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放开那只暗卫》 1. 第一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我,无才无貌无背景,隶属三无人士之列,却在他人的冷嘲热讽中,不自量力地追了林凡两年。 林凡其人,是我所在高中位居榜首的风云人物,有才有貌有背景,成绩斐然,体育全能。我痴心于他的理由似乎显而易见,但却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他的真正起因,是我的名字。 我叫石一,珍石的石,唯一的一。 我曾好奇地问老爸是怎么想到如此简洁易书而又寓意深远的名字的,他老人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振臂一挥,豪情万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默然。 老爸嗜侠成痴,就这么任性地将他心中侠客之大成“十步杀一”的境界,以缩写谐音的形式命名了他的宝贝女儿,完全无视于其后的煞气冲天血雨腥风。 都说人随其名,在老爸这种充斥着浓浓武侠风的不负责任的奇怪寄托之下,我毫无意外地长向了奇怪的方向。 比如说,择偶观。 我所倾心的,不是骑着白马的王子,而是冷面执刀的杀者,一种存在于书页笔尖的令人心驰神往的危险人物。黑衣,黑发,黑眸,身手诡谲,言笑不苟,神秘如暗夜之鸦,冷冽如寒潭之冰,凌厉如破鞘之剑……等等,我不是在讲什么鬼故事,也不是在念什么武侠小说,我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择偶观,外观的观。 对于这种理想类型,我称之为步杀,与我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十步杀一”,很相配,不是么? 初见林凡,是在高中校园的篮球场上。他一身黑紫球衣,瞳如墨,发如乌,疾风般带球过人,利落灌篮扣杀。在震耳的掌声与呐喊声中,冷漠扫过弯腰喘息的对手,却在迎向朝他跑来的队友时眸色微融。我呆立人群,周身的喧闹瞬间消失,只余心脏怦然而动的细响。 他,就是我心中的那个步杀…… 好吧……我承认,他与我所描述的步杀还是有不小的出入的。但中国有句古话,重于神而不在形。意思到了就好,我毕竟是个务实的人。21世纪,步杀这种的,实在是不好找。而且给步杀加上一条林凡这种“于敌嗜血薄凉,于友赤胆忠肠”的属性,更带感不是么?我觉得,林凡升华了我的择偶观。 后来,我追了林凡整整三年,全校人尽皆知,只有他不知道。 我在同学们的口中从来都是,“追林凡的那个”,“追林凡追了一年的那个”,“追林凡追了两年的那个”,“追林凡追了三年的那个”,以及“追林凡追了三年没追到的那个”。 “……” 实在是,失败透了。 然而,我绝不是轻而言弃的人。我三更灯火寒窗苦读废寝忘食孜孜以学,终是以初考1111名,复读第1名的黑马之姿追进了林凡所在的重点大学。 这样的成绩对我来说,是一个神话。只是我的神话,在他人眼中仍是个笑话。我荣升为了他们口中的“追林凡追了三年没追到最后把自己逼成学霸的那个”,而林凡,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我是谁。 妈蛋,“石一”二字如此简洁易书朗朗上口你们不叫,“追林凡追了三年没追到最后把自己逼成学霸的那个”这么长的二十二个字你们也不怕咬到舌头?! 其实我一直很努力,只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比如此时此刻,开学典礼的演讲台旁,我忐忑不安地站着,瞧着前方笑颜如花的学姐与旁人耳语,“对,为林凡成了学霸的那个,昨天我把这难得一次的机会让给她了……“” 总觉得,这是要被卖的节奏啊……可学姐说,是林凡推荐我来做英语口译的……我扭头看向观众席中一脸漠然的林凡,发呆,你考上的这是何等高端霸气上档次的学校啊,领导致个词都要与国际接轨,还追求什么真实感不给人演讲稿让人即时翻译临场发挥…… 我一直庆幸高考英语没有口试这一项。我英文分数高,但口语不好,会有很重的乡音,上课一张口周围的人就笑。我又羞又恼,下课偷偷录了段来听,结果自己把自己给气哭了。当天晚上睡不着觉,满脸泪水地爬起来再听,悲催地发现,听不懂了…… 对于说英语,我一向能避则避。我觉得,被卖的几率比林凡推荐我来的几率要大太多,他应该不认识我啊……然而……昨晚,我还是挑灯夜战苦苦练了通宵的发音。总又觉得,万一、万一林凡真的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候知道了我呢,万一真是他推荐的……我不能让他难做! “咳——同学,同学!” 我惊醒,忙向一脸黑线的老教授点头示意。 老教授清咳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我努力字正腔圆,让自己更专业、更国际,“Ladies and 紧透men……” 隐隐私语。 老教授,“女士们,先生们……” 我微愣,想了下,“Good 毛宁!” 窃笑阵阵。 老教授,“大家早上好!” 我惊汗,强作镇定,“维尔亢母(Wele)to S 有你我塞替(University)!” 骚动忽起,老教授无视,“欢迎诸位来到我们S大学!” 我大眼瞪着老教授,“……” 老教授,“?” 满堂哄笑爆发,低沉的嘘声,不怀好意的口哨,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在如此复杂纷乱的环境下,竟然还能注意到林凡唇角那转瞬即逝的弧度。我深吸一口气,遥望着他,对着麦克道,“好吧,至少你第一次,为我而笑。”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我向老教授鞠躬道一声抱歉,快步逃下了演讲台。 我是个破罐子破摔的人,既然已经出了丑,我不介意丑得更彻底。下午,我捧着玫瑰,走进了林凡公共课所在的阶梯教室。 被我打断的任课教授一脸乌沉。 我礼貌地鞠躬,道歉。简明而不失生动地讲述了我是如何在伟大爱情的驱动下由一个混吃混喝的吊车尾觉醒奋发自强不息一路过关斩最终跻身全国知名学府成为大家中的一员的血泪奋斗史后,教授脸上的乌云渐渐消散。 我陈词,“再次请您原谅我的贸然与鲁莽,更恳请您为我见证,我只是想告诉他,林凡,我做到了,一步一步,汗水与泪,真真正正凭借自己的努力爬上来了,从今往后,终能与你比肩而立!” 沉默,掌声四起,口哨高扬。 “咳,虽然扰乱了课堂秩序,但青春无悔,偶尔轻狂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教授颔首浅笑,转向一众同学,“哪位是林凡同学?” “……” “林凡同学?” “……” “林凡!” “……” 教授一把抓过桌上的花名册,从头开始一个挨一个查看,脸色蓦然一黑,伸手就拔了钢笔,哗哗在上面划下数道,力透纸背。 “第一天就敢逃我的课!重修!” 我手下一抖,玫瑰花跌落满地…… 我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真的。自己出丑不说,还一不小心把喜欢的人给卖了!正准备暗自神伤一番,却又被迎面而来的足球砸的鼻血横流。大度地向一脸不安的男生挥挥手,我就着露天洗手台清理。反复地用凉水拍了后颈。抬头,对上了一双贼亮贼亮的棕眸。 “嗨,学妹!”棕眸的主人道。 “你、你好。” 2. 第二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温凉的液体,飘洒在额间。 我缓缓睁眼,刺目的阳光让我有一瞬的眩晕。抚额,指尖触到些黏滑湿腻的东西,眯眼望去,愣住。 血…… 目光穿过指缝,入目的,是碧云蓝天翠木青枝。 我猛然起身,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冷峻的男人的脸。他似被我吓了一跳,愣了愣,突然目露凶光,手腕疾翻,执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径直向我刺来。 心脏骤然停顿,我呆若木鸡。 “噗——” 铁器入肉的闷响。 剑,犹指在鼻,执剑之人的心口却突兀地穿出一寸微翘的利刃,殷红浸染,血莲初绽。他瘫软地跪向地面,缓缓露出其后,一张更为冷峻的面容。 黑衣,黑发,黑眸。 我蓦然睁大双眼,心脏似瞬间解冻,跳动,加速,震如擂鼓,心中描绘过无数遍的文字句段似有生命般争先恐后地钻入脑海。 他一袭黑衣暗色如鸦,乌墨的发简单缚于身后,几缕碎发散落,隐隐遮覆脸侧。 视线,缓缓游移。 乌布短靴,对襟束腰,劲服血色犹染,他浑身都散发着无尽的冰寒之气。深不见底的洞黑瞳眸,薄凉似瑟秋凝霜之潭。 目光,最终落上他手中那把怪异的似剑非剑的黑色兵刃。 他的配刀汲血,刀尖微翘,刀身黝黑,极细而长。 我梦中的冷面杀者……步杀…… 忽而,几把利剑破空袭至。他足下微转,反手为攻,一刀贯穿三人咽喉。后方,劲服长剑的余众一拥而上,他以一人之势置于重重围杀之中,身如玄乌,形若鬼魅,长刀过处,积尸成莽,血舞漫天。 刀,从最后一人的胸膛拔出。他看向我,柔软的阳光自繁枝茂叶的间隙中淋漓而下,斑驳了他脸侧的光影,却驱不散他黑瞳中的冰寒。 长刀沥血,他朝向我,迈步。 六米,五米…… 身手诡谲,言笑不苟,那个我为之沉沦的冷情刀客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四米,三米…… 神秘如暗夜之鸦,冷冽如寒潭之冰,凌厉如破鞘之剑,那个我少·女·之心日夜憧憬的幻影迷梦触手可及…… 两米,一米…… 男神你好,男神再见! 妈蛋,快逃! 我拔腿就跑,拼了命地奔逃,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话——叶公兄,我再也不笑话你了! 后颈一痛,我便被拎了起来,甩麻袋般被甩上一个冷硬的肩膀。耳侧风声呼啸,地面疾速后退,脸下衣衫散着浓重的血腥。 为什么…… 不该是在学校的么,不该是被箱子砸了的么,不该是在整洁漂亮的医务室嘤咛一声颤睫醒来接受可爱可亲的老师同学们的关切问候的么?为什么整洁漂亮的医务室就变成了荒杂诡异的原始森林了呢?为什么可爱可亲的老师同学就变成了执刀执剑的冷血杀手了呢?为什么关切问候就变成了夺命长刀还被人货物般抗在肩头纵身狂奔了呢? 这一切简直是莫名其妙荒诞科幻聊斋至极! 一阵颠簸后,我被粗鲁地扔在地面,跌得五脏六腑几乎错位。还未缓过劲儿来,一大捧树枝野草劈头盖脸就压了下来。尖利的枝叉划过肌肤火辣辣的疼。我惊叫,却觉他在我喉间某处用力一点,半分声音也发不出了。他又在我身上覆了些枝叶,几个跳跃,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远处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用力推开身上的枝叶,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拔腿奔逃。 树影飞掠,耳风簌簌,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动如脱兔迅如猛虎韧如奔马过。 然而,我为兔,人为鹰!我终还是被那个比林凡还步杀的男子擒获。视线一晃,他就凌空翻跃在我的前方,气息紊乱,睁着黑洞洞的泠泠寒目,似经过好一翻恶战。我收势不及,迎头撞了上去。他伸手撑住我的脑袋,一手握上我的手臂,顺势压腕。 “嘎嘣——” 一只胳膊应声而卸,我疼的嗤嗤吸气只进不出。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他又拧上我的另一只胳膊,我急的大叫,“不跑了,我再不跑了!别拧!别拧!!” 男子冷目无波,手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利落拧卸。 “嗷嗷嗷———” 树震林颤,鸦雀惊飞。 我噙着泪,承着双肩脱臼的剧痛,没法逃了,更想逃了。 老老实实跟着男子走了些时,忽而风起叶动,他脚步微滞,按着我的胳膊将之复位,粗暴地把我揽在身后。一个提剑,挡开突袭而至的攻击。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我被他掼的头晕脑胀。眼前人影缭乱,当我回过神时,脚旁却又多了几具尸体。 一波波人,不期而至。明刀暗箭,杀意腾腾。 那些人可怕,他却更为可怕。始终麻木着一张脸,睁着幽潭死水般的眼睛,挥霍着似乎永远耗之不尽的体力与精力。他就像一台精准的杀人机器,只要触动开关,必定见血取命。 我一个激灵,矮了身子,趁着他与人缠斗的空隙,伺机溜逃。谁知才迈开脚步,就被他一把扯住头发拽了回来。锢着我的掌劲如鹰爪,几乎要将我的头皮绞下来。我抱住他的手张嘴就咬,却像咬在一块儿石头上,反倒把自己的牙硌出血来。 惊慌之中,我随手抄起脚下不知是谁跌落的剑,没头没脑地就刺了过去。 头顶的力道顿然消失,男子身形微震,撑刀单膝跪地,黑衣之上血花绽放。漠然握住腰间入肉的剑刃,他抬眸望我,冰冷的面上无波无澜。 我没有料到自己真能伤到他,短暂的怔愣后,转身就跑。 身后异响簌簌,待我扭头,却惊恐地发现,那些来势汹汹的杀手竟都放弃了与他缠斗,他们手中剑花翻转直逼向我的胸膛,似乎唯一的任务,只是取我性命。 从未感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我傻了,命悬一线之际,眼前黑影闪过,挡去所有刀剑。 是男子。 他面若凝霜,刀打沙石,阻断众人,提我纵身,踩踏着枝桠飞离而去。 再次被男子丢在地上,额头撞上岩石。我爬起来,捂上额前的血包,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地看着他扯开上衣,伸指在腰间用力点按几下,噙开个青色瓷瓶,倒在伤处,倚向身后石壁,昏了过去。 这是个山洞,洞口被男子推了巨石挡了大半,洞外已夜。我抱膝缩做一团,安静望了男子许久,撕下自己裙摆的一条,小心起身凑了过去。 他要是醒的,我就给他包扎,他要是不醒,我就可以大胆跑路了。 颤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我惊忙抱头闭眼。 嗯,没醒……好像,真的是昏迷了。 我睁眼,起身就要跑,却又无意瞧见他血肉模糊的伤处,默了默,还是蹲下身子给他包扎了一下。 唔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我可以更安心地逃了! 堵着洞口的石头很重,我推不动。好在石头与洞口间仍有不小的间隙,洞下沙土也柔软。我瞧了眼男子的动静,低头猛刨,这一刨,就是半宿,终于给我刨出一条通向自 3. 第三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鸟语嘤嘤,流水淙淙。 清澈的的河川中,男子冷然而立,黑衣依水飘荡。 我蹲在河岸的乱石上,一下一下揪着脚下的杂草。 至于么……你一个大男人至于么……不就是,抱了一下么…… 回想起方才,我百般惊吓彷徨无助情不自禁泪如雨下地抱住了欲要起身的他,他大爷喵的连顿都没顿一下,直接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一把扯下我随手扔在地上。我脸色一垮,好吧,是咱先对不住人家的,而且这招止哭也挺管用的,可你一个大男人被抱了就立刻跳进河里洗澡是要闹哪样? 这是有,多嫌弃我呐…… 我下意识地低头在身上闻闻嗅嗅,动作忽而一僵。自从醒来,一系列突变接踵而至,我都没顾上细想,可现在不得不思考一下,身上这件残破不堪却古色古香质地如水的紫萝绣裙是怎么回事? 俯身向河中看去,我愈加沉默,柳叶弯眉秋水目,秀挺小鼻樱桃口,水中这个贼漂亮的女孩子……我眨眼,她也眨眼,我挥手,她也挥手,我猛地捧起一捧河水泼在脸上,傻愣愣盯着水影中漂亮女孩儿被打湿的碎发,不得不承认,好吧,她就是我! 虽然一直在逃避,可我觉着吧,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估计是穿了,还是魂穿,而且还是个赚大发的魂穿,瞧我现在这小模样,肤如凝脂,貌美如花啊! 不、不对,方才那一群群耍刀舞剑的人,似乎好像应该是在追杀我吧!还有刚才差一点就被那头大色熊……性命之忧与貌美如花……我又觉着吧……赔惨了啊!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与清白还重要! 我紧张地觑眼看向河心的男子,他,究竟是谁呢……我穿的这女孩儿和他到底是何关系啊……他是……护着我的么…… 团团血色自黑衣晕散,侵染河水,随着水流淡化,却不曾消散。忽然,男子身形微动,滑入水中,更为浓重的血色伴着突突的水泡翻涌而上。 正纠结万分的我一愣,大脑一个死机,惊叫着就跳进了河里。河水几乎没到了下巴,水流比我想象的还要湍急,河底泥沙松软,我没走几步就失了平衡,被水流冲的亦沉亦浮。 狠狠灌了几口河水,我被一只大掌拎了起来,甩上河岸。 我咳出积水,回头正见男子稳步上岸,黑衣透湿,墨发贴伏着脸侧垂落,犹在滴水。他看向我,冷眼皱眉,目色薄凉。 “我、我以为你受、受伤体力不支……溺、溺水……”我哆哆嗦嗦,语不成句。 他依旧冷着眉眼,瞧我一眼,移了视线,闭目盘坐,身上升起淡薄的烟气,不刻,衣物与长发便已干爽。 而我,浑身透湿,犹在风中瑟瑟。 他自怀取了暗青瓷瓶,拔了瓶塞,扯开衣襟,看也不看就往腰间倒去,而后迅速拉拢衣襟。动作一气呵成,我又看到了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一颤,登时内疚不已。 “对不起……伤了你……” “……” “我脑子秀逗短路了!” “……” “伤口还好么,严不严重了?” “……” “昨夜,我见你流了好多的血……” “……” “要不然我再给你包——” 咻的一声细响,我的话戛然而止。我空张了几下唇,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很是委屈地瞧了瞧依旧闭着眼睛的男子,我嘴巴一撇,颓然地向后倒去,呈大字仰面贴在地上。 算了……纠结什么啊,现在能靠的只有他了,保一时是一时呐,一切,且行且看吧……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就是不知道我这一身湿,什么时候晒的干。 晒了会儿正面,我翻身,将背面也晾晾。 就在我翻来覆去终于将自己晾的半干的时候,男子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我一轱辘爬起来,紧紧盯着他。他却未看我一眼,径直走入树林。 我不敢追上去,抠着手下的碎石,不安极了。好在只一会儿,他便回来了,手里提了两只上下扑腾的野兔。 我眼睛一亮,忙狗腿地跑来跑去,捡了一堆树枝。他处理好兔子,随手挑出树枝中那些还带着叶子的扔掉,生火,烤兔子。 烤好的兔子肥的流油,滋滋作响。然而,男子却无丝毫招呼我过去吃的意思。 我可怜巴巴地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兔子。吃完,闭目打坐。 然后我就兴奋了,眼冒绿光了,还有一只,还有一只!他果然还是知道要喂我的啊! 我张牙舞爪地扑向兔子,左咬,右啃,泪了,怎么这么难撕! 觑眼望向男子腰间的长刀,我张嘴试了试,能发音了,唤他一声,他置若罔闻。 我向刀悄悄探手,他蓦然睁开双眼,惊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红了红脸,我给他看兔肉上的牙印,“咬、咬不动……” 又瞥了瞥他的配刀,我喏喏地加了句,“我饿……” 他的脸隐在繁枝茂叶投下的阴影之中,不带半分情绪。我猜不透他的意思,却见下一刻,他拔刀出鞘,插在身旁的乱石之上。 我开心极了,大叫着谢谢扑了过去,左拔,右拽,又泪了,妈蛋,我到底是有多弱! 刀,拔不出来。男子,又不甩我。我只有蹲在那儿,拿兔子蹭刀子,一点一点地擂。 终于吃到嘴里,虽然满嘴的草腥气,我却还是幸福地想流泪,刚才差点儿拿清白换的干粮根本就不够塞牙缝,这才是真真正正实打实的肉啊! 吃完兔子,填饱肚子,暮色正沉,月上梢头。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我身上穿的绸裙很单薄,柴焰劈啪作响,我紧紧挨着火堆,却仍觉得冷。 林风袭袭,夜色像滴入杯水的浓墨,晕散开来,染黑了一切。兽鸣在风中起伏,点点幽光森绿悬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中。 我紧了紧衣物,有些瑟怕。偷偷去瞧男子,他倚坐着块大石,一腿伸直,一腿半屈,横刀在胸,微微阖目。我抱膝蜷缩着,一声狼嚎入耳,惊的我向男子身边凑了凑,紧紧抱头捂耳。 男子睁眼,我可怜巴巴地望他。他冷冷扫我一眼,闭上了眼睛。我颤着睫毛低头,向他那边又靠了几分,悄悄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攥他的衣角,这才止住了指尖怎么也无法抑制的轻颤。 呜嗯,果然,跟着他是正确的选择…… 这么想着,我又往男子那边蹭了蹭,他的身旁,好暖和啊! “唰——”的一声利响,寒气贴指而过,我呆怔地举着手中的半截衣布,惊恐地瞧着斜插在前的泠泠寒光利刃。 僵木起身,抱膝缩坐回火堆旁,我垂了脑袋。 妈蛋,我要收回那句正确的选择! +++++++++++++++++++++++++ 夜遇突袭时,我仍蒙蒙大睡。 砸吧嘴巴眯眼的功夫,就觉眼前冷光闪掣。 我倏然惊醒,正见长刀挡开直刺向我的利剑,男子拽了我扔向身后,与众敌缠斗在了一处。我心惊胆战地躲在岩石后,看他与那些人厮杀,他旧伤未愈,腹背受敌,频添新伤…… 一刀刺入最后一人的腰腹,他浑身是血的倒下,粗重喘息,目色冷淡地看我一眼,蓦地合了眼睛。 < 4. 第四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男子一点点好了起来,我却一点点不好起来。 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可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我蹲在地上,揪着手下的小草。身后衣响簌簌,扭脸,瞧见男子起了身,我眼中瞬亮,下一刻,却又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就躲到树后秋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露了半个脑袋,见他只顾低头搬弄着草丛中的大石头,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应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吧…… 我走出大树,正要上前,却见他不知从哪儿拽出条腕粗的青蟒,挥刀直断七寸。削掉蛇头,他饮蛇血,吞蛇胆。我在风中凌乱,眼睁睁,看着他将蛇剁吧剁吧……烤了…… 他将蛇剁吧剁吧给烤了啊! 烤完了还拿蛇块儿丢我……标准的,丢肉喂小狗的姿势。 我,“………………” “我不吃蛇呐……给我,打只兔子好不好?” 他漠然地吃着蛇肉,犹若未闻。 我,“我好歹天天给你掏蛋,你要懂得礼尚往来。” 他吃完蛇肉,添柴入火,盘腿而坐,运气疗伤。 我,“……” 他一坐入夜。 我终是抵不过肚子的悲鸣,屈服地低头,捡了余下的几块儿蛇肉,强忍着恶心,委屈地咬了小小一口。紧紧闭了眼,咀嚼,怔住,再嚼,几口吞下。 蛇、蛇肉,太好吃了啊! 我大口大口嚼了起来,全部吞下肚去,连手指都舔了个干净。只是,他都没有给我多留几块,这些只堪堪够我垫垫肚子的,好怨念…… 翌日,我早早睁眼,万分期待地等了男子起身,在他入林后狗腿地拾柴添火,抱膝团坐殷殷渴盼望眼欲穿,终于等来了—— 一只兔子? 我,“……” “为什么……是兔子啊?我们不吃蛇了么……”我眼巴巴地望他,“蛇肉多好啊,肉嫩味鲜,软滑酥嫩。兔子一股草味还难嚼,你大病初愈,该吃些好消化的才是啊!” 他眼未抬,手不停,褪毛剖杀,清洗兔子。 我,“……” 好吧,自相遇以来,他就从没有开口跟我说过一句话!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呐……” 他穿兔于枝,放在火上烧烤。 “啊,该不是,也听不到吧?” 他拾了根树枝,挑开干柴,将火拨大。 “唔嗯,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呐……可是,得有一个名字的……” 拨柴的手几不可察地轻顿,将树枝扔进火堆。 “叫什么呢,”我苦恼地皱了皱小脸,一拍脑袋,亮了眼睛,“啊,我可以唤你步杀么?” 他,真的真的太符合我所想像中的步杀的模样了。 我决定就叫他步杀,即使他没有答应,但他也没有反对。 自步杀伤好上路,我们已经在林中晃荡了好几天了,甚至已经看到了山林中的一座弃庙。这里定是距林子的边缘不远了,但我们走不出去。直到第三次经过那座弃庙,我想我知道了我们走不出去的原因,步杀和我一样,都是个方向白痴啊。 步杀走的很快,步子又大,我每次追的气喘吁吁。这次是真的累的极了,又在庙前的台阶上绊了一跤,我干脆赖在地上,死活不肯再走。步杀难得没像一贯那样,毫不留情地扯我起来,却只是盯着我的裙子,一动不动,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呆道,“啊,我好像是……” 大姨妈来了…… 垂头丧气地坐着,我紧并着双腿,不敢与步杀对视,妖艳的红在裙子上一层一层地渲染。 他跨步上前,冷着眉眼俯身,伸手去掀我的衣裙。我手忙脚乱地按住,死死按住,脸红得就像裙上的血。他的目光又落回我的脸,起身,从怀中摸出个青色瓷瓶,撂给我,转身。 我捡起那瓷瓶,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 好一会儿,他回过身来,见我攥着瓶子傻傻地发呆,眉头越蹙越紧。他迅速蹲身,不怎么温柔地扳直我的身体,伸指就在我的后腰处点了两下。他看向我,唇微动,艰涩地吐出二字,“上……药。” “啊,你……会说话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干涩,有些嘶哑,咬字也不太清晰,好像经久未用的枯木古琴,拨动着尘封已久的锈色断弦。 我怔愣地望他,他并指在我小腹用力点按。起身,背我而立,冷冷又撂二字,却是比方才清晰了些许,“上药。” 我,“…………” 那无比凶猛欢乐的某姨妈啊,就这样,突然毫无预警地,离我而去了。 不多时,某姨妈去而复返,裙子又开始晕血。步杀寒着脸,点上我的小腹后腰,姨妈败兴而归。 又一会儿,姨妈卷土重来,他冰着脸,再点,姨妈折戟铩羽。 我恍然大悟,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止血吧! 真是……太他喵的神奇了!可是……姨妈这种东西,不让她定期来串串门,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有事……才怪! 当晚,我就被小腹那剧烈的绞痛折磨得大汗淋漓,面无血色了。 我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喊着步杀叫着疼。 步杀抱起我,闯进弃庙。他几次想要掀我衣裙,我强忍着剧痛拼死抵抗。他放弃,频频伸指点上我的腰腹,眼睛紧紧盯着庙门。 我虚弱地靠着他,湿发黏了满脸,嘴唇被咬出血来,他喵的……怎么这么疼!我整整八年的痛经史也没遭过这样的罪啊!喵的……越来越疼了…… 神智恍惚中,我只觉眼前虚影一闪,手腕被狠狠捏住,而后,一声怒喝暴起,“哪个驴蛋干的蠢事!”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张又小又硬的木床上。一个青袍束发的年轻男子坐在床前的圆桌旁,掀了眼皮瞧我,“醒了?” 我眨眨眼睛,一把搂住身下的被子,慌乱叫道,“步杀——” “瞎嚷嚷什么!”男子掏掏耳朵,翻了个白眼。 “步杀!步杀!”我往床里头爬,继续叫。 那男子皱着眉又要开口,房门就被打开了,步杀出现在门口。我眼眶一红,卷起被子就跳下床,光着脚扑向他。他手里端着碗,见我这么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乌眸轻怔片刻,侧身,我就扑在了门板上。 “砰——”,很大的一声响,我还听见身后那年轻男子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只觉喉咙一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哎呦你个龟蛋!经血逆行了!快把她弄上床去!” “……” 经血逆行,据那个自称“药鬼”的年轻男子说,就是本该从下面流出的血你堵着不让它流,它就从上面喷出来了。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蛋,缩在床上。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当步杀将汤药递给我时,我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伸手攥住他的衣袖,低声问,“能不能……给我换个女大夫啊……” “换你个龟蛋!”药鬼一拍桌子,“老子是你说换就换的?” 5. 第五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唉——” 我紧紧卷着被子,颇为忧伤地望着眼前的黄纸发呆。纸上的女子栩栩如生,巧笑嫣然,可不就是我穿的这个大美人么?第三十八房……小妾啊……寻得者,赏黄金百两呢! “唉——”我又叹一声,看向桌前悠然品茶的药鬼,怯声道,“药、药鬼前辈……” “嗯?” “你……不会拿我去换赏钱的吧……” “当然不会!” 药鬼将茶杯扣在桌上,我眼睛大亮,却听他紧接着道,“老子可打不过那个驴蛋!” “要是……打得过呢?” “傻子才不去!”他见我垮了脸,坏笑道,“你也别怪我说实话,世上谁人不爱财呢?百两黄金啊!说不定你家驴蛋此刻正引了王家的家丁前来捉你呢!” 一听这话,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蒙了头就往被子里钻,闷声闷气道,“步杀才不会!” 这话说得,是一点儿底气都没有啊……可是,如果仅仅是换钱的话,他何苦替我挡剑呢……嗯,我还刺了他一剑啊……他却百般护着我,给我烤兔子,给我找大夫,还帮我端药,昨晚还守了我一夜……若是,若是他真要把我卖了,那……那还不如被这个药鬼卖了呢…… 我的眼眶登时就红了。 一想到他要卖我换钱,心口就跟被谁狠狠拧了一下似的,酸胀刺疼。 若是,若是他真要把我卖了,那……那……那还不如让我被这个药鬼卖了呢…… 感觉到有人在被子上戳了戳,我滚了滚,面朝里背朝外,只听药鬼笑道,“诶,你家驴蛋回来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果真见步杀立在床前,黑衣墨发,清冷漠然。我紧张地朝他身后张望,见没外人,总算松了口气,就眨巴眨巴眼睛,裹着被子讨好地望着步杀。 药鬼嗤嗤直笑,我皱眉扫过去,他笑的更大声了,“哎呀,哎呀,怎么就忘了狗蛋了!嗯嗯,叫狗蛋最合适了!” “……” 我懒得理他,又去看步杀。步杀递给我一个布包,我忙伸手接过,抬头时,他已经拎着药鬼走出房外了。 布包里有件半新长裙,素雅的碎花配着青兰,清新别致。我心中欢喜莫名,立刻换上,虽然质地远不如原来的那件丝滑如水,我却觉得格外的舒适合身。 换好衣服,等了许久,也不见步杀回来,我又开始烦躁不安了。 爬出被窝,套上绣鞋,两天来,第一次走出房间。这是一个别致的小院,草木葱葱,幽兰馥郁,缠满了翠藤的苍茂大树下坠着一个古朴的秋千。 我一怔,兴奋了,拎着裙子就跑过去。秋千荡漾起来,我开怀大笑。 药鬼正在地上挖着什么,听见笑声抬眸,瞧见我一愣,嘴巴嗫嚅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我越荡越开心,裙子与长发随风纷舞。无意间,对上了步杀乌玉般的瞳眸,我双眼大亮,笑得愈发灿烂,张口就要唤他,却觉秋千突然一个打转,就将我甩了出去。 英雄救美什么的……都他喵的是骗人的! 当我扑倒在地摔个狗啃泥时,步杀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药鬼如梦初醒,慌忙跑来扶我。我将脸埋进深深的草堆中,任他如何拉扯都不肯起身。草很厚实,我摔的不怎么疼,就是……太他喵的丢人了! “哎呀呀,本来就不灵光,别给摔傻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我一个挺身跳起来,却对上了不知何时赶过来的步杀,脸腾地就红了。脑袋轰的一声,我又立刻缩回地上,抱着肚子装生理痛。 我没有想到,步杀会俯身来抱我。他应该是运了气了,整个怀抱都是烫的,让我浑身都暖和起来。他的臂膀坚实有力,身上仍然残留着淡淡的血腥,还混着些许汗气。嗯,一点儿都不好闻……我抽抽鼻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突然觉得很委屈,“步杀……你不缺钱的,对不对?” “……” “我、我很好养的,吃不了几口饭,花不了几个钱的……我还可以挣钱!那什么……写诗写歌开超市,小说上都这么写,绝对能赚到银子的!” “……” “而且,而且……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 “哇——你可千万别把我给卖了呀!” “……”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延绵不绝昏天暗地了。我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步杀胸口,他僵了僵,却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扯开我丢在地上。我似受了鼓舞,抽的更带劲儿了。 最终让我停下来的,是个很囧·的原因,我 —— 内急了。 如果我知道跑这一趟茅房竟让我把步杀给跑丢了,憋死我都不会去! 可是……没有如果…… 我刚系好腰带打开厕门,手执利器的兵士就破门而入,分列两旁。精致的金顶红轿被一劲装男子掀开轿帘,他对我抱拳,恭敬道,“桃红夫人,请上轿吧!” 我的第一反应,是高唤一声步杀,转身就跑。 步杀,未至。 身后,茅坑。 于是,我认命地被请上了轿子。 轿子晃晃悠悠,我的脑子一团浆糊。直到那个英朗清隽、天资卓然,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华服男子,冷着脸对我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我蓦然醒神,一个激灵,扑到他的脚旁,喊道,“老爷,妾身好想您啊!” 一切都安静了。 男子如刻的眉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线,瞧了我许久,突然扼住我的下巴,撩开我耳侧的碎发,脸色愈发难看,扬声道,“传宁御医!其他人统统给本王退下!” 我有点儿懵, 6. 第六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也不知药鬼是何时离开的,我被粉衣仕女领入了一座别致的雅居。 雅居雕栏玉砌,修竹环绕,幽兰在侧。檀香门额上书“藏卿阁”三个烫金大字,被檐下一盏镂空紫竹雕灯晕的疏影斑驳,古朴中奢华尽显,无处不彰显着皇亲国戚霸气侧漏的小清新。 仕女轻手推开雅居的门,昏昏烛灯摇曳,她就静静立在一旁。她的脸一直垂的很低,脖曲如鹅,乌云秀发精致盘绕,似春日里盛开的琼花。 我莫名地有些紧张,挺直了脊背,小心度着碎步。路过仕女时,正准备弯起一抹优雅真挚的浅笑来拉拉好感,却不料脚下突然一绊,直直摔进屋去。 登时,数条黑影嗖嗖直扑而来,奋不顾身地垫在我的身下。周围传来慌乱的奔跑声,不一会儿,房内灯火通明,白亮如昼。我低头,乖乖,身下竟压了三个娇俏可人的粉衣仕女,其中一个还被我一肘子戳在小腹上,脸色惨白地咬着唇,却愣是一声不吭。 我一个挺身跳起来,刚想将人拉起来,就听扑通一片,满屋子的仕女都伏跪在地 ,齐声颤道,“奴婢罪该万死!公主玉体为重,请公主息怒!” 我吓了一跳,大眼一扫,竟有十几号人。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我脸色一黑——好、好高的门槛,都到膝盖了啊!妈蛋,不被绊才怪吧! 门口仕女瞥见我的眼神,一个激灵,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就伸手去扳门槛。伏在我脚下的几个仕女亦跪着爬过去,急慌慌地伸出手帮忙。 粉拳飞舞,玉甲抠挖,樱桃小口编贝齿,奋力撕咬…… 随着嘎嘣一声,那半掌宽,一膝高的门槛,竟生生被她们给捣鼓了下来。直到一个仕女用鲜血淋漓的小手将门槛捧到到我的面前,整个事件的耗时不超过3分钟。 我呆立当场。仕女手腕一个翻转,抓着门槛就向自己脸面扇去,噼啪有声,几下过后,她吐出颗带血的牙来。其他仕女亦是用尽全力,扇起自己嘴巴来,不一会儿,屋中血味儿四起。 “一个个废物,非要在这里污了殿下的眼睛么?还不统统滚到刑司领罚去!”清亮的女声传来,身着水蓝绣裙的女子歪着插满玉钗金饰的脑袋,斜倚在门口。女子面容秀丽,却被身后跟着的或娇或媚的盈盈青衣仕女衬的略显平庸了。 粉衣仕女们立刻安静下来,用力几个叩首,匆匆跪伏着往外爬。有几个似是腿软,爬得慢了,被女子一脚踹在背上,几个轱辘翻滚出去。缓过劲儿后,却皆满含感激地深深回望女子一眼,踉跄着跑开。 女子由始至终都倚在门侧,待众人离去了,才对仍在呆怔的我微微一笑,语气软得像是在哄孩子,“殿下,黎萱伺候您沐浴更衣,可好?” 精致的木盆中雾气缭绕,水面花瓣散落暗香浮动。 说是木盆,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我四肢大张地仰面漂在水面,心中暗叹:亏不得要四个侍卫才抬得动,这简直就是木制的游泳池啊,都够我在里面翻跟头游泳了! “殿下,可需谴人再添些热汤?”清丽的女声隔门传来。 我身子一僵,疾声道,“不用!我这就洗好了!” 这里的女人太可怕了,除了这个黎萱,个个都有自虐倾向。方才拆门槛打脸蛋绝对是初级的啊……不就是帮我梳头带下根头发么,那仕女竟一边磕头一边连血带皮地将自己头发撕下一大把来。还有方才加洗澡水,我就轻轻喊了声“烫”,仕女脸色一白,低头就将双手杵进热气翻腾的沸水里了…… “殿下已经沐浴完毕了么,黎萱服侍殿下更衣……” “不、不必了!”我道,“我累了,这浴盆明天再让人来收拾!你也快些去休息吧!” “是,殿下。” 门外人应下,却未动分毫,柔美的侧影投在纱窗上。莫不是要轮岗守夜什么的?我胡乱想着,擦干身子披上衣裙,向床走去。仰面倒下,抚着身下柔软如棉丝滑若水的被褥,我又不禁想起在荒林中的担惊受怕,还有……步杀…… 大半天了啊,他不见了我,会不会担心呢?会不会……来找我啊?我现在是公主了呢,他来找我可能不方便,但我可以派人去找他呀……只是,听药鬼和韶湘王的口气,我贸然找他,会不会给他带去麻烦…… 啊啊啊……脑袋要炸了!我莫名烦乱,开始在床上打滚。皇家的床就是够软够大,能够让人在烦恼的时候尽情地从东滚到西,从西滚到…… 哎?什么东西……我用力,再用力,可是背部好像被什么挡住了……究竟是什么呢?我好奇地转过身子,恍惚中看到被褥间的一大坨凸起,然后只觉黑影一闪,肚子一痛,整个人翻下床去。 傻傻地坐在地上,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奇极了,刚刚……那是什么?是什么?我起身,跳上床,朝着那坨神秘的凸起爬去,只见凸起蠕动几下猛然多出一块,迅速朝我袭来。 这次又凶又狠,我拽着被子飞落在地,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而床上,倏然露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来。 对上一双杀气腾腾的明澈黑眸,我呆怔,而后大惊,扯了嗓子高喊,“来人啊!” 门哐的就被撞开了,黎萱手中不知 7. 第七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凌厉的目光冷嗖嗖地向我射来。 我瞬时回神,红了脸攥着被角,眼神尴尬地四下飘乎。手、手抖了,拉、拉过了……我只是想让他露个脑袋好察其言观其色,顺便抚个毛拍个马屁讨个他欢心我安心来着的啊…… 得、得罪人了…… 驸马光溜溜的手臂不时青筋暴起,白花花的胸脯剧烈起伏。我心虚地扯着被角爬上床,小心翼翼地企图帮他盖好被子弥补过错。却不料他突然脸色一变,身体猛然挺动挣扎起来,然后,我后知后觉地发现…… 谁、谁这么大胆,竟然把堂堂驸马给捆床上了?!真是……太他喵的深得我心了! 震惊过后,我长吐一口浊气,也不爬了,随手将被子扔到驸马身上,心情大好地扑倒在床上。欢乐地滚了好一阵,一扭头对上了驸马紧随我的目光,他拧着好看的眉,桃花眼中闪着诡异的神色。我忽然想起什么,一轱辘爬起来。犹豫片刻,又向驸马爬去。 驸马脸色又是大变,薄唇不断启合,发出一声声极低的气音。我一愣,怪不得没听他说过话,原来嗓子坏了。他想说什么?额驸……额驸?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场?警告我?话说,额驸好像是清朝的称呼啊,难、难道穿歪了? 我正疑惑着,又听他暴出一声低缓却无比清晰的气音,“滚!” “……” 果真是夫妻不和吧!这个驸马说不定还真有暴力倾向,所以才被人绑了怕夫妻吵架什么的失手伤了公主吧。 我一把扯开被子,毫不忌讳驸马如花似玉的脸上一副恨不得吞了我的狰狞表情。人都被绑的死死的了,我还怕个喵啊!皇家的床果真奇特,不仅又大又软,上面还戳了许多个分散的小洞,驸马的双腿就是被一根穿过小洞的明黄锦绳给牢牢缚住了。我瞧着锦绳眼熟,突然想起这不是黎萱随手抽的捆纱幔的绳子么,这才恍然大悟黎萱的那句“无需担心”,果真是公主的得力好手下!就是绳子绑了个活结,我伸手去将它系成死的,用力拽了拽,还用牙咬了咬,嗯嗯,这下结实了。 我抬身,又去撩驸马的头发。驸马身形一震,漂亮的桃花眼闪过寒光,突然狠狠闭上,一副厌恶我至极的模样。我也不在意,拢着他的头发去寻他的手,当看到他的双手被一条指粗的链子锁在床上时,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链子应该是铁制的,有接口,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划了一圈青紫的血痕,瞧着怪可怜的。我想了想,下床翻箱倒柜找出条帕子,给他垫在铁链下。驸马一颤,张开眼睛,震惊地看着我。 我来了困意,懒得理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给他盖好被子,滚到离他远点儿的位置。还好皇家的被子跟床一样够大,我还能盖到被子一个角,就蜷着身子睡了。 半夜,我脊背森凉地醒来。一扭头,对上了驸马大睁的阴测测的桃花眼。我蓦然清醒,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被子滑了大半,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脯。我迅速爬起来,很没骨气地给他盖被子,口中却忍不住碎碎念,“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大半夜的还踢被子呢?” 他一僵,脸色有些难看,眼中的阴气却散了大半。我回到原地儿,睡下。 再次被驸马瞪醒,我就有些不耐烦了,迷迷瞪瞪用脚指给他夹好被子,埋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微微挑眼,又对上了那双睁的大大的桃花眼,低头一看,他喵的又踢被子了!我翻身,不欲理会。可总觉得两道嗖嗖的目光射在背后,怎么也睡不安稳。我哼哼一声爬起来,认命地去给驸马拉被子,眼皮一搭一搭地嘟囔,“都捆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能踢被子啊……” “……” 之后,估计是累的极了,一觉天明。 “姐姐,我去吧!” “姐姐深谙其道,活命的机会大些。况且妹妹的心上人在宫外苦苦守望数载,眼看就要出宫,姐姐怎么忍心……” “不,姐姐家里尚有老母幼弟,难道姐姐要弃他们于不顾么!”话落,嘤嘤低泣渐起。 一大早生离死别呢这是……妈蛋,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我皱皱眉,被吵醒了很不舒服,正要翻身再睡,却又听隐隐约约的女声道,“只愿公主此番得偿所愿,凤心大悦,莫要再……莫要再……” 公主……我么?我一骨碌爬起来,正对一双大睁着的桃花眼。我脑子还有些迷糊,见身边躺了这么个大个男人,一巴掌就呼了过去。然后突然想起,哎呀这货是我驸马啊……忙卸了掌力,然后就变成了我与驸马相视而卧,我伸手抚在他的脸颊的诡异局面。我红了红脸,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努力让自己笑的人畜无害,“驸、驸马,早啊!” 驸马脸上先一红,紧接着又是一白,而后薄唇讥讽地一撇,侧脸,闭目。 我识趣地忙翻身起床提鞋下榻,伸手拉了拉房门,还锁着呢啊? 又拉几下,屋外一声闷响,似重物扑地的声音。颤抖不已的女声随之传来,“公、公、公主殿下!” “是我,把门打开吧!” 慌乱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身着翠衣的美貌仕女低头将门推开,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她身后,另一个翠衣仕女伏跪在地,隐隐地颤抖。 “你……” 我刚出声,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拼命磕头求饶,惊的我身旁的仕女大步跑去,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一个劲儿的压着她往地上叩,也不出声。 “这藏卿阁的奴才个个都蠢笨如猪么?怎么一大早又惹得公主不快了?自己滚到刑司去!”正在我不知所措时,黎萱的声音及时传来。她似匆匆赶来,腰上的衣带系得凌乱。她认真地观察了下我的脸色,又微微侧头朝房内看眼,似松了口气,脸上绽出笑容来,“公主如何起的这般早?可要沐浴更衣?” 昨、昨晚上不是才沐过浴更过衣么?我有些纠结,而且房里还有个驸马啊,虽然绑床上被子一蒙什么都看不到,但,昨晚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那多别扭啊!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我红了脸,黎萱有一瞬诧异,却仍笑着对身旁仕女道,“还是先宣膳吧!” 侯门深似海,宫墙烈如火。可还是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粉身碎骨也要挤进来。我 8. 第八章 《二货,放开那只暗卫》全本免费阅读 [] 虽然已经瞅过好多眼,叹过太多次,可当看到从床上优雅起身的苏卿时,我仍是呆住了。 他侧脸拧脖,颌骨至颈曲出一道莹白优美的弧度,令清寒的晨曦也随之柔软起来,若轻薄蝉纱笼着淡淡光晕。含水春目盈盈若潭,即便是冷着,却也如溪池中暖风将拂的剔透融雪。纤柔酥唇浸着粉泽,即使是抿着,却亦似下一刻即要璀璨绚放的桃樱。 我扒着门侧,实在是羡慕嫉妒恨,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好看到这种地步呢?好看到他哪怕是在生气,也能让人瞧得心中酥软。 “缩在此处远观多没意思,公主何不离近了赏玩一番?” 突如其来的男声惊了我一跳,叼在口中的点心不知怎么就滑进了喉咙眼,噎的我小脸通红直掐脖子。 这下可乱了套了,仕女们端茶递水无头苍蝇般乱窜,黎萱好不容易挤过来时我早已因缺氧而跌倒在地。即将昏聩之时我被人倒挂在肩,背心猛然受力,一个呛咳,总算将噎住的点心吐了出来。软趴趴伏在不知是谁的肩上,我昏昏沉沉地想,喵、喵的,好像,又丢人了…… 肚下的胸腔一阵颤动,耳侧传来闷笑声,我缓缓抬头,对上药鬼那张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嘴巴一撇,“欺君罔上,于主不敬,意图杀主,样样罪无可赦,我要三罪并罚,把你拖出去连斩三次!” 话音方落,仕女们呼啦跪了一地。药鬼却又是“噗嗤”一笑,抱我进屋,摆圣旨一样把我摆到床上,退后几步,背挺的溜直,道,“臣,惶恐。” 屋中一片诡异的静默,仕女们个个睁大眼睛,忽又低低垂眼,视若不见,听若未闻。 我绞尽脑汁,对上药鬼有恃无恐的笑脸,狠话没想出来,气儿先泄了。怏怏卷了被子蒙作一团,自己这公主当的,咋就这么憋屈呢! 黎萱担忧的声音传来,“殿下可是还有其他不适?” 药鬼笑道,“无碍,只是一下吃的太多,积食了。” 我磨牙,一把掀了被子。 药鬼哈哈大笑,我正欲发火,他却突然肃了脸,紧紧盯着我的脖间,低声喃道,“碧落引……” 此话一出,黎萱与苏卿竟都变了脸色。 我奇怪道,“什么?” 药鬼不答,只迅速从胸口抽出个布包。黎萱喝退一干下人,以掌风关闭房门,扭头望向脸色渐白的苏卿,有丝犹豫。 布包铺展,银针排列,药鬼一边抽针,一边疾道,“留他后用!” 他十指并针,寒光森森。未待我反抗,便齐齐扎上我的脑门。剧烈的刺痛袭来,我惨叫连连。 药鬼一愣,歪了脑袋,“疼?” 我顶着满脑钢针,只觉有腥热的液体自针孔渗出,惊的涕泪横流,“流血啦!流血啦!!” “啊呀,”药鬼仍歪着脑袋,似百思不得其解,“怎的会如此?” 鲜血愈流愈甚,血水混着泪水,在我面上蜿蜒。我嗷嗷直叫,一旁黎萱急了,“宁御医!” “莫吵!莫吵!待我好生研究一番!”他说着,手忙脚乱地自胸口摸出一本古籍,皱眉瞅一眼我,瞅一眼书。突然眯眼,伸指在我锁骨心儿搓下个赤软的东西,拈了拈,细细钻研,“……什么东西?” 我脸色一黑,“红豆糯米团子。” “……” 沉默片刻,药鬼恍然,“啊,原来如此!公主怎的吃个点心也能吃到脖子上去,殷红殷红的跟颗血痣似的。哎呀呀,吓死臣了,臣还道公主是碧落引毒发呢……” “……” 拔了针,擦了血,我的额头布满了红点点。药鬼给我抹药,“不严重不严重,公主放心,几天后就又是花容月貌了……” 我磨牙,“庸医!” “正好趁着这几日,公主就在这府中好生休养休养,闷了就与小苏公子一同品品茶聊聊天扑扑蝶,多惬意呀!” 我继续磨牙,“庸医!” “啊呀,怎的都这个时辰了?韶湘王还宣了臣看诊呢!” 药鬼装模作样探头瞧瞧窗外天空,一句“臣告退”,就脚底抹油溜了。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专程逗我玩的?我恨的牙痒痒。 黎萱倒像是大大松了口气,唤了仕女入内收拾残局。我见仕女去拾案上的食物,忙出声制止。黎萱极快地偷瞧一眼我滚圆的肚子,讶道,“殿下还要用么?” “我饱了,”我扭头,看向若有所思的苏卿,“你不饿么?” 苏卿一愣,继而唇角讥讽地一挑,别脸。 我扭向黎萱,“药……那个,宁御医说我若闷了,可以与小苏公子聊聊天的……” “公主是想听小苏公子说话么?” 咦?还真能说么?果然不是药鬼口误么?我忙点头,黎萱却迟疑了,纠结良久,才在我期盼的眼神下伸指点向苏卿脖间。苏卿猛然钝咳,却是发出声来。啊,又见点穴,原来是物理限制而非生理损伤啊。 苏卿扬眸看我,桃花眼中是满满的戒备,声音微哑,“恶妇!” 黎萱脸色忽变,伸指就要点,我摆手道,“你领着她们退下吧,我与小苏公子单独聊聊。” 黎萱直直瞧我片刻,莫名一笑,应道,“是,殿下。” 确定人都离开了,房门也关严了。我撩了袖子,谄媚地为苏卿夹菜。苏卿僵直地坐着,神色不定,“恶妇,你又打了什么主意?” 我夹菜的手一顿,“是恶妇吧,这回我听清了,你叫的是恶妇吧……干嘛,叫的这么难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