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配享太庙》 1. 殿选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泰兴帝登基六年,革先帝弊端,兴改革利民生,终河清海晏。 因盛世之景,帝王应群臣呼应,第一次下旨选秀。 年龄合适的官家女子从五湖四海汇聚京城,经过层层选拔,最终只剩下三十人参加殿选。 殿选这一日,秀女们早早起床精心打扮着,想要在殿选时惊艳帝王。 作为三十份之一,秀女苏茗伊透着小窗,看着对面几个屋子亮起的烛光,便知晓对手们也与她这般心思,在铆足了尽头做最后的准备。 回想着秀女们的容貌与家世,回想着帝王专注国事的传闻,苏茗伊视线从铜镜处移开,拉开梳妆匣子,看向静静躺着的伽南香木镶金手镯。 这手镯乃是御品。 由伽楠香木制作而成。 伽南香,又称奇南香,珍贵无比,可药用。尤其是像此手镯的材质,乃是最为金贵的虎斑金丝结。金色发黄,无声诉说价值千金的底蕴。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迦南木木面上镶嵌由小金珠制成的团“寿”字和长“寿”字纹,寓意平安长寿的祝福。 寓意着赠镯之人的心意! 苏茗伊眼眸闪了闪,小心翼翼将手镯取出,慢慢套上自己的手腕。 又整了一番衣着,苏茗伊走出房门。 一到院落,苏茗伊便察觉到打量的视线。 迎着秀女们或明或暗的审视,尤其是老仇敌陶薇薇眼里燃烧的火焰,苏茗伊面无表情上前,从容的站在了陶薇薇面前。 按着祖宗规矩,她该领头带着秀女们行礼。 只不过这些规矩,总会让某些人嫉恨。 苏茗伊站定后,听得身后响起熟悉带刺的话:“哟,破落户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啊?” 闻言,苏茗伊眉头一挑,回眸看向桀骜不忿的陶薇薇,眼角余光环视在场秀女们的神色,一改往日的和气退让,语调带着强势:“起起伏伏是常事,陶姐姐一句破落户,是在质疑太、祖爷?” 冷不丁听到这话,陶薇薇面色骤然一变,骇然审视苏茗伊。在场其他琢磨看热闹的秀女们齐齐吸口气,愣愣的看着直接一言不合抬出太、祖爷威严的苏茗伊。 这……这……这民间都有句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苏家乃是开国超品荣国侯,太、祖爷承诺世袭五代,世袭罔替,不降爵,”苏茗伊佯装不懂“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傲然炫耀完家世后,还刺激道:“祖宗成法,陶姐姐贵为刑部尚书之女,难道不知道这点?” 如此直白的嘲讽来袭,陶薇薇气得脖颈都愠红了。 但无奈从礼法一词来说,苏茗伊还真是说得对! 因此她只能隐忍怒火,愤恨走到苏茗伊身侧,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字道:“我父亲可是最早支持陛下登基的功臣,而你苏茗伊呢,除却美艳的皮囊外,还有什么?你苏家可是先帝的拥趸,你爹眼下都成缩头乌龟了。” 苏茗伊闻言微笑,字字加重音调:“可今日殿选,我还是排第一位!” 瞧着苏茗伊又又拿成器的祖宗来回怼,陶薇薇恨得牙根紧咬。想她陶薇薇,父兄成器,结果京城四大名媛四大才女四大美女这些排行榜,却都永远被苏茗伊压一筹! 只因苏茗伊是世袭罔替的侯爷嫡长女! 哪怕苏家站错队,哪怕苏家没有一个男丁,哪怕苏家目前的侯爷苏琮是个窝囊废,但凭着一个成器的祖宗就能硬生生的压着她们一筹。 就连宫中选秀排序,因没有适龄国公女的情况下,苏茗伊这位超品荣国侯之女也能排在第一位。 排在第一位,就意味着多一份机遇。 更别提苏茗伊这张脸,长得的的确确好看,好看到让人嫉妒! “别太得意了,初封最高位可是贵人。”陶薇薇剐了眼苏茗伊,愤愤道:“我能笃定能争一争贵人,你呢?恐怕都得担心会不会落选。” “太后娘娘可最讨厌你这种狐媚子长相!” 瞧着又一次攻击自己长相的老仇敌,苏茗伊瞥了眼角落里离开的小太监,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精心佩戴的手镯,暗暗道一句祖母保佑。 *** 吉时已到,秀女们按着父辈官职排序整齐,随着礼官进入大殿。 苏茗伊行礼过后,听得帝王忙碌,殿选交由皇后裁决,请太后掌眼的旨意,微不着痕的吁口气。 随着礼官的宣读“超品荣国侯嫡长女——”,苏茗伊单独出列,缓缓上前:“臣女苏茗伊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瞧着迈步行礼的苏茗伊,眼里带着一抹惊艳。 见腻了某个弱柳扶风的矫情,眼前这人骨肉均匀,就透着些英姿飒爽之气。离得近了,又能看得见娇而不俗的艳丽。 当真是分淑妃宠的极佳好人选。 只可惜这身份太过尴尬了。 她是继后,入宫虽不过五年,却也打探出一些隐私秘闻。例如太后娘娘辅佐养子登基后,屈居佛堂,吃斋念佛,便是在为自己的亲妹妹秦凤仪祈福。 据闻秦凤仪明面上被妾室磋磨,抑郁而亡,实则也与昏聩的先帝有关。 而磋磨秦凤仪的妾室,便是苏茗伊的亲祖母;而苏家,苏茗伊的亲祖父,秦凤仪的丈夫,是先帝的拥趸。 但……但苏茗伊的父亲,又是太后亲妹教养长大的,视作亲子。据闻临终前,还赠予了人一半的嫁妆。 暗暗思忖上一辈乱成麻花的恩怨,皇后娘娘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后娘娘,斟酌开口:“母后,儿臣告罪,这选妃乃为陛下开枝散叶,亦也是日后担负教导皇子龙孙的重责,不如重德才?让诸位秀女诉说自己心目中最贤德之辈,以供我等评断?” 苏茗伊闻言心跳骇然加速,手紧张的捏了捏衣袖。 因这紧张的小动作,露出了手腕佩戴的手镯。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茗伊终于察觉到左上边有视角落在自己身上,更听到一句冷冷淡淡的“嗯”才微微吁口气。 而殿内皇后的建议得到允许后,便看向苏茗伊。 苏茗伊双膝跪地:“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话,在臣女心目中最敬佩贤德之辈乃是《女论语》编撰者宋若昭宋先生,以女子扬名……” 迎着愈发犀利的审视,苏茗伊说得愈发缓慢,字正腔圆,饱含深情。 盖因宋先生,是太后亲妹秦凤仪,她礼法上的祖母最敬佩之人。 说完之后,苏茗伊听得太后一声轻笑,瞬间心跳如鼓。但没想到太后却是直接开口:“说的是挺好听。但你 2. 初封常在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反正她只要跨进这道宫门就行!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免不了心跳加速,免不了求神拜佛,多念几遍祖母保佑! 太后扫过明显僵硬,情绪似发自肺腑紧张的苏茗伊,轻笑了一声:“超品荣侯到你这第五代是吧?让侯门女当选侍,到时日后进了太庙,哀家不太好朝列祖列宗交代。你苏家两代配享太庙,大周头一份啊!”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更别提臣女有错在前,一切皆是臣女咎由自取。”苏茗伊闻言,立马回答的毫不犹豫,铿锵有力。 看着回答的不假思索,仿若刻入骨子里一般对皇权恭敬的苏茗伊,太后横扫其他秀女:“听清楚了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今后遵守宫规,谁敢仗着家世恩宠胡作非为,扬着哀家的名号行事,诛杀三族!” 皇后听得这话都吓得脊背发寒,急急忙忙起身跪地行了大礼:“请母后放心,儿臣定然好生教导妃嫔。” 更别提陶薇薇了。 她吓得两眼一黑。哪怕是跪地的姿势,却因骤然失去支撑的力量,整个人侧翻在地。毫无知觉软趴趴的躺倒在地,完完全全没了先前嚣张跋扈的姿态。 满殿的秀女见状自然越发惶恐,跟着皇后匍匐跪地行礼,恳求太后息怒。她们虽然没挺清楚陶薇薇今日说了什么,但到底相处这些时日,也知道陶薇薇最爱显摆自己所谓的家世底蕴,用太后的喜好来攻击苏茗伊。 太后听得响彻大殿的哀求声,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所有人畏惧:“超品荣国侯之女为常在。今日殿选,其余选中者皆为才人,免得再因家世闹出风波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毫不犹豫应下。 “哀家乏了,皇后你看着选些才德兼备的人。”太后说完起身,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甚至还斜睨眼皇后。 皇后见状垂首寒暄两句,表示自己会以才德为标准,认真选秀。毕竟,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知道太后此举也是给她立威。 但她可没踩着太后的威压,来施展自己仁慈等等名声的爱好。皇后送进送太后离开后,便直言:“殿选继续。” 满殿秀女们:“…………” 终于有名有姓有份位的苏茗伊竖耳倾听。虽然众人的回答大同小异,往历史上公认贤惠之人靠近,但也能看得出些端倪来。在太后突发杀鸡儆猴的威慑下,有从容沉稳的,也有胆小被吓怕的。 而皇后也是惯会平衡的妙人。 干脆一半一半。 当然细细思量,殿选皇后选中的十二名才人,家世亦也是一半一半:父兄在京的占一半,地方官吏占一半;书香世家有,寒门新贵有,武勋世家亦也有。 思忖着,苏茗伊听得礼官一声殿选结束,回神从容行礼。 等按着指引退出大殿,回到储秀宫,苏茗伊无视其他秀女直白的窥伺,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囊。 殿选过后,终于能回家了。 在家最多三日,便彻彻底底一入宫门深似海。 按礼被送出宫,苏茗伊瞧着站在宫门口等待的贴身丫鬟连翘,脚步顿了顿。 手指颇为不安的摸了摸迦南木镶金手镯,她止住回想入宫前跟父亲的争吵,鼓足了勇气慢慢走出宫门。登记过后,她听得一声“大小姐瘦了”的疼惜,笑了笑,视线环顾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先回府。” “您这边请。”连翘撞见自家主子的黯然的神情,立马引着苏茗伊走,边小声解释道:“侯爷还是念着大小姐您的,只不过侯爷踌躇了一会,因此咱们爵车没能赶得上第一波能在御街上占个好位置。” 苏茗伊闻言身形一僵,连翘这话说的竟是父亲亲自来接她? 有些不敢置信,苏茗伊步伐都急促了些。 等见超品荣国侯府的徽印引入眼帘,苏茗伊视线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抬眸睥睨御街上一辆比一辆煊赫的马车。 若是按着礼法规矩,谁敢越过超品侯府的爵车? 可命运捉弄人。 父亲安分守己,谨小慎微至极的,可继爵时,逢皇子夺嫡,便有朝臣利用他的身世谋自己这一派的利益。导致父亲继爵,却也得了先帝的厌恶,直接赐了个七品守陵官,断了人从武戍边的路,也断掉了苏家军中所有的经营。 甚至先帝一次次压着父亲,让他整整十五年都没挪过位置。 而她的叔父们先前卷入夺嫡斗争,哪怕是边缘人物,也被泰兴帝斩了个干干净净。虽泰兴帝碍于开国的礼法规矩,留了苏家主脉,但鉴于这些过往,苏家仕途上是彻底出头无望。 所以她不后悔自己进宫搏一搏! 想着,苏茗伊挺直脊背,葱白一般的手指自己缓缓掀开青帘账。但想归想,她望着一身爵服端坐的父亲,眼圈克制不住一红:“父……父亲。” “才在宫里呆三月,连爹都喊的这么踌躇?”苏侯说着,看着相比在家消瘦的女儿,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总归是……是我也无能,也……也是想着富贵的。所以……”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爵服,苏侯苦笑着:“穿着爵服,可临了还是不敢进宫朝太后求个恩典,求她为你指一门好婚事。” “父亲,是女儿自己心野,不愿讲究。与其伺候公婆在侯门蝇营狗苟,倒不如进宫门搏一搏。”见父亲这般落寞,苏茗伊心中一疼,立马开口:“不是您无能,是儿先前以死相逼,逼您给我机会!” 她爹哪怕被嘲窝囊废,但作为战神的儿子能幼年扛过先帝猜疑,能历经先帝朝夺嫡的昏暗时期,带着家族小心翼翼存活下来,又熬得住泰兴帝登基后的排挤,已是能耐了。 全京城文武百官除却骂一声窝囊废,却也抓不住苏家任何的把柄,都无法攻讦苏家! 看着闺女一副与有荣焉,以他为傲的模样,苏侯愈发羞愧。 他也不知是好命还是苦命,明明是庶子,却被抱养嫡母名下,成了嫡子,成了世子爷;哪怕嫡母早早离世,却也慈爱心肠为他铺设好一切;哪怕他孱弱不得父亲喜爱遭受生母厌恶,可凭借爵位嫡长子继承制还是顺顺遂遂活了下来;哪怕仕途不顺,可衣食不愁,哪怕无数人嘲讽但碍于礼法又不敢当面骂他…… “为父不行,”苏 3. 家人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宫女到了年岁可以被赐予出宫。一旦出宫经营再多的人脉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可以在宫内慢慢自己经营。太监因其特殊性,是出不得宫,一代代的也有各种传承。摆在明面上的养子、师徒关系缠绕一体外,地缘关系你也莫要忽视。” 苏侯边说抬手撩起车帘,指指不远处的寺庙,道:“为父没什么勇气冲锋在前,但替你打听经营些关系还是可以的。” 苏茗伊闻言愈发心酸:“父亲,您不能妄自菲薄,是女儿执拗……” “我今日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开心,也想让你底气十足的,进宫你也要神神气气的。”苏侯一听耳畔哽咽的哭腔,望着女儿满眼的崇拜与孺慕,赶忙笑笑:“我就是习惯那么自谦一句。” “真的。” “你爹我心黑的,咱们朝廷大事上没多少本事,但对于后宫我是能拿捏的!哪怕内务府那些趾高气扬的太监,都得给你薄面。”苏侯眉头一挑,难得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本朝太监养老安葬,是有专门的恩济庄,也有专门的守陵官。” “在守陵官这圈子里,你爹我是最为厉害的。我一句话,咱们能把那太监坟给掘了!” “所以日后进宫要是有人威胁你,你也能拿太监们最在意的入土为安来拿捏他们。” 听得这声声为她日后在宫中顺遂打算的话语,苏茗伊含笑应下:“我就知道爹是刀子嘴豆腐心,绝对不会放任女儿,不管女儿。” “嗯。”苏侯抬眸望着圆顶侯爵规格的车顶,任由自己多年的不甘叫嚣:“先前指给你看的寺庙是太监们养老供奉的碧恩寺,能在这寺庙供奉香火又养老的,有些能耐。” “我还在仔细打听筛选。毕竟我能想到,其他有心入宫的家族也能想到。” “不过你也放心,山东河北等地穷苦人家多送进宫为内监,已有成熟的介绍体系。因此我派人去精挑细选些家世清白的,好拿捏的小内监。” “为父盼着你,日后盛宠不衰,到时候这些小内监就能为你所用。” 苏茗伊闻言凤眸流转,仿若自己早已盛宠再审一般,还拉着亲爹的手毫不犹豫往自己肚腹一按:“父亲还得盼着女儿给您诞个皇子外孙。” “日后外孙给您磕头,祝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侯轻轻按着女儿的肚腹,抬眸与人四目相对。 许久,他喑哑着声,“臣恭喜娘娘心想事成!” **** 父女两又诉说了些有关“底气”的准备,而后苏茗伊在苏家别院尽情跑马玩了一日,便收心回府。 一入府门,见礼过后。 年幼的两个妹妹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告状:“大姐姐,二姐姐凶。” “三姐姐欺负我。” “四姐姐被外边的姐姐欺负哭,娘也羞羞脸哭!” 苏茗伊一手搂着一个妹妹,听得两人奶声奶气无忧无虑的状告,本觉甜蜜,但听得最后一句,抬眸看向自己的继母苏柳氏。柳氏出身不高,是军医之女,本善心义诊却不料遇到恶事遭受流言蜚语的苛责,因此便有些自卑。 迎着苏茗伊望过来担忧的眼神,苏柳氏赶忙起身:“这……这孩子胡话,大姐儿莫要放心上。且来看看箱底吧。按着侯爷吩咐,我都收拾好了。” 瞧着苏柳氏迫不及待的拿出礼单,苏茗伊揉揉两个最小的妹妹脑袋,哄了几句,让两人开心去玩,又一一横扫过其他妹妹,告诫道:“你们不要为外界所困扰,安心读书练武,我苏家女儿日后必定个个尊贵的。” 妹妹们闻言纷纷红了眼:“大姐姐,我……” “大喜日子,给我开心点。”苏茗伊又温柔安抚两句,把所有妹妹都送走后,才看向继母。 迎着人几乎再一次迫不及待递过的礼单,她无奈叹口气,率先打开。 一目十行横扫过后,苏茗伊便拧眉了:“母亲,这礼单太厚了。” 大选入宫的秀女可以带些行礼,相当民间的嫁妆。只需登记入册便可。 可是她这份嫁妆,几乎都快赶得上富可敌国这个词。 “大姐儿您身份贵重,”苏柳氏忙解释道,还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您母亲本就是侯门嫡女,昔年苏家又正荣恩不断,先帝爷还赐下过重礼。侯爷说这些都是有档可寻的,您不带进宫,反显得苏家真落魄了,需要用到女子嫁妆。” “而苏家贵为侯府,也有规章制度。您贵为原配嫡出的大小姐,按例都可得十万两压箱底……”苏柳氏道:“另外这些跌打损伤的药,以及人参鹿茸算我的一些心意。还望大姐儿你莫要嫌弃。” 听得自己这份嫁妆合情合理的由来,苏茗伊心中感动,提笔重新拟礼单:“礼单中的御赐之物,我全都带进宫。至于银钱,我一半带进宫,剩下一半还得劳烦母亲你们,日后若是需要打点,咱们狠狠拿钱砸。另外母亲您寻来的人参,我是要厚颜带进宫的。” “除此之外,母亲,我说实话眼下是最需要您的。”到最后,苏茗伊眉眼间带着些哀求,小心翼翼的望着苏柳氏。 仿若苏柳氏对她而言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从未被人如此注目过,苏柳氏一愣:“最……最需要我?” “后宫恩宠首先看脸。若是有人利用药物毁了我的脸怎么办?”苏茗伊垂首,露出因窘迫而羞的脖颈:“还望母亲辛苦,多回家与外祖他们多联络联络,问问他们是否能够有可用的太医……” 一听这话,苏柳氏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急声道:“都是我这愚笨的,还没说清最为要紧的事。您放心,侯爷知道您铁了心要进宫便在筹划了。太医院除却为皇家贵人治疗外,还下辖御药房、生药库、安乐堂、典药局、王府良医所以及医学院。” 苏茗伊闻言困惑的眨眨眼:“这……这么多科室?那……定让您还有柳家很麻烦了。” “不麻烦。您祖父昔年救我柳家的恩情,我父亲都记得。更别提我又是侯爷相救才有今日的一份体面。”苏柳氏述说过 4. 西配殿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暗中观望的宫侍们瞟着望不到边的行礼,四下散开,隐匿与各种偏僻宫室,低声述说。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宫女急急步入坤宁宫大殿,低声汇报,末了,带着些愠怒道:“娘娘,这苏常在太后娘娘都敲打过了,竟还敢这般跋扈!” “思婉,你都掌事姑姑了,该稳重些了。”皇后望着自己带入宫的贴身丫鬟,瞧着人因动怒,绯红面色都添几分生动,眼眸黯了两分,轻笑着:“苏常在是世袭罔替的侯府嫡女,有十里红妆才是正常。若与其他小门小户一般装匣拿不出手,那都显得皇家刻薄寡恩。” “娘娘……”立在皇后身侧的思悦闻言,轻声喊了一句:“慎言。” 皇后侧眸看眼眉眼带着些惧,像是在害怕隔墙有耳的思悦,笑了笑:“放心,本宫有数。” “苏常在一进宫,后宫定愈发热闹了。” “你们告诫坤宁宫上下,莫要参与任何与苏常在有关的事项。” “娘娘,这岂不是显得您避……”思婉迎着皇后望过来犀利的注目,咬住唇畔,止住自己未尽的话语。 “连本宫母家都知道皇上好美人。”皇后笑着望着年轻美貌的思婉,不急不缓道:“太后难道不知道?” 迎着这一声质问,所有交流戛然而止,偌大的坤宁宫一如往常那般寂静。 而其他宫殿却是热闹不已,妃嫔们都颇为好奇,寻着交好的私下议论两句:“苏家这到底图什么?安分守己些,好歹也能说一句人死怨消啊!” “皇上都直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就苏茗伊那长相,得一丝恩宠还不简单?” 引发注目的苏茗伊等着所有行礼登记造册,便随着引路的内监迈步行走。作为七品常在,是没有仪仗的。 得一步步走! 不像十年前。 那时先帝——延承帝还在。 老了被诸子夺嫡闹的心烦意乱的延承帝又念起祖父的好了。非但直接抬祖父进了太庙,许沿海百姓为祖父立庙,也对她颇为疼爱。 那个时候啊,苏茗伊都差点被宠成小公主了,一入宫便有撵车候着。就连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慈爱的一声声“都是亲戚,茗伊唤姨婆便好。” 回想着过往,苏茗伊便不觉宫道漫长了。 随着内监兜兜转转两炷香时间,苏茗伊见人停下,抬眸看了眼宫门匾额。望着映入眼帘的“长春宫”三个字,苏茗伊飞快扫了眼随同入宫的连翘。 按规矩,常在可带一名婢女入宫。 连翘立马不着痕迹的塞了内监一个荷包,笑容真挚:“公公,说句汗颜的话,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这长信宫可是淑妃娘娘的宫殿,据闻是陛下专门为淑妃娘娘重新修葺的,我家小主……” 话语一顿,连翘面带担忧,望向苏茗伊。 内监捏了捏荷包内,感受薄薄的纸片,当即有数是银票。他又瞥眼苏茗伊。 他在内廷虽然听闻几句过往恩恩怨怨,但太后娘娘开了金口,这位苏常在自然是老臣的颜面所系。更别提苏常在美艳,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唯恐辱没了这般佳人。 于是他有心卖个好,压低了声诉说:“常在不必担忧。是陛下亲自下的令,新入宫的妃嫔由潜邸旧人负责教导。至于如何分配,那都是由主位娘娘们自己抓阄决定的。这啊,也是天定的缘分!” 苏茗伊一口气差点提溜到嗓子眼。 抓阄? 所以她就与正二品之首的淑妃,因陪着帝王从冷宫皇子到天子,从一个小宫女到宠冠后宫的淑妃有缘了? 可真巧啊! 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苏茗伊笑得温柔:“多谢公公。” 冷不丁的听得一声道谢,公公下意识循声往去,便见苏茗伊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浅浅一笑,宛若画中仙。 愣怔片刻后,公公腰弯得更低了些:“苏常在,您客气了。” “您请。” 苏茗伊抬腿,一步步走到极为郑重,进了传闻中量身打造的长春宫。 哪怕今日入宫,不入主殿拜见,但论去她所居的西配殿长乐轩,苏茗伊都能察觉到什么叫盛宠。 这沿路的草木皆是珍品,更别提雕梁画栋透着江南园林一步一景的别致,又有皇家的威赫。不亚于延承帝为其宠妃宸妃娘娘修建的凤凰台。等入了长乐轩,她瞧着宽阔明亮的宫室,更忍不住内心暗叹一句失算。 像她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带足了“行礼”,说实话完全塞不进常在份例的狭小偏院。但没想到长春宫阔气。 长乐轩亦也是被爱屋及乌的宽阔,主院三间外,更有不逾制的东西耳房三间。院落规制上跟民间的小四合院差不多了,将长乐轩院门一关,是自成一方天地。 故此放行礼,倒是绰绰有余。 倒是让她第一步棋——放不下行礼,升个才人位落空。 “我还真是好运道!”苏茗伊站在主院门,瞧着内务府宫人开始往长乐轩搬的行礼,声音扬高了些:“有道是移气养体,我区区一个常在,能有如此住所,也真是好运道。我沾了淑妃娘娘的光,自然也要让公公你沾些光。” “对了,我的行礼颇多,诸位宫人也辛苦了。连翘,多赠些辛苦费。” 5. 帝王口谕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是,奴婢必定办妥,您放心。”连翘听得这话,神色肃穆的应下。 她祖上是苏家哨兵出身,番邦王帐都闯过,虽说她没能传承祖辈十成的本事,但勘验护着大小姐的安全还是可以的。 打开自己的装匣,连翘取出一根平平无奇的香块。 嗅着淡淡的香,苏茗伊翘首看向院落。此刻院落还热热闹闹的,宫人卖力的搬动行礼,整理归档,还有打扫……显得长乐轩都有些人烟气,为雕梁画栋的屋舍都注入三分生气。 半个时辰后,她听得连翘低声的禀告:“全屋家具都是黄花梨,独板围子罗汉床、描金山水图顶箱立柜、桌案、屏风倒是安全,但雕凤纹五屏风式镜台匣子中最底部的衔接处做工忽粗糙了些,留有一细长的小洞,奴婢用芦苇管试了一番,藏得下三钱的粉末。” “出恭厢房那恭桶摆设下方蚂蚁做窝了。” “有蚂蚁,那其他蛇虫鼠蚁也很容易是不是?还有药?不知是给我预备的,还是给盛宠的淑妃娘娘。”苏茗伊听闻后,低低感叹道:“内务府分配到来的宫人来了后,你带他们将这些都换了。” 连翘闻言领命。 她确定自家主子用不到她,便又去核对相关行礼。感谢宫人搬运忙碌,她等到日上三竿终于等到了常在份例的宫侍。 扫过五个都年轻稚嫩的脸庞,没一个能够担事的,连翘心中陡生两分不满。但对着新人,她也没发泄出来,笑着,和和气气领着众人入殿拜见。 “奴拜见苏尚在。” 苏茗伊打量了一眼为首的内监。瞧着二十上下,行礼问候的举止间似有几分傲气,不同与一般的宦官,甚至手指老茧都没有,有些细腻,不像干过粗活的。 “盛林?”苏茗伊喃喃了一句,又看向另外两个年长的内监。许是粗使的关系,所以名字都颇为随意,唤做小林子,小松子。 两个宫女唤做春风春雨,亦也是普通的名字。 独独衬着盛林,似有些能耐。 思忖一瞬,苏茗伊让连翘给了赏钱。等他们领赏过后,苏茗伊迎着连翘的屋外有人的手势,将自己的态度说的是鲜明无比:“我的家世,料想你们也有耳闻。今日你们来了,忠心伺候我,我苏茗伊其他不敢保证,不管日后我是否得宠,总有你们一口饭吃。倘若背主,我杀了你们全族,亦也有丹书铁券护我一命!” 满室惊诧,新来的众人一颤。 这第一日训话,恩威并施他们都心中有数。可这一上来就直接打杀,真是……真是头一回! 察觉到屋内的死寂,苏茗伊不多言其他,只吩咐道:“连翘,带他们收拾我的日常用品吧。我困了,休憩一二。” “是。”连翘笑着福礼应下。 新来的五名宫侍有些恍惚,但礼仪还在,纷纷垂首行礼。 但等人一走,眉眼间都带着些打量的神色,互相对视。最终唤做盛林的公公开了口:“连翘姐姐,主子她……” “主子性格最是爽直不过了。她乃是苏家嫡长女,莫说十里红妆,说句干系咱们荣华的话语,主子今日还有五箱行礼是来自她嫡祖母的嫁妆。”连翘耳廓微动听得院外头的声响,横扫在场五人,说的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光凭这五箱底蕴,也足够我们……不,咱们主子顺遂。” 闻言,五名宫侍都不用互相对视了,纷纷颔首:“连翘姐姐,您说得对。” 太后娘娘昔年从冷宫废后杀回皇后宝座,这期间坎坷重重,据闻秦凤仪为此出力不少。故此太后娘娘现如今吃斋念佛只为祈求妹妹来世圆满。据闻昔年泰兴帝登基,留着苏家,也是因为在太后老人家眼里秦凤仪需要子嗣清明祭奠。 连翘瞧着众人眼神变化,笑着开口:“也托大得诸位一声姐姐呼唤。你们能被派过来,料想规矩都是极好的。我虽说从小跟着主子长大,但在礼仪方面不如你们,以后我们互相学习。但今日我就说一点,主子随身用品,那都是贡品,都是御品。皆有皇家印鉴。” 说着她随手一指桌案上的茶具,道:“诸如钧窑天蓝釉红斑花瓣式碗。此碗花瓣造型乃是天然釉变形成,恰似盛开的花朵,妩媚多姿。据说昔年一上贡,妃嫔们颇为喜爱,纷纷求之。但整套却给了苏家,眼下自然都是主子所用之物。” “若是一不留神摔了,自有主子请罪。但若是你们故意摔了什么,便是大不敬毁御赐之罪!” 如此确确凿凿的实例摆在眼前,所有宫侍都心忍不住颤动起来。这小小常在,本不该用也不能用这些“僭越”之物,但无奈这些都是祖宗给的。所以苏常在身份,并不应该像传闻中那般尴尬…… 且就算尴尬,实打实的金稞子是真的。 抚摸着怀里沉甸甸的赏银,宫侍们颔首:“请连翘姐姐放心,我等定然好好伺候主子。” “我们以后同心协力。”连翘见状,眉头一挑,带着人边收拾边留心外头鬼鬼祟祟的响动。 等夕阳西下,将整个长乐轩院墙内都收拾了一边,连翘指挥着小林子小松子将贡品女儿红,整整十八坛沿着院墙摆放。 “等日后主子大喜了,这些酒也就便宜了我们。” 望着酒坛上还有皇家的封印,小林子和小松子都恨不得去拜一拜祖宗。这……原以为他们死期来临,跟了个被太后被帝王不喜的主子。但没想到这位主子更是豪横,吃穿用具皆是御品。 哪怕一辈子常在,就人所带的金银摆件,恐怕都能富贵又体面的生活。 更别提主子好看啊! 好看的主子起来 6. 试探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苏茗伊是真的无辜且茫然。 她若是有情人,那定是一及笄便成婚。日后若是夫君变心,那恰恰好带着子嗣和离回府,血脉回流继承侯爵,给苏家再延一代富贵。 即便只有空壳子爵位。 可只要朝廷一日不敢削太、祖太宗定的规矩,苏家凭三千食邑就还能习文练武,以盼东山再起! 何苦及笄日及笄后日日沦为笑话? 更别提眼下说这些话,不显得矫情吗? 苏茗伊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笑着:“欺君之罪本该诛九族啊。汪公公,你且放心,律法宫规本小主熟的很,定不会犯殿选之日的错处。” 得到如此意料之外似又情理之中的回应,汪公公忽然间都有些想不明白苏茗伊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女儿家顺遂富贵又体面的好日子就差明白指出来了——苏茗伊立刻马上去慈宁宫求个额情!凭太后对奉贤夫人的愧疚,封个公主不行郡主定可以。做皇家郡主,不比卷入后宫这是非地强? 而后宫,陛下在选秀之前可言之凿凿,就差明文写进圣旨里,道:“都到贤妻美,这民间妾通买卖,皇家不能卖,但妾朕厌弃了,想废就废想换就换,众卿送女进宫之前自己想清楚。” 且陛下也是个言必行的主。 登基第一年曾礼聘过六位贵女。 结果除却皇后外,其余五位分位都不高,日前首辅林阁老的孙女林婕妤仗着出身嘲讽舞姬出身的苗美人,就直接被废位贬进了冷宫。 想着实实在在的例子,汪公公笑着客套一句苏常在说得对,留下取信物的时辰,便走了。毕竟他该带的话也带到了。 苏常在笑着对两位才人行个礼,便离开。 出了主殿大门步入走廊没一会儿,苏茗伊便听得身后带着爽利的一声“苏常在的呼喊”甚至伴随这一声呼喊,人还追上前来了。 见状苏茗伊停步,看向英姿飒爽的尉迟才人。 后宫佳丽三千,燕瘦环肥,各尽极妍,但也有共同之处——皆肤白。 唯有尉迟凌与众不同。 肤色微黑,带着日晒雨淋、久经沙场的痕迹。 也因此让尉迟凌拥有凌驾所有美人的独特气蕴,像北疆特有的乌拉草,绿色盎然,透着蓬勃生机。 亦会让泰兴帝惺惺相惜。 因为泰兴帝是在哈城立下战功,翻身夺权的。 哈城守将尉迟雷,是泰兴帝左膀右臂,是真真的从龙功臣。比陶家都更得圣心两分。 这一回若不是太后开了金口,尉迟雷的妹妹,光凭这身份便应该是初封中最高的贵人。 想着,苏茗伊干脆问出声:“不知尉迟姐姐有什么事?” 尉迟凌听得这般开门见山的问话,反倒是松口气。尉迟家是武勋新贵,入京后学着说官话分辨多重话意,搅得她脑仁都疼,若非爱慕帝王,她倒是想回哈城,回到那自由的天地。哪怕天寒地冻苦了些,但人心是暖的,是齐的,都想着赶北狄建城邦。 “我读书认字没几年,宫规也是死记硬背才记住。对于情……”尉迟凌压住舌尖的酸涩,继续道:“情爱爱寓意之物,也着实不太懂。所以想厚颜朝你讨教讨教。” 苏茗伊闻言,笑得灿烂:“姐姐不怕我坑了你?” 这一笑,尉迟凌看的都呆了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是男人,也该宠这样的人间绝色。 苏茗伊的长相不是端庄大气的那一款,是……是真有些狐媚的,是合乎男人爱好,尤其是那些军中呆久了痞子爱好。可偏生苏茗伊长的可能有几分肖似其血脉祖母,但并不是丫鬟,背后无人倚靠,费尽攀附恩宠。 她是侯府嫡长女,被积年累月灌着侯门的底蕴,就让人原本供男人亵、玩的媚硬生生的削减了,反而透出矜贵的傲。甚至这一股傲气带着挑衅的意味,驱动着人不断的想要探索,想要看人沉沦情爱。 作为听着某些浑话长大的军户女,她懂。 懂那些臭男人的德性。 所以她克制不住上前叫住苏茗伊,想要探探这位苏常在是为家族而来,还是与她一般为爱入宫。倘若前者,那她们可以相安无事。 “妹妹如此直爽,我不妨更说透两分。”尉迟凌抬眸看向北方,似能透过层层宫墙,看到历经战火洗礼的哈城,看到自己的家:“我尉迟家是军户,六十年多年前从西北迁到哈城。初到哈城因天寒地冻不太适应,先祖差点殒命。多亏将军体恤士兵,据闻他昔年砸了兵部,掀了御案,为士兵多要了棉衣和药物。” 回想着幼年自己坐在祖父膝盖上听闻的故事,尉迟凌缓缓回眸,定定的望着将军后裔:“不提其他,将军公德无缺,那便是我敬佩之人。” 闻言连翘便发觉自家主子瞬间笑得人畜无害,比教养嬷嬷教的礼仪还得体温柔。但这样的得体,只说明主子是彻底动怒了。 不过也对! 她也恨! 享着苏将军的好,却还敢利用苏将军,甚至都不敢提一声“苏将军。” “姐姐还是莫要提及这些过往了。”苏茗伊口吻还带着些担忧,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我祖父一晃眼都走了二十三年了,却还有些纷争,跟他得志时太过猖狂有关。砸兵部踹户部库房大门刀逼工部尚书闯大理寺牢房,这些壮举至今还流传着。” 说罢苏茗伊苦笑一声:“旁的人留余庆,我祖父留下的那都是仇。” “在这宫墙内,尉迟姐姐记住切莫提及。”苏茗伊说完,抬眸望着金碧辉煌的长春宫屋檐,最后眼神带着些挣扎看向尉迟凌。 尉迟凌敛声屏息,看着人纠结,看着人凤眸蕴含的警惕渐渐褪去,换上一抹决然的信任。 见状,她忽然间都觉得自己有些罪恶,让她躁得慌。 尤其是苏茗伊低低诉说,声声真切:“在未有子嗣傍身之前,妹妹思来想去也只能多嘴道一句,没有女人会喜欢自己的夫君宠妾灭妻。” “这话,今日过后我是不认的。” “以后莫要与我往来,免得被我祖父的仇敌抓了把柄,连你兄长一块攻击。” 尉迟凌脸色红了又白,等回过神来,只看到苏茗伊格外笔挺离开的背影。 又静静驻足了片刻,尉迟凌定定看着彰显盛宠的长春宫主殿,眼眸暗了暗。带人回到自己的凌云阁。 “娘娘,苏家这般尴尬,您又何必提及旧事?”跟随尉迟凌进宫的小红让宫侍们都退下,开口:“万一隔墙有耳怎么办?” 闻言,尉迟凌摩挲着自己只剩下虎口的薄茧,“再尴尬,陛下能因所谓宠妾灭妻一事就把那战神牌位移出太庙?能砸了荣海庙?” 苏茗伊的祖父苏从戎,一次北疆成名战,打的北狄在苏从戎活的时候不敢犯边,岁岁纳 7. 吉日争头筹(上)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殿内的这番对话,悄然的传进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皇后本不在意苏茗伊送什么彰显心意,反正对她而言眼下小打小闹的,但听得身侧思婉叽叽喳喳的埋汰自甘下贱一词,她眉头一拧,目光带着寒意剐向思婉:“她有心计有能耐,知道勾得帝王惺惺相惜之情,倒不像你愚笨。” 顷刻间思婉便若被掐住了脖颈的小鸡崽,吓得身形都僵了,匍匐跪地请罪:“皇后娘娘息怒,奴婢只是惊诧,这……这堂堂贵女竟……竟然如此做派争宠,自比军、妓。” 这比沦落教坊司还不如,直接是粗鄙之人泄愤的玩物。 “本宫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忠诚本宫有数,但你自己也该明白隔墙有耳这道理。”皇后俯身,打量着思婉姣好的容颜,权衡几息后眉眼间的凌厉之色眨眼间转化为一抹无奈:“你大事未成之前,切不可因几句话毁了前程。” 听得如此语重心长的话语,思婉眼眶一红:“娘娘。” “你日后是要当皇子生母的,本宫还盼着你恩宠不断,能为本宫助力,也为陈家添彩。”皇后起身,亲自弯腰搀扶思婉。 瞧着人激动感恩的颤栗,皇后再一次笃定强调:“你日后也要做主子,要学会自己沉稳思考。帝王昔年哪怕贵为皇子却也被其生母牵累,遭受宫侍磋磨。所以相比苏茗伊不过嘴上说说,却依旧——” 顿了顿,皇后不去想那长长的一叠行礼账目,沉声道:“依旧金尊玉贵是个主子,陶选侍如今半奴半主的,是正在受磋磨,是正需要陛下生恻隐之心的。” 被搀扶起来的思婉闻言泪光闪烁,重重点头:“奴婢多谢娘娘教诲,一定不负皇后娘娘厚望!” 皇后娘娘笑笑,又安抚两句。 等瞧着思婉精神奕奕的离开,她不急不缓拿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像是对待古董珍品一般,十分的上心。 内殿的宫侍视若未闻,依旧有条不紊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 思悦横扫内殿众人神色,颇为满意的一挑眉,躬身接过手帕,“主子,您何必此刻就让思婉搅合进去?” 这思婉是陈家送过来的“障眼法”——显得陈家也忧心忡忡,想要大婚五年的皇后早日诞下皇子。哪怕借腹生子也行! 迎着心腹的担忧,皇后笑笑:“一起热闹,显得本宫是个人。作为妻子成婚五年,膝下无子也会忧愁,也偶尔会闹些小情绪,需要丈夫的安抚。” 而不像个管家,只替皇帝管理后宫,裁断鸡毛蒜皮,争风吃醋的事。 “主子,您高明。” 皇后瞧着敬佩的目光,视线朝东,像是能够穿过宫墙,看见最为宏伟壮观的乾清宫,看见杀伐果决,随性霸道的帝王。 许久之后,她声音带着些苦闷,“挂屏……本宫记得苏茗伊那挂屏是太宗皇帝所赐?” “是。” “就算赌美貌,此举风险也太大了。太宗皇帝压下来,以陛下的心性就算给祖宗一份颜面,也必定会心生厌恶。”皇后喃喃:“苏茗伊有些心眼,怎么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多派些人盯着她,搞清楚她到底图什么!” 后宫之主的一声令下,不消片刻功夫就顺着四四方方的红墙传达到位。传到小小的二进院长乐轩时,连翘都有些惊诧,没忍住跟苏茗伊感叹:“不提六宫有司走动送相关份例,便说这么多陌生的粗使宫侍在宫内来来回回,明显有疑,淑妃娘娘竟然都不管?” “好好的独门院落被新人占了三处,搁我我都闹脾气了,还管?”苏茗伊闻言,笑着回应:“淑妃是跟帝王身边最久的,是真真相扶相持。这两可是从先帝后宫,从养蛊一样的后宫斗出来的狠人,皇后抓阄那点缘分说辞在人眼里没准就是小孩过家家。” “您说的这般头头是道,那您是十足十的把握自己一定能拔得头筹了?”连翘瞧着自家大小姐神神气气的模样,低声逗道:“奴婢可见陶选侍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长春宫门口驻足停留半柱香。” “但瞧着背影,都透着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苏茗伊听得这话,眼里兴趣多了两分:“陶薇薇来宫门口却不敢进来,看来是被人教育过了啊。” “那您还能笃定自己得头筹吗?”连翘说这话,都有些担忧。 实实在在的“位尊却卑”,陛下不物伤其类,想到自身从而怜惜? “本来想刺激皇帝征服心,不过陶选侍要是再闹一场,那我倒是十足十把握了。咱们的陛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六年啊,结果这后宫跟先帝爷时期没什么两样?”苏茗伊笑得都有些轻蔑:“宫人还没过小吉日就捧高踩低,跟红顶白?” “连翘,把自己当男人,很多问题思维就会不一样。” “像我爹再被嘲讽,他一进家门,那就是苏家的天。苏家仆从敢置喙一句无能缩头乌龟,敢说一句绝户吗?” 连翘闻言想想自己的所见所闻,毫不犹豫摇摇头。 苏茗伊手指轻轻扣在茶盏上,听得自己敲打出来的清脆调子,笑着道:“真期待小吉日点寝那一刻快点到来。” “看看陶家的所谓从龙的情谊跟帝王的颜面哪个重要。” 时间就在苏茗伊的期盼中飞速流逝。 小吉日午膳后,汪公公收取物品收着收着,便觉自己腿肚子都要打颤了。这回的新妃,那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与众不同。 代表心意的物件,寻常女子最多羞涩的给香囊、玉佩,大不了来一段青丝,寓意结发夫妻。可他今日算真正开眼了。 木桃这源于《诗经》的瓜果都算矜持了,情诗那也是彰显文才,直接红唇印在绣帕上那……那也是直率。 最为耀天奇葩的有四位。 长春宫就占三位。 黎才人直接摆了块金条,尉迟才人面无表情的摆上《宫规》,那位大名鼎鼎的苏常在兴高采烈的指挥他们摘下紫檀木边嵌金竹林鹤兔图挂屏。 还有一位延禧宫偏殿住着的陶选侍。 直接送自己。 思忖着,瞥了眼远远跟随的陶选侍,汪公公表情都有些复杂,步伐加快两分。反正与其焦灼好奇,倒不如赶紧回宫复命。 被注目的陶薇薇捏紧了绣帕,咬着牙步伐也迈大了些,继续跟随。哪怕眼下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不亚于凌迟。 她感觉自己脚下都生出了传说中的水泡。每走一步,脚底疼痛无比,仿若火灼一般,将她陶薇薇细嫩的,被精心养护的双足烧的面目全非。 要知道她出身时,陶家已经发家,作为父母的老来女是真真被娇宠长大的。从未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 但今日却要走,顶着嘲讽,迎着初夏的闷热,一步步的,孤苦无依的,走着。甚至还要豁出去金尊玉贵蕴养出来的傲骨,摇尾乞 8. 吉日争头筹(中)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嫔妾知有罪,但……”陶薇薇说道激动处抬眸看向帝王,唇畔轻咬一瞬,仿若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却无法控制。最终她双眸蕴着泪,话语夹着六分被教养长大的娇憨四分的决然,继续道:“但妾也不愿被趋炎附势的刁奴如此磋磨!” “嗯。” 听得帝王一声回应,陶薇薇委屈昂着泪眼巴巴的脸,哭诉:“屋……屋舍灰尘这些不提,今日……今日都无膳食……” 她今日这妆容是精心设计过的。 为此也真真饿了一天,只喝水抵饥。 所以饿是真的,四肢乏力也是真的,她今日出门只扑了薄薄的一层粉,添一分病弱惹人怜爱的白皙。加上她本就拥有的朱唇,这样便能够构成红白映衬。 便能灼人眼球。 “妾……妾本想息事宁人,可……可没想到您这般体恤,便胆大的想起民间言说,”陶薇薇说着话语都透着羞:“嫁衣嫁汉,穿衣吃饭!” 四喜闻言,瞧着素面朝天,似透着清水出芙蓉纯碎美感的陶薇薇,心叹一声可惜。若是找个其他说辞,可能帝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偏偏入宫没多少情分就想着走苦肉计,就想着用帝王昔年的遭遇勾得帝王同情,这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感慨着,四喜胆大的瞄了眼泰兴帝。 果不其然脸已经黑了。 泰兴帝眼神落在还未撤下的一叠血书一些告状信。他对这些所谓的从龙臣子太过优待了两分,以致于让这些人都生了妄念,觉得他该是傀儡帝王不成? “去,把内务府总管叫过来了,还有把刑部尚书请过来。” 陶薇薇闻言,双眸一亮。帝王还是念旧情,顾念着陶家的好。 “嫔妾……嫔妾万万不敢……”陶薇薇怯怯道:“殿选之日太后娘娘的教导,嫔妾不敢忘。既入宫,那……那便是一心一意伺君王,与家世无关。” “朕倒是忘了,刑部尚书是你爹?”泰兴帝不急不缓补充一句:“那去把大理寺和督察院一同叫过来。” “朕倒是要看看那些刁奴,在三司面前如何为自己辩驳。” 陶薇薇听到三司一词,忽然间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帝王吩咐后,便自顾处理政务,并不像她设想的那般怜香惜玉。 心跳因此骇然加快,陶薇薇绞尽脑汁斟酌如何收尾时,便三司长官收到宣召的旨意,面面相觑。 他们在文渊阁内与阁老们商讨这户部侍郎贪污一案,本尘埃落定了,怎么忽然又宣见? 忐忑着,三人恭敬无比,极速赶到乾清宫。 等刑部尚书一入内,瞧见自家跪地泪眼汪汪的幺女,瞬间头皮发麻。其他两位大人见状,虽有不解,但也敛声屏息,小心翼翼行礼问安。毕竟他们不是傻的,感受得到殿内此刻的威压。 “选秀礼聘,那是国事。所以朕也顾不得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一说,请你们三位精通司法审讯的爱卿前来,好好查查内务府。”泰兴帝睥睨跪地的三司,皮笑肉不笑着:“内务府朕自打登基就彻底整顿过的,七司三院规矩白纸黑字明的清清楚楚,却还敢如此行事,是把朕当什么?” 刑部陶大人听得这话,吓得腿一软,恨不得直接掐死自己女儿,匍匐跪地:“陛下息怒,是……是臣教女无方,臣有罪,请您责罚。” 陶薇薇一怔:“爹,这……这明明是我受委屈啊。”怎么率先认错? 随行的两位大人见状,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同僚,暗暗叹一句——的确教女无方! 争风吃醋,哪怕使些苦肉计,也得看看什么场合。 正腹诽着,内务府总管,泰兴帝的奶兄弟九山直接入内直呼冤枉:“皇上,内务府负责宫廷事务,凡事皆有章可循。秀女成选侍,奴僭越一句也不是特别棘手的难题,奴亦也是派了接引太监一路引入宫闱,交代规章制度,相关的份例也分发到位。” “不然陶选侍今日这衣裳何来?说句胆大的,选侍份例的胭脂水粉都比膳食值钱。” “陶选侍既然口口声声说什么份例都是粗制滥造的,那不妨请太医来检验一下妆容,看看这用的是什么级别的!” 泰兴帝倚靠在龙椅扶手,笑着看戏:“诸爱卿看朕干什么?原告被告都有,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啊!” 听得帝王音调拉长,带着语气词,三司只觉寒气都从骨子里溢出来。据说泰兴帝幼年沉默寡言,不得先帝喜爱,后来迫于生活不得不学着开口说话。为显得语调真挚,情感饱满,便都带着“呢”、“啊”、“吧”等等语气词汇,显得温柔体贴。 等泰兴帝登基后,也就保留了这习惯。 无数的朝臣用血泪摸清了一个规律:一声呢,暴怒中;一声吧,干脆自己找个好坟头埋了吧;一声啊,全家一起最后吃顿饱饭得了。 眼下不按着流程审判,恐怕是他们三司一起吃顿团圆饭了呢。 大理寺寺卿吸口气,看了眼身形都开始颤颤巍巍的陶尚书,沉声开口:“陶选侍对九山的话有何辩驳?若依旧坚持,那我等也的确请太医先来辨认证物。” 被点名的陶选侍彻彻底底懵了,喃喃着:“不……不是……” 不是说帝王最爱位尊而卑? 那苗美人,一个小宫女就是这样得宠的,还把林婕妤送进冷宫了。 瞧着还没眼色磕头认错的陶薇薇,大理寺寺卿面无表情,恭恭敬敬请示:“请陛下下旨请太医。” 两炷香时间后,被御前宫女按着净面的陶薇薇面色真的白了,结结巴巴:“不……是……是嫔妾被……被利用了。” “陶大人看来是为国分忧太久了,是真的教女无方啊。”泰兴帝声音都带着不耐:“堂堂刑部尚书,竟然都没让你女儿耳濡目染几分明辨是非的能耐吗?殿选之日闹事,太后教诲,现在才过去几日,竟就想着构陷内务府?” “诸位爱卿是盼朕开枝散叶才请求选秀吧?不是让朕后宫跟先帝爷一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迎着一声震怒,殿内所有人都匍匐跪地,直呼息怒。就连陶薇薇都被吓得回过神来,耳畔却想起冷冷的一声处罚。 听得牵累父亲被贬七品官,陶薇薇一颤,下意识的害怕,抬眸。 岂料就撞见了泰兴帝似刀刃锋利的目光。 这目光叫她慌乱万分,却无法阻挡,阻挡帝王薄唇轻启,不容置喙的一句话——“欺君罔上不思悔改按律杖毙,传令后宫观刑!” 陶薇薇脑中 9. 吉日争头筹(下) 《娘娘她配享太庙》全本免费阅读 帝王的问话声,响彻云霄,带着渗血的杀意。落后一步前来皇后闻言都敛声屏息,唯恐触怒帝王。 皇后都如此谨慎,更别提前来的妃嫔和宫侍了。此刻周围乌压压的数百人,都不约而同垂首维持叩拜行礼的姿势,都不约而同放慢了呼吸。因此偌大的现场,静的仿若无人一般。 在这样死寂的氛围中,苏茗伊能感受到自己背后溢出紧张的冷汗。毕竟,她是直面龙威。 但有些事不得不拼一把! 逼着自己去回想那遭受的屈辱,逼着去想被打的血淋漓的尸体,苏茗伊撑着一口气,下巴一扬,直接仰面看向泰兴帝。 不愧是昔年凭美貌宠冠后宫的宠妃子。 泰兴帝极俊。 是光凭长相,就能让人觉得入宫伴架,为妾也不亏的那种俊! 更别提气蕴了。 刀山火海淬炼出来杀伐果决,风云诡谲的朝政蕴养出机敏锐利,以及这众所周知的坎坷幼年生活摧残出的隐忍城府。 三段经历密不可分,互相交织,铸造出独一无二的帝王气蕴,让人臣服也让人激出挑衅的欲望。 泰兴帝瞧着苏茗伊肆意胆大的目光,放肆的游走他的眉眼,没有女子的缠绵情愫,倒像是风流公子哥打量风月女子一般,带着轻佻的惊艳。 不提眼下大权在握,江山稳固,朝臣哪怕提及开枝散叶也得拐弯抹角,卑微哀求一次次,就连太后也是如此,开始带着些谨慎,都开始臣服于他。哪怕最落魄时期,他赵明律好歹也是皇子。 从未遭受过如此……如此亵、玩式的眼神,敢如此的折辱他! “苏、茗、伊!”泰兴帝冷冷道,边挺直了腰。 听得这声没有温度的呼喊,点名道姓的呼喊声,苏茗伊微微松口气。很好,泰兴帝怒了,就说明眼光毒辣,经验老道的泰兴帝能懂她什么眼神。 本来她也不敢这么胆大的。 谁叫走小可怜惺惺相惜引人怜惜路,是……是死路啊! 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走仗势欺人路,让帝王对某些跋扈者的恨意转移到她身上,引着皇帝先恨再爱。 反正要有别于后宫其他妃嫔的情绪,要独一无二的情绪。 拼命思绪飘散着,苏茗伊借此分散紧张的情绪,不卑不亢的开口:“回陛下的话,嫔妾 正因为深刻反省,将宫规倒背如流,因此先前才斗胆开口,也提及了伯爷爷。伯爷爷时期的宫规,简单而言便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全系他老人家的心情。” 万万没想到苏茗伊还敢再开口提及一句伯爷爷,在场的妃嫔,包括皇后都克制不住惊骇,想要问一句苏茗伊进宫到底来干什么的? 是想要先把他们吓个胆颤心惊? 皇后大着胆子瞄了眼泰兴帝。 就见人面色沉沉,眼神冷冷,如冰凌透着刺骨的寒。 而被如此注目的苏茗伊却还能开口诉说,甚至还颇为以身为例,道:“诸如嫔妾。” “伯爷爷老了回想幼年回想起祖父,便能将我召进宫宠得我无法无天,拳打皇子脚踹宫妃都可以,我也砸过您的婚宴!” 闻言,皇后一个激灵,也急急跪地行大礼。 要知道帝王当年立下战功归来,但依旧被先帝厌弃,打压。哪怕从龙的朝臣,当时也无人看好泰兴帝。以致于最后堂堂战功在身的王爷,只能娶了太后三弟的庶女,勉强够得一句亲上加亲。 但婚宴极其寒酸,除却秦家和帝王麾下的将士,无宾客上门庆祝。 没想到苏茗伊一开口还敢这么戳泰兴帝的伤疤。 察觉到皇后跪地的动作,苏茗伊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视线看向泰兴帝背后高悬的坤宁宫。 糟糠之妻都苦命啊! 秦司语只能是追封为皇后。 感慨一句帝王原配命苦,苏茗伊继续道:“可您不一样,您重法重规章制度,白纸黑字条文明确又详细,不因个人喜好肆意。例子太多了,譬如您没把我祖父从太庙移出来,反而训斥责骂贬那些趋炎附势的文官,” 顿了顿,苏茗伊望着泰兴帝,依旧用先前男人看女人,带着轻佻的目光,郑重道:“在嫔妾心目中您便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泰兴帝看着举例说的真情实感,但眼神依旧流露出几分轻佻的苏茗伊,眉头一簇。 大英雄这眼神? 苏茗伊很真挚的继续望着大英雄:“所以当我看见这行刑现场氛围如此肃杀,仿若是给青天大老爷送行的凝重氛围,我就不忿了。这陶薇薇自己设计苦肉计欺君,陛下您明察秋毫,没直接诛连三族那都是给陶家脸了。” “一个个的谨小慎微白着脸,怎么还想过从前的日子吗?伺候喜怒不定的先帝爷?像我深得伯爷爷的好,也得公里公道说陛下是圣明的。” 瞧着口里喊着圣明的苏茗伊眼神依旧……依旧透着些轻佻,泰兴帝视线顿了下,也颇为轻佻的打量苏茗伊。 这身材看起来玲珑有致的,也颇为不错。 一身的胭脂红,让人白的愈发明显,勾得人腾生些恶念。 泰兴帝有了些兴趣,“的确,满宫该为朕赏罚分明开心才对。” 边说他再一次弯腰,伸手。 帝王身形营造出来的阴影再一次覆盖在身上,苏茗伊看着映入眼帘的手,沉默一瞬。 帝王的手掌圆润丰满,手指骨节修长线条优美,虎口处的薄茧和淡淡的刀疤,构成强势的力量美。 让人光看着就有些安全感。 苏茗伊欣赏着,抬手放进帝王掌心。 感受着双手肌肤相触的热感,苏茗伊吸口气,用力握紧了两分。 只因苏茗伊说话好听给个颜面搀扶人起来的泰兴帝垂首瞥了眼苏茗伊。 苏茗伊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虎口的薄茧,仿若得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您竟还在习武?真风雨不缀,严以律己啊!” 泰兴帝嗯了一声,倒是没甩开苏茗伊,任由人握着,而后睥睨在场众人:“听见了吗?都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