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 1. 第 1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正是小满时节,梨花满地,东宁府桐花巷子里,崔家正厅。 崔大夫人端坐在正上方的红木椅上,呷了一口茶,转头对身边的小丫鬟低语几句。 然后对坐在下首,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媒人道:“盈姐儿待会儿就出来了,今日估摸是知道说亲,大姑娘头一次,难免害羞些,就磨磨蹭蹭地收拾。” 后面好像觉得不够,笑呵呵补了几句,“能嫁给刺史大人,也算是我们家小九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谁不知道在咱们东宁府,刘大人便是顶顶人物。” 媒人摸了摸荷包里的几锭银子,私底下嘀咕,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给六十多的老头子做妾,还是真是有福气,怎么不让自己亲闺女去。 不过谁叫那刘大人是从四品大员,这东宁府可没有比他官更大的了。 西后院。 崔盈的姨娘正搂着她哭得死去活来,“我的儿啊,都怪姨娘不争气,老爷,老爷...呜呜呜,老爷好狠的心,怎么不叫崔怜,崔惜去。” 当然是因为这两丫头没她生得好看啊,而且确实生母得宠些。 崔盈忍不住扶额,她这个便宜爹明显就是想插手河运生意,光送银子不行,还得送美人,最好是能吹枕头风,还得跟崔家一条心的。 正巧,崔老爷别得都缺,就是不缺闺女,送个自己府上出去的美人,肯定事半功倍。 除了正室出的嫡女们正正经经嫁给举子,或者有潜力的小官做正室,其他女儿一视同仁,都得用来给崔老爷笼络势力。 崔盈穿过来两三年了,看得明明白白。 刚穿来那会儿,她还高兴了一阵,天天照镜子,毕竟这张鹅脸蛋实在生得标志坏了,黛眉似柳,目含秋波,唇抹朱丹。 看人一眼像是要把魂儿给勾走,唯一的缺点就是胸有点平。 她经常能感觉便宜爹,以一种打量上等货的眼光,打量她,十分满意,势必要把她卖出个好价钱。 记得最开始发现便宜爹这个目的后,崔盈忧伤了一阵,毕竟作为一个在贫困线附近挣扎的底层社畜,猛地穿成富家千金,天天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还是非常高兴的。 谁知道这是有前提条件的。 至于这个生下她的女人,徐氏,原本是个农女,家里闹了饥荒,跪在街上插标卖身葬父,被年轻时还有些风流在身上的崔老爷给买回来了,恩爱了一阵,就抛之脑后。 直到后来生下崔盈,崔老爷看着崔盈精致的脸蛋,认为很有投资前景,所以待她们母女还不错。 徐氏性子温吞,甚至有些软弱,不过对唯一的女儿倒是上心,刚穿过来那会儿,要不是反应快,她差点就露馅了。 “姨娘,没事儿,只是看人,未必能成,从四品的大员什么美人儿没见过。” 崔盈拍着徐氏薄薄的脊背,嘴上安抚着,不过心里清楚,多半崔父跟那位刘大人已经谈妥了。 想起年节时,崔夫人让画师给府里的姑娘们,都画了画像。 现在看来,此举大有深意啊,崔父应该已经把她的画像送给那位刘大人过目了。 最后她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芙蕖,将姨娘送回自己的院子,再这样哭下去,耽误前面的正事儿,她那个父亲回来估计少不得给脸色。 徐姨娘走后,她对着镜子惆怅了一会儿,美貌果然是一种原罪。 送完徐姨娘的芙蕖,回来就看见小姐对着镜子失神,神色沮丧,心里也兀自生出一股难过,老爷这分明是在卖闺女,她原先以为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卖儿卖女,原来富贵人家也一样,只是卖得去处不同。 给崔盈梳头,突然凑在她耳畔,“要不咱们...婢子老家附近有很多这种野花,要是用点在脸上,立时便是一大片红疹,寻常大夫诊不出来。” “不妥,爹爹很看重这次与刘大人结亲,刘大人请得媒人都到正厅了,我却突发怪病,爹爹向来多疑,定会彻查这事儿。” 崔盈豪不怀疑,如果她敢这么做,崔父指定饶不了她。 只盼她这两年多的投资,不要打水漂才是。 在去前院的路上,崔盈想着自己穿过来两年多,培养的潜力股,住在离桐花巷子隔了两三条街的穷书生——郑秀之。 这家伙赶紧来提亲啊!好解她的燃眉之急。 崔盈刚穿来那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只当自己是穿到古代了,她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哪儿都一样,这边她大小是个富二代,还有亲娘徐氏,就她一个女儿,特别疼她。 她打算安安心心过日子,长期培养,定向资助个穷书生,天天给他洗脑,不能纳妾,纳妾就是害人害己,迟早家宅不宁。 等培养成功后,就把自己嫁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过上爽歪歪的日子。 直到后面府里经常提起一个人物,崔家那个嫁进高门的姑母,崔绾,好耳熟,她才想起来。 这不是她前不久出差查账时,对接人给她按头安利的某宅斗文里的小反派吗。 对接人是个跟她小几岁的应届毕业生,可能是看不惯她每天老气横秋,毫无生活乐趣,强烈给她安利了这本据说跌宕起伏,刺激狗血又苏爽的文——【皇权之上】。 她觉得有点奇怪,宅斗文一般不是都叫什么庶女奋斗日常,外室大逆袭吗,实在不行,通房翻身也成,这书怎么有个牛逼哄哄的名字。 她看了一下,这书更新到目前一百多章,大篇幅描写男主穆元承后院的勾心斗角,各种流产堕胎,撕逼大战,为了一匹绸缎都得打架好几天。 这不是宅斗是什么。 崔盈则是里面一个不大不小的炮灰,戏份只有五章,作为崔姑母对付大房的棋子,先是爬床嫁给了男主一母同胞的傻子弟弟,又不甘寂寞去勾引男主。 最后被赶了出去,又遭拐子,卖进了窑子里,染了脏病。 现在她还清晰的记得,原文是这样描述: 腊月的雪纷纷扬扬,她躺在半干不湿的稻草上,艳红的纱衣,衣不蔽体,露出鹅黄肚兜,原本娇嫩白腻的肌肤,遍布青紫梅疮,□□血流不止,偶尔进破庙避雪的乞丐,会朝她身上吐两口痰。 直到三更天,这个心机深重,又蠢又坏,水性杨花的女人,终于迎来了她的解脱。 MD,呜呜呜,这就是女炮灰的下场。 很好,穿书了,很不幸,不是女主,不是女配,不是女反派,而是男主的炮灰弟妹,唉…… 崔盈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院,竟头一次觉得崔家这个三进三出,占地九百平米的院子小了。 自打进了崔家门,茶水都喝进肚里三四盏,媒人已经站站坐坐数次,快到甩脸子的时候。 崔盈才施施然出来。 不闻其人,先闻其声,环佩叮当,但见一 2. 第 2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那小丫头还不大想出去,崔盈冷下脸,“怎么?本小姐还使唤不动你了?” “不敢,九娘子,奴婢收拾好了,立马出去侯着。” 崔盈拿出了小姐架势,这府里虽说小姐们地位不高,但是主子就是主子,由不得奴仆放肆。 闻言,采薇立马就给崔盈跪下了,虽然夫人叫她来看着崔盈,但只要崔盈自己老实,不作妖逃亲,采薇就得看崔盈的脸色,来过日子,所以不敢对她不敬。 饶是穿过来两三年,她还是有点不习惯这些丫鬟家丁跪她服侍她,要说刚穿来那会儿,崔盈很不适应这种主人是天,奴仆是狗的日子。 对屋里的丫鬟们都宽容极了,虽然没傻到宣扬什么人人平等,却也拿他们当成对等的人来看。 直到她屋里的吃食越来越差,存得月例银子越来越少,丫鬟们说是外头卖吃穿的价格涨了,开销大了,才存不住,她都没多想,终于在姨娘惊呼,她的首饰怎么全部变成些劣等货时,才恍然大悟。 她拿别人当人看,别人都拿她当傻子,既如此,那就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等采薇出去后,崔盈飞快瞥了一眼外面,对着芙蕖低声道:“潜力股这几天有没有联系你?” “潜力股?娘子,潜力股是什么东西,芙蕖只知道花盆鼓和登闻鼓,潜力鼓是什么鼓……” 自然是此股非彼鼓,崔盈啧了一声,似乎对芙蕖与自己毫无默契,感到相当失望,她们主仆难道不应该心有灵犀吗,接着手指在虚空点了点道: “潜力股就是,就是娘子我每个月花五两银子,包养得的那个穷书生,郑秀秀啊。” 书生就书生嘛,还潜力鼓,小姐真是自从上次伤寒醒来过后,说话有时奇奇怪怪的,不过她给小姐洗澡时,看见了小姐后腰上三瓣状的胎记,这的确是她的小姐。 “人家明明叫郑秀之。” 芙蕖忍不住吐槽。 “那行吧,郑秀秀最近有没有联系你,不是说了让他乡试过后来提亲吗?” 穿过没多久,崔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就立马采取了行动,开始让芙蕖外出,在那些贫困书生里面,物色一个未来。 终于打听到这么个人物,郑秀之,家中只有一眼盲寡母,父不详,薄田半亩,生计困难,就跟地里的苦命黄花菜似的长大了。 据说郑秀之十一二岁在私塾窗沿下偷听,被私塾其他学生知道后,暴打了一顿,半个月下不来床。 毕竟人家都是交了束脩,才请来先生教书,要知道这年头,读书是件很奢侈的事,差些的人家,一般都是斗大字不识一个。 他不交银子偷听,这跟占便宜有什么区别,自然被群殴了。 不曾想被打后,过一段时日,等私塾的看门小童放松警惕,他还跑去偷听,然后又被打,每天被虐打偷听,循环往复,依旧风雨不改,树枝为笔,砂石为纸,苦学苦练,竟也开始识文断字。 终于有一日,私塾先生不知是不是被他感动了,招呼住要打他的学生,出来问了他一句, “汝当知,不问自取视为盗,你这学问都来得不干不净,学了又有何用,更遑论参考入仕。” 这话就是,你天天偷听,怎么好意思的,来告诉我,你脸皮是怎么练得。 郑秀之立马给夫子磕了三个响头,道: “学生深知非学无以广才,学生不愿意做终日碌碌的贩夫走卒,所以来私塾偷听;只是学生生于乡野,活得蒙昧,直到学生从老师处,窃闻几句圣贤之言,才知此举不妥,多谢老师教诲,今后必躬身自省,不敢再犯,旁听多日,秀之受益匪浅,请夫子受秀之三拜。” 看着他冬日里一袭单薄阑衫,十指皲裂不自知,脸上青紫红肿未消,目光清正灼灼,先生大恸,留下两行清泪,喃喃道:此子不凡,求学之坚毅,可为读书人表率。 后来先生免了他束脩,让他入私塾读书。 芙蕖跟崔盈说起郑秀之时,就跟唱戏一样,时不时还掉下几颗金豆豆,她觉得郑秀之迟早有一天能成大器。 磕着瓜子的崔盈,十分感激伟大祖国,她为祖国骄傲,并深刻意识到九年义务教育的珍贵性。 自然在芙蕖全力推荐下,这个出身乡野的穷书生郑秀之,就入了崔盈的眼。 郑秀之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刚开始不接受她的资助,要知道他家里穷得,可不是家徒四壁可以简单形容的,就比街上要饭的叫花子好上那么丁点。 想不到他这么有骨气,不过骨气不能当饭吃,那是一个狂风大作的阴天,芙蕖跑过来跟她说,姓郑的书生想通了,不过要先见她一面。 她下马车后,在一勉强能遮风避雨的房子面前,看到一个眉目疏朗身材瘦削的青年,说他愿意给自己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报答自己的救母之恩。 崔盈戴着及腰的幕篱,细声细气地让他不必挂怀,端是一副温柔小意的姿态。 主要是为了在郑秀之面前留个好印象,至于银子,好歹他们崔家是东宁府数一数二的富户。 看他这么可怜,崔盈也想起上辈子同是贫困户的自己,真是同是天涯贫困户,相逢何必曾相识。 自此,她便开始每个月资助郑秀之上学,时常暗示郑秀之,日后考取功名了,得上门提亲,还有好男儿断断不可纳妾云云。 色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是他学途上的拦路虎,万万不能被勾栏瓦舍的狐狸精勾走了。 她不敢明说自己要嫁他,现在风气还没奔放到,世人可以接受女子热情示爱的程度,被抓到私相授受,她就完了。 郑秀之争气,没有银钱困扰后,进步神速,不知道搭了那条线,跳去了一所民间知名书院——白鹿洞书院。 并且时常寄信回来,像崔盈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崔盈表示相当满意,毕竟郑秀之越厉害,跟她那个便宜爹谈条件的筹码就越多。 上次寄信来,郑秀之说他已经过了乡试,是举人了,十六岁的举人,不知道行不行…… 可是上次寄信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可能他在准备会试很忙吧,要是往常,崔盈是定不会打搅他。 只是这次她都快被便宜爹,塞给有性-虐倾向的糟老头子做妾了…… 回过神后,看着芙蕖闪烁躲避的目光,崔盈眯了眯眼,“郑秀秀跑路了?” “没,没。” “不过郑公子递话说约娘子你在老地方见面。” 老地方?崔盈心下一跳,开始漫天遐想,姓郑的要约她私奔,不,他不敢拐带良家女。 难道是分手!该死郑秀秀,不可能,眼见她要进火坑了,郑秀秀不会这么对她的。 莫非是没银子下聘礼?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他家除了半亩种不出粮食的水田,啥也没有。 不管怎样,她都得出府一趟,总归要把事情问清楚,郑秀之不来提亲,过几天来得就是刘大人了,到时候做打算她才真的完了。 听到她要出府,崔夫人显然眼神凌厉起来,上下打量了半刻钟。 她解释说自己要去挑点胭脂水粉,漂漂亮亮上轿。 “你向来是个懂事 3. 第 3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前有六旬色鬼,后有薄情书生,她的命实在苦。 崔盈一口一个酱汁肉丸子,等吃饱了后,看着已经带着大夫来的徐姨娘,心头一暖。 至少徐氏是真心疼她的,可她也不是原主...她不知道原主去哪儿了,可能去投胎了吧...她一醒来就在这具身体里了。 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她会替原主好好照顾徐氏的,崔盈低着头握了握银箸暗下决心。 “大夫,你看看,盈儿她怎么了?” 老大夫须发花白,看起来是个很有资历的大夫。 果然,很快就诊断出崔盈吃饱了撑的,在无病呻_吟,吹胡子瞪眼,让徐姨娘不要折腾他的老胳膊老腿。 “姨娘,看吧,我说了我没失心疯,再说了,姑母能嫁进去,凭什么我不行。” 崔盈按着徐姨娘的肩反驳道。 女儿这话似乎也没说错,她女儿生得比姑奶奶还美,人又机灵……徐姨娘愣住,听起来说得过去,细想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崔盈心里藏着事儿,随口说自己想昨夜没歇息好,要再小憩两刻钟,将徐姨娘支了出去。 徐姨娘这几天因为崔盈的婚事,去找崔父哭闹,被狠狠训斥了一顿,整个人都恹恹的,也打不起精神,听到女儿直言累了。 心下酸楚,都怪自己不争气,没能给盈儿生个弟弟,也没个娘家倚靠。 且先不提徐姨娘回到自个屋里是如何哭啼,剩下的主仆二人倒是得好好商议一番,接下来的安排,芙蕖算是她心腹了,嘴严又忠心,她其他人她都不太放心。 自从昨天发觉,自己被该死的白眼狼书生——郑秀之骗财骗色后,崔盈辗转反侧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走剧情了,虽说她嫁去国公府后的下场凄惨,可不嫁过去,现在她就得跳火坑了。 至于什么自立女户,摆脱崔家控制,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她那个便宜爹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砸了多少银子培养她,怎么可能让她不为崔家做出贡献,就逍遥自在。 逃跑更是难上加难,她没路引,没盘缠,一出门就是四个婆子,两个练家子跟着,她这身子养得也娇,估计受不住风餐露宿,这怎么跑。 至少嫁去穆家还锦衣玉食,有权有势,虽说男主那个弟弟据描述是个傻子……傻子就傻子吧,跟男主一母同胞,应该也是个相貌英俊的傻子。 崔盈逐渐坚定嫁去穆家的想法了。 原著里“崔盈”同样不想嫁已经六十多岁的刘大人,因着貌美,心气儿又高,转而打起了男主所在的宁国公府的主意。 崔家姑母一个人在国公府独木难支,又是外乡女子嫁去上京,很受排挤,一直有心从娘家再挑选个姑娘也塞进国公府。 姑侄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原著中崔姑母假称自己病了,想见见娘家侄女,将崔家适龄的姑娘都招了去。 不过崔家适龄的女儿除了崔盈,就是柳姨娘所生的崔怜,崔惜太小了,就一个崔怜姑娘,崔姑母显然不满意,让大哥想想办法。 “崔盈”知道后,毛遂自荐,还写了封信表忠心。 崔老爷也清楚妹妹是个什么打算,这要是能跟国公府结亲,那他在上京的生意,就不愁了没靠山了,至于刘大人,他另送个美人给他就是。 于是已经被许给刘大人做妾的崔盈,也去了国公府。 原主本就有心,自是用尽手段的要留在国公府,这就是后面的剧情了。 崔盈撇了撇嘴,对崔父这种一“货”两卖的行为十分鄙夷。 当务之急就是,她得赶紧了解一下她姑母这个人,之前想着嫁了人离开崔家,这什么狗屁小说都跟她没关系了。 现在得好好了解一下了。 “芙蕖,你跟我说说那位嫁去国公府的姑母呗。” “娘子,您怎么还有心思听这些,平常听听各府的热闹就算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要是您嫁去刺史府可怎么办啊!” 芙蕖神色焦急,攥着手在房内不停踱步,是崔盈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要一路陪嫁过去。 “听说那个刘刺史,连他儿媳妇儿的丫鬟都敢染指,说是色中饿鬼也不为过。” 说到这等龌龊事儿,芙蕖显然压低了嗓子,神情鄙夷,“指不定已经爬灰了。” 崔盈知道这丫头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自个嫁过去,她跟着旁边伺候,万一哪天被刘刺史看中,不对,不是万一,看着芙蕖那张细白面皮似的脸,那糟老头多半不会放过她。 顿时,崔盈只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遽尔芙蕖面色一变,像是下定了决心,跪在崔盈面前,握住她的手,“娘子,奴婢替您出嫁,到时候您趁着奴婢……” 崔盈眼神复杂,她倒是个忠心的,便是她能昧着良心,让芙蕖替她入了这火坑,这事儿也不周全。 还是先前那等子说法,没路引,跑不了。 不等芙蕖说完,她摆摆手,示意不妥,然后幽幽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芙蕖大惊,“娘子,您居然真是要朝着宁国公府使劲,可您怎么就知道,姑奶奶要挑人去国公府。” 如果可以,崔盈很想说,当然是因为她看了这本该死的狗血宅斗文。 当然这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解释道:“去岁腊月,姑母送了两匹贡缎回来,正月里父亲让画师来家里画了姑娘们画像,之前可是从未有过,光是一个刘大人,还犯不着父亲如此精细,且说这两月上下,父亲书房那边显然走动的人多了,我着人打听,近来姑母与父亲通信频频,想必是要有动作。” 芙蕖仍有疑虑,“许是姑奶奶想家了。” 崔盈嗤笑一声,“之前怎的不见姑母想家,叫我说,我那姑母想必是在国公府遇到麻烦了,我听说国公府里大房势大,姑母所在三房可要靠着大房过日子,前些日子,我听说大理寺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大案子,我那在大理寺任职的姑父竟闲赋在家,这其中牵扯……你说,这事儿后,姑母会不会想送个侄女儿去大房?让大房多看顾点三房。” “娘子,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面对 4. 第 4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方才同芙蕖说了好些话,脑子里盘算得也多,崔盈只觉两串葡萄下肚,身子乏了,也起了困意。 这才靠在榻上半眯着眼儿睡去。 待一觉醒来,用过午食后,她才慢悠悠朝着徐氏的屋子走去,芙蕖办事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关于姑母的情况,她还得跟姨娘打听一番才是。 面对女儿的询问,徐姨娘顶着两个哭肿得眼睛,还是断断续续地与她讲了这崔姑母的脾气,喜恶,以及当年她是怎么嫁去国公府的。 啧,这个姑母可不简单,听完了这位“能人”的事迹,崔盈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能在拥有卖女求荣传统的崔家,迟迟未嫁,硬生生等来了国公府的贵人。 据说二人相识于一场,美人救英雄,出身水乡熟谙水性的美人崔姑母,救起了落入碧烟湖,正英俊风流的穆三爷。 当年穆家两位爷是领了差事来的,是为了查私铸官银一案,彼时腥风血雨,听说当时已经是国公府世子的穆大爷,就是折在了里面。 凭着救命的恩情,崔姑母就从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嫁入了穆家,还做了平妻,真乃神人也。 听完这些,再结合自己还记得的一些剧情,崔盈大概知道了这位姑母是个什么性子了。 立马回房,写了一封信去,先表忠心。 五六日后,上京宁国府。 收到崔盈来信的崔绾,摁了摁眉心,这些日子三爷都没来她屋里待过。 是她逾矩了,她怎么能跟爷闹别扭,想必又得叫另一个院里的得意了,想到这儿崔绾面色阴沉。 唉,谁叫她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子。 “崔盈?这是...” 娘家侄子侄女太多,她倒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哪个侄女。 身边婆子提醒就是冬岁里,舅爷送来那些画像里,小少爷点名夸了那个。 崔绾这才眼尾一挑,看起来信来。 正焦急等信儿的崔盈,已经收到了东宁府刺史刘大人下得聘礼。 说是一月后就来抬人。 芙蕖眼泪汪汪地望着崔盈,“娘子,姑奶奶那边有动静儿了吗?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崔盈点点头,昨天晚上崔父叫她去书房,说了这个事儿,想必是她那封信起了作用。 书里崔姑母可是刘刺史快来抬人的时候,才写信给崔父,原主是什么招数都出了,才让崔父也把她带上了。 当然崔父也有自己的考虑就是,不然原主就算是挂梁上也得抬去刺史府。 想不到,她写了那封信后,姑母居然提前回信了,还特地点名让崔父带上她。 还记得昨天,崔父打量她的眼神,眯着一双桃花眼,很有深意,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女儿。 “你姑母病了,你跟你姐姐代为父去上京,探望你姑母。” “是。” 强摁捺住内心窃喜,崔盈乖巧道,对于崔父那似有似无的探寻,她双眸无辜,带着些迷茫地问道:“爹爹,女儿一月后就要去刺史府了,会不会来不及。” “这你先不用管,既你有心与你姑母联络感情,这次你便去替为父探望她吧。” 崔盈心下一跳,果然她写信是瞒不住崔父的。 她低着头装乖,崔父摆摆手,让她走了。 他看得出来这女儿不想嫁去刘大人府上,若是没得选他自然得压着她去,不过现下有的选了,便让她自己去挣个前程,左右都不亏。 比起东宁府的河运生意,打开上京那边的局面才是真真儿遍地金银。 谅那刘大人也不敢与他计较,女儿改送去国公府的事儿。 况且这丫头也算是他的骨血,有了更好的出路,他何必拦着,也算是为儿女操心了一番。 如此一想,崔父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是慈父心肠。 若是叫崔盈知道这老贼肚里的花花肠子,想必是要呸一声:放屁! 回过神来,崔盈问起芙蕖自己交代她办得事儿如何。 芙蕖先是替自家小姐高兴事情有了转机,后面色古怪,“那姓郑的给了奴婢一千两的银票。” !!! 原是半靠在窗棂看话本的崔盈,立马腾一个转身,连带着鬓发上的流苏铃声作响,衣袖还将那小茶几上的镀金兽首玛瑙杯给掀翻。 许是看出她的不解,芙蕖硬着头皮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那日去找那穷鬼,他二话不说就在那欠据摁手印,这几日不知怎的,街上碰到了,他问小姐是不是要嫁去刺史府了,奴婢说是,他便给了奴婢这一千两银票……” “娘子您说姓郑的,那穷鬼哪里来得银票?” 什么意思,想必那厮碰上真富婆了呗。 崔盈阴暗地想着,指不定是五六十,有特殊癖好的富婆。 当然这也只是她想想,现实多半是他乡试中了案首,被那个官家小姐给看上了。 呵呵,这还没中状元,就当陈世美了,那就看看是他郑秀之娶得好,还是她崔盈嫁得高! —— 终于崔盈踏上了去上京宁国公府的路,为避开东宁府一带的水匪,她们先是坐马车绕去淄川,后又沿着遂州河运,一路北上。 跟她一路的崔怜有些晕船,食不下咽,寝不知味,上了商船,不出几日便小脸蜡黄没气色,偏生她又喜欢穿着鲜艳衣裳。 什么石榴红襦裙配玛瑙簪子,烟粉披帛搭缃色抹胸纱裙,硬是将她那小脸又衬得黄了几个度。 她有心劝这姐姐穿清爽些,多吃肉食蛋类,免得还没到宁国公府,人就先弄出问题来,反被白了几眼。 好心没好报,崔盈碰了一鼻子灰。 她真是不明白了,时下风气既爱那弱柳扶风的,也有夸那丰腴多姿的美人儿,她这姐姐明明是个珠圆玉润的,非要往瘦美人那挂走。 看了看自己胸前,总是努力养出来了起伏的轮廓,再看看她这位便宜姐姐的高耸。 唉,天生的羡慕不来,徐姨娘就是小巧玲珑型美人,她估计也只能这样了。 这次为了保证自己能留在国公府,崔盈在船上冥思苦想,怎么讨那穆五郎欢心。 这段时间,她将那国公府的人员大致打听了一下,综合考量后,发现其他少爷要不是彻底没戏高攀不上,要不就是太过不堪,什么狎妓赌钱,抽阿芙蓉,要不就是很早就成亲了。 穆五郎确实是最适合她的。 虽然是个傻子,但他哥哥是世孙,嫡亲祖母是安乐长公主,母亲出身骠骑将军府,有权有势。 跟男主一母同胞,应该长得也不差,最主要是因为他是傻子,上京没有闺秀愿意嫁过去,偶尔几个也是模样普通的小门小户,将穆大夫人愁得够呛。 她让芙蕖给她准备好道具,在船上练习起几个魔术,穿书前,有段时间她对魔术特别感兴趣,还趁着放假学了学。 但愿能吸引到穆五郎吧,她实在不想像原著那样下药爬床留下来。 练魔术期间,崔盈神游天际,书里对穆五郎这个男主描述不多,就只有傻子两个字,究竟是怎么个傻法儿,倒是没提。 整个上京都知道宁国公穆五郎是个傻子,据说是小时候穆夫人上香遇到刺客。 才七八岁的穆五替亲娘挡了一剑,母子俩被围困山中多日才被救出,捡回一条命后,大家都以为没问题了。 直到后面渐渐发现穆五行为举止有些怪异... 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傻子?崔盈忍不住猜测,行为怪异?穆五不会是那种还在啃手流口水,流鼻涕,夜里还尿床榻,走路要人扶,要人喂饭的那种...那种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吧…… 崔盈拿起帕子擦了擦虚汗,算了先不想,就算是真的,嫁过去也轮不着她给穆五把屎把尿,国公府那么多丫鬟婆子,仆役随从,轮不着她。 早夏时节,天高云淡,商船轻划过碧波荡漾的河面,流水潺潺,两岸杨柳依依,风景如画。 马上快停靠了,临近的河面船只,穿流如织,码头热闹喧嚣,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许多脚夫在搬卸货物。 崔盈已经换下那身,老是被崔怜吐槽乡巴佬的男士圆领制袍。 转而穿上了一袭柑青色绣银雀襦裙,削肩挽着绯色织金线披帛,迎风而立,衣袂蹁跹,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公府应该已经派人来接她们了,突然听到旁边一声冷哼。 崔怜现下已经不是脸色蜡黄可以形容了,她看起来极为虚弱,晕船呕吐,又不肯进食,她两腿打颤的模样,崔盈看不过眼。 她赶忙上去扶住她。 要是听她劝不就是行了,她还送了好几次吃食给她,不过崔怜貌似一直视她为竞争对手,不接受她的好意。 要她说至于吗,大家都留在国公府不就行了,又没说只能留一个。 下船后,国公府几个眼尖的下人看了一眼画像,脚快走了过来。 “是崔六娘子,和崔九娘子吧,轿子早就在那边等着了,便随小人来吧。” 崔盈使了个眼神 5. 第 5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险些出了这岔子后,崔盈不敢再放肆,是她脑子发蒙了,忘了这是个怎样的时代,这样毛毛躁躁的,还怎么留在国公府。 后面一路乖巧万分地跟着陈力,往她姑母所在的院子去,不敢左右打望。 这国公府着实大,走了小半个时辰,她还没走到姑母的院子,她已经开始后悔不坐轿子了。 正跨上一座青石拱桥,她想跟陈叔说,歇一歇,倏然听到一道轻快男声。 迎面快走来一紫衣少年手握折扇,模样俊秀,远看而来竟与崔盈几分神似,身边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个小厮,丫鬟。 “表姐?表妹?你是崔六表姐?还是崔九表妹?” 崔盈可不敢再莽撞了,她看了一眼陈叔。 “九娘子,这是夫人的长子,府里的七少爷,您瞧夫人多疼您,特地叫了七少爷来接。” 姨娘说姑母育有二子一女,看来这位就是长子了,穆家人丁兴旺,子嗣繁昌,若是攀关系,她应是有许许多多表哥表弟,眼前这个却是她亲表哥。 她在观察这位亲表哥时,穆七郎也在细细打量她,这宁国公府实在太大,权势太显赫,每日里都有许许多多表亲、姨亲来投奔,昨个是五房,今儿是三房,赶明儿就是四房。 崔家商贾上不得台面,崔氏一直都拘着孩子们不让孩子们与舅家往来,可其他几房的都舅家兄弟姐妹亲近,就他们老是孤伶伶,为了这,他在学堂还同人打过几架。 好不容易有两个嫡亲表妹来府上,他自然兴奋极了,听十一弟说崔九表妹从画像看来,是个十足的美人,便兴致冲冲来接这位表妹。 只见这位小表妹背脊挺直,不卑不亢,姿态端庄甚是得宜,没有其他那些外八路表姊妹的小家子气,薄妆浅黛亦然十分风流,细柳腰肢娉娉婷婷立在哪儿,许是刚才从外院到内院路上走得久了,香腮晕红,一双盈盈桃花目,眼波无情也动人。 穆七郎脑袋嗡鸣,心下一慌,不敢看这位表妹,挠着头,错开眼,再看下去难免失礼。 崔盈走了半天腿疼,口干舌燥,却不敢失了仪态,这府上下人忒多了,她若是敢第一天进来做出些掉脸子的举动,她那位姑母多半得赶她回去嫁给糟老头。 穿过来后,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她都没花多少心血,懂个皮毛就是,只有这仪态和识字看账,她是下了狠劲来学的,不管是嫁人还是自立门户,她都得靠这两样来立足。 是以,在接触过的外人面前,崔九娘子一直都是个十足端庄妥帖的小娘子,宜室宜家。 “谢谢七表哥,六姐姐她身子不舒坦,她……有些晕船……” 崔盈先是同穆七郎道谢,毕竟来接她和不来接她,可以表示一种对于她这表姑娘的重视程度,下人都是看人下菜,表哥来接,证明姑母是看重她这个侄女儿的,后面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然后解释起崔怜为何不跟她一道过来。 穆七郎看了一眼她身后,除了个小丫头确实没人了,微微颔首有些遗憾,表姐表妹他都想见见来着。 而后二人隔三尺同行,说说笑笑,还算是和睦。 “哎,表妹,你也是桃花眼,娘也是,我也是。” “爹爹也是,想必崔家的祖宗就是这眼儿,表哥难道不喜欢这样的眼睛吗?” “倒不是,就是觉得咱俩有些像。” …… “盈娘见过姑母,代爹爹问姑母安,兄妹情深,自从爹爹知道姑母病后,爹爹就忧心不已,不知姑母可好些了?” 终于到了崔姑母所在的明月轩,穆七郎到了亲娘的地盘颇为肆意,随便找了个桌案便盘腿坐了下去。 崔姑母倚在美人榻上,旁边还摆着药碗,崔盈一时间竟分不清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瞧着穆七郎的模样,就知道多半就没啥大问题。 “姑母可吃药了?” 崔盈顺势坐在榻侧,端起药碗,金汤匙在碗里荡了荡,细致周到地服侍起崔氏喝药。 崔氏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嫁入高门不光生得美就行了,这眼睛里得看得明白事儿才有用。 穆七郎撑着头嚷嚷,“娘,你没病老是喝这些药作甚?没病也得吃出病来。” 后半句是小声说得,还是将崔氏气得够呛,她这是为了谁!她把侄女找过来送去大房,也多个替三房说话的人,就锦郎这个整日玩蝈蝈,溜猫逗狗的性子能成什么事儿。 现在是没分家,看不出各房的差距,要是分家了,三房顶多也就分点残羹剩菜,大房可是要承袭国公府的,更何况当年那件事……她总得插个人去大房才行。 母子拌嘴,她可不敢插话,崔盈只是淡笑着伺候完崔氏吃药。 不过心底倒是十分认同穆七郎的,没病也得吃出病来。 想到崔氏为了装病装得像,又怕落话柄,非要整些药给自己吃。 崔盈嘴里抽搐,却也理解她的难处,两个娘家待嫁的侄女儿,无事跑到国公府来,实在是有些打秋风攀高枝的嫌疑,又不是家里遭了难来投奔。 崔氏既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又不想被人诟病,这才整日往嘴里灌药。 唉,艰难呐。 想到她以后可能也要过这种日子,崔盈心里就头疼。 不过想了想刘刺史那张褶子脸,和郑秀之那个白眼狼,她就又有奋斗的劲儿了。 崔氏将侄女弄进国公府后,后面就得看她们二人的各自手段了。 一阵虚情假意的寒暄过后,崔盈回到崔氏给她安排的住处,除了芙蕖,还另给她配了三个丫鬟。 好大手笔,给她配三个丫鬟,她记得她这位姑母好像是平妻来着?这三房的话事权莫非在她这位姑母手里? 后面一打听还真是,据说三老爷那位正室元妻酷爱礼佛,坚信自己是观音大士座下弟子转世,此生行善积德,还得过上苦行僧的生活,来世必定能重回大士座下。 于是她自己把自个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几日后得知此事的崔盈:???究竟是谁忽悠这位夫人的,人都快忽悠瘸了。 安定下来后,她跟三个丫鬟里面年长那个打听起穆家的事儿。 拢共五房,大房四房是嫡支,其他三房是庶出,穆家是武将世家,跟着太宗打天下承袭下来的大族,小一辈男丁多,这个名叫敏儿的丫鬟一口气说了好长一串名字。 崔盈摆摆手,让她谈谈大房的事儿,敏儿也是知无不言,她本就是崔姑母派给崔盈了解府中事的丫头,其中她更是着重讲了大房二郎的事,然后眼神迷离,好像在崇拜憧憬着什么。 二郎?不就是男主穆元承吗,三岁被穆国公抱在膝上亲自教养,六岁便能将《六韬》、《吴子》等兵书倒背如流,十四岁百步穿杨,两退南诏,四击回鹘,二十四岁官拜振武军节度使,常驻都护府,啧啧啧,如果不是书中描述穆元承姬妾争斗篇幅过长,她很怀疑这是篇某点升级流爽文。 “我记得大房不是还有个五郎吗?” 崔盈偏着头,双眸含笑冲着敏儿眨眨眼。 “五郎君他……他,他……奴婢,奴婢不敢议论五郎君。” 敏儿的神情极为复杂,又带着些讳莫如深,更是让崔盈抓心挠肺,这穆五究竟傻成什么样儿?让人说都不敢说? 她小心试探道:“五表哥他可是,小孩子气了些?” 倒也不敢直接问穆五是不是流口水尿榻上的智障,恐妨隔墙有耳,万一崔姑母派来的人里面有大房的人,那她也不用回东宁府了,直接填荷花池里得了。 敏儿点点头,“五郎君他很听大夫人话,想法也与其他郎君不同了些。” “姑娘还是少打听些,敏儿同姑娘说说二郎君吧,过些日子二郎君从都护府回来给长公主拜寿,姑娘就能见着了,他待府上的姑娘们最是和善了,夫人希望姑娘能多上心些。” 得,这是要把她往穆元承后院里面塞,她,自觉无福消受。 她有心再问穆五的事儿,奈何敏儿不愿多说。 突然想起,她刚入府撞上的那人,未免有些忧心忡忡,“前些日子,我刚入府里,不小心冲撞了一位爷,还将那位爷的衣裳给钩破了,他瞧着年岁不大,就是不知道是哪位表哥了,我还听到他那小厮道:锦绣堂找。” “姑娘不妨同奴婢说说那位主子的相貌?” 敏儿皱了皱眉。 “他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瞧着有些凌厉,脸还有些嫩生,浑身气势却很足,十分沉稳,对了,应当有常年习武。” 说到常年习武时,崔盈回味了自己占人家便宜的触感,结实的胸肌,唉,可惜不是她的目标。 “许是四房的庶长子,行三,不过三郎君已经二十有一……” 敏儿 6. 第 6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男子并未理会随从,兀自回到原位又坐下,垂钓,目光静然落在莲叶叠盖的池水面。 殊不知方才场景已全被他人窥去。 子夜,锦绣堂内室。 穆大夫人孟氏迟迟未眠,忍不住将脑中场景拉到适才青姑跟她回话那一幕。 戌时过半,青姑面带喜色走进来,“夫人,您猜奴婢方才瞧见了什么?” 青姑向来稳重,少有这般喜形于色的时候。 “方才老奴瞧见咱们五爷肯亲近姑娘了。” 孟氏原是在看这些日子庄子送上来的账本,盘算着什么时候得亲自派人去视察,总觉下头人有鬼。 “当真!五郎做了什么?你快快同我讲上一讲。” “那可不,还主动去拉人家姑娘手腕,同人家说话了,要是放往日,便是十头牛也不能将咱五爷从那垂钓的小凳拉走。” 青姑立马将自己刚才看到崔盈和穆五郎拉拉扯扯那一幕,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等她说完,孟氏眉梢也染上几分喜色,只恨不得将儿子拉过来问问,随即又顿首凝眉,“是府上的丫头?” 青姑摇摇头,“隔得远些,老奴没看清,不过瞧着不太像府里的丫头。” 不是府上的丫头,那多半是府上那些前来投奔的破落户里的闺女,孟氏摸着头上的金钗思忖起来,京里那些没眼色的贵女,竟敢嫌弃她的五郎,五郎多么孝顺懂事的孩子,竟到了加冠之年还未娶上一房可心的妻室,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无用。 这些年,她不是没给五郎安排过通房,胆子小些的一直不成事儿,胆子大些的,竟……孟氏不知想起什么,心虚阖眸,阿弥陀佛,都是些没福气的,怨不得他们五郎。 她还当五郎这辈子只怕是要做和尚了,想不到峰回路转,有这等转机。 “你去查查是哪家的姑娘。” 孟氏小心嘱托着,不管是谁家来的,务必都得将人给她找出来。 上次在假山后头,被那暴戾男一把捏上手腕后,崔盈就歇了外出练戏法的心思。 她的手腕子足足红肿了三四天,入睡时还得特别注意,压着碰着,折腾她人都清瘦了些。 好在国公府家大业大,对她这种打秋风的穷亲戚待遇都不错,每日好吃好喝,不提日日鲍鱼燕菜,雪蛤牛乳,也是十分精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那姑母看她和那便宜姐姐有用,吩咐了下去。 崔怜每日忙着与穆元承留守在府中的姬妾交际,时不时还过来炫耀,今日又与徐姐姐一起绣了块帕子,明日又和宋姐姐和诗一首。 看得崔盈莫名想发笑,她这般倒贴也不知要做甚,八字都没一撇,她同穆二的姬妾称姐道妹,平白坏自己清誉。 她劝这姐姐安分些,反倒是变本加厉,以为自个嫉妒她,说是跟都护府的岑氏通上信了。 闻言,崔盈瞪大眼睛,岑氏,她胆子怎么这么大,想起原著里岑氏那些手段,她就冷汗津津,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宋姐姐当真有才情,今日与她论了几句,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宋姐姐待二表哥当真是情深,她应当很是思念远在都护府的二表哥。” “姐姐该叫宋姨娘好些。” 崔盈看了一眼她圆润了几分的小脸,终究没忍住还是提醒道。 崔怜不屑地觑了一眼这个看起来不争不抢的妹妹,入府这么多天,她一直窝在这一亩三分地,没出息,就等着回去嫁个刘刺史吧。 想到那六旬有二,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刘刺史,又想起在来的船上,崔盈给自己送吃送喝,扶自己下船,崔怜动了动唇瓣,“你不照姑母说的做,就早点打包袱回去嫁给刘刺史。” 哟,这是在关心她?崔盈原是在剥核桃,闻言不免有些诧异抬眸,似笑非笑望着崔怜。 “怜儿姐姐先吃个核桃吧,知道咱怜儿姐姐关心奴家,可二表哥又没回来,使劲也没用,况我瞧二表哥那院子里花红柳绿的,心里有些不舒坦。” 崔怜脸色古怪,这说得哪里的话,“且不说,咱不是来给二表哥做正室,管不了那么宽,便是正妻,也得知情识趣,二表哥文武双全,相貌俊美,彪炳在握又是高门贵子,莫说院里哪里几个姬妾,春色满园也使得,你这些怪念头哪里来的,我若是能给二表哥做妾也知足了……” 听到春色满园时,崔盈黛眉蹙眉,至于后面崔怜那卑微做妾的想法,更是听都没听,笑意就浅了,脏黄瓜有什么好喜欢的。 姐妹二人正说悄悄话呢,芙蕖说外头来人了,还是大房的人。 二女具是吓了一跳,崔怜还当崔盈越过穆二表哥那些姬妾,直接攀上了国公府主母孟氏。 转头一见崔盈也是满脸疑惑,便打消了想法。 “不知这位妈妈是?” 从屋里施施然出来一个身量娇小的小娘子,面容娇媚,眼似含秋水,青姑下意识不喜,又审视了一番,见她眼神清正,背脊挺直,一袭靛青水衫倒是硬生生将那娇媚劲儿压住了。 “回九娘子话,老奴青姑,是大夫人房里的,昨天院里喜鹊又叫唤了两声,二公子过些日子要从都护府回府,长公主贺寿,好事都集中到一处去了,大夫人想了想,该大办一场,又觉着像往日那般请戏班子唱戏,然后大摆流水筵席,好没意思,叫府上的小娘子们明早都去锦绣堂,出出主意,看有没有新鲜点子操持这寿宴。” 一语落,崔盈松了一口气,不是单独叫自己就行,她还当什么事儿,去锦绣堂啊……她正愁接近不了穆五,想不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劳烦妈妈走这一趟了,天儿热了,妈妈进来喝口茶吧。” 崔盈笑语盈盈将青姑请了进来,让芙蕖备了她做得水果刨冰,她贪凉,还没到盛夏就吃上了,之前在崔家她就老是做。 青姑鬓发都滴汗了,估计将府里的小娘子挨个通知一趟,也是苦差累活儿。 对于崔盈的好意,青姑摆摆手拒绝了,芙蕖只好塞银子,结果人家也不要,崔盈没法子,便十分给面子地陪送了几步。 张弛有度,周致妥帖,青姑点点头,让崔九娘子回去歇着,她可是孟氏的得力下人,等闲人要不得她亲自请,自然也不像崔盈想的那样,她回去挨个请其他人。 翌日,锦绣堂。 孟氏这里一下子挤满了一堆娇娇悄悄的小姑娘,看得她也算是赏心悦目,唉,可惜没一个是冲着她们五郎来的。 还好,三房那个刚进府的小姑娘,估摸着能成事儿。 崔盈原本还想借着寿宴,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腕,好吸引穆五注意,毕竟这是穿越女常见手段。 转念一想,这寿宴办得再好,再会管家理事,贤良淑德,穆五只是个傻子,他明白什么?傻子多半只知道吃,玩还差不多,她表现自己牛叉哄哄也没用,便歇了这个劲头。 她就不跟这些急于表现的姐妹们争了,大家目标都不一致,不存在竞争压力。 崔盈百无聊赖坐在凳子上,等着这场寿宴商讨大会结束。 丝毫没察觉到大夫人孟氏,对她越来越满意的目光,这么多表姑娘,听到二郎要回来就跟打鸡血似的 7. 第 7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夜半蓦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檐声未断,雨声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到后头,俄而却似波涛之奔涌,紫光雷鸣那一刻,本就因着白日之事,浅眠的崔盈骤然惊醒。 盛夏总爱雨幕连天,雕花窗牗吱哑半晌,总是受不住嘭一声掀刮开,崔盈惨白着一张脸,腾地坐起,“芙蕖,芙蕖……快进来……” 关窗,她不想见到雨,也不想听雷鸣。 “敏儿,敏儿!……”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她抱着碧蓝薄衾被缩在榻角处,望向窗外连成一片的水帘,透过大开的窗牗顷刻润湿了桌案面,神色自厌颓靡,眸色沉沉,又到了盛夏,又是雷雨天……她最讨厌雷雨天了。 那也是雷雨天,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哀戚声不断,她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趴在树下,那似有似无阴湿黏腻的喘息,很快这一切就变成了腥红的鲜血…… 崔盈伸出右掌,一只莹白无力,柔弱无骨的手,没有沾过血,干净的手。 想起白日里锦绣堂那一幕,既然荷花池的不是穆三郎,那是谁,孟氏手段了得,大老爷又早死,大房除了穆二穆五两位公子便没有其他爷了,若不是时常来锦绣堂请安的穆三爷,其他人可很少去那地方。 穆二郎还在都护府,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傻子穆五郎? 崔盈蹙着眉心神不宁,从榻上下来,披着外衣,青丝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扬起,举着长烛,烛光映在她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像只夜行的艳鬼。 她探出手够窗檐,将摇晃得吱吱作响的窗牗给拉了回来,一边思绪纷飞。 那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傻子,可上京城都传遍了穆五郎就是傻子的话,若此话不实,孟氏怎可能无动于衷,不出手制止。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人是不是穆五郎?亦或他其他房的人。 若他是穆五郎,那日可不像是对她有好感的模样,无妨,待她打听清楚就知道日后该如何行事了。 她是讨厌雷雨时节,可从不怕雷雨,这国公府她必定会留下,崔盈勾着唇无声地笑了笑。 —— 孟氏似乎很喜欢她,隔三差五召她过去说话,惹得崔怜对此有些嫉妒。 这一日,解开了崔盈萦绕在心中多日的困惑。 她穿戴整齐,踏进锦绣堂的正堂,孟氏见她来,面上挂上几分笑意,只是今日这几分笑意较之往日更为真诚。 “大夫人。” 崔盈冲着孟氏乖巧地福了福礼,孟氏放下茶盏,朝着她招手。 “快来,好姑娘,你这两日好像有些瘦了,可是府里那个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了你?” 崔盈摇摇头,柔声道:“谢大夫人挂怀,天儿越来越热了,盈娘向来有些苦夏罢了。” “说到这个,你前些日子做得那什么双皮奶,水果刨冰倒是极为解暑,你每日送来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崔盈穿书后的一段时间,就捣鼓起上辈子的吃食,一开始倒也不是想用来讨好谁,而且盼着自立女户后有一门手艺维持生计,做生意,便从吃穿住行,其他的暂时想不出来,那便从吃入手。 可惜崔父哪里由得她胡来,她一直没机会……不过用来讨好孟氏倒是派上了用场。 “夫人对盈娘好,盈娘记在心里,看着夫人也受暑热之苦,自当有什么好的,也想着夫人,夫人待盈娘就像盈娘的姨娘一样,盈娘自然也不想叫夫人受这暑热之苦。” 说罢,崔盈眼中呈现出濡慕之情,手上还有捣冰的冻伤。 孟氏握着她的手,有些感动,“青姑。” 青姑拿出一副攒金丝的红宝石头面,奢华无比,和两副流光溢彩的玛瑙耳坠,崔盈一看就知道,孟氏多半要给她这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财大气粗。 且不提心底如何贪财欢喜,面上却是腼腆讲究,开始推拒,“这...” “给你,你便接着,不接便是你存心叫人觉得,我占你们这些小辈便宜。” “谢谢……大夫人。” 崔盈眨巴眨巴那双眸子,乖巧温顺,孟氏一时间竟喜欢极了,心道这姑娘顺眼,若是能和五郎成就姻缘,是极好的。 只是这崔九娘身份,唉,未免太低了些,不过五郎喜欢,自己又看得顺眼,便抬举她做个贵妾。 说到这儿,孟氏便想起自己二儿子的正妻岑氏,那位尚书千金身份倒是尊贵体面,可惜自己不下蛋就算了,还搅得她儿子将近而立膝下空虚。 想到前些日子都护府传来消息,二郎新收得妾有了,不多日又传消息回来,说是不当心摔掉了,孟氏冷笑,又没了,果然是好手段。 这次二郎从都护府回来,她可得好好给岑氏立立规矩,也要好好同二郎说一说,免得二郎心思不在后院上,院里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就算再如何醉心大事,好歹也该管一管院里的妻妾,留下一两滴骨血。 孟氏神色阴晴不定,崔盈也猜不准她在想什么,她甚至有些担心,却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遭了,孟氏不会是想让她给穆二郎作妾吧。 书里曾经有描述过,男主穆元承后院斗太凶了,以致于男主而立之年还没个一子半女,一半是男主悍妒的正妻岑氏的功劳,二是男主自己还没遇到真爱,对后院不上心,孟氏一直对这事很不满,一直有心给儿子找个好生养的女人。 崔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段,虽说也算玲珑有致,但是那种丰乳肥臀的好生养,着实称不上。 她觉得她六姐崔怜那种才相当不错。 但是孟氏一会儿打量自己,一会儿又神色变幻,加之她这段时日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些。 崔盈心里一咯噔,不会吧,她讨孟氏欢心,不是为了给穆二作妾啊,她要嫁给穆五,嫁给傻子做正妻,安安分分过日子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她对爱情再没憧憬,也不想给封建士大夫作妾,然后争宠,雌竞搞宅斗。 “太太,五少爷过来了。” “喔?五郎来了?新鲜事儿,他往日除了辰时,其他时候,可断断不会来寻我。” 听见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过来了,孟氏面上的笑意浓了三分。 穆五!前些日子还在想怎么接近穆五,荷花池那个究竟是不是他,今日便能知晓了,不过穆五郎过来了,她也不方便留下了,待会儿趁着擦身而过的机会,好好看看。 “夫人,那盈娘便先回去了。” 崔盈起身正想告退,却被孟氏叫住。 孟氏正有心给小儿子找可心的女人,要撮合他们二人,哪里容她就这么走了。 “快到午食了,便在我这儿用过午食再走吧,正巧咱还能再说说话,我这膝下也没个娇娇女儿,就两个臭儿子。” “这……” 崔盈头皮发麻,孟氏这是干嘛,穆五过来了,还留她吃饭。 还不等她多想,丫鬟们都已经摆好了碗筷。 “你入府后,还没见过你五表哥吧?他是个闷葫芦不爱见人,也不大爱说话。” 哪里是闷葫芦不爱见人,他不是个傻子吗,崔盈讪讪一笑,不爱说话,应该是不会说话吧。 有这么严重?崔盈想到上辈子,在特殊学校看到的一些孩子,流着口水说话不利索,手还抓得跟鸡爪一样,伸不直。 真的要选穆五郎?崔盈生出一股子心慌,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宿命,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心有不甘。 正当崔盈胡思乱想,自怨自怜地想着以后怎么跟傻子生活,可能还得生孩子。 “我叫丫头们将宴摆在凉亭了,正午里头热,还是凉亭里清凉些。”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崔盈,又想到外头突然造访的小儿子五郎,她邀了崔九娘子,儿子就正巧过来了,孟氏道莫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立马改了主意将午膳的摆在了凉亭,到时候莲叶碧波,睡莲怒绽,美酒佳肴,崔九又是个娇媚无双的美人,她还不信五郎真不起心思。 可怜孟氏那点子 8. 第 8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穆五郎开口,孟氏心下大喜,果然青姑没说错,五郎待这崔九是有几分特别。 “喔?五郎这是舍不得盈表妹了?” 穆五郎道一声不行后,又故态复萌,摆出刚才那死样,他心里正惦记崔盈给她弄得吃食,正打算拿她当个厨娘使,自然舍不得她嫁出去。 见状,孟氏只以为是相中了崔九了,侃笑道,“五郎?五郎,娘同你说话,好端端又不吭声了,你面前那道鱼脍,娘瞧着不错,让你盈表妹也尝尝。” 崔盈恍然大悟,孟氏这模样怕是要撮合自己和穆五,男女七岁不同席,孟氏却将这午宴摆在四面环水,意境幽远的香积亭,还叫穆五给自己夹菜。 只是不知这穆五郎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了,想起前些日子的牵扯,一时脑子里也是乱得很。 穆五郎显然也是个有脾气的,但见他餐仪讲究地将面前那鱼脍一扫而空,放下象牙箸,神情不耐,一撂袍子抬脚,“娘,走了。” 小儿子这么不留情面,孟氏面上一哂,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债,她莫不是上辈作孽多了,欠下这么个孽债,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臭小子。 若是放到旁的小娘子受到这般冷落羞辱,怕是早就噙着眼泪跑开了,崔盈啥难堪场面没见过,这傻子只是不搭理她罢了,连奚落都没有,她有什么可气。 只这光景单让她想到各类狗血小说里,男主老娘试图塞自己娘家内侄女,和各色炮灰表妹到男主屋里的戏码,崔(炮)盈(灰)这时候还有心情苦中作乐般自我打趣。 “罢了罢了,这浑人,我是管不住他,随他去,咱俩接着吃。” 儿子这么不给面子,孟氏顶多是担心儿子相不中崔盈,至于崔盈心里有个啥想法,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这顿午饭下来,崔盈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一知道自个得了孟氏青眼,要撮合自己跟穆五郎,虽不知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自己来,不过是件好事;二是近距离端详了穆五一番,书中描述穆五,口疾致寡言,言行无端,似小儿,恣睢孟浪,不通三纲五常,准又不准。 她先前以为穆五郎是后世的脑瘫,或者唐氏综合症之流,从今日这番相处来看,再结合当年孟氏跟穆五遇匪那件事,她猜测这家伙多半是创伤性应激精神障碍,直接给他干自闭了。 唏嘘过后,崔盈有些佩服孟氏,在医学未达到繁荣的封建时期,这种不会说话,反应慢呆呆傻傻的小孩儿一般会被直接淘汰,穷苦人家会直接扔了,富贵人家可能也就是像养猫狗似的,好吃好喝养着,这种养出来,到最后只能说是个人形的活物儿,说不上是个人。 穆五郎有垂钓的爱好,还坚持练武,孟氏养娃手段了得啊! 不过穆五郎对她貌似不咋感兴趣,不对,他对自己做的美食还是有一两分兴趣,至于魔术嘛,也许上次那个魔术他不喜欢?没关系,她还准备了别的。 孟氏有心将崔盈往小儿子身边塞,也就不拘着她往锦绣堂和穆五住得沧浪阁跑。 短短数日,崔盈总结出了穆五作息时间表,好家伙,孟氏是个会养孩子的,难怪自闭症创伤儿童养成这牛逼哄哄的模样。 卯时鸡鸣时分起,习武一个时辰,朝食,族学受训,隅中午食,小憩两刻钟,校场勤练射御,日入夕食过后,垂钓,练大字。 崔盈想了想昨夜里点着烛,看话本到子时过两刻中的自己:…… 孟氏是怎么做到的?关键她是怎么让这么个有心理疾病的儿子静下心来,听话去做这些,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了,难怪府里中馈之权还有一半在她嫡亲弟妹四夫人手里。 崔盈摇摇头,陷入苦思,记得这厮瞧着对她兴趣不大,只跟她说过两个字:骗子。 “娘子,你真的瞧好了?要选五郎君吗?他不是个……不是……”傻子吗…… 芙蕖看着每日里斗志昂扬的崔盈,极其不理解,府上郎君那样多,怎么就瞧准了五郎君,虽说五郎君也是长房嫡出,可是他显有不足,四房也是嫡出,也有几位适龄的小郎君。 “这话你在我跟前提提就是了,在外面可千万别碎嘴子了,不然我还是早点随便拉个小子将你配了去,免得招祸。” 瞅着芙蕖要将傻子两个字儿嚷嚷出来,崔盈立马训斥,止了这话头。 不论穆五是那流着鼻涕眼泪的真傻子,还是单纯有点心理疾病,他都是国公府的金尊玉贵的长房公子,未来国公的胞弟,反正不是她这种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可以置喙的。 今日她做了蒜香小龙虾,和红糖糍粑冰粉,拎着装饭菜的提匣,往沧浪阁走着,一路弥漫久久不散的香味。 她这边训完丫头,殊不知族学堂那厢倒是因着她起了一桩官司。 梁先生布置完课业,就让下面的学生们都散了,一个身着天青长袍的长脸青年嬉皮笑脸过来,勾住穆元承肩膀,挤眉弄眼道: “穆五,听说你小子最近开窍了。” “怎么样,那小娘子身子软不软,身上香不香,听说她天天_朝你院里钻,你们俩成事儿……” 穆元骁反应是较常人慢了些,他来族学也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只不过是听孟氏的话而已。 不过这人说得实在孟浪,饶是再不开窍,他也下意识觉得不好,两道长眉拧成麻花,只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耳边便传来一声暴呵。 “陈时!” “锦兄,怎么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说说那小娘子?听说那小娘子生得甚是俏丽,前些日子,我去找穆五可瞧见了,那身段,嘿嘿……” 污言秽语,穆元锦平时也是个不着四六,可崔盈是他血脉相连的亲表妹,人又乖巧,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自然受不住这厮嘴上如此狎亵,当即一石徽砚冲他后脑扬手一挥。 “那是小爷的亲表妹!陈时你这崽种!” 陈时能来族学,自然跟宁国公府是沾亲带故,他便正是四房的姻亲,颍川陈氏之名,在鼎盛时期能让皇族也退一射之地,可惜,现下落寞了。 陈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脑后一热,好似有滑腻之物流淌着,探手去摸,摸了一手血,当即怒火上头。 “穆元锦,你个文不成武不就溜鸡走狗的废物,敢跟老子动手。” 陈时语气森寒,如果是穆五跟他动手,他还怕他三分,穆七郎这个庶房出的纨绔也敢跟他动手。 “穆七你什么意思!” “你把阿时打成这样!” 几个跟陈时玩得好,以及四房的人掀了桌子,阒静的室内一时点燃了火星子。 陈时大步折回来给穆元锦一脚,穆七也不是傻的,当然要躲,哪知身后又是一记锁喉,双拳难敌四手,穆七平时交好的纨绔们可不是府上这些,一时被逼到角落,自是不愿,大喝一声,“五哥,你倒是帮我啊,我九表妹对你这么好。” 于是被点名的穆五也加入了这场战斗,他读书不行,练武可是经年累月练着,一拳砸到人身上,能要人半条命,场面乱哄哄得,穆十一年纪小,溜出去给孟氏报信了。 这时点,府上几位主事儿的爷还在上值,府里也就孟氏这个当家主母能震慑住这群半大小子。 “都给我住手!” 9. 第 9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不劳九娘子操心,沧浪阁有小的们够用了,九娘子还是回后罩房绣绣花,没得又惹出些祸事。” 侍剑一张嘴,直叫人听得羞臊,特别是崔盈这类还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们。 这家伙嘴巴这么毒,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饶是崔盈内心的腹诽痛骂数十遍,面上却是担忧怯弱轻声细语问道:“侍剑大哥,你就让我进去瞧瞧五表哥吧,我听说他挨了打。” “不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挨了打?我听说国公爷很是慈爱孙辈。” 她神情似乎十分困惑。 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事儿因为自己而起,便是没错沾上了也免不了一身骚,原本不该来这儿讨人嫌,谁叫现在穆五郎正是脆弱的时候,是培养感情的大好时机。 偏生侍剑这油盐不进的小子,竟然不让她进去,他不就是觉得穆五挨打是她造成的。 想到这儿崔盈忍不住哼哼喊冤,然后装不知道这回事儿。 “你,哼,爷是怎么挨打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让开!” 侍剑抱着穆元骁褪下的沾血褥裤,给了崔盈一个冷眼,要不是男女有别,他估计直接将崔盈撞开走了。 崔盈不停告诉自己,我忍,我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然就得回去一顶粉红小轿抬去刺史府了。 她不甘心地往回走,眼神不住打望,脑子里也盘算着,怎么通过照顾穆五培养感情。 侍剑瞧见她果真走了,心里却更为不屑愤懑,这位崔九娘子待他家爷想必不是真心,他家五爷都为她跟别人大打出手了,最后挨了二十军棍,她不过是受了几句闲言碎语就跑了,他真替他家爷不值。 “五表哥?五表哥……” 穆元骁正蔫了吧唧躺在榻上,他一动臀部就撕裂般疼,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顺着声音源头望去,看到正在窗棂处探出个小脑袋,一双灵动妩媚的桃花眼映入眼帘。 这不是近日常往他院子里跑的厨娘吗?不过娘说该叫她表妹,她来干嘛?穆元骁望着崔盈神情疑惑。 且不提适才侍剑拦着不让崔盈去见穆元骁,她嘴上应得快,转身却绕了一圈,到临榻近处的窗棂,上天既然给她关上了门,看来是指示让她走窗了,崔盈思忖着。 探头就瞧见穆元骁拿着本《贞观治要》地趴在榻上,崔盈微微挑眉,这家伙能看懂嘛?虽然穆五不是真智障,但是这类书籍应当是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不她喊了好几声,这厮毫无反应,就是愣愣地看着她。 想到自己是来送温暖的,崔盈立马摁住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奉上自己连夜下笼子捕捞,去虾头下线,凑了七八种调料炒出来的蒜蓉小龙虾,昨天这家伙上午打架,下午挨打,她压根没时间过来献殷勤。 ”表哥,这道菜你要不要尝尝啊?可好吃了。“ 她笑靥如花,小手还用力扇着想让香味传到屋里,那模样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诱骗小红帽出屋子吃掉的大灰狼。 果然就见穆五鼻翼轻微耸动了,眼眸一亮,似有意动。 放从前,崔盈绝对想不到吸引一个男人,居然不是靠她如花似玉的脸蛋,而是靠她做得美食,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拿她当厨娘使。 “表哥,你看我还做了冰雪糍粑圆子,冰冰凉凉可好吃了,啊呜一口,凉快到心里去喔。” “表哥,待会你吃得的时候,我还能给表演戏法呢。” 崔盈站在窗棂旁边,原本要照射进屋的阳光,悉数洒在她衣裳上,已经是盛夏的天儿,她热得香汗淋漓,还说着话,口干舌燥。 陪吃陪喝陪玩,说的她自己个都心动了,穆五怎么还不吭声。 她实在受不住,拿出帕子擦鬓角流下的汗液,心道这小傻子还挺难哄。 终于这位大爷放下书,盯着她推到窗口的食盒,问了句没头没脑的,“鹁鸽?” 嗯?崔盈眼珠左右转动,想他说得是什么意思,鹁鸽,上次那个魔术确实变鸽子,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试探道:“表哥不喜欢上次的戏法是不是,阿盈说得是新戏法,表哥要不要看看?” 她猜穆五躺在床上啥也干不了,正无聊着呢,肯定不会拒绝自己。 许是怕穆五郎不信,崔盈冲着他眨眨眼,示意叫他瞧好了,她打了个响指,立马食指拇指,两指指腹便拈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水莲花,还带着晶莹晨露,任谁看了都叫一声好。 少女半倚轩窗,一袭鹅黄薄衫,纤腰束罗襦,翠红映素手,蝤颌白玉肤,端是一可以立马入画的美人。 穆元骁看着那双噙着笑意的美眸,正注视着自己,不知怎的,左胸膛处有些慌乱,那是一种陌生从未有过的情绪,若是往往常,他会生气,会发火,他隐约自己与旁人有些不同,是以更讨厌生活里的变数。 不过这次他却不是那么讨厌这个老是凑上来的表妹…… 怔愣时,他甚至想起那日娘问,五郎,你盈表妹可算得上是美人?那日他有些烦闷,不想理会,今日好像有了答复。 崔盈不是穆元骁肚里的虫子,自然不知他这百转回肠,只觉自己什么招都使出来了,若是穆五这傻子不接招,自己跟跳梁小丑有甚差别。 “谁在那里!?” 这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让崔盈面上的笑意下意识僵了一瞬,该死的侍剑,看穆五看得这么紧干嘛,大夫人那边不要答复吗,沧浪阁新进来的下人不要训话吗,他一个大管事,这么闲得吗? 她看穆五到日后找不到媳妇儿,多半就是他作的孽。 “侍剑小哥,我……” 我还没说完,侍剑就摆出一副,不管你说什么,赶紧给我走的臭脸。 三番两次被人甩脸子,便是泥人也有了气性,更何况崔盈这脾气本就不好的,要不是她有求于人,家中逼迫,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差事儿,她才不稀罕。 “哼,我走便是,日后你们主仆便相依为命罢了,最好是能过一辈子。” 崔盈一抽衣袖,也不忍他了,讥讽了几句,抬脚就要走。 “阿盈,表妹,留下。” 见她要走,穆元骁急了,忘了自己受了重创的臀部,打算起身来拦,打烂的皮肉立时叫他知晓了何为痛彻心扉,他龇牙咧嘴,一张俊俏的脸蛋都狰狞起来。 这一幕让侍剑神情极为复杂,他家五爷能和别人说话就极为不易,今日居然和这位崔九娘子说了这么多字。 看来夫人真真儿是对的,五爷待这位崔九娘子着 10. 第 10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皇极殿。 “末将穆元承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臣子神情坚毅,拱手趴跪在帝王面前,毕恭毕敬,谦卑顺从,代表着顶级权势的流冕之下是一副垂垂老矣的面孔,那是知天命之龄的魏宣帝。 “仲麟,这么多年你替朕守着漠北,辛苦你了。” 帝王语气淡漠,闻言,穆元承神色几不可查凝了一瞬,面上恭敬道:“戍守边疆是为人臣子分内之事,陛下是要折煞臣了,北地太平,全仰仗于陛下天威,蛮夷见天子之师,莫不惧怕,仲麟方才能驰骋疆场势如破竹。” 殿内阒静无声,魏宣帝高座明堂,垂眸睥睨着地上的年轻臣子,眸色晦暗不明,即便穆元承毕恭毕敬,魏宣帝依旧忌惮着这个掌握着北地兵权的男人,哪怕他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 御极十六载,他已然垂暮,与如同旭日般冉冉升起野心勃勃的年轻儿子们比起,他能清晰感知自己身体的衰败与苍老。 魏宣帝如同祖宗们一样,在年迈时迷恋上服食丹药,年轻时他尚且劝诫父皇忌服那些朱砂水银炼制的黑丸子,现在他隐约懂了先辈们对丹药的痴迷,身体得到回春的片刻,他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同样,他也忌惮着底下不安分的臣子们,仲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亲姐姐安乐长公主的嫡亲孙子,想到入城时,百姓们对于他神明般的敬仰崇拜,魏宣帝心底那股子不舒坦再度冒出。 他想收回穆元承漠北军的虎符,但是想到他如今在军中的威望,以及才班师回朝,这才暂时熄了心思。 “你这小子出去打仗这么多年,倒是跟舅爷拘谨上了,还不快起来。” 穆元承也笑了,“诺。” 表完忠心,该谈感情了。 当穆元承走出皇极殿时,天色已暗,他望着头顶一团团沉甸甸的乌云,盛夏的风都带着灼热,沉闷压抑。 他缓缓从唇齿中呼出一口气,看见不远处走来的六皇子,唇角挂上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六皇子是贵妃的儿子,对于穆元承这个有兵权又有能力的表哥,他向来是亲近的。 穆远承这次回来倒是忙活了一阵,先是在皇极殿受赏,夜里又陪着表弟小酌几杯,然后再赶回宁国公府。 “二爷,二爷,二爷回来了!” 快到子时了,街上一阵马蹄过后,门房忙不迭去禀,由于太过激动,快老国公面前时一个踉跄给磕了个头破血流,大喜日子,他就见红了。 长公主那张细纹遍布的脸,当即沉了下来,身份让她不好同一个门房计较,不过下人们都极会察言观色揣度主子心意的,她摆出这副脸色,想必后头有这门房苦头吃。 门房不敢喊疼,骇得两条腿直哆嗦,很快就没人搭理他了。 这么热闹,崔盈自然也不可能在她那小院儿里呼呼大睡。 整个宁国公府除了几个身子不太好,入夜需要早早歇下的,基本都在正堂等着穆元承。 看着呜呜泱泱一大群人坐着,崔盈细数发现,这国公府算得上主子的,都有数十人,难怪下人那么多。 在犄角旮旯里,望着那些见过一两次,或者从未见过的面孔,特别看到几个风格各异的美人时,崔盈有一时恍惚,那是男主穆元承的妻妾们,那本《皇权之上》所有剧情开始在她脑海中复现。 之前她住在崔家,于她而言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现在看到男主这些妻妾,她再度清晰深刻意识到自己穿到一本书里,现实和虚幻接轨,让她有一刹那的眩晕。 穆元承十六岁就上战场了,从白身少年郎到九锡宠臣,战功赫赫,待在国公府的日子少,却国公府除了老国公外,真正的话事人。 崔盈偷觑站在孟氏身旁的穆五郎,负手而立身量挺直,神情冷峻,望着正院对着穿堂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这模样任谁也瞧不出他神智异于常人,崔盈不由撇嘴,心忖道不说话还挺唬人的。 倏地又想起这厮还需要每日,一板一眼照着孟氏给他布置的课程表来生活,还是孩子呢,唉,不免有些悻悻然。 正当她半忧半愁想着穆五时,几道急促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是女眷们的啜泣声,饶是宦海沉浮多年情绪内敛的老国公也激动万分,他脸色涨红,美髯抖动。 看他激动那样儿,崔盈生怕这位可以当她爷爷的老人家,一口气喘不上来去了,那就乐极生悲了。 “仲麟。” “祖父。” 长公主拉着穆二郎也是不住抹泪。 崔盈这才收回放在穆五郎身上的视线,悄悄打量起这位脏黄瓜种马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人披星戴月赶回来,一袭玄色圆领窄袖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身量劲瘦修长,与穆五郎足有七八相似,挺鼻薄唇,显得有些寡情,同样生得遗传自长公主的凤目,只是穆二郎这双凤目更为锐利,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他衣襟口拢得极为严实,从刚才回到国公府到与一众人说完话,鲜少时间笑,只有与孟氏和穆五说话时,才能看出几分真实。 满园春色藏不住的穆二郎,国公府家的麒麟子,看起来居然是个禁欲系美男,她还以为会像那日惊鸿一瞥的穆三郎一样,有一副风流相,再不济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该是五大三粗的糙汉才对。 他弟弟穆五郎看起来可比他像个武将多了,她偶尔看到这家伙光着膀子练武,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还比穆二黑,汗水淌在他肌肉喷张的人鱼线上,她的身体是个刚及笄的未成年少女,但是灵魂是个熟女,荷尔蒙使她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她能感受到自己明显被这家伙的一身腱子肉吸引了,哪怕他是个笨蛋帅哥。 她承认她有点馋穆五的身子,如果不是见面后穆五确实蛮吸引她,她可能还会另寻出路,来解决嫁给刺史那龌龊老头的糟心婚事,总之这桩婚事她很满意。 男主穆二郎的长相着实出乎崔盈意料,也许是个儒将吧,崔盈也只能这样解释。 国公府的顶级二代,自然不注意崔盈这样的小喽啰,崔盈打着哈欠,看着他们一家人二人团聚的温馨场面,内心毫无波动,这酱油打得她想回去睡觉。 众人哭哭笑笑后可算是歇下来了。 穆二郎许久未回国公府,跟年幼的弟弟们说上几句话后,他去了岑氏的院子,虽然近些日子岑氏做得一些事情让他比较膈应,但是他不会在刚回府档口去妾 11. 第 11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抬她给五郎做贵妾?” 穆元承食指敲在桌案上,拧着眉头好似有些难以置信,前几日他原是要去考校五郎,没曾想碰上个小丫头,这事儿放在其他几个弟弟身上,他自是不会开这个口问个究竟。 可五郎不同,他最担心有人接近五郎,利用五郎做对宁国公府不利之事。 “怎么了?我瞧着那丫头还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好不容易有个丫头能得他青眼。” 孟氏愣了一下,有些纳闷二郎好端端问这个干嘛,不过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她是崔绾的娘家侄女,娘已经查过了,这姑娘在闺中时孝顺知礼,养得还不错,人也机灵活泼,配五郎正合适,五郎屋子里一直冷清清。” 见大儿子敛目沉思,孟氏自顾自将自己对儿媳岑氏的不满也说了出来。 “当初我就不该给你娶岑氏,这个妒妇,折腾的你屋里连个孩子都没有,要不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就该拿七出之条修了她,婉芳才没了孩子,终归是你表妹……” 听自己亲娘絮絮叨叨说起自己房中事,穆元承薄唇紧抿,耐着性子等她说完,然后不管这茬,反而提起穆五郎与崔盈之事。 “儿子听说她在东宁府还有门亲事。” 他这般说,自然是派人去查过崔盈底细了,一个平平无奇有几分姿色的商户女,也值得他娘在他面前提了又提。 “这……我知道。” “不过是个小郡刺史,二郎。” 穆元承提起崔盈那桩已经下聘的亲事,孟氏被噎了一下,大儿那张蓦然严肃的脸,隐约可以看出自己婆母安乐长公主的影子,甚是威严,顿时她气势矮了半截,讷讷道:“你弟弟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 “那娘这意思是,要仗着国公府的势,强夺人妾不成。” “你这孩子,娘,娘只是……她还没入府,哪里,哪里又称得上强夺人妾了。” 说到最后,孟氏声音渐渐小了,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她也心知自己这次做得有些不对。 穆元承把玩着玉佩,一袭白袍看起来清隽矜贵,就如同寻常世家子般,看不出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他极为郑重地提醒着亲娘,语气肃然,以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前几日,儿子入宫见陛下,陛下待儿子,早已不如从前,娘难道没发现近年来,国公府除了儿子,几个叔叔,和堂弟们都只是领个差事点卯,终日闲散度日,只怕这府上早就不如娘想得那样鼎盛,可万万不能漏出错处。” “我,她,这,那你弟弟。” 孟氏期期艾艾,被儿子这番敲打,立时面红耳赤,只觉倒不如不生他,哪里有这般训自己亲娘的兔崽子。 “儿子还没说完,二是儿子前几日去瞧五弟,发觉他竟在兵书上写菜谱,还插了一屋子的花,豢养的飞奴也扑腾个不停,吃,喝,玩,乐,只怕娘给五郎看中的贵妾,都快将五郎带坏了,倒像个纨绔子弟。” “儿子瞧那商户女颇有手段,还引得府上小郎为她在族学大打出手,想必是个不安分的,五郎被养得懵懂了些,自然抵不住那商户女引诱。” 穆元承自觉看穿了崔盈的真面目,那日未当场训斥此女,不过是给胞弟留面子。 “唉,你当娘愿意,娘原是想着她若是得公府襄助,摆脱那桩婚事,心中必然感激,五郎年轻英俊,纵然,纵然心智有缺,也比去拿刺史府好多了,她知道好歹,定能拿五郎当做恩人对待,既是恩人又是相公,日后也会安心伺候五郎,真心待五郎,你知道你弟弟这么多年,也没个温香软玉体贴他,二郎,你弟弟与你终归是不同。” 孟氏将自己心里那点子算计跟儿子和盘托出,在提及次子时,她一瞬间仿若老了十岁。 “只怕人心难测啊,母亲。” 穆元承在说人心难测时拉长调子,意味深长,接着唤了一声母亲。 他不认为那日见过的那小娘子,只因这事儿就对五郎感恩戴德,只怕五郎做了她的垫脚石。 望着长子那双似乎能看破人心的丹凤眼,孟氏心知他这还是不放心自己给五郎纳那小娘子,干脆一股脑将掏心窝子那点话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自己还能照看五郎多少年,你也成家了,又汲汲钻营,忙着你那朝中大事,连自己的后院妻妾争斗都不能管顾,哪里还照看得了你弟弟。” “娘这才打主意给你弟弟找个知心人儿。” 穆元承哑然,娘这番话虽说有些难听,却也一针见血,不过娘未免将自己与五郎的手足之情看得太轻,他那后院那些女人,他委实生不出什么心思去管顾,左右她们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娘若是操心她们,那便是自己找罪受。 纳她们进来或多或少也跟朝堂势力扯上干系,朝堂上又波诡云谲,同娘说不清。 这对国公府内最尊贵的母子争吵起来,内容涉及朝堂府内各事,也有些隐晦辛秘,丫鬟婆子们纷纷垂头,噤若寒蝉,只恨不得连呼气儿声都不要发出来,正堂内,一时阒然。 孟氏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些,再说只怕要伤着母子情分。 最终是穆元承让步了,“阿骁屋里有个知心人也是成的,贵妾就实在不必了,若不是五郎……寻常小官家的女儿,也配不上给阿骁做妾,她一个没有外家的商户女,给五郎做个侍妾已是尊荣至极,况且府上已经有了个崔氏,再来个贵妾小崔氏,难道叫旁人都以为我们穆家的男人,就专情这种满身铜臭的商户女不成。” 这样的笑话,府里有一桩就够了。 这点孟氏倒是颔首称是,她也觉得崔盈身份低了些,原先看她得眼,想说给五郎做个贵妾,抬举她。 “儿子在北地也寻了些医术圣手,若是阿骁能治好,娘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那小娘子已经下聘的那桩婚事?” 既然长子也同意了,孟氏就想让他出手了结这事儿。 “娘倒是忘了初衷,难道有人敢同国公府抢人,同我抢弟妹。” 这时候穆远承那双凌厉的眸子似笑非笑,言辞间极为倨傲,当然他也有这个倨傲嚣张的资本。 “你倒是会挤兑自己亲娘。” 孟氏知道这是长子在揶揄自己先前以权压人,直接无视那刺史的事儿,面色悻悻。 —— 崔盈还不知道自己从穆元承口中得了个不安分的名头,以及成功在孟氏心里从贵妾预备役到普通侍妾的转变。 她又收到了崔父的来信,信中垂问,句句不离试探,她是否攀上高枝,隐有提醒震慑之意,若是她没得贵人青眼,就趁早回去伺候那老头子,千万别打什么坏主意,她姨娘可还在崔家。 攥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崔盈气闷,那日撞见了穆二郎之后,穆五不知听了些什么,竟然不肯再见他,无论她使出什么手段。 孟氏待她也不如往常热络,看着灰蒙蒙的天儿,墙角一株矮雏菊枝叶被前几日大风刮得有些残破,门前左右各一缠枝莲花纹脚缸的几朵水莲,已经开败,漫长的夏季快要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崔盈目光幽幽,神 12. 第 12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崔盈意识模糊,一具炙热的身体却向她靠近,早秋的池水已经染上寒意,她不住向那具身体靠近。 当她三魂七魄回归天灵盖,睁眼就瞅见芙蕖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 崔盈一时间拿不准,她咬住唇,有些紧张,“谁救了我?” “是五郎君。” 那她不是计划成功了,这丫头在她刚醒的时候,摆出那副大祸临头的死人样干嘛,崔盈一脸无语地望着她。 “咱们的计划不就是我掉池里,然后五表哥过来把我救起来,肌肤相亲,然后对我负责,我就不用回去嫁给那姓刘的老色鬼了。” 说话间她打了个喷嚏,应当是她跳池子留下的伤寒后遗症,不过无妨,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区区伤寒。 “五表哥,他救我的时候,他有没有脸红,或者手脚拘束。” “娘子怎么这样问?”芙蕖不是很懂,她有些为自己姑娘担心,那日大夫人虽未曾说什么,不过姑娘在寿宴使手段,老太太的脸色可沉得厉害。 崔盈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幽幽地扫了她一眼,她这样问,当然是想知道穆五郎对自己有没有男女之情,这关乎于她婚后生活质量问题,虽然男人是个傻子,那也得分喜欢她的傻子,和不喜欢她的傻子。 “倒是没有脸红,不过,五郎君倒是没说什么,看起来很担心娘子,一当时娘子都昏迷了,五郎君打横抱起娘子就去找了大夫人,寿宴上不少人……都瞧见了,现在都传遍了,说娘子,娘子你……” “故意落水,意图攀附,不安于室。” 崔盈面无表情从嘴里吐了几个词,芙蕖张大了樱桃小口,圆眼呆滞,她家娘子怎么知道的,她不是才醒吗,旋即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她们知道什么!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娘子你的苦衷。” “我有什么苦衷?宁国公府,是我毛遂自荐上赶着来的,荷花池是我自己个要跳的,你是想说我为了脱离那刘刺史的火坑,才逼不得已这么作践自己?别傻了,芙蕖,跳出那火坑,也不妨碍我爱慕虚荣,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来襄助我,二者并不相悖。“ 崔盈淡粉的唇微微勾起,语调平静婉约,就如同寻常与芙蕖话家常时一般。 “这,这……” 芙蕖傻眼了,虽然许多女子确实看夫婿,更看重门第富贵,可怎能直接将其宣之于口,若是叫人的知道了,定于会认为她家娘子是浅薄女子。 崔盈像是看清芙蕖心里那点小九九,没好气道: “我就是同你说说,他们说得没错,我有什么可生气儿的,你也不必因着外头那起子小人碎嘴,为我打抱不平,若是你一个没忍住,反倒落了下乘,你且等着不消几日,定会有好消息。” 想必孟氏得还去处理,她在东宁府那桩已经下了聘,过了明路,就差抬进府的亲事,再来提给穆五郎纳妾之事。 至于为什么是纳妾……想到这事儿,崔莹就止不住火气往上窜,她还当能给那傻子作正妻,看来是她想多了,在这个封建时代,门第观念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她是一个商户女,就这个身份,无论她是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大才女,还是家财万贯,经商有道的女老板,都配不上脑子有病的国公府穆五郎。 别说什么才女大老板,就算她考个女状元回来,估计人家都瞧不上她。 先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了,好在得了孟氏青眼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整日无所事事,好歹跟孟氏院儿里的第一红人青姑,攀扯上了两句关系。 让人家能给她偶尔透露点信儿,这不她马上要被纳妾的事儿,也是青姑告诉他的。 说到这个还有更可气的一件事,青姑说原本孟氏打算抬她做那傻子的贵妾,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改了主意,妾和贵妾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若是叫她知道是什么让孟氏改了主意……崔莹暗恨咬牙。 见她脸色不好,芙蕖忙安慰道:“娘子,五郎君还是在意您的,心头有您,奴婢听那些姐姐们说,五郎君之前,可从来没有什么小娘子能近他身,您还是头一个呢。” 接着她又神神秘秘附在崔盈耳廓,说了个有些骇人的事。 “奴婢听说,前两年五郎君书房拖出去一个爬床丫头,给活生生打死了。” 这下轮到崔盈傻眼儿啊,什么?从书房里拖出去个丫头直接给打死了,不睡就不睡嘛,打死人家干嘛,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开始回忆自己和穆五郎的相处,除了自闭症,还有躁郁倾向没有?又想到初见时,他捏自己的手腕儿,是那么大力,崔盈一时间忧心忡忡起来。 以前在崔家时,她有一次见到过她那个便宜爹,处置崔家犯了错的下人,那板子一下一下打在臀部。 直叫人疼得汗流浃背,也不敢痛呼一声,只因他们受了罚,他们娘老子却还在府上当差,刑罚完毕后,他们还跪下来谢主子恩典,留了他们一条活路,她当时回去便做了噩梦,发热了几天,再不敢起歪心思违背崔父。 前段时日,老国公打穆五也是,打得屁股开花,这可是他亲孙子啊,穆五其实今年也就才十七八岁,搁现代也就是个中二期未成年。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五常,尊尊亲亲。 穆五若是敢同老国公叫板,就是不孝不悌,索幸他是个傻子,一时间也说不上傻了的好坏。 她现在给穆五郎做妾,对于穆五来说,也就是个暖床侍榻的奴婢,只是她有名分而已。 岂不是身家性命,荣辱体面,都系在穆五这傻子身上。 万一他那日要打自个...她猜多半是打死了就死了。 想到这儿,崔盈冷汗涔涔,她抚了抚胸口,心忖,不要自己吓自己。 芙蕖与崔盈说这事儿,原是想告诉她家娘子,五郎君待她有多特别,没曾想娘子听完,后竟然面色铁青,比方才更惨淡。 望着自家娘子那张虽然失了血色,仍不失娇美的面庞,芙蕖想说,让娘子别太担心,五郎君就算傻,也是分得清美丑,更何况她家娘子,又如此灵动活泼,待人善良真挚,招人喜欢。 崔盈本就在病中,倏然听到穆五郎疑似有嗜血暴戾枉顾人命的倾向,一时间心神恍惚,捏着鼻子灌了两碗汤药,蜜饯都没含两个,就沉沉睡了去。 13. 第 13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养病期间,她那姑母倒是来瞧过她一次,神情郁郁似乎憋了一股气,嘱咐她在国公府里头谨言慎行。 顺带告诉她的自己在东宁府那桩糟心亲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当时崔盈正喝着药呢,听着姑母冷言冷语,她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无辜清白的样子,一个劲儿道:姑母,都是盈娘不好,带累您了。 听见她这样说,崔姑母只是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后来几天不知怎的,她似乎又想开了,侄女送大房哪个侄子不是送,二郎那么多姬妾,指不定还跟二郎说不上话,倒是五郎,大嫂跟二郎都如此重视,不定更派的上用场,小九跟五郎吹吹枕头风,然后五郎去跟二郎再说上一两句,那她们家锦郎指不定还能领上一份差事。 这么想来崔姑母,竟自觉看破了崔盈的打算,心忖这侄女有几分小聪明,给自家兄弟也就是崔父去信,让他给崔盈嫁妆置办上心些,还打算自己私房里再添妆,好叫这侄女记自己好。 先前她看着这个侄女只当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想不到是另有算盘,不得不说,这对儿姑侄脑回路在某个时刻对接上了。 —— 书房。 “大哥。” 穆元承抬头看见胞弟挺着一张冷脸在门口左右徘徊,实在等不下去了才叫了一声大哥。 兄弟二人几年未见,有些生疏也是难免,穆二郎放下手中密报,不由叹气。 “那杆龙胆银枪可还中意?” 穆五点点头,旋即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道:“那枪,不错,有些手生。” 手生?胞弟这番话说得简略,不过穆元承大致对他的话中意,还是能知悉一二,脸上不免带着笑意,不苟言笑之人,猛地一笑,春风和煦。 “多使上两天就能上手了,届时必定能随我一去北地征战四方。”立不世之功。 当然后面半句,穆承元并未说出口,朝廷怎么会让一个自幼“痴傻”了的人上战场。 “过些日子,你那妾……” “五郎。” 在北地叱咤风云的封疆大吏,面对母亲拜托自己教导胞弟房中事这般失礼要求,也踟蹰起来。 默默从兵书下面抽出一本春宫图册,骨节分明的手指摁在那春宫图书皮上摩挲几许,极为不自在,但是一想到若是无人给胞弟启蒙,万一被那颇通此道的崔家小娘子给耍弄了,又觉不妙。 “咳咳,五郎,那妾进门后,你需照着此册行事。” 穆元骁不明所以,从他二哥手里接过那一本看起来薄薄的小册子,只觉比平时看得兵法策论轻上许多,当即就要翻开。 “五郎,回去屋里自己慢慢看。” 被穆元承一把按了回去,他生怕五郎发挥他那不耻下问的求知精神,在书房里就大剌剌地问出来。 “喔。” 穆元骁奇怪地看了二哥一眼,还是乖宝宝似的回去了。 等他走后,穆元承松了一口气,前些日子娘过来,跟他说五郎于男女之事上,恐有不足,让他费心。 天晓得他一个面对千万回鹘夷军眼不眨的人,竟然在教导胞弟房事上,如此抹不开脸子,他穆元承扪心自问,即便自个不是什么风月高手,但应付男女之事,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调教_姬妾跟教导弟弟牵扯到一起,总是叫他浑身不舒坦。 —— 明月轩,偏院处。 两个洒扫丫头兴高采烈,手里提笤帚,唾沫子飞溅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此时芙蕖已经算是院里的大丫鬟,虽说拢共才三个丫头,不过,今儿她心情不错,懒得去骂这两个偷懒碎嘴皮的小丫头。 敏儿那丫头前些日子,见她家九娘子成日待在屋里,觉得没盼头,已经自己谋了出路去了崔六姑娘哪儿。 想起敏儿那拜高踩低的张狂样子,芙蕖就忍不住暗啐。 她端着一碗汝窑描牡丹金边的白瓷碗,里头搁着雪蛤炖燕窝,还是温温的,给自家姑娘端了进去。 “娘子,别看了,仔细眼睛,日后又不是要去当账房先生。” “又喝这个?” “这可是大夫人小厨房里炖出来的,奴婢方才从锦绣堂出来还碰着了五爷,五爷说要开了盖儿尝两口,大夫人拦着不让,大夫人真疼娘子,这么好的东西,奴婢听说这雪蛤一两值这个数儿呢,还是有这燕窝,一看就是上等燕窝。” 崔盈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她不给五表哥吃,那是因为这是女人吃得东西,男人吃了又不顶用,只怕我要进了五表哥院子里,她会更乐意给五表哥熬虎鞭汤了,再送两壶子鹿血酒。” 娘子这是说得什么话,没羞没臊的,芙蕖小脸一红反驳,“五爷身子健壮高大,哪里用得着喝那玩意儿。” 想到自个前些日子做得那个梦,崔盈看着碗里的雪蛤,嗓音清幽,“但愿吧,要是中看不中用……苦日子就来了。” 崔盈看见那牡丹白瓷碗就嘴里就犯苦,她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比起极品雪蛤,她更想吃蒜香小龙虾和麻辣田螺。 自从孟氏大手一拍,觉得将自己给儿子做妾后,考虑到日后自己小儿子的□□,和那摸不着边的金孙的口福,决定好好给崔盈补补身体。 要吃就吃补身体的,补胸的,好的,高级货,啥叫高级货就是几百两银子一丁点的东西。 特别是当孟氏得知崔盈,把佃户田地里的那些被佃户,用脚踩来踩去的污秽贱物,也拿来炒来吃了,叫青姑过来将芙蕖指桑骂槐的,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连多日不给崔盈好脸色看。 果然这些贵人还是要面子,即便麻辣田螺真的很好吃,唉。 而且孟氏还嫌弃她胸小!这才崔盈连续半个月,晨时吃木瓜牛乳,夕食吃雪蛤燕窝总结出来的。 原先崔盈还没吃出来其中味儿,吃得贼开心,直到有一天她委婉提了一句,她不想每天吃木瓜了,青姑扫了一眼她的胸脯,不咸不淡 14. 第 14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盈娘明白。” 大崔氏看她又垂着头一副乖巧模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不由细细的眉毛微微挑起,有些不满警告道:“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你总归是姓崔的。” 然后又让她的大丫鬟拿了两套头面出来给崔盈添妆,翠翘金钿,流光溢彩,这还是浓情蜜意时,三老爷去宝珍阁给她订做的。 连带着两个京郊的农庄,和一家临街的点心铺子,她也算是下了血本。 这种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手段,虽然浅薄,但也还算实用。 至少得了个实在。 整理嫁妆单子时,除了崔父给得那些嫁妆,还有大崔氏的添妆,以及自己穿过来这两年攒的私房,这些折成现银估摸着有个五千两银子。 这可都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崔盈心知。 兀地芙蕖喊了她一声,“这里有张银票,娘子,一千两呢,奴婢给您放在箱奁里,还是置办成古籍宝器,面上也好看些。” “给人做妾,我难道还得置办嫁妆撑门面?怎么不累死我得了,我又不是正头娘子,便是嫁妆薄了,也犯不着下人说什么,反倒是为了充门面去置办那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将这一千两银票给兑了,赶明儿我若是却银子,可没花的。” 崔盈拿过来那一千两银票,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将银票检查了一番,打算将它展平夹在自己平日最爱看的话本里,这银票有些皱巴巴的,幸好没有被蠹虫给蛀了。 不对,这张银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她前段时间丧心病狂到,对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不屑一顾了?不可能,没多久崔盈又自顾自否了这可能。 “娘子,这背面好像有字。” 芙蕖惊呼,崔盈的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去,果然在银票一角,有一行字,娟秀隽永,极具风骨,算是博采众长,不过却看不出该字师承哪位大家。 那行字道:相思难表,苦衷难述,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卿。 这行熟悉的字体,为崔盈本就不甚愉快的心情,更加苦闷躁郁,看到这行字未留名的话,崔盈眼眸一沉,郑秀之,他有什么苦衷?花言巧语,已经骗过她一次,难道要骗她第二次。 这白眼狼,算她崔盈瞎了眼,这张银票若不是她发现得早,被其他下人看到,只怕就是她私相授受的佐证。 当年她确定自己是救了这穷酸书生,而不是杀了他全家,要叫他这么坑害她。 “娘子,郑...秀之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苦衷啊?” 望着自家姑娘阴沉的脸色,似乎想到了曾经那些日子,芙蕖小心翼翼问道。 “他?不管他有什么苦衷,日后都跟我无关了。” 刚被那姓郑的背刺之时,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话,叫做被男人甩了。 崔盈心里乱如麻,也给他找过很多种理由,但是都一一又被她推翻,他就是在她危难之际离开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这银票?” 芙蕖看着自家姑娘那沉郁的神色,不免心疼,她是很少在姑娘脸上瞧见这种落寞之色的,她记得姑娘总是带笑的,让人看了就亲近。 是以,她讨厌极了那忘恩负义的穷书生,看着这银票也来气。 “奴婢拿去把它给换成金银吧。” 免得您日夜瞧见了,心里堵得慌,这句话芙蕖没说完。 “不必,换成金银太惹眼了,就这样吧。” 崔盈摁了摁蹦蹦跳得头疼的太阳穴,“难不成,我还会为了一贱人死物为难我自个,而且他欠我六百多两,还我一千,我还占便宜了。” “可是……这银票上的字儿?可如何是好,五爷的字儿,可不长这模样,万一那日被瞧见了……” 她懂芙蕖未尽之意,古代人没有电子产品荼毒,每天娱乐活动少得可怜,茶余饭后,能将高门大户的八卦说上几百次。 下人丫头们,眼睛也是基本目不转睛盯着,舌头又长,万一看到后,传出什么闲话...她想起了书里崔盈的结局。 这么稍稍一想,她就一身冷汗。 “你去给我弄点墨汁。” “娘子,咱们院里没有砚台墨石。” 喔,不好意思,忘了她走得是狐媚子陪玩路线,不是孤寒高雅的才女路线,屋里自然没有纸笔研墨。 “你去把我的口脂拿来。” “啊?” “叫你去,你就去。” 等芙蕖拿来那一小盒口脂,她轻轻勾了丁点在尾指,然后抹在银票那行字上,将字给糊住了。 芙蕖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银票,在角边位置染上一抹口脂,胭脂,银票,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姑娘,美人。 心里兀自生出一股子怪异,这三样关联到一处,看起来竟有种腐朽糜艳。 “这不就是好了,谁也不会发现。” 崔盈信誓旦旦。 翌日,崔盈就从三夫人大崔氏的明月轩,搬去了穆五郎住的沧浪阁,府里人也改用小崔氏来称呼她。 与人为妾,崔盈劝服了自己要认命,所以她不去想,也不敢去想,她只是被推着走的棋子而已,由不得她,日子用得过下去,总不会更遭了。 很快到了晚上,她就没心情伤春悲秋自己给人家当小老婆的事儿了。 还记得她前些日子做了那个乱七八糟的梦,穆五郎也是这么伏案提笔。 连屋里的陈设摆列都毫无二致,甚至穆五这傻子脸上的神情与梦中也相差无几,他写大字儿的时候,惯来严肃认真,崔盈开始抹汗。 她身着桃粉罗裙,手挽屺薄雾淡紫软纱,头盘飞仙髻,斜插流苏轻摇,黛眉细长,美眸流转,暖玉似的肤色,真真儿粉腻稣融娇欲滴。 “五郎。” 穆元骁猛地抬头,奇怪地望着她,似乎有些不解,今日表妹怎么这么唤自己。 倏然动作,将崔盈吓了一跳,算了算了,还是不圆房吧,只要她跟这傻子躺一个被窝,办不办事儿都不影响。 同时,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也有些接受不了跟穆五妖精打架,这傻子个高腿长,八块腹肌,馋人是馋人,但是他,他是个傻子呀!他什么都不懂。 她要是跟穆五郎来个翻云覆雨,总感觉自己在猥_亵别人。 “那五表哥,我先歇下了。” 她飞快解了蹀躞衣带,往穆五郎的被窝里一 15. 第 15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这傻子呆头呆脑,同他掰扯不清,反正他不赶她出去,那就成了,她又不是上赶着陪睡。 她拍了拍身侧,“表哥可要就寝了?”,后假模假样想起身来伺候穆元骁宽衣,如她所料,被穆元骁制止住了。 他看了她一眼,径直又回去他那桌案上,继续写他那剩下的大字儿,这是大夫人孟氏给他布置的功课,每日必须写上五十张。 戌时末,亥时初,照现世来看才晚上九点,崔盈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是平日话本子看多了,今夜猛地不看,不太习惯;二是屋里太亮,孟氏可真疼孩子,居然在穆五屋里摆了两盏灯树,将暗室照如白昼。 要知道普通人家蜡烛都点不起,这厮晚上练个字儿,这两盏灯树,不得点上二三十支。 算了,她现在每天还看别人脸色度日呢,想那么多。 她眼珠一转,娇滴滴地喊穆元骁,“相公,你练完字儿了吗?” 那厮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崔盈胸口一梗,“相公,屋里的烛火太亮了……” ……室内寂静一片。 好吧,没有人搭理她,小崔忧伤半刻钟,自己起来了,她先是偷觑了她那“耳聋”的傻子相公,后试探性吹灭了一两支的烛火。 见他没什么反应,开始胡来,吹灭了一大半。 穆元骁全神贯注之际,纸上光亮遽尔黯淡,连带着字儿也模糊起来,他揉了揉练字练到酸麻的手腕,后转头不满地望向方才还哭哭啼啼,很快又笑靥如花,并且在榻上胡作非为的表妹。 只觉女人的心思,实在叫人琢磨不透,就跟他娘孟氏一般。 看着屋里多了些女人物件,床榻乱糟糟,心中微恙,若不是平日表妹待他好,人又有趣,还会烹煮佳肴,他定要,定要狠狠罚她,他最讨厌屋里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更何况是他的床榻。 他原是忍耐下来了,只是在表妹得寸进尺还将烛火给熄灭后,他才做出了抗议。 “表哥,这屋里太亮了,阿盈睡不着。“ 崔盈低着头攥着锦被,看着被她在攥得褶皱的锦被,原本微蹙的长眉,立马死死拧起,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 他起身大步走来,将那可怜的锦被从崔盈手里抢了过来,然后抚平了那几个褶儿,轻轻放在她身上,还将四个被角拉得极为平整。 “好好睡觉。” 该死的强迫症,谁睡觉还能保证被子不乱的,崔盈嘴角抽搐,他这盖法,是从人民医院太平间学过来的吧。 不过她面上还是极为乖巧点头,“知道了,表哥,你快去练字儿吧,都亥时了,也该歇下了。” 听到的亥时两个字,穆元骁好像想起什么,动作麻利地走去灯树旁,将刚才被崔盈吹灭蜡烛重新点上了。 见此情形,崔盈差点输出某些国语,深秋时节,她就穿着单薄的亵衣下床吹灭蜡烛,冷得她两股战战,这傻子又给点上了。 “表哥。” 她这一声极其幽怨,调子拉得老长。 穆元骁顿足,不解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幽怨不甚理解,他觉得自个对表妹已是十足的好。 “阿盈睡不着。” 崔盈嗔怪着,还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带着钩子去瞄他。 可惜媚眼抛给傻子看,人家正忙活着呢。 “表哥!屋里烛火太亮,阿盈睡不着。” “哎呀,睡不着嘛。” “表哥。” “五郎。” “相公?” 她声音放大了些,穆元骁看着宣纸上一团污黑浓墨,有些不高兴,表妹好吵。 不过他也心知不依着她,估计还得吵闹下去,可是他字儿还没练完呢。 看他一脸为难,崔盈披着外衣下榻,咚咚咚小跑去灯树旁拿了两支长烛,摆在他练大字儿的桌案两角,其他的通通吹灭,最后安抚似地吻吻他的唇,将小傻子逗得又脸红起来。 一并招了两个丫头进来,将屏风挪到榻前,挡住那两只蜡烛发出的熹微光亮,顿时屋里就昏暗起来,她接着上榻裹成一团。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觉得这位小夫人有些逾矩,不过五郎君都没发话,她们这些做奴婢哪里敢开这个口。 穆元骁揉揉眼睛,还是就着两只烛发出光亮继续写了下去。 翌日清晨,崔盈睁眼看到站在屏风旁穿衣的穆元骁起初还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人家榻上了。 想起半梦半醒时,瞧见穆五郎可怜巴巴只占据了床榻一小半儿,又思及昨日自己让人家摸黑练字。 倒是生出几分愧疚。 “表妹,你醒了?朝食。”穆元骁挠了挠头,他眼底有些青黑,一是因着昨天夜里烛火黯淡,自己练字速度就慢了下来,安置时辰较之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二是表妹睡在他身侧,闻着香香的,软软的,他好像有些病了,小腹发热,可夜深了,表妹睡下了,叫大夫过来,肯定会吵醒表妹。 崔盈自是不知他这份体贴,她只道这傻子估计还是不开窍,不通人事。 “表哥,阿盈这就起来给你更衣。” 服侍郎主更衣,一般都是屋里人的职责,崔盈嘴上说得漂亮,却磨磨唧唧赖在榻上,想起孟氏给穆五那张“作息时间表”,不禁心生感叹,这是把亲儿当牛马训了。 这么个练法子,莫不是要叫穆五郎去考个武举人回来?他这半痴半傻的呆样倔种,也不怕殿前失仪。 “表妹?” “哈哈,表哥,你自去吧,阿盈风寒才愈,大夫说要多歇息,就不陪表哥了。” 看着穆五郎那双狭长而带着几分期盼的凤目,崔盈缩了缩身子,柔声拒了,卯时委实早了些,她给一个傻子做妾可不是来受罪的,她不就是图他懵懂单纯,好把控,在这沧浪阁,她就算是没规矩,就无人敢置喙。 果不其然,这傻子露出失望的神色,“走了。” 他这小模样像极了她以前养过小狗,她从锦被中探出一只柔弱无骨瓷白纤细的手腕,冲他招招手。 穆元骁不解其意,两三步走来,弯下劲腰,眸中满是清澈见底的疑惑。 崔盈勾着他脖颈,凑上前去,亵衣微敞,露出里头的鹅黄肚兜儿,香艳盛景,在他淡粉色的唇角鼓励式地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满室氤氲着一股子缠绵悱恻的味道,小傻子又有些脸红,不自觉摸了摸唇角,那墨色长眉扬起,可看得出他是极高兴的。 “表哥去吧。” “嗯!” 这傻子还挺喜欢她亲亲贴贴的,崔盈半撑起身子,望着穆元骁被亲后,走路带风的背影心忖道,若不是她昨夜试探过多次,这傻子确实没什么反应,她都快以为,这傻子知道女人的好了。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罢了,亲亲嘴皮子,她也不吃亏,还能用这个使唤动穆五郎。 等崔盈再次醒来时,芙蕖早就在屏风后头候着了,沧浪阁取景江南,绿水环绕,与崔盈在东宁府见过几个大官儿家的园子极为相似,算是国公府最好的几个院子之一,孟氏掌家,她心疼小儿子自然要把最好的院子给小儿子。 自然院子大了,跟着伺候奴才丫头也多,不过穆元骁不喜丫鬟们在跟前伺候,唯有昨日崔盈搬过来,这才从外院提拔了几个丫头起来,芙蕖一时间有危机感。 天不亮就跑到自家娘子跟前,生怕自己贴身大丫鬟的位置被别人给顶了。 “夫人,奴婢给您梳头。” 有个模样俏丽的小丫头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崔盈的神色,这是五爷的第一个女人,她想谋一个前程,便先露了脸。 崔盈审视几息,又瞥见芙蕖因着被个小丫头抢先气得青白的脸色,心下叹气。 “你叫什么名字?”崔盈问那小丫头。 那丫头面上一喜,手上仍旧不停,给崔盈麻利地梳了一个上京时兴的飞仙髻,恭敬回话道:“奴婢小喜。” “听起来是个有福气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 小喜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她娘老子都是在国公府里伺候的,崔盈想了想 16. 第 16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因着柳氏后,她在香积寺喂了小半刻鱼,便兴致缺缺,“芙蕖,我们去瞧五爷习武吧。” 芙蕖想了想,“这个时辰,五爷应是在族学。” 族学,崔盈愣了一下,神情恹恹,有些不大高兴,想起上次族学里一群年轻气盛的子弟以她为借口,打得鸡飞狗跳,其实就是他们自个想闹,便要拿她做筏子。 “那我去后厨看看,待会儿五爷下了族学,回来用午膳,天儿冷了,叫厨房熬个碧梗粥,再配上酒酿清蒸鸭子,备上一道酥香甜酥脆的奶油松瓤卷酥。” “夫人,哪里有午膳用粥食的道理,况五爷是习武之人,若是只吃两碗粥,哪里撑得到夕食。” 芙蕖提醒时,崔盈手里刚捏碎了鱼食儿,正往下洒,“我倒是忘了,如今不是我一个人过日子,还得处处仔细着那小祖宗。” “罢了罢了,谁叫我是个寄人篱下的商户女,五爷平日吃什么,便备些什么吧,我不操心便是。” 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还说蹭着这小傻子的厨房,吃点稀罕的,她睡到日上三竿起,胃口不佳,就想着午膳吃些好克化的。 不过芙蕖说的也没错,那傻子中午光吃上两碗粥,那估计使不得,她记得穆五郎似乎今年才十七岁,搁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长身体的时候。 到了午膳时,她摆好席面,等那傻子回来吃,侍剑回来禀告说那傻子着七少爷出府去了。 险些没将崔盈给气笑了,她将就他,等来个人去楼空。 “锦表哥将五爷带去哪儿了。” “回盈夫人,几个爷去了醉仙楼。”侍剑如实回答,脸上却看不出有多恭敬。 也是他是自幼跟在穆五身边的小子,听说还是良籍,自然看不上她这死乞白赖的女人。 不过也不打紧,她都拿捏了他主子,还怕他一个奴才不成。 醉仙楼,听起来倒是不像什么正经地方,崔盈眯着眼儿,神色莫名,冷着一张瓷白小脸儿,像是蒙了一层纱,叫人看不真切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转过头吩咐两个立在旁边的小丫头。 “把这些都撤下去,去给本夫人熬碧梗粥,要玉田县产得新米,端上来色儿不实,我不可依,杏仁茶也要给本夫人煮上,指不定什么时候,本夫人就想吃上两盏。” 侍剑顿时瞪大眼睛咂舌,他就说早看出来这小崔氏不是个简单的,府上每月拨给他们五爷的月钱再丰厚,也经不住她这么花。 她究竟是来做妾的,还是来给他们五爷的做祖宗的? 许是感受到侍剑那不敢置信,认为她小人得志的神情,崔盈话锋一改,用帕子捂着脸,垂着浓羽似颤动的眼睫,楚楚可怜,“五爷不回来陪我,我就吃不下,只好吃些粥食。” “夫人,夫人自便就是,蒋公子包下了整个醉仙楼,肯定饿不着五爷。” 侍剑被崔盈那副神伤的模样给唬住了,只以为她同二爷后院中的夫人一样,在房中备好饭菜,爷们却怎么也等不回来,使使性子。 一时嘴快将事儿详细说了出来。 哦,原来还真是有人带着他玩了,生在高门大户就是好,傻了也有的是人陪他玩乐,照样娶个美艳小妾。 这蒋公子又不知是哪个纨绔了,能同她那斗鸡走狗的亲表哥穆七郎鬼混到一起。 “那你还是快去伺候你家爷吧,免得那日又给你带回个主子。” 崔盈阴阳怪气,侍剑一毛头小子,听不出来话中拈酸吃醋,只当她待五爷真心实意,对她反而尊敬了几分。 夜里,穆元骁回来时,崔盈正姿态慵懒靠在美人榻上,听到门帘珠翠相撞,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相公,回来了。” 这傻子去外头鬼混了,她道他今夜不知宿在那个粉头炕上,竟还知道回来。 她现下虽不与这傻子同房,万一哪日孟氏催她的生孩子,那可不得了,她可得好好看着穆五,后头若是有用到他那玩意儿,也免得膈应自个。 崔盈放下话本,迈着小步儿款款走来,那张顾盼生姿的小脸凑到他胸膛,捻起织金缎面襟口,小巧的鼻头微微翕动,倏地脸色一变,好家伙,这股子脂粉味儿都快熏着人了。 “相公这是去哪儿鬼混了?都快腌入味了,怎么不将那妹妹带回来?莫不是怕阿盈呷醋,阿盈可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崔盈紧贴在穆元宵结实的胸膛,叫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小傻子满脑子都是表妹香香软软的。 并开始疑惑,那日在族学,那姓陈的废物,问他身子表妹软不软,香不香,小傻子第一次对娘指派外的差事儿,发出疑问,那废物怎么知道表妹又香又软? 难道他也同表妹靠这么近?想到这个场面,小傻子不仅怒火中烧,大喝,“不行!” 闻言崔盈沉下脸色,不行是个什么章程,还真有啊!她只是试探一番,想不到还真叫她给试出来了。 好你个穆元骁,人不可貌相啊,他自个都知道出去找乐子,孟氏还操心他娶不上妻。 穆元骁人都傻了,自然也不会看人脸色,要说不高兴,他自己想到那日姓陈的废物编排表妹,还不痛快呢,明日去了族学定要再痛扁那厮一通。 崔盈偷觑他神色不对,倒是像是头顶绿帽做了活王八一般,可不像是偷腥男人该有的愧疚窃喜餍足。 她想差了? “表哥今日可是去醉仙楼吃酒了?” 纤细的手指在男人胸口细细划着圈,她贴在男人胸口处,听着他炙热律动的心跳,不动声色开始“审问”这傻子。 穆五郎身上是染着酒气,神色却是清明一片,回想一阵道,“半斛龙脑,三盏鹿血。” 半斛三盏,崔盈心惊,折算了一下三十来斤呢,“半斛都叫表哥一个人吃了?” 穆元骁低头扫了靠在怀中的娇人儿一眼,“九人。” 随即有些骄傲道:“吾饮三成。” 还确实还是挺能喝的,崔盈无言,但是瞧见傻子一副等人夸奖的神色,换上笑脸,拍马道,“表哥豪迈,千杯不醉,乃真男儿也。” 傻子自得,点点头,从怀中掏 17. 第 17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他与她头额相抵,亲密无间,凤目明亮,轻轻喘息着,似期盼似迷茫。 望向他清澈又炙热的眼神,崔盈一时遗憾又庆幸,遗憾他竟是个痴儿,诚然亦庆幸他是个痴儿,她抬手捂住他双眸,贴在他耳郭,低语道:“表哥不是病了,只是长大了,这是常事,以后表哥就知道了,夜深了,该安置了,今儿就不作弄表哥了。” 穆元骁似懂非懂,他依旧燥热难解,想自己扒开衣裳,崔盈估摸着是因为他喝了太多鹿血酒,起身为他斟了一杯冷茶,喂他吃下。 他囫囵个喝了一壶,发出喟叹似的畅快声。 “可好受些了?”她碰碰他的脸颊,在下颚处已经长出青青的胡茬。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孩子,想到这儿,崔盈失笑了,就这么一个人竟然成了她在这个时代的庇护,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日子嘛,过得下去就成。 三更天儿了,该睡下了。 寒冬雪,正月初,上元节。 天色昏昏,崔盈站在廊下搓着手,不住朝手心哈气,她在等那人。 “表妹!” 穆元骁看见崔盈身披紫衫玉带,皂罗折上巾,一副男儿打扮,倒不像往日那般娇滴滴柔弱模样,细弯的黛眉,也更为粗阔浓黑,平添几分英气。 崔盈鼻头冻得通红,暗道早知便不在外头等着了,屋里暖炉烧得正旺,何必非要杵在风口眼巴巴等着。 穆五郎跟她结结巴巴讲了自己在族学又学到了什么,往日这些话,他都同孟氏说,现下倒是多了一人,不过他喜欢同表妹说话,不像他娘回回听完都训他。 又是这小模样,崔盈顺毛顺习惯了,下意识开口。 “表哥□□,今日想必又收获颇丰。” 少顷,穆五郎又愤愤道,词不成句,大概就是说那族学的先生夸了别人没有夸他,还问崔盈他是不是真的是傻子。 好端端怎么突然问这个,崔盈微微挑眉,莫不是有人在族学辱骂他了?不过一旁还等着求安慰的小傻子,这甜言蜜语,她是信手拈来。 “那是先生眼拙,表哥在阿盈心中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郎君。” “哪里,哪里好?” “表哥龙章凤姿,相貌英俊,待阿盈温柔体贴,待大夫人纯孝至极,待兄弟友爱,温良恭敬让,表哥不说处处如是,少不得占的两……不,三个字儿。” “真的?” 他似乎不太信,也听不明白温良恭俭让,不过这句话一共五个字儿,表妹说他占了三个字儿,那应该是极好的。 “表妹,冷。” 许是不难过了,他脱下墨狐裘,披在崔盈身上,还给她系了带子,握着她手给她暖暖。 崔盈:我是才站到这儿的吗?怎么现在想起来给老娘披狐裘了,不点你,就拐不过弯。 腹诽完,崔盈没好气道:“谢表哥关怀。” 后忍不住问,“不对啊,今日上元节,不是可以不去族学了吗?” “秘密。” 穆五郎揉揉她头,神色得意,哼着小调,手抱后颈,大步往屋里走,颇为洒脱。 过了两天崔盈看着跟她那个亲表哥在一个屋嘀嘀咕咕的穆五郎,才知道他趁着上元节,将陈侍郎家的小公子约出来给蒙头一顿打。 准确来说是将人家给骗出来了,自从上回儿两人在族跟那陈小公子大打出手后,两位小爷心里都不服气,特别是从四房那小子身上,知道那姓陈的回去后根本就没受罚,更是不忿。 于是崔盈那鬼机灵的亲表哥,穆元锦想了个主意,他扮成妓坊红娘子,写信给那陈时,二人书信来往一段时日,约在江中船舫见面,那小陈公子满心欢喜上船,以为能和名妓一夜春宵。 上船掀开帷幔一看,才发现是两个带着牛头马面面具的“彪形大汉”,顿时雄风不振。 最后那陈时吃了暗亏也没声张,不敢到处说自己跟一个妓子往来被骗之事。 崔盈听完估计那位陈公子这下应是学好,不会再狎妓取乐了,她原还想看看那几封信来着,这傻子死活不干,嘴皮子磨破了都没用。 她也不好意思去找穆元锦要,这事儿也就搁置了。 上元节的灯会听说热闹极了,崔盈也很久没出府了,再在这府里头待着,估计能把她别出病来。 为了今日她还特地让绣房赶制了一身时兴的男式女装。 子时已过,朱雀长街上,车马喧阗,人头攒攒,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长街两侧花灯错落,今日上意特许夜行,金吾驰禁,满街都是夜游的人。 烟花满城,钟鼓鸣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连带着小商贩们的呼喊声却并未被掩盖其中。 她说穆五孩子气,今日她自己倒是十足像个小孩儿。 “我们买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也要。” 稀奇古代的鬼神面具,插满草垛子的冰糖葫芦,精美绝伦的花灯,前面就来一堆玩杂耍的艺人,那火龙吹得老长,还有从西域来金发碧眼的商人,原来不宵禁的上京夜生活这么丰富。 穆元骁看着哪几个玩杂耍的,特别是有个变戏法儿的,跟崔盈之前在他面前表演的几个小戏法儿一模一样,他不屑撇了撇嘴,指着那人,“不及表妹。” “假的,骗人。” 他嗓门不小,很快一堆人就看了过来,满脸横肉的班主,手里提着长鞭子怒气冲冲地朝着两人走来。 今日好不容易这么多人,他们杂耍班子能挣个盆满钵满,这哪里来得砸场子的。 又来了,崔盈拉着小傻子拔足狂奔,当着人家面儿就砸碗,这傻子。 好在傻是傻,也够听话,她拉着他跑,他就跟着跑了。 “以后不许再当着人面儿说人家不好,听到没。”崔盈叉着腰告诫道。 “缘何如此?” “你看人家都要打你了,你刚才在找茬儿,可晓得?人家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就是想多挣些,上元节人多,热闹喜庆,打赏也多,你刚才是在坏人财路,坏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她想了想补充道:“你就算不喜欢,也别当面说,私底下与阿盈说上两句就成了。” 此话一出,崔盈都服自己了,在教这小傻子教些什么,背地里说人家坏话? 她甩甩脑袋,只是吐槽而已,算不上说人坏话。 对此,穆元骁显然是另一种态度,背着手学着族学里的先生模样,摇头晃脑,派偏生不是读书,而是摆他权二代的谱儿,来了一句,“庶民何惧。” 这下崔盈明白了,他不是傻到站在那里让人打,而是无畏,这些布衣百姓在他看来,并不具备冒犯他的资格与底气。 闻言,崔盈愣怔在原地,她重新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穆元骁,在说庶民何惧时,他神色可以说得上从容,这时她看不出他心智不全。 崔盈静默了,后面接近一刻钟,她都并未再与穆元骁 18. 第 18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你们这么在做什么?” 崔盈拦住想要动手的穆元骁,此时敌众我寡,断不能轻举妄动,先瞧瞧这些西域商人究竟要做什么。 “表妹。” 穆元骁不解其意,拉着她的袖子,低声唤她,她只得捏捏他的手心,让他乖乖的,毕竟是她将人给带了出来。 若是五郎随她一道出了府邸,回去哪儿挂了彩,孟氏可饶不了她。 “夫人,瑞兽葡萄镜,适合您,国色天香,美,照镜子。” “夫人,这条泥婆罗国的稜菜,味道好滴很。” …… 莫非她瞧着是什么富婆不成,崔盈挥手推开这些非要凑近来给她推销西洋玩意儿的商人,她不就是多瞧了两眼,便是要赖上她。 “我们不要。” 穆元骁护住崔盈,喝住这些热情过头的西域商人,崔盈似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市舶司的官员怕不是抽成太狠,叫人这些商人逮着个人就非要将这些舶来品卖出手。 她自己倒是没想过身上那狐裘与穆五郎腰上束着的玉带。 先前那两个给她推销昆仑奴的倒是被挤到外头了,崔盈无法,“今日并未带多少银子,先前已与那两位说好了买两个昆仑奴,只得与诸位下回再做生意了。” 最后捏着鼻子叫了刚才那两个西域商人,“我挑两个去。” 很快一群身披帛带或身披腰间缠上横幅,下身穿着短裤的人被带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中或迷茫,或惶恐,也有凶狠的,崔盈有些犹豫,指着一个看起来有写瘦弱过头的女孩儿问道:“我要这个。” 两个西域商人面上满是困惑,贵人们买昆仑奴都是为了干活的,一般只买成年健壮的男子,女人本来就不好卖了,更遑论这还没长熟的,忙解释,“夫人这个,布要银子,你买五个,送您。” “那我要这个不要银子的。” 崔盈面无表情说了个冷笑话,显然在场除了她自己都不太行想笑。 那个小女孩瑟缩着,身边一个健壮矮小的男人显然有些心疼,频频看她。 “这个,这个,是不行的,生意不是这样。” 两个商人以为她不想花银子,在那里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他们又实在想做成这笔生意,就如崔盈预料的一样,战事频繁,国库吃紧,朝廷连军饷都发不出来,户部天天跟圣人哭穷。 市舶司的人自然从他们老本行里挖银子,今日市舶使抽个三成税,明儿关文到了下面小吏手里再吃点孝敬,层层往下,这几年漂洋过海的商人是愈发少了。 最后崔盈要了那个小女孩和那个总是看她的男人,名叫大卫的商人说,这二人是兄妹,这个小女孩儿原本就是打算跟着哥哥一起卖的,谁知道她首先就挑了那个小女孩儿。 穆元骁开始掏银子,他在那里慢慢数,他对这算账似乎不大精通,不过也正常,崔盈没有催促他。 过了小半柱香时间,崔盈望着远处的护城河,自顾自想到,看来他日后应该当不了账房先生了。 只是当他数完五两银子后,崔盈立马扬起笑脸,“表哥真厉害,数银子越来越快了。” 穆五郎微微勾起嘴角,神色透露出的些许得意骄傲。 两人在外头闲逛半晌,竟两手空空,连个花灯都没买,除了身后跟了两个昆仑奴。 那小女奴还是个哑得,崔盈问话,她不发一语,还是她哥哥说她是个哑女,真是可怜见的。 “快走,快走,青女捧着灯王出来了。” “听说,今年的青女是岑尚书家的二小姐?” “不对,你听差了,是裴御史家的嫡孙女。” 人群喧嚣,在议论着什么,崔盈抓住了几个关键字,青女?灯王? “表哥,我们也去看看吧。” 穆元骁有些抗拒,他不喜人多的地方,若不是表妹,他会更愿意在屋里练字,亦或校场射箭。 崔盈没想到他会这么排斥,又细想了方才一路,二人说说笑笑,后头吵了一架,或者说她自己生了一场闷气,倒是没顾着他了。 可只是一味避世,也不是什么可取之道,当年匪患,穆元骁失智,又逢大老爷江浙遭难,老国公痛心疾首,让他好好养着,府里又不是养不起闲人了。 孟氏依旧坚持送穆五郎去族学,其中也未必没想让他与人往来,不至于落得个孤寡的意思在。 人,独久了,就不像人了。 崔盈思索须臾道:“我们不去那人挤人的地儿,我们去僻静高处可行?” 这话让穆元骁松了一口气,他想与表妹一块,他也从来没有见过青女灯王,每次老七老九都扔下他一个人就跑了,然后他就自己回府了。 起初还能将就一二,后每逢上元节,他听到府中丫头婆媳叽叽喳喳灯王华贵,长随护院都摸着下巴,咂嘴青女如何貌美,约摸是个有趣的盛景,可惜府上几个兄弟,一出府,皆是各自呼朋伴友,豪奴唱道,耍乐去了。 看他隐有期盼之意,“表哥可想去?” “去。” 他抓着她极为肯定的颔首,崔盈给他拢了拢对襟口,耐心嘱咐,“待会儿表哥不要乱跑,要跟紧阿盈,有一截路,行人多些,难免摩肩擦踵,表哥无须担忧,很快就过去了。” “嗯。” 穆元骁俯视着她认真的面庞,那种心里痒痒得感觉又来了。 所谓僻静高处,其实就是崔盈掏了大笔私房,在青女必经之路的酒楼包了个厢房。 掏银子的时候,她心疼得差点掉眼泪,酒楼东家仗着上元节,青女游戏,坐地起价,往日十两的包厢,如今竟要一百两。 若是这酒楼装潢簇新华丽也就罢了,偏生破破烂烂,也就图这地段了,图这楼高。 那掌柜来接银子时,崔盈双眸直勾勾盯着掌柜来拿银子的手,自个也死死攥着,最后才松了。 她的银子,去也。 “表妹,擦擦。” 看她眼眶微红,穆元骁以为表妹要抹泪,掏出孟氏给他绣得手帕,在她眼角,细细擦拭,这手帕平日里他可宝贝了。 崔盈看了他一眼,还知道给她擦眼泪呢,算了,不同这位金贵少爷 19. 第 19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然而二人的对话却并不像崔盈所见,是儿女痴缠,反而暗藏波涛。 “本宫听闻北地民风豪放,女子也都大胆泼辣,行商走马不比男人差。” 明月公主负手临窗,转头问身边的穆元承,似乎对于北地十分感兴趣。 “漠北女子确实更为干练豪迈。” 穆元承如是回复。 “听说,她们还能继承家业,投军入伍?此事当真,不知,节度使手下将士中可有女子?” 明月公主对于此事十分执着,穆元承摸不清她真实想法,只觉她在试探着什么。 思索片刻,“有。” “不过现下卑职已不是节度使了,望公主慎言。” “父皇老了,糊涂了也正常,本宫听说父皇点了二哥的人做副指挥使,想必穆大人在调度人手时,有的头疼。” 她越说越过分,频频谈及朝中政事,不敬君父,穆元承不由凝眉,这位明月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久不回京,他对这位公主的印象,只停留在少时,玉雪玲珑的小公主,在宣帝抱在膝上教养,极为受宠。 不过有些消息还是知道,比如这位幼时受宠至极的公主,花信将逾,至今未嫁,宣帝五度招选驸马,皆是被她所拒,至此父女二人愈发僵持。 见他不语,魏鸾嗤笑一声,“指挥使以为本宫所言何如?父皇年迈,又识人不清,忌讳功高震主的臣子,早已不是一日两日,想必指挥使也忧心于此。” 穆元承神情肃然,滴水不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卑职不敢妄议。” 魏鸾感觉他没劲透了,她还当穆二郎如同儿时活泛胆大,想不到如今倒是跟京中教得古板蠢钝的大臣们没什么两样。 “我的那些哥哥们,跟父皇没什么两样,只怕挑出个守成之君都难,内宦夺权,外敌环伺,本宫看这大魏朝的江山……” “公主!” 越说越不像话了,穆元承止住她的话头。 魏鸾侧首回身似笑非笑,“这厢房之中只有你我二人,指挥使又有何惧?本宫竟不知,穆二郎去了漠北一趟,变得如此胆小如鼠,莫非是被北地女人给吓怕了,还是被蛮人摄住了魂。” 如今朝中局势波诡云谲,他步步小心,以为应个公主相约没什么,想不到明月公主有些疯相,不免生出些后悔答应公主相邀。 “卑职身上还有差事,就不与公主多做闲谈,卑职告辞。” 他握了握佩刀,一身劲装甲胄,他今日是真有差事。 看他要推门而去,魏鸾坐在杌凳给自己慢条斯理地斟茶,不紧不慢开口,“如果本宫说昔年私铸官银中,穆御史的死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指挥使也如此无动于衷吗?” 穆元承僵了一瞬,很快又状若无事。 “难道指挥使不想知道真相吗?” 见他还是走了,魏鸾追上去,穆元承垂眸,想,但不是现在。 斜对面酒楼的崔盈,指着二人,对风卷残云饕餮一般的穆五郎啧了一声,“你们穆家马上又要多一个公主了,皇家的公主,是给你们家生的吧。” 哈?穆五郎抬头,疑惑极了,他听不懂表妹在说什么。 崔盈看他这模样,从他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泛黄的羊油,“我是说,你马上又要多一位公主嫂嫂了。” “假的。” 这话他说得极为肯定,惹得崔盈都好奇了,“你怎知我说得是假,方才我可两只眼睛都瞧见了,你二哥跟公主私相授受呢,哼,你二哥真是渣男。” “渣男?” 糟了,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崔盈暗道不好,忙胡诌,“渣男就是,就是……” 瞎编不出来,崔盈赶紧岔开话题,“你怎么说这事儿是假的。” “二哥说得。” 穆元承?这话是什么意思,崔盈琢磨起这话里的意思。 兀地外头一声高呵,“青女提着灯王来了。” 崔盈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她花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青女和灯王,她往窗边去,还拉扯上那傻子。 “没吃完。” “就知道吃,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咱们是来看灯王的。” 她探着头看去,只见一美人白衣飘飘,轻纱覆面,立于想轺车之上,手提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 只见那花灯共有六面,面面彩绸画有风景图,隔太远看不大细致,听说这是皇后娘娘今年点的灯王。 至于这位青女,她不是很熟悉上京的贵女,是以并不 20. 第 20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惊慌的百姓们四处逃窜,崔盈还没摸清情况,就见到许多金吾卫开始抓人。 她推了一下穆元骁,“表哥,我们快回府。” 他们身后还跟着前不久买的昆仑奴,这二人倒是没被人群冲散,紧紧跟着崔盈。 许是现下氛围太过肃穆冷凝,饶是再迟钝,穆元骁也意识到不对,顺着人流的方向慢慢靠拢国公府。 刚回到国公府,崔盈心下一咯噔,孟氏的贴身嬷嬷青姑站在大门焦急踱步。 “五郎君!” 才踏上石阶,青姑就迎了上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小主子,“大夫人听说外头闹刺客,太子遇刺,都快急坏了。” 太子遇刺,崔盈抓住了关键词,幸好刚才人一乱,她就催促穆元骁赶紧回来,要不然现在不是被刺客乱杀,就是被胡乱抓人的金吾卫给逮进天牢。 “往年郎君上元夜都未曾出府,今岁怎的想起去看什么灯王青女了?现在外头乱糟糟的,若是郎君有个好歹,哎哟,呸呸呸,郎君快同老奴去锦绣堂,大夫人还等着瞧瞧郎君。” 说话间,青姑的那双眼睛扫了崔盈,她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孟氏的态度,崔盈心凉半截。 “五郎!” “娘。” 子时过半,孟氏还未歇息,只因外头闹出了太子遇刺这般天大的事儿,而她两个儿子都在外头,一个是护卫京畿的官员,一个心智有缺。 她如何睡得下,反倒是起来在堂前等着。 “你怎么照看五郎的,当初你使得那些手段,我不是不知道,五郎还算中意你,我这才抬举了你,不然你以为你也配进穆家的大门,好在,今日五郎没事。” 孟氏未尽之言,就是但凡穆元骁破点皮,她就会好好给崔盈教教规矩。 面对孟氏的咄咄逼人,崔盈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塞在地缝里,出府前,她明明向孟氏报备过。 当时孟氏明明还很高兴,穆元骁愿意多和外界接触了。 崔盈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孟氏现在心情糟糕透了,但是又不能对儿子发,所以对她这样身份的人发脾气最好不对。 好在孟氏是个真正的高门闺秀,是将军之女,如今这么生气,只是因为太担心两个儿子了,倒不是真想跟她这样的人计较动手。 如果换成是没素质的泼妇,她估计就得挨巴掌了。 “盈娘知道错了,大夫人息怒。” 她认错很快,孟氏也确实不好同她多做计较,虽是崔盈带五郎出府,不过的的确确遣人来知会过她了。 孟氏怒容微敛,换上焦急忧心,摆摆手,“罢了,你先带五郎回自己院子,近些日子不要出府了。” “盈娘省得。” “阿青,幸好五郎没事,当年也是这样的光景,遇到山匪,外头乱糟糟的,我的五郎就变成如今这么模样了,你说二郎他……会不会出事。” 青姑给她沏了杯安神茶,唤着她的闺名,“不会的,娘子,二郎君自幼沉稳,想必不会乱了阵脚,且二郎君为官多年,总有几分手段在,娘子不必过分优心,说破天,那位还跟咱家沾着亲呢。” “但愿如此。” 孟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半靠在梨花木椅上。 荷花池旁,两道争执声。 一道清丽细微的女声,“方才你怎么不帮我,出去前,问过你伐,看青女灯王前问过你伐,我,我,银子是我掏得,骂是我挨得,我是你们穆家买来的受气包不成。” 紧接着另一道沙沙的低哑男音在静夜响起,有些闷闷得,“不是。” “那你怎么不帮我说话?你娘骂我呢,我寄人篱下,我挨打受骂,我,呜呜……” 谁还没有脾气了。 “娘更生气。” 穆元骁一边用那方今日出场过数次的帕子给她擦眼泪,边解释道,他如果帮表妹说话,他娘肯定会更生气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二哥每次帮二嫂说话,他娘第二天就让二嫂站规矩,他三叔每次帮三婶,也就是表妹的姑母说话,祖母就说三叔是色迷心窍了,难怪没出息。 “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找这么多借口。” 崔盈幽幽望着他。 “真的。” 穆元骁见她不信,都快赌咒发誓了。 “逗你的,回去吧,你还饿不饿?” “不饿。” 她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要是穆元骁跟他二哥一样,院里群芳争艳,估计就知道这是女人常态。 “今日酒楼花得银子,记你账上,昆仑奴五两六钱,松鼠桂鱼八两,炙羊肉十六两,你算一下银子。” 她报出今夜二人花销,酒楼算是她的账,那昆仑奴是他要买给她的,吃食也是,亲兄弟明算账,她也不占他便宜。 “我知你每月,府上月银三十两,大夫人还贴补你二十两,下月初,先还我银子,总不能我又掏银子又挨骂。” 穆元骁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崔盈捏住他的嘴,面无表情,“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夜色深了,确实到了该睡下的时候,可今夜又有多少人难以入眠。 翌日,上元夜太子遇刺,昏迷不醒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朝野动荡。 穆元承风尘仆仆去了皇极殿请罪,他作为金吾卫指挥使,难逃一个渎职失察。 “二郎啊,二郎,太子到现在昏迷不醒,朕,揪心万分,朕让你护卫上京,给了你整个金吾卫,你,辜负朕的信任,你又可曾,生出忤逆之心。” 宣帝屏退左右,将太子的脉案扔在穆元承脸上。 帝王虽年迈,却龙威骇人,老去的猛虎,依旧有啸林之力。 “殿下遇刺,是臣失职,罪该万死,可臣断断没有参与其中,还请皇爷明察。” 穆元承重重跪下,深深叩拜,不敢起身,他在等那柄闸刀下落。 魏宣帝原想通过这件事,直接捋了他身上所有官职差事,可一来,他才打退回鹘,也乖乖交上了兵符,过犹不及,需缓缓图之。 “朕知你与此事无关,朕会派人去查,不过,仲麟啊,今晨朕御案上便出现了雪花般堆压的折子,皆弹劾与你,你道如何。” “微臣失察在前,护卫不力在后,致太子遇刺,无颜再担任金吾卫指挥使一职,愿交出金吾卫指挥使令牌,并自请禁足府中三月,请陛下成全。” 穆元承知道宣帝迫不及待要对他动手了,刘宋等谄臣,在他去往漠北拼杀时,不知是如何在圣上面前攻讦于他。 他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穆元承微微抬首,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眸子,飞快偷觑着上位的帝王。 “如此也好,仲麟,不是皇爷不信你,实在弹劾你的折子压不住,若非如此……唉,你如此才干,皇爷哪里舍 21. 第 21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冷着眉眼,意味深长,他虽未说太子如何,岑氏却隐隐猜出,那位太子怕是凶多吉少。 沧浪阁,水榭,新雪初霁,露重霜浓,池面还结着一层要化不化的晶莹薄冰,还能看清,还能看清冰面下红白鱼儿游摆的身影。 “表哥今日不垂钓了?” 穆元骁正襟危坐于一方石凳,将大氅随手搁在小案上,他倒是不惧冬寒,崔盈则身披银白狐裘,粉面朱唇,半倚朱栏,回首问他。 “不了,唉。” 唷,瞧瞧还会叹气了,崔盈觉得新鲜,拍了拍手里鱼食儿碎末,“好端端的,怎的还叹起气来,莫不是今日方才糖酪樱桃进得不可口?还是在担心二爷。” 她一起身,里头是身湘色窄袖长裙,脸上未施粉黛,应景似的略带愁容,穆元骁唇微动,后又止住了的,崔盈纳闷,他莫非还懂朝堂之事。 “表哥这是怎么了?心里不痛快便同阿盈说说。” 穆五郎神情恹恹,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家这次约莫是要吃个排头。 “二爷在官场沉浮那么多年,想必最坏的结果就是贬官,只要不砍头,就不是天大的事,你愁个什么劲儿,二爷都不都愁,再说,太子遇刺,宫里不是还没传信儿,谁指不定就是破点油皮儿,哪里用得着你这么食不下咽,寝不安寐。” 穆二手段花样儿多着呢,这傻子还有心思去担心他二哥,过些日子,族学先生考校他功课,他不多忧心忧心自个。 “上次族学的先生说,你若是再将策论写得狗屁不通,还有你那课业,若是还完不成,他就拿戒尺抽你,你忘了?” 听到戒尺二字,穆元骁神色一僵,那族学先生同老国公一个年纪,一绺山羊胡,瘦小干巴,但是精神奕奕,中气十足,打人也疼的厉害,在致仕前是国子监博士,老国公特地上门请来的。 崔盈看他好像是想起来这码事儿了,继续吓唬,“听说那戒尺时柳木做得,上次国公爷打表哥那军棍貌似也是柳木棍……不知道疼不疼……” 她用话挤兑他,眼神里满是揶揄,果不其然就见他拧着眉头,可怜的娃儿,她也同样感受过教导主任的威压,她明白他心里的苦。 “你今日抓紧还来得及。” “表妹。” “咦,你用这眼神瞧我也没用。” “表妹。” 他又用那种眼巴巴的眼神望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就是那种面无表情的高冷酷哥,目不转睛的盯着,原先她还有些犯怵,后来处久了,才知道人家这是在撒娇卖乖,当真是与众不同。 “你,罢了,罢了,你将那先生的题目细细说来,我听听。” “仁政,养民。” “没了?” “没了。” “不可能,你们先生是什么意思?论政?养民,他私底下给你布置的?” 崔盈一口气连提了好几个问题,穆元骁也呆愣住了,他就记得这两个词儿。 行啊,都学到四书了,照她的想法教教穆元骁百家姓,千字文就成了,否则以他的智商恐怕很难理解。 仁政,许久以前也有个青衫书生在她面前,说及治国,眼神明亮,滔滔不绝,他不喜老庄,贬其不识人间疾苦,说得好听,万物一府,死生同状,可谁又能做到真正逍遥,如今的魏朝,外有虎狼环伺,内有藩镇割据,奸宦蒙蔽圣听,孟子的仁政便是一纸空谈,必当先铲奸佞,后平藩镇,霸道,王道,收拢皇权才是。 今上年迈,他也必定在诸皇子中择明主而侍之。 昔日箴言犹在耳,不见当年穷书生,不过骗了她的男人,最好是死了,不然被她见到,她恐怕会忍不住“以权压人”。 分神之际,笔落,留下一团晕开的墨渍,穆元骁接过那宣纸,神情狐疑,“这?” “手误,手误。” 崔盈抢过那废纸,揉成一团,扔进桌案旁的纸篓中。 “你且看着。”而后将郑秀之同她说过那些话给默在纸上,美中不足的事,字难看了些。 穆元骁接过那份小抄,粗览半柱香,倒不是看内容,而是检查有没有错别字,然后他挑了几处错处,这小抄字迹着实有些劣等,好在依稀还是能辨认一二。 实在想不到,表妹如此貌美,这一手小字却不堪入目, “笨。” 崔盈抿紧了唇,两只似幽似怨地觑了他一眼,“我好心给郎君摆平了课业,不曾想这手字儿还引来郎君耻笑。” 穆五郎原意并非讥讽表妹,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在族学每逢先生考校,抽到他,他若是支支吾吾,课下同窗便过来言语奚落,小傻子,蠢人,浊物,他只以为做得不好,便是这些词儿来描绘,他还挑了个词儿。 不曾想倒是委屈了表妹,他绕过案角,来到里侧,随手年捻来张新纸,半是环抱般握住崔盈右手,像是教稚儿学字,慢慢落笔。 “并非取笑,我教你。” 锦衣缎带间夹了几分茉莉香,近来她喜爱用这香,这人便每每闹着要与她用同用,哪有儿郎君用这香,不过沧浪阁主子就二人,是以,在院子里时,她也就依着他。 现在猛地一近身相闻,没由来的,她呼吸促然,双颊飞红,心中涟漪阵阵,用手肘抵着他胸膛。 察觉她十指僵直,难以下笔,穆元骁不解另一只手探她的粉面,这一男一女一时间姿态缠绵。 崔盈偏头躲开,闷声:“行了,改日再教吧。” 她不配合,穆元骁也只得作罢,两人一番斗嘴打闹,半是温存,心中沮丧阴霾消了大半。 照仁十七年,太子魏祚于上元夜遇刺,太医束手无策,几经追查无果,宣帝大怒之下,将当夜涉事官员,纷纷惩处。 约莫过了小半旬,崔盈得知穆元承的处置结果,诧异了会儿,她只知原书里,这位麒麟子在外呼风唤雨,院内美人如云。 倒不曾窥见他落魄失意之词句,想来也是潜龙在渊罢了。 “总算是有个说法了。” 孟氏长嘘一口气。 崔盈听着孟氏在给府里的女眷训话,定要安分守己,不要在这多事之秋给自家爷们找麻烦,隔壁那条街伯爷夫人放印子钱,将家里的爷们都坑害进天牢了,后面巷子那户人家的嫡出小姐出去听戏,跟前朝的人牵扯上了关系。 总之大家伙都得谨言慎行,还有春闱将至,郎君要下场应试的,可得仔细着点。 当然最后一句也就是随口一提,应个景儿,穆家的功勋都是从马背上打下来,沙场厮杀出来的,除了昔年二郎和五郎的爹,以前的国公府世子是科举入仕,余的子弟要不靠着战场立功,要不就是祖上阴萌。 话后,大夫人将儿媳岑氏给留了下来,刚从都护府回来,她没给儿媳立规矩是给她脸面,前些日子又正逢太子遇刺,焦头烂额,时机不到。 如今,她可得好好规训规训儿媳,善妒一罪。 崔盈看着面有不甘,脸色苍白的岑氏,又 22. 第 22 章 《作精嫁进国公府(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唔,君珩是国子监祭酒蒋大人,给阿郎取得表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阿盈,君子如珩,与阿郎相得益彰。” 穆婉清眺望下方敲锣打鼓的游行队伍,目含秋波,感觉走在最前面那个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相貌还算周正,脚跨金鞍红鬃马,神气至极的状元郎,也不及心上人分毫。 好好好,好一个相得益彰,若不是她靥上脂粉够厚,怕是要叫穆婉清瞧出异样,谁叫她今日晨起心血来潮,还簪了一朵朱红大花,将她脸色衬得更白了。 只是她言行怪异,到底还是惹来穆婉清频频回顾,“阿盈,你可是来了葵水……” 后头二字,她压低了嗓音。 “啊对,八娘子,阿盈身体实在不适,便先回府了。” “也只能如此了,我想着你是个伶俐人儿,成日独自待在五哥的院里,也闷得慌,带你出来散散心。” 说到穆元骁时,她双眸闪过隐晦的同情之色,她也知道她五哥这么个情况,若是日后五哥再娶妻,这位盈夫人的日子,想必就不好过了。 同穆婉清道别后,崔盈打算火速离开这个让她恨不得想刀人的地方。 倏然临街的某个厢房传出一阵嘈杂声,崔盈正下楼,当走到门口时,游行队伍停下来,引起一众哗然。 问了才知道有个从天而降的白釉双耳壶,砸到探花郎的巾帽上,闷响后,壶中剩下的酒水沿着脖颈淌了下来,浸湿了郑秀之的宝蓝长衫。 是一群在醉仙楼的纨绔子弟,因为歌姬起了争执,然后就动起手来,崔盈不由好奇,掀开轻纱幕篱,抬头望去。 倚窗靠着个身穿大朱红袍,双手抱胸,衣襟大敞,露出半个胸膛,姿态慵慵孟浪男子,一双细长魅惑的狐狸眼,秀挺的鼻梁,将同样穿着大红袍的状元郎风头,给压了下去。 只见他隔空举杯。 “唷,对不住了,探花郎,蒋某失礼了。” 几个浪荡子喝得不省人事,摇摇晃晃站起来,给郑秀之赔罪,还有些喝得昏头了,想起来耍横,被那位蒋公子一记窝心脚给蹬开。 崔盈有那么一刹被这位蒋公子的皮相所惊艳,接着便是,心底里啪啪给这位蒋公子鼓掌,砸得好啊,砸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最好把这黑心肝的书生给砸死算了,免得他日后娶了穆八姑娘在天天府里膈应她。 猛地她在这堆人影儿里,锁定了个熟悉的身影,蓦地瞪大眼睛,这不是她那沾了血脉亲缘的表哥穆七郎穆元锦吗。 这伙儿纨绔子弟敢在状元游街时,惹是生非,骄奢淫逸,在酒楼里为了妓坊出身的歌姬,大打出手,从而影响游街的队伍。 言官的嘴刀子笔杆子可不是吃素的,今日这醉仙楼里都哪家的子孙,明日弹劾他们老子的折子就会出现在御案上。 她微瞪眼眸,天呐,穆元锦不怕被老国公给锤死哟,成天跟这些公子哥儿鬼混。 崔盈完全能想象出明日,老国公从皇极殿回来,会如何的怒发冲冠,挥棍教孙。 愿隔壁道观里头的三清祖师保佑他吧,别屁股又开花了,她那姑母估计眼睛又得哭瞎了。 被崔盈施以“同情”目光的穆元锦,正高兴着呢,“鸣铮兄,听说你新得了一只‘神武大将军’通体漆黑,双触油亮,打便的上京无敌手,你,可否借兄弟逗玩几日。” “自然。” “元锦,你瞧楼下有个小娘子正看着你呢,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怕不是你那里惹得风流债找上门了,哈哈。” 听蒋鸣铮此言,余下公子哥纷纷凑了过来,调笑道:“哎唷,穆七,难怪前两天小爷同你刷牌,唤来两个美婢为你吹箫享乐,你不乐意,亏爷当你柳下惠,原来是自己养得有。” 穆元锦眉毛一挑,粗鲁地将这伙儿人挥开,他也不好同他们翻脸,“嘴里没个把门,那是爷的亲表妹,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耍贱耍到老子头上了,就此打住。” 一边心里又怨表妹,都嫁人了不好好在府中插花刺绣,怎么还跟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一样,跑出来看状元游街。 几位平时同穆元锦玩得不错的子弟,不由讪讪,他们平日里就孟浪惯了,谁叫这貌美小娘子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穆七往日又一幅对女人兴致缺缺的模样,可不给他们来劲儿。 “兄弟几个跟你说笑,来来来接着喝,瑶儿继续唱,就唱你拿手那个琵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