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害大师兄的五年》 1. 冰糖葫芦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良离七月,梅雨时节。 连绵细雨欲语还休,山涧流水汩汩作响。 幽深寂静的山林间除却被雨水声冲淡的蝉鸣,只余马车碾过泥地留下的车轱辘声。 车窗帘被一只手掀起,手腕处绕着一颗赤红如血的珠子。 从帘外往内探去,红珠的主人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少女,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百蝶穿花云绣裙,腰间悬着一只翡翠质地的玉葫芦。 “姑娘,前面便是长兴镇了。”马夫一眼便瞧出里头那位是个养尊处优的主,眼珠子咕噜一转扬声道。 “这长兴镇可是个不祥之地,这些年怪事频发,听说有镇里有大妖,外边的人嫌晦气,已有不少年没有人进入过了。” “竟有此等怪事?”榆满来了兴致,将轿帘掀起,好奇起来。 “姑娘不必忧心,我因缘得了一位仙长赠予的符纸,必可保你无忧,您只需拿这玉葫芦交换便可。” 马夫迫不及待拿出符纸递到她眼前,却不知轿中的少女正是他嘴里所说的仙长。 眼前的符纸虽破旧,但周身却萦绕微弱的灵力,倒真是货真价实的黄纸灵符。 只不过这灵符在榆满面前却不够看,她修为不济但在画符一事上却颇有天赋。 “你还是收好这几张黄符吧,那仙长赠予你定是有因,说不准哪一日自己便先用上了。” “姑娘这是何意?”马夫思觉有理,将手缩了回去。 榆满从玉葫芦中取出一把精雕细琢的油纸伞,走出马车,跳了下去,故作高深般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啊。” 马夫收回符纸,循着少女的方向望去,一眨眼的功夫,却再也瞧不见了,似是觉得撞了鬼般擦了擦眼。 “莫不是遇见真仙长了?” 随即掀开车帘,指着地上发亮的石头怒斥道,“这是什么没用的破石头!” 榆满一溜烟跑了出去,左顾右盼了许久,发现并无马夫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她知晓人间的货物流通需要金银,可是仙门之中却只用灵石交易,她是偷跑出来的,更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向爹爹索要。 因此留下几块上品灵石便偷偷跑开了。 榆满被系统告知,自己只是胎穿而来的一抹异界幽魂,这个世界已然容不下她,除非完成任务并平安度过剩余五年的寿命才可投胎转世。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上云宗掌门的掌上明珠,随心所欲地度过了十六年,现在却告诉自己,你只是一个外来者,这一切都是假的。 榆满快被逼疯了。 可惜系统并不会共情,只是冷冷颁下了第一个任务:寻找大师兄。 大师兄叙止,为人和善温柔,仙门上下皆对他称赞有加。 说来可能不信,榆满从未见过这位声名远扬的亲师兄。 也许是因为她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所以她从出生起便体弱多病,且她修为平平,并未正式拜入哪位仙尊座下。 她此次可是偷溜下山的,带足了奇珍异符的护身法宝,只留了一封书信丢给爹爹。 为了防止被捉回去,特意坐上了马车,以此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 浓云悬上,暴雨交加,耳边的蝉鸣更是炸开了锅。 榆满使了最快的脚程往镇上赶,出乎意料的是,刚迈入镇子,街上竟空无一人,想来应是暴雨的缘故。 她不知该于何处落脚,以她此时的状况,应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堂堂仙门大小姐,落得如此场景,说来真是让人笑话。 依着系统给出的提醒,她于一处酒楼停下,自发上取下一根碧玉发簪递于店小二。 “小二,一间上房。” 那店家小二长得一副不打眼的样,但却热情至极。 榆满被领着上了楼,双眸好似氤氲着薄雾,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事情。 刚踏进房内,系统久违的冒出了声音,无情的颁布了第二条任务:拒绝大师兄,跟大师兄唱反调,扇大师兄一个巴掌。 …… “你有病吧,你让我怎么做人,我赏你一个巴掌试试看呢。”榆满瞪大了琥珀色的杏眸,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某处。 少女痛骂了系统半晌,却无半点回应,情绪渐渐平复。 系统见她发了脾气,缓了好一会才继续道,“我已替您探查到任务目标正在接近,现在先您请完成前置任务。” 没完没了了?怎么还有前置任务。 “我劝你在我骂你之前赶紧说完。”榆满咬牙切齿道。 系统无视榆满的不满,直言道,“请向楼下小厮询问,镇中是否少有外人进出。” 就这? 榆满整理好心绪,关上门窗,一路小跑下楼,招呼来那异常热情的店小二打听。 “您这是听得哪里的话,如若没有外人进出,咱们这酒楼怕开不下去咯。”小二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却亮得惊人。 榆满闻言怔了怔,竟一时想不起车夫与自己说过什么。 那店小二名叫小陈,平时伶牙俐齿惯了,他端着盘子嘴皮子一张一合的飞快,“不过咱们镇最近不太平呐,这雨有些古怪。” 榆满侧耳过去,“哦”了一声,左右看了一圈细语道,“什么古怪?” 小陈一把拉住身旁的伙计将盘子丢给他,学着她探头扫视了一圈,轻声道,“只要是在镇子里淋过雨的人,午夜之时就会脸上生疮,手上流脓,耳鼻出血,上吐下泻的,肚子还会开一个极大的口子,别提多恶心了。” 榆满不自觉握紧玉葫芦,心头突地一跳涌起不祥的预感,讪讪道,“这么惨啊。” 小陈见榆满被吓到,安慰起来,“您放心,这怪事却只发生在咱们镇那些富贵人家的身上,这模样虽然恐怖但第二天就无事了,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是无关。” 小陈把头埋得更低,用气音喃喃说道,“咱们掌柜的才是那个症状最为严重之人,他实在受不了每日每日的折磨这才找来叙仙长他们,我们都怀疑啊,这是妖魔在作祟。” 榆满胆子并不大,此时坐在最靠角落的位置,拿起手中的芙蓉糕抿了几口,手脚发凉。 做任务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2. 黑烟肆意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出山前,她掌握了不少大师兄的资料和某狂热师弟的自述,皆说此人乃是仙门栋梁,相貌俊美异常不说,为人也是正直的很,只要有困难找大师兄必没错。 可惜,如此一位热心肠的大师兄怕是要折在她榆满的手中了。 而她也实在想不到,如何能在眼前这俊美非凡的脸上落下五指印,真是难办啊。 榆满决定见机行事,暂时先不考虑这项任务,系统也并未有说时间限制。 门外的雨滴砸在石板路上,似有愈演愈烈之意,虽已是七月小暑但外头阴风阵阵,却仍让榆满打了个激灵。 她被林上扶牵过一旁坐下,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居然是你,你竟已长这么大了,上回我回去你个子才到这呢。”说完还将手比划了一下。 沈青迟霎时插了一嘴,“师姐,你们自小便认识吗?” 榆满见眼前突然凑过来的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面庞,但却作着一口清脆的少年音,不时有些讶然。 这比林师姐还秀丽的大美人居然是位师兄吗? 见她沉默不语,沈青迟皱了眉,一把扯过林上扶,赌起气来,“我可管不着,师姐是我的。” “沈青迟,我数三个数,给我撒开!” 林上扶见他识趣,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袖,对榆满说道,“小师妹先去休息会,待会怕是没时间休息了。” 榆满知几人夜间怕是有正事要做,此时不免有些激动,毕竟是头一回下山做任务,说不害怕倒是假的。 夜色正浓。 榆满浅浅睡了一小会,但却并不踏实,她自小便爱说梦话,睡也睡不老实,直至走在阴沉的小道上,前方是鬼鬼祟祟的李掌柜,她被林上扶着走了会,这才渐渐转醒。 系统不合时宜出声,将榆满从昏昏沉沉中拉醒。 “由于宿主还有一项任务并未完成,因此其他两项任务也处于待完成阶段,直至第三项任务完成。” 脑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榆满吓了个激灵。 系统补充道,“在您处于任务阶段会有提示音,还行您仔细辨别,酌情考虑,我会适当降低任务频率。” “宿主也不必忧心得罪大师兄而被杀掉,处于任务的五年期间,宿主生命受到专业保障,直至任务完成,您将获得三次复活机会。”系统停顿一瞬,继续道。 榆满心下了然,系统的意思就是,今后的任务会更加变态,甚至会让大师兄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我如果没能完成任务呢?”榆满不放心问道。 “那您大可试试。” 究竟是试试还是逝世,榆满认为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 四人随着李掌柜,穿林走巷,直到一处咕噜着黑水的池塘边,这才停了下来。 沈青迟讶然,“这李掌柜果真有问题。” 话音刚落,李掌柜就从怀里掏出一物朝池塘内丢去,塘内倏地安静了下来,黑色的沸水也如同沉眠的火山一般安睡过去。 李掌柜哈哈一笑,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岂料那黑色沸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甚至有愈演愈烈之意。 翻滚的黑水似无声的呐喊,吞噬周围树木的生命力,生出缕缕黑烟探到李掌柜的跟前。 李掌柜看着伸到眼前的黑色浓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僵直了双腿。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我已经都还给你了!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歇斯底里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沈青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主,提起剑就要往前冲,却被林上扶一把按住,“鱼还没上钩,你现在去就是打草惊蛇。” “已经惊动了。”叙止道。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榆满反应过来,这两人便已冲了出去,一左一右,念起剑诀,骇人的剑意缠绕在池塘周围,将黑水包围了个彻底。 但在剑气包围下,却隐隐冒出丝丝黑烟。 沈青迟心有所感,浓浓的凄凉似要把他淹没,反观林上扶也是一样泪流满面,顿在原地不得动弹。 “师姐,这妖物能催动人心,万不可被它的情绪左右,再这样下去会被吞噬的。” 林上扶下意识转头向大师兄呼救,但转念想道,如若真有危险,大师兄绝不会袖手旁观。 倏尔稳下心神来,仔细观察塘内,突地看见了什么,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师弟,这妖物只是个虚架子,你可感受到有任何妖气?只是这周身吸取生命力的黑气难缠了些。” 而在树丛一旁的榆满自知修为低微,帮不上忙,但却忍不住担忧。 “大师兄,这黑水散发出的黑烟,不似妖气也不似魔气,倒像鬼魂的怨气。” 叙止扭头仔细瞧着眼前垂眸思索的少女,深邃的眼眸闪了闪,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倒是有些诧异。 “小师妹倒是好眼力,这确实不是妖气。”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懒散的倚靠在树旁,四周绕起的剑意吹动乌发上鲜红的发带,扫过少年白皙的面庞,更显得生动。 看见叙止一脸慵懒,榆满稍稍安下心来。 毕竟以她的修为,连打牙祭都不够看的,还是别去帮倒忙了。 林上扶给沈青迟使了个眼神,随即朝池心飞去,踏水若龙舞,挽剑如飞花。 沈青迟费了十二分的力气与卷席的黑烟抵抗,“师姐,你在池中找到黑烟散发的缘由了吗?我快撑不住了。” 林上扶催动剑意,开了灵目,往更深处探去,眉心蹩了蹩,“还没有,这池塘看起来不大,但却水深不见底,黑水浓雾看不太清,你再给我些时间。” 又是一阵剑意袭来,榆满被吹得差点撞上叙止的胸膛,感受到身后传来陌生的气息,她下意识抓住腰间的玉葫芦。 玉葫芦!对,她有玉葫芦! “大师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过去吗,我的玉葫芦也许可以帮助他们。”榆满清亮的双眸闪着光,看向叙止认真又笃定。 这四周锋利的剑气浩荡,未等她靠近就要撕裂开来了。 叙止莞尔一笑 3. 红珠锁心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榆满额上溢出冷汗,四肢发软,麻木的手臂被师姐紧紧撑住,颤抖着声线。 “师姐,我有些站不稳了。” 林师姐闻言瞧了眼身旁抖成筛子般的少女,心中喟叹,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躲在大师兄的身后。 只不过这几年的历练加上要拿出师姐的做派,一路磨练至此。 这满池的残肢断臂,倒真让人不寒而栗。 她将榆满抱入怀中,轻拍了下背,柔声安慰了几句。 被抱入怀中的少女双颊微微发烫,随后稳住身形,朝池中望去。 池水因玉葫芦而变得清澈,却仍在沸腾翻滚,搅动着池底的残肢断臂和内脏,从上瞰视,活像一锅煮沸的浓汤。 林上扶却摇了摇头,疑惑道,“这池底竟有一只蚌妖蜷缩其中,它是如何牵动这黑气缭绕的。” 继而靠近了些许,“不,这蚌妖已死,灵气已无,却是只于一只蚌壳在池中。” “只是一只蚌壳?”榆满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还是先将这蚌妖收于玉葫芦中再做打算吧。”林上扶沉声道。 越往底下飞去臭味就越发明显,榆满从袖中抽出两张黄符,这才得以让二人正常呼吸。 回去不搓个千八百趟都无法忍受。 林师姐使起玉葫芦竟比榆满顺手得多,那蚌妖没了修为早已化为原型,不多费力便被她吸了出来。 玉葫芦有些抗拒,“咻”的一下跳回了榆满手中,但方才金光闪烁的模样却变得黯淡无光,甚至隐隐有破败之意。 林师姐讶然,“你的玉葫芦怎么了?” “……”榆满沉默,不忍直视,“它脾性大,嫌脏。” 二人落地,四周归于平静。 “青迟,你去背李掌柜回去。”叙止蹲在早已晕去的李掌柜身边。 沈青迟点头,一把扛起李掌柜。 * 繁星点点,夜风乍寒。 榆满对方才池底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虽已念了清洁咒,却还是膈应得慌,好似还能从发丝中闻见腥臭。 走在最前方的叙止停住脚步,朝手中的糖纸吹了口灵气。 那折好的千纸鹤就这样飞了起来,灵活地绕着手尖打了个圈,接着就朝着榆满飞去。 他唇角微弯,循着千纸鹤的方向望去,“这是小师妹第一次捉妖的奖励,你做的不错。” 用糖纸做成的千纸鹤栩栩如生,周身散发出莹莹微光,在榆满的身旁绕着转了两圈,最终停靠在她的肩上。 “这只千纸鹤有师兄的灵力,它可以在危急时刻帮助你,就看你怎么运用了,不过只有一次机会,师兄惯会偏心,当年送我的可是随手捡起的树叶。” 沈清迟颠了颠肩上的李掌柜,探出脑袋撅着嘴埋怨。 “我是一根柳条。”林上扶点点头应和。 榆满一扫方才的不快,轻轻捏起肩上的千纸鹤,左看右看,扬起嘴角道谢,随后便收起千纸鹤。 叙止不以为然,早已转身远去。 众人驮着夜色回去,刚踏进酒楼后院,一声暴雷响起,大雨如注,颗颗如珍珠般砸在青石地上,泛起阵阵水汽。 迎着雷声一道响起的还有李掌柜的惨叫,沈清迟慌忙放下李掌柜。 这才瞧见李掌柜竟真如那店小二所说一般,别无二致。 躺在地上的李掌柜无端扭动着身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双目赤红,眼珠爆开摇摇欲坠,鼻腔和耳朵已经发臭流血,脸上更是没一块好肉,指尖因为剧痛而在地板上用力抓挠,木板刺入手指尖而血红一片。 榆满咽了咽口水,后怕的退了一步。 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原本躺在地上挣扎着的李掌柜站了起来,撕扯自己的衣衫,衣衫之下白肉敞开。 突地展现出一道从胸膛蜿蜒到肚脐下方的口子,李掌柜哆嗦着不堪入目的一双血手,亲自撕扯开肚皮,掏出里头的东西。 “啊!” 榆满何曾见过这等场景,如今亲眼看见李掌柜肚子里掉出来的不明器官,让榆满直接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翌日。 屋内烛火昏暗,窗门紧闭,塌边熏着新的安神香,纱幔落下,床上正躺着一位眉头紧皱的少女,想必睡得并不安稳。 林上扶轻推门端着食盒进来,许是闻见饭香,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师姐,我怎么睡着了。” “你昨晚被吓得狠了,晕了过去,幸好大师兄眼疾手快,这才不至于你将脑袋磕个包。” “我就这么没出息吓晕了?”榆满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真的这么没出息。 “你可别这么想,师姐当年第一次捉妖可是直接吓哭了瘫在地上,那妖物实在太过可恶,还叫你沈师兄看了笑话,至今拿这事嘲笑我。”林上扶摇了摇头,柔声安慰。 她依次拿出食盒里的餐盘,摆在桌上,“也不知你有没有胃口,知晓你已辟谷,但你如今受了惊吓,食些五谷杂粮也是好的。” 榆满点头,揉着眼睛下了床,望着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却捏起鼻子,“这菜怎么这么臭。” 倏尔想到什么,抬起手臂轻嗅,万分嫌弃干呕了几声。 “师姐,我还没洗浴呢。” 说罢便噔噔噔跑下楼,招呼店小二要热水沐浴。 林师姐轻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待榆满沐浴更衣之时,三人坐于大厅内,沈清迟感叹,“活像养了个闺女。” “胡说什么呢,按照人间算法,你可不比小师妹大几天。”林上扶佯装生气地拍了一下沈清迟。 “师姐你干嘛拍我。”沈青迟有些无辜。 叙止抿了口茶,咽下嘴里的糕点,含笑打趣,“小师妹与你师姐情同姐妹,你竟妄想以下犯上?” “你说我为何拍你。”林上扶吹了吹掌心,还抽空瞪了沈清迟一眼。 “师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天上的太阳都没有师姐耀眼。” 这一路走来,就属这二人插科打诨的时间最长,叙止也早已见怪不怪。 榆满擦拭着半干的发丝,从楼梯上下来,却正巧瞧见李掌柜跟没事人似的,与李夫人挽着手一道从后院进来。 仿佛昨晚状况凄惨的人不是他,一切都是榆满做的一场噩梦。 低头垂眼,腰间黯淡无光的玉葫芦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榆满心头一颤,有些心虚的在李氏夫妇眼前落了座,明明与她无关,可是昨晚上的血腥场景仍历历在目,让她不得不害怕。 这玉葫芦怕是不能放在自己身边了,她可没本事保护。 她解下腰间的葫芦,递向大师兄,似有讨好之意,“这玉葫芦里有昨日的妖邪,大师兄你法力高深,交给你我是最放心不过的。” “好。” “我可不是不要它了,除妖成功,我还要拿回来的。” “好。” “大师兄为何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榆满皱眉有些委屈,拿 4. 略知一二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李夫人生的妩媚动人,眸似春水,唇如红樱,折步动纤腰,周身晕着浓浓的花香。 她含笑起唇,“几位仙长莫怪,夫君并无他意,只恐怠慢了各位,实不相瞒,咱们小镇确实频频怪事,不若几位仙长移步咱们李宅,也好让妾身亲自尽一尽地主之谊” 四人自然没有异议,便上楼收拾行李。 榆满悄悄拉过身侧的林师姐,皱眉,“那李夫人的身上好浓的花香,闻着让人腻得慌。” “那是为了掩盖血腥味。” 站在身后的正是大师兄叙止,说罢便越过榆满含笑向屋内走去。 酒楼,后院侧房内。 李掌柜进屋便摔碎了桌上的茶盏,指着李夫人的鼻子骂道,“你可知你招惹的是些什么人,你那好妹妹假我的名义去请那几位过来,如若被他们知晓我们所做之事,你认为我们还会有容身之所吗!” “你对着我凶什么,你每日都要受那开膛破肚之苦,我岂能忍心。”美娇娘眸含清泪,甚感委屈。 “开膛破肚又如何,第二日便又完好如初了,咱们酒楼越做越大不还是都要感谢那些蚌妖,就算是惩罚我也认了,夫人啊,钱才是最主要的,况且我每日早早吞下神丹,发病之时便一概不知了,无甚可怕的。” “我还不是心疼你。” 李掌柜看着怀中美娇娘擦拭着泪珠,心中更是柔情似水,再大的火气也生不起来了,连忙安慰起来,“我最爱是便是你这双眼,你可不能哭坏了。” 倏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昨夜我去蚌妖那处,不知怎的竟晕了过去,醒来便在后院躺着,当真古怪的紧,你这妮子也不来寻一寻。” 那美娇娘冷哼一声,“我白日同你经营酒楼,昨日归家,你儿子又复发了哭啊闹啊的,惹得我是一晚上没睡踏实,哪有闲工夫去寻你。” 李掌柜自知理亏,连忙安慰,“怨我,怨我。” 而另一旁,酒楼内熙熙攘攘。 似并无多少食客在意镇上的怪雨,小陈掂了掂手中的铜板,向榆满解释道,“都说这雨是不祥之兆,可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却无甚关系,你瞧这雨——” 小陈指着门外,看看雨滴又看看榆满,“无色无味,与普通的雨别无二致,先前还有不少农家人担心这雨会把庄稼淹没,没曾想,这雨只断断续续的下一会,并且淋过雨的庄稼还会长得又壮又高,水果又脆又甜,这哪里是什么怪雨,咱们没钱的小老百姓都称之圣雨!” 林上扶与沈青迟对视一眼,不敢苟同,“简直荒谬,这雨分明是……” “多谢这位小哥,瞧这酒楼生意如此之好,也不便过多打扰了。” 叙止撇了眼二人,打断了沈青迟的话,眼神略有不满。 出山许久还是未曾改变,林上扶实力差了些但却心有明镜,能辨是非,沈青迟修为够看但却易急易躁。 小陈不明所以,连连点头,刚要离开却又退回,“我拿了这位仙人的铜板,那必定是要尽心尽责的,我再说一事,诸位可要替我保密。” “但说无妨。” “咱们镇上有一句话,吃蚌肉,得长生。”小陈将铜板塞进衣袖,“这也是咱们酒楼当年的招牌。” “这是哪门子招牌?这河蚌岂不遍地都是。” “姑娘此言差矣,咱们酒楼的可不是一般的蚌,咱们家的蚌保准你吃一口永生难忘,只不过咱们很久都找不到一只蚌了,这招牌怕是也要掉了。” 看出几人的质疑,小陈也不多做解释,只唉声叹气道,“这蚌肉可是个好东西,咱们酒楼可不轻易出售,只可惜如今是一只也不到了。” 蚌肉? 这玉葫芦装着的不正是蚌妖。 她还并未将玉葫芦交由大师兄保管,此时再将这烫手山芋递过去,岂不丢面? 少女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稚气未退,却颇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小陈子,你且放宽心,我这师兄师姐都是个顶个的捉妖能手。” 小陈挠了挠脑袋,问道,“那您呢?” “你还看不出我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我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必定一片腥风血雨,寸草不生。”说话间,便已夹住一只乱窜的蝇虫。 一旁的叙止眉目温润,唇角带笑,看孩子似的望向眼前狐假虎威的少女。 小师妹灵力不足,但画符倒是有天赋。 连沈青迟都未能发现,那蝇虫只是小师妹放了两天的符纸罢了。 是了,出门在外怎么不做二手准备呢。 榆满早在踏进酒楼那一刻开始,便放出一只蝇虫,她自知实力不够,又极为惜命,担心有妖魔出现,便放出了蝇虫探测。 谁曾想这唯一的妖物便只有她玉葫芦里的那只蚌妖,榆满每日被这蝇虫嗡嗡的叫声吵得头疼,这才没忍住掐灭。 小陈更是敬佩,连连惊叹少女的好眼力,端起餐盘便离开了。 李氏夫妇从后院走来,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若不是知晓内情还真会被李掌柜笑面虎的样子给唬住。 李掌柜先是含笑赔罪,又嘱咐账房先生好生看店,便领着四人前往李宅了。 外头虽并未下雨,但夫妻二人怕是觉得晦气,还是撑了一把油纸伞并肩走着,好在李宅离得并不远。 开门的小厮身形矮小,端是一副侏儒长相,榆满甚觉奇怪,怎会有侏儒当守门的小厮。 经过前厅,三三两两站着几位奴仆,榆满倏地明了,这李掌柜必是个好色之徒。 来往的女婢皆是生的貌美如花,肤若凝脂,便是在修仙界内也丝毫不逊色,反观那寥寥几位小厮,却生的歪瓜裂枣,丑陋至极。 那杏脸桃腮的丫鬟们,却都一副神情麻木,眼含清泪了无生机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榆满初来乍到,不知人间丑恶,但却看过不少戏本子,猜得出其中一二,望向李掌柜的眼神就更算不上友好了。 “几位仙长,这几日便好生在此休憩,明晚我便大设宴席,还请几位务必赏脸。”李掌柜以茶代酒道。 “家中来有贵客,姐夫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也见见世面。”众人随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袭素衣,一只簪花,清清冷冷的。 李掌柜瞧见崔晚知又穿着这一身披麻戴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甚是忘了有客相伴,直接破口大骂道。 “崔晚知!你一天天穿着这些是给谁看?晦不晦气,你别以为你是凉儿的亲妹妹,就可以 5. 入局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榆满好一顿安抚,无果,只得向一旁的叙止请求帮助。 “大师兄,你可有办法让玉葫芦消停一会。” 腰间愈发滚烫,好似要烧穿才痛快,榆满表示很能理解,毕竟物随主人,如果随便丢个垃圾在她肚子里,她也不乐意。 看着眼前伸出的手,让榆满不经想起昨日尴尬的一幕。 榆满解下腰间发烫的葫芦,放在叙止手中,“大师兄可有法子?” 接过玉葫芦的叙止点点头,莞尔一笑,不过他的动作却根本称不上温柔。 榆满瞪大了双眼,诧异的看着叙止笑眯眯地剧烈摇晃着手中的玉葫芦,她甚至能听见玉葫芦中蚌壳磕碰的叮当响声。 师兄你人设崩了! “啊呀,快别晃了,这蚌壳要被摇碎了。”榆满有些担心。 摇晃玉葫芦的手终于停下,交还给榆满, “你是它的主人,但却并不能完全掌控它,这玉葫芦欺软怕硬,想来是还未真心认主。” 继而批评道,“你将法器捧着供着,心气自然傲了些。” 这玉葫芦跟了她几年,习性早已摸得透彻,整日供着,倒是供出了个祖宗。 榆满接过恢复原状的玉葫芦,气不打一处来,怒急拍了一下玉葫芦,竟也未和榆满置气,老老实实的待在手上不敢乱动。 看来是被收拾狠了。 榆满将玉葫芦挂在腰间,却发觉身旁的叙止竟不知何时跑到了水池边,看了眼前方再次打闹起来的两人,她还是决定继续跟着大师兄。 “师兄这是在干什么。”她疑惑的看着眼前蹲下身子的叙止。 不知叙止在水池边做了什么,她眼尖的发现水苔边零零散散放了几张形状各异的糖纸,转瞬消于眼间。 少年缓缓转身,唇边绽放一抹弧度,定定地看着榆满,竖起食指抵在唇间摇了摇头。 榆满不多做回答,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追上前方依旧吵得火热的林上扶和沈青迟,离得近了还能听见沈青迟爽朗的笑声,好似赢了林上扶是什么极开心的事。 那小厮扯了扯嘴角,讨好道,“几位贵客,前面便是梨香苑了,还望各位玩得尽兴。” 林上扶一把推开倚在身侧的沈青迟,皱眉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李宅莫不成真是什么盘丝洞。” 继而又警告身侧的沈青迟,不放心的说,“特别是你,可要稳住心神了。” 沈青迟极其不满林上扶的好心提醒,先几人一步踏进了院内,“师姐,你这是什么话,这是对我这修仙之人的侮辱。”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路走来竟并未看见有小厮和婢女的身影,或者说,越靠近梨香苑就越发清净。 好似整个李宅便只有这一处是白净之地。 也难怪那小厮说这梨香苑是清净之地,从未有人去过那必然是清净的,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这里究竟住着何许人也。 也不知这崔晚知究竟有着什么秘密,住的如此偏僻,就连府中小厮都未曾知晓她的住所。 崔晚知倚靠在草藤椅上,轻摇团扇,怡然自得的翻阅着戏本子,看着与李掌柜当时对峙的模样相差甚远。 她似是读到了惹人发笑的语句,眯起眼睛笑的不能自已,这会倒是有了一丝李夫人的媚态。 崔晚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看向众人,缓缓开口,“我便是料到你们要来寻我,有什么想问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她让榆满有些诧异,明明是个清冷模样,但却因话本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见在李掌柜面前凄凉的表情。 必须收回对她的第一印象,这个人古怪得很,既是她主动邀约,却用着李掌柜的名义。 整个长兴镇便属李掌柜一家酒楼独大,而这李宅却又诡异非凡,其中必有勾当。 据林上扶昨日探查得知,整个镇子的人对最近所发生的异事皆闭口不谈,只有打听到李掌柜的时候,却无一不对他称赞有加,说他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就依照如今的情形来瞧,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李掌柜倒也没有丝毫想隐蔽之心,料想是根本未当成一回事吧。 林上扶思忖片刻,开口道,“崔姑娘既知我等是有事寻你,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等正是为了镇中异事而来。” 如果真如小陈所说,镇中之人闭口不谈这异事,仅仅只是因为忌惮这雨的后果,那可真是一个可笑的理由。 躺在草藤椅上的女人懒懒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团扇,好似是兀然想起了什么。 她红唇轻启,“对了,邀请各位来此的是我,可不是我那姐夫,他可没那胆子。” 沈青迟当即出声,“我早知你便有问题,说,你引我们来此地到底有何目的。” “青迟,不可无礼。”叙止适时劝阻,但眼中却并无责怪之意。 原来求救信是崔晚知写的,虽不知她为何要怎么做,或许是个圈套也说不定,虽然不得承认有种被戏耍的不满,但她是这事唯一的突破口了。 崔晚知直起身子,但依旧身形懒散,更未正视瞧过几人。 这让沈青迟愈发不爽,只见那女子眼含讥讽,不知望向何方,缓缓开口道。 “有何目的?请你们来此当然是为了除妖啊,不过来或不来,结局都是一样的,你们永远也走不出去。” 榆满垂下眼帘,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起来,她斜眼瞧了眼身侧的林上扶,却苦于某些原因不允说出口,只得将目光转向左手边的大师兄。 大师兄这么厉害,应该察觉出不对劲了吧。 好似是听见她的心声一般,叙止安抚似的朝她微笑点头。 榆满不知为何有种被勘破心事的羞憨,不敢再与叙止对视,慌忙移开视线,与崔晚知搭话,尽可能稳住她。 “崔姑娘这是何意,我与师兄他们不同,我年岁尚小,听不懂师兄他们说的那些大道理,只平时酷爱读些话本子,瞧见姑娘手中握着一本,便闲不下来,还请姑娘与我借阅一番。” 崔晚知轻笑一声,倒真正眼瞧了眼前说话的少女一眼,似觉得她说话有趣,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 她晃了晃手中的话本,却摇着头,榆满有些紧张,不过多时便见崔晚知开了口。 “这位姑娘倒是有趣,我改变注意了,今 6. 绿绣花鞋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不出榆满所料,直至夜幕降临李宅内都无事发生。 不过越是寂静便越是诡异。 榆满端坐在床沿,心中乱如一团,苦思作响,恨不能立时入睡。 自从见过崔晚知之后,她便一直心事重重,知道这李宅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无论是早时见过的侏儒小厮还是貌美女婢,无不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个“吃人”的宅子。 她生于仙门,父亲是那立于顶峰的权位之人,虽自小身子骨弱,却从未吃过苦头,自记事起便是被捧在掌心呵护长大的。 不知是否因母亲失踪的缘故,父亲总是对她有求必应,好在并未养出娇蛮的习性。 但她知道,父亲最放在心上的,永远是仙门。 她此番违反门规,私自下界,已然是挑衅了掌门爹爹的底线,而她一向乖巧懂事,首次忤逆爹爹倒是让她感到一阵后怕。 “爹爹必定气急了,竟也不传个信符于我,我都下界整整……” 榆满话未说完,但却蓦地从床沿站直了身子,一阵冷汗自背脊滑过。 她竟完完全全忘却了下界的日子,是十天,还是一月,亦或是半年。 她毫无所知。 外界的时间居然在一点一点的消磨,她突然记起第一日大师兄问她是如何到来的,她依稀记得说的是马车。 但她当时分明记忆模糊,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还以为自己那时只是单纯受了惊吓,一时恍惚了。 现在想来却是不然,她不由得将下午的猜测更加肯定了起来。 一时的思索,却让榆满内心更加惊慌起来,她秀眉轻瘪,来回踱起步来。 大师兄他们早自己一日便已来到,或许记忆早已偏差。 虽然几人修为高深,却也不免担忧起来,如若记忆真的出了差错,那外界的时间也必然有所影响。 思来想去也不是办法,榆满披上外袍便出了屋子,打算与师兄等人商讨一番,就算不可直言相告也可与众人提个醒。 屋外夜空繁星点点,矗立于一旁的树木被微风呼动,似夜莺啼哭,树荫摇晃,阵阵摆动。 榆满捏紧手中发着亮光的夜石,几人的住所被分隔开来,但好在离得并不算太远。 未等榆满走过树荫,眼前便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黑蒙蒙的夜色中倒是不甚清晰,却好似故意引诱榆满跟随其后。 那黑影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仿佛在催促榆满尽快跟上。 手中的夜石隐隐发烫,榆满有些懊恼自己出门了,当即便想信符传递与大师兄他们,她可没把握对付眼前这看不出修为的黑影。 那黑影似是看出了榆满的紧张,竟也不再催促,而是疑惑的歪着头朝她飘了过来。 为什么是飘过来的,大晚上的很吓人啊,榆满一边吐槽一边警惕地捏起符纸。 黑影越来越近,视线渐渐清晰,待她看清眼前的黑影,却恨不得将手中照明的夜石扔出去。 这一坨看不出形状的黑影究竟是什么? 只见那黑影隐于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下,膝盖以下的位置竟是空荡荡的漏着风。 夜风袭来,吹动斗篷以下的部位,却是独独剩余一双翠绿的绣花鞋。 难怪是飘着过来的。 榆满好歹有了些长进,藏于袖中的符纸被紧紧捏住,看出眼前这女鬼并无恶意,她小声试探起来。 “姑娘可是想带路?” 这女鬼身上并无怨气,也无鬼气,应是刚刚去世,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只是遵循着生前的习惯罢了。 榆满倒是头一次遇见鬼魂,庆幸不是陈年怨鬼,她还可以对付的来,新生的鬼魂只需让他们自己发觉已死的事实便可消散。 只不过这女鬼在李宅出现,想必与这李宅秘密有所关系,不若跟着这女鬼先去瞧瞧看。 不出所料,这女鬼点了点头,兀自向前飘了过去,榆满紧随其后紧紧跟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遭的一切变得异常安静,榆满暗自思索信符是否已经传达,她一路偷偷在地上撒了些荧粉,只求大师兄他们早日追上。 前方的女鬼突地停了下来,那翠绿的绣花鞋踩在草皮之上,竟显得夺目极了。 榆满知晓这是到地方了。 女鬼转头看了一眼她,歪着头飘进了院内的一处房屋内,榆满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紧紧跟了过去。 将要踏过门槛之时,她仰头抬眉,看清了头上标注着三个大字,桃香苑。 这李掌柜还真是没有取名天赋。 似是等急了,那女鬼居然又突地飘了出来,催促着榆满进入屋内,但榆满却从女鬼的动作之中看出麻木无望的感觉。 榆满知晓新出生的鬼魂惧怕烛火,喜食月阴之气,特地没有点亮屋内灯光,只握着手中的夜石取亮。 还未走近桌边,便听见了隔壁屋内传来阵阵异声,榆满警惕地看了眼坐在床沿的女鬼,放下心来,又将耳朵贴于墙壁之上。 那声音却是榆满从未听过的怪异,似是痛苦又似欢愉,但却能被人知晓这是一个被人捂住口鼻的女声,发不出声音正在苦苦哀求。 听得人难受极了,也绝望极了。 榆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却听见隔壁传出不止一个男声,随着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女人的痛苦的尖叫和男人欢愉的调笑。 榆满心里气愤到了极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踏破墙壁,刚抬起一只右脚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她被兀地抱住了腰身,如果没有猜错应当是身后的女鬼。 身后传来丝丝阴冷,榆满看了眼肚子上交握着一双惨白的手,嘴角不由抽了抽。 她居然忘记了眼前这个女鬼遵循身前习惯,那应当也是一个被迫以色待人的女婢,这会是想着怎么伺候她呢。 榆满思索片刻,却想了个好妙招,当即拉下交握于肚子上的手,牵着女鬼往隔壁探去。 隔壁那屋隐于侧后,但却灯火通明,榆满眼瞧着女鬼缩涩了一下,便吹了张黄符,刹那间烛火消逝。 她这一举动,无不将屋内情绪高涨的陈何吓了一跳,低声埋怨。 “这李宅是越来越诡异了,前几天刚玩死了一个,这会还有些后怕呢。” “陈兄莫怕,不过是烛火灭了而已,再点起来便是。” 此话一语双关,那男子也不再多想,下床去点烛火,毕竟在 7. 枷锁骨身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在一旁待着。” 榆满看着闪入屋内的修长身影,蔫蔫地点了点头,依着话站在安全的地带,眼睛却偷瞄着里面。 她实在是好奇这女鬼的故事。 屋内一人一鬼正在对峙着,只不过那女鬼隐隐有暴走的倾向,垂落于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抽搐,泛紫的指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黑变长。 这是要变厉鬼的征兆,秦周文愤恨的抬起长剑指着女鬼。 他扯起嘴角,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变厉鬼,最先背叛我的人就是你,小陶儿。” 小陶儿似是听懂了他的不甘,茫然了一瞬,那无神的瞳仁竟闪过一丝痛苦,变黑变长的指甲又缓缓缩了回去,不再动作。 秦周文看着这场景,只觉令人发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小陶儿,看啊,这就是你的下场,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似是将自己说服了,他竟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向小陶儿走近。 不忍呢喃,“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你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我找了你这么久,从未有天想过再见面竟是阴阳相隔。” 他伸出手抚摸小陶儿冰冷的脸颊,神情温柔,“你说,我到底是恨着你,还是怨着你,我分不清啊小陶儿,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站在他对面的小陶儿,已然不会回答他的话,但他却也不在乎,自顾自的说着。 “你死了,我一点儿也不伤心,我想我应该是恨你的,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独独给不了你爱啊。” 叙止看着眼前女鬼似有消亡之意,连忙护住小陶儿的鬼魂。 如若让鬼魂还未察觉到自己已死,却又自愿消亡,那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必须先找到小陶儿的尸体好生安葬起来才是。 他本无意打搅这一人一鬼的叙旧,只不过这男人说的越多,这女鬼的鬼魂就越淡薄,这才不得已出手。 也不知为何看着这男人的神情,自己竟有种怪异的熟悉之感,好似有一道枷锁正在颤颤巍巍的突破第一道防线。 其实他不愿这么早出手,如若不是小师妹站在身后偷瞄着,他甚至想亲眼看着这女鬼的消亡,还隐约觉着痛快极了。 他被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骇住了,不知怎的会有如此念头。 应是此处时间紊乱所致,叙止这么想到。 秦周文早早就注意到突地冒出的两人,也不在意,知道叙止出手稳住了小陶儿,看向他的目光说不上感谢,只是淡淡的。 榆满所在的位置一览全貌,看着秦周文冷眼的神情,只觉着令人毛骨悚然,十分诡异,让人不喜。 秦周文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知他从哪出抽出一张黄纸符文,贴在小陶儿的身前。 榆满认出了那张符纸,是极难控制的一张驭鬼符,就算是自己也难以把握,也不知这男子是如何获得的。 通常这种符纸是不会轻易流落凡人之手的,也不知是哪位仙友做的好事。 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师兄想必是会解决的。 本以为是开口阻拦,但却没想到大师兄居然默许了这男子的举动,只是开口提醒,“这符纸反噬极大,你若掌握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秦周文牵起小陶儿的手,点了点头,“我知晓,以凡人之躯驾驭这种符纸,本就是拿命在博,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消失。” “得让她亲眼看着这些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以命偿命。” 叙止问道,“这样就够了吗?” 秦周文抬眸,“当然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 “……”秦周文沉默了一瞬,好似在垂眼思考,“我不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为何要帮你,难道你就没有伤害她了吗?” 秦周文反驳,“是她先背叛了我。” 叙止笑道,似是无意脱口而出,“那你想怎么报复那些人。” 秦周文松开小陶儿,一步一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靠近叙止,笑着开口,“是你想怎么做。” 月光打在秦周文的脸上,却也照亮了他的面庞,居然是与叙止长着一般无二的面庞,只不过神色淡漠中带着癫狂,如沐春风的感觉消失不见,唇边依旧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那人好似提线木偶一般,毫无情感,只是张嘴说道,“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做。” “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做。” “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做。” “……” 不知那人重复了多少遍,叙止依旧站在原地,并不动作,只觉得自己分离了躯体,以旁观者的姿态漠视着两人,连身后本该站着的榆满和屋内的女鬼也一并消失不见。 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空洞,无一丝亮光,时间变得毫无观念。 随着时间越长,他漂浮于空中,看着对峙着的两人,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躯体,只觉得两个都异常熟悉。 倏尔,他发现右边的□□手指微微颤动,而在手指的上方,出现了一串发亮的红光,一道女声突地打破了这漆黑的一片。 “大师兄。” 大师兄? 对了,他是叙止,是仙门的大师兄。 那这道女声又是谁? 叙止终于决定了选择,灵魂归于右边的躯体,他低头垂眼,看着微张的手指中出现了一双白净的双手,正将他轻轻握住,红光闪烁于长袖之中。 榆满瞧着大师兄呆愣的模样,不禁觉得诧异,方才秦周文牵起小陶儿的手后,就与他们二人点头示意,走了出去。 而大师兄却一直呆愣在原地,榆满不敢轻举妄动,也摸不准大师兄的心思,就这么放过了二人,让他们离开了。 她一时心急便兀自握住了叙止的右手,轻轻晃动。 “大师兄,你怎么了。” 叙止闻言瞥了一眼身旁矮了一个头的榆满,摸了摸她的乌发,让她安下心来,“无碍,只是想到一些事罢了。” 不知是否是榆满的错觉,总觉得大师兄有点不一样了,莫名觉着陌生了许多。 虽然依旧是笑着,但却让人心里发寒,忍不住退缩。 她自是不知叙止方才经历了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是否是妖魔作祟,扰他心神。 她抛开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只是懊恼起来,“大师兄,屋里还有两个人呢, 8. 艳红发带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她伸出双手,痛苦的在脸上无端抓挠着,直至指尖将秀丽的脸颊挠出血丝也不肯放过,本就凌乱的乌发也被拉扯起来。 倏尔,又将手从脸上挪下,死死扣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又向口腔内探去,发出干呕的声音。 她抬头看向床沿站着的两人,语气激动。 “救救我。” “不,不,杀了我。” 那女婢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后又情绪激动的摇着头,祈求着。 榆满离得更近一些,这会更能清晰得见眼前这幅景象,如此熟悉,这与李掌柜当晚的模样别无二致,只不过这女子并没有李掌柜那么凄惨。 这女婢情绪太过激动,并且与李掌柜不同的是,她此时是有意识的。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榆满又再次亲眼目睹了,真正的开膛破肚。 女婢双目无神,浑身不住的痉挛着,就见她一把扯开自己的里衣,鲜血染红了榆满的床铺,一直流淌到她的脚边也未曾停歇。 再次目睹这番场景,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不过镇定了许多。 她试图念起安神咒,但却毫无作用。 甩出一张符纸,无果。 心知这下必是要让女子生生给熬过去了,于心不忍,但也并无办法。 “我也无能为力,此地古怪,久待不得,我怀疑整个镇子被人下了秘术,你且当心,从今往后时刻待在我的身边,不得擅自行动。” 叙止传音而来,榆满不得开口诉说的惊慌,总算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我自此踏入这长兴镇就总觉得自己记忆恍惚,有时清醒有时迷茫,本想提醒你们,却不知为何开不出口,许是这秘术作祟。” 叙止抿了抿唇,地上鲜血流淌,一个箭步向前扯过榆满,看着她的绣鞋堪堪沾到一小片暗红,眸子沉了下来。 继续传音道。 “站远些。” 她听话的顺着叙止的方向挪去,此时还真怕系统突然出现,让她拒绝大师兄,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大师兄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如果得罪了他,那就难办了。 等站直身子后,又听叙止说道,“此地诡异,施展秘术的人可随时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着实让人不愉。” 榆满回应了声,便将目光再次落在女婢身上。 此刻她终于有丝理解,大师兄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那种明明在眼前发生,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不是时间长了她也真的会做到漠视呢,榆满不清楚。 只是此刻她的内心的煎熬的,她连想帮助女婢减轻痛苦都做不了,而女婢接连承受的伤害,就算是她,也觉得实在残忍。 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能使得这幕后之人下此狠手。 或许他们真的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她不知全貌,也不敢随意下定论,只是渐渐也听进了大师兄的话。 床榻上女婢已然气若游丝,却依旧有着意识,不甘心的望着二人。 “你们救不了我,也杀不了我。” 她的声音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嗓音,“为什么不让我死,死不了,我根本死不了……” 女婢伸手捂住肚子,防止肠子流出,神情木讷,只一个劲的说着话。 榆满不忍再见,拉过叙止守在屋外。 她情绪淡淡,只觉着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却是她隐于仙门永远都接触不到的事情。 原来这便是人间吗? 在仙门的时候,众师兄和平共处,互帮互助,仙门中人本就稀少,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日子久了也就更加凝聚了。 叙止见她皱着眉头,心知这是必经的一道心理过程,开口道,“对你来说,这确实有些残忍,往年来,第一次下山的任务总不会太过苛责,只不过未曾料想你会寻来,我想,你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榆满点点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定下心来。 夜风微寒,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院内。 二人挤在檐下避雨,榆满紧紧凑着叙止,被他的发带吸引住了目光,那发带呈鲜红色,上面绣有金色符文。 他晚间为方便行动,倒将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扎了个马尾,更显少年意气。 如果不是见过他这张脸,也不会相信仙门大师兄是眼前这位少年。 不过修士的容颜本就不是衡量年龄的标准,也不知大师兄到底活了多久,说话总是老成的很。 榆满身子一直不大好,只是在檐下吹了会风,这会竟有些晕乎乎的,怕是这两天过度劳累所致,她不由抱紧了双臂搓了搓。 “披上吧,别着了凉。” 叙止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披风,语气柔和。 榆满刚要点头接过,就听见系统提示的滴滴声,“警告,拒绝大师兄。” 叙止眼见着面前的少女,缩回了双手,朝自己开玩笑道,“没事大师兄,我不是身子冷,我是心冷。” 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将披风放了回去,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 只不动神色的向前站了一步,挡住了部分风雨。 安排给榆满所住的院落并不偏僻,但却有些荒凉,李掌柜只说是因为最近府上有不少来客,只余下这么几间,她也就住下了。 院内只一间屋子能住人,其余皆锁了起来,这也使得他们二人只能站在檐下躲雨。 百无聊赖之际,榆满只能盯着叙止的发带发呆,看着那古怪的咒文,张了张嘴,只觉得那咒文有些眼熟。 似是注意到榆满的视线,他转过身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榆满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大师兄,你这个发带长得好奇特,这是什么法宝吗?” 叙止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法宝,这是我自己做的发带。” 她有些讶然,惊奇大师兄居然也会做这些东西,而且看这发带上的字针脚细密,没有一定功底倒还真绣不出来。 似是看出榆满眼底的不可思议,他转过身子,双手交叉环抱,淡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语气散漫。 “小师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不相信这是我亲自绣织的发带?” 榆满不知如何回答,难不成夸赞大师兄几句? “大师兄心灵手巧,这么小的这发带上竟也能绣出字来。” 她生为掌门独女,自是不用 9. 何生白骨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你可知晓李夫人的妹妹?” 怡兰无神的双眸闪烁了一瞬,缓缓点了点头,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嗯,我曾服侍过崔小姐。” “那为何我瞧你们有不少人都好像不认识崔姑娘,甚至连她住的梨香苑都甚少有人经过。”榆满问道。 怡兰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提出了条件,“我可以回答,但是你们必须保护我,我要你们发血誓。” 这还威胁上了,真是农夫与蛇。 榆满起身倒了壶水,漱了口醒神,也不理会身后怡兰的警告。 怡兰见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急了,抓住她的手,拉扯过来,却将她手中的杯盏撞翻在地。 随着杯盏掉落的声音,榆满也甩开了她的手,这李宅里的人怎么个个不正常,神经兮兮的,都是疯子。 况且就算出了事她也未必能护她周全,没有人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全庇护另一个人,她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一下,更不能许下承诺,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你既然懂得运用修士的血誓,想必也不是太过愚蠢,可是——”她沉声着拖长最后二字,讥笑起来,“我为何要这么做,你说便说,不说我也并不在意。” 怡兰或许真的很可怜,可是这种挟恩图报的举动,也确实让榆满寒了心。 上赶着给人冷屁股贴,榆满可做不出来这事,不过是昨日看她实在可怜,这才将她收拾好清理干净,可是这也与她无关,她已经尽了她最大限度的帮助了她。 可怡兰是怎么做的,她将榆满当做了保命的筹码,以此威胁,但她很谨慎,自昨日发作起她就知道,眼前这二人绝不是等闲之辈,或许这是唯一能够脱离苦海的解药。 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眼见榆满生了气,硬着头皮道,“你们也别怨我,这李宅是个会吃人的地方,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只想活下去罢了。” 她自知已是无法取得二人信任,轻轻擦拭起了泪珠,腰肢款款落地,看着好不可怜,眼神却死死瞪着二人。 榆满被气笑了,“别这么瞪着我们,我可是给过你机会,若是你一开始便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罢看向门边的叙止接了下去,“我师兄自会护你无虞。” 怡兰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狠狠擦过了眼角,眼尾因此通红一片,瘫坐在地上。 “崔小姐不喜有人伺候,只有我和——”怡兰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和小陶儿。” 昨日被那陈何折磨在床,她虽无法忍受下身的痛苦,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她也在几人口中得知。 小陶儿已经成了鬼。 她恐惧极了,她必须尽早做好准备。 “我从记事起便一直侍奉崔小姐左右,她深居简出,为人也和善,老爷他们也都很喜欢崔小姐。”怡兰握紧了指尖,语气缓慢。 可是依照昨日的情形来看,李掌柜不像是会喜欢崔晚知的样子,看她的神情恨不得拆吃入腹。 叙止却只冷笑,“若是按你所说,你侍奉崔姑娘这么多年,依崔姑娘的性格又怎会让你深陷火海。” “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或者,你在撒谎。” 榆满替他回答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她取下头上的玉簪,猛地将它插入桌几之上,眼神暗含警示。 “你再不说实话,那取你性命的就不会是那女鬼小陶儿,而是本小姐我!” 榆满抬脚踩在一旁的板凳上,学着书本中流氓痞子的模样,对怡兰威胁着。 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怡兰被吓坏了,嚎啕大哭的跪了下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位爷,我倒是一心求死,可我根本死不啊,活也活不成个人样,死又不能给个痛快,我已经够可怜了,还请两位爷救救我吧。” 榆满将腿放下,只可惜未控制好力道,玉簪断成了几节,“那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李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也不知这其中缘由,只知有一日全府上下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肉香,那肉香四溢,闻着让人垂涎欲齿。” 怡兰回忆起那日醇厚的浓汤,只觉得唇齿留香,实在是令人流连忘返。 “那日,王管事给我们这些女婢端来一碗浓汤,那汤不知是什么肉熬制的,香的出奇,整个府上都能闻到,可惜那汤我只分得一口,只记得那日,府里上下都热闹极了,宴请了好些客人。” 她其实早就猜出是那肉汤出了问题。 王管事端着肉汤来的那日,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为何只分与她们女婢,她问过交好的小厮,却是一口都没得喝。 当时她还不知,这肉汤将是她们噩梦的开始。 隔日,老爷就将她们全部召集起来,让她们伸出双手,王管事则拿刀挨个划了过去,直到鲜红的液体从体内流出,蜿蜒遍地。 怡兰忍痛承受,不敢吱声。 直到声旁有婢女惊叹,竟说伤口愈合了,她才睁开眼瞧着手腕。 果真没有一点划伤的痕迹。 当她身旁站着一排的女婢皆喜乐出声时,她却并没有沉浸在此,她是个聪明人,老爷绝不会无缘无故给她们这么大的好处,她们就似那田里的白鼠,只有被捕的份。 可是并未给她们缓和的时间,忽的一阵温热洒满脸庞,遮住了眼帘,随着耳边响彻惊惧的尖叫声,眼睫上滴滴答答垂下一排刺鼻的液体。 原是老爷拿剑砍下了那张嘴惊叹的女婢,她的右臂随之扬起跌落在地。 女婢们吓坏了,四处乱窜,李掌柜则是逮着人就砍,记得那日怡兰被砍下了一只左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吓坏了,痛苦的尖叫起来,额上青筋布满,只觉得那日是此生最为痛苦的一日,她忍了不知多时,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刻钟,又或许只有短短一瞬。 她分不清楚,只是痛苦在那时看来尤为漫长,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出卖了主子,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却不曾想到坠入了深渊。 如果不是她意识鬼迷心窍,说不准她现在还在主子那优哉游哉的沏着茶,磨着墨,可是没有用了,一切都太迟了,她知道她已经被主子抛弃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站立起来的,只知道自己恢复如初后接连两三日的时间都呆愣着,旁人一碰便要颤抖一下。 李掌柜似是砍的累了,在发现得出了满意的结果后,大笑离去命人来打扫,她亲眼瞧见自己竟活生生长出了左腿,而那地上仍孤孤零零躺着一只断腿,不曾消失。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和小陶儿有关,只知道从那时开始,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们被老爷安排在一处宅院,容貌艳丽的分在一处,姿色尚可的又分在一处。 李掌柜将她们变为了商品,以此来满足那些贵人们的特殊癖好,毕竟她们经过改造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寻常人了。 她曾想到求助自己的 10. 逢春姐姐 《迫害大师兄的五年》全本免费阅读 沈青迟也不反驳,秀气的脸上登时闪过一道可疑的红晕,他试探拿了个包子,三下两除二地便给消灭了。 好像要证明自己一般,一刻不停地吃了起来。 叙止轻呷一口茶水,暗叹,果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沈师兄,你别急呀,这有的是菜,慢慢吃。”榆满忍着笑,揶揄起来。 待沈青迟吃完餐点,几人便出了李宅,决定再去镇上打听一番。 外头并未下雨,想来这雨落得也并无规律,今日凑巧是镇上赶集的日子,街上行人比平常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甚至要贴着身子钻过去。 榆满倒是第一次来到人间的集市,不免有些好奇,拉着林上扶逛东逛西,叙止和沈青迟则是牢牢跟住,以防四人被人流冲散。 “师姐师姐,你瞧瞧这个,可适合你了。” “师姐师姐,这个香囊做工好精致啊,凡人的手真是灵巧。” “师姐师姐……” 林上扶有些头疼的看着怀里抱着满满的礼盒,自从小师妹跟自己换了银子后,就发挥了大小姐的本性,走一路买一路。 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走一走看一看了啊,发簪发带,精致的勒!”一流动小贩扯着嗓子,吆喝道。 榆满眼神倏地一亮,放开了林上扶的手,像鱼一般在人潮涌动中游了过去,还不忘与林上扶打个招呼。 “师姐我去去就来,这边人太多了,我过会来寻你。” “唉,你等等我。” 林上扶看着榆满将东西放于玉葫芦中,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没了身影,不由得慌了神。 还未开口向大师兄求助,就见身旁闪出一道白色身影,林上扶暗暗放下心来。 她将礼盒放于乾坤袋中,沈青迟也帮着拿了几件。 待二人再次抬头,却再也找不到那一黄一白的身影了。 榆满追着那流动的货郎,边跑边喊道,“老板,你别跑了,有生意来了!” 也不知是那声音太小,还是周围人群太多,那货郎竟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直至榆满即将冲出人群,也还是没能喊住。 她急了起来,无端生出挫败之感。 看着眼前渐渐消失不见的货郎,不禁回过神来。 不对劲,她怎么可能跟着一个货郎跑这么远,跟中了邪似的一个劲追着跑。 不会真中了邪吧? 榆满捏紧腰间的玉葫芦,倒退了一步,却未曾想随着脚步慢移,眼前画面也随之恍惚,再一眨眼,便来到了一处陌生府邸。 这是何处? 只见这四周杂草葳蕤,牌匾半挂上头依稀可见“季府”二字,府邸红漆斑驳,似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了。 榆满嘴角抽了抽,就知自己撞了邪,却也不愿走进府内,她另辟蹊径,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走去。 不过多时,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宅邸,抬眼,又是季府,心知无望,榆满将玉葫芦取下,握在手中,抬手推开了大门。 门内凄凉一片,好似并未有人住过的踪迹,她壮着胆朝里走去。 虽然自己有系统保护,不会轻易丧失小命,但是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是系统能控制的了。 穿过一处假山,榆满好似听见啼哭声,似猫似初生的婴孩。 她小心翼翼靠近,假山旁是一处池塘,那池塘里竟堆满了小蚌妖,蚌口微张,蚌肉残缺,许是因为妖的缘故,那蚌竟流下血丝。 而那些啼哭声,居然都是这些河蚌发出的哀嚎。 “大人,你在哪啊大人。” “人类真该死啊,我好后悔救了他们。” “逢春姐姐,我好痛啊。” “呜呜呜呜……” 榆满不敢轻举妄动,却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大人”,“逢春姐姐”。 这两人和这季府还有这些奄奄一息的小蚌妖们是什么关系,她想到了腰上的玉葫芦,那只蚌妖也是这池塘里的吗? 料想这些小蚌妖也无甚杀伤力,她打开玉葫芦放出了里头的小蚌壳,玉葫芦见主人总算将妖物取出,登时容光焕发,葫身锃亮。 看着手中萦绕着丝丝黑气的小蚌壳,那黑气却在一阵微风中消散不见。 不过一瞬之间,风的那头忽而出现了一扇门,周围的一切尽数倒退,假山,池塘,蚌妖,全都消失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看来只有那扇门是唯一的选择。 “系统,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启动保护模式。”她将手放在门上问道。 系统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是的,虽然只有三次机会。” 榆满深呼一口气,将门推开。 门外草木茂盛,四面环山,流水兮兮,宛如一张水墨画卷,她向里踏出一步,四周竟又开始变化莫测。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便瞧见自己身处河边,四面小山环绕,树木又高又大,静悄悄的,看着让人心生畏惧。 她试探着抬脚,落地。 无事发生。 松下一口气,她顺着水流走去,远远地看见一处别院坐落其中。 等她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才发现这别院竟有不少孩童用的玩具,数量还不少,随意杂乱的丢弃在院中的木桌,木凳之上。 脚边正巧有一只莲花图案的拨浪鼓,她低头,捡了起来。 正当她抬头之际,一滴雨水砸落鼓面,随之而来的是天雷滚滚,她连忙向院子里跑去,刚迈出一步,雷鸣消失,就连鼓面上也无雨水的痕迹。 随着她再落下一步,那天边竟飘下了绵绵大雪,一眨眼的功夫那雪竟堆积起来。 榆满握紧了手中的拨浪鼓,哒哒哒的跑了起来,却见那四季变换,风起云涌,花开花落皆在一瞬之间。 还有完没完了! 直至榆满跑进院落,关上了房门,屋外怪异的景象才停止了下来。 屋内肉香四溢,桌上摆放着许多菜肴,那木桌极其宽大,足足可以坐下十来个成人。 另一边的门帘被掀起,榆满循声望去。 门帘旁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只是那脸却朦胧的很,宛如一道面纱覆盖了起来,让人不得窥其面貌。 “你来了。” 女人在她面前落了座,仿佛与她相识已久,语气熟稔。 眼前的女人气息微薄,身形朦胧,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又何来熟悉。 “我并不认识你。” 女人夹了块芙蓉糕递去,“叫我季夫人便是。” 难道说,她是方才季府里的人? 榆满思忖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季夫人却是看出她的为难,替她说道。 “你不必忧心,我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