斐。 即便他们做事再天衣无缝,无人察觉,但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人寻到蛛丝马迹,牵扯到萧斐甚至累及性命。 萧河绝不能冒这个险。 时钊寒端起茶杯,仔细端详着其上的涟漪,轻声开口道: “阿鹤,倘若你真不想借助兄长之力,那就要从别处下手了。” 萧河蹙眉,“师兄,我不知,请您明示。” 时钊寒莞尔一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此事简单。” “夜也深了,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眼见临门一脚,时钊寒却故意端着不说。 即便是要走,也不是现在。 萧河蹙着眉,不解的问道:: “师兄,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