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解除封印后》 1. 只坑有钱人 《满级大佬解除封印后》全本免费阅读 日上三竿,人们也开始忙活起来,沈杳背着一把永远用不到的破剑,提起麻绳捆着一沓草纸写好的符箓,出客栈走十步路,左转就坐在巷口槐树下叫卖。 “五行符,十文一张,买十送三,便宜好货。”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游历四方的符师,业务广泛,靠卖法器符纸维持生计,偶尔会和仙门道家的弟子抢抢生意。 这年头修仙的比田里种地的还多,哪都有穿道袍的修仙者,大街小巷,乡野山岗,就是犄角旮旯都能揪出一两个。 她的主顾恰好就是这么一群人,沈杳不修仙,但不妨碍她赚这些人的钱。 毕竟修仙这玩意只有有钱有闲的人才玩得起,她一个平民老百姓凑凑热闹,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得过且过。 不一会儿,就有识货的来照顾她生意,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一高一矮,高的抱琴,矮的执萧,面冠如玉,气质绝尘,格外引人注意。 “小老板,你这一沓符箓,全要。”高个子的少年,说话极其爽快,丝毫没有跟沈杳讨价还价的意思,俩孩子初出茅庐,没什么见识,五行符是修仙市价最稳的,最多三文一张,像这种喊十文的,一般都是下等符篆糊弄冤大头的。 此话一出,引得行人纷纷驻足,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是何方来的冤大头。 一个扎小辫的孩子也凑上去看热闹,趴在沈杳身旁的石头上,好奇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草纸”。 沈杳眉眼一弯,高高兴兴捆好那厚实的一沓符纸,稳稳当当递给两位小道友,“好嘞。两位小仙师可收好,莫让那些个居心叵测之徒偷了去。” 两少年听她这话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高个子少年温声问道:“此地也这么不太平吗?”他们自弋宁国来,那边可谓是民不聊生,原以为到溯阳境内这样的情况会好很多,至少他们一路走来民生安定,现下听人这话不免惊讶。 沈杳打个哈哈:“误会误会,两位不是本地人吧。这不是我家的符箓比其他家的厉害吗,两位小仙师肯买沈某人的账,自然是有人瞧着眼红。这世道虽说太平,可也不会少了鸡鸣狗盗之徒,出门在外多多留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笑话,谁敢偷到我们身上。”矮个子的少年冷笑一声,瞥了眼小老板,“再言,你家符纸又不是什么绝世法宝,谁会觊觎?” 沈杳赔笑道:“仙师说的是。”高个少年突然一愣,随后低声提醒一句“小师叔”,付了钱连忙拉走人,看热闹的也都散场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沈杳不知又从哪变出一沓符纸,继续招揽顾客:“五行符,一文一张,买十送三,便宜好货。” “姐姐,你家草纸怎么又变便宜了?”之前那个孩子歪着头,一脸不解问她,“是因为那两个哥哥看起来有钱吗?” 沈杳回头看,好家伙爬那么高,也不怕摔着,起身把小孩子从石头上抱了下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落叶,笑道:“你怎么那么聪明?你阿娘阿爹呢?” “我阿爹走丢了。”小孩子奶声奶气道,他身上的粗布衣起了线头,可能小孩长身体快,袖子裤脚短了一截,家里来不及做,沈杳像是想起来什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想不想找你阿爹?” 小孩点点头,沈杳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用手指画了两画,随之一股温流注入。 “好了,姐姐我已经施法,找你阿爹吧。” 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多了份莫名的惆怅,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得开始办正事了。 此地位于溯阳国西北,是去往北漠城的必经之路,再往西便是鬼门关。鬼门关,顾名思义,鬼过关,阴气重,生人勿进。 此道一过便是北漠城,当然去往北漠城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寻常人大多选择以这儿为关节,跟随商队绕道而行,不会和这凶险之地硬碰硬。 沈杳不一样,她尊奉内阁大臣之命,前来此地斩妖除魔。 几年前好巧不巧碰上水族兴风作浪,顺势捞了一个镇魔大将军当了当,觉着不爽快,便同内阁苏玉柏苏大人商量,把她发配北疆。 这些小事不足为外人道,再加上她家十几间破铺子经营不善,沈杳自家活计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当那破将军。 苏大人左右是拗不过她,摔了乌纱帽,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完又好言好语与她说道。 “北漠撤军在即,你若是巡视到北漠,不妨顺道解决那里的魇中境,年末考核我向上面给你家鳞潜斋讨个好处。” 她寻思着苏大人这般能屈能伸,实属罕见,便应承了下来。 这才游荡到了北漠,她也不是穷到连过路的伙食费都有不起,沈杳讲究一个修身养性,体验民生。 前方不远处黑压压一片,百丈高的鬼域拔地而起,遮住半边天,仿若一刻倾倒,地上来往的商队在庞然大物下譬如蝼蚁。不知鬼域吞噬而下,会不会比三迷途还要可怖? 收起发散的思绪,沈杳准备上路,只因她要去的地界鲜少有商队愿意前往,问了一圈还是一筹莫展,只能买匹马前行。 正当她同卖家讨价还价时,一个戴头巾着长袍的色目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土官话笑眯眯地询问她:“这位姑娘要去鬼门关吗?” 常年在江湖上飘荡的人,早就习惯游走于各种旁门左道,通过某些阴沟渠道可以畅通无阻。 既然是阴沟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安然无恙地达到自己的目的,顺顺利利过道那是不可能的。 沈杳四处张望,在确定周边十分隐蔽,才低声问话:“价钱怎么定?” 一旁的贩马老板见没戏,也不跟这些个色目人抢这种缺德生意,走开继续找新顾客,只留他二人在马廊下商谈。 色目人自称“哈古尔”是专门做丝茶生意的商贾,经常抄近路过道鬼门关,据说打北漠还有重兵把守的时候就开始做这桩买卖。 至于他所说的生意是不是丝茶那就另说,沈杳并不在乎他做什么生意,反而好奇这个人是凭借什么能在鬼域来往自由,不受其侵染。 哈古尔:“价钱等姑娘到了目的地再付给在下也不迟,只需姑娘入关后勿听勿言,方能保平安。” 2. 这也算是初见吧 《满级大佬解除封印后》全本免费阅读 鱼尸这种东西,不宜杀,杀之必召祸端,只能用光驱散。 因喜血喜阴,无目血口,无毒不伤人。伤口痊愈快,流血也快,她身上全是黑泥。 走了几步她发现这是个不规则的池洼,脚踢到了不少稀碎的石头,仔细查看,质地如黑玉。 鱼尸乃一种灵兽的伴生物,灵兽名“慈骨”,视鱼尸为子,子死受伴生灵化,为黑玉,治忧思,所以不能杀。 这还有个传说,鱼尸之母巫医龚婆见鱼尸孤苦无母,以身饲之,死后化白骨。 后人效仿,骨积三千化为巨型骨鱼,世人有感而发故称其为“慈骨”。 看样子她好死不死掉到慈骨老巢,沈杳希望自己掉下来时没砸死一两条鱼尸。 咔嚓,咔嚓...... 耳畔有风,忽远忽近,白影晃过。 “老天爷,搁这玩我呢?” 她跃身退了几尺,躲过凌厉的骨刀,抬头用刀挡住挂着零零散散鱼尸的骨架。 符篆顿时发出金光,吓得大大小小的鱼尸四处逃窜,露出比她脸还白的骸骨。 骨头摩擦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乱葬岗活死人笑起来跟这个不相上下。 头顶高悬利刃,骨刀随时可以俯身刺下,顷刻间万箭穿心不足为奇。 火光燎过半空,看得清清楚楚,四周一排排全是骨柱,她是被困在慈骨的骨阵里。以身为利刃,护其幼子,不负其名。 看来自己的确是压死不少鱼尸,可这些玩意不也吃了个饱,两不相欠。 “您见不得丧子,我母亲也见不得,所以得罪了。”沈杳身形矫健,刀法诡异。 出刀堪称狠辣,三刀两斩化白骨如纸屑,因置身于慈骨之下,凌空腾跃借袭来的骨刃,直击内部脊髓,刀入三分。 慈骨仰身半空,沈杳双手紧握刀柄,一同吊在空中,“君火上昧!” 身体重心往下,摇摆三回,双脚蹬在慈骨脊柱之上,生生把刀抽出来,再次补刀,刀刃裂开脊柱,随人体重心劈下长长一道裂痕。 落地瞬间,火焰燃烧整批骨架,沈杳终于得见刺骨真容。 那是一架几十米高的囚笼,头部类似常见的鱼头骨,不过硕大恐怖,望而生畏。 此刻在火焰中展开骷髅,她想起扑火的飞蛾也是这般消散在火光之中。 慈骨应声倒地,还没来得及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无数鱼尸就蜂拥而上,让她没有落脚之地,只好松开手躲在一旁。 不知何时起风,凉意顺着密密麻麻的破洞,一股脑窜进衣衫,其实沈杳身上的伤口早已经痊愈。 在慈骨周围来回走动,试图烤干衣物,哪怕烤干后敷着一层厚重的泥。 还是有些许遗憾,嗅觉尽丧,不然可以回去跟师傅说说,鱼尸烤熟是什么味。 遥望远方,目之所及尽是荒芜,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到达平地。 沈杳抽出烧得发红的长刀,当做拐杖杵在齐脚腕的泥泽中,滋啦一声红铁又恢复原状。 刀走一步人走一步,花了大力气才爬出黑泽。 爬出泥泽,突然想起似乎少了东西,脏手摸遍全身,才发现少了长生石,“该不会掉泽底了吧。” 她回头看远处点点星火,莫名有些惆怅。 丢了就丢了,莫要让师傅晓得就行。 沈杳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有点心虚,大不了趁师傅他老人家没发现前再回来一趟。 走走停停间,她那个脑瓜子就编好七八条搪塞的话。 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马车经过的海河,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海边。 跪在松软沙石之上,欣喜地捧起清冽的海水往脸上泼,待脸蛋清爽后扑入水中,如释重负。 耳畔风声呼啸,她绑好长刀展开双臂,趟过水深处,一扎猛子潜入深处。犹如鱼得水,下潜数十尺。 刹那间一股暗流将她卷入漩涡之中,无论她怎么游,都无法摆脱这股来势汹汹的力量,只能瞪大眼睛表情狰狞地任凭漩涡撕扯。 她双手捻诀,镜像显生,枯木逢春。 衣衫裹绞着身体,拧得她生疼,一阵醒神的铃声灌入脑中,沈杳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有人用湿汗巾使劲擦拭沈杳的口鼻,听见她大口喘气。 似乎是歇了会,又捏着腮帮子强迫她张口,断断续续喂了几口盐水,就这么随意让人搬弄半天,结果还是把她背起来带走。 沈杳的头垂在那人的脖颈处,呼吸微弱近乎没有,脸蛋紧紧贴着那人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得往前蹭,意识不清,“阿娘,我不会死的。阿娘......” “姑娘?醒醒!”没得到回应,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北漠一年里面总有那么几个外地人不怕死的硬闯鬼域,负责收拾这烂摊子就是像边子遮这样的人。 三日前,马帮贴了寻人告示,有一批没官府文书的商队入北漠界后没了踪迹,失踪了二十七人,派出两帮人马搜寻只搜到了二十六个。 林教头没办法,只能差他来寻人,骑马绕着绿翘岭几十圈,才发现一点线索。 周围的沙土泥泞潮湿,不是流沙,更不似夜晚的回潮,倒像是降甘霖后的情况。 虽说北漠常年干旱,下雨的天数屈指可数,怎会这么巧?叫这群人给碰上了。 表层风沙轻扬,露出个小石头来,晶莹剔透,像珍珠,这玩意打了小孔,串了红绳,像是吊坠。 就那么埋在几米远的泥里,难怪之前什么都没看见。 年轻人约莫弱冠,穿了身粗布劲衣,外面套了个缝缝补补多次的兜帽,那眉眼算是齐整清楚的了,只见他下马插刀于沙窝中间。 此时的神情严肃,汇聚灵力于手心,注入长刀中,顷刻之间沙坑中黄沙飞散而出,显现出埋没的车马,他训练有素地拿铁具下坑挖人。 碰及柔软之物,他趴在地上用手开始刨,先是头,再是身体,最后是脚,把人从沙土中拖了出来。 是个姑娘,浑身上下全是泥,灰头土脸的,看不清面容。 他用汗巾粗略给人擦掉口鼻糊着的 3. 福大命大,倒霉到家 《满级大佬解除封印后》全本免费阅读 “阿琛,快点!先回去找三婶,药从家里拿。” 边琛先是一愣,随即策马回城。 马帮就设在城门口几十米处,围城而建,十几个岗哨。 龙骑改编调军后,只留一支一百零三号人的旧部融入马帮,继续镇守边境。 好在边子遮动作快,走之前早早吩咐下去,准备药物和空置的厢房,请来医师候着。 “麻烦三婶了。” 李三娘子一身蓝底白花圆领衫,头戴花巾帽,一脸凝重,手指轻轻搭在沈杳的手腕上,应声道:“阿照,先去找你林叔,这姑娘就交给三婶,放心。” 边子遮:“好。” 目送大侄子离去,李三娘子把湿布敷在沈杳的额头上,锁上屋门,把人的内衫全脱了,换上干爽温暖的被褥围着,用手帕一遍遍擦拭沈杳身上的冷汗降温。 “造孽啊,这身上全是疤痕。” 前胸后背,虽是陈年疤痕,仍是触目惊心,李三娘子想,这要是自己的亲闺女,自己得心疼成什么样。 要说沈杳先前是神志不清,这会儿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面容平静,呼吸微弱,若不是胸腔还有起伏,李三娘子都要以为这姑娘是尊带有瑕疵的玉像。 卯时三刻,天光大亮,北漠城内热热闹闹,各地商贩云集于此,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走街串巷都是来往做生意的客人。 大大小小的孩子从东巷窜到西巷,从西巷又跑到城门口大营看马帮晨练。 跟着那些个比自己年长的哥哥姐姐瞎比划,企图也学个一招半式。 有两个就蹲着在一旁,时不时低头盯着一本书看,拿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边子遮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昨日私塾留堂挨罚的,这会儿脑瓜子里全是功课。 他啃着馕蹲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他们一两句,随后又抬头盯着那些个偷懒的新人,逮着机会就丢块石子砸人:“姿势摆对,力度要够。” “是!”众人齐声道。 把人送到厢房托人照顾后,他便匆忙赶往大营交差,就看见林教头正在训斥这些个刚来的新人。 起因是几个毛头小子撺掇新人团勇闯鬼域。 想要一战成名,要不是林二跟着,这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早就一命呜呼。 他原本不想掺和进去,林教头秉承“来都来了,领个活再走”的龙骑传统,给他安了个小教头当着。 “阿照哥哥,‘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何解啊?”俩孩子直挠后脑勺。 昨日赵夫子上课时,他俩忙着逗猫玩,没理会夫子所讲述的注解,而今脑子里只剩猫奴蹭他们脚腕的可爱模样,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边子遮。 边子遮:“溯阳国土千里,北至夜岩,南达千罗,西靠弋宁,东为重溟。国土如此辽阔,百姓如此之多。民心聚则国兴,民心散则国亡。到时夫子问起,这般回答就是。”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头,默默把他的话记了下来,继续温习下一篇,想着再问一个问题,就被人打断了。 “哥!哥!出事了!那些个修仙的又来搞幺蛾子了。”是边琛。 他无可奈何地直起身来,四五口吃完馕饼,迈着懒洋洋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去屋里拿刀。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回。” 留下边琛同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 七日后 沈杳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睁眼望见高悬的横梁,还以为自己在家中,可起身摸到身上干净舒爽的衣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救了。 恰巧有人推门而入,那是个有些年纪的北漠女子,颔首吹着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粥,小心翼翼跨进门槛,丝毫没有发觉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的人正坐立不安地瞧着她。 “呀!姑娘,你终于醒了?” 北漠女子急急忙忙把粥置于桌上,朝她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抓住沈杳的手腕号脉,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诊断出她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姑娘,你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被流沙埋了三天,还能活下来,好福气啊。索性没大碍,好好养几天,晒晒太阳就好了。” 沈杳一脸懵地听她说完,还来不及说话,那女子起身端来热粥送到她嘴边,这般热心肠让她受宠若惊,连忙接住碗:“我自己来,多谢多谢。” “姑娘,我本家姓李排行老三,你唤我一声三娘子就行。”李三娘是个性子直爽的妇人,趁沈杳喝粥间隙自顾自地从柜子里拿出几件新衣裳,“这是我照着你们女儿家喜好买的,喝完粥姑娘看看合身不合身?” 沈杳三四口就把粥喝得一干二净,虽口淡但胜在量多,她七天没进食,舌尖才尝到点味就收不住了。 “三娘子,我身上都盘缠都丢了,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盘缠和长生石在鬼域就与黑泽融为一体,只怕早已葬身鱼腹。她现下一穷二白,实在消受不起这般待遇。 身上的泥污估摸着也是这位三娘子帮忙清理的,看样子这几天没少麻烦人家。 可她身上没有银钱,一时半会也还不了这人情,只好厚着脸皮 4. 相见不相识,最怕是熟人 《满级大佬解除封印后》全本免费阅读 “鳞潜斋!你不是说想置办几件防身用的物件吗?这几月仙门来这的人太多,开的铺子大多不长久,我这几日打听下来,你要找的这家也快关店了。路也不远,就在城门口,不挂牌子。我是听人说才晓得这家就叫‘鳞潜斋’,之前整日燃着炉子,我还以为是铁匠铺。” 不挂牌子,看来商印还没送到,先挂名头做生意,这老板真行啊。 “他家生意不好吗?” 不会连符篆都卖不出去吧,按理说不应该,泷家下派鳞潜斋各分号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水平再不济也比逍遥山上那群牛鼻子靠谱。 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能靠打铁维持生意了?” 瞧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李三娘子只当她不了解北漠城的情况,便耐着性子解释一番。 为何这半年来道门的人来了那么多,又解释为何这灵器铺子没销路。 北漠无戌边兵卒是因为半年前益州鬼域吃了一个军,数千人一夜间化作白骨,朝廷紧急调派驻守北漠鬼域的龙骑军南下镇压。 朝廷以北漠多年无事为由,开北漠鬼域禁令,广召道门镇守。 龙骑将军岑丹无奈自断臂膀,留了两百人脱军入马帮。 两拨人来镇压,本来是好事,可坏就坏在,道门有官府文书,马帮没有。 在北漠多年的兵卒,祖辈就埋在这黄沙之中,哪里容得下这些个追名逐利的仙家弟子胡作非为,马帮只管打压不给面子。 仙家子弟跟马帮势同水火,闹出了不少事情。 北漠本就是丝茶生意贸易中枢,来往的全是各国商人,不乏从偏远地区来的小贩。 仙门仗着有灵力装神弄鬼,靠把灵器吹得天花乱坠,赚了不少钱。 商人本就逐利,有些就动了歪心思,灵器泛滥坏了绿翘岭一地的风水。 五百年不变的鬼域开始扩张,光半年挪近了一米,侵蚀数百亩农地。 马帮出面收拾烂摊子把灵器全部销毁,赔了不少银子,仙家弟子捞了一笔,一看鬼域异动,多数人都跑了。 三娘子是把这些当闲话同她讲的,讲到激动处更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将近小半个时辰。 这一番听下来,沈杳心里有了盘算,对那些自诩仙门子弟的人更加鄙视。 “说了那么多话,也叫我歇歇。”李三娘子给她沏茶,随后也给自己满上,正要入口,她突然惊呼一声,“要坏事!” 沈杳一脸懵地瞧着她,三娘子水都来不及喝,小跑进屋收拾东西,出门来给她打个照面:“阿杳,时候不早了。我得去铺子里瞧一眼,待会儿早饭我让人给你送来。对了对了,还有记得去灶房把药喝了。” 看到她点头,李三娘子才放下心来,匆忙离开小院。 静坐一刻,沈杳起身。 径直走去灶房,先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似从不存在,这步子瞧着一点都不虚浮。 一般这个时辰后院也没什么人,长工都出去做活,沈杳端起药碗,轻吹口气,指尖凭空一划,一股冷意汇入碗底。 滚烫的汤药瞬时变得温凉,入口时草药的辛辣苦涩慢慢包裹舌尖。 她好得很快,醒来第二天晚上就好了七八成,但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说来也是惭愧,这些天拖累了三娘子,害得人家整日忙得喘不过气。 沈杳心想:“得尽快联系泷家,重整鳞潜斋,顺便把欠三娘子的一并还了。” 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得验证一下。 正值午时,城中最热闹的时候,走街串巷都是奇装异服的各国商人。 都是在热火朝天谈生意,搬运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接不暇。 她披着长袍,头上套着兜帽,脸上遮着丝巾。 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跟着出行的商队走出了北漠城。 找了一块没人的地界,她双手捻诀,口里振振有词,调动内息。 反反复复五次,仍然无法调动丹田内汹涌澎湃的灵力。 “弱水洗我三千愁。”沈杳低吼道。 灵力封在丹田,无法汇聚流动,先前她以为是护城阵法的缘故,现在看来问题在她身上。 沈杳不死心,难不成真给魇海洗髓了? 以指为笔,以地为纸,画水符,八方细流,汇集于她的指尖。 于沙地之上冒出泥水,慢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水洼。 好在符篆可以用,只是没有灵力加成,威力不大。 她顺势向后倒,平躺在松软的沙土上,望着被鬼域侵蚀半边的蓝天,云行千里,不近此处。 天地宽广,怎舍得拱手让它? 越想越气,沈杳翻身而起,那可是她整整十年的修为啊! 回去的路上她在心里暗骂那天杀的鬼域,手里掰扯着随手拔的草芽。 路过一家店时,沈杳以为自己眼花,故而退后几步。 驻足观望那挂店门口的牌子,龙飞凤舞写着“鳞潜斋”三个大字。 她不记得泷家商号是这种题字法,族中长辈素来喜好周正大气的笔锋,故而商号沿袭了端正之风。 这店家是何方神圣,敢破泷家的规矩,如此人才真是不可多得。 还没进门,就听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人面目狰狞手舞足蹈地冲着店家厉声呵斥道:“你这卖的什么破烂玩意?一回都没用到,就烂了七七八八,鳞潜斋就这种货色?” 那店家是个身材高大的,腰背微弓,此刻低头哈腰地给那道士赔不是,就是这样也比人高了半个头。 谁料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店家这般又拔高声量,揪着店家的领子连扯带拽。 想把人往门口拎,可惜拉不动,四目相对,僵持不下,松开手把货架推倒在地。 那些个灵器碎了一地,路人无不目瞪口呆,只有沈杳在暗自心疼,混账玩意简直是暴殄天物。 一听有人闹事,个个都来凑热闹,她被人群推搡到前面,越发瞧清楚了店家的相貌。 五官端正,剑眉入鬓,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算人群里比较好看的。 眉目间仍有几丝青涩,年龄看起来不大,但穿了件棕色衣袍,显得成熟稳重。 只是有点眼熟,但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言语虽恭敬,面上可谓是皮笑肉不笑,眉目刚毅。 若不是嘴角上扬,缓和了面上凌厉,再加上颔首低眉,容易让人产生这人脾气很好的错觉。 不认识,这人姓泷吗?泷家人大到七老八十小到牙牙学语,全都是阴柔长相,没见过眉目如此刚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