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信封》 1. 伊始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白雪信封》 眷希/文 2024.4.15首发晋江文学城 窗外春和景明,午阳灿金。 常矜躺在卧室的床上昏睡,被楼下传来的门铃声吵醒。 她朦胧睁眼,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意识泛起一点微渺的痕迹。 ……高烧39.1度。 睡前测的,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门铃声还在不急不躁地轮响,常矜原本闭着眼,此刻眉心微蹙地睁开。 今天是开学日,她本该出现在迦利雅初中部的开学典礼上,却在昨夜忽然发烧,只好请了今天一整天的假。 原本定好的新生致辞代表是常矜,她到不了了,学校便临时换了人选。 常矜不太在意所谓的代表和致辞。她只烦躁自己的体弱。 起身披了衣服下楼,常矜把手搭在楼梯的镂空纹扶手上,开口轻喊了声“李姨”。 没有回音,厨房的灯也是灭的。 常矜的脑袋迟钝地转动,李姨应该是出门买东西去了。 常矜拉了拉肩膀上快要滑脱的外套,踏着一地门铃声响,慢慢挪到门口。 门口的人会是谁呢? 爸爸妈妈去了春申,李姨出门不可能不带钥匙,这个点常鹤应该也还没有放学才对—— 她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慷慨泼洒入内。 有人立在光影和翳之处,侧身对着她。 玄关外,花园春色盎然,恰有几声鸟啼喧哗,惊醒了午睡的花蕊,摇晃的叶在那人洁净的白衬衫上深深浅浅地拓下丛影。 常矜的手还握着门把,她像是看愣住了。 陌生的少年站在她家门外,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到她的目光,阳光下深浅透明的眼珠微微转动。 少年看到常矜的第一反应,似乎也是微微一怔。 但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下一瞬,他望着她的眼睛便微微弯起。 他朝她笑了。 常矜握着门把手的的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 “......你好。” 他朝她点头,声音温和清潺:“你好。” 比她想象中还要悦耳的声音。 “是你按的门铃?你找谁.......” 常矜话还没说完,少年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她身侧。 常矜止住话,缓缓转头,看见了靠在大门边上正朝她微挑眉梢的常鹤。 她条件反射地喊了声:“哥。” 常鹤应了,他一边伸手撑住打开的门,一边皱眉:“不是高烧吗?怎么是你来开门?” 常矜见到了熟悉的人,原本逸散的一丝紧张感顿时尽数收回。 她默然,回答的声音带着点砂质的哑:“李姨好像是出去了。” “所以刚刚催命似的按门铃的人是你吧?” 常鹤爽快承认:“怎么了?” “我看一直没人开门,还以为你们没听到——” 被吵醒的病人常矜感到无语,刚想开口说为什么不带钥匙,身侧便漫上来一道阴影,声音随之而至: “常鹤,这是你妹妹?” 常矜到了嘴边的话滞住,那人的身影更近了,原本在空气中很淡的鸢尾木质香变得甘醇。 常矜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恰好对上。 现在面对面地直视他,常矜方觉他身量高,和高了她一个头的哥哥比也不差分毫。 这使得常矜要微仰起下颌看他,而他则是朝她低头,垂下的眼睫长而密,盖住一半的眸。 少年穿着的也是迦利雅的校服,一件贴身的白衬衫,深蓝色的西装校服外套被他脱下挽在臂间。 他没有看过来时,琉璃水般的眼底沉着园子里漫开的花骨朵,眉骨深,眼尾却柔缓,随意站着就像一道清湛风光,让常矜想到莫奈的画。 雾蒙蒙的亮色铺开,每一处细节都落笔完美。于是望过去时,给人一种看不完的惊艳感。 他看过来时,那种安静沉穆的感觉就削弱很多,温柔更甚。 常鹤替她应了:“她叫常矜。” 常矜很少觉得谁漂亮,因为家里人的长相已经足够好。她见过的人里,还没有哪个男孩长得比她哥哥好看。 但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是例外。 他弯着眼笑着看她,开口复述了一遍她的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被人喊得这么动听: “常矜。” “初次见面,我叫顾杳然。” 常矜没能在客厅留太久。常鹤顾及她身体,刚进门就拉着她的手臂把她送回了房间。 常矜躺在床上,发现自己了无睡意,意识还格外清醒,便再度离开了床,打开房门走到了门外。 常鹤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她清楚地听见那个名叫顾杳然的男孩笑着对常鹤道了声谢谢,然后和常鹤一起下了楼。 常家大门刚一合上,常鹤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没穿外套下楼的常矜,眉头下意识地一拥:“常矜——” 常矜端着水杯,示意性地晃了晃:“我下来喝水。” 常鹤止住话头,在她身后走进厨房。 他打开冰箱拿了水果出来,和妹妹隔着一个流理台说话:“看你这么精神,烧是已经彻底退了?” 常矜喝了口水,走过去靠在冰箱上,看常鹤切水果:“本来就只是小毛病,我明天就能去上学。” 常鹤不置可否:“那是最好了。” 常矜晃着杯子里的水,看常鹤微微低头收拾案板上的果皮:“哥,你从哪里交到的新朋友,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常鹤:“不算朋友,第一天认识而已。” 常鹤的动作不停,语气淡淡道:“他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老师让我把上学期的资料给他复印一遍,所以才提前放学带他回家拿东西。”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常矜愣了愣:“转校生?可我们学校不是k12制吗?居然还能有学生中途转进来?” 常矜和常鹤目前就读的学校全名为“迦利雅私立国际学校”,学制为k12一贯制。 就读这所学校的学生从幼儿园开始,直到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直升,不需要参与升学考试。而直升依据的条件便是学生在上一个学业阶段中的GPA和其他综合能力。 这也就导致外面的学生很难中途转入迦利雅读书。除了高昂的学费以外,要通过迦利雅的入学能力考试和综合面试也极其不易。 迦利雅有一套自己的学术成绩评判标准,不止和普通公立学校差别极大,和一般的国际学校也有很多不同。 至少在常矜就读迦利雅的七年来,从未听闻过年级里有新的转校生。 常鹤:“凡事总有例外。” 常矜明白常鹤的言外之意。反正不是钱就是权,迦利雅又不是铜墙铁壁。 如果顾杳然家里和学校的大股东有关系,入学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常鹤端起果盘往外走,常矜跟在他身后,继续追问:“那你有看过他档案吗?他来这之前是在哪个初中啊?” 常鹤坐在了沙发上,他放下果盘时扫了常矜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头不痛了?” 常鹤呛她不是没道理的,毕竟常矜上午还因为低烧引起的偏头痛坐都坐不起来。 但活动了这么一会儿,常矜其实已经能对自己身体的恢复程度有所感觉,温度应该已经降下去了,只她嗓子还有点哑。 常矜抿了口水,声音比刚刚清了些:“因为是帅哥,所以多问一句。不行?” 常鹤原本在拿水果的手顿住:“........” “常矜,不要早恋。” 常矜再次无语:“你的思维是怎么就发散到早恋了?我说人家长得帅,又没说我对他一见钟情。” 常鹤抽了纸巾,擦干净沾满水珠的手:“你最好是。” “你就比我大一分钟,别用这种长辈训人的语气和我说话。” “大一分钟也是大。” 常矜不欲与他争执这些有的没的。 关于兄妹还是姐弟的问题,他俩从小吵到大,常父常母都拉不住。常矜一开始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妹妹的事实,可如今都十三年过去了,虽然她还是喜欢时不时和常鹤吵这件事,但她内心早就接受了。 常矜:“看来我今天没去开学典礼很可惜了,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 常鹤:“我不觉得。生病的人就该好好呆在家里。” 常矜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捅了捅常鹤:“我没去开学典礼,那代替我上台致辞的人是谁?” 常鹤掀眼看她:“你不是不在意这个致辞吗?” 常矜:“所以是谁?我记得我当时和Nadine老师推荐了西西——” 常鹤:“是秦姣珠。” 常矜伸手插水果的动作定住。 常鹤抬头看她,少女穿着睡裙盘腿坐在沙发上,丝缎一样的长发垂落腰际。此刻,那张白皙清秀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微微鼓了起来。 常鹤:“......?” 常鹤:“你不高兴?” 常矜的脸颊又瘪了下去,她咬住水晶叉子顶端的草莓:“......这么多人,Nadine老师为什么偏偏选她。” 常鹤放下叉子:“你和秦姣珠什么时候又有过节了?” 常矜:“我们没过节,纯纯的互看不顺眼而已。” 她嘟囔了一句:“......而且是她先对我有意见的。” 那都是上学期的事情了。 说起这事,常矜还觉得很莫名其妙。 那天她去找Nadine老师,隔着一扇没关严实的门,刚好听到秦姣珠和Nadine交谈的声音。 Nadine很喜欢常矜,这点常矜自己也知道,所以她站在外面听nadine滔滔不绝地夸了自己一大段,也面不改色。 在她短短的十余年人生里受到过太多赞美和夸奖,她已经习以为常。 但里头忽然响起一个听起来不是那么高兴的女声: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GPA比我高一点而已。” 很清脆,发音优美,语调的尾巴高高上扬。 常矜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是秦姣珠。 秦姣珠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和她少有交谈的女生之一。 据常矜的回忆,她的朋友也很少,总是独来独往。身边的朋友提起秦姣珠时,多出现“傲慢”,“孤僻”,“另类”等形容词。而常矜则觉得和秦姣珠仅有的几次交谈都很平常。 秦姣珠的成绩很好。如她所言,她各方面都不比常矜差,只有GPA略低于她,导致年级里的学年总排名也只能屈居第二。 并非秦姣珠不够优秀,只是常矜的成绩过于逆天罢了——毕竟她从G1开始就一路保持满绩,早就把第一的位置坐麻了。 常矜没来得及躲避,办公室的门刷地被人拉开。 秦姣珠出门时看到了她,很显然愣了一下,急促的脚步刹停原地。 两个女孩就这样尴尬地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一股隐隐对峙的氛围陡升。 然后常矜就看到秦姣珠抬起了她的下颌,情绪丰富的圆眼变得扁长,越发显得骄矜傲气: “刚刚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常矜,常矜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就在她大脑主板即将烧掉之际,秦姣珠已经接了下去,显然她并不需要常矜的回答:“听到就听到吧,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面前的女孩忽然抬起手指向常矜,秀丽的眉毛一压,声音窦然拔得老高: “常矜,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要是不想从第一的位置掉下来,你最好一秒钟也不要松懈!” 说完这番话的秦姣珠扬长而去,徒留常矜一人风中凌乱。 常矜在班里的人缘极好,她也从没有对谁有意见过。 至少到目前而言,她的人生算得上真正意义的顺风顺水,所以遇到当面“下战书”的秦姣珠,除了惊吓以外,一开始还有点委屈。 常矜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秦姣珠讨厌了,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莫名奇妙被人针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常鹤:“寒假游学你突然把原来选的英国换成了美国,也是因为她?” 常矜一开始选的确实是英国惠灵顿公学,后来她卡着截止日期改成了美国洛杉矶几所名校合办的冬令营,当时常鹤还觉得奇怪,现在忽然想起来,秦姣珠寒假去的似乎就是英国惠灵顿。常鹤有刷到过她游学时发的朋友圈。 常矜:“她才没那么大威力,我本来就想寒假去暖和点的地方,英国的冬天太冷了。” 常鹤微微摇头,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端起盘子回厨房,常矜知道,这就是话题结束的意思。 但她还是跟了过去,撑着流理台和常鹤说话:“你昨天都和新同学呆在一起吗?” 常鹤瞥她一眼:“我有和你说过他名字吧?” 常矜从善如流:“顾杳然。所以老师昨天是不是安排你带他去熟悉校园环境了?” 常鹤:“是,谁让我是班长。” 常鹤垂眸看着水流冲刷碗筷,睫羽深密,根根分明。这种时候他的眼睛弧度会更狭长,带一点冷淡的韵味。兄妹俩在这一点上格外相像。 常鹤续了一句:“不过一路上,我们聊得还算不错。” 常矜本来都打算走了,闻言又挤了过来:“什么?他居然和你聊得来?” 常鹤:“.......” 常矜反应过来自己话太快了,于是一脸真挚地看着 2. 钢琴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常矜说着要和顾杳然做朋友,但一转头又忙上了别的事。 起因是那天下午常母给她打来的一通视频电话。 常矜本来在想晚饭吃啥,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亲爱的妈咪”。 常矜:“喂妈妈?” 视频电话一接通,屏幕那边现出一张惊人的漂亮脸蛋。 似乎是没掌握好距离,美人脸塞满了整个屏幕,却不损分毫颜色,反倒让这样的美貌更具冲击力。 秋水眸青黛眉,真真是拢则轻烟般愁,舒则云絮般柔。 妆容精致的女人方看了一眼便蹙紧了那对好看的眉毛,语气满是心疼:“我的宝宝,你怎么瘦啦?” 常矜不由望天,又是这句! 常矜无奈:“妈妈,我没瘦,我还胖了两斤呢。” “下巴都尖了,还说!”常母甄伊水语气里的心疼不减半分,“家里的饭不好吃就和妈妈说,妈妈把厨师换了,不要委屈自己!平常和哥哥多出去吃点好吃,把自己喂胖点知道吗?” 如果不是常矜口中的称呼,这样年轻的容貌和声音,几乎所有人都会误以为这个女子仅双十年华。 为了避免甄伊水滔滔不绝地关心下去然后越扯越远,常矜火速切入正题,“妈妈现在不是应该在巴黎看秀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对对,妈妈现在在秀场里啦,”甄伊水这才想起自己给女儿打电话的目的,“你还记得方阿姨吗?妈妈在外面遇到了她,和她说了几句话——” 方阿姨?常矜精神了,一下子坐直,“她又和你说什么了?” 这个方阿姨最讨人厌了,上次在宴会上遇到就拉着她妈妈灌输自己的育儿观念,还批评甄伊水,说她整天玩乐逍遥对孩子的教育一点也不用心,搞得她妈妈回家以后emo了整整一天,还泪眼汪汪地扒拉着常矜常鹤问了很久她是不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搞得常家兄妹好话说尽才给人安抚好。 常矜急忙道:“她说什么难听的你都别信!我成绩比她儿子好多了,就她还教育起你来了?怎么也该是你教育她!妈妈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老被人家欺负!” 此刻正被秀场里的staff带着找座位的甄伊水心虚地捂住了手机话筒,四下看了看,才讪笑着回:“妈妈不会再被她骗啦,真的!妈妈这次是真的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常矜压根不信:“她说什么了?” “妈妈和你说过嘛?方阿姨有很多亲戚都在美国做教育方面的工作,你之前说过你想考哈佛嘛,妈妈就请教了一下方阿姨,初中阶段应该怎么丰富你的简历,方阿姨就和我说了一些她比较推荐的比赛,还有一些寒暑期的美国那边的高校项目。” “我也觉得如果你决定了未来去藤校的话,早点做准备也好。” 常矜撅嘴:“......我也不是非要考哈佛。”只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说哈佛是最好的大学而已。 她一向争强,什么都只要最好的。 常矜听甄伊水说了几个比赛和项目的名字,确实都是她听说过的,不得不承认这次那个方阿姨没有坑她妈妈:“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去了解的。” “不过妈妈,你还是别和方阿姨有太多接触了,我觉得她好讨人厌。” 秀场的光线像流泻的水银,甄伊水似乎已经被引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笑着和staff道谢,转眸看来时格外温柔:“宝宝,方阿姨她只是比较喜欢说教别人。这次我向她求教,她还主动说,‘如果矜矜想参加哪些项目就和我讲一声,虽然很多是不对外公开的,但我有一些人脉,可以帮忙介绍’。” “她其实心肠不坏。人都不是完美的呀,既有缺点也会有优点的。” “不过如果宝宝你不喜欢方阿姨的话,妈妈一定听你的,妈妈不和她玩。” “宝宝,妈妈最爱你啦!” 常矜有些臊意:“.....嗯,我也最爱妈妈。” 甄伊水声音甜丝丝的:“如果压力太大,一定要和妈妈说,我们不要太逼着自己了,妈妈只希望你和鹤鹤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 常矜严肃道:“但是妈妈,我对我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甄伊水:“喂喂?宝宝,那我们就这样说好啦?妈妈这边人太多了,信号有点差——” 常矜:“.......” 常矜扶额:“知道了妈妈,你去玩吧。” 常矜没有觉得有压力,就是竞赛而已。 但选择什么竞赛,了解和匹配都需要时间。 于是在这之后的三天里,她一头扎入了准备工作中,每天下课自习就查资料,晚上回家听meeting,在teams和腾讯会议之间来回切换。常母安排了专门的人为她介绍各类比赛的差异和流程,其中大多数是常母从别人那里复制黏贴来的中介和机构老师。 三天后,某一次下课,难得一节课间不用赶着换教室,常矜趴在桌子上小憩,却被同桌俞西棠不满地叫醒。 “你最近都不和我聊天了,都在干什么?” 常矜懵懵然转醒,打了个哈欠:“抱歉,我在准备比赛呢......” 俞西棠:“什么比赛?” 常矜:“还没选好呢,现在通过初筛的有四个,但我感觉我参加不过来......” 俞西棠无语地嚼了嚼口香糖:“拼命三娘啊你。” 常矜强撑起身,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平板上,俞西棠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了些,朝她耳朵吹了口气。 常矜一个哆嗦,看向自己的好同桌:“你干嘛?” 俞西棠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淡淡的墨绿色,是遗传自她的意大利祖父。她父亲是混血儿,母亲却是传统的东方美人,于是她的长相虽柔婉,却也遗传到了一点混血的基因,鼻梁高,皮肤冷白。 被她直勾勾看着的时候,常矜总会被那一抹幽然凉薄的绿摄住心魄,那颜色就如俞西棠本人。总是令常矜想到树丛里的蕨类植物。 俞西棠淡淡开口:“是你安排阮悠去带顾杳然玩的吗?” 常矜有点愣:“怎么了吗.....” 俞西棠:“阮悠昨天刚和她男朋友吵架了。就是因为她最近老是和顾杳然走在一起。” 常矜:“.......” 常矜抱头尖叫:“完蛋了,我没想到这一层!!” 俞西棠翻了一圈眼球:“我猜也是这样。你知不知道阮悠那个男朋友心眼有多小,你还让她带顾杳然,那男的跟个炮仗似的动不动心态爆炸,一爆炸就给阮悠摆脸色看。” “再这样发展下去,我感觉张征要是心态真崩了,指不定要去找碴顾杳然。你哪是想帮他融入集体,你分明给他找麻烦。” 常矜:“......我错了,我是想着悠悠熟悉的男生多,他跟悠悠玩,能快点融入男生 3. 朋友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常矜走进教室,来到钢琴前。顾杳然笑着看她:“来找人吗?” 常矜点了点头:“找你。” 她语气直接又自然,让顾杳然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找我吗?是什么事呢。” 常矜斟酌词句:“其实是这样的,阮悠今天临时有些急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所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吃。” 常矜说完这番话,才敢抬头看顾杳然的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杳然脸上的笑并未减弱半分,他看着她:“是吃饭堂吗?” 常矜愣了一下:“对。你不喜欢饭堂吗?我们也可以去校内的其他餐厅......” 顾杳然:“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抿了抿唇,眼睛里盈满笑意:“我只是想起别人和我说过的,你很喜欢吃饭堂。” 常矜呆滞住了。 啊???? “......是,”常矜艰难开口,“是悠悠告诉你的吗?” 顾杳然:“嗯,她和我说她特别佩服你,因为她觉得饭堂很难吃。” 常矜:“.......”也可以不佩服。 常矜:“这是一个误会......” 她要从哪里开始解释啊! 顾杳然主动为她解围:“没关系,我觉得爱吃饭堂也挺好的,节俭是美德。” 顾杳然这话说得也没错,比起校内那些一水的贵价高档餐厅,吃饭堂确实显得经济又“节俭”。 常矜:“.......”可她还是好想解释啊! 常矜决定放过自己,“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顾杳然轻笑:“嗯,可以啊。” “不过可以再等几分钟吗?我还想弹一会儿琴。不会耽误很久的,就一两首曲子的时间。” 常矜点头:“好啊。” 她下意识地开始找椅子,但她尴尬地发现,音乐教室里的椅子似乎都被收起来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木地板和移动式阶台可以坐下。 地板和阶台每日都会清扫,不怕不干净,但问题是,她穿的是校服裙。 顾杳然看出她的为难。 “坐这里吧。” 顾杳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抿着唇看她,声音温柔: “钢琴凳很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我身边。” 常矜就这样坐到了钢琴凳的另一侧。 如他所说,钢琴凳足够长,能够坐下两个少年少女,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缩短到了仅仅一掌之距。 常矜一坐下来,就忍不住动手动脚。 她也好久没弹过琴了。 她刚把手放到了琴键上按了几个音,就被顾杳然发现:“你学过钢琴吗?” 有没有学过钢琴,看指法和手势就能看出来。常矜摸了摸头承认:“学过一年。” 顾杳然:“会弹什么曲子吗?” 常矜想了一下:“《vlden lit》。这是我练得最熟的一首曲子。” 顾杳然的手指停了下来。常矜下意识地抬头,刚好和他垂眸看来的目光对上。 他说:“我想听一下。” 常矜的手指轻颤,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 “......可以。不过我弹得不好,你可不准笑话我。” 面前的少年又笑了。光影透过朦胧纱帘,栖息在他眉眼间,熠熠生辉。 “当然,我不会笑话你的。” 常矜伸出手,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但弹着弹着,迟疑的指尖渐渐变得果断,脑海间的乐谱也越发清晰了,乐声开始变得流畅。 她的身体幅度很小摇摆着,随着乐声的节奏,她逐渐投入。 落日在窗外溶解层云和光辉,人间一天中最盛大的一刻到来,于是风为之停,树也静止。 他们在一窗之隔的教室里,载了满身光色。日暮趴在他们的肩膀和脊背上,微微震颤,呼吸。 常矜弹完收手,看向顾杳然。 顾杳然看着她:“我觉得你弹得很好。这首曲子并不容易,但你弹得一点也不像只学了一年。” 常矜高兴了,弯起眼睛笑:“真的吗?” 顾杳然:“真的。” 常矜高兴完,又收起了笑容,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不过我觉得,还是你弹得更好一点。”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我听过很多人弹钢琴,但你的琴声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你弹得很有感觉,我听不懂,但也能感觉到你很厉害。” “之前有人这样对你说过吗?” 顾杳然笑了:“有。还挺多的。” 两个少年少女对视,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常矜擦了擦眼角:“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谦虚啊?” 她拉了拉顾杳然的衣袖,好奇道,“我想问个问题,你学钢琴多久了啊?” 顾杳然低眉看着琴键,修长的手指搭在其上,有些漫不经心地按着音符:“很久了。应该是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学的。” 常矜:“你也是家里人逼着你学的吗?” 顾杳然失笑:“怎么说也,难道你的钢琴是你家长逼你学的?” 常矜“唔”了一声:“也不算逼吧,但是他们让我学的,我本来想拒绝的,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学了小提琴和单簧管了。但他们说要积极尝试,学会多门乐器对我的履历有好处,诸如此类的话。我就没有拒绝了,就去学了。” “但是果然还是不喜欢吧,所以拿了一些看着好看的奖之后,就没有再碰钢琴了。” 顾杳然:“但你还能弹出一首难度不低的钢琴曲,而且弹得很好。” 常矜:“对。因为我特别喜欢这首曲子,是我妈妈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 顾杳然:“你妈妈?” 谈起甄伊水,常矜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嗯,她是个影星,不过她已经息影很久了。” “你呢?你的钢琴是家里人教你的吗?” 顾杳然:“是我爷爷奶奶教的。不过和你不一样的是,我发现我还算喜欢钢琴,所以一直学到了现在。” 常矜笑道:“那很好啊。” 常矜没问下去,比如为什么是爷爷奶奶,顾杳然的爷爷奶奶又是做什么的。 她谨守着朋友之间刚开始交往时的界限。 顾杳然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想到阮悠曾说过的,常矜并不爱笑。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其珍贵性,才会失神那一瞬间。 顾杳然突然开口:“阮悠和我说过,是你拜托她带我融入集体的,所以她才会主动找我聊天。” 常矜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多嘴啊啊啊!? “谢谢你。” 常矜呆了一下,她看向顾杳然。那人专注地看着她,这种时候,他反而没有在笑了,眼睫毛微微垂下看着她。 常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其实是因为我想和你交朋友,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怕自己很突兀,才这么曲折的.....” 顾杳然没忍住笑了,他转过头,手指搭在琴键上:“会弹四手联弹吗?” 常矜精神了:“会!” “那一起弹一首吧?”顾杳然笑着说这句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按了下去,“一首你肯定会弹的曲子。” 动人的乐声奏响,下一秒,常矜的手也搭在了琴键上。 她神奇地发现,虽然是第一次和眼前这人合弹,但她和顾杳然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默契,随着二人十指跳跃,乐声越来越紧凑流畅,像是积蓄已久,猛然冲破河堤一路急行的溪流。 日暮已经沉落天际,只余一线深红的光。天幕的另一头沉淀着安静的深蓝。 窗纱粘附在窗台上,教室里萦绕着这首《梦中的婚礼》,琴声袅袅不绝。 …… 夜幕降临前,两人一起走出了音乐教室。 常矜本来落后了两步,但她看着顾杳然的背影,突然走上前去,一脸严肃地开口:“顾杳然,我觉得有件事,我还是得和你说明白才行。” 顾杳然被她的脸色弄得愣住:“嗯?什么事——” 常矜:“我只是觉得吃饭堂比较方便而已。校内餐厅人太多了,我不喜欢排队。校外的又太远。我哥也差不多,所以我们经常一起吃饭堂。” “所以不是我喜欢吃饭堂,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顾杳然又绷不住笑了,这次多少有些忍俊不禁。 “你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 常矜:“这就是大事!” 常矜摸了摸下巴,再次看他:“所以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我和你,再加上常鹤。” 顾杳然笑道:“好啊。” 迦利雅的饭堂附近是一片健身房和公园,这一片都是初中教学区,所以健身房也是提供给初中部使用的。 此刻离饭堂不远的树下站了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少年,黑发黑眸,神色淡冷气质疏离,但五官和身高的优越,依旧让不少路过的女孩朝这边频频侧目。 常鹤在饭堂门口等了常矜老半天,就在他要不耐烦地弹语音的下一秒,常矜先弹了。 常鹤从来不听常矜的语音,都是转文字。 常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顾杳然正式成为朋友啦!” 常矜:“他待会儿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哥你不介意的吧?” 常鹤:“?” 常鹤:“这才几天?” 常矜:“友谊来得太猛烈,挡也挡不住呀!” 常鹤:“......” 虽然只是文字,但常鹤几乎可以想象到常矜现在得意的语气:“还得是我出马,要是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常鹤:“......” 常鹤望天,算了,她高兴就好。 …… 4. 谣言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下了课回教室的路上,常矜还觉得奇怪。 她小声嘀咕着什么,顾杳然凑近了才听清:“......我居然和她一直聊到了下课,真神奇。” 顾杳然愣了愣,听出了一点言外之意: “我看你们聊天时的口吻,还以为你们挺熟的。” 常矜犹豫再三,还是直言:“其实我和她不熟,而且还不太对付。” 顾杳然怔住:“这样吗?” “之前是有过矛盾?” 顾杳然很敏锐,常矜也不觉得这是需要瞒着别人的事情,就把之前秦姣珠对她下战书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杳然。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关系其实不太好。” 常矜说完,便时不时瞥顾杳然的神色。 两个人一同走在校道的树荫下,午后的光影细碎地斑驳在她眼前这个少年身上,那双好看的眼睛半垂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常矜看得有些专注,猝不及防地,顾杳然忽然朝她看来: “其实我觉得,她应该不是讨厌你。” 常矜愣了一下:“......为什么?” 顾杳然:“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当下的应激反应。” “你也说了,那天老师当着她的面却一直在夸你,我猜她也是自尊心很强的那种人吧,难免会觉得有点受挫,所以才会在老师面前表示对你不满。”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对你不满,相反,从她出门看到你之后对你说的那些话里,我感觉,她似乎将你视作她追赶的目标。你是她心目中旗鼓相当的对手。” 常矜有些呆住,脚步也停了下来。顾杳然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看她。 常矜喃喃道:“.......好像你说得也挺有道理。我没想到这些。” “难道是我误会她了吗?” 顾杳然笑了:“没关系,不论怎样,只要解开了误会就行。” “我看你们今天聊天的架势,我觉得,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常矜怔了怔。 很好的朋友? 她和秦姣珠吗?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可能。 常矜一回家就病倒了,扁桃体发炎引起的低烧。 她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看着常鹤把药片数好一一摆在她的床头柜上,最后去给她倒了杯水。 常矜苦着脸:“咳咳咳,谢谢哥,咳咳咳——” “咳死你算了,”常鹤骂她,“你是脆皮吗?这才开学多久,都发烧两次了。” 常矜拉高被子,盖住泪汪汪的眼:“你还骂我,呜呜......” 常鹤:“骂的就是你。知道自己身体差就该多注意点。” “已经帮你请了明天的假,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常矜在家里昏睡了一天,一觉醒来终于好的七七八八。 第三天照常上课,她来到教室,却发现路过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教室里的气氛很怪异,风雨欲来前闷热干燥的空气充斥着周身。 常矜找到俞西棠,刚在她身边坐下,周遭的女孩子似乎留意到了常矜,突然都围了过来,面色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如何了。 常矜被团团围住,在人群中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放心吧,我好多了,我觉得已经没问题了才来上课的!” “矜矜你真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我看你老是生病。” “矜矜小学就这样了。” “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吧?” 常矜点点头:“嗯嗯!真没事了!” 女孩们私语几句,其中一个忽然看向常矜,凑近了些:“矜矜,你和那个顾杳然熟吗?” 这问话着实有些突兀,所以常矜愣了一下:“啊?” 在整个过程中连眼皮也没有抬起过的俞西棠,终于在这时掀起眼,淡淡扫来。 常矜斟酌:“应该算比较熟,怎么了吗?” 女孩们互相看了几眼,有些笑了,有些扭过头,有些偷偷看她的脸色。 其中一个说:“那你知道他当小三的事吗?” 常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你说什么?” “就是他插足阮悠和张征感情的事。”女孩说,“年级里都是这么传的,张征也承认了,他说顾杳然是勾引阮悠的小白脸,明知道阮悠有男朋友,还总是黏着她不放。” 俞西棠冷笑了一声。 女孩们的目光刷地聚集到她身上,但有些人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不安,很快移开了视线。 常矜突然开口:“他是这么说的?” 女孩们又转头看她,有一个接话道:“对,他说是这样——” 第一次,常矜彻底地冷下脸来: “放他爸的狗屁!” 女孩们都被吓了一跳。 常矜面寒如冰:“顾杳然是我当初拜托阮悠带着他融入集体的,阮悠和他从来都不是单独行动,合着那几个和他们一起的男生也是小白脸?阮悠也和他解释过很多遍了,没想到张征会传这么下三滥的流言!” “我的天!”有女生惊呼,“居然是这样.....” “这才是真相吗?” 常矜解释完,也快到了上课时间了,女孩们就这样纷纷散开,几个绕过俞西棠的桌 5. 对峙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常矜刚把消息发过去,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语音通话。 是阮悠。 常矜眉心一皱,阮悠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大概率是为了她男朋友张征造的谣。 但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在她心底陡然升起。 常矜接通了电话。 “悠悠?” “矜矜!”那头传来阮悠明显焦急到了极点的声音,“不好了,张征刚刚带人去找顾杳然麻烦了!” 常矜正在行进的步伐猛然停下。 心脏缓缓收紧,常矜的面色渐渐凝固,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别激动,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阮悠似乎在奔跑,声音听起来非常不稳定,“是张征的朋友,他和我熟,就和我透露了,张征一早跟杳然说要约他出来,让他把这事解释清楚,说的是两个人,但其实张征偷偷带了人,是想打他一顿出气!我,我真的都急死了,我现在正在过去的路上——” 常矜越急切的时候反倒越冷静:“他们约在哪儿?” 常矜本来已经走到高尔夫球场的入口了,但她听阮悠报完地址的下一瞬,就果断地转身准备离开。 “常矜?” 常矜原本要拐弯的动作一顿。 迎面走来的秦姣珠背着高尔夫球袋,一身轻简的运动服,面带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你要去哪?马上就上课了。” 常矜被眼前秦姣珠的一句话惊醒。 是了。她一个人,就算及时赶到,又真能帮到顾杳然吗? 就算她有很好的女子防身术基础,但真打起来,她又敌得过那边的几个男生吗? 心念电闪之间,常矜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看向身边的秦姣珠,语速极快: “我们班的顾杳然被人堵了,你认识张征吗?他带了几个人,准备打顾杳然一顿出气。我现在准备过去救人,但我和阮悠两个人还不够。” “秦姣珠,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秦姣珠越听脸色越沉凝,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急迫性。 于是常矜刚一说完,秦姣珠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把高尔夫球袋的绑带勒紧,对她扬眉道: “我们现在就走!” 俩人翘课翘得果断。阮悠给的地址就在高尔夫球场附近,在去的路上,常矜得知阮悠那边带了两个男生一起,再加上她和秦姣珠,人其实已经够了。 常矜边走边拨通了俞西棠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俞西棠冷淡的声音传来:“常矜?” 常矜急忙开口:“西西!帮我个忙,你能不能去找一下我哥?我现在翘了课在去救人的路上——” 俞西棠:“?” 本来正在换花滑服的俞西棠听了这话,直接顿住了:“你去救人?什么情况?” 常矜:“来不及解释了!反正就是顾杳然要被张征那群人围殴了,我,秦姣珠和阮悠,我们现在在去那里的路上!这课我们是上不了了,要是被记旷课我们准没好果子吃,只能靠我哥去和老师周旋一下了!” 俞西棠多聪明,早上又刚好围观过常矜帮忙澄清顾杳然的流言,于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她一边肩膀夹着手机,另一边两只手拉上花滑服的拉链,很快应了下来:“知道了,我马上去。你们自己注意点,必要的时候往死里打。” 常矜:“????” 常矜汗流浃背:“这不太好吧!”不要上升到人命啊! 她还是比较希望能和平解决这事!能动嘴就别动手了! 常矜会找上俞西棠,也是因为室内冰场和综合体育馆都在一处,离得很近。 俞西棠换了衣服之后直接去了羽毛球场找常鹤。 羽毛球场在综合体育馆的二楼。 常家兄妹二人都是人中龙凤,长相出众。俞西棠没费太多功夫,很快在一群人里找到了正在和朋友打球的常鹤。 俞西棠站在楼梯最上面,很大声地冲下面喊:“常鹤!” 正在打球的男孩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来,恰巧几滴汗水从他下颚滴下。 常鹤穿了一身黑T和短裤,小腿肌肉紧实流畅。 看到是俞西棠,他转头和网对面的朋友挥了挥手示意,然后扔了球拍,一边擦汗一边朝楼梯这边走来。 看到常鹤在往这边靠近,俞西棠便没有再往下。 她站在两级阶梯上,隔着白桤栏杆,微微垂眼看向他,然后开口: “常鹤,你妹妹现在翘了体育课准备去打架,她让我和你说一声。” 本来正在拿衣摆擦汗的常鹤动作顿住。 常鹤:“???” 他有些怀疑自己幻听了,眼睛看着站在两级台阶上的俞西棠:“你说什么?” 穿着贴身花滑服的女孩容貌艳丽,闪片缀着银丝在她腰际勾勒出重重花瓣。她正注视着他,那双绿眼睛剔透冷然。 俞西棠语速放缓:“你没听错。” “她说顾杳然要被人围殴了,她要去救他。她不想被记旷课,让我和你说,求你帮她遮掩一下。” 常鹤:“.......” 常鹤头痛地抬手,捏了捏眉心皱起形成的川字。 消化完这一突如其来的噩耗之后,他勉强开口:“麻烦你了,还替她跑一趟。” 俞西棠:“不用。” 她准备离开,走之前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还有阮悠和秦姣珠也去了,常矜的意思应该是都要保下来。” 常鹤:“............” 常鹤的额角开始无法克制地突突跳动。 他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另一边,常矜和秦姣珠先阮悠那群人一步抵达战场。 常矜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树下对峙的两帮人,第一眼看过去确定还没开打,她一路悬着的心先放下来了。 顾杳然果然是一个人来的,张征带了三个人。其中张征和顾杳然贴得极近,张征背后的其他人都或坐或靠,暂时没有动静。 常矜刚舒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张征忽然暴起,伸手拽住了顾杳然的衣领。 常矜睁大了眼,她直接冲了过去,一把将张征从顾杳然身前推开。 她一路跑来,冲力极大,饶是体型比她大得多的张征也差点被她推倒在地,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张征错愕地看着突然眼前出现的两个女孩,“你们——” 常矜抬手,护着身后的顾杳然。 秦姣珠一边走过来,一边反手在背后一拉,直接把高尔夫球棍从球袋里抽了出来,直直扬起对着张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她们俩是来干什么的了。 常矜回头看向顾杳然,她跑得太急,声音还有些喘,却难掩关切: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6.友谊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常矜和张征一行人的对峙没能维持太久,因为阮悠很快就到了。 阮悠赶到的第一秒先是言辞激烈地骂了张征: “张征你他妈的有病吧!?我说了几百遍了,我和顾杳然什么都没有!都说了他是我们班新来的,常矜让我带着他玩,就这样而已啊!你他妈还想打人,你神经病啊!” 常矜紧张地观察着局势,本以为张征要暴怒,但被阮悠劈头盖脸一顿骂后,原本气势汹汹的家伙,反倒肉眼可见地气焰消了下去。 一米八的大男孩居然一下子被骂红了眼。 张征的语气听上去相当委屈:“我没想怎么样好不好!我就是想教训一下他,你冲我凶什么啊!” 围观到这一幕的常矜和秦姣珠瞪大了眼睛:“???” 阮悠大骂:“你还委屈上了!不知道的以为是你被打了呢!” 张征大吼:“我没打他!!!!” 站在张征后面的朋友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劝和:“嫂子,征哥真没动手,你来得早,我们还没开始打呢.....” 阮悠瞪他:“你们也是!不知道拦着他吗?!他没脑子你们也都没脑子吗!开始打了就没法挽回了!真想全都退学是吗!?” 她转头又看张征:“正好今天常矜也在这,你自己问她!你不是说我撒谎吗!你问啊!” 张征一字一顿:“是,就算是常矜要求的,是她让你带着这个小白脸一起玩,但你敢说你没动心吗?你还为了他和我吵架!” 阮悠:“我是为了他吵架吗!是你干涉我交朋友,什么都想歪,我是气这个!” “而且我要是喜欢他,我早把你踹了,你看我这么生气,我有提过一次分手吗!” 张征大吼:“你和我装什么装!你早就不想和我好了,你还想骗我!我之前看你手机,你抖音上点赞的一串都是帅哥猛男!你要是没二心,你会这样吗!?” 阮悠也气极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之前抖音不也是一水的点赞美女跳舞视频吗!!我还没骂你呢!!” “我那是纯欣赏!你看的都是什么啊,就没有一个不脱衣服的!” “你看的不也都是擦边吗!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常矜:“.......” 秦姣珠:“........” 顾杳然:“........” 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常矜擦了擦冷汗,决定出马。 她走上前去:“算了算了,我来说句公道话。” “张征,我可以作证,阮悠没想过和你分手,她前两天生你的气,但是她还是一样来找我,问我常鹤之前戴的那个手表品牌是什么,想给你买了当生日礼物。” 张征呆了一下,阮悠已经红了眼睛,转过身去。 常矜一脸认真:“这种事我也不好给你们分对错了。但我只想说,悠悠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应该这样对她的。” 张征肉眼可见地后悔了,他走过去,想拉阮悠的手:“悠悠......” 阮悠没理他,很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气冲冲地走了。张征见状也慌了,哪里还记得起这边没打完的架,小跑着追了上去。 张征一走,他那群朋友也觉得尴尬了起来,原本的嚣张气焰早就灭得一干二净。 秦姣珠无语:“真是好一出闹剧.....”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常矜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是俞西棠。 常矜接通电话:“西西?” 女孩冷淡的声线被通话附带的电流感加强,“常矜,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常矜懵逼:“怎么了?” “阮悠好像把这个事告诉了别人,有人去找了老师。现在nadine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刚刚打电话来问我,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常矜:“.......” 她靠了! ....... “你给我跪下!” 顾杳然顺从地膝盖着地,只是背脊依旧挺直如松柏。 他面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刚刚那声厉吼就是出自这位老人。他胡须稍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苏式纹绣的盘扣大褂,不怒自威。 顾爷爷吹胡子瞪眼:“你真是能耐了啊,如今都有小姑娘给你出头了?” “去新学校不当刺头改当包子了?” “顾杳然你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顾杳然乖顺地跪在爷爷面前,笑得温柔,一句话也不反驳,只说:“您老要是不高兴就多骂我几句,别憋着气坏自己身体。” 顾爷爷拿着拐杖怒敲地板砖:“教你那点功夫都忘光了?!还要女孩子替你打架?!” “没这么说,”顾杳然轻笑,“这不是她们来得及时么,再迟一点我就动手了。” 顾爷爷:“没让你真的打架!人家约你你不去不就没事了吗!你不会和老师反应吗!再不济你回家和我们说这事不行吗!非要通过打架解决事情?!” 顾杳然收了笑容,语气淡淡:“不去可不行,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爷爷您不懂,男生之间打一架分出输赢了,反倒能解决问题,叫老师只会让矛盾变得更严重。” “更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麻烦你和奶奶。你们都是老人家了,该颐养天年的,没理由还要你们操心我的事。” 顾爷爷又怒了:“你说谁老人家呢!你爷爷我只是年纪大了,精气神好着呢!多的是精力管你,你小看谁!” 顾杳然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就在这时,顾家大门玄关处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顾爷爷和顾杳然同一时间抬头,一个衣着考究的老妇人刚刚摘下头上的礼帽,朝这边看来。她有一头打理得完美无瑕的白发,面容犹可窥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看到顾杳然跪在顾爷爷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顾奶奶登时眉毛倒竖。 顾爷爷表面八风不动,实则心里暗道不妙。 顾爷爷也是拿顾杳然没办法,屡屡骂屡屡犯,左耳进右耳出。 孙子的脾气秉性他是清楚的,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但问题就在于,他孙子从小到大人缘似乎都不是很好。 在原先政府大院里就屡遭排挤,在全是政要子弟的小学和初中也总被同性孤立。 似乎仅仅只是因为那过盛的容貌。 男孩子,长得过于漂亮,又年幼未发育,总是遭到嘲笑。 顾爷爷本着绝不能让孙子被人欺负去了的初衷教了他一身武术,结果从那之后就频频传来顾杳然在学校里打架的消息。 闹得最大的一次,顾杳然的同班同学在他路过时故意绊倒他,顾杳然当着全班的面一拳就揍了上去。 他也看得明白,在处理矛盾这方面,他的孙子有自己的见解,并且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 顾杳然是顾爷爷手把手教导长大的,他一早就看清顾杳然的真面目。他孙子哪里是什么温柔小羔羊,分明是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但顾奶奶不这样觉得。用顾爷爷的话来说,就是她对顾杳然颇有一番滤镜,小孙子什么使坏和犯浑的行为从那滤镜底下过去,都能给美化成可爱了。 简直无敌。 顾奶奶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只手把顾杳然揽住,一副母鹰护崽的姿态。 顾爷爷不说话了,拐杖局促地收起来,眼神开始飘忽。 “家铃.....你怎么回来了?” 顾奶奶:“我还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杳然这么听话的孩子,被欺负了那能是他的错吗?你还骂他!他是你亲生的孙子吗?!” 顾奶奶心疼地看着顾杳然,“杳然,你和奶奶说说!爷爷又说你什么了?” 顾杳然垂着眼,只低声说:“奶奶,您别生气,爷爷说得对,是我做错了事。” 顾爷爷眼睛都瞪直了。 这臭小子!! 顾奶奶就吃这一套,她把顾杳然当乖宝宝,别人说什么坏话都不信,只信顾杳然的甜言蜜语。 顾奶奶心碎:“你看看你孙子,再看看你!他被你骂,还为你说话,全天下找不到比他更孝顺的了!我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爷爷不服气:“你知不知道他到了新学校差点又和别人打架了?当初让他转学,是看重迦利雅在这方面管得严,也和他说好修身养性不再和同学起冲突的,他屡教不改,我还不能教训他了?” 顾奶奶比他更大声:“那不都是别人的错吗?肯定是对方太过分了,杳然这么乖的孩子都被逼得动手了,可见问题有多严重!孩子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那更应该好好和孩子沟通呀!你看你刚刚在干嘛!” 顾爷爷:“.......” 顾爷爷气结:“你就宠他吧!” 顾奶奶还待说些什么,门板忽然被轻轻敲响。 保姆从门边探头,恭敬里带着一点惶恐: “那个,顾夫人,饭已经做好了,您看是现在端上桌还是待会儿再.....?” 一场爷孙间的骂战以晚饭时间到来而宣布结束。 大别墅里常年只有四个人,保姆,顾杳然,顾爷爷和顾奶奶。餐桌不大,平日里爷孙三人总是欢声笑语,气氛和乐,但今天顾爷爷板着脸,只剩顾奶奶和顾杳然聊天的声音。 顾爷爷吃完了饭,还是一肚子气,于是早早上楼进了书房呆着。 只呆了一会儿,顾爷爷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他年幼的孙子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顾杳然走到他近前,声音温柔:“爷爷,您别生气了,喝杯茶吧。” 顾爷爷见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但实则心里那股气一下子就消了。 顾杳然在一桌之隔的对面落座,顾爷爷看着他:“那你知错了吗?” 顾杳然思考了一下:“嗯.....知错了。” 顾爷爷揭穿他:“但不打算改是吧?” 顾杳然顿时笑靥如花:“这是爷爷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顾爷爷也不气了,他叹息一声:“你啊。”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顾杳然掩去笑容,垂下长睫。 “.....爷爷,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顾爷爷正用眼镜布擦着自己的老花镜,闻言抬头:“什么?” 顾杳然:“我在新学校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顾爷爷:“噢,难得啊,你这臭小子性格这么恶劣,我还以为你交不到好朋友呢。” 顾杳然淡淡开口:“我性格哪里恶劣了。” 顾爷爷:“在你爷爷面前还装?” 白瓷茶碗里的烟雾熏冒,将顾杳然的面容模糊,顾爷爷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孙子的表情。 顾杳然嘴唇微张:“我没想过,她会来救我。” “我们前几天才成为朋友,而且,她其实也并不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本来与她无关,但她选择翘了课来找我。” 每每想到这一点,顾杳然的心底总会蔓生出一些他并不熟悉的感情,强烈的,摇坠的,又妥帖地熨暖。 那种感觉,像是站在台上毫无信心地讲完一场卡顿又无聊的演讲后,听到了一阵毫不犹豫的掌声;像是揣着不安走上战场后,突然发现身边多了并肩作战的伙伴;像是孤零零地缩在墙角哭泣时,被人找到,递了一张纸巾。 他是久经风雨的孤岛上一棵瘦矮的树苗,初迎暖春,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不适应。 他品味了很久,他想,也许那是动容。 因 7.高一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迦利雅的校徽高悬于教室智能黑板顶端,垂落流苏金黄,掩去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鸟雀尖嘴。课间时分,教室内外都喧闹不停。 黑方格拱形落地窗外,花园和草坪交叠错落,漫无边际,春光明媚恰如其分。 教室后排,某一处位置上围了好几个女孩,她们站或坐,又或者靠着椅背,谈笑风生。 她们的发色和肤色深浅不一,但她们都穿着加利雅高中部标准的深海蓝西式校服外套,砖红色领绳在胸前勾勒成结。 少女们的声音柔软清脆,笑骂声阵阵传来。 “婷婷又和谁谈了?” “啊啊啊啊服了,她老是和我吐槽她男朋友!说他玩游戏不理人,送她的礼物都懒得认真挑,居然扔给生活助理来选。” “卧槽,这什么极品,还不分?我要开叉车来了!” “对啊,她每次都找我说,说完让她分手又不分,我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不是这么虐恋吗?” “也正常啦,和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谈恋爱,除非你是大美女,不然对他们的吸引力还不如球赛跟游戏。” 越过高低起伏的肩膀,坐在人群中央的是个黑发黑眼的亚裔女孩。她垂着眼一言不发,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众人的谈话之中。 有人看到常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划着平板屏幕背单词,不满于她的敷衍,存心将她拉进了讨论之中,故意调侃道: “矜矜,你和顾杳然是怎么回事啊?最近好多人在传你们在一起了。” 常矜在屏幕上划着的手指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女孩中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趣声和起哄声,终于引得常矜转头朝她们看来。 秦姣珠坐在常矜旁边,一脸的看好戏,还在煽风点火:“喂喂,你这问的什么问题?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吗?” 相比于初中,常矜抽条长高,婴儿肥完全褪去,更纤细有致。已初初脱去稚嫩的容貌,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常矜瞪了一眼秦姣珠:“你少说两句吧你。” 虽然近期确实有流言肆虐,但常矜还是偶尔会觉得这很荒谬: “怎么可能?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要是看对眼,初中不就谈了,还用等到高中?” 女孩们又开始八卦起来: “说起来,他也算是我们年级里少见的帅哥了吧?” “亚裔里帅的确实很少,他是最美型的一个了。” “不是,没见他谈恋爱啊?就传过他和Jane的绯闻,但是刚刚Jane又澄清了,所以他现在是单身?” “开玩笑吧,我认识的人里,这样条件的帅哥身边就没空下来过。” 一个金色卷发的女生开口:“他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 常矜饶有兴致地看过去:“Lily,你喜欢他啊?那你干嘛不追他试试?” 金发美女Lily笑了:“喂喂,谁敢追他啊,他可是连你都看不上。” 常矜闻言,脸上笑意顿时全无了,她瞪了过去: “说什么呢?他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他好吧?” “是是是,我说错了,你俩互看不上!” 女孩们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银铃似的撒了一地。 常矜撑着手臂还要追辩几句话,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清磁微振的悦耳: “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常矜回头,顾杳然一如既往穿着校服,西装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丝缎质地的衬衫,洁净,领口的纽扣松开,没系领带。 他单手撑着她的椅背,这个距离还能闻到一丝鸢尾花香水的气味。 看她回头,他低下眼眸朝她笑了,还挺勾人。 顾杳然眼尾噙着笑喊她:“原来你在这里,找了你好久。” 常矜早就免疫了他这副狐狸腔调,她捏了捏鼻子:“别在我跟前装模作样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姣珠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女孩们刚刚的讨论:“顾杳然,常矜说她看不上你这样的!” 常矜:“你.......”小人先告状! 顾杳然一点也没生气,他勾着唇回:“她看不上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秦姣珠:“你还没说呢,你找常矜干嘛?” 顾杳然笑眯眯的:“我只是代传老师的话而已。” 常矜被顾杳然带出教室,身后留下一连串女孩们的嬉笑声。 到了走廊上,常矜才问:“所以Karry老师找我什么事?” 顾杳然:“Karry老师和我透露了一点,是关于丘成桐中学科学奖比赛的事情,他应该是想让你参加。” 常矜恍然大悟:“噢,丘成桐啊。他不说我也打算参加的。” “丘成桐的报名日期在四月份,应该还不急,他找你大概是想叮嘱你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 常矜背着手,笑盈盈地转头看顾杳然:“听这话,你是不打算参加了?” 顾杳然脸上流露出一些她熟悉的无奈来:“我的成绩没你那么好,去了也是陪跑啊。” 常矜等人顺利升入迦利雅高中部已有半年多了,此时春季学期刚刚开始,上个学期的学术成绩排名也已经出来了。 常矜已经快成了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因为她创造了迦利雅的历史记录。 她是迦利雅上世纪末办学以来,第一位从幼儿园入学,并且入学以来每一年都保持满绩的学生。 常矜:“和我确实是不能比,但你也不差呀,参加一下试试呗?” 顾杳然戳穿她:“你只是想有人陪你吧?” 常矜:“又被你发现了?” 顾杳然觉得好笑:“干嘛不找别人?让常鹤或者姣珠陪你不行?” 常矜:“我问了,他们也都不打算参加。” 她大叹一口气:“好凄凉!好孤单!好无助!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打比赛了——” 顾杳然根本不吃她这套:“到了,别卖惨了。” Karry是他们班级升上高中部之后新换的班主任,一个慈祥的白人老头,常矜他们私底下都喜欢叫他凯瑞爷爷。 常矜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来了。”Karry笑容和穆,“Ray他是不是都和你说了?” 常矜:“是的老师,您放心,我本来就打算参加丘成桐。” Karry颔首:“我也想到你应该早有想法。你一直很上进,所以老师才这样放心你。” 常矜打趣道:“老师,那您不鼓励我一下吗?” 白发苍苍的老人,鼻梁如高耸的山峰。他垂下眼,同时手指捏住了自己的胡须,随着胸腔微颤,他嘴角牵拉出漫漫笑意: “如果是别人,我会鼓励她;但如果是你,我想,我只需要等你凯旋即可。” 常矜感动:“老师.......!” 办公室的一角传来一声清咳。 Karry摸胡须的手一停:“噢,这里还有个孩子,差点把你给漏了。” 常矜:“?” 她闻声看去的下一瞬,那道身影已经行至她身前。 常矜先是抬头,然后发现看不到人脸,于是再抬头。 好高啊。 不过这次看到了。 金灿灿的短发,大海般深邃的蓝融化在那双眼中,英伦风格很浓郁的五官,既硬朗又带着些优雅。 这个男孩站定在办公桌前,微微低头,连睫毛都是金色的。 Karry介绍:“这是隔壁班的Asher,中文名叫阿谢尔。他会和你一起参加今年的丘成桐比赛。Asher,这位是Jane 8.聚会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秦姣珠假装惊讶:“哎,这不是常矜同学吗?” 俞西棠:“对啊,常矜同学,你不是坐那儿的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常矜:“我今天想换个座位坐坐,不行啊?真是的管这么宽。” 秦姣珠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常矜:“你!给我让座!” 常矜岿然不动:“神金,先到先得懂不懂?” 秦姣珠:“我上周就坐过这个座位了,它是我的!” 常矜:“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吗?” 关若素震撼了。 可怜她一介i人被这群e人包围,也逃脱不了,只能无助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俞西棠没绷住笑了:“得了,你俩别演了,尬死了。” 俞西棠看向被她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关若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俞西棠,东西的西,海棠的棠。” 俞西棠指了一下正在互掐的常矜和秦姣珠,我旁边这个是秦姣珠,你旁边那个是常矜。” 被点名的两个人一秒停止掐架,纷纷看过来。 关若素连忙回道:“我,我叫关若素。” “哪个若素?” 关若素愣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睫羽微微一颤。就在她启唇想要回答之际,常矜嘴快说道: “我知道!是安之若素的若素对不对?” 关若素浑身一僵。她猛然抬头,没人看到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惊愕和痛楚,秦姣珠正在数落常矜:“小姐姐,没人问你!” 常矜:“我知道我干嘛不能说!” 俞西棠啼笑皆非:“真是的你们吵够了没......” 一阵悉索响声传来,三人同时转头看向了关若素。 关若素呆呆地看着她们,睁大的眼眶里,有一滴眼泪刚好滑落下来。 三个人都被她忽然的掉眼泪吓傻了。 秦姣珠:“我靠,我让你少说两句吧!” 常矜目瞪口呆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这难道是她的锅吗? 俞西棠皱了皱眉,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关若素,关若素似乎这才惊醒过来,她低下头,双手擦了擦眼睛,声音有点哑:“不,不好意思,我没什么的,就是想到了一些伤心事......” 常矜担忧道:“不会真的是我说错话了吧?” 关若素慢慢抬起头,朦胧泪水将眼前女孩的脸模糊,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某人,那个人啊,她总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喊她小素。 “若素,好好听的名字啊,我可以叫你小素吗?” 关若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身影已经消散,只剩下担忧地看着她的三人。 关若素努力露出一点笑容。 “不。” “你没说错,我的名字,确实是安之若素的若素。” 常矜凑了上去,摸了摸她的肩膀:“若素,很好听的名字哎。我很喜欢!” 关若素抬起手,她似乎是难以忍受,再次落下泪来。 窗外流云散去,天光明亮,透过玻璃洒落在窗边坐着的四个女孩身上,似乎人间从未有过灰暗。 …… 虽然中间发生了这些插曲,但又似乎什么影响也没有。 常矜下课后小心翼翼地邀请关若素去参加她们今晚的聚会,本以为很有可能会被拒绝,但没想到关若素居然答应了。 夜幕降临,市中心的Aris俱乐部是常矜等人聚会最常去的地方,一方面是因其严苛的安保和贵宾制,一方面是因为,这一处俱乐部属俞西棠家中产业之一。都是花钱,不如给朋友赚了,俞西棠还能给他们一些方便。 一行七人,还属俞西棠最晚到。 房间内,周既尧本来端了杯果酒在窗边看夜景,不知看到了什么,吹了声口哨: “我去,西棠这是什么情况?” 顾杳然和常鹤正在点菜,只有女孩们凑了过去。 循着落地窗往下看,城市的霓虹薄薄一层浮在楼宇间,车灯闪烁如坠星。车牌眼熟的迈巴赫停在楼下,穿着黑裙的俞西棠站在车旁,和一个金发男孩举止亲密。 常矜懵了:“她男朋友这是又染了个新颜色?” 秦姣珠:“常矜你不会是脸盲吧......这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啊。” 周既尧也笑她:“不是吧矜矜?我都看得出来!” 常矜:“我靠!她又换男友了?上一个不还没谈多久吗?” 秦姣珠:“准确地说是刚确定关系两周。” 关若素好奇:“西棠她经常换男朋友吗?” 常矜:“她是这样的,但她不是恋爱脑,她交的男朋友一般也不是善茬。” 关若素忧心忡忡:“这样会不会影响成绩呀?” 秦姣珠:“这你不用担心,她心里有数的。都是恋爱狂魔,但她成绩还可以,周既尧就不太行。” 周既尧出奇愤怒了:“喂,我站这话都没说一句,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还拉踩我啊!” 女孩们笑得东倒西歪,恰是此刻,房间门被人刷开,衣着妥帖的侍者给俞西棠打开了门,又恭恭敬敬地关上。 俞西棠刚走进来就被两个女孩团团围住,常矜第一个逼问:“西西,老实交代,陪你来的那个男的是谁?” 秦姣珠鹦鹉学舌:“陪你来的那个男的是谁?” 俞西棠把包甩在了沙发上,坐下:“新男友啊。” 常矜坐到了她旁边,好奇道:“那之前那个玩赛车的呢?你俩为啥掰啦?” 俞西棠瞥了她一眼:“说起来这事和你也有点关系呢。” 常矜指了指自己:“我?” 俞西棠:“对啊,就是因为他说他有个朋友很想要你的ig和微信,我说你朋友要来干嘛?他说还能干嘛,就把你搞到手呗,我说你朋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货色也敢肖想我家矜矜?他就破防了,说我看不起他和他朋友。我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常矜:“.......” 秦姣珠:“.......” 常矜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虽然这些男的很难评,但你也是真的嘴毒啊,这不得给他骂出心理阴影了?” 俞西棠冷笑:“玩玩而已,他还真以为我看得上他的圈子吗?要不是那张脸还行,他那条件也就勉强够给我家做佣人。” 女孩们聊得兴致盎然,这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低沉的乐声,常鹤和顾杳然站在点歌台前,正在选歌,秦姣珠冲他们大喊了一声:“常鹤,帮我把我歌单点上!!” 常鹤的声音遥遥传来:“什么歌单?” 秦姣珠:“我发群里那个!” 常鹤打开看了一眼,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这么多?你自己过来点!” 秦姣珠:“你都站在那儿了你帮我点一下怎么了?” 常鹤不予回应,秦姣珠眼看无望了,转而求助旁边的顾杳然:“杳然!你最好了,你帮我点吧!” 顾杳然笑了,他一只手搭着常鹤的肩膀,点歌台泻出一圈淡淡银光,将他眼底的笑意照得明朗。 “常鹤就是嘴上说说,他现在正在给你点呢。” 秦姣珠感动了:“我靠,常鹤哥哥!我爱你!” 常鹤还在点,他更无语了:“别那么恶心地叫我。” 常矜超大声地喊道:“杳然!我要听《youth》!” 秦姣珠紧随其后:“我也要听!” 常矜:“我第一首就要听这个!” 顾杳然的表情,既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听了多少次了,你们不腻吗?” 常矜远远地比了个大爱心:“我就是杳然哥哥最忠实的歌迷!” 秦姣珠:“我也是!!” 顾杳然拗不过她们俩,还是点了。第一首歌很快就开始了,常鹤把话筒递给了顾杳然。 看着顾杳然拿起话筒,关若素忍不住开口:“他唱歌是很好听吗?” 常矜点点头,星星眼:“嗯!超好听!” 秦姣珠:“杳然是音乐方面的天才,只要是和音乐有关的东西他都特别拿手。” 前奏已经响了起来 9.回忆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常矜举起手朝顾杳然挥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顾杳然拍了拍常鹤的肩,常鹤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常矜的时候挑了挑眉,转头目光锁定顾杳然:“你叫她来的?” 顾杳然:“是啊。” 常鹤:“还是你面子大,我叫她她准会拒绝。” 顾杳然笑:“话也不是这么说......” 俞西棠比较敏锐,已经注意到后面一排女孩频频投来的目光。她对后面探究的视线无感,但忍不住看常矜的反应,却见她已经低下头继续看平板了。 俞西棠低声嘀咕:“.....我真怀疑你们瞒着我谈恋爱了。” 常矜耳力很好,捕捉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因而才觉得震惊和难以置信:“俞西棠你说啥呢?” 俞西棠:“难道不是吗?” 常矜:“是个头啦,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最了解我们几个了,你怎么也这么说?” 俞西棠:“我看他刚刚望着你,就快笑成一朵花了。” 常矜:“那是因为我之前说不来看来着。他看到我还是来了,当然会觉得惊喜嘛。” 俞西棠眯起眼:“那为什么我和常鹤邀请你就不搭理,他邀请你就来了?你这不是明晃晃的偏心吗?” 常矜耐心解释,虽然俞西棠觉得她还不如不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他的脸啊,他一求我我就受不了了。” 俞西棠:“.......” 俞西棠承认,确实有这么回事来着,而且他们几个熟人都知道这件事——常矜是顾杳然忠实的颜粉。 常矜说过:“谁懂,我真的很喜欢他这张脸。” 常矜也说过:“顾杳然真的可以在我这里享受一辈子的特权,只要他不毁容。” 常矜还说过:“......我好想把他毒哑了。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会说话呢?” 秦姣珠一般都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人,她往往会在旁边大喊:你这么喜欢他的脸,你和他谈恋爱算了! 俞西棠此时也这么说了:“你都这么喜欢他的脸了,你没想过和他谈恋爱吗?” 常矜露出经典无语表情,并祭出名言: “你找男朋友只看脸啊?” 俞西棠自然回答:“对啊。” 常矜:“你是特例好吧,叉出去!” “我对男朋友可是有非常严苛的要求的,我还列了个清单,你不是也看过吗?第一条顾杳然就不符合好吧。” 俞西棠回忆起了什么,有点头痛地点了点脑袋,并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你不会是在说你上周发在群里的那个鬼死长的东西吧?” 常矜:“对啊。” 俞西棠还记得这个清单的一部分内容。 大概有身高1.88cm以上,头发不能长过耳朵,长相8分以上,不能染发不能纹身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身体健康无家族病史,有至少一门擅长的体育和乐器,家世与她家相当或强于她家,尊重女性,有爱心,喜欢小动物,长期进行慈善募捐活动,同意丁克.....她甚至还记得第一条是学年GPA在全年级前0.1%,且在考试中至少有两门科目分数高于她。 那顾杳然确实第一条就不符合。 俞西棠:“.....你认真的?我还以为那个是开玩笑。” 常矜困惑:“我很像在开玩笑吗?” 俞西棠扶额:“不是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生活不是言情小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男的啊?你这标准一辈子也谈不上恋爱的!” 常矜自然而然地接道: “那有什么,那我就孤独终老呗。” 俞西棠:“.......” 常矜:“也不能像西西你这样,看得顺眼就谈吧?” 俞西棠:“我那是实践出真知,反正不合适就分。” 常矜:“不,宁缺毋滥。” 两人的讨论最终还是没能得出结果,球赛就开始了。 俞西棠看得专注,常矜间隙看几眼,但她实在看不懂,就又低头做题。 不知过了多久,俞西棠忽然拉了拉常矜的手臂:“杳然扣篮了!” 常矜懵懂抬头,刚好看到顾杳然松手落地的一幕。 篮球从场边高高弹起,与此同时,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声浪,带着巨大的水花砸下,砸出场内一阵高耸入云的欢呼声。 常矜的目光不自觉地追着顾杳然。 汗水沾湿了他的发鬓,他不以为意,近乎张扬地笑着,屋顶田字形窗口裁切下的方方块块的光晕投映在篮球场上,他就这样轻快地跑过这些阳光,和迎面而来的常鹤击了个掌。 俞西棠看她看得目不转睛:“怎样?篮球还是很有意思的吧。” 常矜:“看不懂,但顾杳然好帅啊!” 俞西棠无语了:“......算了,我真是高看了你。” 接下来的球赛,顾杳然和常鹤稳定配合,接连为团队拿下了很多分。 常矜继续写题。 然而,一声突兀的尖哨将她的计算打断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俞西棠的声音:“糟了。” 常矜抬起头,入目的俞西棠表情凝固,她心也一提:“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场上的顾杳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顾杳然半跪在地上,许多队友围着他,原本带着的护膝被取下,遥遥看去,皮肤已经有了红色的破溃。 喧哗如一记掷入人群的礼炮炸开。 俞西棠:“对方玩黑的,杳然受伤了。” 俞西棠面色阴沉:“蓝队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搞这么明显的小动作,真是为了赢不择手段了。” 常矜焦急:“怎么还能这样的,这不是犯规吗?现在怎么办?” 俞西棠:“裁判罚了也没用了。杳然是主力,撞他那个就是小喽啰,他们横竖赚了。现在杳然要么下场换其他人上,要么坚持打完,下半场也快结束了。” 视野内,坐在地上的顾杳然朝常鹤摇了摇头,只简单包扎后,便示意裁判继续比赛。 俞西棠:“看来他选择了后者。” 这下常矜也不写题了。 她无比紧张地盯着顾杳然,看着他运球过人,传球,投篮......她看不懂篮球比赛,但她也知道看分数,分数高的那队肯定赢了。 象征比赛结束的尖哨吹响,全场沸腾了,常矜激动地站了起来! 79:72! 他们赢了! 裁判吹了结束的哨声之后,常矜和俞西棠就冲了过去,第一时间来到顾杳然和常鹤身边,她们主要是关心顾杳然的伤。 常矜神色紧张:“杳然!你有没有事?” 顾杳然显然是在忍痛,额角沁出冷汗,脸也有些苍白。但面对常矜的焦急和关心,他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好少见你副表情啊。” 常矜服了:“什么时候了还装模作样!” 这边吵吵闹闹地关心伤员,庆祝胜利,那一头却是愁云惨淡,悄无声息。 常矜眼尖地注意到有两个男生朝他们这边走来。 她警惕地站起来,其他人也随着她的动作看向来 10.演出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反应最大的是秦姣珠,她差点把俞西棠就地处决了。 此时此刻她崩溃地摇着俞西棠的肩膀:“你让我演灰姑娘?你觉得我的性格和辛德瑞拉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是不是故意的俞西棠!你个疯子!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俞西棠也不挣扎,任由自己被摇来晃去,笑容不减:“事已至此,你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两个要穿裙子的男生反倒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甚至顾杳然见此一幕还能扑哧一声笑出来,以至于秦姣珠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不是?你们两个都不反抗一下的吗??” 常鹤面无表情:“反抗得了吗?全班公投结果,只能说我们班就没几个正常人。” 顾杳然:“常鹤说得对。虽然定候选人名单的是俞西棠,但故意把我们男投女角,女投男角的是班里那群家伙。” “是啊,换个角度看,你已经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一个了,至少你还能守住你的性别。” 秦姣珠:“.......” 秦姣珠木然:“事先说好,我真的是毫无艺术细胞的一个人,到时候要是出什么舞台事故你们自己担着。” 常矜指了下自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吗?我一个全场最矮的,演王子?hello?” 常矜今年刚164cm,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矮,是这群人太高了!她哥和顾杳然身高都早就超过一米八了,俞西棠和秦姣珠身高也接近170!离谱! 常矜只能悲愤地自我安慰:没关系,她才七年级,她还会再长的! 俞西棠慈眉善目:“多可爱的袖珍王子啊!” 顾杳然:“拇指王子。” 常矜:“......” 常矜:“顾杳然,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说话!” 秦姣珠:“那我请问剧本你写了吗?能不能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至少让我知道我要出多大洋相,行不行?” 俞西棠:“没关系,就算出洋相,你也是我心中最美的珠珠。” “.......”秦姣珠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声响,“你喊谁珠珠?俞西棠你想死就直说。” 最终定下来的剧本和原剧情相差不大,只有一些冷幽默的处理,俞西棠是这样解释的:“我们这个演出主要的看点还是在演员上面。” 常矜:“.......” 秦姣珠:“.......” 常鹤:“.......” 顾杳然:“噗。” 秦姣珠还是崩溃:“能不能让顾杳然一人分饰四角?反正我看他挺乐意演的!” 顾杳然:“我这是苦中作乐啊,那不然怎么办?我们又反抗不了。” 常矜捂住额头:“算了,我认命了。” 俞西棠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代价是让另外四个人承担痛苦。 四个人是主要角色,还有一些配角,例如仙女,侍从,灰姑娘的父亲等戏份少的角色,俞西棠还需要另外找人,然后灯光调度,音乐控制,服装,道具,都需要专门的人负责。 到最后几乎是动员了全班人参与到这个剧目演出当中,因此每天下午到了排练的时候,舞蹈室里都热闹非凡。 因为是男扮女角,顾杳然和常鹤的身高体型又具有强烈的男性特征,因此他们的演出服是负责服装的同学专门去订制的,订制前来要顾杳然的身材数据,顾杳然给不出来,还是常矜利用课间给顾杳然量的。 常矜双手拿着软尺,把面前人的窄腰圈住,拉紧,原本双手微微抬起的人轻抖了一下,严丝合缝接触的软尺端口因此滑开。 常矜还没看清数据,有点不满:“顾杳然你别乱动。” 顾杳然垂着眼看她工作,在她头顶闷声笑道:“有点痒。” 常矜冷酷地抽出软尺,量下一项数据:“忍着。” 得益于常矜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最后各位演员试穿订制的服装时,都非常合身。 其中顾杳然和常鹤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更是轰动了全场,他们发出的动静大到连隔壁排练室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跑过来围观。 俩人的裙子都是暗色调的欧式复古及地裙,华丽到有些夸张的装饰物和堆叠在裙身上的蕾丝花边,带来馥郁的巴洛克式典雅庄重气息,又因为一些俗气深色的点缀而彰显出穿戴者的反派属性。 因为男生穿裙子一般都会非常违和搞笑,常矜对她哥和顾杳然的女装本来是没什么期待感的。 直到戴着假发,被画了淡妆的顾杳然穿着那袭华丽厚重的长裙走出来的那一刻。 站在人群一侧的常矜缓慢地睁大了眼。 该怎么形容呢? 男性的棱角和女性的柔和在他身上巧妙地合而为一,一眼看去的难辨雌雄,给他的容颜拢了层薄如蝉翼的朦胧,你瞧过去,就像是瞧见了少女白裙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被爬山虎包围的古屋,不小心坠入橄榄油的琥珀。坚硬的部分被融化,柔软的部分被支撑,共同构成那骨骼。 像是某种为了形容美而生的意象,最纯粹的美,为了被欣赏而生的美。无关阴阳。 总之,最终顾杳然击败常鹤,成为全场一致好评且实至名归的女装大佬。 等围着顾杳然的一群人终于散开,顾杳然满脸无奈地准备回更衣室把衣服换回来,却见到旁边的常矜和负责服装的同学站在一起,而她正一脸感激地握着这位白人同学的手: “Your aesthetic is amazing!The costume order is excellent!Thank you very much!(你的审美太绝了!服装定得太优秀了!感谢你!)” 顾杳然:“.......” 常矜愉快地问到了那位同学订制服装的那家店的店名和联系方式,正想转头离开,却迎面撞上似笑非笑的顾杳然。 常矜:“......”哦豁,被抓了。 顾杳然笑着俯视她,声线温柔得危险:“常矜,你刚刚在干什么?” 常矜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就和负责服装的同学交流了一下.....” 顾杳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听不懂英语?” 常矜讪讪:“我以为你没听到呢。” 顾杳然:“.......” 常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底闪着光,举起了手机:“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拍张照片......?” 顾杳然看着她,真是气笑了都:“不行!” 常矜撅嘴,她背过身嘀嘀咕咕,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顾杳然听见了:“小气鬼,那我表演那天在后台拍。” 顾杳然:“.......” 真的到了表演那天,常矜紧张得要死,完全忘记了拍照的事情。 王子第二幕才上场,所以她一直在反复地练习走位和确认台词——这不能怪她,她也是第一次演男角色。 常矜嘴上没说,但其实心里很想把这个角色演好。她就是那种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 所幸她上台之后发挥得非常完美,直到第二幕结束——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美梦破碎。灰姑娘仓皇逃走,徒留空无一人打了一束孤光的舞台。 演奏到高潮的音乐戛然而止。 头戴皇冠的王子面容俊美无俦,他穿着一身洁白礼服,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到追光的中心。 那里有一只被遗落的水晶鞋。 观众们专注地看着舞台,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后台已经乱成了一团。 俞西棠到处找不到秦姣珠:“谁知道秦姣珠去哪里了?” 负责调控后勤的同学急忙走了过来:“西棠!我刚想和你说!” “姣珠她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上台前就肚子疼,刚刚一下台就冲去卫生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顾杳然和常鹤也都在后台,闻言都皱了皱眉。 常鹤:“她说她饿了,我有看到阮悠给了她一块蛋糕,难道是那块蛋糕的问题?” 顾杳然:“是,姣珠也问过我有没有能垫肚子的东西,我说没有,然后她就去找阮悠了。” 俞西棠:“......估计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了。” 俞西棠头疼:“我先去卫生间找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俞西棠刚到卫生间,她敲了敲整个卫生间唯一紧闭的门:“秦姣珠,你在里面吗?” 里面传来秦姣珠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感觉我快死了。” 俞西棠:“......你还好吧?” 秦姣珠:“我不好。” 秦姣珠悲愤欲绝的声音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几乎冲破云霄:“我就说了让我上肯定会出舞台事故的吧!!!” 俞西棠:“.......” 秦姣珠真快哭了:“俞西棠,现在怎么办啊?我感觉我没办法在十分钟内出去了.....我要成为全班的罪人了呜呜呜.....” 俞西棠再急都要因为这句话笑出来了:“没那么严重,我的秦大小姐,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真要负责也该是给你那块蛋糕的阮悠来负责。” 俞西棠安抚了一番秦姣珠就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后台。 常矜一无所知,还在台上演着戏,她端详着手里的水晶鞋,将它对准舞台最亮的一盏顶灯,让光穿透。 王子不由得发出赞叹,他握着那只水晶鞋,像是寻得世间至宝,目光温柔且郑重: “然而你,你是风以光彩照人的宝石所制成。” “在夜晚的群山中,你是那朵燃烧的白百合。” 火红的幕布从高顶一路烧灼而下,俞西棠赶到时刚好看到顾杳然和常鹤面对面站在那里,在交谈着什么,神色俱都凝重。 俞西棠快步走过去,在二人朝她看来的下一瞬冲他们摇了摇头。 常鹤:“她怎么样了?” 俞西棠抿了抿唇,语气沉重:“不行,应该是赶不上了。” “如今也只能临时换人,我倒是可以顶上去,可问题是灰姑娘的衣服到哪里再找一套合适的——” 一直没出声的顾杳然开口了:“我还有个办法。” 俞西棠和常鹤都抬头看去,顾杳然脸上沉凝的表情已经褪去。 顾杳然向俞西棠和常鹤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俞西棠瞪直了眼:“.....这,这确实可以。” “我可以现在去录音室亲自控制音效和灯光,”俞西棠说,“但你临时改剧本,常矜能反应过来吗?” 负责服装的同学正在伸手帮顾杳然整理衣领,外面,第三幕即将结束,王子即将前往未知的城镇,寻找他的灰姑娘。 顾杳然朝俞西棠眨了眨眼。 舞台光从他背后穿梭而过,他转身之际,俞西棠看见他眼底微亮,波纹粼粼。 “你得相信我,也相信常矜。我们肯定能配合好,不会有问题。” 王子来到了灰姑娘家的门前。一门之隔的没落贵族府内,安静得连人声喧哗也没有,空气中浮涌着一股诡异刺鼻的味道,王子不适地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节,让侍从叩响了门。 “奥英帝国最尊贵耀眼的太阳,三王子克里斯驾到——” 门应声而开。 王子走入这处府邸。怪异的是,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灯盏未开,只点了几根蜡烛,因为灯光太暗,铺在脚下的地毯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水印也变得难以辨别,只有当他金色的长靴踩上去时,会悚然于那种过分湿软的触感。 大厅中只有一个穿着暗色衣裙的妇人。 克里斯王子认出,这是侯爵娶的续弦,这个家中如花似玉的女儿们的继母,德夫人。 德夫人背对着王子而立,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在听到脚步声的下一刻,她优雅地转身,朝王子的方向看来。 烛影在她眼底跳跃成一簇惊人心魄的火焰。 德夫人盯 11.命运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最终,这场表演收获了全场的欢呼叫好。 无可争议的冠军,精彩至极的反转,别出心裁的构思,大胆得令人惊讶的改编——裁判组的老师们对此赞不绝口。 俞西棠说完,耸了耸肩:“就是这样。我还把这场表演的视频上传到了我的youtobe账号,反响热烈,到现在都还是我账号里播放量最高的视频。” 常鹤:“完全是歪打正着。” 顾杳然笑了笑:“对,受伤的只有我一个人。” 秦姣珠:“还有我!我的肚子!” 常矜:“还有我!我当时都傻了!” 笑到这里,周既尧干脆提议了:“要不然就轮流讲算了,我好想听你们初中发生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 俞西棠:“那下一个常鹤!” 常鹤被推举出来,他想了好一会儿:“我印象深刻的是八年级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秦姣珠嚷嚷:“我也是!常鹤你不准说我准备说的!” 常矜大笑,常鹤无语了:“我怎么知道你要说哪件事?” 秦姣珠凑过去和他交头接耳了一阵,常鹤:“不是。” “我要说的跟常矜的漫画书有关——” 秦姣珠:“那没事了——” 常矜蹦起来了:“我靠,常鹤你不准说!” 俞西棠:“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杳然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既尧:“是什么是什么!?我要听!” 常鹤:“常矜抗议无效,我要说了。” 众所周知的一点是,常矜小时候有个爱好,看漫画。看的题材和范围都很广泛,国内外都有,不乏很多被她本人在家里有个藏书室,两面墙放书,一面墙放漫画。 初中三年是常矜记忆中最美好的三年,因为学业压力还没有高中时期那么大,又早早交了一群好朋友,大家经常一起去各自的家里玩。但因为她房间里不放书,所以直到八年级的寒假,一伙五人才发现这个小天地。 那天常矜下午要去上小提琴课,所以顾杳然,俞西棠和秦姣珠来的时候只有常鹤在家。她是上课途中收到常鹤打来的电话的。 常鹤:“杳然他们想进你的藏书室,你觉得?” 常矜当时在看谱子,心想这有什么:“让他们进去呗,不过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常鹤:“行。” 常矜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回到家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楼下横尸般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俞西棠和秦姣珠。 常矜:“?” 常矜:“怎么就你们俩在楼下,他们人呢?” 秦姣珠开口吐魂状:“他们疯了......” 常矜自己也没想到,秦姣珠和俞西棠也有被两个男生给逼疯的一天。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各自挑了几本书来看,我和西西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下来了,后面再上去喊他们,他们动都不带动一下的!直接看入迷了!” 常矜怀疑人生了,她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开口:“可我买的大多数是少女漫画呀.......?” 秦姣珠麻木脸:“所以我说他们疯了。” “那我去喊一下他们,”常矜放下小提琴包往楼梯走去,上台阶前回头看了眼她们二人,“你们不一起上来嘛?” 秦姣珠躺在沙发上,高高举起一根手指,那代表着她的拒绝:“我要在下面继续咸鱼躺,你自个儿去把他们抓下来。” 俞西棠:“让他们下来玩游戏!!真的服了!两个大男人看少女漫画看得这么起劲!!” 常矜没忍住笑出了声。 打开藏书室门的那一瞬间,常矜虽然心有准备,但还是有微微愣住。 顾杳然和常鹤居然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 看到这一幕的常矜:“......”她都有点怀疑了,难道她买过什么很好看的漫画结果她忘记了吗? 常矜先一步去找她哥,结果还没凑近就被常鹤敏锐觉察并喊住:“你去喊顾杳然再喊我。” 常矜:“.......” 常矜扭头,顾杳然坐在一块造型软垫沙发上,她慢慢蹭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呢?” 顾杳然回头看到是她,眼睛里盈满了笑:“你回来了?” 他指着漫画里的某个情节说:“因为看到了这里,有点好奇结局了,所以想把它看完。” 常矜:“这本是什么——” 漫画被摊开在顾杳然的腿上,因而常矜轻易地看到了熟悉的画风和那炸裂的对话。 常矜嗖地一下把漫画从顾杳然腿上拿了起来。 她翻到封面,果然是这本!! 常矜惊恐地看向顾杳然:“你觉得这本好看吗??” 顾杳然:“一开始只是好奇,因为我翻到你在第一页写了评语:嫂子恋爱悬疑文学,就打开来看了,然后越看越想知道结局是什么——” 常矜:“不,你不想看。” 常矜点了点顾杳然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准看了,我要把这本漫画没收。” 顾杳然一点没生气,反倒笑了:“后面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常矜认真脸:“这本漫画不适合你,它的内容很变态,会教坏你的——” 顾杳然毫不在意:“能有多变态,再说了,你能看我也可以吧?” 常矜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其实男主失忆了,女主怀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而是男二的。男二是高中时男主的好朋友,他们三个高中就认识而且男主那个时候就喜欢女主了。男二喜欢的其实是男主,女主不喜欢男二,但她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需要找个依靠所以选择了追求她且条件好的男二,男二则是因为知道男主喜欢女主所以故意和女主在一起,想断了他的念想。后来男二出意外死了,男主受了刺激把这些都忘了,现在只有女主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在这段剧情过后不久男主就会想起一切,好了我全部剧透完了,你现在还想看吗?” 顾杳然:“.......” 不远处被迫全部听完的常鹤:“.......” 常鹤的目光逐渐变得一言难尽:“常矜,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常矜:“?” 顾杳然:“我也没想到。” 常矜:“???” 常矜:“我怎么了我?” 常鹤:“你买的都是些什么书?原来你的爱好这么变态的吗?” 顾杳然附和:“是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常矜:“??????” 常矜:“买都买了总不能丢了吧!当然要好好看完,我又没说我喜欢这种!” 顾杳然:“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常矜:“........” 常矜面无表情:“顾杳然你过来,你看我不打死你。” 藏书室的沙发上两个幼稚鬼掐架不断,从这头打到那头,常鹤因为距离战场较远得以隔岸观火,最后以常矜的一个侧翻将顾杳然压在沙发尾的姿势宣告这场战斗的胜负。 正当常矜准备狂挠顾杳然痒痒的时候,等得不耐烦的俞西棠和秦姣珠刚好打开了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秦姣珠捂住了眼睛:“我靠,我看到了什么!瞎了我的狗眼!” 俞西棠欲言又止:“这是白日宣淫吧.......” 常矜:“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回忆结束。 常矜:“最无语的是这两个男的在那之后天天跑来借我的漫画看,比我还热衷.......” 俞西棠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常鹤:“只是好奇你有多变态而已。” 顾杳然:“我们只是想了解你的喜好........” 常矜怒了:“滚!都说了那不是我的喜好啊!” 秦姣珠举手:“下一个是我!” 秦姣珠要说的也是八年级时期的事,有一次他们五人相约在常矜家里玩——他们一行人总是爱去常家聚会,一方面是因为常家很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常父常母一般不在家,只有保姆和司机在。 那天下午大家都窝在游戏房里打游戏,然后李姨来敲门,告诉大家放了下午茶在常矜的房间,他们可以过去吃。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常矜房间,小桌子上布了琳琅满目的餐碟和餐架,放了些蛋糕和虾饺。大家在吃东西聊天的时候,秦姣珠在常矜房间里到处乱窜,意外地发现了一本相册。 秦姣珠如获至宝:“快 12.光晕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下一个到谁了?” 顾杳然:“到我了。” 他嘴角噙着笑:“让我想一下,那就说去年暑假的一件事吧,那件事我印象特别深。” 秦姣珠:“先剧透一下出场人物?” 顾杳然:“嗯.....我只能说,常矜估计不想听。” 常矜:“能不能讲点别人的黑历史,别老讲我的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顾杳然满眼笑意:“那我开始说了。” 他们一群人即将升入九年级的那个暑假里,大家都非常忙碌,对于他们而言,平常上学的日子经常能约聚会,寒暑假反而鲜少能有时间一起玩,大家似乎都各有各自的事要做。 常矜和常鹤通过甄伊水的介绍去了美国MIT的一个准高中生创新科学研究项目,进行为期三周的体验,顾杳然去了柯蒂斯研学,俞西棠去了香港的夏校,秦姣珠则是参加了一个环地中海的义工旅行。 五个人愣是凑不到一天能见面的,最后也只有顾杳然和常矜常鹤刚好有一块时间重合,就那么一天,顾杳然就去常家和兄妹二人玩了。 到了晚上,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要看恐怖电影。 顾杳然问了常矜:“我们几个应该都不怕鬼吧?” 三人确实还没有一起看过恐怖电影,但是恐怖类型的剧本杀和密室倒是玩过蛮多次的了,按理来说都是不怕的才对,顾杳然这话也就是走个过场。 常矜还挺兴奋的,她蹲坐在沙发上:“没有没有,你放就好了!” 常矜是不怕鬼的,不仅不怕,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最多有一些被吓到的即时反应。 但顾杳然挑的这个片子,偏偏是和鬼无关的恐怖题材。 投影屏一片漆黑,突然间镜头一转,女孩躺着的床底下慢慢爬出一个男人。 常矜猛地抓住了身边顾杳然的手臂。 顾杳然被抓得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常矜的手又飞快地松开了。 常矜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平常,至少顾杳然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顾杳然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刚刚.....?” 常矜嘘了他一声:“专心看电影,别说话。” 顾杳然:“.......” 屏幕上的致谢开始随片尾曲滚动,常鹤站了起来关掉投影屏,顾杳然说:“已经0点了,该睡觉了。” 常鹤:“你和我睡吧,懒得给你收拾客房了。” 顾杳然:“这就是常家的待客之道?” 常鹤充耳不闻,他把遥控器放回音响顶上,一撇头看到常矜还坐在沙发上,姿势也还是之前那个,动都没动。 常鹤挑了挑眉:“常矜?” 常矜转头看他:“啊?” 常鹤:“发什么呆,去睡觉了。你不是明天还有单簧管课吗?” 常矜迟钝地点点头:“......噢。” 走廊里最后一盏亮着的声控灯也在数秒后灭掉了。 常矜躺在床上,和平常入睡时一样,把被子拉到下巴,枕头枕到脖子,然后闭上眼睛。 常矜发誓,她真的不怕鬼。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刚刚看到的电影里的情节。独居的女孩,偷偷潜入房间藏在床底下的男人,夜深人静的傍晚....... 常矜第n次睁开眼睛,开始怀疑人生。 另一边,常鹤的房间里,两个男孩都已经睡着了。 顾杳然睡在床外侧,他眠浅,有一些动静就容易醒。 床边不知为何忽然响起了一阵衣料摩挲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顾杳然悠悠然转醒,意识由深变浅,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从床边拿了手机来。 屏幕按亮,正中央的数字提醒着他才刚入睡还没多久。 顾杳然正准备继续睡,放下手机一抬头,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个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 意识原本还有点朦胧的顾杳然顿时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窗纱被风吹开,月光将面前站着的人的脸照亮。 顾杳然倒吸了一口气,试探道:“常矜?” 常矜:“......是我。” 顾杳然按了按跳动不已的太阳穴:“大晚上的,你是想吓死我吗?” 常矜:“我没这打算。” 顾杳然坐在床上,看着眼前默默矮下来的黑影。穿着睡裙披头散发的常矜抱膝席地而坐,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和他对视。 顾杳然垂下眼,声音里带着疑惑:“你是因为刚刚看的电影,所以睡不着吗?” “害怕那个?” 常矜:“不知道,我感觉我也没有怕,但我就是睡不着。” 顾杳然:“.......”这家伙不会又在嘴犟了吧。 “试了很多办法也睡不着吗?”看到常矜点了点头,顾杳然有些头疼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常矜:“没关系,我就坐这玩手机好了,看什么时候困再说,大不了不睡了。” 顾杳然盯着她:“......你这样我也睡不着了。” 常矜抱着膝盖:“那怎么办?” 顾杳然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常矜:“不然我在跟鬼说话?” 顾杳然:“.......” 他又气笑了,这个吵醒别人睡觉的家伙还挺理直气壮的。 常矜在看顾杳然的脖颈。十六岁的男孩,男性性征正在逐渐显化,例如慢慢凸起的喉结。 她盯着那处,轻声嘀咕,被顾杳然听去:“你怎么就是男的呢?你要是女的就能陪我睡觉了。” 顾杳然无语:“.....那我现在去变个性?” 二人闹了一圈,最后还是顾杳然妥协了:“你先回你房间躺着。” 常矜总算站了起来,但她还没走:“那你呢?” 顾杳然无奈了:“我不会跑,你在房间里等我。” 常矜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过了很久,久到常矜开始怀疑顾杳然是不是把她打发走就继续睡了的时候,走廊外亮起了一点手电筒的微光。 常矜下意识地闭上眼,半掩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柔软的棉接触木地板时发出来的一点响声,缓慢挠拨着她脑海中的弦。 常矜顺从心里的欲望睁开了眼。 穿着灰色棉质睡衣的顾杳然,手机灯微微亮着,他浸在黑暗中垂顺的发尾和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被漂过一层极淡的光色。 顾杳然弯腰把茶杯放在离常矜一臂之遥的床头柜上。 “来,把这个喝完。” 常矜掀开一点被子坐了起来,几根头发粘在脸上,她眼神懵懂地看着手里的茶杯:“这是什么?” “安神茶。”顾杳然,“你只是受惊了,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才会这样,喝了这杯茶再躺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睡着了。” 原来他是专门下楼去厨房给她泡了杯茶。 常矜默默地握紧茶杯,杯口凑近唇边。 常矜喝完茶坐在床上,她看着弯腰收拾茶杯的顾杳然,忽然开口道:“你现在要走了吗?” 顾杳然的动作一顿。 他定定地看着她,常矜总觉得他的眼神像没有风的湖面,倒影了一湾月光,安静平和,却好像能看穿她那些难以言之于口的不安和茫然。 顾杳然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像是一片羽毛:“我不走。” “我去那边坐着,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常矜的房间很大,床只占了一个角,在离床不远的另一个角落里摆了矮架和小沙发,所有的家具都是常矜十岁那年亲自挑的款式。 此时此刻,顾杳然就坐在那张沙发上看书。 矮桌旁的小灯被打开,鹅绒黄的灯光将他的轮廓柔和得将近模糊。他的背影几乎陷入到沙发中去,只有一截白皙的脖颈和手臂露在她目光可及之地。 他翻书的声音很轻,细碎的声响反倒像是一道合适的白噪音,一点点敲碎了夜晚的可怖,于是,温暖的睡意渐渐涨潮,将她淹没。 常矜躺了很久,呼吸逐渐安静平稳下来。 顾杳然听到呼吸声变得规律,便合上了书,起身走过去。 他来到床边。常矜闭着眼,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睫毛完全盖住眼眶,像栖了只黑色燕尾蝶。睡着时的她面容安静美丽,令人错以为到是童话故事里被诅咒的睡美人。 顾杳然本是想看看常矜睡着没有,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动作一滞。 原本好好地闭着眼的常矜忽然开口:“我还是睡不着。” 顾杳然被她突然出声吓得倒退一步,他捂着心口说:“你说话前可不可以先打个招呼?” 常矜麻木脸:“嗨,帅哥,我还是睡不着。” 这都睡不着,顾杳然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杳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你想听摇篮曲吗?” 常矜:“不是很想。顾杳然,我不是小孩,这对我没用。” 两人面对面沉默片刻,常矜又态度一百八十大转弯:“要不,你唱一个?” 顾杳然无语:“不是说对你没用吗?” 常矜言辞恳切:“但是你唱歌好听,机会难得,你来一首我解解闷呗。” 顾杳然脸色黑了:“你拿我解闷?” “我没这么说呀,”常矜使出了她的必杀技,猛汉柔情式撒娇,“杳然哥哥,你最好了!你会给我唱的对不对?” 顾杳然又妥协了。 他低声哼起歌来,听不出歌词的模糊音节,但却唱出了曲调的温柔。淙淙潺潺的小溪流淌过心扉,常矜看着他的脸,听得失神。 她一直知道顾杳然的皮相好。不如说是太好了,任何时候对她而言都是大杀器。 顾杳然忽然不唱了。 他盯着她:“你真的想睡觉吗常矜?” “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常矜抓狂:“我真的想睡啊啊啊!!” 顾杳然无情:“你再不闭眼我就不唱了。” 常矜有一点点委屈,和一点点心虚:“好嘛,我只是忘记了。” 她闭上眼,顾杳然看着她,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唱,门板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冷淡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常矜“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哥!你怎么也醒了!” 常鹤举着手机,白惨惨的手电筒光束反射了一些到他脸上,显得更加冷漠。 常鹤:“我不是聋子,你们说话声音这么大,我当然是被吵醒的。” 常矜:“.......” 顾杳然:“........” 最后还是常鹤直接拍板,他们两个男的在常矜房间打地铺睡一晚,这事才终于解决。 常鹤:“我还是觉得你太宠着她了,还给她唱歌,你怎么不帮她数羊呢?” 常矜:“常鹤你就见不得别人对我好是不是,哪有你这种哥哥呀!” 顾杳然忍俊不禁:“这......也实在是帮不了。” 秦姣珠:“你们也是,都说半天了,歇会儿吧。” 13.喜欢 《白雪信封》全本免费阅读 聚会过后,关若素开始时常和常矜等人一起同进同出。 几次小测过后,关若素的学力开始显露出来。她成绩很好,尤其是经济和化学。 成绩好的大佬向来是分组时被大家争抢的对象,但只要能自由选择队伍,关若素都会选常矜所在的组,而每次小组作业,常矜也会主动来找关若素组队。次数多了,所有人就都默认关若素已经和常矜他们绑定在一起。 这种情况,落在众人眼中,便是新来的转学生和年级闻名的万年第一飞快地成为了朋友。奇怪,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对此,常矜给出解释,且振振有词:“只有素素会在我睡过头的时候温柔地摇醒我,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是让我继续睡,就是直接一巴掌拍醒我!” 属于直接一巴掌拍醒的秦姣珠和常鹤:“......” 属于让人继续睡的顾杳然和俞西棠:“.......” 四人各有各的理由。 常鹤:“没那耐心。” 秦姣珠:“问题是温柔地叫你叫不醒啊??还是一巴掌来的高效快速!” 俞西棠:“这课又不是一定要听。” 顾杳然:“看你睡得那么沉,不舍得叫醒你。” 常矜:“.......” 她真的,和这群人根本就说不清! 其实常矜和关若素能熟起来,最关键的一点是,关若素的性格并没有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内向和沉默寡言。 常矜趴在桌子上,双手握着手机打字:“她其实还挺开朗的。刚转来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丧,估计是心情不好吧。” “常矜。” 常矜闻声坐直,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斜前方的阿谢尔和她打手势,意思是老师来了,让她别玩手机了。 屏幕上,美国那边的教授已经进入会议,过一会儿就能连上视频和语音。 常矜连忙低声说了句“你们聊我走了”,然后飞快地锁上屏。 虽然常矜觉得这个美国教授教的内容还不如她自学,但是当着老师的面她还是不敢造次的。 屏幕连接成功。 屏幕亮起的那一瞬,出现在二人眼前的不再是之前一直被常矜嫌弃废话一箩筐,神神叨叨的白发老头,而是一个看上去相对而言可以称为年轻的亚裔女性。 她带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留着过肩膀的黑发,镜头打开时正在翻阅书本,扬起的一点纸页从屏幕底端探出头来。 注意到视频邀请的接通,她抬头,弧度锐利的眼直直对上屏幕另一头的常矜和阿谢尔。 女人看到他们,嘴角微扬,露出点浅淡的笑: “你们好。我是代替史迪斯来辅导你们写论文的新教授,你们可以喊我芙蕾雅。” 另一边,顾杳然留意到群里突然消失的常矜,结合这人近期行色匆匆的身影,他猜测道:“她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事?” 秦姣珠:“不就那个竞赛么。” 顾杳然:“丘成桐?但那个不是才刚开始报名?” 俞西棠:“她被Karry扭送去开小灶了,每周去三天,每次两小时,平时还要查资料写报告。那篇参赛的论文她才刚确定个大方向,最近可忙了。” 顾杳然顿了顿:“她有和我提过要培训,但我还以为不是强制性的。” 秦姣珠打趣他:“哎,原来常矜的事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顾杳然微笑:“我又没有能知晓一切的神通。” 俞西棠:“秦姣珠你在说什么,只要是常矜的事什么都知道的人一直都是我好不好?” 秦姣珠:“算了吧俞西棠,就你这个上次真心话大冒险连人家手机号码都背不出来的家伙——”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在秦姣珠和俞西棠的斗嘴中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顾杳然如往常一样下了社团课,从音乐教室离开,在排满社团活动教室的走廊上忽然看到了常矜。 穿着全套迦利雅校服的女孩一只腿微曲一只腿直立,姿态放松地靠在走廊的外墙上。她正在低头看手机,头戴式耳机压着黑发。 顾杳然有点意外于在这个时间地点遇到常矜。 他刚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那扇半掩着的教室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走了出来,常矜看到他,整个人便站直了,一只手抬起扯了耳机下来。 从顾杳然的方向,刚好能看到她嘴唇一直在微动。 常矜似乎是在和那个男生说些什么。 那个身量极高的男生在常矜说话时一直微微低头,像是倾听的姿态,碧蓝清澈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很自然地一同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中,常矜都没有注意到走廊另一端的顾杳然。 “顾杳然?” 顾杳然的神思回笼,他看了眼喊他的秦姣珠,对方似乎也是刚上完课,从这离开,“.....好巧。” “你刚上完社团活动课吗?”秦姣珠有些奇怪,“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顾杳然顿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一会儿。” 秦姣珠:“那也别站路中间啊,怪吓人的。” 顾杳然忽然开口:“我刚刚好像看到常矜了。她和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走在一起。那是她朋友吗?我感觉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顾杳然的形容不算具体形象,但是秦姣珠还是很快领悟了。 “你说和她一起补习的阿谢尔吗?”秦姣珠,“他也是karry老师要求去参加补习的,在隔壁班,学的是ib。他和常矜都参加今年的丘成桐,常矜没和你说过吗?” 顾杳然一时间没有回答她。 这天,常矜下了课准备离开学校,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打开手机回复消息。 有一条赫然来自顾杳然。 顾杳然:“补习一切顺利吗?” 常矜点开了对话框,打字。 常矜:“一切顺利!” 本以为顾杳然只是随便关心一下,没想到她刚回复完,顾杳然的下一条信息就发来了,仿佛早就编辑好等着这一刻到来: “听说你是和另一个同学一起上课?你和他关系好吗?” 常矜努力回想了一遍她和阿谢尔相处的记忆,得出结论:“就普通而已吧。” 顾杳然没再多问了。 顾杳然:“这样。” 常矜:“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杳然:“忽然想起来而已,没什么。” 夜幕歇脚在月色朦胧之中,雾气和风掠过窗外笔直排列的树干。 顾杳然坐在后座,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淡淡的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关系普通的一起补习的同学吗? 那为什么你会特意去等他下社团活动课。 顾杳然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他仅存的理智硬是将所有撒蹄狂奔的冲动尽数拴住了。 回到家里的顾杳然一个人进了琴房。 他每次心绪不宁时,都会通过钢琴进行宣泄,琴声往往狂放肆虐不加收束,似咆哮的风,崩裂的山。 五指习惯性地放在琴键上,随着琴音乐声的流淌,脑海中被闸口扣住的湍急思绪,倾泻而出。 顾杳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弹了《鬼火》的曲调,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富有感情。 他愕然地停了下来。 他在做什么? 顾杳然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朋友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他默默地在斯坦威前坐了很久,直到日落西沉,他像是要与自己和解一般,逼着自己弹完一首莫扎特奏鸣曲。 另一边,常矜洗漱完,刚刚睡下,手机声音先响了。 她打开了手机。 顾杳然:“明天下午有空吗?你之前说很想要的那套书,我买到了,应该明天就能寄到。你要不要明天放学后来我家里看看?” 大晚上的临睡前还能有意外惊喜,常矜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那套书超难淘到的!”最后一版都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顾杳然:“卖给我那套书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常矜当然是高兴地答应了:“好啊!那你明天下午等等我,我补完课就出来找你!”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补习刚一下课,常矜收拾完书本和ipad就往外冲去,一边往外冲一边打开看手机。 顾杳然:“你什么时候过来?” 她和顾杳然约的是在一楼大厅门口见面,此时常矜已经飞速下了二楼回到一层,正在往大厅的方向赶去。 常矜:“还有一分钟就到!” 她发完这条讯息,一抬头,刚好隔着老远看到顾杳然站在那里的身影。她还站在楼梯上,却使劲踮起脚尖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下来。 “常矜!” 常矜刚要离开,又被来自身后的熟悉声音喊住,她转头,发现是阿谢尔的时候,表情相当诧异。 阿谢尔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他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常矜:“你漏了这个。” 常矜呆了呆,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笔记本收进包里了。 她就知道会忙中出错! 常矜也意外于阿谢尔的热心肠:“.....谢谢你。” 阿谢尔站在原地,慢慢收回手,眼睛注视着她:“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允许我多问你几个问题吧?比如刚刚课上老师讲的那个运动形式.......” 自从她在课堂上回答出芙蕾雅提的几个难题之后,阿谢尔就一直是这样了。他总是下课后缠着她问课堂上的问题,或是就某些观点询问她的意见。对此,常矜的态度是欢迎,非常欢迎,大大的欢迎! 但这次例外!她有事,她现在是真的想走了! 常矜和阿谢尔两人面对面站着,阿谢尔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变,一把拉住了常矜的手腕,把她朝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常矜一个不防,被他拉得差点栽进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