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孪生姐姐换亲后》 1. 第1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夹道两旁榴花开得如火如荼。 一个提着绯色裙摆的少女探头出了马车,少女白净的脸上描精致的妆容,笑容干净亲切,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侧头问过身后的婢女,“福宝,可看出我今日有何不同?” 福宝圆圆的脸颊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宠溺的看着自家小姐,“奴婢知道,二小姐今日的妆容衣着和大小姐一模一样。” 说着,将手里的绣海棠花的团扇递给薛雁,“拿着这把扇子,笑时以扇遮面,两颊胭脂晕出薄薄的红晕,便和大小姐有十分的相似啦!” “不过二小姐眼下的痣怎的没了?真是太神奇了!” 薛雁神秘一笑,“这是秘密,是你家小姐的独门秘术,不可透露。”她用团扇半遮面,学着嫡亲姐姐的模样,微含着下巴,露出几分含羞的笑容,将手搭在福宝的手臂上,神态举止俨然和姐姐一模一样。 福宝行了个福礼,“拜见蝶娘子。” “蝶娘子”是薛雁曾在卢州时的名号,她曾随义父走南闯北做生意,因她是女儿身,又生得貌美,为了避免麻烦,常常化妆易容成男子模样,因化妆易容的技艺高超,不少教坊的乐姬舞姬出席宫中宴会都会请她描绘妆容,久而久之这“蝶娘子”的名号也传了出去。 主仆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来到了西市最繁华的朱雀街,在一间名叫珍宝阁的首饰铺子前面停下。 “嘘!”薛雁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福宝噤声,而后整理裙裾的褶皱,理了理鬓边乌发上的金步摇,轻摇扇面,莲步轻摇,款步走进了珍宝阁。 今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此刻是正午,珍宝阁位于朱雀街人流最多的地段,来往路人络绎不绝,客人们鱼贯而入,树荫下停满了软轿,前来挑选首饰的夫人小姐蜂拥涌入珍宝阁。 铺子里陈列的珍宝首饰琳琅满目,璀璨华美,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那些华丽耀眼的珠宝首饰之上,熠熠生辉。 不一会儿,铺子里人满为患,掌柜伙计忙于招呼客人,口若悬河地向女客们介绍今年时新的首饰。 薛雁看了一会铺子里的首饰,装作正在挑选,却仔细听伙计和客人们交谈。 只听那伙计道:“这位客人好眼光,这支翡翠簪子是明珠公主今年在马球场上戴过的款式,只要三百两银子。” 听到一支簪子就要三百两银子,薛雁诧异地看向那位身穿锦缎的中年夫人手中的那支镶嵌着碧玉的银簪,夫人听伙计介绍得有些心动,正准备付钱,薛雁渐渐蹙起眉头。 福宝小声问道:“二小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这簪上的翡翠通体碧绿,色泽纯净,光泽温润柔和,但这玉的品质实非上等,何以能值三百两银子?售价未免太高了。” 薛雁又指着另一位年轻小姐手腕上正在试戴的鎏金镯子,“那支镯子也不值五百两。” 福宝对薛雁耳语道:“二小姐的意思是这些首饰都是以次充好,故意提高了价格。看来今日老夫人让二小姐来这珍宝阁巡铺子可真是来对了!” 薛雁小声道:“今日出来只是随便看看,顺便替姐姐取件首饰,不得声张。” “哟!今日是什么风将大小姐吹来了,大小姐亲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大小姐恕罪!”只见一位身形瘦长,满脸堆笑,看上去一脸精明相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算盘,快步走到薛雁的面前,整理衣衫,躬身作揖。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钱掌柜吧?”薛雁客气的对那掌柜回了个福礼。 “不敢。”钱掌柜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大小姐里面请,来人,奉茶。” 薛雁暗暗朝福宝使个眼色,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出门前特意扮做姐姐的模样来巡铺子,钱掌柜打理铺子已有二十多年,曾是薛家的仆人,是资历最老的掌柜,就连他也辨认不出,看来她此番扮得很成功。 见薛雁盯着那中年夫人头上的翡翠镯子和年轻小姐手腕上的鎏金镯子看,钱掌柜突然呵斥伙计道:“年纪不大,竟也像我这般老眼昏花了吗!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这是值三百两银的簪子和五百两银的镯子吗?” 说完,钱掌柜亲自去库房拿了一模一样但品质更好的翡翠簪和鎏金镯子给了那位夫人和小姐,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一番,最后亲自送那位夫人和小姐出了门,这才又回到薛雁的跟前,笑道:“都是小的管教不严,新来的伙计给客人拿错首饰,让大小姐看笑话了。至于如何处置,还请大小姐示下。” 钱掌柜的态度可谓是既诚恳又恭敬,礼数周全,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薛雁却是抿唇一笑,捧茶至唇边,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色,而后缓缓道:“钱掌柜也是知道的,我素来足不出阁,闲来也只是在府中看书作画,至于这做生意的门道我是一窍不通,今日我来珍宝阁,只是为取上个月定制的一套首饰。您是掌柜,铺子都归您管辖,我哪能喧宾夺主,越俎代庖,钱掌柜您自己看着办就成。” “是。”薛雁这几句话让钱掌柜觉得慰帖极了。他知道这薛家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闻名的才女,素爱看书抚琴,点茶插花,右相家的长女公子,又怎会去学那些商贾之家做生意。 他倒是听说薛家二女公子流落民间,已于年前被寻回,还曾学过做生意。只是不知品行才貌到底如何,京中关于薛家次女的传闻只是流落在外,长于乡野,上不得台面。 方才定是他多心了,大小姐不过是对那些好看的首饰感兴趣,或许并未发现什么。 钱掌柜又训斥了那伙计几句,罚了半个月的工钱,亲自去了库房取来了一套做工精美的红珊瑚首饰,这红珊瑚色泽均匀,色彩明艳,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来自深海的稀罕珊瑚制成,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 “这是大小姐上个月托小的定制的首饰。” “有劳钱掌柜。” 薛雁接过首饰,心中觉得甚是可惜,这样名贵的首饰,姐姐只为出席今夜的宫宴所戴,而这样奢靡华贵的首饰,姐姐每年要定做四套。 薛雁将装首饰的匣子合上,轻轻叹息。 心想父亲虽说已高居右相之位,这珍宝阁也属家中产业,这样的名贵的首饰倒也拿的出,但她曾跟着义父走南闯北,深知做生意的艰辛不易,凡事更需精打细算,这才是长久之道,断没有如此奢靡浪费的道理。 薛雁和薛凝是双生姐妹,当年薛夫人怀胎八月正遇叛军攻城,生产之际,家门被叛军撞开,薛夫人的丫鬟和产婆各抱着孩子逃命,后被人群冲散了,薛雁流落在外,辗转被人贩子卖到江南,养到三岁,后被一位姓许的商人买回家中,当女儿养大。 这些年,薛家一直在外打听寻找失散的女儿,终于在一年前,从一个北上的皮货商人处见到了薛雁的画像,因薛雁和薛凝是孪生姐妹,相貌生得极为相似,唯薛雁右眼下有一颗朱砂泪痣,薛家也因这幅画像终于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次女。 只是薛家姐妹模样虽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薛凝自小生养在书香门第之家,非但相貌出众,美若天仙,年方十八岁便已是闻名京城的才女。至于找回来的次女薛雁,从小流落民间,跟着许怀山走南闯北做生意,摸爬滚打自是沾染了一身市井气,将商人的精打细算,精明算计学了十成十。 薛雁回归薛府后,便改唤许怀山为义父,在数月前,挥泪告别义父,独自离开卢州前往京城。 薛雁无奈笑了笑,一千两银子可抵卢州那间茶叶铺子一年的盈利了,可惜这名贵首饰戴不了几回,便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年长月久,积了灰,只怕姐姐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愣神间,钱掌柜将一个镂空雕花的木匣子推到薛雁的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大小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随着那木匣子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缕淡淡细碎的柔光从匣子中射出,数十颗大小一致,饱满浑圆的南珠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般色泽光亮的南珠薛雁从未见过,匣子中的宝物简直是稀世珍品,只怕是皇后凤冠上的南珠也不过如此品相。 良久,薛雁的目光才从那套嵌着南珠的头面上移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自是见到这般稀世宝物后难掩喜悦之情,她想伸手去碰,却又将手指缩回,生怕将南珠的光芒抹去了半分。 “不知钱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钱掌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起身躬身行礼,“这套头面是小人偶然所得,如此品相的南珠世间难寻,唯有大小姐的才貌才能配得上这般名贵的珍宝。” “驾——” 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策马之人从热闹的朱雀街扬尘而过,两名兵士身后的朱红披风被疾风高高扬起。 “宁王殿下得胜归朝,行人避让!” 紧接着数十人的队伍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铁骑疾驰着往南面的那座威风赫赫的宁王府邸而去。 众人还未细细瞻仰那位在雁门关连斩 2. 第2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天气实在炎热,过了正午,日头越发毒辣,街头暑气升腾,走几步便热得满头大汗,树上蝉鸣声此起彼伏,一声赛一声的高亢,声声不歇,听之令人越发燥热心烦。 出了珍宝阁,福宝问道:“二小姐,您当真打算收下钱掌柜送的那套南珠头面?” 薛雁摇着手里的团扇,却觉得那股风也似烈日滚烫,暑热难当,抬袖揩去额头的汗滴,手里的团扇指向树荫下的一间小小茶肆,“去那边,喝口茶再说,热死了。” 在外做生意,她最喜欢的便是这种路边的小茶肆,只需三文钱便能喝上一盏置放在井里冰冰凉凉的茶水,喝盏茶,歇口气,再继续赶路。 薛雁将盏中茶水饮尽,放了三文钱在桌上,说道:“收,怎么不收!那钱掌柜可精明着呢,不收他会起疑心。” 见福宝似懂非懂,薛雁又道:“今日我名义上是替姐姐取首饰,实则是奉祖母之命前来巡铺子。这珍宝阁开在这般热闹繁华的地段,首饰的定价高出市面三成,但何以每年只有八千两银子的进账?除去掌柜伙计的工钱,这间颇具名气的珍宝阁,竟然只有五千两银子的盈利。” 薛雁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以次充好”几个字,接着道:“还有这稀罕的南珠头面,钱掌柜又从何处寻得这般的稀世珍宝,这处处都透着不寻常,我方才并不拆穿钱掌柜,只是不愿打草惊蛇,祖母让我来巡铺子,我猜她已有所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揭发他罢了。” 福宝终于明白,点了点头,“多亏小姐这双慧眼能识珠玉,当初跟着许老爷走难闯北,炼就了火眼精金,一眼便能分辨出那翡翠和鎏金镯子并非上品。可那钱掌柜谨慎,小姐只看了那翡翠簪和镯子两眼,他便从库房拿了别的首饰换了。这样一来,咱们也没了证据。” 她气愤道:“那钱掌柜可真狡猾。” 薛雁笑道:“不急,我自有办法。” 说着,便放下茶盏起身,“咱们去那间大雅琴行看看。” 福宝跟在薛雁的身后追问,“二小姐就告诉奴婢吧!二小姐到底有什么办法拿到那钱掌柜吞了银子的证据。” 薛雁却笑而不答,“待会你就知道了。现在咱们去挑琴。” 福宝突然拍掌大笑,“我知道了,明日是武德候府谢二公子的生辰,二小姐爱慕谢二公子已久,特意去琴行为二公子挑选生辰礼物,奴婢猜对吗?” 薛雁惊得一把捂住福宝的嘴,红着脸,低声道:“你在瞎说什么?二表哥和姐姐是青梅竹马,他们郎才女貌,又如此般配,二表哥今后要娶的也只会是姐姐。” 薛雁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若是先认识二表哥的是自己,而不是姐姐,表哥会不会也待自己不同呢。 突闻一阵琴音传来,琴音婉转,似潺潺流水,她想起了二表哥抚琴的模样,一袭白衣,于日落黄昏时分独坐亭中悠然抚琴,面色平和,举止优雅,仿佛将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物,直到夜幕降临,一轮皎月挂上树梢,世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白衣公子,风姿绰约,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 可她又想,表哥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惊才绝艳,而自己除了认得几个字,懂些做生意的门道,看得懂账本,除此之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若表哥和自己讨论曲谱和棋道,只怕也是对牛谈琴,她说不上半句。 表哥弹琴之时,她也只觉得那画面太过美好,若谪仙临世,她不禁为表哥那超脱凡尘的儒雅气度所吸引,至于表哥弹的是什么曲子,曲中有何意境深意,她却是一窍不通。 “唉……”薛雁长叹一口气,终究是她痴心妄想,配不上表哥。 福宝见薛雁面色沮丧,对她耳语道:“奴婢昨日在曲殇阁听慧儿和夫人身边丫头絮果说话,奴婢听说大小姐和赵尚书家的小姐同为此次宁王妃的人选,若是大小姐嫁给宁王,那二小姐和谢二公子不就……成一对了?” 福宝比划着将双手食指相触,将这两根手指比做薛雁和谢玉卿二人,紧紧挨在一处,薛雁也不禁心神荡漾,幻想着她和表哥相处的场景,心驰神往。 “所以,二小姐一定要把握时机,赢得谢二公子的心。” 薛雁在福宝不停的鼓励下,心中既紧张又激动,倘若姐姐当真要嫁宁王,那她和二表哥还有机会,毕竟她将谢玉卿放在心中整整四年,平日只能躲在角落里暗暗关注着表哥和姐姐,只能将心思藏起来,不教旁人知晓半分。 就像是树荫底下那青石板缝隙里生出的青苔,成日里不得光,但未必不想生长在阳光下。 说着,脚步轻快迈进了大雅琴行,见到了那抚琴的男子,男子也穿一身白衣,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一副飘逸洒脱的姿态。 那男子听到有客人来,缓慢抬首,整理衣袍起身,笑道:“鄙人姓言,是这间琴行的掌柜,请问这位贵客想挑一张什么样的琴?” 薛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笑道:“我先看看。” 言观捋了捋脸侧垂下的一缕长发,“那姑娘这边请。” 薛雁见那言老板衣着打扮觉得很眼熟,尤其是那绾发的白玉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见他言行举止说不出的古怪,便细细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来,二表哥也曾做此打扮,二表哥有个玉面潘郎的雅号,便是因为他时常身穿白衣,常于月下抚琴,又因生得面若冠玉,容貌清隽秀美,故得此美誉。 可眼前这人也着一身白衣,但却生得阔鼻大耳,眼小而细长,和俊美实在不沾边,而那刻意效仿的举动更是故意做作,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东施效颦。 薛雁忍不住想笑。 见买琴的年轻姑娘在看自己,以为她看中了他手里的琴,言观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他开始介绍,“姑娘觉得这张琴如何?这琴名叫焦叶,是本店最好的一张琴,但凡精通音律之人,只要听了此琴的琴音,定会陶醉其中,姑娘你听!” 他手指快速拨弄琴弦,琴声时而和缓,时而激昂高亢,似在故意卖弄。 薛雁回过神来,也觉得盯着人家看实在无礼,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不知这琴要多少银子?” 男子竖起了三根手指。 薛雁眉头一皱,脱口而出,“竟要三十两。” 一张琴而已,竟然要三十两银子,这琴既不能用来饱腹,又不能生银子,竟卖得如此之贵。 言观却道:“非也,非也,这张琴要三千两银子。” “奸商。”薛雁不禁脱口而出,那张看似平平无奇,且看上去有些年代久远的琴,竟然要价三千两银子,“如此高价,你怎么不去抢。” 这时从里间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 原来,霍钰得知那南珠头面到了薛家长女的手中,又听说她来了琴行为武德候之子挑选礼物,便想来会会这薛家长女。 “确实很贵!”霍钰对身旁的辛荣说道。不过他倒是觉得这姑娘甚是直爽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薛雁脸色一红,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低声问道:“还有其他客人在啊?” 这间琴行并不在临街的位置,她方才进门,见除了言老板之外,也并不见旁人,方才传来的男子笑声,应是这内室雅间还有客人。 言观听到薛雁那句脱口骂出的“奸商”,一时笑容僵在嘴角,往内室门首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拢袖,对薛雁行礼作揖,“这把焦叶古琴实属罕见,音色极美,它就值三千两。” “姑娘其实并不懂音律吧?更不懂琴,对吗?”言观挑眉打探面前的少女。 薛雁的确不懂音律,也不懂琴,若是让她挑珠宝首饰,古董玉器,凭着她这双见过无数珍宝的眼睛,自然能估出价值几何。在她看来,琴不过是一块木头,几根牛筋所制的琴弦,却要三千两的天价。 她虽不懂,但却也知道来买琴若说不懂,言老板一定会欺她是个外行,定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上一把, 于是,她走上前去,学着方才言老板的模样,手指去碰面前那把雕刻了梅花的琴。 “铮”地一声响,那刺耳难听声音将薛雁吓了一大跳,她故作镇定道:“这张琴还不错。” 言观大笑,“姑娘,弹琴不是比谁力气大,更不是比谁更有蛮力。” “五百两。” “那张呢?” “六百两。” 都太贵了!薛雁随手指着角落里的那张琴,“那张倒是更好看。” 被言观看穿她不懂琴后更不懂弹琴后,薛雁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手指的那张琴上刻着红梅,琴身呈现暗红色,尾端缀有长长的青色流苏,倒是比这屋子里的任何一张琴都要好看。 男子轻抬眼皮,面露鄙夷,“恭喜姑娘,终于挑中了本店最便宜的琴,价值三百五十两。” “最便宜的都要三百五十两。这也太贵了吧!老板能便宜点吗?” “不能!”言观指向门首悬挂着的一张木牌,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姑娘识字吗?” 那字是狂草,薛雁勉强辨认出那上面写的是“谢绝还价”四个大字。 薛雁面色大囧,可却也不想输了气势,更知言老板此举定是因为方才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奸商”而心存报复,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回怼,“言老板这手字,可谓是惊天动地,神鬼难辨。比起那位玉面潘郎……” 言观曾外出游历,登高望远之时,曾听过谢玉卿弹奏一曲,见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大为欣赏,便有意效仿,听到薛雁提及谢玉卿,顿时双目放光,眼含期待,急切问道:“如何?” 薛雁笑道:“不及玉面潘郎之万一。” “你……这位姑娘伶牙俐齿,好生厉害!” 薛雁福身行礼,“彼此,彼此。” “我就要这张琴,这是三百五十两银子。”薛雁气出了 3. 第 3 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她随义父走南闯北,自然也遇到过山匪打劫,杀人劫财的勾当,饶是她易容化妆的技艺高超,也有被识破拆穿的时候。 当初她随父义父去扬州买生丝,在货船上被一个妇人拆穿,差点将她诱绑到烟花之地,若非被谢玉卿所救,她早已沦落风尘,从那之后,她便时刻警醒,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都格外小心谨慎。 听薛雁如此说,福宝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那二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啊!” 薛雁低声道:“咱们往人多的地方走,绕过朱雀街,去兰桂坊找三哥哥,我数三下,咱们快跑,不要回头!” 薛雁边数边比出三根手指,低声道:“福宝,快跑。” 而在朱雀街相邻的乌衣巷中,辛荣无功折返,对霍钰回禀道:“殿下,薛家女公子发现了属下的人,已经跑了。” 霍钰从大雅琴行出来,便见到她抱着琴拔腿就跑的身影,像是生怕言观反悔再将那琴要回去,他便派人悄悄跟着,跟了不到一刻钟,却得知让她跑掉了。 “她定是属兔子的,不但机警,还溜得飞快。”霍钰暗暗勾唇,道:“可知她去了何处?” 辛荣觑着霍钰的脸色,“这……”说出来怕王爷不高兴,但他又不敢隐瞒,犹犹豫豫道:“薛家长女公子去了兰桂坊。” 霍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她一个女子去兰桂坊做什么?” 言观摇了摇手里的羽扇,接下话头,“她去兰桂坊必定不会是去寻欢作乐的,想必是因身后被饿狼追赶,口渴难耐,进去讨杯水喝。” 那薛家长女跟个人精似的,嘴快似刀,必定早就发现了被人跟踪。 霍钰斜睨了言观一眼,言观脖子一缩,自觉闭嘴。 辛荣问道:“属下还要继续跟着薛家女公子吗?” 不等辛荣说完,霍钰抬腿就走。 兰桂坊,他倒要看看这薛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兰桂坊位于和朱雀街交织的青城街,是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此刻临近黄昏,夜幕降临,坊中歌姬开始弹奏歌唱,舞姬描了精致的妆容,换上华丽的舞裙登台演出。 兰桂坊前的鎏金河一带飘荡着一只只华丽画舫,画舫以莲花灯装饰,那些穿着艳丽,打扮妖娆的歌姬有的在河中放灯,有的怀抱琵琶弹唱,或是坐在画舫悠然抚琴,以动听的曲乐和优美的歌声吸引招揽两岸的客人。 兰桂坊灯火通明,昼夜不歇,歌舞升平,欢歌笑语,宛若人间极乐。 坊中明灯和画舫中的花灯为河面渡上了一层鎏金光芒,金灿灿的湖面象征着风月场的繁华和纸醉金迷。 来兰桂坊寻欢作乐的都是男子,像这种只接待男客的风雪场所自然是谢绝女客入内的,但薛雁只报了三兄薛况的名字,便得以顺利进入坊中,并被邀请进了二楼名叫芙蓉阁的雅间。 薛况是薛远的第三子,是茉姨娘所出的庶子,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平日游手好闲,跟着一群富家子弟鬼混,常常夜不归宿。后被薛远抓了几回现行,用棍棒教训了几次,为逃避闯祸被毒打,薛况竟还学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薛远本是文官,随着薛况成年,打也打不过,骂他又不当回事,无奈之下,只得舍下老脸,求到锦衣卫指挥使面前,为薛况在锦衣卫里谋了个差事。 薛况偷懒耍滑惯了的,在锦衣卫当差也不过是混时度日,常常趁着外出巡逻的机会,偷偷溜到这烟花之地逍遥享乐。 此刻薛况怀中左拥右抱,同几个偷跑出来的同僚划拳喝酒,好不自在,突然有人推门而入,“三哥哥,救我!” 薛况酒过三巡,突然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唯恐自己听错了,揉了揉朦胧醉眼,“我操,是薛凝!” 他吓得赶紧推开怀里柔若无骨的歌姬,吓得酒醒了大半,从椅子上一窜而起,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老头是不是也来了,他是不是要抓我回去?” 小时候因为他胡闹的事,没少吃过薛凝告状的亏,每回薛凝告状,他必挨一顿父亲的毒打,自此他见着薛凝都躲着走。 “冷静,莫慌,是我。”薛雁一拍桌案,低声道:“三哥哥救我,外面有人跟踪我!” “哈哈,原来是二妹妹。我就说薛凝平日里都是那副端庄优雅的做派,极在乎她那京城第一才女的虚名,断不会来这种有失身份的地方,方才吓死老子了!不过二妹妹今日怎生这般打扮,我都没认出你来,还将你认成了薛凝那死丫头。” 府中老小皆宠爱薛凝,薛凝从小饱读诗书,小小年纪便有了才女的名号,如今又是宁王妃的人选,自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可他就是不喜欢薛凝,觉得她总是端着,觉得她活得太假。 倒是这个刚被寻回的二妹妹薛雁,没有薛凝身上那些娇气的毛病,颇合他的喜好。 更重要的是许怀山疼爱义女,担心薛雁入了高门大院会受委屈,便将卢州的几间铺子转到了薛雁的名下,除了府里发的月例银子,薛雁每个月还有几百两银子的进账。 怎教薛况不羡慕。 他每日花天酒地,那点月例银子和俸禄自是不够花,常常需要靠薛雁接济一二,久而久之,便看薛雁格外亲切,甚至将她当成衣食父母。 那帮同僚见闯进来一个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顿时眼睛都看直了,纷纷调笑道:“薛况,有这么好看的妹妹,怎么不介绍给哥几个认识。” 又对薛雁嬉笑道:“我们是薛况的好兄弟,也是你哥哥,二妹妹,唤声好哥哥来听听。” 几个同僚话音未落,薛况的拳头便雨点般招呼在他们头上,“老子的妹妹也敢调戏,不想活了!” 薛况虽然胡闹,但却是真心维护薛雁,薛雁扯着薛况的衣袖将他拉开,“三哥哥,别惹事。” 薛况这般护着她,薛雁很感动,但也担心薛况会招惹了旁人会被父亲责罚,她找上青楼寻薛况,是考虑到他在锦衣卫当差,不管暗地里到底是谁跟着她,料想那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锦衣卫。 她此前被贼人绑架,还差点被卖入青楼,如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却发现有人跟踪她,此刻天又黑了,哪里还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去。 “三哥哥,咱们快回家吧!” 薛况性子冲动如火,听说妹妹被人欺负那里肯善罢甘休,喝醉了更是肆无忌惮,“不行,三哥帮你出气!老子这就去会会那个缩头缩脑的龟儿子,敢欺负我妹妹,老子一刀剁了他!” 其实,薛雁回归薛府之后,总觉得这偌大的冷冰冰的薛府高门大院里规矩礼数甚多。虽然之前父母亲一直在找她,也想方设法的尽量补偿她,可她在外流落了十八年,幼时颠沛流离,被许怀山买回家中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也并未让她吃苦,她也是在父亲的关爱下长大的,早就将许怀山当成了亲生父亲。薛远夫妇虽说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却从未陪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亲近。 再说她从小跟父亲学习经商,身上自是沾染了不少商人的市侩算计,这一点偏偏惹得母亲余氏不喜,初次重逢,除了说写关切话语,问她在外过的好不好,可曾挨饿受冻之外,便是让她改掉从前的习性,拘着她学规矩。 许怀山为人宽厚随和,并不拘着薛雁的性子,可来到薛府之后,薛雁却觉得时时受约束,处处受限制,觉得并不如在卢州时过的洒脱自在,甚至内心其实渴望着回卢州的。 只有三哥薛况狂放不羁,最不守礼数约束,她反而对这个府里人人都不喜欢的庶兄更亲近。 “算了,只怕他们见到兄长身上的这身气派的飞鱼服,便早就吓跑了。” 薛雁的夸赞让薛况很受用,便乐意跟着薛雁离开兰桂坊。 拉着兄长出了芙蓉阁,可刚出门,福宝指向那一身利落黑衣,冷着脸的辛荣,高声嚎了一嗓子,“二小姐,就是他!奴婢认得他,方才就是他跟着咱们的!” 薛雁自然也看到了辛荣,认出他便是跟踪自己之人。 原本她可以拉着三兄悄无声息地离开,可福宝的大嗓门竟惊动了那随从的主人朝这边看过来,那人眼中带笑,笑中自带三分冷意,身形颀长挺拔,面似冷玉,一双眼幽深莫测,周身带着沉稳肃杀之气。 根据她走南闯北与人打交道经验来看,此人绝对不简单,她也绝对惹不起,但此刻她想要拉三兄逃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们与那黑衣随从擦身而过之时,薛况手中提着的酒壶往那人身上撞去。 薛雁顿时觉得头疼得紧,她这个三兄本来就是爱惹事的性子,头脑清醒时都爱闯祸,更何况此时他喝醉了。 只见那随从轻松侧身躲过,但壶中的酒还是撞洒了,衣摆不可避免的沾了些酒水。 “砰”地一声响,薛况砸了酒壶,借着三分醉意,直接暴跳如雷,“是哪个狗东西不长眼,挡了爷的道,还撞翻了爷的酒,不要命了!” 他一把上前揪住辛荣的衣襟,挥舞着的拳头就要往人家脸上招呼。 薛雁大惊失色,方才那随从身手不凡,更可况他的主人处事不惊,不显露声色,但绝非常人。 薛雁生怕薛况惹了不该惹的人会吃亏,却还没来得及阻止,薛况却脚底一滑,双腿劈开,只听骨骼发出一声脆响,他叉开双腿,呈一字分开,重重的坐在地上。 “啊——”整个兰桂坊发出 4. 第4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薛家和武德候府交好,那武德候府是否也参与薛贵妃策划了构陷皇太子一案? 此事还需进一步查明,万不可打草惊蛇。 霍钰很快敛去眼中杀意,笑道:“看来这颗南珠当真不是薛大小姐之物,请恕在下多有冒犯。” “无防,看来都是误会。”薛雁心想此番虽是被她蒙混过关,但也知此地断然不可久留,需速速离开才是,待回到府中,再将那南珠首饰交给祖母,让祖母好好查一查这南珠首饰的来历。 她搀扶着薛况,低声道:“三哥哥,我们快走吧。” “慢着!谁也不许走!” 突然,一队锦衣卫闯进了兰桂坊,说话之人正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赵文普,如今在锦衣卫当差,年前晋升千户,人称赵千户。此人嚣张跋扈,和薛况素有过节,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来人,拦住这些可疑之人,尤其是他们!”赵普指挥锦衣卫将薛况和薛雁团团围住,“若是放跑一人,本官要了你们的脑袋!” 薛雁心想遇到此人真是倒了大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一波未平竟然一波又起。 赵文普虽然是那些锦衣卫的顶头上司,但他们平日和薛况打成一团,将薛况当兄弟,虽说奉命将薛况兄妹围在中间,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况哥,兄弟们对不住了。” “放心,我不会让兄弟们难做。老子可不怕他赵文普。” 薛况见赵文普嚣张跋扈,上前便动手围了他和妹妹,假借查案公报私仇的嫌疑,更是怒不可揭,“赵文普,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老子是谁,胆敢带人挡老子的道,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吗?” 赵文普冷笑上前,手里的马鞭点着薛况的胸口,“你小子不要太狂啊!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薛况见到赵文普手中的纯金令牌,一时脸色大变。 赵文普更是洋洋自得,“今日兰桂坊发生命案,指挥使大人命本官前来捉拿真凶,若有宵小胆敢阻挠本官办案,一律与凶犯同罪论处。” “来人,关门!在抓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半步。” 赵文普手执马鞭肆无忌惮地敲击着薛况的胸口,“薛况,你还敢狂吗!平时你总与我作对,仗着你老子有几分权势,狗仗人势,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却怂了,不敢再狂了?” 薛况忍无可忍,终于握紧了拳头。 赵文普继续火上浇油,不断挑衅薛况,“想打我吗?来来来,我让你打!若不敢动手你便是龟孙。”甚至将自己的脸凑到薛况的跟前,贱兮兮地说:“爷就怕你不敢打!” 就在薛况忍无可忍,不计后果扬手要打赵文普之前,被薛雁及时拉了回来,“三哥哥,别上当,他是想要激怒你,倘若你打了他,他便会以你扰乱办案为由,将罪名栽赃在你的头上,父亲和赵尚书素来不和,我们薛家和赵家又是死对头,千万不可被他拿捏住把柄,拖累了父亲。且看他是否有真本事破了案再说。” 薛家有薛况,赵家有赵文普,一个是狂放不羁的纨绔子弟,一个是外强中干的草包。 此刻赵文普叫嚣的再厉害,也不过是想激薛况出手,却未必有能力破案。 只要薛况不出手,等到赵文普盘问兰桂坊中人,他并无证据证明他们和此案有关,到时候自便会放他们回去。 饶是薛况心中不服,被薛雁一番相劝,脑中也觉得清醒了不少,反而冷笑道:“如今宁王殿下得胜归来,圣人会从薛家和赵家中选一家结亲,倘若薛府出了位宁王妃,赵家自然会惧怕我们薛家,赵文普那贼小子定然是打着这种主意想激我出手,想破坏薛家和宁王的亲事。二妹妹说得对,我不能上他的当,等忍过了这一次,老子定要狠狠揍这小子出气。” 薛雁见劝住了三兄,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只需熬到锦衣卫审问过兰桂坊中人,他们便能安然离开。 “哟,恕本官眼拙,这位便是薛家大小姐吧!大小姐冰清玉洁,定是受薛况蛊惑连累才到这腌臜污秽之地,大小姐快别累着,先坐下歇息一会,待本官审了这些可疑之人再说。” 说完,赵文普殷勤搬来杌子,递到薛雁的跟前,薛雁被赵文普突如其来的殷勤近乎讨好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但她很快就懂了,这赵文普喜欢长姐。 薛雁方才一路跑到兰桂坊,后又同霍钰周旋,自是累极了,只苦于不能脱身离开。见赵文普不与自己为难,自然是求之不得,她坐下歇口气,赵文普还殷勤地递上了茶水,“薛大小姐,请用茶!” 见赵文普对薛凝如此殷勤,辛荣看向自家主子,心想毕竟薛赵两家是要与王爷结亲的。 若是王爷与赵家结亲,这赵文普是个惹事精,只怕今后麻烦不断,而这薛家长女和谢玉卿之事,他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宁王。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今晚的宫宴,月妃娘娘还等着宁王点头答允婚事。 辛荣低声提醒霍钰,“殿下,您和月妃娘娘约定要进宫的时辰快到了。” “嗯。”霍钰淡淡应了声,一想到要应付母妃,他便觉得头大,甚至觉得在这里同赵文普耗下去原也没什么,只是这赵文普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兰桂坊里几百人,一个个盘问,便是问到明天天亮,只怕也抓不到凶犯。 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就凭这赵家这草包儿子,还想抓凶犯,简直痴人说梦。 他索性也坐下,悠然饮茶。 辛荣却心急如焚,月妃娘娘担心霍钰找机会不去宫宴,逼他立了军令状,今夜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宁王进宫赴宴,若是办砸了差事,月妃娘娘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他还记得上次搞砸差事之后,被罚去刷了一个月的恭桶,那股恶心的臭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辛荣道:“不知赵千户想如何缉拿凶犯?” 赵文普不情愿地抬眼看向辛荣,“放肆,本官办案需要向你汇报吗?” 辛荣强忍着想拳打脚踢此人的冲动,继续耐着性子问道:“在下的主人今夜有急事,能否让主人先行离开?” “你主人是谁啊!” 赵文普看了一眼垂眸饮茶的霍钰,说道:“不认识!不管是谁都给本官老实点,去那边排队接受查问,若是妨碍本官查案,一律与凶犯同罪论处。” 辛荣被赵文普气笑了,心想赵谦家的傻儿子不仅缺心眼,还眼瞎,竟然说不认识宁王殿下。 其实也不怪赵文普不认识霍钰,霍钰虽然曾协助皇太子执掌刑部,人称玉面阎王,以血腥逼供手段闻名京城,没有他审不出的案子,更没有他撬不开嘴的犯人,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但那时赵文普还是个乳娃娃,不知在哪里玩泥巴,自然不曾见过霍钰。 后来宁王带兵征战北狄,在北方打了整整五年的仗,一刀一枪拼出的功劳,名震大燕,但京城中只知其威名,却不见其人。 赵文普是赵谦最小的儿子,虽说也曾时常入宫拜见赵婕妤,也曾见过圣上的另外八位皇子,可唯独没见过宁王。 众人只知霍钰生母不详,且从小在冷宫长大,自小不被圣上喜爱,十岁被皇太子带出了冷宫后养在月妃身边,十五岁便上战场,从此极少回京。 圣上极少提起他,朝中大臣也只知宁王不被圣上喜爱,但无人胆敢忽视他的威名,就在上个月,宁王连破五关,在雁门关外接连斩杀了十员北狄名将,战至北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是名副其实的大燕战神,宁王的名号自此成了北狄人的噩梦。 霍钰面不改色,接连饮了三盏茶水,只是他饮茶的动作不同于京中那些文人雅士,动作干净利落,倒似饮出了几分落拓不羁的豪迈,薛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想从他的行为举止猜出他到底是何人。 不得不说赵文普查案能力不行,但运气还真不错,竟真的让他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方才他带着锦衣卫突然闯进了兰桂坊,那凶犯行凶杀人后来不及逃走,便一直藏身在兰桂坊中,眼见着锦衣卫围了屋子,抓了 5. 第5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霍钰挑了挑眉,“是吗?在下不才,怎敢与宁王相比。”心里却想着她明知自己的身份,看她还能装到几时。 那凶犯头目也知在场的就数这身穿黑衣的男子武艺最高,不敢轻举妄动,苦于找机会脱逃,但倘若他挟持的是那男子之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又见男子竟然袖手旁观,他一时拿捏不准这女子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握着刀柄的手紧张得汗水涔涔,刀刃又往薛雁的脖颈逼近了一寸,却不敢真的取她性命,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脖颈被划伤,出了血,薛雁疼得皱紧眉头,挤出几滴眼泪,“夫君见死不救,可是担心我不许夫君从外带回来的心上人进门,这才想借旁人之手将我灭口吗?” 被困在兰桂坊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甚至开始谴责霍钰,“看上去相貌堂堂,没想到却是个衣冠禽兽。” “在外面养了野女人,便要逼死元配正妻,真是丧尽天良,不怕被上天谴责吗!” “真可惜了这般深情又如花似玉的娘子。” 薛雁又适时掉了几颗金豆子,装成被抛弃的凄惨模样,“郎君,我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人,若是郎君还不能容我,我自请下堂便是。郎君何至如此狠心!竟借刀杀人。” 几句话可谓是饱含深情,情真意切,啼哭声也越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泪水,泛红的眼角真是我见犹怜。 辛荣目瞪口呆,见薛家小姐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甚至他怀疑难道是真的?难道薛凝真的曾与霍钰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见辛荣用质疑的眼神看向自己,霍钰连连冷笑,“不许乱想。” 此女演技如此之好,不去杂戏班子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任她再继续哭诉下去,他只怕名声尽毁在她手中。 于是,霍钰手中捏一颗石子,一手负于身后,对准那凶犯的手腕用力弹去,那凶犯的手腕一麻,刀也拿不稳了,霍钰突然出手,利剑刺来,凶犯情急之下赶紧将薛雁一把推向霍钰抵挡。 薛雁重心不稳,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霍钰手中的剑,身体却是不受控制扑向他。 霍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怀中带,唇靠近她的耳侧,耳语道:“我虽不知自己何时娶了妻。不过,有如此貌美聪慧的娘子似乎也不错。” 紧接着,霍钰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揽握在怀,一手扣住她的侧腰,助她保持平稳,薛雁方才险些撞在刀上,惊魂未定,眼见着自己快要撞进他的怀里,吓得用力推开他,“公子此举轻浮无礼之极!” 回头便看到被刺穿在剑上已经断气的凶犯。 原来方才霍钰单手抱她避开长剑,同时将手中的剑刺向那名挟持她的凶犯,凶犯腹部被长剑贯穿,鲜血流了一地,当场毙命。 薛雁只顾推开霍钰,不料与串在剑上的凶犯迎面撞上,对上那双惊惧恐怖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大声尖叫,竟主动扑进霍钰的怀中。 霍钰摊开手,无奈笑道:“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是娘子主动投怀送抱的。在下想躲都来不及了。” 薛雁面色涨红,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心中不虞,咬牙切齿道:“不要唤我娘子,我同你并不相熟。” “哦?那方才不知是谁说我为了旁人抛弃了你,将我说成了负心薄幸的混账。霍某记得某些人方才还亲热唤夫君,如今却说同我不相熟了?”霍钰轻轻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看向怀中惊慌未定的女子。 薛雁方才太害怕,情急之下竟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此刻察觉自己的失态,不禁面色窘迫,赶紧松开手。 霍钰挑了挑眉,“难不成薛大小姐方才竟然当众说谎?” 薛雁的脸红透了,又羞又臊,觉得此人纠缠不休,说话甚是讨厌,但好歹方才是他救了自己性命,虽说被形势所迫,但确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于是,她福身对霍钰行礼,语气恭敬又诚恳,“多谢霍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小女子早已死在那凶犯乱刀下,小女子对公子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霍钰见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蟹,心想她倒是能屈能伸,没有半分娇气造作。 但方才他的一番试探,觉得此女子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无害,实则满腹的诡计。 更可况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却刻意隐瞒,必定有所图谋,更何况那南珠首饰也与她有关,先皇太子之死恐与薛家脱不了干系。 霍钰冷笑道:“薛大小姐不会是想就这样算了吧!” 薛雁深吸一口气,忍住不发作,“那你还要如何?” 霍钰一字一句缓缓道:“毕竟薛大小姐方才那番言论,实在有损霍某清誉。难道不该想着弥补澄清吗?” 薛雁双手紧握成拳,闭眼忍耐心底的怒火,只得硬着头皮高声道:“方才我为了逼霍郎君相救,不惜说谎欺骗自己是他的妻子,坏了霍郎君的名声,任霍郎君处罚。” 众人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一句句“不害臊”“不要脸”,她觉得脸颊火热滚烫,热辣辣的,比被人当场扇了耳光还要难受。那一刻更觉得窘迫难堪极了。 偏偏霍钰却继续火上浇油,“处罚便罢了,霍某也不是那小气之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望薛大小姐谨记。” 薛雁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心想怎会有如此过分,不依不饶之人。“若非阁下方才袖手旁观,任由那贼人行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是薛雁不会武艺,没看到辛荣是故意出手激怒那凶犯动手,否则薛雁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当薛雁抬起头,发现霍钰早已离去,凶犯头目已经被霍钰一剑刺死,辛荣助锦衣卫抓住了凶犯,将活下来的重要犯人全都顺利抓获,带回去仔细审问。 毕竟霍钰才回京便遭遇凶犯行凶,这看似巧合,或许另有阴谋。 薛雁满腔怒火还未发作却被浇灭,心里盼着再也不要遇见他。 她见薛况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她检查了薛况的伤势,发现都是些轻伤,唯有额头被砸得红肿一片,是被薛况方才挑衅辛荣撞翻的酒壶给砸晕的。 想必是霍老板的随从心存报复,故意将他砸晕,这主仆两人都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直接将薛况泼醒,薛况以为自己被袭击,大声惊叫,“有人暗算老子!”见妹妹毫发无伤在自己面前,欣喜抓住薛雁的双手,“二妹妹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薛雁摇了摇头,“我没事,三哥哥可算是醒了,那些凶犯已经被锦衣卫抓捕归案,三哥哥便放心吧。”薛雁又将方才他被砸晕后发生之事悉数告知,并扶他上了马车。 薛况揉了揉被砸得红肿的额头,突然想起晕过去之前他听到薛雁唤那霍老板夫君,觉得很不对劲,“二妹妹认识方才那个人吗?” 薛雁拿出纱布,为他包扎手臂的伤口,“不认识,但我猜他必定身份贵重。” “妹妹不知他是皇子吗?”只有皇子和郡王的衣袍上能绣龙纹,更何况方才他听薛雁说此人姓霍,那是大燕的国姓。 “哐当”一声,薛雁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想起自己方才唤他夫君,还逼他救自己说出了那番话,呆愣了半响过后才回过神来。 薛况诧异道:“我以为妹妹和他相熟,才唤他夫君。” 薛雁觉得脑袋发懵,甚至没听到薛况后来说了什么,只是低声道:“听说圣上有八位皇子……应该不会如此巧合。只要那人不是宁王便好。” 宁王是姐姐要嫁之人,便是她未来的姐夫,她可不能与那宁王扯上半分关系。 见薛雁神色凝重,惊惶不安,薛况便宽慰道:“不可能。宁王会在薛凝和赵文婕之间选为宁王妃。今夜薛凝要进宫赴宴,听说宁王也会在,他又怎会出现在兰桂坊。” “不好了,姐姐让我取的首饰还在我手上。”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她还险些丢了性命,薛雁竟将送首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对福宝道:“让马车再快些,一定要赶在姐姐进宫前,将首饰送到她手上。” “哎哟!”薛况突然抱着头,不住呻/吟,薛雁紧张地问道:“三哥哥这是怎么了?” “头痛,突然很痛。” “坏了,伤到头部可不是闹着玩的,许是还有看不见的伤口,这样,我让福宝送三哥哥去医馆治伤要紧。” 薛雁心中焦急,虽说薛况只是被酒壶砸到,但倘若出手之人武艺高深,说不定会留下暗伤。 “自然是要去找郎中瞧的,只是我囊中羞涩,恐怕不够抓药的钱。” 薛雁瞬间明白了,他这哪里是头痛,分明就是缺钱花。 “三哥哥别装了,说吧,要多少钱?” 薛况见自己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方才我救三妹妹还算卖力吧?” < 6. 第6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终于回到了薛府,薛雁进门之后一直往西,穿过绿树环绕的亭台楼阁,那里有一大片海棠花的园子,便是她的海棠院。 西边翠竹半笼的那处楼阁,景致清幽,流水潺潺,便是薛凝的曲殇院,姐妹两的院子仅一丛翠竹分隔开。 而薛府以东的两间院落,分别是侠客院和万卷阁,那里是长兄薛燃和次兄薛籍的住所。 薛雁并未回自己的小院,而是要将今日巡铺子遇到的事和钱掌柜献上的南珠首饰交给祖母处置。 她选择走侠客院和万卷阁中间的那条小路,抄近道去祖母所在的万寿院。 此刻三更天已过,仍能听见从长兄院中传出的喝酒划拳行酒令的喧闹声,紧接着便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切磋武艺。 薛燃爱好结交一些江湖游侠,梦想便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性情十分热情豪爽,还有个散财童子的称号,平日里那些找上门的都是与薛燃结交的江湖游侠。 而万卷阁的朗朗读书声与侠客院的喝酒行令声形成鲜明对比,薛雁从窗子里见到那个秉烛夜读的身影便知是次兄薛籍。 薛籍当年高中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修史,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将自己关在房中读书,万卷阁靠近藏书阁,薛籍每日除去到翰林院当值,便在藏书阁中埋头读书。 这两个兄长一个心系江湖,随时打算一走了之,另一个则读书成痴,万事不理。 薛雁忧心薛家多年来靠父亲独自支撑,虽说薛家名下还有几间铺子,几亩良田,可若大的相府丫鬟仆妇成群,倘若任由子女一味奢靡浪费,恐怕难以维系。 也难怪祖母前些天将她唤去万寿院,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恐自己时日不多,家业都败在子孙的手中,让她找机会去巡家里的铺子。 她正沉思着,见几个喝汉从薛燃的院中走出,薛燃让小厮为每人奉上一百两银子的路费盘产,见到长兄轻轻松松就送出了几百两银子,不禁唏嘘感叹。 可她初来府里,同二位兄长关系不亲厚,如今又是祖母管家,她亦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自存些银子,又取下发髻上的珠钗交给福宝,嘱咐她仔细收好,若将来家中生了变故,以备不时之需。 想着祖母已经年迈,却还要辛苦操持家业,经营铺子,这些年的艰辛辛苦,却无人为她分担,薛雁更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二小姐可总算是回来了,老祖宗等二小姐很久了。” 原来薛老夫人见薛雁迟迟未归,便派了陈妈妈前来寻人。 薛雁对陈妈妈行礼,随着她去往万寿院,在薛府,除了自己的海棠院,就数这万寿院她去得最勤,入了院门,便听见一阵诵经声,薛老太太正在闭目诵经,手握金丝楠木佛珠,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好似身处佛堂。薛老夫人闭着眼睛默念,身侧站着一位美貌妇人随侍在旁。 那妇人便是余氏,虽年过四十,但一派柔弱天真,岁月也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生得极貌美。余氏见到薛雁,亲切地同她打招呼,“雁儿回来了,快过来给祖母请安。” 薛雁赶紧跪下给薛老夫人磕头行礼,“雁儿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快,坐到祖母身边来。”原本一脸严肃的薛老夫人见过薛雁之后,顿时喜笑颜开,目光中满是对小辈的慈爱关切,放下经书,让孙女坐到身边来。 但余氏知道她这位婆母对旁人都是一副不假辞色的冷脸,为人极其严苛,公爹早亡,婆母独自抚养儿子长大,督促薛远读书考取功名,独自支撑家业,后来薛远官至右相,这偌大的相府都是薛老夫人一手打理。 府中内宅女眷也都是薛老夫人说了算。 薛老夫人独掌管家大权,将府中的各项事务料理料得井井有条,同时还经营着几间铺子,对已对人都要求极为严格。这些年来,余氏对薛老夫人也是又敬又怕,晨昏定省一次也不敢落下。 许是薛老夫人年迈,难免觉得精力不够,倒是极少插手孙辈管教之事,平日也不要求几个孙子孙女到万寿院请安。 但自从薛雁被寻回后,她便时常让薛雁到院子中来,教她一些管家看账之类的日常事务,倒似对薛雁格外上心。 余氏自己也不知为何那个从乡野间寻回,礼数还不周全的小女儿如何能得婆母如此看重。 “今日巡铺子可有收获?”薛老夫人将佛珠缠在枯瘦的手腕上,拉着薛雁的手,慈爱笑道。 余氏出身高门,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认为女子应当同长女薛凝那样,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不该染了一身市井气。 当薛雁被寻回时,见她举止粗陋,随心所欲,难免觉得不满。便一心想要纠正她不得体的言行举止,好将薛雁培养成像长女那般的大家闺秀,可终究小女儿多年流落在外,习惯已经养成,再无法扭转她已有的性子习性,学不像薛凝那般大家闺秀应有的礼数气质。 虽说她疼惜小女儿在外流落多年,但对于薛雁的某些习惯和举止仍是不喜,更是不许她再外出做生意看账本。 听说薛雁今日外出是为了巡铺子,她更是在心里对婆母有些埋怨,“老祖宗,雁儿从前流落在外,沾染了一身商贾的习气,如今已经回归相府,身为官家贵女,实在不便再做这些有失身份体统之事,还是应该在家学习礼仪规矩才是,以免今后出嫁,会被婆家不喜。” 薛雁从小跟着义父走南闯北,最怕被人拘束,最烦的便是被束缚在府里学规矩,母亲虽性子温和,对她也颇为关心,但对行商做生意有颇多偏见,不喜她看账本,更不喜她外出经营打理,她只得瞒着母亲偷偷的看。 薛雁还未说话,薛老夫人便皱起眉头,冷笑一声,“学那些无用的能做什么!” 见婆母发怒,余氏觉得心中委屈,却不敢违背婆母的意思,低声道:“老祖宗,京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不都是学的这些吗?” 薛老夫人最不喜余氏那迂腐没主见,人云亦云,软弱无能的性子,几个儿女也都被她教的不成器。 倒是薛雁一身灵气,心思活络,又是管家理财的好苗子,万不可再将她教成像她娘那般迂腐不知变通,性子柔弱,唯唯诺诺没主见的模样。 薛老夫人怒道:“若是你能懂得这些,倒也不必让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之人,还要操劳这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 薛老夫人这几句话说得毫不留情面,余氏脸红一阵,白一阵。她顿时羞愧难当,哑口无言,跪在薛老夫人的面前,“老祖宗,是我的不是。” 薛雁见母亲红了眼圈,眼眶中饱含泪水,实在于心不忍,她抓住祖母的衣袖,摇着她的手臂,靠在薛老夫人的肩头,“祖母,我同您说说铺子的事,您别动怒。” “好。”薛老夫人说完冷眼看向余氏,“起来吧。我也不是那刻薄之人,当着女儿的面说跪就跪,成什么体统!” 余氏擦干眼泪,低声道:“儿媳不敢。” “快同我说说,今日巡铺子可有什么收获。”薛老夫人不再理会余氏的情绪,专心听薛雁说铺子的事。 薛雁凑得近了些,低声道:“想必祖母也早已怀疑珍宝阁不对劲,这才派孙女去巡铺子,孙女说的可对?” 薛老夫人眼睛一亮,见薛雁如此聪慧,远胜其母,倒有几分像当年的自己,顿觉十分欣慰,越发想将她放在身边教导,用赞许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那雁儿这一趟可发现了什么?” 薛雁正色道:“李代桃僵,以次充好。用低劣的商品当成稀罕珍品售出,从中赚取差价。” 薛老夫人拧眉思索了一会,这间珍宝阁位于西市最热闹的地段,她几次派人去暗中查过那间铺子,都未发现什么破绽,可前来购买的首饰的客人络绎不绝,可利润却仅有五千两银子。 甚至不及与珍宝阁隔了一条巷道,且并非位于热闹地段的那间瓷器铺子和字画铺子。 她便怀疑这珍宝阁有蹊跷,但又没有头绪。 “雁儿继续说下去。” 薛雁又道:“价值二百两的簪子,却以五百两的高价售出,便可净挣三百两银,而真正价值五百两的簪子却积压在仓库中,形成商品滞销,无法售出的假象,有人从中得了银子。” “原来如此!”薛老夫人一掌拍在桌案,怒道:“没想到钱松竟如此大胆!” 那钱掌柜是余氏的姐姐介绍的人,先前在薛府当差,后来因为人机灵,又会算账,便由余氏举荐去珍宝阁当掌柜,钱松每年都暗中给余氏送来时新的锦缎和首饰,极善钻研,又会笼络关系。 余氏对此人十分信任,虽说她不懂做生意的门道,但也听明白了是钱松在暗中捣鬼,惊讶之余,更觉得不可置信。 “雁儿会不会是弄错了?那钱掌柜是姐姐介绍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想必是不会做出私吞银子这等胆大妄为之事!” 薛老夫人连连冷笑,冷眼看向余氏,她这个儿媳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又极信任娘家人,属于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那类人。 余氏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母亲也出身名门望族,被养的性子单纯,遇事不知决断,又不会识人。 后来嫁给薛远之后,掌家管事都由婆母一手操办,再加上生得美貌,性子温柔,颇得夫君疼爱,事事都替她扛着,就像养在暖阁中的花朵,不见风雨,被保护得太好了。 见婆母发怒,余氏的声音越说越低,“儿媳觉得要总拿出证据,免得误会了好人。” 薛老夫人这下并未反驳,而是问薛雁,“雁儿,你的母亲说的对,眼下要有证据指认是钱松以次充好,贪了银子。” 薛雁点了点头,看上去已有了把握。 薛老夫人笑道:“难道雁儿已经拿到了证据?” “没有。”薛雁如实回答,“那钱松实在警觉,怕被我发现,便以拿错了为借口,换了以次充好的首饰。不过孙女有办法拿到证据。” 薛夫人心中大喜,“雁儿快说。” 7. 第7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从万寿院出来,薛雁一直在想着祖母说的话。 既然喜欢,便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倘若不能如愿,也可从此放下,从头开始。难道还打算藏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说?拿不起也放不下,拖泥带水,当断不断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可偏偏面对感情之事,她便犯了糊涂了。 于是薛雁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借送琴的机会,对二表哥表明心意。 得知姐姐今夜入宫只见过月妃娘娘,不曾遇见什么皇子,她便放宽心,回到海棠院便早早睡下了。 想着明日便能见到二表哥抚琴的神仙风姿,她却是辗转难眠,夜不能寐,想对月祈祷二表哥定会喜欢她的礼物,但外面却漆黑一片,雨打屋檐,沙沙作响,整夜未停。 薛雁走后,陈妈妈为薛老夫人披上一件薄披风,感叹道:“老祖宗,二小姐可真您像当年啊!她是那般的聪慧,有灵气,遇事有决断。” 薛老夫人也带着欣赏的眼光,很赞同陈妈妈的话,“这些年雁儿虽流落在外,但许怀山将她教养的很好,她母亲性子太软,遇事没有主见,是指望不上的。好在老天爷将她送到了我的身边,让我有了好帮手。今后我也放心将薛家交给她。” 陈妈妈暗暗觉得吃惊,没想到老祖宗竟然想得如此长远,竟已经打算将整个薛家都交到二小姐手里。 薛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人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只怕过两年我很快就会撒手去了。若是雁儿能拿到钱掌柜私吞银子的证据,我便借此机会将管家权交给她。” 薛老夫人虽然年迈体弱,但却耳聪目明,听见从东边的院子传来阵阵喧闹声,叹了口气,道:“老大整日和一帮江湖骗子鬼混,老二虽饱读诗书,却是一股子书呆子气,老三是庶出,纨绔子弟一个,薛凝同她母亲一样,空有才名,实则全无城府算计。若有遭一日,薛府的荣耀不再,能靠得住的也只有雁儿一人。” 陈妈妈觉得老夫人这两年老得特别快,身体病弱,脚步蹒跚,管理这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原本笔直的脊背压得弯曲变形,不禁湿了眼眶,老泪纵横,心中觉得可怜可叹。 也希望老夫人不要看错,薛雁真的能够独当一面,接管整个薛家。 “老奴扶您进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薛老夫人突然说道:“明日武德候府的寿宴让薛凝不必去了,宫里该来消息了。” 虽说薛凝和谢玉卿的关系并未挑明,但两家是远方表亲,长辈自然也知晓他们之间的事,觉得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甚至默许了这门亲事。可没想到突然生了变故。月妃竟然选中了薛家和赵家,打算从两家中挑一位为宁王正妃。 即便薛凝和谢玉卿两情相悦,也只能及时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该懂得避闲。 其实薛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谢玉卿家世门第不错,人品贵重,是个难得的好儿郎。但以谢家的处境,薛雁嫁过去比薛凝更合适。 陈妈妈听了薛老夫人的话,心中大喜,“难道宁王会选咱们薛府的大小姐?若是咱们大小姐成了王妃,薛家也算是有了倚仗,老夫人担心之事或许不会发生了。” 薛老夫人却冷笑道:“选谁还需得宁王点头答应,我又怎会知道!但不管结果如何,薛凝那丫头万不能再嫁入谢家。劝她早些和那谢二郎一刀两断。” “方才老祖宗劝二小姐主动,可是想促成二小姐和谢家二郎的亲事?” 薛老夫人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大雨倾盆,屋檐下像是笼着一层浓密的雨帘,什么也看不清。 她摇了摇头,道:“雁儿嫁过去,我倒是不担心的,那是谢家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就怕那谢家二郎有眼不识珠玉。”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年纪大了就很怕冷,一变天,总觉得有股子凉意往骨头缝里钻。 “我不是为了撮合雁儿和谢家二郎,而是想让雁儿化解心里的执念,这世间没什么是放不下的,这孩子虽聪慧伶俐,但唯独感情一事,可糊涂着呢!” 薛老夫人笑道:“唯有放下执念,才能心无旁骛,专心做自己。” * 眼见着宫宴的时辰已到,宁王却没有半分想去赴宴的意思,辛荣心急如焚,心想着宁王出手料理了那帮作恶杀人的凶犯,无论如何也该去见月妃娘娘了。 可出了兰桂坊,宁王似准备打道回府了。 “殿下,月妃娘娘还等您入宫一同用晚膳呢。” 辛荣骑马追上宁王,苦心劝道:“您也知道娘娘的脾气,倘若你不去,娘娘只怕会赌气不用膳,直到见到您。月妃娘娘患有胃疾,您忘了答应过皇太子殿下要照顾月妃娘娘吗?” 霍钰抬手扶额,辛荣说得没错,以母妃那小孩子般的骄纵任性的性子,只怕真的会赌气不用膳。 他回想起自己一年前回京的那天夜里,太子皇兄那时好像已经感觉到自己会出事,临行送别,太子皇兄叮嘱他照顾好母妃,让他照顾自己,永远不要将自己置身险境。 只怪那时他并未察觉皇兄的异常,觉得自己在外征战,一年到头也只能回京一趟,分明太子皇兄照顾母妃的机会更多。 可没想到他领兵前往雁门关,不到半月便传来太子皇兄出事的消息,那时同北狄的战事胶着,他急于回京查明真相,却还是被北狄三十万大军拖住了步伐,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使将北狄逼退雁门关,接连斩杀十员大将,歼灭其三十万大军,大获全胜。 时隔一年,他于暗中调查,却并无多少头绪,前不久,才查到太子皇兄曾送秦阁老的女儿秦宓的那件南珠首饰出现在珍宝阁。 他回京便要去拜访秦宓,想要打听到太子皇兄死前的消息,却得知秦宓近年来缠绵病榻,已经被送往庄子上养病,听说至少要三个月后才会返京。 他便只能去见那薛家长女,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线索。 太子皇兄送给秦姑娘的定情之物却突然出现在珍宝阁,薛家只怕脱不了干系,武德候谢家又到底参与了多少? 害死太子皇兄,最大的可能便是为了储君之位,而薛贵妃育有八皇子,自然也是盯着那个位置的,如今薛贵妃和背后的薛家嫌疑最大,而武德候和薛家沾亲,两家或许早在暗中有了勾结。 他曾协助太子皇兄掌管刑狱,跟着皇兄查案,在他一番推理之后,推断了薛贵妃的作案动机,但却苦于没有证据,他离京一年有余,只怕罪魁祸首已经想尽办法销毁抹去罪证。 如今唯一的突破口是薛凝和她手中的南珠首饰。 霍钰突然勒马调头,辛荣急切地追在身后,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进宫。” 夜深人静,唯有耳畔传来的急切雨声,雨越下越大,暴雨倾盆,迎头劈下。一路骑马匆匆入宫,雨水从头顶浇落,早已将身上衣袍淋个湿透。 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不惧风雨,冷雨顺着脸侧而下,显得五官更冷硬俊朗。 辛荣看着在雨中纵马的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绝望地想:“这下完了,月妃娘娘再三叮嘱过让宁王殿下要精心穿戴,以求让今日赴宴的贵女对殿下会有个好印象。毕竟当年殿下“玉面阎罗”的名声在外,当年让户部尚书曹文斌血染审讯室,传遍京城,至今京中贵女听到宁王的名讳,惧怕者居多,甚至有无知顽童将宁王的画像当成门神贴在大门口辟邪。” 宁王不得圣宠,右相薛远和刑部尚书赵谦可不是那种不顾女儿死活,只想着攀附权贵卖女儿的人家,更可况薛远有薛贵妃撑腰,赵谦背后有赵婕妤,两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亲事能不能成,还得两位小姐点头答应才行。 但好在月妃知薛赵两家是死对头,同时选两家的女儿入宫,便是让两家暗地里竞争,宁王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只要一家稍微流露想要结亲的心思,另一家为了不让对方选上也会选择争上一争,宁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况且赵文婕在尚衣局任女官,曾流露出对霍钰的爱慕心思,如今霍钰又有战神之名,女儿家自是崇拜那武艺高强,英武不凡的男子。只要赵文婕见了霍钰,激起了当初对霍钰的爱慕心思,赵家上心了,薛家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月妃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更不必担心霍钰的长相,他生得剑眉星目,是京中贵女喜欢的那种俊朗的矜贵公子模样,只担心他一身从战场带出来的煞气,和冷硬不通人情的性子会让两位贵女不喜。 可月妃苦等了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宫宴结束,不停地拉着薛凝和赵文婕说话,说得嘴上起泡,笑得脸抽筋也没能等来霍钰。 但好在两家都是高门贵女,教养极好,赵文婕主动问起宁王的喜好,薛凝虽说有些沉默寡言,却并未见半分不耐烦。 最后月妃久等不来霍钰,赏了两位薛赵二人一些首饰和锦缎,便让人送二位贵女出宫。 回到明月宫,月妃气得将面前的茶盏扔出去。 霍钰正匆忙赶到明月宫,见一物从头顶飞过,他顺手接住, 8. 第8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一大清早,霍钰被传诏入宫,一个时辰后,由皇帝身边的贴身内监亲自来薛府传旨。 薛家上下都跪在前厅接旨,圣旨大致意思是昨夜薛凝入宫颇得月妃娘娘喜爱,今上做主为宁王和薛凝赐婚,待钦天监测得吉时吉日,便以正妃之礼迎娶薛凝过门。 圣旨已下,薛凝和宁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薛远接了圣旨起先心中还有些忐忑,但听内监透露赵家想促成宁王和女儿的亲事,还请了赵婕妤娘娘当说客,最后宁王却选了薛凝。 薛远瞬间觉得宁王的眼光当真极好,便对宁王有了几分好感。上朝时,见他生得身形颀长,英武不凡,多年在战场打磨出的成熟稳重的气度,更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下朝同僚纷纷前来道喜,唯有刑部尚书赵谦眼神幽怨,说话阴阳怪气,满口酸话,他和赵谦明争暗斗了多年,从未觉得如此解气。 送走了内监,薛府上下皆是一片喜色,唯独薛凝红着眼圈,眼中含泪,默默不语,独自去往曲殇院。 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谁都不见。 福宝从薛凝的贴身丫鬟慧儿那里打听到,昨夜宫宴,薛凝并未见到任何皇子,薛雁才松了一口气。 福宝见薛雁心思重重,便在旁宽慰道:“大小姐这些年才名在外,京城中仰慕她的男子自不在少数,想必宁王殿下早已对大小姐心生爱慕,这才托月妃娘娘请旨赐婚。” 薛雁也觉得福宝说的话在理,就算昨夜她遇到的皇子真是宁王,自己阴差阳错得罪了他,若他将姐姐当成了自己,也该讨厌她尽量远离才对,又怎会答应亲事。 唯有宁王早就爱慕姐姐,才会同意了这门亲事。 福宝正在为薛雁梳妆,薛雁的五官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冰肌玉骨。根本无需刻意打扮,福宝只是用骡子黛加深了娟眉,再点涂薄薄的一层口脂,镜中的少女便已是明艳动人。 眼下的朱砂泪痣,给人一种俏皮艳丽之感,和薛凝忧虑的气质有所不同。 福宝好奇问道:“那天二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颗痣遮得毫无痕迹。” 薛雁笑道:“你看好了。” 她用尾端尖细的毛笔沾了些胭脂点涂在那颗痣和周围的肌肤上,再将笔尖的胭脂用清水洗净,沾染少量的香粉涂在眼下的泪痣和周围的肌肤上,多次叠加,直到泪痣完全被遮盖,眼下的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粉,像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迷人。 “便是这样。” 福宝抚掌惊叹,“太好看,太神奇了!” 薛雁用巾帕拭去痣上多余的香粉,那颗小小朱砂痣便再次显现。 当初若非是让钱掌柜放下戒心,她也不必扮做姐姐的模样,后来又平白被卷入兰桂坊的那场风波之中。 不过只要不再与那个人有所牵扯,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块也终于能放下了。 福宝替薛雁梳了妆,提醒道:“二小姐,武德候府的寿宴要开始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薛雁点了点头,祖母的话她想了一夜,有些事如果都没尝试过,她便不会甘心,至少她应该让二表哥知道她的心意。不再只是在暗处默默注视,患得患失,举步不前。 “福宝,你将那张琴拿过来。” 薛雁抱着古琴,深深吸气,坐上了出府的马车,时而神色凝重,时而又紧张焦急。 福宝觉得主子的模样不像是去贺寿的,倒像是去冲锋陷阵的。 * 昨夜进宫并未有任何异常,甚至月妃也只是拉着薛凝的手同她寒暄几句,她甚至连宁王生得是何模样都没见到,却没想到今日便下了赐婚的圣旨,薛凝惊讶之余,内心难过又绝望。 且不说宁王不被皇帝所喜,这些年常年在外打仗,极少归家,便是当年他做下的那些事,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更何况她心中早有所属,将整颗心都交给了谢玉卿,又怎能容得下旁人。 她将锁在柜子中的信件和谢玉卿送她的贴身玉佩抱在怀中,贴在脸庞,难过得大哭起来。 泪珠儿掉落在信笺上,将那纸上的字打湿,将墨迹晕开。她和谢玉卿情投意合,早已心意相通,虽然顾虑男女大防,不能日日相见,但常写些书信以慰相思。 这些书信都是谢玉卿为她写的词,字字不提相思,可句句都是情真意切。 武德候三年前去世,谢玉卿为父守孝三年,曾对她说过待孝期一过,便央求谢母上门提亲,两家是远房亲戚,这些年两家的长辈都默许了她和谢玉卿之事。 只差一步,她就要嫁给谢玉卿为妻了。 薛凝捧着书信,泪如雨下,又将那玉佩放在掌心来回抚摸,想象着这枚玉佩被曾被谢玉卿日日握在掌心里,几番踌躇憧憬之后才送出。 这枚玉佩是信物,谢玉卿也向她索要过回赠的信物,薛凝取下腰间雕刻着兰花的玉佩,玉佩上的穗子是她亲手所做,这是送给谢玉卿的生辰礼物,也是送给谢玉卿的定情信物。 她哭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脑中都是她和谢玉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想到自己会同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共度一生,她觉得心如刀绞,她忘不了谢玉卿,更无法割舍这段情。 她想去求父亲,父亲身居右相,在圣上面前应该能说得上话,或许父亲有办法让圣上改变心意。 她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门,但还未出得院子,陈妈妈便带人前来,指挥手底下的几个丫鬟婆子关上门。 “陈妈妈这是做什么?” 陈妈妈恭敬地对薛凝行礼,“老祖宗有令向大小姐要一样东西。” 薛老夫人交代过一定要找到薛凝与谢玉卿来往的证据,并当面销毁,以免今后留下隐患。 几个婆子不顾阻拦冲进屋内,几经翻找毫无所获,见一旁的花梨木柜子挂了锁,便对陈妈妈道:“奴婢找遍了也并未发现老祖宗想要的那件东西,应是被锁了起来。” 饶是薛凝一贯的好脾气也彻底被激怒了,“你们到底再找什么!大胆,这里是曲殇阁。” 陈妈妈脸上始终堆着笑,“请大小姐将与谢二公子来往书信、信物全都交出来,或者大小姐当着老奴的面亲自销毁了,老奴便回禀老祖宗。”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搜我的屋子。我要去见父亲,父亲一向疼爱我,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宁王受苦。”薛凝急得涨红了脸,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只可惜陈妈妈是薛老夫人的心腹,行事全遵从老夫人的吩咐,雷厉风行,不是那怜香惜玉的谢二郎,薛老夫人猜到薛凝得知赐婚的事必要会哭闹,便想让陈妈妈提前堵了门,搜出书信,绝了她的念想和所有退路。 “老爷已经答允了这门亲事,大小姐与宁王赐婚的消息这会也已经传了出去,谢家迟早会知道。老祖宗早就猜到大小姐不会心甘情愿出嫁,但事关整个薛家,事关薛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由不得大小姐任性。” 陈妈妈说话时神色无半分变化,就连嘴角也弯成相同的弧度。 “大小姐放心,只要大小姐交出同谢二公子往来的书信信物,并承诺在成婚前不再见谢二公子,绝不做出有损于薛家之事。老祖宗会为大小姐再添一份嫁妆,让大小姐风光出嫁。” 薛凝知道陈妈妈的话说得委婉,倘若她执意不肯成婚,祖母会将她关在院中,等到大婚当天,再将她塞进喜轿,直到她嫁入宁王府。 她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心中绝望,只是不停地流泪。 陈妈妈见她不肯交出那些书信,指挥手底下的婆子撬了锁,那婆子搜出了匣子里装的一摞信笺,陈妈妈看了那些信笺一眼,许是想给薛凝留一丝最后的颜面,并未检查信中内容,将那些信笺置于火盆中。 薛凝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她视若性命之物被火焰吞噬,在自己眼前化作灰烬,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心痛得捂着自己得胸口,不但是为了那些信,也为了她和谢玉卿的多年的感情。 “那谢二公子可还送了信物?” 那块玉佩被薛凝塞在枕头下,生怕被搜了出来,赶紧摇头否认。“没了,再没有了……” “老祖宗还说,今夜,大小姐便不要出门了。”薛老夫人猜到薛雁旧情难忘,便下令今日谢家二郎的生辰,绝不许薛凝出门。 见薛凝啼哭不止,陈妈妈劝道:“大小姐眼下想不清楚不要紧,现下成婚的日子还未定,大小姐便有大把的时间想清楚。” 薛凝心都要碎了,“求求祖母不要关着我,让我见见他好吗?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陈妈妈笑道:“大小姐知道吗?二小姐今日备了厚礼去了谢二郎的生辰宴。二小姐对谢二郎的情义并不比大小姐少。” 薛凝惊讶道:“妹妹竟然也……”她半点都竟然不知道,那妹妹看到她和二表哥相处时她该有多难过啊! 她更觉得心乱如 9. 第9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薛雁此前担心今日寿宴之上人太多,找不到和谢玉卿当面说话的机会。听说谢玉卿要见自己,顿时眉目含笑,嘴角微扬,连脚步不知不觉都轻快了许多,她让福宝守在门外,自己则抱琴走进了院子。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雁一想到自己将要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又觉心跳如擂鼓。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酝酿练习了数十遍想要对谢玉卿说的话,以求含蓄说出自己的心意,却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突兀。 见到谢玉卿,她更是紧张得手心出汗,尽量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福身行礼,“见……见过二表哥。” “怎会是你?”谢玉卿眉头微微一蹙,对清竹说道:“怎的将她带来了。凝儿呢?” 薛雁即刻便明白了为何方才进院之时,他眉眼含笑,步伐急切,原来是书童清竹将认错。 那原本被带进这院中之人应该是姐姐,而谢玉卿要见的人也是姐姐。 薛雁觉得既窘迫又难受,“二表哥,是我没问清楚。” 谢玉卿也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失礼不妥,对薛雁作揖回礼,“实在抱歉,是清竹办错了差事。 薛雁觉得心里闷堵得慌,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心酸又难过,但想到她今日是带着琴来贺寿的,想报答谢玉卿四年前的恩情特地备下的谢礼。 心想虽然心意无法说出,这礼物不能不送。 于是她再次鼓起勇气,“二表哥,我想……” 而正在这时,有人将消息传给了清竹,清竹上前对谢玉卿耳语了几句,谢玉卿脸色一变,对薛雁道:“二表妹,我突然有急事需处理,还望二表妹见谅,告辞!” 而后,谢玉卿头也不回,急切地离开了清宵院。 徒留薛雁一个人站在原地。 连夜大雨之后,地面有些淡淡的潮意,风夹着冰凉的雨水拂面,脸侧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侧,她却忘了躲在屋檐下避雨。 福宝见谢玉卿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前后呆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推门进了清宵院。 只见二小姐神色落寞,一脸的颓然之色,便知二小姐打算表露心意却并未成功。 “二小姐,咱们别灰心,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往后还有机会。” 薛雁回过神来,脑中却想着谢玉卿走时行色匆匆,脸色看上去也很难看,心想只怕谢玉卿已然知道了姐姐被赐婚的消息,他应是此事感到伤心难过吧,那一瞬心情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福宝,你将这琴交给岚儿小姐,让她转交给二表哥吧!” 可惜她再也不能亲眼看到谢玉卿收下礼物的喜悦,也没有机会再听他抚琴,甚至她连开口送礼物的机会也没有。 福宝知薛雁因为谢玉卿的冷淡而心中难过,也不敢再多劝,怕惹得她更伤心,于是福宝抱着琴去寻谢玉卿的庶妹谢岚儿。 薛雁又独自在院中站了一会,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忧伤的琴音,又听了一会,却越听越难过。 这清宵院本就偏远寂静,谢玉卿特地选在此处见薛凝,便是为了避嫌,而谢岚儿知晓兄长要和薛凝在此处相会,特地将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支了出去,空出了院子,好教二人借此机会互诉衷肠。 良久,薛雁走出院子,发现此处偏僻,离候府前院极远,从前她未曾来过,这谢岚儿本是庶女,在候府并不得宠,平日里被谢玉卿照拂一二,她所在的这间院子甚是简陋,竟连角灯也不见多点几盏。 雨夜的天色比往日更加黑沉,此刻凉风夹着细雨迎面扑来,原本低落的心情被雨淋得仿佛跌到了谷底,心情也再添几分沮丧。 屋檐下悬挂的角灯晕出昏黄的光,薛雁似看见远处有个人影,和谢玉卿如出一辙的竹叶青锦袍,高束玉冠的儒雅风姿。 薛雁一扫阴霾,赶紧迎上前去,心想谢玉卿难道也想到她独自一人在清宵院中会迷失了方向,想到这茫茫雨夜,她无处可遮挡风雨呢! 薛雁甚是坚强,也不是容易伤感的性子,一想到二表哥今夜心里必定很难过,便劝道:“二表哥,你别难过。” 薛雁的心情起伏,一时像是跌落谷底,一时又像是身处云巅,心想此时那她也应该说些什么能鼓励他,劝二表哥能尽快振作起来。 “二表哥志向高远,满腹才华,将来定能一举高中,将毕生所学报效国家,报效朝廷,为大燕的社稷江山一展胸中抱负。” 见谢玉卿仍然一言不发,薛雁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番豪言壮语顿时没了底气。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眼下的失意都是暂时的,以二表哥的人品才华,只要放下过去,自有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女子与二表哥相配……” 她越说脸越红,就像在说她自己,但又想着她哪里才貌双全了?真是不知羞! 那人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位娘子当真有趣。” 从家国大道理再到劝谢玉卿娶妻。这番毫不掩藏爱意的豪言壮语,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在此倾诉劝慰。 在赵文轩所见的女子中,竟从未见过像薛雁这般大胆直率,毫不掩饰爱意大胆表露的女子。 她当真是太特别了。 原来,谢玉卿得知薛凝今夜的寿宴不能前来,一经打听才知圣上已经为她和宁王赐婚,他自是心灰意冷,痛苦难捱。便独自去了春山亭抚琴。 赵文轩见他心情苦闷,心中郁结,便想要宽慰开解他一二。 后来因见天色突变,突然下起大雨,总算谢玉卿也没忘了薛雁,便拜托好友去为薛雁送伞。 谢玉卿和赵文轩是同窗,赵文轩的才学本不输谢玉卿,只是因是赵谦长子,从小被教导行事低调,不可在外出风头。加之他性子沉稳,懂得藏拙,因此在京城并不如谢玉卿那般有名气。 这位刑部尚书长子,赵婕妤外甥,年仅十岁便选入宫中当伴读的赵文轩绝非平庸之辈。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薛雁怪自己糊涂,将他当成了谢玉卿,一腔心思被人偷听,觉得又羞又臊,不禁紧紧皱眉,心中恼火,生气这男子不动声色站了许久,明知她认错了人,却不出声阻止,她那一番发自肺腑的告白被这男子听到,实在丢脸。 “你为何竟不出声提醒!”薛雁涨红了脸。 赵文轩起身行礼告饶,“薛娘子莫怪,友人担心薛娘子在此淋雨受冻,受他所托,在下特来为娘子送伞。” 赵文轩恭敬地将手中的油纸伞奉上,话语间并未半分轻浮冒犯之意。 薛雁心想也怪自己太粗心,未看清他不是二表哥,便认错了人。 “你是赵尚书长公子吧?” 赵文轩心中震惊,“娘子竟识得在下?” 薛雁摇了摇头,薛家和赵家是死对头,而且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赵家上下都不是好人,薛雁若提前知晓自己遇到了赵家人,必定会选择离得远远的。 不过是她爱慕谢玉卿,必然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关于他的好恶,平日与何人结交,自然都花了心思去了解。 她知谢玉卿的一众好友中,有位公子的才华风度都丝毫不逊色于谢玉卿,为人沉稳低调,便是刑部赵尚书长子赵文轩。 薛雁虽从没见过赵文轩,但她曾听说当年薛家和赵家不对付缘起于一桩旧事,传闻当年圣上为太子选伴读,同时挑选了薛家长公子薛籍和赵文轩同时入宫面圣,薛籍饱读诗书,已然高中解元,而赵文轩虽初显才名,但也才十岁年纪。 圣上出题考教二人功课,原本众人都以为博学多才的薛籍能当选,却没想到圣上竟然选了年仅十岁的赵文轩,圣上还夸赵文轩小小年纪,颇有灵气,可堪大才。 后来,薛远心中不服,便让人暗中打听,这才得知薛籍在考试时满口之乎者也,张口闭口便是圣人言,书本之上的倒是能对答如流,但书本以外的便一窍不通,圣人是为太子选伴读,不是选那迂腐的老夫子。 后来,消息偷偷传出去,全京城都知道薛籍虽然博览全书,但却有一股子呆气。即便后来高中状元,圣上也只让他去翰林院编纂史书。 另外,薛贵妃早在赵婕妤之前入宫,赵婕妤却凭借才华更得圣上宠爱,听说赵文轩母亲去世得早,他从小被姑母教养长大,学到了不少赵婕妤的才气。 薛雁看着眼前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他和谢玉卿一样都属于气质清冷出众的那一类,只不过他更沉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说是二表哥让你来的?” 赵文轩点头一笑。 薛雁道:“多谢赵公子跑这一趟,薛雁不胜感激,只是方才让赵公子看笑话了。” 赵文轩笑道:“薛娘子率真可爱,也请薛娘子饶恕在下的唐突。” “好说,好说。只要赵公子不将方才发生的事说出去,我会替公子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 薛雁一直在想赵文轩明知自己认错了人,却不出声提醒,倘若不是为了故意看笑话,那定是将她当成了姐姐,仰慕姐姐之人可真多啊,赵家的小公子赵文普和长公子赵文轩竟然都喜欢姐姐。 难道他不知姐姐就要成婚了吗?不过感情之事,岂是自己能控制的,她不也是得知二表哥心中喜欢的是姐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二表哥一眼,想和二表哥说话相处吗?< 10. 第 10 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得知薛凝假扮丫鬟夜会谢玉卿,赵文轩担心薛雁此番前往望春亭,恐会撞见谢玉卿和薛凝私会。 那般直率可爱的姑娘,若是亲眼目睹自己的心上人和姐姐情意绵绵,难分难舍的一幕,必定心中难过。 想起她认出自己不是谢玉卿那失落的眼神,他便不忍再看到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再次失去光彩。 故当薛雁在登上望春阁的阁楼,走上层层蜿蜒的石阶,去往望春亭之时,赵文轩及时赶到,并阻止了她。 “薛二小姐,请留步。” 薛雁见是赵文轩,心中暗暗吃惊,心想着他和自己同病相连,便对他多了几分心心相惜的体贴和包容,语气也极为友善,“不知赵公子还有何事?” 赵文轩觉得薛雁眼神亲切,看向他时,眸中绽放的细碎光芒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赵某突然想起一事,便想着来提醒薛娘子。今日谢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但每当他心情低落之时,便只想独自清净,不喜被人打扰。” 薛雁心想定是如此,赵文轩和二表哥是好友,自然比她更为了解二表哥。 “是我思虑不周,今夜二表哥烦心事缠身,若我不顾他的感受,强行再去打扰他,必定会让他更加郁闷难受,多谢赵公子提醒。” 见这赵文轩为人极为热心,还特地赶来提醒她,可见是对姐姐当真情深似海,对她也冲满了善意。 “赵公子真是个好人。” 竟然与父亲口中那个“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不是善茬”的那个赵文轩竟截然不同。 赵文轩先是一愣,忽而笑道:“多谢薛二小姐对赵某如此高的评价。” 薛雁笑道:“那我便在此处先等着,暗中观察,若是二表哥有需要,便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赵文轩见薛雁提起谢玉卿时,眸中带笑,笑靥如花,不禁感叹道:“赵某当真羡慕谢兄。” 雨下得太大,薛雁没听清,问道:“公子方才说什么?” 赵文轩笑了笑,道:“薛二小姐不放心,我亦放心不下谢兄,不如我便陪薛二小姐一起等把?” “甚好。”薛雁心想赵文轩当真关心谢玉卿,可见两人关系身后,心想有赵文轩在,帮着多劝劝二表哥,说不定二表哥会很快振作起来。 此刻雨越下越大,这阁楼屋檐狭小,仅仅可容纳一个人勉强站立躲雨,可雨像浓雾般席卷过来,薛雁的裙摆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而且淋雨之后让本就轻薄的衣裙变得更薄透,她只能用双手挡住裙摆,避免尴尬。 而赵文轩注意到她的窘迫,退下外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拿外衫替她遮挡飘来的大雨。 “这怎么使得,这样一来,赵公子都淋湿了。” 赵文轩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大雨中,很快被淋了个湿透。薛雁心中感激,将手中的伞全都往他身上偏移,见到赵文轩抬头看向自己的含笑的眼神,眸中饱含深情,她突然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 “不知赵公子与我姐姐是如何认识的?” 赵文轩笑道:“我与薛大小姐仅有数面之缘,却并未说过一句话。” 薛雁心里咯噔一声,问道:“那你其实喜欢的人不是姐姐?” 赵文轩摇了摇头,“在下与薛大小姐仅相识,绝无他想。” 薛雁总算是明白哪里怪了,是这赵文轩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二表哥的琴音里透着伤感悲凉,他此刻心里定然十分难过。” 那种的眼神看得薛雁也有些紧张,便想说几句缓解尴尬的气氛,岔开话题,只盼着等雨小些,她好找借口离开。 赵文轩有些诧异,突然笑了。薛家二小姐是如何从那欢快的曲调中听出了伤感悲凉,那样高昂的曲子顶多是有些愤怒,何来的伤心难过一说。 看来,这薛家寻回的二小姐当真特别,“二小姐的见解独特。” 曲意难分难舍,情谊缠绵,可见谢玉卿的满腔心思都在薛凝身上,哪里还能想到这个为他担心,冒雨等了大半夜的傻姑娘。 那薛凝当真就如此好吗? 既然已被赐婚,却仍然不顾一切,不顾薛谢两家会被降罪,冒着得罪宁王的风险,也要在深夜独自来谢府,任性妄为,一意孤行。 在赵文轩看来,薛氏姐妹高下立见,谢玉卿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成了鱼目。 既然谢玉卿不知珍惜,那他赵文轩可不客气了。 “谢兄尚能抚琴,可见并无大碍,倒是薛二小姐站在此处淋雨,若是染了风寒,谢兄必定会过意不去,心中更是难受自责。” 薛雁本意也只是想看看谢玉卿是否安好,但也明白,只有他自己想通了,真正放下过去,才能跨过这个坎,她也实在帮不上帮。 再说这赵文轩看她的眼神也着实令她难以心安,便点头道:“多谢赵公子替我挡雨,只是赵公子的衣袍也湿了,也请赶紧回府换身衣裳,切莫着凉染上风寒才好。” 就在薛雁决定离开望春亭之时,突然听见从里间传来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便听见谢玉卿冷气高喝,“你我当真永不相见了吗!” “我进去看看二表哥。”薛雁担心谢玉卿会出事,赶紧进去查看。 屋子里一片漆黑,唯一的一盏灯被打倒了,一股浓郁的酒气传来,似有个人影缩在墙角,发出极低压抑的哭泣声。 “二表哥,到底发生何事了?” 薛雁赶紧去找打火石,点燃了屋中的那盏油灯,屋子变得亮堂起来,油灯照亮屋子的那一瞬,她见到有个人离开了那间屋子,观背影和身上的服饰打扮,倒像是府里丫鬟。 薛雁并未看清那人的长相。 却见琴弦已断,谢玉卿的手心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正沿着伤口往下滴落,因是谢玉卿当时极为愤怒,弹断了琴弦,伤了手。 薛雁大惊失色,“二表哥,你的手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她赶紧上前,用手帕替谢玉卿包扎伤口止血,心疼不已,“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将来写字,抚琴,甚至作画呢?” 谢玉卿俊美如玉的脸颊上染着几分红晕,似有了几分醉意,低头笑看着认真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薛雁,“你心疼了?” 薛雁抬眼迎上那双温柔却透着冷意眼眸,顿时心跳如擂鼓,“哪……哪有。” 在她的记忆中,二表哥只对姐姐那样笑过,她曾远远看着二表哥教姐姐抚琴,弹琴对弈时,二表哥的脸上才会有那样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声音似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冷淡。 “我来谢二表哥知我会迷路,便让赵公子去寻我。”她从未见过谢玉卿喝酒,今夜他喝醉了,心想他定是伤心难过,暗暗神伤。 谢玉卿轻嗯了一声,而后踉跄起身,缓缓走向她,“你来看我,是因为爱慕我吗?” 突然被说出了心思,薛雁顿时双颊通红,觉得脸烫得快要燃烧起来,又惊又喜,欣喜原来谢玉卿竟然一直知晓她的心意,原来她四年来默默关注和付出,竟然终于等到了回应。 她紧张得觉得自己心跳停滞,呼吸急促,甚至手心冒汗,甚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我……我……不是……”想应又不敢应,但内心却在紧张雀跃。 谢玉卿走向她,轻轻地拥住了她,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嗡地一声,甚至有些眩晕的感觉。 温柔却又冷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们成婚吧!” 他在说什么!他方才说要成婚!是她听错了吗? 薛雁无法再思考,那股好闻的竹叶清香就萦绕在鼻尖,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近距 11. 第 11 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你在害怕,你怕我?” 薛雁见他松了手上的力道,她靠着石块,磨得她背后的肌肤生疼,火辣辣的疼,心想应该是被磨破了皮。 好在她终于有了半分松懈,便想着挪动身体,尽量远离他,免得再遭罪。 “别动。” 暗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薛雁感受到那滚烫身体的异样,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说的对,这些事需大婚当日再做。”粗重的呼吸擦过脸侧,薛雁能听出他在努力克制,她明白霍钰说的是何事,顿时满面通红,连耳尖也红透了。 突然,霍钰一拳击打在石壁上,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的手指,剧烈的疼痛为他带来了片刻的清醒,用来抵抗情药激起的浓烈情|欲。 就在方才,他正在谢府宴饮,但那杯酒被人动了手脚,竟有人胆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简直找死! 他此刻浑身滚烫火热,头痛欲裂,脑中浮现出重重幻影。 指上的鲜血鲜红刺眼,那股令人反感恶心的血腥气,令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冷宫度过的那段日子。 那些宫女太监趋炎附势,人人都来欺负他,他吃不饱穿不暖,艰难度日,他只知父亲很厌恶他的生母,也很讨厌他,从小将他扔在冷宫,让他自生自灭,无人问津,吃不饱穿不暖,还需时刻防备被欺负捉弄,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小便体会了人性的恶,他被太监捉弄,丢在枯井中,虽说不足以致命,但也没有人将他拉上来,他在井底饿了三天,只能摸黑抓住从他脚边爬过的老鼠,再一口咬断老鼠的脖子,靠吸老鼠的血挨过三天三夜。 起初他也觉得害怕,但后来他渐渐明白,害怕恐惧不能让他保住性命,在这吃人的冷宫中,要想活下去,他要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有一日,冷宫里的那群太监们又像往常那般捉弄他,抢了他的饭食倒在地上,饭食中混了泥土和沙粒,又在他的脖子上套了绳子,让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舔那些弄脏的饭菜,他不肯,他们便拉着绳子,用力地拖着他,他险些被那绳子勒死,却死都不肯吃倒在地上的饭菜。 后来,他被拖得浑身是伤,被勒得半死不活,便索性倒在地上装死,那些太监见他一动也不动,生怕闹出了人命,吓得赶紧上前探他的鼻息,他便用事先将藏好的碎瓷片用力刺进那太监的脖子,那太监顿时倒在地上,刺眼的鲜血从那太监的身上不断的涌出。 他却大笑出声,那稚嫩的带着童声的笑声响彻冷宫上空,惊起枯枝上的一群寒鸦。 见到他杀红了眼睛的可怕模样,那些胆小的太监都吓得逃走了。 当天夜里,他记得也是这样的暴雨交加的夜晚,他瘦小羸弱的身体,拖着一把生锈的刀,这把刀是他用母亲的唯一的遗物,用那只镯子从侍卫的手上换来的。 想当初,他为了维护身上唯一值钱的这只镯子,受尽了那些太监和宫女的委屈欺负,他如今却主动将那镯子交出,换了杀人的利器。 他用这把生锈的刀将那些欺负过的太监都杀了,因那把刀太钝,他砍了许多次,才终于将那些太监的脖子砍断,还溅了他满脸的鲜血。 此刻,他又想起那夜杀红了眼的情景,漆黑的眼眸因愤怒变得通红。 满腔的愤怒再次激得他失去理智,他看着与自己贴靠在一起的女子,女子口脂往唇角晕开,唇微微红肿,胸膛起伏,不停的喘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握住那撑在他胸口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捉在掌心,又在她极力反抗时,先一步抓住她双手手腕,抬高至头顶,俯身用力吻在她的唇上,顺着那细长的脖颈往下。 “霍郎,不要。” 感受到她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泪水从脸颊滴落,沿着下颌,滴到脖颈深处。 泪水有些凉,也有些涩,滴在他的唇凉薄的唇上,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找回了几分理智。 她的衣襟被撕开,锁骨凸起以下的肌肤上全都是红痕和齿印。 薛雁吓坏了,见霍钰终于停下,薛雁喘息未定,说道:“霍郎答应我会在新婚之夜,不要在这里,好吗?” “对不起。你别害怕。”霍钰想替薛雁穿好衣裳,却被薛雁避开。 “霍郎不信我的话,不信我心里有你?” 她试着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侧,强忍着害怕做出亲密的举动,“霍郎,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不好?” 那娇嗔含着微微喘息的声音像是同他撒娇,他最怕女子撒娇,更何况是她,他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好。” 他将薛雁轻轻拥进怀中,靠在她的颈侧,自然对她无有不应,“什么我都答应你,凝儿。 薛雁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手轻轻贴着他的额头,“霍郎可是中了情药?霍郎方才差点伤害了我……但我知霍郎并非出自本意。” “但我听说这药很厉害,若得不到疏解,只怕会有性命危险,霍郎还需尽快去医馆才行……”说完这番话,薛雁的脸也红透了。 “我知霍郎敬我爱我,不愿委屈了我,我很感激。” 嗅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少女气息,她又说了好些话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让他内心的愤怒和狂躁有了片刻的平息。 尽管恢复理智的霍钰知晓她又在说谎骗自己,甚至看到她趁自己不注意,悄悄取下簪子握在手里,便知她满口谎言,并无一句真话。 他还是放开了她。 她满口谎言,但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想将美好留在属于他们的大婚之夜。 钦天监那帮吃干饭的废物,连个吉时吉日也测了好些天,他得赶紧让那帮老废物将他和薛凝的婚期尽快定下来。 他眸色暗沉,盯着脖颈处的红痕,心里再次窜起了一团欲/火。 他想抱着她,想疯狂亲她。 薛雁见他眸色深深,一直盯着自己,赶紧拢紧衣裙,侧身对着他。 薛雁一面同他周旋,一面偷藏了簪子,心想不能再同他呆在这假山洞中,她趁霍钰松开手,放松警惕之时,她猛地推了他一把。 霍钰的身体撞在洞里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上。身上好几处都被那石块划伤,霍钰下意识便要出手反击,但他还是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她,反手击在石壁上,顿时碎石纷落,掌心血肉模糊。 “抱歉。”薛雁知他那一下撞得很疼,手伤的很重。但她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只想尽快摆脱了他逃出去。 倘若再等他狂症大发,她便再想走也来不及了。 薛雁不顾一切,跑出山洞,却突然被他一只手拦腰抱住,又将她捞了回来。 薛雁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簪子刺进了他的手背。 霍钰本可躲开,却并未避让挪动分毫,任那簪子插在手背上,低声道:“有人来了。” 习武之人比常人对周遭的感知更加敏锐,尽管外面仍在下着大雨,霍钰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薛雁衣衫凌乱的模样。 薛雁也知倘若自己此刻不顾一切跑出去,那些人必定会发现假山中藏了人,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和名陌生男子躲在假山洞中,她的名声便全毁了。 薛雁不敢再动,心弦绷得紧紧的,任那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拥在怀中,只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姐,都找过了,这里没人。” < 12. 第 12 章 《和孪生姐姐换亲后》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薛雁蹲得腿都蹲麻了,终于等到宁王走了,雨也渐渐小了,薛雁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花丛中走出来。 不知是因为今夜发生的事太多,她心乱如麻,觉得头痛难忍,又或许是冒雨淋了大半个时辰,感到四肢冰冷,头重脚轻,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薛雁再次苏醒已是第二天天亮了,她觉得头晕脑涨,四肢酸痛,全身疼得快要散架,尤其是后背,被假山洞中尖锐的石块磨破了肌肤,火辣辣的疼,她不敢惊动任何人,更不敢将自己如何受伤之事透露半句。 她摸了摸唇,好在唇上已不似昨夜那般红肿疼痛。 没想到宁王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回想起昨夜,他那般霸道强势的吻住她的唇,唇齿相贴的吮吸,似急风骤雨,强势掠夺。 她赶紧捂住唇瓣,看着镜中锁骨上的红痕,觉得心烦意乱,那是她初吻,没想到竟被姐夫夺了去,为何自己如此倒霉,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又遇见了他。 “二小姐终于醒了,昨夜奴婢可担心死了!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将琴交给了岚儿小姐,再叮嘱让她转交给谢二公子,等到奴婢再折回寻二小姐,二小姐却不见了。奴婢寻遍了谢府都不见人,但好在二小姐自己回到了马车上。二小姐浑身湿透,身上还裹着一件男子的披风,身上热得滚烫,奴婢吓坏了。” 薛雁淋雨后着凉染了风寒,此刻身体热得发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但她清楚地记得昨夜自己并未出得谢家,最后又怎会晕倒在自己的马车里,到底会是谁帮了她? “昨晚可有人发现我不见了?” 福宝摇了摇头,“没有。” 薛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福宝突然又想起一个人来,“奴婢隐约好像看到了赵家长公子的背影,不过也可能是奴婢看错了,当时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像是起了一层浓雾,奴婢隐约只见到那穿青衫的公子的背影在咱们的马车附近。但奴婢见二小姐裙衫湿了,顾不得追上去询问。二小姐额头滚烫,一直昏睡着,奴婢担心您,便赶紧回府寻郎中为您诊治。好在喝了药,睡了一夜,高烧总算是退了些。” 福宝以手贴在薛雁的额头,“都怪奴婢不好,忘了二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不识路。” 薛雁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没事了。不过,昨夜你看到赵文轩之事不可对旁人说起。” 薛雁心想必定是赵文轩发现了她晕倒,便将她送回了马车,又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她的清誉,这才悄悄离去。 赵文轩真是个好人。 福宝点了点头,似又想起一事,“不过奴婢听说赵小姐也病了。难道她也和二小姐一样,是淋了雨着凉了吗?那赵小姐身为尚衣局女官,平日恪尽职守,从未请过假,这次竟然告假三日,看来她病得真的很严重。” 薛雁随口问了一句,“是赵文轩的妹妹赵文婕吗?” “正是,听说昨夜她也去了谢府为二公子祝寿,今日便病得下不了床。这谢府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冲撞了她和二小姐吧!” 原来赵文婕昨夜也去了谢府,据薛雁所知,往日赵文婕和谢府并无来往,她去赵府做什么?怕不只是为谢玉卿贺寿那般简单。 还有宁王昨夜也去了谢府。 自从武德候战死后,长子谢玉琦承袭侯爵,武德候府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谢玉琦才能平庸,武艺更是平平,又不得皇上重用,如今的谢侯爷只空有爵位,并无一官半职,几位皇子不会想要与谢家结交,宁王有战神之名,赵家若不是为了结交谢玉琦,便是冲着宁王而来。 难道是…… 薛雁突然想起昨夜宁王中药发狂,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薛凝,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也要见他吗?” 昨夜宁王将她当成了姐姐薛凝,那他认为薛凝要见之人那只能是二表哥,难道昨夜宁王知姐姐去见了二表哥,受了刺激,又因身中情药,才致发狂。 薛雁顿觉心乱如麻,倘若她猜得没错,姐姐昨夜去了谢府,还偷偷见了二表哥,那昨晚她在望春亭见到的那个婢女应该就是薛凝。 赵文轩阻拦她进去见二表哥,必定也知晓那时薛凝和二表哥就在屋内,赵文轩知晓此事,那赵文婕必定早就知道了,赵文婕若是知晓姐姐去见了二表哥,那就糟了。 赵文婕到底还做了什么?她为何也病了? 想起昨夜谢玉卿求娶,对她说的那番话,薛雁心中没有半分喜悦,木然接过福宝递过来的药碗,一口将汤药喝尽了。 “唔……好苦啊!” 福宝见薛雁拧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笑道:“奴婢以为二小姐会像以前那样不肯喝药,要老爷拿蜜饯哄着,劝说许久才肯喝,没想到二小姐今日喝药竟如此爽快。” 提起义父,薛雁微微一怔,接过福宝手中用来漱口的杯盏,想起自己每一次生病都要义父哄着陪着,便无奈苦笑,她哪里是怕喝苦药,是不想病了却只能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如今义父远在卢州,多日未见,她也有些想念义父和在卢州的日子。 京城复杂,关系盘根错节,寸步难行,唯恐行差踏错半步。她昨夜被宁王禁锢在怀中,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她的银簪还在宁王手上,把柄捏在那人手上,好生教人发愁! 她静坐着沉思,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是昨夜姐姐假扮薛府婢女去见了谢玉卿,却被赵文婕撞上,告知了宁王。 至于赵文婕为何会生病,宁王昨夜为何会中药发狂,她虽猜不到其中的原由,但昨夜谢玉卿先见了姐姐,再对她说想要求娶,必然是他心灰意冷之下说出的违背本心之言,绝非发自内心。 可笑她竟然当了真,还以为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好,还对谢玉卿心生期待。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喝了这碗苦药后,满嘴苦涩,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暗自在心中对自己说,“二表哥对姐姐一片痴情,自己哪里有半分比得上姐姐的才华。” 姐姐能陪二表哥抚琴作诗,点茶插花,写字作画,她又能陪二表哥做什么呢?听着她全然听不同的琴曲,违心附和?还是那手/狗扒字,在二表哥面前丢人现眼吗? 不过薛雁天生就不是那种伤春悲秋,郁郁寡欢的性子。 她曾将二表哥放在心里四年,还以为此生再难相见,后来她被寻回薛家,却知二表哥的心里早已有了姐姐,她早已习惯二表哥眼里只能看得到姐姐,从未有过奢念,如今想通了这一环节,她也未见有多难过,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因为生病着凉,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觉得浑身僵硬不自在,惦记着珍宝阁的事,想着自己答应了祖母,定要揪出钱掌柜贪银子的证据。 便问福宝道:“张尚书和李尚书夫人家的旧首饰可换回了?” 福宝点了点头,“夫人已经让人取了首饰,换回了几位夫人的旧首饰。那些夫人小姐听说咱们珍宝阁能以旧换新,客人们纷纷带着旧首饰前来,顺带还挑了不少新首饰。这个月的盈利竟然远远超过了上个月。奴婢记得您交代过,只暗中派人盯着珍宝阁的一举一动,让您派去的人不要露面,免得打草惊蛇。” 薛雁心里也大致有了数,只等到找回那些次品首饰,再去仓库清点积压的上品首饰,便能抓住钱掌柜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