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 1. 谣诼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风之念一人屠城?!” 客栈外流苏树下旅客们的质疑声骤起。 当初锦城突起大火,都道是天灾意外,可至今整整三年,深山城中依旧异火延绵不绝,无人可进亦无人可出,成为天下第一灭城悬案。 从那夜出嫁的城主女儿到参加宴席的每一个人,甚至长在城里的一颗古树精,仿佛都有了自己崭新的“平生往事”,被说书人编撰故事,为人饭后消遣听鲜。 “但她在神山修炼,不在锦城啊。”一名当地人磕着瓜子,努力回想着说书人新故事里的漏洞。 “欸,别忘了她是什么人呐,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来去自如,什么不能做?什么不会做?自从六年前,她进入神山修炼,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姐姐成婚,就算不是亲妹妹也应该回来参加宴席吧。我听说锦城城主唐灏收她为养女时,嘿嘿,城主夫人坚持不给她改姓,就叫风媔,风之念,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辛。” “终究是猜测,正常人谁会好端端地大杀四方呢,何况风之念四岁就被唐城主捡了回来,唐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对锦城人也——” “可算了吧,你是锦城人吗?你见过她真人吗?我可是见识过她的脾气,虽说不是六亲不认,倒也差不了多少,为人孤僻冷漠,长得淡泊寡淡,相貌丑陋,和唐舒莞简直天上地下,说不定她就是嫉妒变态,心里蔫坏呢。” “本就是无稽之谈,你是以己度人,恶意攻击吧!”本想理性探讨的人被打断话后立刻试图在声音上压倒对方。 说书人眼看局势不妙,又瞥见街道对面的几名红衣熟人,趁两人起身争执的空隙,急忙收起地上的散钱,抱上自己新换的酒葫芦,溜之大吉。 茶棚里的一名红衣少年就要持剑抓人,被同行伙伴眼神警告后,又稳稳地坐了下去,气愤道:“哼!处理不了这帮滋事吵闹的人,我还不能抓住那个传播谣言,混淆是非的小老头嘛。” 同伴道:“非我地界,不要惹事。别忘了阁主交给我们的任务,记住他们的脸和说过的话,最后一个也逃不了。” 随即七八名少年目光更加凌厉,朝着树下的人恶狠狠地射去,仿佛要将这些人的嘴脸在空中撕成碎片,但丝毫堵不住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嘁,无稽之谈?那我们来数一数风之念做的好事,锦城大火后,彭城五百三十一人被她的灵器夺取内力,拾音阁阁主陆行泽被她的无荒剑重伤至今昏迷,就连她的表兄花千澈也为了镇压剑魂闭关一年,可她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露面她就是清白的了?就是好人了?这又是什么道理,我看这样的人最是心思阴密,可怕至极。” “那 2. 溯洄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忍着身体的不适,风之念紧闭双眼,撤掉了门口听障禁制。 两人从外面推开了房门,“天字号,这房里的东西可都是珍品,能住这屋子的人肯定也有钱。” 她腰间唯一一块玉佩被强拽走,背对着屏风侧躺在床上,默默将施在禁制上的法术重新化作内力。 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怪异的迷香,风之念胸闷气堵,筋脉无力,仿佛身体被冰冻沉入了海底,在这燥热的夏夜还能瑟瑟发抖。 等床尾站定第二个人,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去外面看看她有没有其他包裹,床上这个里面全是衣服。” 一个鬼鬼祟祟地偷东摸西,一个明目张胆地翻箱倒柜。风之念逐渐明白了两人的目的。 头上一痛,随着发簪的牵扯,一个没捂住全脸的连心眉刀疤男落入眼中,他拄着蜡烛连连后退,“走走走,这个人劫不了,劫了她我至少十天不能睡觉!” 屏风后的黑衣人走过来,露出两只满是失落的眼睛,“怎么了大哥,这穷鬼是同行?不应该啊,有钱住房,口袋怎么比脸还干净啊。” 刀疤男:“闭嘴,你先看看她的样子。”黑衣人:“我瞅瞅。” 扑通一声,黑衣人跪倒在地,嘴里呜咽着连磕了几个响头,“娘,我也是被逼得没饭吃了才做了劫匪,您在底下有什么事情就托梦告诉我们哥儿俩,我偷您棺材里的东西也是为了活命,等干完这一次,我们一定给您烧纸钱,您要啥我俩都给你烧过去,别在缠着我了。” 什么东西? 风之念被惊得彻底清醒,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偷老娘棺材本不说,还不给烧纸钱? 要不是现在被迷药毒得内力全无还不能说话,她非要把两人教训一顿。 刀疤男拎起小弟的后颈,一拳将人打倒在屏风上,往外边托人边骂道,“咱娘的墓是你盗的?你小子竟敢骗我?” 不一会儿,门口的拳脚声变成了求饶声,原来整个客栈都被劫匪控制了。 风之念扳着僵硬的身体,想要起身打坐运化内力。 但吸入体内的迷香堵住了主要穴位,她只能费劲地穿好衣服,坐在妆台面前等。 红烛映照出铜镜的光泽,里面有一张苍白枯老的面容,仔细看,脖子和脸上的皮肤完全不同。她照着刀疤男的样子易容自保,但看到那人的长相时,没掌握好力度,对自己的脸下手过猛。 索性,儿随母,风之念直接化成了五十岁老妇人的模样后,更有效果。只要等斑点消退,皱纹平整,法术再次化作内力流入体内,她就有解开迷/香/功效的机会。 片刻后,吹灭红烛,风之念的身体稍微复原,借着屋外的弱光,缓缓移到西窗,打开缝隙。 大堂内的光亮如旧,四个楼梯口旁都有黑衣人把守,二楼每间客房外也各站一人,地上东倒西歪的人并非醉酒后的酣态,被扣掉金牙的张嘴大汉,被拔去首饰的女子……大都似定身木偶般被搜身抢财,衣衫凌乱,神志不清。 戌时饭毕,为免嘈杂的喝酒吆喝声,风之念回屋就设了三个时辰的听障禁制,如果没有禁制的示警,中了迷香,她不知道醒来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又会是什么后果。 回过神,继续留意观察劫匪的行动,前店大堂加上二楼房外一共有十八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楼下的木桌被拼到一起,劫匪们将客人身上的钱财聚到一起,放在上面,楼上的黑衣人不紧不慢地从房中搜出宝物,送到楼下,分门别类,按照大小和价位堆成小山。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手法熟练的入室抢劫。 其中最为棘手的是这迷香,不知不觉中封住了人的内力不说,还在一点点地麻痹人的神经。若猜测无误,这就是古药典籍上记载的“内经散”,专为那些需要动刀疗伤而不想内力外泄的人而制。于受伤的人来说,是良药,可没伤的人一旦吸入,药力随着血液在体内游走,就会立刻封住穴位,普通人至少麻痹一天一夜。倘若吸入剂量过大,还会攻击五脏六腑,将那人身上的旧伤小病全部激发扩大直至死亡,和毒药无异。 思虑至此,风之念冷静下来,开始劝导自己。 虽然这一路上倒霉过分,被妖兽跟着咬不说,快回家了,住个店睡觉都被下毒,但好事多磨,只希望平日里的积德行善能在关键时刻起一点作用,她不求荣华富贵长命百岁,但愿平安健康和家人喜乐幸福。 这次就当作是下山后的第一次历练。 砰的一声,楼下传来不小的声响,视线移到柜台,客栈老板像冻鱼一样瞬间解冻,脑袋被柜角磕出一个血窟窿。解内经散最粗暴直接的办法就是用足够的伤痛引发正面的药效。 空洞的眼神刚刚露出痛苦和惊恐,客栈老板的嘴里就又被塞上了麻布,脖颈的鲜血丝丝沁在刀刃上。 一个铜鎏金彩盒被摆在桌子上,她认出,那不是普通的首饰盒子,没有正确的密码或者主人的指令谁也打不开。等拿到里面黄金后,为首的劫匪帮掌柜的绕头包扎伤口,动作虽不算轻柔,但大声命令众人只劫财不取命。 风之念十分惜命地深深松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无数遍“神君保佑”后,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四肢。 阖上窗户,扭头环视房内,除去被搬走的值钱物品,只剩下不能搬走的大柜子和易碎的花瓶,空荡荡地没有一件能当作武器的物什。又在屋内绕了两圈,风之念发现东窗没锁,外面有一颗树,顺着它爬下去就能出去。 可问题是劫匪首领刚才进了一楼的雅座,就在她的楼下,距离窗外的流苏树不到一尺,且周围还有劫匪在暗处盯哨,直接下去跑路被发现的风险太大。 悄无声息地,风之念开窗下落,以树体作为掩护,贴紧墙角。 等待最佳逃跑时机的过程中,意外听到了雅座里面两人的真正计划。 原来,这群人到蝉鸣馆打劫只是 3. 难辩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她本想把头发全部挽起来,方便一会儿逃跑,但发簪被抢,原来的头绳也不知所踪。 风之念便用捡到的树枝先挽住一半,将其余的头发留到胸前,挡住脖颈,不闷不热还能防蚊虫。 簌簌落落的木叶落在她的头顶,抬头,并没有发现自己招来的救兵。 反而是一条绕树半周的细长深褐色小蛇先带来一个惊喜。 是少有的一种含剧毒但性情温和的蛇,名叫碧梢,亲人胆小可养作灵宠。怕吓跑它,风之念后退半步,才露出手臂,慢慢地递过去。 内经散没有特制的解药,除了受伤外泄内力让其发散药效,另一种办法就是以毒攻毒,将体内毒素抵消,解开穴位,恢复内力。 她轻摸着蛇身,心中诚恳地拜托道:“这药只对人有用,你咬完我不会变僵的,就咬一口,咬完,恢复的内力,咱俩五五分,绝对不骗蛇!” 霎时,腕处一痛,风之念就明白这小蛇没有经验,正常像它这么大的幼蛇,所分泌的毒液一次性至少毒死五十个人,一次将毒液全部用完,要么是没咬过人,要么就是吓坏了。 她将恢复的半成内力化作灵力输给碧梢后,将它放在袖中慢慢修养,等候下一次的治疗。 再次抬眸,粗厉的叫声划破夜幕。 迟到的乌鸦战斗力凶猛,因为半夜被叫醒发了怒性,风之念又下了三道不可伤人的指令后,在它们的掩护下,避开暗哨,冲刺跑过大街,拐入一条小巷中。 不料,她刚扶上铺前门柱缓力,就意外发现柱子后面有个人影,伸出手猛地抱住旁边的木桶,“哕!”的一声,涌泄干净。 酒臭酸腐味逼退风之念到三尺之外,她屏住鼻息,远远望去,门庭上灯笼的光将人影放大,能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肩膀伴随着抽泣声有节奏地颤抖。 随即她绕到另一侧路走开,但回头瞥见那少年的衣着又忍不住折了回去。 红衣枫纹是朝雾阁弟子服饰独有的特征,辨别真假,只需要看领口的绣纹,仿制品仿不出那么复杂的枫叶绣法,也舍不得用金丝银线。 看着抱桶痛哭的人,风之念心中感叹道:“这是有什么伤心事,为什么啊,非得穿着这身衣服喝酒?作为天下第一武阁,朝雾阁的第一条明令就是不得穿着制服饮酒。违者,逐出阁内,永不录用啊。” 少年发现有人,抬起哭花的脸,嘴里嘟囔道:“我讨厌风之念,讨厌她,讨厌她。” 她微微一怔,提起他身边的灯笼,仔细认出了这张大红脸的主人——花染。 风之念扪心自问,没有得罪过眼前人的地方,花染在朝雾阁长大,她在锦城长大,即使自己去过朝雾阁修炼,两人相差五岁也不在一处练功。他们虽然见过面,但交集很少,记忆里更不曾有过什么矛盾。 “我讨厌风之念!”等花染跑去大街上冲着月亮再次大声喊完,风之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传来,那人边走边内力传音,低声警告道:“夜不归宿十大板,深夜扰民二十大板,这里不比朝雾阁,在拾音阁的地界惹事,就算咱们阁主来了也不能保你!” 花栎是大花染三岁的亲哥哥,在拐角处发现弟弟后直接剑步锁喉,将人放倒,威胁道:“喊什么喊,喝醉了就睡觉,跑出来发什么酒疯,还抱着泔水桶,你真行!”转身发现风之念,以为她是住在这附近的镇民,又紧张道:“实在对不住了,这位姑娘,我兄弟醉酒乱说胡话,吵到你休息了。” 花染双眼憋得通红,神智强行归位,被花栎拉着一齐弯腰行歉礼,“对,对……对不起。我喝醉了,瞎吼扰着您了。” “无碍。”风之念看他们两人都没有认出自己,她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他们相认,趁着天黑离开,去江府要紧。 可一路上,自己心烦至极,并非因为花染的莫名讨厌,而是两人不间断的内力传音。 哼哼唧唧,花染气愤道:“就知道唠叨我,就知道唠叨我,诶,看把人跟丢了吧!” 花栎拧着对方的耳朵怒骂:“你尾随人家姑娘干嘛?” 撒泼哭泣,花染不满:“什么尾随?夜这么黑,天这么晚,我送她回家不行啊。” 花栎站定跺脚讲道理:“你已经把提灯给她照明,我也送了她灭妖符篆护身,那女子就是梦游不小心出来的,现在清醒了,家也不多远,你跟着万一回去被人看到,人家的名节怎么办,你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行为……” 甩开哥哥的手臂,花染回怼:“得得得得,抓住机会就开始教训我,我先问你,今天,不对,昨天下午,你不让我抓老李头就算了,昨天晚上,我察到有妖气,你还不让我去管,干嘛呀,我们还是朝雾阁的人嘛?你我还对得起身上的这身衣服吗?” 花栎慢半拍,反应过来后边跑边抓人道:“这衣服?你竟然敢穿着这身衣服喝酒?啊?!” …… 等耳边终于清净,一刻钟就像过了半个时辰,风之念深觉回去有必要和花千澈提议将朝雾阁的传音术升级加密,增加双向或单向沟通的功能,而且她必须要一个拒绝收听的术法。 站在江府门口,微风拂面,等府外紫薇树上细碎的花瓣飘落,带来酸酸甜甜的的清新花草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抚慰自己被扰乱的心情。 想到私闯民宅的罪罚是八十大板,风之念看着眼前的碧瓦朱檐,思索片刻,绕过正门,吹灭灯笼,轻功翻上东角门。 在房檐上,她看到紧挨着马厩和库房的是家丁院,西侧是厨房。 是劫匪拿到的宅院布局图无误。 只要等蝉鸣馆的内鬼发出信号,自己抓住江府的内应就能将功补过,私闯民宅的罪应该也可以减轻。 如此想着,她刚落到江宅的地面上,屋内就冲出五个带刀侍卫。 风之念瞬间飞离脚下的机关,在西侧墙角站定,捻出指间沙子里面的胡椒粉和辣椒面,再次捂住了口鼻。 喷嚏声中,刀光凌乱,一个侍卫问道:“啊嚏……来者何人……啊嚏……是妖是鬼?阿嚏!”他们在东角门抓贼,没想到墙下设置的机关先被用到了自己人身上,眼睛流着泪,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披散着近乎四尺长的黑发,腰间还挂着一条黑色带着两点绿荧光的东西,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似蛇非蛇,十分瘆人可怕。 “我并无恶意。”她安抚好应激出来的碧梢,让它重新躲进袖口,不直接说明来意,一是不知道侍卫是忠是逆,二是这扬沙的小机关连着细细的丝线,牵动远处的银铃。 内应、江家人或者那位仙子?风之念对正在赶来的人十分好奇。 抄手游廊上,为首的人脚步略快带有怒意,其他两个脚步,一个年轻,一个年长,细碎紧密地跟随着。 “我不是说过,今夜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进了江府就通通抓住吗?怎么把我的机关扯坏了,都不见押人过来!” 随着嗔怪声望去,来人年岁不大,身量娇小,穿着一身藕荷色纱衣,近看生了一张苍白的美人面,因不悦有了几分颜色,宛若白桃浅红,再细瞧,眼下发青有些严重,并非熬夜所致,令人怜惜。 风之念自知夜闯私宅,有失礼数,主动解释道:“江小姐,我并非有意扰贵府清净,只是——” “只是什么?看今天的月亮好,到我家墙头赏月,不小心摔了下来啊?”年轻的女使站在台阶下,看几个侍卫进不了白衣女子的身,忽又发现一股强大的灵力环绕在她家小姐的四周,顿时警觉起来,“你用了什么妖术?你对我们家云婷小姐做了什么!?” 她并不理会,只对台阶上的江云婷道:“你不妨感受一下自己体内的灵脉,是否舒畅了些?” 世人有金木水火土五大灵脉根系。天定灵根,亲护灵脉,往往生有弱症的人少了双亲中的任何一方,灵脉都难以疏通,不易开启修炼之道。 江云婷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血。身后年长的婆子担心地立即开骂道:“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术,马上解开,要不然,我们江府绝对不会饶了你的,你会死无全尸,就算这辈子修炼成人形下辈子也还是做畜生……” 风之念摸着袖口探出头的碧梢,温声安慰道:“说我呢,没人敢动你。” 江云婷摆手示意婆子没事,这些日子爹爹重病,她心疾频发,灵脉不顺,大夫开得药每日像饭一样吃下去也不见好转,可现在身子轻快,比正常时都舒服了不少。风之念见她面色好转,向前靠近了一小步问道:“你感觉如何?” 不料江云婷擦掉嘴上的血,看清楚从暗处走出来的人后,心中敌意未消,怀疑更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婆子探脉得知小姐的身体恢复,面露喜色,眼睛一下子红润起来。风之念看着,正开心找到了解除嫌疑的突破口,又一个中年男子迷蒙着眼睛,从家仆房走出来,看到地上一滩血迹后,瞬间清醒,大喊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滩血不会是小姐吐得吧?” 本就炸毛的女使一眼瞪了回去,掐着腰质问道:“刘管家,你这说的什么话!看都没看就说小姐吐血,作为下人,难道你是日日盼着主子归西不成?!” 这声音,这气势,风之念立刻困意全无。 婆子看小丫头大半夜的说不吉利的话,马上一个责怪的眼色把人拉在身后,挺身而出道:“姓刘的,你睡得也太死了些,这护院管家,你要是不愿当,当不好,就趁早离开。” 她也接收到婆子投来的一个安定的眼神,那眼中满是善意,风之念不觉心中疑惑:是自己多余,来的不巧了?江家人早就已经锁定了内贼的人选? 扭头变脸的演技,她睁大眼睛学习。风之念从小芝麻点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直将及时变脸和面不改色视为两门最高超的自控技艺。她立刻收回自己好奇的眼神,看向蝉鸣馆的方向,想试着做出盗贼的神态和被抓之后应有的表情。但发觉江云婷质疑的目光和小女使上下扫视的打量后,风之念立刻垮下冷脸,默道:“还是不要做什么让人误会的表情为好。不必要的麻烦少一点算一点,出门在外,能不主动惹事就不主动惹事。” 刘管家一脸激动,越说越虚,捂脸跪下道:“小姐,你要明白老奴的真心啊,我在江府十多年,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别人说什么我都不无所谓,但我是真的担心小姐才这么说的,嘴上没把门儿,还请您不要怪罪。” 风之念脚底碾压着石子,手指玩弄着袖子里的碧梢,又两口下去,她的内力恢复了一半。 女使搬来椅子,江云婷接过婆子递来的团扇,不紧不慢道:“刘伯伯不必惊慌,我今日不睡,为的就是还您清白。您也知道,前段时间,我江府出了内贼。” 不等她说完,刘管家低着头急忙接话:“那些人,都查清楚了,老爷也都把他们赶出去了。小姐您还在担心什么呢?天色太晚了,小姐 4. 证据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妖女?证据呢?” 她对陌生人的品评从不在意,但长这么大,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着鼻子骂,风之念心中属实不快,反问道:“偌大的江府,说不定江小姐睡不着,随便去哪里玩儿了?而且,她人不见了,不应该去找她贴身的乳娘要人吗?” 双目幽冷,轻笑着扫视厅内众人,她并没有发现李婶的踪迹。 刘管家脸上的困惑一闪而过,而侍卫们再次感受到风之念四周那股强大的排斥灵力后,也纷纷心想:这白衣女子修为深厚,要是真坏人,早就动手了才是,怎么可能还在这儿和他们讲道理? 看他们有所迟疑,风之念又内力传音让花栎去江府外设立结界封锁大小出口避免有人逃跑,派花染去蝉鸣馆带人证对峙,自己则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朝着府内最亮堂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女使婆子,家仆侍卫,各个行色匆匆缄默不语,整个江府灯火通明,都在找失踪的江云婷。 来到前院书房,房门大开,屋内交椅上的人宽衣宽袍更显瘦骨嶙峋,满头华发,不过知命之年,却比季婆婆还要苍老,他双眼凸出、面颊枯黄,悲凄的表情透露着万分的痛苦。 条案上放着一件东西,上面仿佛有几片血迹。地上江云婷的女使顿首而跪,结巴道: “奴…奴婢…半夜起身发现蚊帐掀起,上前伺候…就发现小姐不见了…在屋内屋外找了一圈…回来就在床上发现了这件衣服。” 原来是有血迹的衣物。风之念走近瞥了眼衣角,和江云婷衣服的颜色相同,都是藕荷色,但款式至少是十五年前的了。上面除了血迹外,还有枯叶污垢,散发出一股沉土酵泥的气味。 她虽好奇但不想靠太近。一想到大半夜整个江府都在安静又诡异地找人,风之念只想紧快知道江云婷的失踪和乳娘有没有关系。站在门外,她附身行礼,一路斟酌后直白道:“江老爷,请问江小姐的乳娘,李婶现在在哪里?她居心叵测勾结盗匪意图谋财害命,现在蝉明馆的坏人已经被抓住,朝雾阁的人一会儿就会来这里说明。” “该抓的人已经抓起来了。”江鸿鸣听完女使叙述,已经知晓了今晚的情形,拄着拐杖艰难起身,道:“今夜多谢姑娘也对不住姑娘了。” 来不及震惊,风之念闪身飞进屋内搀住想要下跪的江老爷,心脏吓得差点想要跳出来。先前在客栈被人磕头,她就当替别人受了,但现在若被白首之人行跪礼,就算不能长生不老,自己也肯定得折大寿。她别扭着说不出不用谢的话,扶人重新落座,确认道:“您是说,江小姐的乳娘李婶已经被抓起来了?” 江鸿鸣点头道:“是。” 女使从一进门就盯着风之念,听完江老爷的回答后瞬间直起了腰,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风之念紧接着替自己也替女使疑惑道:“那江小姐今晚布置机关,在门口安排侍卫是要做什么?乳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些日子,府里出了些无耻之徒,小女就在府内做了些小机关抓贼,七八个手脚不干净的都是她抓的。”江老爷已然是不足之相,说话虚喘,半句一顿,缓气道:“但今晚特殊,有人传信,说此夜申时,会有内鬼在蝉鸣馆和劫匪勾结,想要把我江府掏干抹净,云婷亦是知晓。” 静默少顷,第二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江鸿鸣就闭上了饱经风霜的眼睛,眼角的湿润无声表露着对女儿下落的焦急。风之念本不应再追问,别人的家事恩怨,她不想也不愿意过问太多,但屋外凉风袭来,吹散满屋的腥气,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怪异,她转身轻声对女使道:“敢问,你们家江小姐失踪和乳娘李婶被抓,孰先孰后?” 女使愣愣地摇了摇头,她根本不知道江老爷为什么让刘管家把乳娘抓起来,也不知道云婷小姐怎么失踪的,在得知李婶是内鬼后还不能立刻接受现实。 风之念心底徒然升起一丝探究和怀疑,乳娘和江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还要借劫匪之手来杀人?乳娘和江云婷的失踪究竟有没有关系? 看向条案上的唯一线索,她正要去查看血衣,倏尔,刘管家手持尖刀,冲入房中,睚眦欲裂,对着她边砍边道:“妖女拿命来!就是你把小姐弄丢的!” 躲着刀锋,风之念将人引到院中宽敞地方避免误伤,步步退让探量着对方的刀法内功。 随后赶到的季婆婆,看到院内情形,大喊道:“姓刘的,你先给我住手。我有要事向老爷禀报。” “还禀报什么,整个江府都找不到云婷的人!”刘管家双眼通红,刀法虽稳但急,满腔悲愤道:“这妖女自己解开了绳索不说,符咒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我亲眼看到她在东院施法让小姐吐血,除了她谁还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风之念隔空断了刀身,符篆是对她都没有作用,但碧梢却被伤得一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灵力。 想到在东院,刘管家被质问时候的反应,又记起他是看到江云婷吐血才出来的,怎么就说亲眼看到她施法伤人了?要是担心当时就应该出来质问,而不是事后没有根据的恶意怀疑。 自己真是只记得内鬼,反倒忘了他这个内应了! 她不再躲避,近身将刘管家制住,刚点了他的哑穴,季婆婆骤然出手三根金针,阻止道:“姑娘手下留情。” 本以为点哑穴就够了,谁知这三根针的效果更好,刘管家瞬间瘫软在地。 风之念看书院内聚集的人不比在大厅时候的少,即刻收手澄清道:“我没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恶语。” 季婆婆解开刘管家的穴位,发现她没有说慌,又见风之念从书房里出来,想必江老爷也已经告知了实情,谨慎道:“今夜冒犯姑娘,实是为了捉贼大计,得知你从蝉鸣馆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管家配合抓贼,并非歹人,只因小姐失踪,急火攻心,口不择言,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有些耳熟,她琢磨着季婆婆极端转变的态度、刘管家不弱的功夫和暴躁的脾气,心想半个时辰前的东院里真是一场好戏。 江老爷的话表明他知道乳娘是内鬼,但江云婷不知,非要亲自抓人。为了避免江云婷得知真相伤心,刘管家一人饰两角,和乳娘假意合作成为内应,故意让江云婷怀疑自己是内鬼,演得极其心虚,打算等到夜深人静时在秘密地将乳娘抓捕。不料有人半夜翻墙,还自爆来处,他们迅速反应,直接将那人变成了更加可信的背锅对象。 想通这些后,风之念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本想当 5. 无常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合着妖力的疾风袭来,四周突然变暗。 霎那间,屋内人惊骇不已,屋外人的尖叫直上天际。花染闻声而出,顺着风之念的背影看到乳娘妖化的模样后,赫然冲向东院,他双手持符撒咒,以双圆灭妖阵法朝向它头部痛击,动作敏捷迅速。但乳娘两次闪身,花染反而帮忙断掉地下妖根的束缚,重新解放了她的双手。 刘管家出来看到眼前的场面后,吓到扭脚跌倒,惊恐道:“妖怪,妖怪附体了!” 他着急地想回屋去带江鸿鸣逃跑,但李婶的五根手臂粗细的手指立刻缠绕过去。 间不容息,风之念一掌劈断脚下阻碍着她的根须,起身抓住飞向刘管家的树根,花栎及时出现,剑随人动,铁花飞舞,把那手指状的树根绞灭。按理说,他们兄弟两人的灵根属性一金一火,最克树妖木性。然而,墙面坍塌,乳娘的下半身全部变成树身后,妖力狂涨,挥舞着双臂,花染一人的招数对它来说,如同隔靴搔痒,无济于事。直到两人双剑齐发,风之念布下火煞阵作墙,三人合力才将妖邪压制。 渐渐地,乳娘目光灼然,说罢最后一句话后头脸消失,整个人被树皮完全包裹,又化作无数细小枝条,钻进土壤,消失不见。 除了被暴力穿透的墙面和散落的砖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目睹完整个过程,刘管家又大喊道:“妖怪杀人了,有妖怪杀人!快跑!快跑!” 他声音嘶哑,但中气十足,把黑暗中吓到失语的人拉回现实不说,还把屋内的人叫了出来。风之念不想刘管家的号召威慑力如此强大,立刻抬手关上了院内仅剩的一扇小门。 妖怪为了化作人形修炼更高的法力,除了残杀其他妖物灵兽抢夺灵力外,还会将妖灵附在人的身上吸取内力化为己用。虽然一般人有灵根灵脉护体,妖物很难近身,但也有特殊——身体虚弱自己固不住内力的人,灵脉自断内力四散的人以及情绪过激魂魄不稳的人,这些人时刻被妖物觊觎,是它们心头最爱的补品。 江鸿鸣父女是第一种人,服毒后的乳娘是第二种人,而院内受惊过度往外跑的是第三种人。 “不要害怕,不要激动,不要哭泣!”花栎点穴将刘管家定住并封其灵脉,避免他七魄丢失被妖灵附体,又对院内的二十几人安慰道:“你们出去的危险更大,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站到法阵中里来就不会有事。” 花染重新点亮了灯笼,查看清楚院内情形,两三人抱作一团,或躲在墙角,或藏在假山后,从屋内冲出来的一波人则聚在小门外,双手捂脸低头不敢看东院里的情形。 将火煞阵倒置设在书院中央,风之念做出请的手势。 季婆婆从屋内出来,扶起晕在门槛处的女使,两个劫匪把江鸿鸣搬到阵法中央。院内人群渐渐被花栎一个个劝过去,聚拢蹲坐在法阵之上。 数罢人数,花染一脸担心地对季婆婆道:“婆婆,夜晚多妖邪出没,我们在府外设置了结界,外面的妖物不会再来侵犯。但同样,府里的人也不能轻易出去,现在院外的人不少,府里的妖物还没有抓到,他们在院外危险更大,劳烦您带路,把他们一齐领回书院。” 并非花染不认路,他随花栎设立结界时,早就摸清了江府的布局,要人带路,一是怕江府的人不相信他的说辞不愿前来,二是怕听到书院的动静后人们躲起来不敢露面。 风之念将门打开让人出去后,正要让花栎去找树妖本体,一直跟在身旁的追踪符忽然化作青烟。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可置信地随着一缕青烟望向东院的方向。 起初,风之念知道江云婷身体虚弱帮忙疏通灵脉后,又向她近身四周施加了法力,正常情况下会保她安睡到天明,免受夜晚妖物的侵袭。但现在符篆燃烬,意味着护在她身上的法力提早耗尽。如若江云婷最后出现的地方真的在东院,风之念不敢保证她不会和乳娘一样被树妖当作养料吞噬,死无全尸。 发觉了身边人的异常,花栎先一步跟着青烟来到东院井边,看着井口不窄,足以通过两个青年男子,他拿起辘轳上的绳子随时准备往自己身上绑,转身问道:“这里面有什么线索吗?需要我进去查看吗?” “等等,这里面可能有人。”风之念提起灯笼,越过断壁,径直跑向井边,借着烛光,发现了一张惨白溺毙的脸。 是江云婷无疑。 花栎沉默着捞起人,抱着她回到书院。 刘管家看到他怀中人的样子后惊惧异常,比看到乳娘被妖灵附体时更甚。他浑身颤抖小声哽咽,嘴里轻声重复着:“是邱娘子,邱娘子回来了,是邱娘子回来了。” 而江鸿鸣认出是女儿后,回光返照般站了起来,从花栎身边接过尸体,把人放在地上,脸颊紧贴着江云婷冰凉的额头,喃喃道:“云婷不怕,不怕,爹爹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从未想过这样的场景的风之念,有些茫然地看着江云婷的脸庞,明明一个时辰前,她还是一个会生气、爱撒娇的小姑娘,现在却成一副冰凉的躯壳。 她不敢靠近,但蹲下来看清了江云婷身上挣扎过的印记,那不是井壁石头的磕绊,更不是海底水草的勒痕,而是一种被荆棘缩紧刺骨的伤迹,再仔细看,她血肉模糊的小腿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皮肤被规整地扒去。 花栎也发现了同样的伤痕,低声道:“井里的水不到半丈,下面是树妖的残枝,她是被缠住后淹死的。” 树妖的根能在地里来去自如,在水井中更加没有阻碍。 风之念猛然一惊,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心道:它想要人皮?它竟然想要人皮! “那件血衣好像邱娘子的遗物……” “邱娘子我来陪你!” “是邱娘子回来了。” 那些被抛掉的声音重新在脑海中回响,她木然发问道:“邱娘子是谁?” 刘管家满脸泪痕地跪在江家父女面前,哭道:“是老爷的原配夫人。” 风之念又道 6. 未罄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话音刚落,风之念挥袖闪现怜影轩。 和内院大厅精巧雅致的布置天差地别,主母院中,房屋门窗破败不堪,荒芜杂乱如同一个长久无居的别院。 她两指微微并拢,不远处斜倒的井亭下冒出一团黑气,又翻转手腕,井沿上扒起两臂,树妖露出脑袋,脸上树轮般的血纹崩裂,暗红的眼睛中透露着恨意。 风之念道:“出来吧。长痛不如短痛。” 她反控妖兽不似召唤精灵那样需要以内力为报酬与之达成契约,任何妖兽哪怕只夺取了她的半分内力,过后必定悔恨终生。就如今晚的乌鸦,不过几年前趁着风之念静修的时候蹭了点内力,如今她随便燃个同类尾羽它们半夜都得起来当免费劳力。 树妖皮肤开裂,状似三岁小孩,它双手攥拳,紧抱着亭柱不想按照指令离开井边。然而,一块锋利的石片突然飞来,腕间缝合的细线崩裂,它的新左手被瞬间截断,从江云婷身上扒来的人皮还没完全融入身体就脱落在地。 听着它痛喊,风之念面若冰霜。而作为人妖的结合体,树妖会作恶也会求饶,明白现在打不过便哭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我从小就被迫和树妖一体,我就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有错吗?” 大小妖兽,无论化成半人半妖或者全人体貌,她都能够毫不心软地取出妖丹。树妖虽未化人形,但与稚子共生,尚存人性,直接取丹和杀人无异,可思及它的存在本就违背天理,更是心存恶念,一旦放开就会继续害人。 只犹豫不到片刻,风之念再次抬手。树妖感受到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如同锐利的匕首在体内游离,寸寸逼近心脏藏着内丹的位置。它蜷缩在一起,痛不欲生地用全部的法力护住心脉的同时,忍不住分神向对面的人骂道:“这就是你说的短痛?!” “嗯。”风之念如实回答,想到以前牛妖杀人后犁完百亩土地后撞墙自杀认罪,鼠怪偷粮食后帮佃农挖了三年的土坑种菜,包吃包住最后寿终正寝,它们尚且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有所忏悔,而这树妖毫无用处,抛出根系来当柴火还浪费人力,她觉得直接挖内丹已经算是最小的惩罚。 于是,等花染赶到时,眼前的画面就是,破旧园子里,一个人偶状树根在满地打滚,风之念坐在石凳上安静地调理内息。 花栎则站在门口怀疑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布下最高品阶的火煞阵不说,还能控制这变异的树妖? 趴在地上的树妖看到两人腰上的佩剑后,伸出右手,“给…给我个痛快,能不能直接剜出来妖丹,我受不了了。” 它和幼子身体融合后,唯面部的皮肤留存最多,眼泪伴着血水而下,就像被普通树妖吞掉身体,只剩半个身体在外求救的娃娃,两人瞬间明白为什么风之念开听障禁制不够还闭上了双眼。 花栎握紧自己的剑,他的剑力还不能直接生剜妖力丰盈的妖丹,别过脸道:“抱歉,只有等你妖力大减或不在体内流转之时,我们才能把封存你剩余妖力的妖丹剥出。” “你们活阎王啊!”树妖越是护住心脉,身体中内力就越是强劲,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呼吸越来困难。 忽然看到门外偷偷跟来的江鸿鸣,它恨意骤起,忍着剧痛发泄道:“江鸿鸣!你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你让我变成这种不人不妖的模样!都是你找来树妖害的我!” 两人闻言一愣,听树妖的语气,江老爷竟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树妖? 地上的树根破土暴露,风之念顿觉不妙,即使她封住了树妖心脉让它不能再运转转妖力,但妖丹不毁,地下的根系依旧可以继续作乱,江鸿鸣的气息它带来了不小的刺激。 花栎、花染回过神后纷纷拔剑再次和树根相斗,火光飞闪,树根不能靠近就拆卸房屋,将木梁杂物乱扔一气,双方勉强相抵。 满脸泪痕的江鸿鸣仍旧沉浸在丧女的悲痛里,对着树妖道:“你要杀就来杀我,别去害你妹妹啊,她是你妹妹啊!” “妹妹?!你害我娘跳井,把我制成树妖,还他娘的想让我认你的女儿当作妹妹?”树妖的痛苦马上被它心中的旧伤代替,艰难地站起身冲着江鸿鸣怒道:“别再和我说,你是为了找到我,才引那棵树妖入井的,你要真得想要我活下去,就应该给我人皮!我要的是人皮。我娘的,你的,或者那个死丫头的,我都可以,我只想想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有错吗!可你呢?整整二十年,二十年!你一次次骗我会找到办法,会让我正常长大,但这就是你的方法吗?带着一群人来杀了我?” 风之念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她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别人担着,肃然道:“不是他,是我想要杀你。” 树妖是人妖双修的变异体,妖身会被控制但人心不会,受刺激后它将体内的妖力全部转化为内力,逐渐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刀绞般的内力清除出去。 花栎、花染和树根相斗,已经无暇顾及江鸿鸣的安危,而风之念躲避着树妖的突然袭击,手边有没有任何武器,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快速念诀道:“枯木逢春,生生不息。” 按照江家下人和乳娘的说法,沉睡的人参精就在这怜影轩地底下。她以全部内力作为交换,去感应这地底下不知有无的活物。 若成,百年人参精被唤醒,能帮忙彻底铲除这烦人的根系,若不成,树妖继续发作,等她在书院的火煞阵失去作用,整个江府都有可能化作废墟。 江老爷被怼完,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花染抽身想要为他封住灵脉,但江鸿鸣眼睛泛红,一掌将花染整个人砸入墙面里。被妖灵附体后,江鸿鸣的皮肤更似树皮,鲜红的竖纹在脖颈裂开,枯瘦的面颊被妖力憋得涨红,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花栎扶起花染,看着地下的树根慢慢啃噬钻入江鸿鸣的身体,和乳娘包裹全身的方法不同,它们的目的是抽骨放血,生剥人皮。 见状,树妖哭笑道:“看吧,我马上就能变成真的人了。” 江鸿鸣被悬空架起,只有脑袋还没有被妖灵控制,他忍着痛意咬牙道:“江慕!今日是你二十岁生辰,你妹妹云婷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树妖笑意凝固,脑袋后转,漠然道:“是吗?我也给她准备了礼物,一件她最喜欢颜色的衣服。” 那件同是藕荷色的血衣,刘管家一眼认出的邱娘子的旧物,正是二十岁前江慕的母亲跳井时所穿的衣服。 风之念一刻也不想再听他们之间的恩怨,感受到一股醇厚灵力的回应后,她立刻翻手结印,最先将江鸿鸣身边的树根化作灰烬。 看着散发着金光的小人从身边走过,花栎两人瞬间瞪大双眼,他们第一次看到百年的人参精主动现身,不可思议又惊喜万分,回忆起书中的描述,对照着脑海中的想象,开始仔细观察,它留着长长的胡须,身量和树妖相差无几,唯一奇怪地方就是臀部,有一大块缺陷,走路时体态不稳,像一个醉翁老头。 人参精笑眯眯慢悠悠地扭到院子中央,散发的金色根须将地面和房屋上的树根全部剿灭干净后,又随着一声巨响,它来时慢去时快,眨眼间回到了地里。 树妖发现体外所有的妖力被瞬间耗尽,有些发懵地问道:“它刚才那么大声干嘛了?” 花栎道:“给了你一耳巴子。” 花染道:“你是不 7. 道阻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溪水潺潺,蜿蜒曲折,宛如一缕绸带,环绕凤阳坡后向东流去。两岸的荻花茂盛,摇曳着像是飞舞的雪精灵,似乎消减了七月的些许暑热。 风之念捧水洗罢脸,神清气爽,抬头望向太阳的方位,心道果然又起早了。 自从江府离开后,她近两个月的失眠症不治自愈,这几日以天为被地为床,睡得既快又香。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但夜晚行人少,赶路方便,她就没有刻意去改变作息时间,只由着身体随着日夜轮换自我调节,每日早醒半个时辰。 此时的影子正对酉时,风之念迎着的漫天彩霞,打算继续赶路,经过睡觉的地方,忽然发现几颗新鲜的树梅摆在上面。碧梢隐蔽在垂柳后,路上绞杀了两只家禽被她教训后,就换成了河里草鱼和山中野果。 风之念停下脚步,打消再次放生的念头,她没养过蛇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碧梢投喂她的第四日。 果断认作灵宠,一同启程。 微微露出脑袋,碧梢察觉到风之念没有再次故意把自己吓走后,立刻开心地扭下树,继续跟在后面见缝插针地往她的裙摆上扎小碎花,等走累了就稳稳地攀到风之念的腰间休息。直到靠近村口,行人变多,它又熟练地躲进袖口。 凤阳坡据地形取名,是通往锦城最短距离的必经之地,也是两阁的分界之处,出了村,向北走五十多里是朝雾阁,向西走四十三里就是锦城。 风之念看向夕阳的方向,望眼欲穿,恨不得立刻见到爹娘和唐舒莞的脸。 经过一片绿油油的瓜田,前面村口的几个孩童招起手来。 他们头戴红绳,腰系净心铜铃,身穿短衫布鞋,各个打扮得清凉可爱。最先跑起来的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手里还捧着一个大西瓜,脸上的奶膘边跑边颤,叫卖道:“哥哥姐姐们,行路艰辛,来个瓜解解渴,自家种的,可甜了不要钱。” 这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免费的西瓜,风之念觉得他说错了,应该是不甜不要钱,默默抖出衣服里的几粒小石子,在距离小孩三丈远时,她侧身靠到了路的一边,低头开始后悔自己花钱去住那蝉鸣馆。村口的小孩本来坐在石墩上等人过来,但发现她一个人溜着路边走后,全部乌泱泱地跑了起来,挎着竹篮卖桃子的,背着冰块卖冷饮的,举着竹竿卖扇子的……都不约而同地盯上了穿着碎花裙子的人。 风之念抬眸对上七八双似葡萄般水灵的眼睛,快步走向前面几名修士,心想你们至少找这些看起来有钱买的人啊。 其中一名修士回头发现突然靠近且脚底不稳的人后,拿着八卦镜的手举起来做出制止的动作,不屑道:“姑娘的碰瓷技艺还有待提高。” 风之念:“???” 她骤然站得笔直,自己不过是被石头拌了一跤,尚且离他们还有丈余远呢。适才她听几人发愁说什么不会用,现在才知道是这八卦镜,走进又发现这他们身穿盗版的朝雾阁服饰,浑身挂满崭新的法器,料定是刚入行的抓妖人后,风之念客气道:“我迷路了着急回家,这八卦镜除了反射妖邪的法力外,还有一个复杂的导向功能,我想借你们用用,刚才只是不小心拌了一下,你们可能误会了。” 听到这话,跑来的孩童们刹住脚,站定看着她调动八卦镜背面的机关。等凤阳坡整个俯视图显现后,另一名修士压声激动道:“就是这里!凤阳坡南方的清泽林,那里的妖气笼罩,必定有妖兽作乱。” 看那兴奋咧嘴的面容,风之念蓦然想起江慕抢夺人皮时候的表情,后背一阵发凉。妖想要吸取人的内力和精气修炼法力,同样的,人也会猎杀妖兽,获得其妖丹净化妖力,进而转化为自己的内力。八卦镜中标明了方圆十里富有灵力适宜修炼的地方,也标明了有妖气危险的地方。在灵气聚集之地自己修炼为静修,猎杀妖兽增加内力为武修,初学者需先择一道修炼,女多选静修,男多选武修。 风之念兼修两道,功力均等,在神山静修三年,下山发现妖兽踪迹后,一时也有练手的冲动,但她自幼灵根有损,内力耗尽后不能像别人一样快速恢复,江府之后更是力不从心,只能将机会拱手让人。 那几名修士打扮的人夺回八卦镜后急匆匆向清泽林赶去。风之念重新对上几双诚挚又纯粹的眼睛,讪讪道:“真不好意思啊,我真得一文钱也没有了,买不起你们的东西。而且我也不是来你们村赶大集的,就只是路过,不走亲戚也用不着买东西的。” 几个小孩连连摆手,抱着西瓜的男孩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村子里面没有集会,但是有妖兽作乱,村长说在村口看到捉妖修士或者云游仙人,就请来相助,食宿全免,收服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村长还说了,那种身上挂满法器符咒的人不要理,一件武器孑然一身的必定是大侠,两手空空悠闲自在的最有可能是游仙。” “对,姐姐你虽然看起来有点害羞,但是不要害羞,没钱没关系,只要进村,我们手里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噗—”风之念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用手帮刚跑过来满头大汗的小女孩扇风,心想她可从不害羞,如今是窘迫啊。两手空空可以是无所畏惧,也可能是无能为力。凤阳坡虽然距离锦城不远,但她内力不足不能招来放在家里的无荒剑,更没有法器在身边,便提议道:“这里虽地处边界,但属拾音阁的管辖之地,你们可以去找他们来帮忙。” 几个儿童面露纠结,依旧围成一圈一动不动。 八卦镜中清泽林上方被妖气环绕,风之念辨出是几只夜枭释放的妖雾,它们夜间活动,最擅长制造梦境,会让人在梦中达到情绪高潮甚至付诸行动,最后等着人们惊醒的瞬间,夺取他们外泄的内力。小孩们身上佩戴的铜铃,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但也只对九岁以下的儿童有用。 风之念看着女孩插在竹筒上的扇子,思索片刻后又道:“或许,我教你们在房门外画几个符咒,防止夜枭侵袭,就是能不能换……” “当然啦!”她还来得及说还想换一把蒲扇,就一把被小女孩攥住手心,宣布道:“这个姐姐今晚在我家住了!” 自己说的是路过,不是借住吧? 风之念抱着一篮子免费送的瓜果,疑惑地跟着他们走进村子里,发现街道上老老少少都是人。又来到了小女孩的家门口,她想和她爸妈说小孩子在村口玩有些危险,特别是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她看着竹篱茅舍,园内鸡鸭成群,搂紧袖中的碧梢,敲门后,一名妇人从房里走了出来。 那人身怀六甲,手里 8. 陆盈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斜阳透过窗棂,在桌子上切下一块阴影。风之念画好符咒,交代完口诀用法后起身告辞。看到街上又赶来了不少捉妖修士,听着他们说着天南海北各地的方言,她心中对谢家夫妇的话有了六七分相信,心想,各派对地界划分格外看重,若拾音阁没有出事,断不会让别人来自己的地盘处理事情。 但外人之言多有偏颇,陆家之事,她决定还是先回家问清楚其中缘由为妥,加快脚步往村西口赶去。 忽然,在转角一隅,哭喊声迎面爆发。 “婆母,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 “娘啊,你怎么撇下儿子就走了!” 两道声音,一男一女,撕心裂肺,悲凄痛哭。街上的乡里乡亲,邻居亲友,闻声纷纷放下手头的要紧事,蜂拥而至。风之念本就靠近,被突然涌来的人挤到前方,直面现场。 一辆板车停放在竹门外,躺在上面的老妪双目凸出,枯瘦如柴,外露的皮肤紧贴骨头,一副被吸完精气后的骷髅模样。 老妪的儿子儿媳伏在板车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周围人不断的安慰惋和惋惜中,风之念大概梳理了他们一家人的经历。半年前,因老伴刘老翁病逝,老妪想随之而去,多次自杀均被儿子救下,但后来她又不小心摔断了腿,自觉是儿女的负累,得知夜枭作乱,就夜夜在梦中和老伴相伴,日渐消退,仍是一心求死。儿媳李氏发现后寸不离身,照顾监督了一个月,老人家终于调整了作息决定不再沉迷。可心死之人难熬时日,儿子儿媳本以为母亲已经恢复如常,今日起床,却发现南屋空空,不见人影,在村里找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屋内,才发现了枕头底下的诀别信,老妪信中说自己和老伴相聚去了。 有人证说昨日黄昏看到了刘老太独自拄着拐杖去南面散步,以为她还是去刘老翁的坟边说话,不想去的是竟然是去清泽林主动找夜枭送命去了。 日出时候,刘家夫妇下地回来浑身疲累,洗漱过后也忘了再去看望一眼老母亲,现在后悔不已。 众人一阵劝解,各种宽心的话不一而足,最多的就是老太太做了个美梦已经和刘老翁重逢相聚了。 了解完事情经过,一波修士和无关人等骂着清泽林中害人的夜枭离开。风之念视线开阔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身穿雪青色衣衫的女子。 但见她两颊泪痕未干,清丽不凡的面容上满是悲悯,手握剑柄却不见剑身,在一棵老槐树下驻足静立,身上杂枝乱叶,整个人徒显一股颓丧落寞之意。 风之念诧愕地看着那女子,心神恍惚,难以置信。她认识的陆知意,从小被受娇宠,但并不娇气,性格自信坚毅,严于律己,还有严重的洁癖,而眼前的人,歪斜的十字髻,不洁的衣服,和记忆中“梨花带露,沁雪烹茶”的人相比,除了面貌和武器几乎毫无关系。 陆知意双目涣散,直盯着板车上的老妪的方向,并没有留意他人,等拾音阁的人赶到,才重新振作起精神,带着人走来。 她的腰封即剑鞘,武器是一把软剑,若不仔细查看,腰间的剑柄也很难被发现。随着陆知意的靠近,风之念步步惊疑,怔怔地发觉远看是红色的腰封,竟是被鲜血染成,走动时的裙摆褶里也全是丝丝血迹。 “可曾受伤?伤到了何处?”风之念满脸担忧上前询问,不清楚她身上的血是否都是林中夜枭所流。 但陆知意见而不理,沙哑道:“两位节哀,今日我必会除尽林中妖物,为刘奶奶报仇,还凤阳坡的安宁日子。” 想要抓人把脉的手蓦地顿住,风之念面对陌生的声音和表情,差点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众人知晓是陆知意带人一路斩杀夜枭,将刘老太太的尸身用马拖回,但看到她的狼狈模样,想到以前派来的拾音阁的人各个都在入林时夸下海口出林后喊爹叫娘,还有些软蛋怂包只在村里守着,结果睡了一晚老了十几岁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村民中怀疑陆知意能力的,觉得她不作为行事拖拉的,各占一半,但想到她的哥哥陆行泽时,都又将心中的不满压了回去。 笙笙跟着阿娘的来送风之念,没看到刘老太就被她阿爹捂住了眼睛,现下听人不语,忽然想起大人们的日常交谈,心中有件事情琢磨不透,便闭着眼睛直接问道:“为什么不让千澈哥哥来帮忙呢?阿爹说他很厉害,什么妖兽也能杀死,阿娘…阿娘…也说夫妻吵架…不能影响大事,知意姐姐,我…我们现在这样睡觉,虽然很好玩,但也是很大很不合理的事情,对么——?!” 扯着嗓子喊完,笙笙已经被她爹娘捂着眼睛和嘴巴,抬出去了一里多地。 陆老阁主和花千澈的父亲是生死之交,几十年间朝雾阁和拾音阁交往密切,互相帮扶,地界之分也不慎严厉,多是你帮我抓捕一个大妖,我送你几件法器,你帮我制定阁规戒律,我为你调兵护路的关系。两阁之内发生灾祸,更是离哪里近就去哪里求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朝雾阁和拾音阁早晚会合并,而花家和陆家也早晚都是一家。 虽然当年陆老阁主意外去世,延长了三年婚期,但花千澈和陆知意青梅竹马,两人早就定下了亲事,亲友都明白他们只差一个拜堂成亲的礼仪。和远去的笙笙是一样的念头,风之念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心中照旧站在了好友陆盈的一边,那声没叫出的嫂嫂自然转成了:“知意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知意见人再三靠近,几乎要和自己贴到一起,面露不悦,道:“需要你离我远点。” 语带严声,三分嫌弃,七分克制,听得风之念再次自我怀疑。又见她向前走了两步,正色道:“非凤阳坡之人验明通行文书后留走自便,非拾音阁辖地之人请速离去。劳烦各位今夜暂时休息,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 9. 不悦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回想着陆知意认出自己前后的反常,风之念决心跟上去问清楚。她虽不能用内力反解穴位,但将掌心的内力聚集指尖,精准地向外连击几颗石子,再反击到自己身上,立时解开了定身术和哑穴。 清泽林外石岸上流水淙淙,拾音阁的人正在查验一群捉妖修士的身份,争吵之声愈来愈大。 “凭什么查我们?这林子写着你们陆家的名字了吗?” “你们三个月都没有收服这林中怪物,为了一方安宁我们不辞辛苦,冒着危险想要入林抓妖,你们竟这般不知好歹?” “能者多劳,降魔捉妖不分地界,这可是百年来的规矩。你们拾音阁的人赶紧让开,要是挡了我们的道,你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风之念听懂这些不善的话语后,心中登时起火,而拾音阁的人听不懂外地的乡野村话,知道对方口气不佳,只面面相觑,握紧手中的兵器守着“不得主动滋事伤人”的阁规,继续低着头询问着身份证明。她寻了一圈没有发现陆知意的身影,便提裙穿过浅溪,朗声道:“没错,能者多劳,诸位都是各地侠士,来此抓妖更是一番好心。” 众人纷纷看向走来的女子,碎花饰素衣,柳条编马尾,素面朝天,斜阳照在脸上柔和了她略带冷傲的眉眼,一抹浅淡的笑意噙在嘴边,乍看还以为是突然现身的花仙。但他们还没回过神,那“花仙”就用方言冲第一位络腮胡大汉道:“听口音,大哥是樊城人士,既是拾音阁所辖之地,给了他们通行文书入林便是,多费这些口舌作甚?勿要错失机会被人抢了去。” 那满脸黝黑的大汉本就是嫌弃拾音阁的人磨蹭才抱怨了两句,现下拿回证明,提着斧头就要抓紧入林。 “您可知这林中之物为何一直没有被收服?”风之念随口一问,大汉忽又停住了脚步,回看她缓缓走向第二位“不辞辛苦”的人,疑问道:“小女子初到此地就听说这里有妖兽作乱,足有三月之久,不知其中是何种妖兽?” “是夜枭。”那人见风之念虚心请教,一时受用,仰着下巴将夜枭造梦的害处背诵了一遍。 听罢,大汉若有所思,提着砍斧返回,朝刚才查验他的拾音阁修士问道:“这三个月,你们派来的人抓到的都是夜枭,没有抓到别的东西吗?”那修士摇头,说他们活着回来的同僚都是被夜枭所伤,并没有发现其他妖兽的踪迹。 风之念看着大汉一脸震惊,他默道了四五声“去不得”提刀离开后又返回,劝道:“大家快走罢!这林中不是我们能管的东西。” 那名穿着盗版朝雾阁服饰的少年嫌恶道:“你莫不是怕抢不过这群拾音阁的庸人?还是说,你是他们拾音阁的托,故意吓走我们,好想要独占这里面的妖兽?” 络腮胡看自己的劝告并没有浇灭众人杀妖得妖丹的念头,被冤枉后气愤地独自奔离。相反,红衣少年的话却激发了其余人的怒意,叫骂声越来越大,一个个都想要冲入林去。 拾音阁的人看局势失控,即刻定身点穴,有人近身动武时才使出必要招数自卫。 红衣人和同伴纷纷退后,风之念发现其中几人张弓拉箭,暗自警惕,心中奉劝他们只求自保不要伤人。 然而不等手中石子投去,数支飞箭空中自燃。如雷的马蹄声踢踏而来,落日的光晕中,一人一马率先出现,扬起地面上的尘烟。 赤焰烈马如风,枫纹红衣如火,来人周身散发着不易令人察觉的火灵气,五方丈内兵器毫无用武之地,法术效用减半,一旦发现暗器出击,即刻销毁,轻而易举。 “再敢吵骂一声就全给我绑了带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风之念松了一口气,心想等他们处理完事情,再一同去往林中找陆知意。只见花千澈扔鞭下马,宽袖红袍,右手持剑,一只灵鸟鹦鹉飞落左肩,将他的话全部提前抢去。 他挺鼻薄唇,面貌给人一种独特的邪魅之感,眼角锐利带有杀气,踏步而来,五步之内,再无人言。走进后,剑放身前,静默而立,目光堪比夜晚的虎豹,狠戾慑人,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靠近。 他沉声道:“两个选择,自己在我面前消失,或者我帮你们消失。” 刚平复的心弦再次紧绷起来,风之念发现一少年身上的红衣骤然起火。而那少年在地上滚圈,发现并无烫感后又一骨碌爬起,边打落浑身的灰烬边骂道:“竟敢戏弄你爷爷我,活得不耐烦了。” 和花千澈外衣的颜色相同,少年的里衣也是暗红色,但两人气势如同大象和蚂蚁。顷刻间,一个火圈在少年的脚边燃起。花千澈不顾他的痛喊,睥睨着眼神又着看向了少年的伙伴。 难道这些人穿着盗版的衣服做坏事了?风之念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发难,只猜测可能是衣服的事情,这服饰是花千澈亲自设计的,也是朝雾阁弟子身份的象征,但他们办案主要看腰牌,这红衣也流行多时,仿版更是多了去了。赶忙趁他再用灵力烧人衣服前,风之念劝道:“花千澈,他们可曾犯错?焚烧灵力有损灵根,直接断送一个孩子的修行之路,未免太过残忍了。” 众人见她直呼朝雾阁阁主的大名,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而花千澈也发现了在人群中的女子,冰冷道:“性恶之人,斩草除根,不配修行。” 来不及反驳,风之念猛地跳出周身旋起的热浪。她震惊花千澈说出性恶言论之余,忽想到了这几年也曾有很多人易容成她的模样,先管不了那些少年有没有穿着朝雾阁的衣服去做恶事,她自己已经失去了开口解释的机会。 破晓剑来势汹汹,招招致命。风之念以捡来的树枝作剑,倾注内力,堪能抵御,但树枝终属木性,就算她倾注再多的法力,铁剑的剑气也会渐渐地将其销毁。 一开始,众人眼花缭乱地想要记住朝雾阁的剑法武功,慢慢地开始为风之念喝彩,到最后,都远远地躲在掩体后怕伤到自身。 数着七十二道剑法已然用尽,而花千澈依旧狠厉地想要取她性命,风之念眼看着一掌十足功力的“烈火 10. 玉佩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慌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花千澈看花染身上无伤,面色稍稍缓和,镇定后问道:“伤损如何?” 花染回头看了眼那些走得极慢伤残人士,明白阁主问的不是他们,低声道:“弟子们无一人受伤。” 无一人受伤? 花千澈顿觉心中沉闷,他是收到沈戎的求救信才快马加鞭赶来清泽林的。作为护阁统领,沈戎带领一众弟子外出游猎,助他们武修锻炼,已有两年时间。花千澈闭关的一年里,对阁内事务并非一概不闻,沈戎为人恭敬谨慎,帮朝雾阁度过最危难的时刻,之后又恪尽职守地带弟子习武,饱受阁中弟子尊崇赞誉,他也早将之视为左膀右臂。但半月前沈戎提出想要离开,被花千澈一口回拒后消失一旬,四天前他又突然回来私拿了令牌调动朝雾阁弟子去收服树妖。虽事出紧急,但这些事情都不是沈戎正常的行事作风。 难道真得存了必走之心,已经谋了其他更好的出路? 在收到求救信之前,花千澈还在苦想如何留下这难得的助手,但看到沈戎的信中说自己武功受损,朝雾阁弟子在清泽林中性命不保后,他立刻做了决断。沈戎的外功内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除非是他不想,否则,朝雾阁的弟子绝对不会身处险境。 拿朝雾阁人的性命来开玩笑,花千澈定然不会再重用此人,但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沈戎对朝雾阁的掌控不弱,这两年阁中的人也习惯了听从他的号令,若是他投靠了敌人,岂不成了朝雾阁最大的威胁? 花千澈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信中为真,就算自损八百他也要废了沈戎;若信中为假,只要不离开朝雾阁,无论沈戎提任何要求,花千澈都会欣然应允。 他的指腹轻轻敲着剑柄。看沈洛凡不再像往常一样安排花染救治伤者,更加心寒。但花千澈不知道他为什么非想要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才能让沈洛凡甘心留下。目光移向他身边的人,那女子愤然地擦去嘴边的血迹,倒是和风之念有三分相似。 她虽能拆分七十二道剑术,但不敢抵抗烈火焚心掌,解个定身术都能吐血,内力还不到风之念的一成。 他花千澈的妹妹绝不会那么脆弱。 朝雾阁后来的人用担架将伤者抬到阴凉处就地医治。先前的捉妖人已经被花千澈吓走了一半,余下的看到林里出来的人的模样后,已知其中险恶,又自觉离开二三十人。 听着剩下十几人互相探讨功力法器,看他们抱团匹配成的八人两组,花千澈又开口警示道:“三月前,我已经在此林中布下三层法阵。你们在八卦镜上看到的只有夜枭,是因为其中的妖兽想用它们掩盖真实面目。在下并非打击几位入林的决心,我也很欣赏你们的勇气,只是好心提醒一句,以方才这位姑娘的外功为准,若是在她之下,还是谨慎入林,以免丢了性命。” 他语气正肃尊重,和对那几名的少年的威逼态度完全不同。捉妖修士稍稍犹豫。沈戎补充道:“三层法阵已破,诸位入林,无人相护。” 花千澈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发现了紧盯着自己的风之念,不愿再理会两人,即刻上马奔入林中补阵法。花染又上前解释道:“我们正在全力修补被破坏的阵法,天黑之后林中更加危险,这是朝雾阁特制的防身符,几位侠士归途中若遇危险,此符可保一命。” 那符箓画法奇特复杂,法力强大,十分珍贵,朝雾阁弟子每人每月只发一张,从不外传,风之念看着花染手中的护身符,心道:这些人得了符箓只怕会更加放心大胆地入林了。 不想花染一一发完符箓,那些人的纠结之色瞬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他们的人影彻底消失,花染道:“沈大哥,我按你说的做得不错吧。”说着看向一旁的风之念,他只记得她和花千澈认识,并没有看到两人打斗的场面,当下央求道:“好姐姐,求你帮我保密,这符箓是我攒下的,送人不算违犯阁规,你千万不要告诉阁主啊。” 风之念心中只赞许他的做法周全,带着受伤的人出来让人知难而退,送出护身符又不落强占妖兽的骂名,早忘了什么阁规戒条。她看身旁男子气度非凡,不着朝雾阁弟子服饰,但对花千澈自称属下,随着花染喊人,又怕失了分寸,转而问道:“敢问这位侠士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啊?你不认识沈大哥?”花染第一眼就觉得两人应该相识,不仅仅是因为沈洛凡见到风之念没有照常退却半尺距离,风之念又会朝雾阁的传音术,而是两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他眼睛一转,先朝沈洛凡介绍道:“沈大哥,这就是那日江府搭救我和兄长之人。” 沈洛凡:“嗯,我知。” 花染一顿,发觉自己还不知道风之念的名字,正想问人,又听沈洛凡道:“私送符箓之事,我不曾交代,再不入林,我不能保证阁主不会知道。” “你——”花染知道沈洛凡不会告状,这么说是为了支开他,也是提醒他不要忘了今日的任务,便恼笑着朝林中奔去,边跑边喊道:“你快点啊!等着你一起抓妖怪呢。” 风之念看着花染像花蝴蝶一样飞入林中,也想到了她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连陆知意和花千澈都认不出自己,她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易容后的模样也不像她,顶着自己的名字做了哪些不好的事情?风之念心想必须立刻回家向爹娘问清楚,向亲人证明自己才是自己。 风之念绝不想背负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不想欠旁人的恩情,她微微欠身朝眼前的人道:“多谢今日搭救,您的恩情我谨记在心,日后必定报答。” 沈洛凡依言摊开手中物品,“此为信物如何?” “当然好。”风之念不再问他的姓名,也感天谢他没问自己的名字,拿了东西就打算离开,只是拿到手中的 11. 骨怪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一入林中,花千澈便内力传音让所有人原地待命。 花栎趁着空闲开始给新入阁的小师弟们补课。 四十年前,凤阳坡还只是个小荒坡,灵气稀薄,无人管辖。不少捉妖炼丹者就将猎杀的妖兽抛在此地,妖尸有毒难以处理,慢慢地在坡南背阴处堆成了尸山,又渐渐地腐化成一片沼泽,因其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腐之气,落名“酸尸坑”。 而此处居住的人因灵力微弱,无法处理妖兽尸体也没有其他去处,只能过着着臭气熏天的生活。直到酸尸坑污染水源,带来了一场来势凶猛的瘟疫,村民四处求救,而各地知晓后怕传播染病,在自家门前熏起草药,却不肯出手相助。唯有陆老阁主亲自带着药师,及时拉着粮食和衣物去救人,最后带走了村里的八十三人。 三年后,陆行泽成为新任阁主,几经周折将凤阳坡接管下来,又用了七年的时间将曾经的“酸尸坑”变成现在苍翠茂盛的清泽林。 林间郁郁葱葱,清溪环绕,小径穿行,景致清幽,成为一处极佳的静修之地。当年被老阁主救下那些的人年老后,很多都回到了故乡颐养天年,而他们的后代子孙也为了到清泽林中静修,也搬回来在坡上定居。 花染如猴入林,带着拾音阁的人来和花栎回合,他双手勾在斜枝上,脚不沾地听完,不满道:“哥,你说再多的历史,把这清泽林讲得再香,那也不是现在。能不能先说这地上躺着的陈年老尸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快要被熏死了。” 花栎看着抱着树干的一串师弟们,无奈道:“这是阁主设立的第二道法阵。” “什么?”花染看着地上用树叶盖着的二十多具尸体,心想:沈大哥提前让他们入林寻找异常,要求修补其中的法阵,却从来没有提示过这法阵的种类和作用。 他即刻落地,惊奇道:“那这些老尸还能做阵?” 花栎:“你见到尸体就往外跑,也不想想入林时候沈统领的话,他要我们……” “要我们找寻异样!那我也得把受伤的人先带出去啊。”花染听哥哥又要唠叨,身手就想拽下个小师弟挡在身前,道:“来来来,咱俩仔细查验下这尸体的特征。” 被抓的小师弟紧紧拉住同伴,急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花栎师兄早就让我们看过了,那些都是二十年以上的老尸,有男有女,死亡时间集中在二十五年前!” 花染逗完又将人扔回树上。其他师弟们像一串糖葫芦似的爬的更高,一阵嬉笑。 而拾音阁的人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们在林外得知花千澈早在清泽林设了三道法阵后,就已经压了一肚子的怒火。入林后,听到花栎的话后虽稍有缓和,但得知朝雾阁的人拿尸体做阵,再不能忍受,其中一人上前道:“用陈年老尸作阵,违背人伦,你们这么做,这可是接近了邪魔歪道了。” 那人声音不大但十分刺耳,花染剑刚出鞘就被挡回去,只听花栎一字一句道:“这些老尸可以防止人被妖灵附体,要不是他们在,你们入林收妖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树上的小师弟们也全都下来,他们普遍十一二岁的年纪,虽然比拾音阁弟子要小,但拼内力武功绝对不会输。林间余晖散尽,树影消散,昏暗的气息席卷而来。花染瞥了一眼在树间停放的尸体,一阵风将盖在他们身上的树叶吹掉,有十几颗头颅竟然滚到了一齐,空洞的正脸正对他的方向。 花染回过头,汗毛耸立,将师弟们挡在身后,小声问道:“哥,这些骷髅的头怎么都断了?” “二十四具尸体每隔三丈埋入土中,形成阻灵阵,压制林中藏匿的妖灵,避免它出来附体。不知道什么人将他们挖了出来,还粉碎了身体。”花栎不骂人不动手直接将拾音阁干的事情点了出来,埋尸做阵虽没有先例,但他们损尸碎骨也绝不光彩。 花染听明白后,正要反骂回去。突然间,喀喀一串声响,那几颗头颅将尸骨重新组装,就像头下长了三只手掌,骨节灵活,一跃丈高。 众人好奇仰头,花染用力推开身边的修士。一声惨叫后,他血淋淋的手背上皮肉尽失。满地尸骨聚集成怪物,每个头颅下连接的手掌越来越长,有的向上起飞,有的靠树接力,跳到人的身上。 慌乱间,剑芒不断,差点被毁容的拾音阁修士质问道:“这还不是邪魔歪道吗!打碎了都不管用!” 怪物隐在黑暗中,一阵喀喀声又重新组合了起来,根本砍不死。林间的磷火被剑气点燃,被照亮的骷髅脑袋似有意识般,阴森森地看向他们。 朝雾阁的人以剑围栏,时刻警惕着这些骨怪的袭击。花染用腕带止住血,冲着那人开口就骂:“那也是你们他妈的把尸体骨头打碎了才成这样的!不懂就别乱说!” 其中一只骨怪在树间飞跳,不断抢夺肢解其余骨怪的身体,织成的骨网越来越大,朝着聚在一起的人突然袭来。 紧急关头,一人道:“抢头!” 十几个弟子留剑瞬移到外圈,接下被抢走肢体掉落的头颅。花染在剑圈内,看着骨网扩张在头顶,眼睛一闭,伸手抓住了扑面而来的头颅。 劈里啪啦—— 一片碎骨砸落地下,呕吐声紧随其后。 拾音阁的人在听到“抢头”的指令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看怪物就要抓到头顶,以为要死到临头。好几个人震惊地长大了嘴巴。花染没有张口但满脸脏泥,把手里的骷髅扔给花栎后,蹲在地上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 花染:“哕,原来,哕,这,哕,就是伤人的那东西!” 小师弟捏着鼻子递过浸湿手帕:“师哥,师哥你先擦擦脸吧。” 花栎两手抱着骷髅头,站在花染旁边,凝思他手上的伤痕,和救出去那批人受的伤一摸一样。若是在晚一步,那些人估计也会被吃抹干净,留下尸骨变成怪物。 师弟们将手中的头颅拿水冲洗干净,看花栎抱着也不敢放下,围到跟前问道:“花染师哥的意思是不是说刚刚救下的那批人就是被这些骨怪所伤?” “没错。”沈洛凡将在林外拿来的伤药抛给花染,款 12. 插足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最初,风之念研究易容术只是觉得好玩,但阿娘说凡事有利必有弊,易容术本就是记载不全的古法,劝她不要深入探究。 而当时新的法术不知为何意外流出,虽然她设置了有效时间和超时后果,但还是有不少人利用那短短半炷香的易容时间来做坏事。 又想到那些年因为易容术而丧命的许多人,风之念看着纸上的恶罪,紧攥的手心微微发汗,她心想: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但画中女子的样貌和与相差三岁的年纪,让自己心中仍留一丝确幸。 ——至少上面没有锦城的通缉盖章,等她回家,阿爹阿娘一定能认出自己,这些事情他们必然不会置之不理,至于花千澈和陆知意只是被人蒙骗一时不识而已。往最好处想,这些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若确有此事,阿姐早就来信让她澄清了,自己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 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就这样,风之念一会儿拿出手上的文书辨一辨城章的真伪,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稳住心神,重新转向凤阳坡的方向,打算回去问路。 只是她这次走得极慢,频频回头看向日落的方向,漫天的云彩逐渐消退,淡淡的余晖映照着山影,安宁又静谧,如同一幅山水画。 等炊烟再次出现在眼前,四周变成绿油油的庄稼和瓜地。二三十人走在村南的阡陌上,男人的扁担里挑着锅碗和柴火,女人挎篮里放着厨具和肉菜。 一阵风吹过,食盒里的熟食飘来香气,风之念捂住肚子里发出的“咕咕”一串声响,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等一靠近,她意外发现村民们各个喜色洋洋,步履轻快,若不是知道白天村里发生的事情,风之念肯定认为,这些人要么去昏定娶亲,要么就是去烤火野炊。 笙笙的母亲武氏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招着手将风之念叫过来后佯怒道:“呀,你走的真快啊,这马上天黑了,让你留我家住一晚就是不住,还和我说黑天了不要让笙笙一个人出去,你一个人走夜路就安全了?” “大姐,我是着急赶路,路上普通的妖兽我自己也能对付,不用担心我。”风之念仍是不太适应他们一家人的自来熟,她拿着被塞在手里的烫糖饼,左右回来倒手,笑问道:“你们拿着这么多吃的是去干什么啊?拾音阁的人不是说今晚尽量都不要出来吗?” 武氏为人亲和,酷爱交友,看到风之念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得知她是修行之人后更不想错过,再遇直接挽住了臂弯,道:“当然是去给朝雾阁的人送吃的啊,他们来帮忙收妖,收完了不得垫补垫补嘛。” “待遇这么好!?” 风之念一脸震惊。一来,以前的捉妖人,收妖后都要回给当地人银两,因为妖兽吸取了当地的灵气,他们收妖丹为己用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二来,像拾音阁和朝雾阁这些捉妖门派,要是辖地内有妖兽长久未治,本就该提前发放银钱作为补贴,在另寻高士除妖。 倘若三个月都没有收服妖兽,没有大骂你就算好的了,现在竟然还另起锅灶给人做饭? 她心想:怕不是气得要下毒吧? 武氏看人呆愣,以为风之念不喜欢吃饼,又拿出了两个茶叶蛋。她急忙拦住,把东西放回篮中,摆手道:“大姐,大姐,我不饿。朝雾阁的人怎么现在才来收妖啊?简直拖的太久了!” 武氏:“害,陆阁主昏迷后,朝雾阁就不管了拾音阁的事情了。” 风之念登时一愣,不解道:“不应该啊,他们两家不是亲如一家吗?” “可不是?”武氏将人靠边带了带,压低声音道:“谁也不知道花阁主为什么突然和陆知意解除婚约,我和你讲最近又有新的小道消息了。” “啊——?!”脚底石子一滑,风之念的尖叫声引来前面几个同伴的探视,她赶忙道:“不好意思啊,差点崴脚了。” 武氏的小道消息还没说出去,就被风之念吓了一跳,她眼疾手快地抓稳身边人的手肘,提醒道:“小心点,天快黑了,你今晚要是困也稍微忍着点,等他们把林中的妖兽抓住了再睡觉啊,虽然朝雾阁的人来了,但还是别太放松了。” 风之念回惊过神,虽不相信别人的谣言,但这种话实在没有办法乱编,震惊道:“你说他俩解除婚约了?” “是吧,现在还难以置信吧!”武氏来了兴致,即刻从头说起:“两年前拾音阁突然来人通知我们村长,就说以后啊,有什么事都不许再找朝雾阁帮忙,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第二天!朝雾阁的人宣布花陆两家的联姻取消,简直惊死人了。” 风之念想到入神山前,花千澈和陆知意来送她,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只怕三年后她赶不回来参加两人的婚事,自己的外甥就出世了。这次回来,她见陆知意生气,只以为他们吵架了,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解除婚约?而且还是在两年前,还没有告诉她就解除了?!她张目结舌,脑海又一幕幕出现了他们小时候带自己过家家的场景,而小风之念总是扮演那个一家三口中的孩子角色。 武氏又叹道:“后来朝雾阁先对拾音阁施行了一年的禁令,一年啊,我们凤阳坡就是他们的分界线,拾音阁的人不能和朝雾阁的人做生意,甚至连在朝雾阁修炼的拾音阁的人都被赶回来了。” 风之念心中的惊讶一阵连着一阵,脑袋隐隐作痛,艰难开口道:“那为何现在,朝雾阁的人又出现在这里?” 武氏道:“去年,朝雾阁突然撤销了禁令,也不知道和花阁主闭关结束有没有关系,两阁又开始来往了。但是!当初提解除婚约的是朝雾阁,现在和好的又是他们,我们拾音阁也不是那么软弱的,陆小姐也下令有生之年不允花千澈踏入拾音阁半步。” 风之念按了按太阳穴,刺痛的感觉稍轻,听武氏说得轻快放松,又不禁怀疑道:“你说的都是真得吗?他们为什 13. 失忆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风之念面色如纸心中气极,她只想立刻找到花千澈当面质问。 ——为什么和陆知意解除婚约?为什么故意和拾音阁断了联系?又为什么没有验证真人就开始悬赏抓捕自己? 入林后的第一道法阵为“汲灵阵”,四周安全时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如果有人在其中危险时硬闯,它就会自动吸取妄图擅入之人的内力来增强结界的法力,最后让人自退回去,极其霸道。 花千澈阵修的实力远高于她,想要解开阵法根本没有机会,况且里面正在收妖。 但这阵法的漏洞风之念恰好知道,将用于自保的一成内力逼出体外,在结界汲取的瞬间跨入其中,她顺利通过了结界。 满目夜枭的尸体,或挂在树上或被射杀在草丛中,溪流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和印象中鸟语花香,景色优美,堪比仙境的清泽林相截然不同。 她加快脚步向林中前行。 突然,四周亮如白昼,花千澈和陆知意的两道剑芒在天空中飞闪,木叶震颤发出一阵飒飒声。 花栎正在重新排布第二道法阵,鬼火阴森森地跟在一众弟子的身侧,小师弟抱着骷髅头走在最前面,忽然发现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过,惊叫着回头喊道,“师兄,有鬼啊!” 火光电石之间,如雨的袖箭袭来,风之念挥袖闪身,拾起地上的硬物,抛出后尽数挡落。 朝雾阁的弟子对突然冒出的白衣人戒备至极,林中的人已经被花染清理干净,第一层阵法也早已开启,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也不会随意出去。 天上两道剑芒频繁交替,映照得所有人身上时红时紫。 风之念低头看清脚底的阻碍,发觉方才拿来抵抗暗箭的不是石头,而是碎骨,心道:难怪周围的腐气越来越重。 她拍着手立马离开了原地,同时也借着剑光发现了远处十几个朝雾阁弟子和八个拾音阁的人,他们面容被鬼火照得发绿,风之念不能再用内力传音确认他们是人是鬼,大喊道:“是我!花栎、花染,你们怎么抱着那些骷髅头?” 花染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放松了警惕,但花栎却令众人出剑警惕,内力传音问花染道:“你可曾告诉过她我们的名字?” “没……没有啊。”花染依言拔剑后又迟疑道:“但……也有可能是沈大哥告诉了她吧?” 风之念缓缓靠近,见他们紧张的模样,试探道:“方才还见过呢,现在就不认识了?” “她就是那个……”花染确认了是自己人但还是不知道风之念的名字,着急忙慌地辩解道:“半个时辰前,在林外,她就和沈大哥在一块儿,阁主也在,我看见她了。” 花栎一直在林中没有出去,更不知道风之念在清泽林外,花染说完后便示意师弟们放下了武器,告诫道:“这里很危险,姑娘若是没有阁主允许还是赶紧出去吧。” 汲灵阵有妖气启动时只许人出不许人进,但风之念进来后就没打算再出去,只得编个小慌,疑惑道:“你们沈统领呢?我和他一起进来的,他说先来找你们,我没跟上就走在后面了。” 花染:“他去帮阁主捉妖了,陆小姐也在。” “哦,这样啊。”风之念看着那个被她吓得躲在花染身后的小师弟,突然问道:“你多大年岁?” “十……十二。”那孩子长得不矮胆子却小,躲在花染的身后不敢抬眼。 风之念又问花染道:“你呢,你今年多大年岁?” 花染:“刚满十五,怎么了?” 他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身量还没有十二岁的孩子高。 风之念怔愣了片刻,自己比花染大五岁,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失忆的不是陆知意而是她自己。 “无事,就是问问。” 花栎领着师弟继续布阵,花染被安排在了原地,他看着一大半比他高的师弟从面前走过,小声气愤道:“我还会长高的!我们家都晚熟,去年花栎还比我矮一寸呢,到了十八岁我也一定能长高的。” “嗯!”风之念肯定地点头,弥补了他被自己误伤自尊后再次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花染:“第二道阻灵阵被破坏了,沈统领让我们重新补阵防止妖灵逃脱,这些骷髅脑袋还可以逼出妖兽本体。” 人和妖都以天地灵气来修炼法力,人以灵丹运转灵力,妖靠妖丹散发妖力,不同的是人的灵脉在体内,而妖灵却能脱离妖兽本体。他们除了靠捕杀低等妖兽获取灵力,还用妖灵附体掠夺人的内力。 但并不是所有的妖兽都有妖灵,他们不杀同类和人,至少需要三百年才能聚成妖灵拥有人性,而化作人形则需要千年。 没有妖灵的夜枭就算再这林中修炼了三个月,吸取了无数人的内力,也不应该是陆知意的对手,现在看到他们的阵仗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风之念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妖了吗?可曾遇到什么异样?” 花染刚要把怎么发现尸体,怎么制服骨怪的过程做一次详细的总结,可突然间,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叫。 “啊——” “啊啊啊啊啊啊!风之念离我远一点!” 风之念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心想她这次根本没动怎么也吓到他们了?但又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风之念。 法阵已经形成,花栎下令所有人不能轻易挪动位置,她对一脸震惊的花染道:“你等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剑光渐弱,劲猛的晚风吹来,林间又亮起一片鬼火。 地上的人衣衫破烂,皱巴巴的深色斗篷仿佛一片巨大的枯叶罩在身上,风吹过,那人半截净洁的手臂露出,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小师弟的脚脖。 她趴在地上,惊恐道:“我不是风之念,我不是风之念,求求你们救救我。” 仿若沾上了极脏的东西,小师弟更加恐惧:“师兄!先救救我吧!她和画像上长的一样!她就是风之念啊!” 距离小师弟比较近的人一阵哭喊但不敢乱动,花栎大喊让他们保持安静。 花染看着那女子被吓得松开手,褪掉帽子,露出一双全黑的眼眸,满面泪痕四处张望,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你眼盲?”风之念走近后半蹲下来,看着和画中人相差无二的女子,道:“我先扶你站起来。” 黑瞳女子听到来人没有恶意,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多……多谢,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一片林子中。” 风之念看着她脖颈上的伤痕,易容术留下的痕迹自己不会认错,但抓住这黑瞳女的手风之念却没有在她体内发现易容术的法力,又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人女子神色怯懦,紧紧抓住风之念的手臂道 14. 画像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蜘蛛大如水轮,张扬着似镰刀的毒爪,被山洞外的蛛丝缠绕定住。 它通体的毛发晶亮柔顺,三条腿被砍伤,血液和毒液顺着白色的蛛丝凝结成胶,八只眼睛溢满淬火的怒色,使得静谧的林中显露着随时爆发危险的可能。山洞前的一洼浅塘里漂浮着几节断肢,幽蓝的血液和蜘蛛身上的颜色相同,粘在银灰的毛发上更加明显。它其他几条完好的螯肢不时地相互摩擦发出吱吱地声响,似金属之音,十分刺耳。 月上枝头,亮如白昼,若满地霜华。 众弟子循音来到了第三层法阵,看到妖兽本体后惊愕地双手掩面。风之念也强不到哪里,她猜到了妖灵的本体,但没想到是这种毛发旺盛的蜘蛛,自己最害怕的种类,心里发怵得不想再靠近。 洞穴外,蜘蛛的腿上绑着几个修士,他们身穿拾音阁的服饰,被蛛网牢牢地裹住吊在空中。还有一把软剑贯串两条附肢,让妖兽彻底不能动弹。周身散发着妖气,看着尚未取出妖丹。 风之念知道妖灵离体后,蜘蛛会爆发更加凶恶的本性,难以捕杀,但是就算沈统领武功有损,单凭花千澈和陆知意两人的实力也早该把它拿下才对。在第二道法阵和来的道路上拖了半个时辰没等到人来,她怕出问题就带着弟子们先来找他们三人会合。 陆知意最先注意到树下人群,又发现风之念被另一个人掐着脖子,立刻扔出手里的乾坤圈,滑着蛛丝从洞穴口下落。但蛛丝突然收回,视线有损的黑瞳女欣喜地发现被自己妖化后的身体已经可以吸纳蛛丝,并没有过多留意自己被打残的身体。 这妖灵穿上白色外衫后不仅用原来的破斗篷裹住了风之念的上半身,还在她的嘴里塞满树叶。 见陆知意点石轻飞,走得越近危险越大,风之念喷出嘴里的草叶,喉咙压痛道:“离远点!”妖灵狠掐脖子,让她说出来的话不成语调,陆知意原地站定。 黑瞳女用一根坚硬的蛛丝勒住人,跳到陆知意的面前,弯腰凑近挑衅道:“谢谢陆小姐这三个月送来的人,味道很不错。”她脖子上易容术的伤痕和全黑的眼睛已经用妖力恢复。风之念震惊地发现妖灵没有易容,而是附体之人和画中女子长得完全相同。 看到女子的面容只犹豫了片刻,陆知意听到妖灵自爆杀过拾音阁的人后,立刻抛出了手中的乾坤圈。 风之念的浑身的蛛丝一紧,被挡在附体女子身前,乾坤圈擦头而过。 陆知意收回法器,将原在妖体内的软剑召在手中,继续朝着妖灵挑刺。软剑灵活似绳,蜘蛛妖灵再过灵活也比不上“柔骨剑”的敏捷。风之念次次被当作盾牌,但陆知意的剑势出其不意,虚招晃回,妖灵射出的蛛丝被剑气尽数削断。 然而一道红光将柔骨剑打偏,眼看陆知意就要用乾坤圈将妖灵收住,花千澈手持破晓剑又将法器挡回。 风之念被妖灵重新锁喉,面颊被憋得通红,说不出一个字。 花千澈:“你是谁?” 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己,风之念扭头看向陆知意的方向,她肩膀处被刺的伤口还没有包扎,满目愠色想要杀人可面上还是那么倔强,不置一词。七八个拾音阁的修士立刻全部回到陆知意的身后。朝雾阁的弟子看着花千澈眼中的谨慎转为震惊,最后带着期待欢欣的神色站在那妖灵面前,他们从来没有看到阁主如此失态的模样。 风之念拼命眨眼想让陆知意说句话帮忙自证,但对面的人死死盯着花千澈,一点余光也不再瞥向她。 只听那妖灵反问道:“你和陆姐姐真得没有半分情谊了吗?”风之念蹙眉回头看那女子,虽然它问的也是自己疑惑的事情,但怎么突然就装起来了? 花栎被妖灵的声音惊回神,急道:“阁主小心,那女子是被妖灵附体了!” 但这句话并没有点醒花千澈,他第一次看到和画像如此相似之人,思索片刻后道:“我对陆盈的情谊从未减少半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知意都不由一愣。如果花千澈是当着她的面对陆知意说,风之念可能还能消点气,但他不是。 那妖灵又问:“那你为什么和她解除婚约?” 风之念再难忍受耳边粘腻的声音,五指微微握拳,左臂中的脉力逆行,她既不能说话,陆知意也不为自己辩证,那只能用其他最直接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花染想起花千澈险些入魔时的样子,如今的似笑非笑的模样和那时很像,他生怕那妖灵会什么幻术迷惑人,大喊道:“陆姐姐,我们阁主不是真心和你解除婚约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你让他醒醒啊!” 风之念看了眼花千澈,见他神态有异但绝对清醒,花染夸张地喊叫的后果就是她身上蛛丝更加收紧。风之念刚听完前半句话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又被痛得倒吸凉气。 妖灵也不恼:“那我们换一笔交易吧,我让我跟在你身边,条件任你提,杀妖抛丹我都可以。”众人大骇,原来那妖灵越发娇媚的姿态并不是没有理由,自花千澈出现,它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张妖孽的脸,再没有看过别处。 蜘蛛妖在凤阳坡这三个月听到了不少朝雾阁和拾音阁之间的纠葛,知道花千澈容貌不凡,如今只看了一眼竟生出了为此人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念头,又想到前几日学得人间的嫁娶之道,知须得确认对方没有心上人才能在一起,万不可学那风之念那样,为人唾弃。 “不可能。”陆知意终于开口,却没有为风之念辩证,她走上前冷冷道:“花阁主,这人我可以不要,但是这妖你不能带走。它杀了我拾音阁的人就得偿命。” 深陷花痴的妖灵一听还是有人不肯放过自己,立刻清醒过来威胁道:“你们要是不放了我,我就杀了她!” 风之念身上的蛛丝骤松,咳喘了好一阵才能够说出话来,一字一字缓缓道:“石箱内一百四十六封信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灭了它,别管我。” 话毕,花千澈燃烬了她身上的蛛丝和斗篷,神色一凛,对妖灵狠厉道:“没听到吗?杀人就得偿命,敢威胁我,你怕是活得太久了。” 妖灵还没想通风之念话的用意,就已经被花千澈嗜杀的眼神吓到,忽 15. 相认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风铃紧跟在破晓剑和柔骨剑后,将蜘蛛散发的妖力全部净化为灵气。 它散发的光芒把坡上的情形照得的更清楚。 树下的修士开始仔细观战,看到精彩处便激动地喝彩。风之念的目光也更加专注,操纵法器和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 风铃出现的很巧,也很及时,虽然风之念还召不来佩剑,但只凭它一件在手,她对付妖兽便轻松百倍。 陆知意听到风铃靠近的声音,扭转软剑弯曲刺入蜘蛛体内。距离妖丹的位置仅有一寸,蜘蛛聚起妖力改变软剑方向将其射入洞中,又迅速吐丝织网,将她的脚踝裹住。 见它的爪子正要往蛛丝上注入毒液,风之念顾不得危险,冲上跟前去纵使风铃。走出视野盲区后,她手中法印不断,加上花千澈的配合,风铃移动地更加敏捷,带动一阵阵紧密的铃声。 蜘蛛被步步紧逼,害人未遂想要躲进洞穴里,破晓剑和风铃前后夹击,它的妖力越来越弱,毒爪被一一拔掉,复生的几节半肢挂在洞顶,还没有长出新的毛发。花千澈挥剑截砍,用剑气燃起了它的毛发,蜘蛛彻底残疾,变成了一个火球。 可妖兽朝着树林的方向滚去,死也想把这林子里的灵树全部烧毁。风之念不敢大意,抬手运功,将风铃回馈给自己的内力全部反施为法术。然而倾注的内力越多,风之念越是震惊。 风铃会转化灵力为她补充内力,同样地,风之念原本也可以向其施加内力去震碎妖丹。但现在的风铃将她注入的内力存储起来,只肯使用较弱的法术吸取妖力,待风之念又换了其他几个稍微厉害的法术,它竟然存入一半,四分之一转换成法术,四分之一再还给自己。 它像是突然有了意识,拿着风之念的内力在耍脾气? 来不及探明究竟,周围的剑光忽闪。原来沈洛凡救下那几名拾音阁的弟子后,就又带着朝雾阁的人缩小包围圈,重新排列了阵法。陆知意召回柔骨,绕在破晓的剑身上,如一支带勾的利箭刺入蜘蛛体内。 灭灵阵的阵眼是妖丹也是破晓剑,剑刺中妖丹的那一刻,妖灵灭,阵同破。 噗噗的爆裂声不断,直到妖兽被粉身碎骨化成一堆灰烬。 妖灵怪异的厉叫消散,晚风吹露一颗幽蓝的珠子,那是耗尽所有妖力的妖丹,黯淡无光充满裂纹,只折射了一缕月光,没有任何功用和价值。然而就是这颗没人留意的妖丹,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风之念的手上。拾音阁弟子的剑都在围着风铃,如同给它穿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银色盔甲。 其中一名弟子焦急万分道:“快来帮忙啊!” 朝雾阁的人没有命令不会行动,即便那是追寻已久的风铃,他们只眼巴巴地看向沈洛凡。那名弟子又语无伦次道:“这可是风铃,好不容易它主动出现了,你们就不想知道真相嘛!?这可是重大线索啊!” 这让花染听得磨拳擦掌。风铃每次出现的地方都有灾祸发生,无辜丧命的人不计其数,朝雾阁的人一路调查始终没有线索,又难以制服它,如今两阁的人都在,正是收服了这法器绝佳时机,“风之念”已经断气,若她的灵器也毁了,那这么多年来朝雾阁也算对世人有了一个交代。但不知道沈大哥和阁主的打算,只能忍而不发。又一名拾音阁的弟子大声问陆知意:“小姐,这可是风之念的风铃啊!我们能一起收服它吗?” 是啊,这是风之念的法器,但只要她没还死,旁人就永远不可能收服它。 剑圈再缩小半寸,风铃一转,将数把利剑分插在他们主人的脚边,剑身全部刺入土地,只露出半段剑柄。它又摆动空铃,和竹筒轻击几声,剩余飞剑上的灵力消散,散落一地。 风之念知道风铃最强的功能是防御,但没想到它的反应这么大,在她没有下任何命令时就完成了反击,越发觉得不对劲,手掌轻阖,压制住风铃强势的法力。 掌心的灵力运转,和方才施法时一样,没有人能看出她和风铃的联系,她们之间息息相关又鲜为人知。风铃只朝着主人的方向转动了下顶座,转化吸入的全部的法力、妖力、灵力,风之念的内力全部恢复。 它稳稳地停在半空,等远处的两人走来。 花千澈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陆知意的肩膀和腿都受了伤,他几次想把人抱起来都被一把推开,怕再牵动伤口就用剑撑着她的胳膊,剑身连着剑鞘,他们之间相隔了一丈远,风之念看着花千澈的口型:“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先让我帮你疗伤行不行?” 陆知意崴了左脚,右肩被夜枭所伤,一手拿着柔骨剑当拐杖,一手扶着破晓剑单脚前行,冷漠道:“你先处理好念儿的事情再说。” 从高处的洞穴处来到平地,花千澈先将拾音阁弟子在埋在地下的剑尽数拔起,又心情愉快道:“罪犯风之念业已伏诛,不日我将宣告天下,她于今日被妖灵附体,命绝于清泽林,诸位都是人证。” 陆知意深深看了眼风之念,又对着躺在地上的黑瞳女坚定道:“此人已死,朝雾阁和拾音阁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两阁的修士一时不能接受,议论纷纷。朝雾阁的人找了那么久,也抓那么多易容的人,现在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甚至都没有听“风之念”自己说一句话,心里觉得她不该这么死了又不是滋味地庆幸她终于死了;拾音阁的人虽然想尽了办法恢复两阁之间的关系,但见风之念一死,陆知意和花千澈就有和好的趋势,想起近日有关风之念和其他的谣言,都觉得自家小姐太冲动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应该吃回头草。 花染担心道:“阁主,你确定这死的是风之念吗?”外人都道花千澈恨死了风之念,但花栎曾告诉过他,每次抓到易容成风之念的人,阁主都会亲自审人,不断的试探确认直到死心,而这次竟然如此草率。 “已经验过,她身上没有易容术的伤痕,可以确认。”花栎急忙插话,把众人的关注拉回悬在空中的 16. 安衡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朝雾阁临山而建,背靠绝壁。 鳞次栉比的崖舍悬屋隐匿在林木中,随四季变换颜色的云烟迷漫着高处的塔殿,极目远眺,仿佛天山相连,气势磅礴。 朝阳穿过层雾变成光束,恰好映照在玉阶云栈上。 其间灵气氤氲,缤纷沾露,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早晨的清风稍带凉意,宽道一旁的青竹摇曳出鲜沁的味道。 在这惬意宁静中,林中朝雾阁弟子习武练剑的声音由远及近。 风之念躺在担架上,睡眼微睁。花染道:“哎呦!你可醒了,那就不用抬了,也不用绑了,马上到门口,要不你下来自己走?” 风之念的头脑转瞬警醒。 回想昨晚在清泽林中,她没能控制风铃,被别人顶替了身份,自己又丧失了三年的记忆,除了知意姐姐和花千澈,还有一个沈洛凡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为什么稀里糊涂地被人抬到这里? 风之念年幼时在朝雾阁启蒙剑术,长大后又时常被阿姐带着来这里小住,因此对朝雾阁的机关地图了如指掌。如今四人抬着竹担往上爬,虽然选了最好走的一条路,但也是最不常走的路。 花栎道:“嘘!小声些。还懵着呢,就这两步路了,一起抬回去吧。” 等等等,谁懵了,死人才抬进门呢! 风之念一脚踹掉身上盖着的花千澈外衣,坐了起来。在清泽林的时候,他和陆知意为了避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和她说,现在把自己绑回又来算什么事?朝雾阁里的都是同窗亲友,面对一两个还好,但时间越久熟人越多,她只要开口很难忍住不自爆啊! 花染看她在地下坐起,一脸生气,心想:会梦游的人都会有起床气,还是就林姑娘一个人这样? 绳子不很紧但牢固,只绕定了腰部,风之念终于解开站起身道:“我有腿能走,我说我有梦游症你们就应该绑着我吗?我又没说要来你们这儿!” 沈洛凡走在前面,闻声转身,在石门外驻足,静默而立。待风之念跑近,内力传音道:“你放心,我会保密。” 噎回原本想说的话,她好暇以整地站在沈洛凡的面前。 不对!风之念对他的声音和语气,甚至名字都有种熟悉感,可对这张脸丝毫没有印象。昨天陆知意第一眼看到她都没有认出来,花千澈也是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才反应过来,那沈洛凡呢?故意使诈差点让她暴露,还问自己和他认不认识?若事后花千澈没有告诉沈洛凡,那么她和这人以前又有什么关系? 风之念将这些疑惑暂时藏在心底,转问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花阁主和陆知意呢?” 花栎赶来一一解释道:“不是故意绑人,只是这台阶太多,我们怕抬不稳姑娘,让您颠簸才在您的腰间松松地揽了几圈。至于将您带到这里是我们阁主的意思,他先去帮陆小姐疗伤了,说您醒来后会明白的。” 花染道:“对啊!可不是绑,你自己一个人不是能解开嘛。还有,沈大哥的药什么都治,千金难求,昨晚你问都没问就吃了三颗,那副作用本来就致困,这一下直接困倒了,还是我们抬着你上来的呢,你知道这多高吗?整个台阶一万……” 花染叽里呱啦说到一半,突然想到风之念是他的救命恩人,这还是阁主的命令,被花栎暗地里踢了一脚后头越来越低,更不敢再看沈洛凡的脸。 风之念只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其他的懒得争辩,再次附身对眼前的人道:“多谢沈公子灵药,麻烦转告花阁主,在下有急事赶路,令择他日再……” 尚未辞行完,石门上的青铜门环叩响,几名青衣剑客踏步而来。 他们御剑飞行,比朝雾阁的弟子更早到门口,俯视着阶下的修士。为首的人倚栏斜靠,腰间一组玉佩和抹额上的绿宝石足显矜贵。沈洛凡回视,转身无视,那人便急着走下来,望见风之念道:“沈兄,沈兄,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收女弟子了?!” 这人站在沈洛凡身边,身高持平,但容貌……在她看来略逊一筹。沈洛凡的眉眼清隽,一双黑润的眸子似月光下的湖面,平静又深邃,鼻梁上的一颗锦上添花的小痣,总引人最先注意到他的眼睛,然后再看不见他人。 更别说旁边站着的是风之念从小就不喜欢的人,翡城安逸风。 此人圆滑世故,少年时广结各城阁之人,混迹八大乐派,各宗门长老看他年纪小会说话也愿意传授些非本门派的武功。安逸风天资一般但实在聪慧,杂学贯通自成一派,早在六年前,他的修为实力已经位列星汇榜第十,风之念居首位。 他看到风之念侧身站在阶上,露出震惊又好奇的表情。风之念冷下脸,直视那打量的目光。心知安逸风疑心极重,若是刻意回避更容易被缠上,她不能让人认出来,还必须编好一套无可挑剔的说辞来应对以后这样的情况,正先想着起个新名字,沈洛凡看向她所处的方向内力传音道:“不必理会。” 沈洛凡转身,正面着安逸风:“你有何事?” 安逸风摆出月牙笑道:“来帮墨公子送信。” 风之念微微挪动脚步,瞥见那信封外的落笔。 墨公子即墨梓归,即彭城城主的长子,唐舒莞夫君墨言觞的兄长,陆行泽的挚友——同时也是安逸风的结拜大哥兼师长。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安逸风四处拜师学艺,不肯传修一道,墨公子被安家看上,迫于势力才担负了一个管教品行的虚名,只要徒弟不闯什么大祸,他这个做师傅一年里几乎八九个月都在闭关。但风之念不知道的是,墨梓归去年就出关接任了彭城城主之位。 安逸风道:“听闻你们抓到了风之念,还是尸体,这次不会在抓错了吧?墨公子让我来确认,若是无误,这丧仪得和其他城阁商量着大办一场。” 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风之念置若罔闻,安逸风又试探地看了她一眼,对沈洛凡道:“难怪沈兄铁树开花,这位姑娘气质非凡,丧事办完我是不是就能喝喜酒了?” 铁树开花?沈洛凡已然束发。 听这话,二十多岁的年纪还不曾有亲事? 收下信笺,沈洛凡:“滚。” 风之念猛地再抬头,他说得和“请”字一般,对面再看不见一道人影。 但见众人面色如常,仿佛看惯了安逸风被骂走,花染无奈道:“我们刚回来不到三个时辰,安公子和彭城的人就得到了消息,这次未免太快了吧。” 花栎:“拾音阁暗线遍布,这还是阁主亲自放出的消息,当然快。” 人走后,风之念思索:他们大办丧仪无非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按照花千澈行事安排,正好遇到个“替罪羊”想要死无对证,但翡城禁地的妖兽她没放,风铃昨晚虽然没收回来但自己也没看到它吸取别人的内力……那黑瞳女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实在太过巧合,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用回家了,风之念看着门外两头旁无人看守的石狮子,高兴地想到直接进去问外爷也是一样的,外爷还能帮她更快地恢复记忆,又算了算日子,道:“今日是休沐日吧?” 花栎点头。每到七月份朝雾阁就会放半月的田假,弟子们除了住的远的和家里没有田地的,大多都回去农忙了,如今阁内只有几十人,其中还有十几人被阁主带着留在了凤阳坡处理林中后事。 花染想到花千澈的命令和沈洛凡的神情,拉着风之念:“走吧,你要有什么急事,你告诉我们啊,我们帮你办,阁主说了,无论什么条件都要我们把你留下来的。” 抽不开这小孩突然抓紧 17. 终结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眨眼间,对面人的表情由克制的怒色变为了隐忍的痛苦,沈洛凡垂眸道:“对不起。” 风之念不由一愣,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连忙退后几步。可忽然间,她双脚被绊住,碧梢蛇尾勾上脚踝,又从腰间缓缓攀上沈洛凡的手臂。 丝丝地吐着蛇信子,碧梢的头兴奋地贴着对方的耳垂,它原来是有主人的灵宠。 “碧梢不能散养,容易被别的妖兽抓去。”风之念记起在江府时它害怕地散发外斥灵力的样子,和现在沈洛凡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如出一辙,停顿片刻后道:“我确实是风之念,我……我们以前可曾认识?” 知道花千澈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她一开始就没有对沈洛凡设防,在清泽林时只因人太多怕突然暴露招祸不敢承认。如今仅有两人,风之念再次问出了昨晚可能答错的问题。 沈洛凡道:“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风之念震惊:“你和我?知己?”她不是完全失忆,在过往十七年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过沈洛凡的影子,更没想过他开口就是份量这么重的话。 “这是你亲口对我说过的。”沈洛凡抬眼,镇定后问道:“你忘了多少?” 风之念杏目圆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后又立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沈洛凡:“在神山修炼有利有弊,不修行的人进去一个时辰,回来还记得自己的姓氏就不错了,你在那里三年,记忆必然有损。” 这话没错,风之念在神山里的日子很难过也很好过,第二天不会记得前一天的事情,她每天一睁眼,就是去拿石头刻日期,翻札记。但也正因为只留有入山前的记忆,风之念在山中修炼从不会感到乏味,反而每日都是精神抖擞的静修第一天。 风之念质疑道:“我大概只记得三年前刚出山的时候的事情,但是后三年呢?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能失忆这么久吧,墨言觞当时可只用了三个月就恢复了。” 沈洛凡:“后三年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你还记得三年前刚出山后的事情吗?具体记到了哪里?” 在神山三年,风之念靠着阿姐的一月一封的书信了解外面的事情,最后提前两个月出山就是为了回去亲自看着唐舒莞出嫁,没有给家里写信也是想要给父亲母亲一个惊喜。 谈话间两人一同穿过竹荫小路,走到了一处院落前。风之念脚边的几处夕颜和风铃花正开得娇嫩,这里就是她小时候练剑的地方,也是她和唐舒莞长大后在朝雾阁的临时住处。 小院没有栅栏,身旁的葡萄藤下有一排秋千,石子路直通门前,铁秋千早已经不住风雨侵蚀,锈迹斑斑不能摇动,风之念道:“我只记得我要回家参加阿姐的婚礼。” 她轻推开房门,茶几床榻打扫地一尘不染,像是一直有人在居住打扫的模样,连床上都放着她走前留下的冰裂纹锦枕头,又看到了唐舒莞最喜欢的大红底鲤鱼蚕丝被。风之念惊喜道:“阿姐也在阁内吗?她来朝雾阁了?” 回头看见没有人跟进来,沈洛凡内力传音道:“没有。” 他的分寸感很强,虽然这里不算是女子的闺房也止步门外。 沈洛凡的背影被晨曦的晕染,如松站定,坚/挺地有些僵硬,他握住刀柄的骨节逐渐青白。风之念从窗户外探出身子看他想要离开就踏出房门去寻人。手掌一松,沈洛凡转过身,肩膀微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风之念道:“你先休沐,我去弄些饭菜。” 这声音突然在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绝对不是风之念第一次听到。 她可能不记得人脸,但是对声音非常敏感,沈洛凡的声音从如珠落玉盘到似雷鼓心间,风之念却依旧想不起来一点有关记忆。 究竟是为什么?花千澈怎么会画错她的画像?沈洛凡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作为朝雾阁的统领,阁中弟子对沈洛凡言听计从,在以实力排序的等级制度里,其修为只可能低于花千澈,而他在捉妖时却鲜少出手,只在危机时刻帮忙或者解决战后遗伤。沈洛凡何时来的朝雾阁?又为什么要来朝雾阁? 风之念满腹疑惑,心中的好奇渐起,这种陌生中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去关注沈洛凡。 碧梢从他身上下来,盘卧在草地上。沈洛凡整理好衣袖,从怀里拿出两瓶药,白色瓶子里的是有致睡作用的灵丹,赭红瓶子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沈洛凡这几年才开始修炼丹药,练出来的东西全靠碧梢试毒,药瓶子颜色越深毒性越大。他犹豫地递出红瓶子道:“这里面的药能帮你恢复记忆,一天一颗,不可过量。” 可风之念还没伸出手,对方就收回了手,他在掌上倒了一颗后又收了回去,解释道:“你等我回来再吃,这药必须饭后服用。” 她也没有那么着急靠吃药恢复记忆。花家的追忆术是专门应对神山失忆症的,当初墨言觞从神山中出来,外爷就帮他恢复了记忆,只是这术法需要褪去全身的内力闭关三个月。沈洛凡既然说了他们是朋友,就不会骗她,说饭后吃那就再等等。 风之念目送沈洛凡离开,在他回头时也微笑点头致意自己会乖乖等着。 院楼后方有一口天然温泉,引入内室成为汤池,她锁住房门,舒舒服服地跳进去洗了个澡。 等沐浴完去换衣服,打开柜子,下面一格都是朝雾阁的第一版校服,和现在的红衣枫纹相同,只是更加轻柔,用料也更贵,当初外爷让花千澈改成更加耐摩的料子,第一批淘汰的衣服都被她和唐舒莞拿回来当日常衣服穿了,那时候风之念也喜欢得到不行,改成自己能穿的大小,七八天换着穿,磨坏了就换。现在数数还有十几件压在箱底。 随便拿出来一身衣服,不用改也很合身,风之念和小时候刚穿上的感觉一样,红色的细浣纱亲肤柔软,裙摆不长不短,款式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但是转了一圈欣赏完她还是脱了下来,现在的“林姑娘”没有任何身份去穿它。 最后穿了一身浅杏色撒花裙走出门。 石桌旁的人正在准备开饭。风之念被香味勾得一屁股坐在了沈洛凡的对面,本以为他只是去厨房拿点白粥剩菜,但面前的莴笋黄瓜小菜看着就酸辣清爽,皮薄馅儿大的饺子还被醇厚香气的鸡汤煨着防止粘住,几颗鲜红的树莓点缀在一盘冰镇甜瓜片上,这一顿早饭色香味俱全。 虽然是简单的家常菜,但精巧的摆盘一看就是耗费了不少心思,风之念记得在休沐日朝雾阁的厨房是不开门的,食指大动道:“这都从哪里来的啊?太香了吧。” 沈洛凡从食盒中拿出筷子道:“厨房今日没有人在,我也很久没做了,你将就一下吧。” 风之念再也忍不住,一口饱满多汁的饺子咬下去,赞道:“你做的?不将就不将就,你太 18. 幼稚 《失忆后疯狂洗白我自己》全本免费阅读 十二年前,风媔和唐舒莞形影不离,像个跟屁虫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十分粘人。恰逢农假,姐儿俩得到父母准许后就一起去往朝雾阁游玩。 朝雾阁阁主花翊是她们母亲花毓的父亲,也是她们的外爷,因此唐舒莞回朝雾阁跟回自己家没有什么区别。她一人带着妹妹熟门熟路地从锦城坐船到山脚后开始向上爬。虽然阁中有机关密道也可以直接御剑,但是唐舒莞念及风媔第一次出远门,就想带她重新熟悉一遍阁里的阵法结界,也顺道欣赏这山间夏日景色。 唐舒莞在阁中的名声比在锦城更盛:天府第一的美人的女儿、绝妙旖旎的舞姿、备受阁主赞誉木灵根修为……和母亲一样引人注目的外貌是天生优势,其他后天的技能也是她人缘好的重要原因。每次唐舒莞再朝雾阁出现,女弟子都会围成一圈想要请教她编舞,男弟子则私下排好队想要和她切磋剑术。 风媔心里想着那几百封求见信,在姐姐房中误看后紧张地默念了一路:“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抢走阿姐。” 唐舒莞慵懒地躺在刚绑好的吊床上,困乏道:“到半山腰了,我先睡个午觉,念儿要困了也上来眯会儿,下午我们再去练武台玩儿。” 此时,除了花氏本门的弟子和一些家离得较远的门生,其他的人都放假回家消暑务农去了,留下的几十名多是十三四的少年。这些人或同窗或老乡,平日里阁规森严为了根本没有时间闲聚玩耍,而放假后阁中减少一半结界限制,他们就如同满山乱窜的野猴子撒开了性子玩。众人得知唐舒莞这次会带着风媔来后,都对这个六岁才开口说话的小妹妹感到十分好奇,但是也记得唐舒莞的嘱咐,风媔有些认生不能故意逗她玩,最害怕长毛的蜘蛛。 有一人假装路过,悄声道:“小娃娃,你过来,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好不好。” 风媔目视前方,丝毫不敢回话,心道:我都八岁了,不是八个月大,这人没事吧? 那弟子不被理会但毫不放弃,又招来同伴。那人笑眯眯地问道:“阁中的机关好玩吗?是你阿姐带着你闯关的吗?” 唐舒莞翻了个身,迷糊道:“我在外面等着,是她自己闯的。我去年才闯到戊层,她今年就已经闯到戌层了。” “那也是你提前指导过的。”风媔看到阿姐被吵醒,低声回应后立刻挥手布了一道听障结界。 玩了一上午,她们在一颗老古树下休整,唐舒莞在吊床上睡觉,风媔刚吃过午饭也准备打坐,她对眼前的两人道:“我阿姐有睡午觉的习惯,你们还是下午再来找她吧。” 又一名少年走近道:“他们本不是来找阿莞的,是来找你玩儿的。” 躲在岩石后弟子也露出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带了好玩的,想要和你交朋友的。” 那名提着鼓鼓囊囊包裹的少年,正是朝雾阁的少阁主,名叫花泫,还是襁褓婴孩时双亲离世,父母生前为他取字‘千澈’。爷爷花翊含辛茹苦地将其抚养长大,又从小传授教导内功法术,对其要求极严,令人咂舌,比如别人放农假停止武修时,花泫就应去往拾音阁习文练乐了,一年中休沐日不足月余。按照惯例,他在七月初刚放假时就该出发去拾音阁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在朝雾阁见面。 风媔道:“兄长拿着行囊是才准备出发吗?” 花泫眉间微显愁情,随即又摇头笑否认道:“阿爷知道你们来就让我推延了两天再走,这包裹里是他给你准备解闷的玩意。但是我觉得你对武场的事情更感兴趣,和你同道闯关入阁的还有个小斗士,要去看看吗?” 风媔道:“是谁?我没有在上山路上看到别的人?” 花千澈道:“你们在阳面,他在阴面,自然遇不上。比你小一岁,是个男孩子,未知姓名。” 风媔问道:“是不是穿着一身青梅色衣裳,头上戴着编草花环,还拿着一杆银枪?” 她对两种人会过目不忘,一是长得漂亮赏心悦目的美人,一种是人器合一武功奇特的妙人。在上山前风媔就和阿姐看到过一个习武卖艺的小男孩,他一杆短、枪耍得出神入化,此时下意识就记起了他的模样。花千澈道:“没错就是他,你怎么知道,见过吗?这小男孩今天早上闯上来的,一杆短、枪在手,挨个喊哥哥姐姐,央求着和大家和他比武,但大家没人和他过真招,好玩得紧。” 风媔“嗯”了一声,淡淡道:“那他就还是小孩子,还得好多人陪着他玩。” 唐舒莞藏住低声的笑意,咳了一声道:“可不嘛,我们念儿早就不是小孩了。那念小大人陪阿姐一起去看看这个幼稚的小鬼好不好?他那把短、枪还不错,看样子是一品武灵器呢,我好想拿在手里自己仔细看看啊。” 听障结界是唐舒莞教的,她可以随时解除,风媔着急道:“你不困了吗?阿姐要是喜欢那枪,我也能找材料为你锻造一杆更长更好用的。” “哈哈哈。”花千澈笑着解释道:“阿念,他那杆枪可不是随便就能造出来的。武灵和乐灵一样需要主人修炼出来,它们和主人灵脉契合度越好,品阶越高,那小子和枪完全是最佳搭档,拥有之后练得越勤,武器的灵力就越多。我们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快速修炼武灵的办法,如何?” “……哦,好吧。”风媔知道兄长和阿姐在哄着她去认识更多的小伙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不就是武灵器吗,我以后也会有的,而且要修练出更厉害更好看阿姐更喜欢的。” 众人第一眼就被风媔可爱到了心里,她像一个粉团子,气得鼓腮又眉毛皱起,心中想的事情全部表露出来,脸上好像写着“我不愿意去问他”七个大字。他们猜测这小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还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忍住上手掐脸的冲动,其中一人恭敬地问道:“二小姐何时看到过那小男孩?” “三天前,还有叫我唐媔谢谢。”风媔回答完瞬间跑向了阿姐。 “三天前?我们不是昨天遇到他的吗?”唐舒莞从吊床上跳下来,疑惑道:“昨天下船后我才看到他在桥上习武卖艺,念儿,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风媔:“是的,不过我最先遇到的不是那人,而是那杆枪。” 她折断手中的树枝又背过小手向唐舒莞汇报的样子非常好玩儿。 众人咬住嘴唇,确知现在不能笑出声。唐舒莞循循善诱,配合道:“它怎么了?” 风媔气呼呼地踢开脚下的一块小石头,道:“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没有租船,而是买了一叶竹筏吗?轻简出行,也没有带很多吃食,打算吃完带的食物就在途径的渡口上岸吃饭的。” 花千澈看她回头朝自己看来,也顺势接话道:“嗯,然后呢?” 风媔道:“可是岸上的东西不好吃还贵,然后我就想在江里捕鱼,在竹筏上烤着吃,但是我下水游了很多次都没有抓到一条,那一杆银枪总是把鱼提前吓赶走!” 唐舒莞发问:“我还以为你就是下去玩水凉快去了。念儿,这三天你每日游一个时辰不会都是想在水里抓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