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 1. 第 1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赵王迁三年,九月初八,邯郸龙台宫。 一轮圆月悬挂于宫檐之上,皎洁清辉洒在大地,亮如白昼。 一颗同样灼灼耀眼的星宿,挂在月亮的东北方向。 大巫师身着青袍,负手立于丹墀之上,抬首望天,良久,神色莫幻离去。 孤星伴月主刑杀,自古被视为不祥之兆。更遑论,今日他用毕生绝学连占三卦,皆显示今日宫中新诞的小公子,乃千年难遇的天煞孤星。 此孤星以气运为食,轻则如惊雷摧木祸及至亲,重则如瘟神降世葬送一国气运,孤辰寡宿之大凶命格也! 小公子,要怪就怪你不该来这人世间。 ... 华丽的月华殿内,青铜镂空香炉里新换的安神熏香,散发出袅袅青烟,熏得人昏昏欲睡。 新换上一身大红斜襟软绸衣裳的赵不喜,软绵绵躺在床上,他这会儿有些烦恼,慢吞吞伸出小短手,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方才,他脑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快得根本来不及抓住,左想右想,还是想不起来,他便索性闭上了眼睛,慢慢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又活过来了。还摇身一变,来到战国时期,成为赵王宫中新诞下的婴儿,看起来这辈子衣食无忧,日子很稳。 坏消息则是,由于他出生时,空中出现所谓孤星伴月的天象,巫师坚决声称他是灾星降世,愚昧的赵王登时怒不可遏,当即便命人将他按在木盆中,打算直接淹死他。 若非系统第一时间为他启动防溺保护措施,若非他刚生产完、颇得君王宠爱的“母亲”姜姬的奋力阻拦,恐怕赵不喜就会成为史上最惨的穿越者——刚来就被噶。 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向来不太好? 据那个自称“心想事成”系统的家伙说,他可是世间罕见的、连续十世因救人而英年早逝的大福星(倒霉鬼)啊! 当时他就反问系统,“连续倒霉十辈子,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系统竟然一本正经劝他,“宿主请别担心,马上你就能得到一个惊喜奖励,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然后,搭救落水游客而溺亡的他就来到了赵国,喜提“再来一次溺亡体验”,这个奖励确实够惊喜的! 这时,那个赵王的声音再次传来,“爱姬,赵国是绝不会留灾星存世的,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要孩儿,你要识大体,勿令寡人失望...好了,你好些将养身子,勿再管那孽障..” 嘎吱一声殿门打开,随着赵王的离去,一阵凉风嗖嗖灌了进来,赵不喜无奈地睁大眼睛,有完没完啊,还想杀我? 仿佛过了很久,姜姬挪着脚步来到床前,正好与赵不喜的眼神对上,他不禁愣住。 她虽在流泪,但眼中却无半分温度,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 赵不喜懵了,这眼神跟他现代那位母亲如出一辙。那刚才,姜姬为何要拼命从木盆中把他抢出来? 一名绿衣侍女上前,轻轻为姜姬披上外衣,柔声道,“夫人如今气血双亏,夜里凉,快些吃点东西入睡罢。” 姜姬居高临下盯着赵不喜,若有所思,“鸢,你看,污水盆里溺了一趟,他竟然还活着。一个才出生两个时辰就能睁眼,能握拳的孩子,哪有孩童会如此早慧?王上说,早慧之人必有妖,我若护他,便是为赵国埋下祸端。” 鸢扭头看了一眼襁褓,欲言又止。 “罢了,把他抱去偏殿吧,我乏了,让人端蜜水来。”不等她回答,姜姬便疲倦地挥了挥手。 鸢应声上前,抱起床上的襁褓走向门口,身后传来姜姬的声音,“等等!往后莫再管他。既王上不肯赐名,我便为他起个阴名,叫‘不喜’吧。” 姜姬说完,神色淡漠倚靠在床柱上。 她生于邯郸一户中等人家,与父母兄妹感情深厚,进宫也是为了给家人争份荣耀。 原打算有了这孩子,又有王上的宠爱,再徐徐图谋,保不准能让王上效仿先王,废嫡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如此一来,姜氏家族的荣耀,便能长长久久在赵国王宫生根发芽。 没想到,她生的这个竟是灾星。 那一刻,她恨不能掐死他。希望越大,失望和恨自然也就越深。 但她却必须在君王面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的母亲。 因为,一个目睹亲子溺亡而无动于衷的女子,只会让人充满戒备。 而一个舐犊情深的柔弱母亲,为了家国大义被迫忍痛舍弃儿子,却会被王上和大臣们敬佩和怜惜。 凭借着他们这份怜惜,她才有机会为将来诞下的儿子笼络人心,寻求他们的支持。 至于赵不喜,他既是她诞下的,也是她从水里救出的。她给了他两条命,还给了他一个黄泉路上相伴的名字,便是彻底全了这场母子情分,再不欠他什么。 这时,被鸢抱着一路疾行的赵不喜,也在暗暗自嘲:有人果然无父母亲缘,两世为人,一样地遭人厌弃。 瞧,连名字都一样:不喜,永世不得父母欢喜。 嗐,什么福不福气的,不需要,真不需要,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鸢很快绕过木雕屏风,把他放在湿冷的偏殿床上,就平静掩门离开了,赵不喜左等右等,竟然不管饭? 他只好在脑海中呼叫系统,“统统,在吗?我饿了,你那边有吃的吗?” 他刚恢复意识就被赵王下令溺于盆中,折腾到现在,一口吃的都没捞上。 系统应声而来,打开系统储物箱查看一番后,忧心忡忡道,“新手大礼包里有6瓶营养液可食用,服用1瓶可管饱30日,还可改善体质。可是,这样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你应该...” 赵不喜忙打断系统,让它先投喂自己喝了一瓶营养液,饱腹的感觉真好。 他摸了摸小肚子,这才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应该努力博取这些人的善意值,多多积攒积分,兑换奖励,为自己创造一个辉煌灿烂的人生。可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爹想杀了我,娘不想管我,连那个看起来善良的宫女也不愿怜悯我,我要怎么博取好感值?算了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做人一向很豁达的。” 系统:... 过了一刻钟左右,赵不喜的手脚开始一点点暖和起来,脑子也似乎比方才清晰多了,这营养液果然是好东西,吃了这营养液,能延年益寿吗... 脑中一道亮光袭来,他猛地想起来,对了,延年益寿,秦始皇! 当初他懵懵然飘离躯体之际,系统说会奖励他实现一个梦想,他记得自己说的梦想明明是:见秦始皇一面。 为何他最终却来到了赵国,成了赵王迁的儿子——还是个众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万人嫌灾星! 这就是系统口中“十世大福星”该有的福气? 赵不喜拿这个疑惑询问系统,系统这才期期艾艾坦白了,“那个,其实,我也是新手上路,兑换奖励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地点..呵呵呵选错了,额,本来宿主你十世福星积攒的福气,是可以兑换去咸阳宫圆梦的..” 赵不喜咬牙切齿道,“是么?照你这么说,我本该是秦始皇的儿子!?” 系统忙安慰道,“宿主别生气,你放心,我会努力弥补过错的!这一世你就算是要死,我也会帮你达成为救人而死的梦想,这样宿主你就会成为十一世连号大福星哦,会有大福气在后...” 赵不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怒吼道,“闭—嘴!我没什么想要再‘救人而死’的光荣梦想!” 这是个什么举世无双的蠢系统! ... 第二日,赵王听取宠臣郭开的建议,命人送信与山东列国结盟,打算将灾星赵不喜祸水西引,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头换面送去秦国王宫,一步步蚕食秦国气运。 于是,他派人将赵不喜抱去议政殿。 当看到宫人怀中抱着的婴孩时,他有点恍惚。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孽障才出生一日?而且滴米未进? 为什么他不但没饿哭,甚至还胖了一小圈?赵王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忙命宫人立刻抱着婴孩后退三里。 他遥遥指着被抱到殿外石阶下的赵不喜,心有余悸道,“诸卿请看,这孽障自生下后,未喝过一滴ru,未饮过一口水,不过短短一日功夫,他竟变得如寻常半个月的婴孩大小,何其可怖!大巫师所言分毫不差,此灾星果然以气运为食!” 赵国朝堂之上顿时人心惶惶,众臣纷纷垂首,连抬眼再看一眼赵不喜的勇气都丧失殆尽,生怕让灾星逮着机会把他们的好运吸走。 半晌后,有位老大臣颤巍巍站出来,质疑道,“王上,老臣今年八十八,一生遇事阅人无数,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事,骨肉亲情,绝非一时能了断,若是那姜姬在悄悄喂食灾星...” 赵王立刻否决,“绝非如此!寡人命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姜姬深明大义,并未再派人靠近过那孽障。” 他顿了顿,伸手捂住胸膛迅速回想一番,确定自己从未抱过赵不喜,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必,那孽障定是吸食了周边扫洒奴仆气运。” 老大臣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他转念一想,大喜过望,又仰首哈哈大笑起来。 众臣见此场景,不免猜测他是不是也被灾星吃了气运,疯了?于是纷纷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些... 赵王见他这般,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大怒道,“朝堂之上,卿因何无状大笑?” 老大臣乐滋滋拜道,“王上啊,老臣在笑,笑那秦国快亡了!残暴贪婪的秦快亡了!” 赵王立刻一喜,“哦?爱卿此话怎讲。” 老大臣回道,“老臣认为,王上今日之计策,实乃上上之谋!这灾星降世不过一日,便有这般如飓风过境之威力,若将他送去咸阳宫中...” 他慢慢抚着白须,“假以时日,秦之国运必将一泻千里,大厦立时倾塌于转瞬之间!” 赵王亦抚须而笑,“正是如此。” 老臣一时悲喜交加,缓缓流下泪来,“自长平一战后,老臣日夜忧愁,唯恐赵国大仇不能报,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目睹秦亡于赵之手,实乃天佑我赵国啊!王上英明,姜姬仁义啊!” 郭开瞥了一眼赵王喜滋滋的面色,忙噗通跪下,“王上,待您灭了暴秦,再一统中原,从此天下归一,普天之下皆是王上的臣民,率土之滨皆是王上的疆土,您即将开创比武灵王 2. 第 2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随着“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昌平君见状不免一头雾水,忙问,“扶苏,你这是要做...” 却惊诧看见扶苏飞快跳下车,往左侧道旁奔去,几名侍卫急忙跟了上去。 扶苏蹲下仔细看了一会儿,轻轻抱起草丛里的大红色襁褓。 一个穿着虎纹图样软绸薄绵小衣裳的婴儿,正安静地躺在襁褓里。 自从周王室衰微后,周公当年定下的宗室礼法,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一方面,诸侯行事多有不羁,比如废弃嫡长子继承制、改立宠爱的儿子这种事,几百年来已屡见不鲜。 另一方面,随着诸子百家的百花齐放,自由的风尚大开,民间富户对权贵的禁忌也渐渐打破了。 就如这婴童服饰花纹,从前只能周室王族特用的纹样,也悄然出现在富贵人家孩童的衣裳上。 如果是女婴,一般会绣凤鸟或舜英图案的纹样。 这些知识,都是楚夫人告诉他的。 想到母亲,扶苏的眼睛又有些酸涩,他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怀里的小家伙身上。 却见他满脸通红,双目紧闭。 他迟疑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婴儿肉乎乎的脸蛋,面色顿时一变,好烫! 他又摸了摸婴儿的脖颈和手,脸色越来越苍白,茫然抱着襁褓蹬蹬往回跑,一下撞在昌平君身上,对方清冷的声音传来,“扶苏,你捡了什么?” 扶苏忙托起手中的婴儿,惊慌道,“昌平君,这有个阿弟发热了,全身都好烫!我们快回宫里吧,快带他回宫里...” 昌平君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神色变幻,使了个眼色让身侧侍卫接过孩子,轻叹道,“此子来路不明,不能带回宫中,放回去吧。” 扶苏猛地睁大眼睛,“不行!他留在这里会死掉的!” 昌平君命侍卫把孩子放回草丛,牵过扶苏的手,慢慢往马车走,温声道,“扶苏,我想明确告诉你,大王不会喜欢你这么做的。不必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惹大王不喜...” 扶苏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要带他回去,让夏无且为他诊治!” 他重新抱起襁褓飞快上了马车,催御夫快走,御夫嗫嚅着看向车外的昌平君。 昌平君立在原地,声音依然很平静,“扶苏,王宫绝不会收留来路不明之人。不把他放回去,我便不会上车。” 扶苏摸了摸婴儿依然滚烫的额头,连声哀求,“求你了,外翁,你答应过阿母,会好好照顾我的!求你快上来吧,他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 昌平君犀利望向他,厉声道,“扶苏,正因为我答应你阿母要照顾你,才要阻止你这愚蠢的行为!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对得起你阿母临终的嘱托吗?乱世之中,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人命,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去违抗你的君父吗?” 扶苏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咄咄逼人的昌平君,颤声道,“外翁...不,太傅,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上天有好生之德,仁者有爱人之心么?今日为何要这般无情?阿弟真的快死了,我若没遇到他就罢了,可我遇到了却见死不救,又与禽兽何异?你忘了吗,我阿母就是死在他们见死不救...” “噤声!”昌平君登时变了脸色,快步踏上马车,一把捂住他的嘴,以眼色施压卫尉,众人纷纷垂下头去。 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薄怒道,“扶苏,那件事大王已有定论,你日后休得再胡言乱语!” 扶苏抿着小嘴不再开口,热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被野外的风一吹变得冰凉,又教他硬生生逼了回去。 阿母说过,小孩子可以随便哭泣,大秦的长公子却不能。 昌平君叹了口气,见扶苏情绪已渐渐平复,便放开了手,试图换个说法劝服他,“扶苏,你难道没想过,这孩子若放在此处,或许还有存活的机缘。你将他带回宫中,却是将他带向必死之路,大王他...” 哪知扶苏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 他一张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伶牙俐齿地反驳道,“你胡说!我父王才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知道的,就连吕不韦,父王都不忍心杀他,他怎会杀一个并无过错的婴儿!不信我抱回去给你看,父王是绝对不会杀阿弟的,而且我会说服他收养阿弟!” 说完,他气咻咻跺脚大喊,“御夫,还不速速带本公子回宫!” 御者见昌平君已上车,不敢再有托词,忙道,“奴遵命。请公子坐稳了,小心勿摔。” 昌平君气得一甩衣袖,冷哼着坐到扶苏对面,闭目索性不再言语。 不撞南墙不回头。 御者扬鞭策马,在卫尉军的护送下,马车再次往城内驶去。 秦王政今日让昌平君陪伴扶苏出门,恰是因为昌平君与楚夫人的关系。 自宣太后掌权,楚系势力遍布秦国朝野,秦楚联姻也成了惯例。 当年,深得昭襄王器重的太子悼病逝,太子之位空置,而安国君最终能被立为太子,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他娶了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华阳夫人。 而华阳夫人的父亲,正是宣太后的同父胞弟,华阳君芈戎。 当上太子的安国君立刻投桃报李,不但独宠华阳夫人,还把她立为正夫人,这意味着,秦国未来的王后又是楚国人。 可惜命运弄人,这样一个家世、权势、美貌、盛宠,样样都有的女子,独独没有孩子。 这也是吕不韦不惜耗费万金,贿赂华阳夫人的姐姐和阿弟,将嬴异人送到华阳夫人跟前、认其为母的原因。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秦国除了几次偶然的兄终弟及,大多数时候都更倾向嫡长子继承制。 改名为嬴子楚的异人,虽非长子,却占了嫡子的名头,他是华阳夫人名下唯一的孩子,于是顺理成章在先王薨逝后,成了新一任秦王。 等到秦王嬴政即位之时,朝堂上的楚国势力,已被他的祖父和父王拔除得差不多,可惜殚精竭虑为后世谋划的秦国先君,终究无法替儿孙顾及身后之事。 同样是孤儿寡母的开局,秦国朝堂迎来同样的局面:走了一个权倾天下的楚国人魏冉,又来了另一个权倾天下的卫国人吕不韦。 天下之人只知相国,不知秦王。 吕不韦以嬴政年幼为名,手握相邦大权不肯放,到处安插党羽广纳门徒,独揽朝政大权。 这期间,嬴政走得可谓步步惊心,举步维艰。 秦国此时有三个太后,除了嬴政的生母帝太后赵姬,还有先王的生母夏太后及养母华阳太后。 赵姬忙着与假宦官嫪毐寻欢作乐,无心关心儿子的处境。 而来自韩国的夏太后,虽是嬴政的亲祖母,但她向来偏宠韩夫人所生的长安君成蟜,更无意为嬴政撑腰。 倒是华阳太后释放善意,三不五时的打发人过来,给幼君添置些衣物,送点别致的吃食,这一来二去的,这组秦楚势力又悄悄组成了同盟。 嬴政登基第三年,蝗虫蔽日,瘟疫横行,巫师断言,只有以秦王大婚之喜,才能冲走盘桓在秦国的瘟神。 这意味着,他要娶第一位夫人了,而且还是正夫人。 对方若一举诞下麟儿,便是秦国长公子,不出意外便是铁板钉钉的秦国继承人。 这一回,嬴政小心地迈出了反抗吕不韦的第一步,他选了华阳夫人推荐的人选——楚王熊悍的女儿。 而昌平君熊启,正是熊悍的同父异母兄长,也是这位楚夫人的伯父。 熊启为人谦逊低调,又有翩翩君子之风范,更因前几年那场战事,深得嬴政信任,便让他教导了扶苏两年。 所以,他既是扶苏的外翁,也是扶苏的老师。 马车上,扶苏担忧地看向怀中的婴儿,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脖颈,咦,好像没那么烫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暗暗决定,待会回宫要多想几个办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求父王收留阿弟。 他觉得这孩子是世上跟自己最同命相怜的人,他失去了母亲,而这孩子也被父母抛弃了,还好他遇到了自己...扶苏把怀中的襁褓抱得更紧了。 ... 扶苏手中的婴儿,正是赵不喜。 先前赵迁与各国君王暗通款曲,如今定下计策后,便迫不及待动用各自在秦国布下的人手,辗转将赵不喜送到了秦国境内。 赵不喜前日子被赵迁安置到了另一个隐秘之处,除有人每日四趟送来挤出来的r汁外,再没有人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并不知晓自己即将被送去秦国。 当然,如果他早早获悉这个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也不至于提心吊胆怕被赵迁悄悄杀死。 古人对天象命格等鬼神之事的迷/信,简直令人大跌眼镜,别说赵迁这种草包君王深信不疑,就连秦皇汉武这样睿智的一代雄主,都免不了被神棍骗得团团转。 赵不喜百无聊赖独自躺在冷清的殿中时,就跟系统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说来说去还是古代文盲率太高,所以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后来,有人趁着天黑,遮遮掩掩将他抱出宫门,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开始昏昏欲睡,精神萎靡不振,意识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连跟系统交流也无法实现了。 他被人下了药。 系统急得团团转,在又灌了两瓶营养液也无济于事后,这个糊涂蛋新手系统才在同事的提醒下,认真阅读工作指南,这才知道:使用新手礼包的营养液,虽然可以增 3. 第 3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原来,自从方才进了章台宫,赵不喜的意识就开始一点点聚焦,回拢,他刚醒来,就听到系统狂喜到失真的尖叫,“啊啊啊!宿主得到这个时空人间最强者10点善意值,自带1000倍超强效力,宿主身上的毒被解开了!而且宿主你梦想成真了,你现在被扶苏抱回咸阳宫,真的见到秦始皇了!!” 赵不喜没想到自己前脚遭了一场罪,后脚就美梦成真了,一时被这惊天大馅饼砸得晕乎乎的,脑子反倒比往日慢了几分。 他慢吞吞回想着这段时间记忆里发生的一切,“噢,我来到了秦国?是扶苏救的我?怪不得赵国人要给我下药,扶苏这史书上大名鼎鼎的仁善公子,肯定会救一个重病的孩子...不对啊,赵国人又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被扶苏看到呢..” 正在他魂游天外恍恍惚惚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从今日起,你便是寡人的孩子了,明赫。” 赵不喜突然福至心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丰姿隽朗的面庞。只见此人目如丹凤,眸光幽邃而明亮,通身萦绕着一派气盖苍梧之势,气度矜贵,湛然若神。 赵不喜惊呆了,只一眼,他感应到这便是手握日月的人间王者!这便是他自幼的偶像老祖宗!呜呜呜,老祖宗不但要收养他,还给他起了一个寓意如此美好的名字,我那人美心善的老祖宗啊! 他心间翻来覆去冲荡着浪潮般汹涌的惊喜,甚至来不及思考,几个曾在别的史书上见过的词藻,便自然而然涌入了他的脑海,拿来形容始皇再应景不过了——君龙章凤姿,如天日之表! 想到这里,他又愤懑不平起来,该死的!史书上说尉缭因为得不到重用,就借着相面之说,到处造谣抹黑始皇大大,说什么“他鸷鸟一样的胸膛,豺狼一样的声音”,我呸! 他又悄悄目测了一眼自己离地面的遥远距离,添了一句:老祖宗身高一米九八,实不欺我也! 接着,赵不喜就使尽吃奶的力气,硬撑着强“吻”了嬴政! 系统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宿主,你真把自己当宝宝了吗?!” 赵不喜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可是,我这辈子投胎转世后,本来就是没满月的宝宝啊,哪怕算上上辈子,我也只是个加起来只有两百多个月的宝宝…总之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一个小宝宝,想跟几千年前最迷人的始皇大大贴贴,是很应当的!” 说完,他开始在心中喜悦疯狂尖叫咆哮,兴奋到不能自已。 他压根想不到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声就被人听了去。 嬴政听得心头巨震,飞快弯腰捞起扶苏,一手抱上一个孩子,下意识举目朝殿外看去,眼中闪过不解。 既然殿内只有扶苏一个孩子,那道陌生的稚嫩童声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什么始皇大大贴贴...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渐渐晦暗起来,始皇?这是巧合么? 他原本想着,待一统四海后,便召集群臣走个形式,改换名号曰大秦始皇帝。 如今的嬴政虽然只有二十六岁,但从他四年前独自掌控朝政开始,这位年轻的君王便雄心壮志地驾驭秦国这辆马车,朝着一统六国的梦想驶去。 他要的,不仅仅是打败六国,而是彻底灭掉六国!罢黜他们的君主,废除他们的公卿,将这片饱经战乱五百多年的土地彻底合而为一,使天下之民尽归于秦! 嬴政自信一定可以在十来年间实现这个梦想,届时这般前无古人的功绩,堪称德兼三皇,功盖五帝,若单是一个“皇”或“帝”,怎配与自己并肩而立? 所以究竟是何人,敢狂妄到把他为自己准备的帝号用掉了两个字? 神迹耶?妖邪耶?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扶苏,见扶苏也正巴巴地抬头看向自己,眼中闪过恐慌。 看来他定然也听到了。 嬴政以眼神安抚扶苏,示意他先不要开口,再扭头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蒙恬,不动声色试探道,“蒙恬,寡人方才恍惚之间仿佛听见殿外有蛙声,你可曾听见?” 蒙恬一脸茫然,如今已进近初冬,蛙都躲进洞穴藏着了,王上这是...太累所以产生幻觉了? 他斟酌着回道,“回王上,臣除了王上与长公子之言,未曾听见其他声响。不过为稳妥起见,臣即刻命人去殿外查看...” 嬴政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说了声不必,抱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案前。 他决定以静制动,那人既然没有主动出手伤害他们,便不必打草惊蛇激怒对方。 哪知,他刚把扶苏放到地上,再次听到那道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啊啊啊不要啊!始皇大大千万别把我也放下去!我虽然表面上是大学生,但实际上只是个离开幼儿园没久的宝宝,我要始皇抱高高!要霸气的始皇大大一直抱着我...” 扶苏脸色倏地发白,扑上来抱住父王的长腿,身体在隐隐发抖。 将闾上回告诉他,昆仑山有专门吃人的大妖,活了八千岁却声如孩童,当时他并不信,还笑将闾太幼稚。 可现在,他心里很慌。 蒙恬忙关切上前询问,“长公子怎的了?要不要臣去请医士...” 嬴政摆摆手让他下去,摸了摸扶苏的脑袋安抚,便把目光缓缓投向了怀中的襁褓。 是了,他方才疏忽了!这殿中除了扶苏,本就还有另一个孩童... 一个本来绝不可能说话的婴儿。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怀中的婴儿。此刻,这小儿正紧紧抓着他手肘处宽大的衣袍,两只白生生的小手看起来比鸡爪大不了多少,十分孱弱,似乎一捏便能碎成渣。 嬴政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抓住两只作乱的小手手放回去,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了抚婴儿的脸颊,像极了一位喜欢逗弄孩子的慈爱父王,声音又轻又温柔, “扶苏,你看!明赫一直在抓寡人的衣袍,许是这孩子有些认生,不喜待在寡人怀中。这样吧,你即刻把他抱回后宫,往后便交给云夫人养吧....”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正激烈地顺着他的话回嘴呢,“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明明最喜欢父王了,明赫不要云夫人养,我只要父王养我!哼,不管谁来,也绝不能把我从始皇大大身边夺走!” 嬴政的眸光更幽邃了,他这回可看得一清二楚,这孩子说了一长串话,可他的嘴型一直在发“咿咿呀呀”! 一个绝不该说话的婴儿说话了,这话还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眼下这般场景,若是换做寻常人,恐怕都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幸好,嬴政不是寻常人。 扶苏这时也明白过来,猛地抬头看向父王,眼中满是惊慌,他捡来的阿弟竟有可能不是人!这么可爱的阿弟,他..会是吃人的大妖么? 见父王再次递来稍安勿躁的眼神,扶苏只好继续一言不发。 嬴政伸手,将再次紧抓自己衣裳扯来扯去的小手握住,声音变得更柔和了,“你这顽皮的小家伙,想来定是饿了。来人,将小公子抱去交给奶姆。” 在一长串不满的抗议童声中,很快有宫女进殿抱走了赵不喜...哦不对,他现在已经改名叫明赫了。 待宫女的身影一消失在殿门,嬴政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沉声命人立传老巫师进宫。 他低下头,看着扶苏那张汇集了自责、恐慌、纠结、困惑的小脸,便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耐心解释道,“扶苏,不必自责,今日你已做得很好,若换做宫中其他孩子,难保不会露出些马脚。” 扶苏满了六岁后,自觉是大孩子了,便不肯再撒娇求父王抱抱。如今日这般屡次被父王抱起来,如果换了往日他会有些害羞。 但今天不一样,父王宽阔的胸膛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他紧紧楼住父王的脖子,轻声解释道,“对不起,父王,我那时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他那么小,又那么可怜..呜呜..不过,不管明赫究竟是什么人,他也并未害过人,对不对父王?别杀他,好吗?” 嬴政倒是赞同道,“放心,寡人不会杀他,习得异术之人也未必是妖邪,说不定有仙人降世助我大秦建功业也未可知。” 扶苏立刻惊喜道,“咦,若真是如此,孩儿岂非就能有个小仙童阿弟了?若他不是妖怪,父王便不会将他送走,对不对?” 嬴政点点头,又安慰了他几句,便让蒙恬派人送扶苏回殿休息,接下来,他难得地没有再争分夺秒批阅奏章,而是坐在案前沉思起来。 他方才判断,对方是习得腹语异术之人,但现在又飞快地否定了这个判断,反倒更倾向于对方来自仙山或妖海。 因为他曾命人搜罗秦国境内有异术的人才,最年轻的也有十 4. 第 4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嬴政暗想,此子果然来自仙界,如此甚好。便赞道,“善!” 老巫师上前郑重道,“此事重大,事关秦国国运,望王上勿要声张,以免有心人打福星的主意。” 嬴政颔首,又问道,“大巫,卦中能否算出他究竟来自何处?” 老巫师闻言一顿,抬起宽袖抹去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脸上现出几分疲态来,黯然摇首道,“王上请恕罪,臣才疏学浅,今日窥得天机已穷尽平生所学,若要一探此子之根源,恐怕要去大荒之门,寻访隐世两千年的巫咸大神...” 在上古传说中,大荒有丰沮玉门,乃人间日月出入之地,此地有一座灵山,住着巫咸、巫即等十位大巫之神,其中又以巫咸为首,以占卜之出神入化著称,能祈福疾、断生死、知未来、延寿命。 后来黄帝与蚩尤混战,巫咸不忍人世间生灵涂炭,便化身巫师降临人间,辅佐五帝造福百姓。 嬴政从前亦盼自己能得到巫咸大神认可,甚至动过派人寻访大神的念头,但难就难在,无人知晓大荒入口究竟在何处。 不过,如今既有福星降临,对方还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孩子,倒也不必舍近求远。 明赫既知晓他日后会一统六国,那么,一统六国之后的事呢? ... 明赫头一回睡了个香甜的整觉,醒来没看到扶苏,索性躺在床上慢慢打算接下来要做的事。 眼下他既然来到了秦国,是一定会奋力为偶像秦始皇提供助力的,虽说就算没有他,秦始皇也能一统六国建立不世之功勋,可秦始皇盛年而逝、秦国二世而亡、嬴氏全族被灭的结局,总归是他和无数后人的意难平。 再说了,秦始皇虽是一代威仪赫赫的雄主,但他终究不是神,按照后世很多史学家的说法,他虽有超出时代的超俗政治眼光和理念,却无法摆脱小农经济时代生产力的桎梏,在大步跨越的过程中,忽视了底层庞大的百姓为供养军队负重而行的艰辛,也无暇顾及六国之民背井离乡的悲愤——故而作为胜利者,他虽有明君之志,却被后世称作暴君。 更令明赫心痛的是,翻遍史书,后世君臣对秦始皇大多有偏见,他们不遗余力地宣传他的“暴虐”之名,却忽视了—— 秦始皇所实现的统一,不仅仅是地域概念上的统一,还实现了“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等包括思想文化、政治制度、货币经济、风俗习惯等方方面面的统一,极大地强化了华夏民族的精神认同感; 秦始皇让“统一”二字成为了刻在历代君王骨子里的梦想,成为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凡后世每陷入割据混乱之时,必有人站出来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为己任,力挽狂澜于天下危难之际,避免了华夏走向欧洲四分五裂的局面; 秦始皇看透王族宗室的寄生本质,为加强秦国中央集权,他以一人渺渺之身,首开先河废除世袭分封制,全面推行郡县制。 既是在向世人表明:他的心中只有国家公器,从无宗族私利; 也是在向天下英才承诺:无论你出生如何,来自何处,只要愿为秦国效力,献出你的真才实学,便能封侯拜爵逆天改命! 所以,家族世代为卑贱隐官的赵高,能以精通律法被他信任。曾为吕不韦效力的李斯,也因政治才能被他重用。连那个到处造谣抹黑他的尉缭,也被他封为军事最高长官——国尉。 试问,在两千年漫长的封建王朝里,还有哪个帝王能像他这样不分封宗族子女?明明是最兢兢业业、最公而无私的帝王,身前身后却一再被人背叛,更被后世抹黑千年.... 明赫越想越悲愤伤心,忍不住放声大哭,他发誓:既然来了秦国,就一定要帮始皇大大扫除一切隐患,洗刷黑名,助他成为千秋万载帝王典范! 扶苏刚回到门口,就听到明赫哇哇哇的嚎哭声,忙冲殿内进去抱起他,急道,“你这是怎么了明赫?是饿了吗?阿兄抱你去找奶姆。”边说边抱起明赫奔跑。 明赫这会儿看到扶苏,简直是火上浇油,心头的火苗蹭一下窜得更高了,他挥着小拳头气呼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才不想吃东西!说起来,你扶苏也是个不省心的!净会犯二犯傻惹始皇大大生气,你这混小子,知不知道你爹到底有多爱你啊!你对得起大大对你的期待吗!幸好始皇大大这辈子有了我这个最贴心最聪明的好儿子,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惹他伤心一下下的!要不是你救了我,我都想打你了,气死我了...” 扶苏听完呆呆顿住脚步,几乎是脱口而出,“阿父怎会..” 对上明赫懵懂的眼睛,他猛地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不能露馅,深吸了一口气,假装自言自语道,“阿父怎会这般喜欢你这小家伙,他让我来抱你过去呢...” 明赫一听,登时把扶苏自刎而死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在心中呐喊道,“啊啊啊啊我宣布,我嬴明赫,从此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马上又能见到我的亲亲父王始皇大大了...” 扶苏悄悄松了一口气,昨夜奶姆说明赫怎么也不肯进食,可急坏了他,不过现在看来,有异术者确实与凡人不同,不吃东西也依然精神十足...算了,先抱他去找父王吧。 他想到方才听到的内容,步伐渐渐沉重,心中愈发有了许多疑惑。 他后来真让父王失望了吗?父王最喜爱的孩子真的是他吗?可昌平君为何说,父王并不喜爱他,因为他的母亲是楚国人..还有,是什么坏人想骗他呢? ... 章台宫里早朝已过,嬴政正在跟昌平君和李斯等人商议国事,扶苏抱着明赫在一旁等着。 明赫也乖巧地没有出声打扰父王,只歪着小脑袋,边欣赏父王的侧脸,边在心头疯狂尖叫,“啊啊啊啊我爹真的好帅!我父王好帅帅!好担心自己配不上父王的盛世美颜,谁能抱我照照镜子啊!史官以后会不会记载‘秦始皇最喜爱的公子明赫是个丑八怪’这种话啊?好怕怕,我也是要形象的嘛...” 系统无语望天:... 扶苏哭笑不得,忙抓过他的小手手帮他转移注意力。 嬴政被吵得头疼,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额间,这傻孩子,恐怕确实半分也不知晓,自己的心事早已泄露在旁人耳中了吧? 若是换做深有城府之人,想来更会小心谨慎地维持神秘形象,达到利用心声异术传递真真假假关键信息、进而操纵秦国国事的目的,哪会这般毫无形象地胡言乱语? 如此也好,小儿赤子之心,倒省却了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 正在侃侃而谈的昌平君察觉到嬴政的动作,停下话头关切道,“王上可是头疼?” 嬴政挥挥手,“寡人无妨,你继续。” 实际上,熊启除了“昌平君”这个爵位,还担任着秦国右丞相之职,只不过他的爵位是昭襄王所赐,人们便照旧以昌平君称之。 说起来,自四年前罢免相国吕不韦后,嬴政便不再设相邦之位,只以左右丞相为相位。 昌平君能以楚国公子的身份得到君主信任,跻身秦国朝堂百官之首,缘由还要从嫪毐叛乱说起。 秦王政九年四月,嬴政在雍城行冠礼,这意味着成年的他要正式全盘接手秦国朝政了。 在仓促得到嫪毐纠结军队朝蕲年宫进攻的消息后,他下令让相国吕不韦、廷尉昌平君、昌文君速速集合人手应对。 那一夜,嬴政在血光剑影中看到一张张贪婪的脸:本该护卫秦王安全的王宫卫尉首领、掌控咸阳军政大权的内史、掌管宫廷内事的中大夫令、掌管弓射武器的左戈... 足足有二三十名朝廷高官。他们领着秦国先君用血和命攒下的国库俸禄,指挥着属于秦王的军队,听着一个假太监的指令,要杀了他! 当吕不韦带着援军姗姗来迟赶来,一直守在嬴政身旁、豁出命护着他的昌平君,已忍着箭伤奋战多时... 后来他查出吕不韦和嫪毐暗中勾结之事,便顺水推舟利索地罢了相,虽不再设相邦之位,但提拔昌平君当了万人之上的右丞相。 君投我以木桃,我报君以琼瑶,向来是他的为君做人之道。 “...故而,臣以为应当继续攻打赵国,趁桓猗去岁斩首十万之余威,彻底击垮赵军之斗志,则灭赵大计指日可待。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正该乘胜追击。”昌平君沉吟着,温声说道。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垂头暗暗权衡一番打定了主意。 果然,嬴政跳过左丞相隗状,直接看向李斯,“李斯,此事你有何想法?” 比起有些迂腐保守的左丞相隗状,他素来更喜欢听取李斯大胆的建议。 李斯闻言,便知道让自己再次崭露头角的机会来了,他也不做惺惺谦虚之态,大大方方上前道,“王上,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桓将军去岁虽斩十万赵军,但归根结底是赵将扈辄无能,而如今秦国直面的敌人是赵将李牧,此人在边境多有奇策,绝非庸碌之辈。臣以为,与其浪费兵力继续与赵国僵持,不如转攻实力最弱的韩国,先灭韩以震慑列国... 明赫滴溜溜把目光投向李斯,只见他身形消瘦,面容清癯,约摸四十多岁,站得倒挺直的。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李斯敏锐地朝他瞥了过来,又迅速挪开眼睛,继续侃侃而谈。 他暗暗吐槽,“看什么看,你这个革命阵营的叛徒!讨厌你!” 然后他开始跟系统你一句我一句骂起胡亥赵高来,比起助纣为虐的李斯,明赫更厌恶胡亥和赵高那两个“纣”,简直坏透到骨子里去了,他们甚至连始皇大大剩下的那些毫无威胁的儿女,都要统统虐杀个精光! 权力一旦掌握在这种冷血变态手里,对世人而言绝对是个灾难,现在既然有他在,绝不会让那两个狗东西得逞! 明赫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尽数被嬴政父子听了去,在他们面前赤诚得连条底裤都没剩下——不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跟系统的对话,别人倒是听不 5. 第 5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扶苏听得亦是一头雾水,父王向来信重昌平君,怎会故意将他在秦为相的记录抹去?他伸手轻轻戳了戳明赫的小脸墩,你这小淘气,整天就会胡乱猜测! 但凡换个时机,明赫都要趁机碰瓷嚎哭吸引嬴政来抱他,不过眼下他倒顾不上这个,正翻来覆去念叨回想着“昌平君”这个名字呢——万一这个名字是出现在跟赵高合谋的环节,他一定要提前帮始皇大大除去这个祸害! 想到这里,他又暗恨自己从前读史书不够认真,只把关于秦始皇的功绩部分背得滚瓜烂熟,其他人的生平事迹却大多读个囫囵吞枣。 能记得昌平君这个在史书上近乎透明的名字,还是因为史学家发现新证据,推翻了太史公那段记载,毕竟这种事着实不常见,他才返回去多读了几遍。 原来,在嫪毐发动蕲年宫政变那晚,史记上是这么记载的:王知之,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 按这句话理解,当时的秦相是昌平君。但史学家们根据后世出土的秦朝铭文和诏书,推翻了这个谬误。 因为,嫪毐政变发生于秦王政九年,不管是史书还是后世出土文物,都清楚地指向同一个证据:秦王政元年到秦王政十年间,秦国的相国都是吕不韦。 而在秦始皇废除相邦制、改用左右丞相制之前,秦国的相国都只由一人担当。再结合韩魏等国的史料来看,当时秦王政年幼,秦国由吕不韦独掌大权,他也绝不可能再设置一位相国来与自己分权。 所以,史学家们认为这句话的谬误之处,或是后人誊抄过程中少写了一个顿号,它的原意本该是: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 想到这里,明赫再次在脑海中搜寻起来,到底还有哪件事提到过昌平君呢? 系统忙提醒道,“宿主可以从商城购买史书大全哦!不过要2000点善意值…” 明赫略一盘算,果断决绝,“那可不行,我的善意值要留给始皇大大换东西的,不可能浪费在别人身上,再说了,万一昌平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过段时间就被大大贬出咸阳,我岂不是亏大...” 话还没说完,脑中顿时一道亮光闪过,他猛地想了起来。 不过似乎确实是明赫多心了,因为记忆里关于昌平君的记载同样平平无奇,对秦始皇并没有没什么威胁。 他顿时意兴阑珊,在心头嘀咕着,“嗐,让我白担心一场,昌平君确实没折腾过什么幺蛾子,他被始皇大大赶出咸阳八成是工作能力不行吧?嘿,就看现在吧,他竟然连个李斯都辩论不赢,大大这种卷王怎可能一直重用他...” 扶苏猛地打了个哆嗦,抱着襁褓的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连正在针锋相对的昌平君和李斯都有所察觉,双双停下看向扶苏。 明赫感受着他隔着襁褓抖个不停的双手,暗道,“扶苏这是咋了?他很冷么?唉,这才刚入冬呢,才站这么会儿工夫..这孩子体质也太差了,我以后得多带他跑跑步..” 嬴政不动声色上前一手接过明赫,一手摸了摸扶苏的额头,“寡人听说,你昨夜哄明赫入睡哄到了三更,想来有些困乏了。蒙恬,你送扶苏回去歇息吧,今日的功课也免了。” 不过是句托词罢了,扶苏向来是稳妥的孩子,眼下他定因明赫所言昌平君会被贬黜一事失了分寸,毕竟他对昌平君感情深厚,倒也不必非要留在此处如坐针毡。 再者,他虽深信天道酬勤之道,譬如宫里凡是年满四岁的公子公主,每日都要学读书识字之道。但扶苏丧母后意志消沉,两月里就病了两三场,他便特意吩咐太傅近日少给扶苏布置功课。在儿女们的健康和才学之间,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虽然他并不知晓,自己精心爱护的这些孩子,会在二十多年后被他们的亲兄弟屠杀殆尽。 扶苏顺水推舟轻轻道了一声,“谢父王,那儿臣先回宫歇息了。” 又踮起脚朝明赫挥了挥手,柔声道,“阿弟要乖乖的哦,阿兄晚点再来跟你玩。” 说完,他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昌平君,就愁眉苦脸地跟着蒙恬走出了殿门,昌平君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掩饰心头疑云。 明赫看着他消失在殿前的背景,嘀嘀咕咕道,“快去吧快去吧,虽然你昨晚并没有哄我哄到半夜三更,但这个锅我还是背了吧,大大肯定担心你太冷了,找借口催你回去添衣服呢。唉,他对你的爱这么深,如果知道你自杀该有多伤心啊呜呜呜...” 明赫越想越难过,瘪了瘪小嘴无声地哭泣,眼泪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已经离开章台宫的扶苏自然没听到自己的悲剧人生,可抱着明赫的嬴政听见了。 一阵巨恸伴随着数不清的疑惑涌上心头,剧烈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稳下心神飞快推断——扶苏纯孝,敬父母为天,从骨子里认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绝不会做主动了断性命这种蠢事,这意味着,他必是受人胁迫而死! 因为他自信,自己就算晚年再愤怒、再昏聩,也绝不会逼死自己的儿女。 那么,究竟是何人胆敢绕过他这个君王,去害身为储君的长公子扶苏? 他目光沉沉,瞬间想到了昌平君,会是他么?不然自己为何要将他逐出咸阳?扶苏一向信他敬他毫无防备,昌平君若想害扶苏,机会足够多... 下一瞬,嬴政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扶苏的母族是楚国,不管华阳夫人还是昌平君,都只会盼着扶苏好好活着,成为下一任秦国君主。 再者,若自己查实确是昌平君害了扶苏,岂会让他有机会活着离开咸阳? 一时心念急转,脑中不断涌出新的人选,又不断否定,不过片息之间,久得像过了一年半载... 他强行收回心神,伸出修长的手指,为明赫揩去颊边的泪珠,微笑道,“寡人的明赫这是怎么了,是舍不得你阿兄离开么?” 明赫泪眼朦胧看向他,眼泪掉得更多了,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嬴政见他为自己父子的生死离别悲痛到如此地步,倒多了几分耐心,轻轻抱着襁褓哄着,看得三位大臣目瞪口呆。 昌平君虽猜到扶苏定能说服大王收下这孩子,但没想到大王竟似很喜爱这孩子,世上莫非真有阴差阳错之缘? 想到这里,他垂眸掩住了眼中的光芒。 李斯则一脸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起来一脸慈祥。 老好人隗状左看右看没人搭腔,便硬着头皮提醒道,“王上,老臣家中有小孙,故而粗略懂上几分养儿之法,这位小公子约摸刚满月,并不识得人,想来他哭是因为饿了。” 嬴政先前听宫人回禀这孩子不肯喝r,纵是挤出来放在碗里也不肯喝,倒猜测他身为天外福星,大约不用跟凡人一般进食。 不过,他仍是柔声问道,“明赫是饿了吗?若是想进食,就眨一眨左眼给父王看好不好?” 李斯看着这一幕,眼中若有所思。 明赫一听,急忙停下哭泣,拼命睁大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给父王看,生怕他要喊人把自己抱去喝奶。 嬴政点点头,“好,明赫既然不饿,就不必进食。” 隗状忍无可忍,又提醒道,“王上啊,一个月的孩童其实不能完全算是个人,由于婴童压根听不懂人话,与他们交谈仿若是对牛弹琴...” 明赫一听怒了,努力撑起身子,探头看向隗状,口中念念有词骂道,“你才不是人,你才是牛!你这愚昧的老黄牛!” 隗状见这婴孩玉雪可爱,正朝自己咿咿呀呀地喊着,一颗喜爱抱孙的心顿时又蠢蠢欲动,忙舔着脸问道,“王上,欸,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甚是可爱,老臣见他朝我嬉笑不止,想来他是想让老臣抱上一抱...” 明赫猛地缩回嬴政怀中,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后怕不已,这自作多情的老大人,休想将我从大大怀中要走! 嬴政没搭理隗状的痴心妄想,轻笑一声,小心将明赫转过身,面朝他们举了起来,笑道,“寡人倒忘了跟众卿介绍,这是寡人昨日收养的小儿,起名明赫,按排行是我大秦九公子。” 昌平君闻言,笑着将昨日扶苏捡到明赫之事,大致给另外二人说了一下,又贺道,“王上宅心仁厚,明赫这孩子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臣在此恭喜王上喜得麟儿!” 嬴政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隗状正要跟着祝贺几句,哪知李斯上前一步,神情激动地扯下腰间玉佩,毕恭毕敬举过头顶,满脸堆笑道, “原来这俊秀机灵的小公子是王上的九公子,怪不得方才臣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这公子福气丰沛!臣今日亲眼得见王上父子尽享天伦,实乃三生有幸!这块玉佩,乃臣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一位世外高人所赠,数次为臣化解意外,想必是有些灵气在其间的,臣愿赠于九公子以护他平安喜乐,望王上不嫌臣粗鄙,代九公子收下此玉。” 隗状目瞪口呆看向李斯,不是,李斯你这...这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吧,不过是王上突发奇想认下的公子,至于么? 想到这里他又暗暗有些后悔,甭管是不是亲生的,王上既然特意给他们介绍了,自己便该早些取下玉佩送给这孩子,在王上心中也能得个“为人赤诚”的评价不是? 昌平君似笑非笑看着李斯,目中颇有深意。 嬴政倒真的有些高兴,人家福星崽不远万里从仙界来到大秦,此刻大秦臣子们若人人都没个表示,岂不有些失礼?便命人收下那块莹润的玉佩,也不怪他喜欢用李斯,人家确实会来事。 这时,明赫正在吐槽李斯是马屁精,脑中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咦,恭喜宿主,得到李斯10点善意值!” 明赫一惊,“什么,他不是在日常拍马屁吗?怎么可能对我真有善意值!” 系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呀,反正就是有了。” 殊不知,此时的李斯颇有几分捷足先登的暗暗得意。 他也是楚国人,但出身 6. 第 6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说完,嬴政看向昌平君几人,“攻韩伐赵之事暂且议到此处,尔等先下去吧。” 李斯心头一凛,世间能得王上如此看重之人,莫非...是他? 果然,下一瞬他便听见嬴政说道,“韩非已抵达咸阳,寡人今夜将在六英宫设下筵席款待,此事交由李斯操办。” 李斯只觉一个惊天响雷在头顶炸起,早将方才那声童音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的“是他,真的是他,王上果然很器重他...”,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恭声道,“臣遵命。” 明赫同样大吃一惊,惊呼道,“什么!韩非现在还没被李斯毒死?这可太好了,我正好看看父王的白月光究竟长啥样。” 正在慢慢往殿外走的李斯身形微微一顿,心念急转间,倒也凭借一身演技,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待来到殿外他才惊觉后背早已湿透,藏在宽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今日种种,究竟是奇遇,还是王上寻来异术之士的试探? 殿内,嬴政的目光亦是一沉,直接跳过白月光这个新词汇,思忖起话中的重点信息——后来李斯竟杀了韩非? 不,李斯此人心思深沉,行事稳妥,事事以君王之令马首是瞻,绝不会擅断专行暗中毒杀韩非。 他垂下眼眸,注视着明赫那双清澈的眼睛,似在自言自语般问道,“可若是寡人下的命令呢?” 明赫张大嘴巴,心中疑惑不已,“啊?老祖宗在说什么?他下了什么命令?…我知道了,我家大大太勤政了,肯定是他熬夜加班累糊涂了…” 嬴政含笑轻轻为明赫擦去唇边流下的口水,心中已有了判断,他不知情,看来自己当时并未颁诏令以布告天下杀韩非。 但李斯亦绝不会私自谋杀韩王派来的使者韩非,想来是自己给李斯下达了秘密指令——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自己下此狠手? 莫非,韩非此番前来,拒绝了自己有心留他在秦国效力的邀约?不,就算如此,自己也并非动辄嗜杀之人,除非,有人在一旁挑拨浇火…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着李斯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君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君而死,李斯施得好一手借刀杀人之计! 到了此时,方才听闻韩非抵达咸阳的欢喜,已随之渐渐沉落了下去,他轻轻揉了揉明赫的小脸,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如此倒也算不上错。一柄利刃,若不能为寡人所用,自然也不能落到旁人手里,你说对不对,小家伙?” 明赫也努力举起小手,摸了摸嬴政的下巴,暗道,“可怜的始皇大大,竟孤单到要跟一个小奶娃讨论事情,呜呜呜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啊!不过,他这话到底指代的是什么呢?哎,不知道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倒觉得,一柄利刃也有许多种用法,如果这种方法不行,就换种方法呗,比如利刃杀人不好使,就用它来砍柴呗...” 嬴政温柔刮了刮他的小额头,目光渐渐幽微起来。 ... 一身紫衣华袍的韩非缓缓上殿,面色端肃,揖拜道,“外..外臣韩..非,拜..拜见秦..王。” 没想到,这位写下《五蠹》《说林》等绝世名篇的韩非子,竟有口吃之疾。 嬴政并未介怀,疾步来到他身旁,感慨道,“先生不必多礼。寡人年幼之时有幸拜读先生之书,惊为天人,恨不能飞身拜于先生门下,今日能见先生一面,此生足矣!” 韩非起身致谢道,“秦王..过..过奖了。” 他看了一眼嬴政怀中的襁褓,暗叹一声,秦国实力傲视群雄,这位秦王抱着稚子迎见外使,无非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这样想着,他觉得肩上的重任愈发沉了几分。 明赫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位看着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原来他就是韩非。 眼前的韩非,既不是历史书上不修边幅、眼神涣散的中年落魄男,也不是后世动漫中俊美无双、桀骜不驯的翩翩少年郎。 只见他头戴冠玉,面容白皙儒雅,蓄着美髯,身材修长,举手投足之间风姿秀逸,气度跟昌平君颇有几分相似,到底是自幼在金银珠器堆中浸染的王族贵公子。 明赫快速回想了一下,韩非出生于公元前280年,眼下是公元前233年,都快五十岁了呢,怪不得始皇大大见到偶像要称上一句“先生”。 他盯着韩非的脸,跟系统连连感叹,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锦衣玉食不事生产的上层阶级,看起来都不显老啊,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它是千能的,所以要努力给始皇大大攒钱! 嬴政看着韩非,神采奕奕笑道,“先生今日来我秦国,可是心怀良禽择木而栖之意?若先生果有此意,寡人不胜欢喜,愿以先生为秦国之左丞相...” 韩非忙打断秦王的自作多情,“不..不是,外..臣今日..前来,是为..劝秦王存..存韩...” 明赫听得一阵头疼,怪不得韩非有治世之大才,却不得韩王重用,撇开其他原因不谈,就这样一个说话结巴的人,确实不太适合当动不动就要舌战群儒的文臣啊...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嬴政,见他面上倒是毫无不耐烦之意,顿时起了宠爹之心——如果不是因为始皇大大崇拜韩非,韩王也绝不会派他来秦国求情啊。 询问系统后,他拿出2点善意值在商城买了一个“金玉良言”道具,可以让人尽情大抒己见、口若悬河而不卡顿。 系统悄悄把道具无形扔进韩非身体后,明赫在心中嘀咕道,“看在你是我父王偶像的份上,才帮你这一次,好好珍惜这三天说话的机会吧韩非!” 嬴政听完,眼中闪过疑惑,“三天说话的机会”是何意? 下一秒,韩非的话为他解了惑,只见他突然不再口吃,滔滔不绝道,“吾王对秦王敬慕之至,特遣外臣送来金银美玉两车,彩绢五千匹,青铜鉴鼎一对...请秦王勿信他人挑拨之言,自当年伊阙之战,白起将军杀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人后,韩国已彻底沦为秦国之附属,不但对秦国纳贡,一举一动亦唯秦国马首是瞻,如此一来,韩国虽有国之名,实质不过是秦国一个县地罢了...” “秦国若留存韩国,则韩国会世世甘当秦国藩国,岁岁纳贡不断;秦王若执意要转而伐韩,则韩国必兴起反抗,届时必联魏联赵共同攻秦...鹬蚌相争,最后隔岸观火的楚齐两国反倒得了实惠...” 韩非说着说着,突然激动地停下了话头,不对啊,自己多年饱为口吃之疾所苦,寻遍列国名医亦无济于事,今日怎会...不药而愈? 怪哉! 嬴政瞥了一眼正在吐泡泡玩的明赫,原来如此。 他也不急着接韩非的话,静静看了韩非一瞬,突然又笑道,“秦灭六国乃上天之意,我大秦这咸阳宫便是龙兴之处,潜龙兴焉,岂可以区区人力阻断?此中玄妙,想必先生进宫片刻已有所领悟。先生与其逆势而为,不如与寡人携手,共成千秋大业。” 说着,便自纁裳宽袍之间伸出一只手来亲自邀约。 韩非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听秦王的意思,自己的口疾突然痊愈,竟是源于咸阳宫的龙气? 不,世间绝不会有如此玄而又玄之事!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巧合罢了,上天岂会如此厚待秦国? 他索性撇开了眼睛,不去看嬴政那双优雅矫健的手。 明赫被偶像这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额,原来始皇大大真的很迷信呐!天哪,这件事竟然能被他解释成龙气,怪不得他后来病重了不去寻名医,反而到处派人找仙药,被人骗来骗去,我得想想怎么才能让他不再迷信鬼神之事...” 嬴政又得到两个信息:自己以后约摸是病逝的;其他人根本找不到仙药。 嗯,眼下年富力壮的嬴政对仙药还没什么兴趣,但他相信世上确乎是有仙药的,毕竟明赫能让韩非的口疾不治而愈呢。 如果明赫也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哀嚎一声“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嬴政见韩非不搭理自己,倒也不恼,收回手掌淡笑道,“不过,秦国之龙气只能为先生救急一时,多则两三日,少则半日,先生之隐疾便会再次发作。若想长久解决隐患,兴许要一直待在咸阳...” 韩非见秦王竟有趁机要挟自己留秦之意,几乎是脱口而出拒绝道,“多谢秦王好意,但吾绝非为一己之私利而背弃韩国之人!”< 7. 第 7 章 《被读心后我助始皇一统四海》全本免费阅读 韩非缓缓抬眼与嬴政对视,心头因对方欲“废分封”带来的震惊激动久久未平息,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 去吧,去投奔秦王,他才是你寻觅多年不得的明君!放眼当今天下,只有在秦国的朝堂,你才可以尽情施展满腔抱负,不必担心小人进谗言,无须担忧君王朝三暮四,去吧...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激烈反抗着:不,你韩非生是韩国之人,死是韩国之魂,绝不可为敌国而谋! 两道声音激烈地交战着,辩驳着,良久,在嬴政期待的目光中,韩非缓缓移开视线,掩下心间的万分豪情与千般遗憾,抬袖揖拜道,“韩非多谢秦王赏识之美意!只是外臣心有所系,实难割舍,故而无法应允此事,请秦王见谅。” 嬴政心道,果然如此,看来明赫心声所言“李斯杀了韩非”一事,确实是应合在此处了——想必自己深知韩非有治世辅君之大才,偏又对他求而不得,自不愿他为别国所用,才会在李斯的怂恿下怒而杀了他。 而现在面临同样的处境,相同的选择也摆在了他的面前:是杀之以除后患?还是放虎归韩国? 可这两个选项他都不想要。杀了韩非他会后悔,放走韩非亦会后悔。 明赫已经挥着小拳头,喋喋不休骂了起来,“韩非你这犟驴,非要把自己作死才高兴吗?啊对,你们古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讲究个忠贞死节,可一个昏庸无能又压根不听你劝谏的韩王,哪里就值得你誓死效忠了,啊?气死我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满腹经纶,却不愿为百姓做点实事,心心念念的都是王族利益,秦统一六国是历史车轮的必然选择,到那时,韩国百姓不也就变成秦国百姓了吗?搞不懂你非要一意孤行守着个韩王做什么...” 嬴政听到这里,心中已有了决断,轻轻摸了摸明赫的小脑袋,你可真是父王的小福星呐。 他要选第三个也许本不存在的选项:激韩非,让他心甘情愿留在秦国效力。 想到这里,他淡淡开口,“如此说来,倒是寡人错看先生了。” 韩非再次拒绝秦王抛出的橄榄枝,心中本有些忐忑,担心对方不悦之下,本就无望的存韩一事彻底失去转机,哪知秦王并未气恼,眼下这莫名其妙的话,倒真让他有些疑惑了,不由反问道,“外臣愚钝,不知秦王此话何解?” 嬴政瞥了他一眼,摇头叹道,“寡人昔年读先生之书,见字字句句皆是治国、利民、除奸之良计,透过先生的高论,寡人仿佛看见一位忧国忧民、不畏权贵的圣人,故日夜莫不盼与先生促膝长谈。哪知今日一见,方知先生洋洋洒洒之策论,并非肺腑之言...” 韩非颤抖着伸出手,一张白皙俊脸早已涨得通红,秦王这一番话,不啻于当面指责他沽名钓誉、言不由衷! 这是在当面打他的脸、侮辱他的人格,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非颤声怒斥道,“秦王实在欺人太甚!《五蠹》等书一字一句皆吾椎心泣血所成,绝无半句口是心非、危言耸听之言,君乃一国之君,岂可因我拒奔咸阳,便污蔑于我之人格...” 嬴政闻言,冷声抬高了声调,“是么?韩非,那寡人问你!尔心所系之人,究竟是天下万民,还是韩国君王?你一心留在韩国,是想以毕生所学造福韩地百姓,还是为效忠韩王甘为一枚弃子?这四海普天之民,可有一人因你韩子的高谈阔论而获益?待秦军铁蹄踏平韩都之日,你又能凭腹中才学救下几人?你既救不了韩国之民,又不肯救天下之民,何其可悲!” 韩非愣住了,面上愤怒的红潮已渐渐消去,此时虽有心辩驳,却又觉得对方所言,竟似字字皆有理。 是啊,他坚持不离韩入仕,是想将一身本领施展在韩国的土地上,秉承“法者,治之端”的原则,创建一个律法严明、贵族犯法与民同罪、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社会,为天下庶民求得几分公平,可他留在韩国数十年蹉跎岁月,又何曾有机会真正为百姓做分毫益事? 一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不,并非如此... “寡人原以为,你韩非心怀天下苍生,渴望辅佐明君共创法制治世,却不知你的志向仅仅是守护一个腐烂不堪的韩国王族罢了!早知如此,寡人又何必见你?” 韩非颤抖着唇,面色愈发苍白。 “蒙恬,派人送韩子回驿馆歇息!” 韩非恍恍惚惚跟着蒙恬出了章台宫,甚至忘了跟嬴政拜别。 明赫伸长脖子看着韩非踉踉跄跄的背影,心中有些遗憾又有些高兴,暗道,“哎呀,没想到大大竟然会跟偶像翻脸,不过这样也好,爱之愈深恨才愈切,大大现在既然已经对韩非失望了,应该无所谓他留不留在秦国了吧?正好韩非能捡条命回去...” 嬴政轻轻将他重新捉回怀里,转身回到案前,命宫人将今日的奏章呈上来。 一时章台宫热闹起来,十来个宫人热火朝天地将一摞摞竹简抱到案桌前,又有一名宫人上前研好墨,嬴政跪坐于案前,左手抱崽,右手执笔,慢慢批起奏章来。 由于怀中多了个小累赘,他便吩咐一名宦者立在一旁专门取放奏章。 殿内宫人无不暗暗心惊,原以为王上抱这孩童接见韩使已是额外的恩宠,没想到竟连批阅奏章都舍不得将人放下... 不少人顿时暗暗收起对明赫的轻视之心,原以为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就算得了长公子青眼而被王上开恩收养下来,也不过是给长公子当捧哏的小角色,没想到,王上竟这般重视新得的九公子! 只有蒙恬却隐隐有些不安。 蒙氏以武起家,家中儿孙人人皆要习武练剑习兵法,进宫后,王上命他私下教扶苏些兵法之术,蒙恬之父蒙武得知后很是欢喜。 当今秦国朝堂上,最得王上重用的武将有王、蒙两家,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其实私底下未必没有暗暗较着劲。 原本,他们两家三代内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谁也不比谁差,谁也越不过谁去。 王氏有王翦老将军坐镇,蒙氏有上将军蒙骜挑梁,皆是朝中武将的中流砥柱。 王翦之子王贲的武学兵法天赋,虽说胜过蒙恬的父亲蒙武,但这一局,蒙氏靠出色孙辈的数量扭转过来了,蒙恬和其弟蒙毅文武双全,而王贲的儿子之中,只有王离算佼佼者。 可这个微妙的平衡,在七年前被打破了:蒙骜攻打汲城时不慎中箭而亡,蒙氏痛失家主。 按蒙武的意思,长公子扶苏占着嫡长子的名分,又深得王上重视,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人选,蒙氏一族应牢牢抓住机会,将家族利益与长公子紧紧捆绑在一起。 如今才十九岁的蒙恬固然愿为家族谋划,但他生性纯善,待扶苏并非全是借势之心,倒颇有几分怜惜之情。 眼下突然冒出个孩子分走王上的父爱,蒙恬有些担心扶苏会难过。 当然,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懒洋洋打着哈欠的明赫,看着自家父王手上以竹管套上动物毫毛制成的简易毛笔,一时张大嘴惊诧不已。 他还以为这时代批改奏章是拿刀刻字呢,因为曾在一本后唐时期的杂记上看到,大约在公元前223年,蒙恬率军伐楚时用动物毫毛改良毛笔后,此物才开始普及起来的。 可现在是公元前233年,蒙恬也还在咸阳当内史呢。没想到现在就有了这种以动物毫毛制成的毛笔,更别提宫人手上那块墨带给他何等震惊。 倒也怪不得明赫孤陋寡闻,实际上许多后世人都带着傲慢和偏见,凭着本能的假想低估了前人的智慧,若不是考古学家孜孜不倦与黄土枯墓为伴,不知有多少历史真相会淹没在后人自大的臆测之中。 正因为如此,在许多人的刻板印象里,才会以为先秦时代靠刻刀来书写,直到蒙恬改良毛笔后才开始大面积使用,其实不然, 比起纸复杂的制作工序而言,制作一支笔显然简单得多。 考古学家根据出土甲骨文上的朱笔墨书痕迹,和“聿”字状似握笔的写法而判断出,远在夏商时代,劳动人民就已经制造出原始形态的管状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