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 1. 红膏呛蟹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连日来云沿里只虚虚飘过几点子雨滴,屋外攀在石壁上的地锦旱得扒不住,只枯黄了藤枝。 屋里头也燥得关不住,槛窗全全敞开,送来的风裹着海咸味儿稍解灼意。 晌午堪过,食肆生意缺缺。 云满初弯着肘惬意倚在榻板,丝丝微风甚是解乏。系在两螺髻侧边的杏黄绸带与乌发缠绕,轻拍她额间,坊街车马踢踏声、挑担相撞声,她听着舒服地就要睡过去。 穿到这儿竟是快整一年了,连日忙碌,她才堪堪让这云海食肆有一丝生机,难得闲暇—— “初妹儿!上客咯!” 隔着个大院,堂倌吆喝声一丝未减落入云满初耳朵里。 惊得她圆亮眸子睁开褪去一层迷蒙,清亮的嗓音透出些许慵懒,“就来!” 但也知晓客不等厨的道理,捏着松散的襻膊一路系紧,轻快间小跑过回廊踏进厨帐。 “初妹儿!来瞧,我这回盘摆得如何!” 云满初接来搭子挂上腰间,走去灶前看被赵明推至桌边的碗盘。 一整只劈好的蟹被齐码在瓷盘上,蟹有□□两,满肉,一眼望去白肉与红膏对半开,嫩玉白肉将透过薄壳,红黄膏泾渭分明挤在蟹盖里,自上而下红黄蟹盖与白腿肉齐开,可美。 “不错,大有进步,”云满初眉眼一弯,脸颊边梨窝溜出,“竟是不知赵肆厨将我这摆盘的能力全全学去了,以后得管你叫师父咯。” “初妹儿你这嘴哟——”赵明乐得像楼前的石狮子,两簇飞眉弯凑在一处。 赵明也知他有几斤几两,比满初虚大十岁。前年经满初手,才堪从伙夫提上肆厨。虽晓得是些客套话,但架不住她溜圆的眸子微弯,瞎话听着都真诚不少。 “赵明哪有你这般找夸的,蟹码得再好还不是因得阿初腌的好。” 堂倌掀了布帘进来,净手端盘顺嘴与赵明摆扯两句。 眼见俩好兄弟又得一顿胡扯,云满初急急喊停,“日头还热着,高哥你脚头快,这蟹再不端去就得水了。” 这大蟹是食肆冰窖里从冬至存下的,稍富裕的食客爱在炎日点上一只,因其肉丝带薄冰,咸鲜下饭,亦能解暑,再配上小碟子里盛了姜丝的米醋,酸咸鲜凉,可谓物尽其用食尽其职。 堂倌低头看蟹上丝丝往外冒的寒气,喉头一咽,着急忙慌得往外走。 “客人就点了蟹?” 云满初一寻没见着食单,奇怪光一只红膏呛蟹也用不上火急火燎地叫她来。 闻言,赵明面上起了恼意,“啊是……原先一同来了两桌客人,谁曾想对头那堂倌,眼瞅客人就迈进门槛了,那嗓门儿一下大得跟吹唢呐似的,连拖带拽地将一桌客人吆喝走了!” 云满初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好声劝和赵明不必置气。 对门同他们云海食肆一样,也是个惯卖海鲜的食肆。 其两年前才有了门头,但就短短一年内,竟是将风头食客全全抢了去,云海食肆十来年的生意,就这般逐步崩塌。 云满初回想初来时食肆那凄惨模样,她都佩服自己竟能力挽狂澜。 一年前,原身的掌柜爹染病加之对家挑衅,气急攻心而死。偌大的家业被原身变卖得,连成套的桌椅都凑不齐。 如此这般,哪还有客人愿意来光顾,就拖着恶性循环,眼看店面都要被抵押出去时,她穿来了。 万幸在她从前便是厨师,对海鲜颇有研究,自小也是从海边长起的,靠和云沿里不同腌鲜货的法子,引来食客。 整整一年的挽救,方才让食肆这两月的帐是没亏的。 但还不够,眼瞅快要给食肆里工人们发月薪,不安好心的对门时不时找人来寻麻烦,最要紧的,冰窖里存下的海货也将用尽…… 云满初抬眼,她的食肆会越来越好的。 满初挽袖吩咐赵明将冰窖剩的几只蟹拿来,“再将我昨日放去的陶盆拿来,大家都还没用饭吧,今日我来做些将就吃了可好?” “好好好!”赵明一抹先前颓败模样,飞奔出厨帐嘴里嚷着今儿晌饭阿初下厨,生怕食肆里哪个人没听着。 云满初莞尔,抬手归置厨灶思索晌饭做些什么。 “吃了蟹……再来个暖胃的……” 赵明脚程算是做堂倌练出来了,这边才从仓柜里取来蕃柿、豆腐、鸡蛋搁在桌案上备好,布帘就被人拉开。 两只足八两的蟹冒着寒气端到灶上,云满初右手拇指扣住蟹盖,一掰,满膏满黄的蟹盖开了条口,让众人窥见其美味。 “哎初妹儿怎的拆开了?”从前不都整只下腌吗? “红膏呛蟹是吃惯了生腌才敢点来,总归还有些食客没试过,做个香腌过渡也好,应该也不会难吃。” 赵明闻言紧凑其旁观摩,初妹儿回回有不同他们的腌法,但次次尝得他们流连忘返。 满初卸下蟹盖,白肚红膏就摊在手里,熟练地捻下蟹腮、蟹胃、蟹心,手起刀落蟹身劈成四份儿。拾起刀片一抹,便将蟹从案板上绰起安置进陶罐里,蟹盖徐徐摆在最上头。 又取来个空碗,往里头放上半数的酱清米醋,淋上香油花雕酒,盐糖撒进去,这一搅和,酱香都透出来,但还没算完。 从仓柜里又掰了几捽芫荽,特意留着洗净的根放进陶罐里。蒜姜碾成细末,圆葱切片,花椒爆油,一溜盖在蟹上。 将方才调好的酱汁沿罐壁淋下去,满初说明,“切记不要让酱汁冲散蟹膏蟹黄,上层的蟹盖更要注意。” 赵明记地仔细,连眼睛都许久才眨一回。 “最后香橼去皮将汁挤出来撒上去。” 酱汁加水渐渐淹没蟹,满初从筷篓抽出木筷缓缓搅拌,将其全浸透。 这厨帐里都快被各香料味浸透,直冲人鼻腔至头顶,熏得人都快馋化成水了。 “这般就算完了。”抹布净手,云满初又端起另一个陶罐,这里头是昨日新腌的呛蟹,整一日,已到了最佳赏味之时。 “赵哥你把这蟹劈了吧。” 赵明过去,如同方才,将这不大的蟹劈成几份。这夏蟹比不得冬蟹,小且没膏,但胜在新鲜,自家吃吃也是足够的。 甫一劈开,蟹肉的白嫩就勾得人发馋,赵明直咽唾沫,眼睛都发直。 “去叫大家伙来用吧,我再炒个熟菜。” 听是满初下厨,人早都挤在厨帐外候着了,这蟹一端上桌,三双筷子齐齐落下夹起又塞进口中。 甜。 蟹腿一入舌尖就只觉其肉鲜甜,而后才冒上蟹壳上盐咸味儿。不需啃咬只一嗦,大半蟹肉便脱下。 肉上攀着冰丝,在嘴里沙沙作响,可暖化了吞下又黏在舌根,成了黏糯的口感,唇齿留香。 光这一块蟹腿,几人就顺下半碗白饭去。 “阿初真是神了,就光盐便能将蟹腌得这般好。”高堂倌扒着饭粒赞不绝口。 “亏得初妹儿,咱才得这口福!哎咱初妹儿人甜手艺好,该得她赚大钱,那对头也就仗着个门派撑腰,耀武扬威……” 赵明恼但也只敢小声说说,怕得对头门派练家子的人听到,又来寻麻烦。 毕竟那些人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哧,就光盐腌,能好吃得叫你舌头都吞了?” 回廊,有人斜嘴竖眉望向这头。 他摸着八字撇胡冷哼,“小丫头片子一个,真以为会点胡乱腌法就留得下食客?哼白日做梦!” “蔡慧!说什么呢你!”赵明拍碗,“年前,照你那般布菜,咱食肆生意不还是凄惨的很。” “不识金玉识粪土!”蔡慧一改愤恨,洋洋得意起来,“你个伙夫也配在这里指点我?老夫二十年肆厨经历,云海食肆摆不得我,自有别处求着老夫去!” 这人竟是连后路都寻好了!?此时怕不就等云海食肆倒灶。 赵明气不打一出来,方想站起,一只手从旁轻搭他肩头,瞬时一缕葱香萦绕周身。 2. 捞汁海鲜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再腾飞脚程,赶去前堂,也比不得江湖人手中的刀。 整个前堂短短片刻间,毁于一旦。入目之处,碎屑、刀痕,竟是连几人落脚之处都无。更别提唯一桌的食客,早吓得翻桌而逃,连饭钱都没结。 然是早有准备的云满初此刻也只觉耳鸣目眩。 罪魁祸首早已跑没了踪影,只留下个钱褡子扔在狼藉里。云满初一步一绕走上前拾起。 轻飘飘。 素白布袋,角处绣着“衣”字,像是生怕旁人看不见这字儿一般,绣得有布面一半大。 “又是衣。”云满初蹙眉,指尖掐得发白。 她撑开袋口一倾,两块小碎银子摊在手上。 “一定是对头儿!娘嘞忒不要脸!”身旁,赵明气得眼眶通红,“云沿里谁不知他们就是被连衣门罩着,才敢这般无法无天!” “嘘!赵明你不要命啦!”方才吓破胆的堂倌死捂住他的嘴,手还打着颤。 他自听着连衣门几字起,便惨白了脸。他朝云满初哀求,“云肆厨,咱、咱忍一忍吧,这连衣门别说我们,江湖上都没人开罪得起啊……” 连衣门。 云满初来这儿满打满算一年,竟是每日里都听得其名号。 云沿里崇尚武力,内城大半皆是门派侠客,外城虽是百姓居多,但耳濡目染,对侠客门派追求也不遑多让。 遂,来往食客坐下便少不了高谈阔论一番。久听,倒是让她也知晓不少江湖传闻。 这连衣门久居江湖排行之上,传闻其祖师武功高深莫测,一人一剑,灭恶毁山,应战无数却无败绩。 云满初不知其是否真这般厉害,但云沿里半数往上皆是其信徒却是事实。 而对头握着连衣门信物招摇,抢人生意不成,这回更是蹬鼻子上脸,强拆人食肆。顶着连衣门做靠山,想让他们溃不成军,被连衣门信徒唾弃,好在外城自取灭亡。 “初妹儿……”赵明脸色难看,胆怯但咽不下怨气,“恐吓、这是恐吓咱呢,他们不想让咱在外城过活,我去内城报官吧!” “不成,”云满初摇头,“且不论里吏是否偏护连衣门,届时闹进内城,云海食肆名声遭污,那便正合他们意,没了后路了。” 听罢,众人面色如土,隐隐竟有啜泣声。 “那怎办,眼见苦了整年,堪步入正轨了。这下,堂子被毁成这样,这半两银子,连个天花板都补不全。” 堂倌存了丝期盼问道,“云肆厨,咱账上——” “一穷二白。” 堂倌双腿一软,踉跄几步要倒。 堂子内,几人搀扶,说着三两宽慰话,人却是摇摇欲坠。 赵明一立,上前,将焐热的半贯铜钱压在云满初手上,“初妹儿,我这儿还有些存钱,不多,先拿去顶用吧。” “我这儿也有……” 手头微沉,云满初喉咙发紧,也觉逗人逗过了头,连连把铜板归还,笑道,“看来,云海掌柜得是各位轮着做了。” 众人苦笑。 她望向几人,坚定道她定有办法。 她掂量两块碎银,眉眼弯弯笑得张扬,“外城既被堵死。但这内城,踏对了便是出路。” 不及细说,因云满初只粗浅有了计划,盘算明日自行先去试试,免得计划落空,白欢喜一场。 她吩咐众人闭门收歇,将所剩无几的小金库统统拿出,指派人去找维师修缮堂子。 众人似是有了主心骨,不多问,转头忙碌。云满初则裹着霞影出了门。 翌日,方才辰时。河岸石壁边,妇人浣洗落下的水珠子只簌一声,了无痕。 内外城连通大道里,行人步履匆匆,这灼人热气渐压,方还清爽内衫已隐隐浸汗。 “借过!” 有人穿行其间,卷染燥意。少女依旧系着杏黄绸带,只是被汗缠绕,深了颜色,不似昨日飘逸。 云满初拖着一人长的推车,铆劲推行,又仔细护着上头被层层棉被裹紧的木桶。 她悄悄打量擦肩来往众人。 有凶神恶煞、有行色鬼祟,皆是或背或扛着刀剑。 打眼便知这些人是各处来的江湖侠客,今日聚集,是为内城近日召开的比武擂台。 云满初便是晚来了许久,也还是遇上好些人同去。不过,再晚可就真没好位置了。 一番紧赶,顺着人流随进内城,甫一抬头,就看着了建的塔台。 台子搭得高,方形。用红木桩围了两层,内里竟还建了几房雅间,小厮侍女一应俱全,非是达官显贵不入。 外圈则随意,靠前来得早便有竹条凳坐,晚来的搭着前人肩膀,挑头看台子。 彼时,已斗了不知几轮,上头两壮汉各有负伤却依旧死咬交缠。 云满初眼疾脚快,带那笨重木车在外圈占着个位,还没松下背绳,就被人群一拱,险些人车分离。 “上呐孬种!呸,忒怂!” 身旁这壮士掀拳裸袖,额间汗如雨,几乎是要洒在旁人身上般。看打擂本就心潮澎湃,再瞧周遭人,无一不湿了鬓角。 “娘嘞,也舍不得搭个棚子的,燥得很。” 周圈人皆是认可点头,骂上两句,连看打擂的兴致都落下去不少。 忽一丝透凉冷意钻人袖头脖颈,爽快得叫人一抖,急迫要望源头找。 恰逢此,云满初挽起木匙猛一敲木桶,攥在里头的凉气涌开,扑面。 “冰凉捞汁海鲜,十五文一碗,降暑通气!大侠,来一碗罢?” 那壮汉离得最近,凉意冒得他猛吸一口,突觉,四溢冷气下竟是有辛辣麻香直冲鼻尖,似镶了辣意的丝线,从鼻腔钻入盘旋在脑袋里。 一呛,却是勾起引子,探着脖颈往那木桶瞥。 透褐酱汁盖在上头,盛了大半木桶,青红辣子漂满面,白芝麻嵌在里头,可是标志。 “小娘子,里头有些啥呀?” 云满初拾来木匙贴着桶边,一沉一捞。 白红鲜货陷在匙里,光是一二两牡蛎就占去大半,吸饱了辛辣汤汁,肉嘟白嫩。鲜虾挤在夹缝里红亮透光,光是看都能想那弹牙肉质。 八爪鱼白边翻起,自木勺坠下,打得冰块作响,又是翻起阵凉气。 云满初声音清透,“余下沉底还有蛤蜊、海蛏,要是腻了鲜货,里头还有土豆片、藕片……” 长长报了串菜名,她乌亮眸子微弯,打了碗捞汁海鲜递上。 周遭人被叫唤得挪不开眼,咸香酸辣直扑而来。彼时,他们早口干舌燥,又是站了一两时辰,腹内已然空空。 便是听得肚肠咕噜声、吞咽唾液声一片。 跟前这大侠双手已不自觉接过,猛一咽口水道,“小娘子,来两碗!” 这香诱倒是过分有效,云满初扬声应下。左手托碗,右手自桶里捞了满碗料,舀上一勺飘香酱汁从高处浇下。 香又漂亮。 末,叉上根竹签子,挑着便能吃了。云满初道,“大侠慢用。” 大侠凑近碗沿,撩起牡蛎塞肚。一咬,囊在它肚里的汁爆了满口,辣酸香甜齐来,似是吮着将其咽下。 “爽!”这口,冰凉解渴,引得馋虫更盛。他一头嚼,一头口齿不清道,“小娘子手艺巧,倒是还没吃过这法子呛得凉鲜货。” 有了头一个尝的,这队就排了起来。 “小娘子再来碗!这糯土豆片子沾了酱吃忒香!可否多放些!” “成!”云满初一抹颌边汗,动作利索,接下碗又是舀满碗递去。 起初还是周遭人排着队尝,现下,食客四散,倒是引得前头人往后跑来。 “哎哎!莫急莫急!挤着人小娘子了!” 侠客最不缺热心肠,方那大侠两碗下肚,崇拜云满初手艺得很,竟自管了队伍。 云满初个子算不得小,只这些个食客皆是武者,魁梧结实,一挤一围,险些又将她挤开去。 “约莫最后五碗了!后头的食客别排啦,请回吧!” 前头几位沾沾自喜,搓手盼着。后头,许是尝过次的食客喊,“小娘子明儿个还来嘛!这擂台开整一候呢。” 云满初一歇,抬头回,“来的大侠!明儿个我多备些吃食,今日见谅 3. 救了个海怪?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寅时,日夜交替之际。云满初挎着食翁,掩门,朝外小跑去。 虽黑灯瞎火,却也遥遥望到外城口,拥簇一团的人朝内望着。 里头一身型细长,与郑大侠有六分像的男人,对她抬手,“云小娘子!这儿。” “郑大哥,麻烦了!” 时辰还早,等候人时,云满初与众人交谈开来。几位皆是淳朴渔夫,听闻她初次出海,贴心示知她晕眩如何缓解。 期间话题扯着,又唠起种种捕鱼经历。 “嘿真不是诓骗小娘子你,海上啥东西都有嘞。先前我出海,就瞅着百米外,有个黑黢黢玩意儿被浪一打,翻落翻起,还动!瘆人得很!” 余下几个渔夫配合做骇人模样,接连讲了好些个妖异事儿。 云满初怕却是爱听,人一抖,耸肩捂耳道,“假的罢……” 众人忍俊不禁,嬉笑间混过候船空隙。 “来,这儿搭把手!” 人、物统统安稳上船后,云满初行至船首远眺。 船起时人轻晃,她细微的惊叹被掩在浪下。 远处天海相结,却是天光未启,四处昏暗。只能低眉看船边白簇浪花拱起,似海面上重峦的山。 “云小娘子,切不可再靠前,紧着掉下去。坠海非玩笑事,十死无生啊。” 云满初回神,朝郑大哥道谢,“难见一回海色,却是着迷了。” 郑大哥:“听小弟说,你想与船队缔赊卖契?” “是。”云满初没承想是郑大哥先提了话头,道算是有戏。 “说是赊卖也不尽然。只前几期,一月一结,五期后余下的如数奉还。只是这期间内,郑大哥的船行做不了别家食肆生意罢。” “这……”郑大哥眉一紧,犹豫。 一月内,淡季倒还成,若是当下般旺季,一月出海五巡都有可能。莫说接不得其他食肆的活儿,要是她月结不上,那自己这船行纯是白做。 条件确实一般。 云满初也知自己这条件开得不厚道,却已经是她的极限。可若是海货供不上,那才是半分希望也无。 她悄悄吐出口浊气,道,“是我少为郑大哥酌量了,郑大哥也得养活船行,万不能让您平白无故为我垫了钱去。” “两期。只月结前两期,若这两期内我结不上钱,我那食肆随船队处置,买了抵钱、砸了泄愤,皆可。” 她话说得认真,透过飘渺海风亦是真切。 见云满初视死如归般模样,郑大哥被逗乐,却又被这真诚打动,他笑道,“我又不是小弟那样的江湖人士,天天打斗挂嘴子上。” “说我那小弟也是,昨儿个半宿回的家,一见着人便是,左一个云小娘子捞汁甘旨,右一个云小娘子海错饼韧口。” 他咋舌看向云满初,“我也是被这臭小子念叨馋了。契这期约前,也得让我晓得晓得云小娘子的手艺如何,才好定心罢。” 成了?! 云满初眉眼一抬,紧抿的唇也微张,满面惊喜之意毫不掩饰。她怔愣时海风一过,扫起她束的碎辫,些许痒意,才回了神。 “好!包郑大哥满意!” 两人交谈间,第一网海货被拉起摊在船甲上。几个伙计解网、分货、放网,动作一气呵成。 “上货!” “这一网不错咦,鱼虾都肥!” 郑大哥领着云满初上前,伸手捻起几只蹦跳的虾,一掐,“确实肥,云小娘子来挑挑,看想做什么吃食来。” 接过竹筐,云满初捡了几只八爪鱼、小半篓虾。正掂着分量,周边挤开去的渔夫又都凑上来。 “小娘子是要做啥呀。” 郑大哥道,“今儿咱的晨点被云小娘子包了。” 众人皆是好奇打量。 “女娃娃这八脚鱼虽大,但俺每次煮了吃都累牙,嚼不烂嘞。” 云满初道,“阿叔怕是把这八脚鱼煮过了,嫩得八脚鱼又鲜又脆韧。” “吃不得吃不得,俺岁数大了,怕是要把牙给嚼掉,”大叔连连摆手,走开去,“俺还是吃干饼子去罢。” 有人一同散去,但还是有不少人挤在一旁张望。 云满初没管周遭人的视线,挑完海货就往船上的厨头走去。 八爪鱼和虾都新鲜着呢,放久了半分都觉得可惜。 船上厨头简易得很,石砖垒起里头掏个洞就用,用具调料也都缺缺。 好在云满初早早便有做晨食的打算,拎了一早的食翁来了用武之地。 晨点做海错饼再合适不过。 云满初挽袖,在瓷盘上磨两下刀面,利落将食材拾倒完,八爪鱼留下须子切段,海虾剥壳分片,拌了赤酱用手揉捏入味儿。 又切几片姜碾成泥祛寒湿。 稍稍等它们呛入咸味,恰好能将面揉了、长葱处理了。 长葱过水去了泥灰,上头的青白颜色就露了出来。云满初立起刀尖划下,葱绿分段切指节长,葱白切丁。 面和的快,里头磕进鸡蛋,放上葱白,云满初一手捏着木箸翻搅,另一只手倒油水。混到能顺畅流动便算好。 热锅,沿边倒入放进虾、须段、葱绿的面糊。 泚响一声,面糊便扒在锅边。 云满初绰起锅。轻晃间,饼子起黄定了形。翻来,八爪鱼微卷,海虾红润,葱绿煎的微褐却是迸发馋人的香气。 一张海错饼成了。 云满初捻开纸袋装入,扬声朝外喊,“郑大哥!趁热好吃了!” 等着瞧热闹的人跟着郑大哥就来了。 “……香嘞!” 油煎气挤在小小屋子内,闷得喷香。尤其葱焦香,直馋人舌。 郑大哥迫不及待接过热乎的饼,一口下去,小半张没了。 “怎么样怎么样老大!”身后的伙计眼馋得很。 “嗯!”郑大哥连连点头,嚼几口立马咽下,“真是脆韧的,这须段子吃着弹牙但不累牙,虾也是脆生的。” 话未完,他又咬下两口,饼边酥脆,蛋香气裹在面皮里,又浸了葱油,满口留香。嚼几下,八脚鱼的韧劲又在口中变成鲜香,一口胜过一口的香。 不肖郑大哥解说,身旁的渔夫听这焦脆声早就勾得饥肠辘辘。 “云小娘子,可有俺们的份儿呀嘿嘿,太香嘞!” 云满初没停过手上的动作,继续浇着面糊,“有都有!大家 4. 小吃一口回锅肉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请、请……” 虽是脑中的灯还没转完,但好在云满初也反应过来,面前不是什么海怪,只是个少年罢。 一经允许,少年几乎是将整张海错饼,一叠一压,塞进了口中。不等多嚼几下,就见他喉头一动,咽下了。 这得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云满初看得着实噎得慌。 想着要给他拿点水来,却见他盯着另两张捏在她手心的饼子,眼神离不开半分。 “这是多做了的,你都吃了吧。” 云满初递出,吞咽间听得少年干涩嗓音向她道谢。 许是张饼子下去,有些垫肚了。少年吃相也少了狼吞虎咽。 “哎呦呵,吓死人,这娃娃轻功倒是厉害,不是海怪就好……”船夫撇下木棍,抹了把额间虚汗。 “怪你,清早讲什么妖鬼话本!不过这人居然能在海上漂着,看这样子好几日了吧,还没死的。” 众人缓过神来,窸窣间打量这人。 云满初也思量着,臂膀被人轻轻一扯,人便落在了后头。 “你为何漂泊在海面上?” 郑大哥挡在云满初与那怪人之间,手中绰起的棍子还未扔掉,他质问道。 “想死,”少年不紧不慢咽下最后一口饼,额间凌乱发丝盖住他面上表情,“没死成。” 嘶哑的声音裹着他平淡的语句,流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众人一下将打量的目光缩回。 街坊间每日里都听得谁谁谁想不开投海轻生,没成想今日竟是他们亲身撞见了。 这少年一眼看着就觉着瘦弱,整个人裹在破旧袍子里,与一旁围着他的渔夫壮汉比来,就跟个竹竿子一般。 非是今日遇上他们了,肯定活不过今晚。 “小小年纪,做甚想不开啊,你轻功这般好,总有出路。既然天爷没让你死成,就好好活罢!”有渔夫宽慰起少年来。 几句下来,见这人却是没大危险,周遭人离开去干自己先前的活儿了。 郑大哥虽是心中还有几分疑虑,但好在他们船队人多,不怕他作妖。总不得将人家重新丢回海里吧。 便只好让人留下。 “老大!” “来了!”收网船头离不得人,郑大哥只好暗自叮嘱云满初几句,叫她小心后匆匆离去。 半大地方,瞬间只剩他们二人。 虽说云满初也不担心对方作怪,但两人面面相觑也是尴尬。想着她还是回厨头呆着,方一扭身。 “多谢,饼很香。” 他好像轻笑了一下,又念叨声谢。 他像是打趣道,“百米开外都能闻到姑娘做饼的油煎香。” “那岂不是海面上都嗅得到哈哈哈,”云满初微弯眼眸,“别说是我的饼香把你给招来的。” 少年要开口说什么,云满初一抬手,扭身捡了灌水的壶递给他。 “先喝点水吧。” 涩痛的嗓子终于被水抚平了些许疼痛,再开口时竟是听出几分少年清透的音色。 “我叫书涟。” “云满初。” 书涟:“我……” “云小娘子!来看!要带些什么货去,我帮你直接封箱了!” 郑大哥催着云满初过去,她朝书涟一点头,拎着衣边擦身,快步赶去。 少女方从厨头出来没多久,外袍上染的油煎气还未淡去。不浓重邋遢,带着是生活意味。 书涟收回视线,将方才一直蜷缩的背直起,静坐在一旁,游走周身气脉。 “咳……” 片刻后,堵塞的脉络反勃,一震。书涟脖颈间血管爆起,牙关紧咬才没痛昏过去。 他发颤的手将裹在身上的黑袍子扔进死角。 - “这明虾好肥啊!” 一网网拉起的海货里,明虾个大量多,云满初一眼便相中了它。虾子鲜活得很,在船板上蹦跶,溅开的海水粘在众人裤脚。 “郑大哥其他你帮我看着分,这明虾能否替我开个口子装小半箱,我等会儿就用了。” “成!” 渔夫熟门熟路配合着来,返航间分货。辰时便停岸回港。 天边翻了白肚,海港也多了人气,船来船往。 “多谢郑大哥!过段时间请师傅们来我食肆一聚。” 云满初一手的好厨艺,早笼络住了渔夫们的胃,当下便被几个拉住,问起食肆开在何处。 “呀!我们忘了个人嘞!” 众人恍然扭头。岸头一身白衣的清瘦少年在旁人目光下,搬着一箱海货,站稳在岸上。 “他咋办呀……” 对这突来的变数,大家也没个对策。 郑大哥开口,“我带他去……” “他跟我走吧。” 云满初接上话头,示意书涟过来。 “郑大哥和师傅们都忙活一二时辰了,都花了不小力气,要早些回去休息。我方才没做什么活,也轻快的很,就我来安排吧。” 郑大哥见她言辞确确便不再争。 “我来抬吧。” 书涟抱着那笼明虾跟进满初的脚步。 “那就得麻烦你,随我去趟食肆啦。” 书涟点头。 云海食肆离海岸不远。 等满初回来时,店里的伙计也都忙碌起来,寻来的维师捏着稿纸四处比划。 几个人都忙活得抬不起头,只跟云满初打过招呼又东奔西跑开。 “我去做些吃食给大家做晌饭,你……”云满初抹了两下眉间,有些不知拿书涟怎么办好,“要不你再吃些走?” “谢谢。”书涟答应得快。 “后头廊院里有水池子,你要想清洗一下的话可以去用。”云满初走去厨帐,给他指了路,便忙自己的去了。 时间紧,满初也做不了太繁杂的吃食。 捞了条海鱼简单清理,切些葱绿,去去腥,便清蒸上屉。 又拿前两天吊好的腌肉划下一段切片,与番椒炒拢,做成一碗回锅肉。 还有两道菜是赵明做好,她稍回热便好吃了。 云满初朝外一招呼,几人便是灰头土脸地也跑过来了。 “这回锅肉嘶看着就下饭!”赵明拿水一泼手,眼睛望着端上桌的菜式咋嘛嘴。 “好了快,洗过就来吃罢。赵哥,等会儿得麻烦你吃完,再给外头维师在做两道菜垫垫。”不好让人家空肚子做活。 赵明连连点头应下,落座,拿起木筷直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回锅肉。 腌肉被盐椒入味。瘦肉被炒的焦脆冒香,肥肉的油早被煎出,半点不腻。 “我这一碗饭怕是不够了。” “饭管饱,”云满初轻笑拿布将手擦净,“我去叫人,你们先吃。” 拐角就是水池子,甫一眼就见白衣少年弯腰将水扑在脸上。 “书涟?先去吃……” 云满初眉眼骤然微抬, 5. 炸虾香香我吃吃吃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天海食肆便是云满初的对头。 听这名字,天似乎始终压云一头,不让云有出头之日,一直做那天的陪衬。 说话之人忽觉周遭人都看向他,意识到是自己声音过大,让人家老板也听着了,瞬间有些窘相。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小声念叨两句,转脸带着笑意,拉着人便往小摊车的位置来。 “小娘子抱歉啊,我这兄弟口无遮拦的!他是没吃过您做的吃食,他要是吃了,必定讲不出这话。这样小娘子今日出摊的吃食,给我们各来两份的!” 第一单便这样做出去了。 郑大侠反应过来,忙站到后面排队,还在往嘴里扒拉饼子,又惦记云满初都还未取出来的吃食。 “我也要两份!” 后面队伍自觉排起来,和昨日大不差,但还是有新来的路人徘徊左右张望。 将大家吊足了胃口,云满初掀开竹篓,将还鲜活的整篓明虾摆在面前。里头的虾拥挤一块儿,一晃,还蹦哒着。 “成,”云满初被逗乐,揭开下头门堵,将火烧起来,“今日有捞汁海鲜和炸虾。” “小娘子又有新吃食啦,”头个食客咋嘛两声,有些犹豫道,“不过这虾炸了不就变了口味,失了水分就算调味再好,能好吃嘛?” “不好吃保准来找我,不收你钱!” 云满初系好襻膊,将油先烧起来,待油温升高,先将能直接打好的捞汁海鲜拿出来。 凉意逐渐蔓延开来,满初熟练握勺浮开上头一层芝麻,捞起一勺,倒进碗里,递出。 “书涟,这里就交给你啦。” 书涟从后站起身,拿过木勺,“好,其他还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没有了,辛苦。”云满初紧盯油温,又去处理其他料材来。 众人这才发现云满初身后默不作声的书涟,略一端量。 “小郎君真标志嘿!” 个头比小姑娘高出一头,身着白衣,虽是有些许脏皱,但难压少年眉梢俊秀气。动作斯文却不拖沓,两人配合隐隐透着默契。 莫说,他们这帮子五大三粗的人里头,又是有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今个儿还来了玉树临风的小郎君。 不提这垂涎欲滴的吃食,光是看着两人都长眼舒心。 两人都不及理会众人眉来眼去的目光,忙活手上的活计。 少女低头处理明虾,两指一掐去头,将十来只虾码好,提着小刀在虾背后划开口子,两手一挤,一只连着虾尾的明虾板正处理好。 云满初动作顺滑,少顷,案板上便排好一溜虾。 油温算时间也差不离,勺底沾上提前调好的面糊糊,置于油锅上方向下一打。 坠在下头的面糊分落散在锅面,爆出细密的泡。滴落糊糊一下成了面点子,发大铺满锅面,成了透亮的金点。 用漏网一绰,酥面挤在一起,窸窣响。光听声儿便知其酥脆了。 趁酥面热乎,云满初捏起几尾虾往面糊里一浸,面糊自带些许粘性,能挂住酥面。 一压一裹,顺着锅边滑入。 又是一片油气冒起,带起浓厚面酥香。金黄油亮的炸虾不肖多久,自油中浮现,便好捞起。 锅面似海平面尽头,卯时蔓开金光暖意的日出。 捞出倒置,落下余量的油。期间,云满初又裹完一圈蔬菜,下锅。素菜上头的面糊更薄些,透出里头的颜色,可谓五彩斑斓。 一份炸货里头虾与素菜混着塞入满满一纸袋。 “来,两份炸虾,十文。趁热吃喔!” 炸货才出锅,有些烫手。满初指节烫的泛红,缩回手捻在耳垂。 食客早被这诱人色泽吸引,也顾不得烫,捞起虾一口咬下。被面皮包裹的滚烫热气从破口出涌出,一拢白烟散开。 众人打眼望去,便能瞅见里头明虾通红。 酥脆面衣下是润弹嫩虾,半分失水也无。外层整圈面衣碎在唇齿间,与虾又是完全两样的口感。 新奇,让人忍不住续上下一口。 裹素菜又是另种口感,汁水全全锁在里头,清香解了油气微腻。甜丝儿的让人眉目舒张。 “香,这虾一点都不干巴,好吃好吃!” 方才还口口说有啥好吃的人,此刻口口往嘴里塞炸货。 还围观的人,听这面衣咬碎声,早受不住馋劲儿,挤入后头队伍里排着去了。 “我来装袋吧,小心手。”书涟绕过云满初,将她不动声色地往捞汁海鲜的地方换去。 “不用不用!”云满初拉过书涟的肩。 书涟身体一僵,又快速放松下来。人却是被掰回了原位。 “那我来剥虾。” 这回,书涟没给云满初反应机会,将刀拿过握在手里。 他使刀手法竟是比云满初还熟练,一扭头的功夫,案板上两排虾等着下锅。 云满初还想说什么,却被前头食客催了两声。 “好,马上!” 拿到吃食的,人手一包炸货一碗捞汁海鲜。炸货吃热了便挑起几块冰冰凉凉的捞汁降温,惬意的都眯起眼。 纷纷要和云满初定下明日出摊的吃食。 又是整一时辰过去,云满初臂膀发酸。 今日她将量算的恰好,收完最后一份铜板,两份吃食都所剩无几。 不好将零碎的卖给食客,歇了摊云满初稍归置归置,又凑出四份来。 郑大哥自然接去一份,吃得头也不抬。 心里万幸自己昨个儿结识了云小娘子,今后这小吃食都能不断了。 云满初给自己留下一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儿还有两份,书涟你还吃嘛?” “吃的。”书涟闻言迅速扭头,停下手头动作,乌亮眼神望来。 云满初着实有些佩服书涟的食量了,但也就当他是在海上漂泊多天未进食,现才狂找补。 三人组没停一边吃,一边收拾残局。 台上擂台也没歇过,倒下去一个就候补上一个,来来回回。只今日打擂人都躲躲藏藏,闪避倒是快,纠缠打斗屈指可数,更是没了看头。 郑大侠对擂台已然没了兴致,今天全程在摊车旁帮忙,收摊了也没心思凑一眼热闹。 “郑大侠我来收就好,你不再去看两眼?” 一侯的比擂也快结束了,再有这般大型的比试又得等上许久。 “没意思,”郑大侠讪讪一瞥,“还不如昨日呢,起码能见些真章。也不知外头的比试是怎样的,肯定比这好看。” “不见得。” 两人闻声朝开口的书涟望去。 书涟受到前头两人的视线一怔。眼神扫过前头相敬如宾比试的人,一笑,“说不准还不如这样的。” 小打小闹总好过暗箭伤人。 书涟:“不过我也没见过其他擂台,随 6. 受伤留宿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剑气划过,云满初肩臂骤然一痛,是被人揽住用力往后一推。那人却是迎面顶上。 一柄刀自半空疾来,利刃破肉,带了抹鲜红坠落在地板,刺穿了个洞。 眼前晃过一人身影,云满初再回过神来时,耳边便听到水珠子坠地声。有人闷哼,半跪于地。 “书涟!” 云满初稳定身形,跑到他面前,见他按压在臂膀上的指缝间,丝丝红痕漏出。 书涟见她视线落在伤口上头,立刻将手一攥,似乎在试图掩盖血腥。 “哼……别看了云掌柜,破皮罢了,我没事的。” 一句话被他断断续续才讲罢,压抑着唇齿间的痛喘。另只手撑在地面,用力地指尖发白,身形却仍是不受控向下滑落。 云满初只觉书涟声音间隐隐带了颤,面色也渐渐苍白起来,却依旧带着抹笑意宽慰她。 真的欺人太甚! 云满初手发抖。书涟连她食肆的员工都不是,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内心顿起内疚恼火,她轻手轻脚将书涟扶起喊来其他人。 赵明满脸怒意瞪着外人,接过书涟扶他坐下。 “蒋掌柜,这是何意?不会真以为自己投靠了连衣门,便从此高枕无忧了罢?”云满初自来到这儿,不管如何从未这般生气过。 书涟闻言抬头看去。 她直直上前,眸子冷然,语气难掩怒意,“随意伤人、目无章法!真觉得我好欺负?我可以不要这条命,鱼死网破便是,你们天海食肆别想好过一天!” 蒋睿面上闪过一瞬慌乱,原只想来寻寻她麻烦,怎知将事情闹成这般。他不想徒给自己找麻烦来,不敢再与云满初对峙,却也不想输了气势。 他眉头一扬,浑身珠光宝气一晃,仍是硬气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云海食肆,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走!” 几个结实壮汉紧跟蒋睿,风风火火来急冲冲的回。 一帮子人悻悻出了云海食肆,蒋睿难压心头憋屈,一脚便蹬到了掷刀人腿上。 力气发狠,面目可憎又连连踹上数脚。 “谁让你伤到人了啊?!闹起来尽是费我时间。呸什么破败东西也敢跟老子叫板!” 底下人抱头痛呼,周围人冷眼旁观没人来救他。他抽气困难解释道。 “不是掌柜,我没想碰到人!我算好的,只是要擦过云满初而已,离她也有个距离。是那小子自己……” “闭嘴!还狡辩些什么?!” 蒋睿踹在他脸上,鼻腔酸痛腥味从里头涌出。 街头有人昏死在路边,无人来管。蒋睿更是不会理睬,带着其余人满嘴腌臜话地回去。 “云满初个小娘批,看老子不搞死你。” 食肆里愤慨氛围浓厚,几人默不作声,但均是气得浑身发抖。 “把门关上。”云满初折回书涟身边,端看臂膀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血流如注。顷刻间半只袖子被血沾染,白衣上更是刺眼。 “去请郎中,马上拿干净布片过来。”云满初解下发髻边布条,利落的三两交叉缠住伤口上头地方。 她三言两语间安排好,几人纷纷散开,脚程飞快。 大堂之中便只余她与书涟。 静谧气氛与两人之间蔓延。书涟唇轻启,犹豫间仔细思量一番自己要说些什么。 “抱歉,害你受伤了。” 少女低着头,发髻被拆下布条,几缕墨发自上垂落与脸侧,遮挡住书涟部分视线。 只见红润的唇被她无意轻咬,看不清她脸上神情,却依旧感觉得到自责情绪。 书涟不知为何内心竟起了无措感,但他不敢表露怕被云满初发觉端倪。犹豫下,只放轻自己故意加重的呼吸。 他状似不在意般,反宽慰起满初,“无碍,真的只是小伤,止了血明日便好上痂活动了。” 因是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伤是如何的,看着吓人罢,却不及他内伤万分之一的痛楚。 云满初怕他仍是逞强,不信道,“你这几日便在云海食肆修养吧。” 书涟也怪是多灾多难。才从海上活下来,白白忙活了半天,现又为她莫名受了这一刀。云满初怎好置之不顾。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云满初立刻腾出位置来,人也不敢走开,蹙眉紧盯郎中动作。 郎中揭衣清理一番,“还好止血得快,上了药切勿大动,再用药几日便好。” 他顺口念叨两句忌口,云满初听过点头记下,又与他反复确认如何上药。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郎中身上,书涟便稍显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追问不断的云满初,万分不解。 怎会有人对外人的伤如此上心。真有傻人知恩图报到这份上,不怕他暗有所图吗。 要是知道这伤全是他咎由自取,云满初该当有何反应? 眼前被迷雾遮盖,黏腻成丝的血珠于不知何处的伤口,坠落在地面。矮小牢笼中,除却浓厚血腥味再无其他。 “做人便是要懂回报。我救了你的卑贱命,让你好活数年,现在也该还报来了……” 无孔不入的灼痛将他五感拉离,作呕回忆里那人的声响扩散,最后只漫无天际的暗与他为伍。 “书涟,书涟?还痛吗?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温热的触感将他唤回,他沉浸在满身疮痍中,满初搭上他额间的手,让他下意识控制不住一抖。反应过来后,他抑制住情绪,放松笑答。 “没事,一直都不痛。谢谢云掌柜,我不……” “小郎君别逞强啊,这两天好好休养,瞧你那脸色白的。” 郎中收拾了用具,有人送他出门。 “云掌柜,”书涟抬眼看去,“我有自己的住处能养伤,不用劳烦你。” 云满初不答应。他若真是有自己住处,如何要流落在海岛寻死,回来也只能与她并行。 “书涟你不必难以为情,如不是你,这伤怕是就落在我身上了。这几日我会照顾你,你要是走了,我必定良心难安,食不下咽。” 云满初些许夸张的捂住胸口,作副苦相。 “……咳那就多谢了。” 书涟悄然移开与她对视的视线。 “来我扶你去休息,好在我们云海食肆别的没有,空房间现如今还是挺多。” 安顿好书涟,云满初又回到大堂,与大家面面相觑看向遍体鳞伤的木板。 “阿初,你方才那般说, 7. 谁不爱听八卦呢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草堆里有人被一吓像是绊倒,前头茂盛的杂草压弯,一个身形痛呼着滚出。 “蔡慧?” 食肆忙活这两天,缺人手都不见他的身影,却是鬼鬼祟祟地躲在这种地方。 蔡慧挂不住老脸,踉跄从草丛中爬起,也不解释什么,朝云满初恶狠狠瞪去,拖着腿一瘸一拐走了。 “嘿这人?!”赵明巴不得将滚烫黢黑的饼子,统统往他脸上扔,“初妹儿,他怕是早就在那儿呆着了,要是把咱海错饼做法听去了咋整?” “没事,赵哥你安心学,晌午之前我们便要去内城了,到时候你可得独当一面哦。” 云满初没把蔡慧这事儿放心上,无非就是他拿了蒋睿什么好处,来盯着她。 就算让他们学去个海错饼,她脑袋里记下的菜谱还有千千万万,有本事便统统学去。 她朝书涟走去,眼见着他又咽下张饼,她脱口问,“有这么好吃嘛?” 书涟抬眼认真与她对视,眼中的真挚都要溢出,“好吃。云掌柜的手艺说是天下第一都不为过。” 云满初一时之间都不觉得是他奉承的话。 谁都爱听好话,更何况是眉目俊秀的小郎君说的。云满初没出息的弯了唇角,换了话题,“伤如何了?” “好多了,正常拿取东西都不成问题。” 书涟抬手要给云满初看看,却被她急急拦下。 “别别!别活动了,郎中不是说切忌大动嘛,”云满初被他豪爽动作吓到,伸手制止,仔细看了绷带上没渗出血迹,长舒了口气。 “你这几日还是好好休息吧,能不用这手就别动了,看着怪吓人的。” 云满初脸上似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书涟莫名被逗笑,眉眼舒展开,低头看着她圆溜的后脑勺,额间发丝一戳一戳的顶在他顶在他胸口。书涟突然起了想要逗云满初的念头。 “晌饭我会叫食肆堂倌给你送去房间,如果不够你就跟他说……” 书涟微一皱眉,“我今天不去内城吗?” “你都这样了,我哪儿敢让你多动啊!”云满初抬眼震惊,“你也不是食肆员工,何苦去晒太阳忙活这些。” “我呆在食肆也是无所事事,正好能帮上你忙。” 书涟心下暗道糟了,本就时间缺缺,去内城还能两人配合有些相处。 云满初打量书涟两眼,觉得有些怪。 他为什么有些要缠着她的意味。 “可……” “对不住云掌柜,是我僭越了。” 他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紧逼的意味,话头直转软下语气。垂下眼眸,不再与云满初对视。 他大概是刚梳洗完下来,层层衣领散乱交叠,随手束起的发也微微下垂。长密睫毛盖住明眸,有些紧张的发颤。 云满初不知为何从他这副模样中,嗅到了一抹可怜味儿。 她心下一颤,将目光挪开,清了嗓子道,“没有说你的意思,是怕你劳顿,又将伤处扯开了怎办。为何要跟去呢?” 书涟唇间轻张,迟疑间还是压低声回道,“我只认识你……” 他没将话讲全。 云满初视线里,他脖颈一片起了抹淡红,骤然转过头去,又将声音抬高,“无碍,我去休息了。” 书涟发尾甩起,人走的飞快,云满初想拉住他都没反应过来。 “哎巳时在食肆回廊见!” 前者步伐一顿,又速速离去。几不可闻的一声回应,被过廊风卷去。 今日再去内城时,来往路人面上都隐隐带着笑意,像是交谈着些什么喜事。 云满初不及询问,只回头频频看几眼,推车进城。 她昨日开摊的位置,竟是除每日都等她的郑大侠外,还立着几位眼熟的食客。 “来了!云小娘子来了!” 几人分散开,腾出云满初停放摊车的位置,又熟练将队伍排起来。 “你们来得比我还早啊。” 云满初抿嘴一笑,脸颊两侧小小梨涡跑出。 “嗨呀云小娘子你是不知道,昨日自你歇摊,便有好几个兄弟等着买你今日吃食呢,再晚些来,怕是剩的都没咯!” 闲聊间,真有几人指着摊车,从老远跑来。 不好叫食客多等,云满初快快将锅热了、碗碟摆了。再抬眼时,队尾已有些看不见了。 她万分庆幸今日有三人来忙活这些。 “哟这鱼小是小些倒是新鲜啊。看来云小娘子是不做昨日那虾了。” 前头食客看得清楚,已经按耐不住探头看了才端出的食材。等着也是闲,便大声跟后头食客唠嗑起来。 “放心吧,是鱼是虾,云小娘子必定都做的得喷香。” 云满初简直被他们间的对话逗乐得拿不动东西。她缓过气,想重新端起锅子。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伸出,放在她手上方,握住锅柄。掌背骨节微突,自己的手与他一比,似稚嫩未长开的手。 “我来。” 书涟倒还算遵循医嘱,伤臂紧贴身侧,只完好的手忙前忙后。 “你小心手,方便的话能帮忙递下匣子里的料瓶嘛?” 两人依旧配合默契。云满初看着书涟任劳任怨的模样,觉得他人真是怪好的。替她受了伤,还愿意来帮忙。 今日扛来了两口锅子,全全热上。 几个时辰练来,赵明已然能独自掌握海错饼。甫一用掌内试了油温,微灼手时,摇起满勺面糊,于锅内铺平。 满锅热气上漫,香气四溢。 这头金黄饼子初见雏形,那头云满初的油锅也冒气细密小泡。 木筷被油泡包裹,云满初将浅浅裹过层蛋糊的小花鱼,捏着其两头缓缓放入油锅。 小花鱼先前便被处理干净,只余两片肉吃起来方便。 那面糊也是讲究的,与昨日裹虾的又全然不同,更稀薄些,才好挂在花鱼上,使得最香的鱼皮更酥。 一坠入锅面,骤然冒起的小泡裹着花鱼,将它轻轻托起。在锅中翻滚间,外头的薄衣成了金黄。 鱼稍厚要炸透还需些时间,云满初持木筷反复下压,呲呲油爆声不绝于耳。 直到其彻底翻不动时,就是熟透了。此刻便不能犹豫,不则容易过了火候。云满初眼疾手快捞起,尾尾似金黄弯月的酥鱼放置在碗碟上。 掐着两尾过油才松手,便是要它成这样形状。 还不算完,见云满初又拿过料瓶,一晃盐粒抖落。颗颗白粒子挂在鱼鳞般的面衣上,可不好看。 三尾鱼装一袋,冒着油热气送到食客手上。 前头排着的人早是等不及,又特 8. 好像攻略错方向了 《门派祖师爷他装乖装柔弱(美食)》全本免费阅读 [] 要说是富贵人家,连屋里的小厮也是穿着得精致些。与外头这些大汗淋漓的侠客全然不同,步子都是碾着过来的。 在人群中好不扎眼。 云满初不动声色间关注着他,她小声唤道,“赵哥。” 她想示意赵明将耳朵靠过来,与他讲些话。可赵明全然没功夫再注意到其他事情,生怕煎坏了一张饼子。 云满初呼喊两声他还是没应声,也只好作罢。但,这难得的机会,切切不能就让它这般溜走。 正心焦,余光里一小片阴影压下。 她侧目看去,书涟微微弯腰歪头看向她,动作间发丝滑落一侧,几缕乌墨顺着衣口钻入。她朝其眼眸看去,后者双眼中带着问询的意味。 离得有些近了。云满初某名有种被他包围的感觉,只好稍稍后撤。 他说,“赵哥在忙,云掌柜你看我能否帮上你。” 书涟似乎没意识到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依旧略配合着云满初的身高弯腰。轻声问询间,似有浅浅气息缠在云满初的耳尖。 诚然,云满初不想再欠下书涟人情。但好机会难有,她不能白白浪费。 没能给她有过多迟疑的时间,她轻点头,一招手,让书涟耳侧靠近。 轻灵声音萦绕,书涟点头应下。 他端起被片好的海错饼走过队伍,来到队尾。 “久等了,云掌柜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小小几张饼子,却是让那一片都被香气包裹。海错饼被片成正好拿取的大小,冒着热意诱人的很。 几个食客不及客气的憨笑谢过后伸手去拿,不多久碗碟便空了大半。 “嗨呀本是不大饿的,这片饼子下去彻底开胃了。这下这个队是无论如何都要等下去了哈哈。” “我倒是还没见着有能先尝味儿的食摊子,谢过云小娘子了!” 书涟点头替云满初谢过,便转身往再后头走去。 食客挠头,心下觉这小郎君怎的和昨日不大一样了。脸上去了笑意,让人不敢轻易与他搭话。 不过没人多想,只道是天燥的人没了气力。 书涟游走在人群中,格外招眼。他不顾众人打量他的视线,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云满初。 少女鬓间被热气逼的落下汗滴,没隔多久便要拿了湿巾擦擦,脸颊侧泛起红晕,眼睛却是乌亮,始终带着笑意繁忙间也会与食客闲聊上两句。 云满初似乎一直都格外重视食客感受。 就像没人喜欢排长队,饶是东西再好吃,等久了也难免心生不满。 云满初让他送下来吃食这招,不但能平息后头食客的焦急,让没吃过她家摊子的食客勾起兴趣。 更是,能钓上条鱼儿来。 书涟不动声色走到队尾,立于一人旁,端着碗碟状似无意的问道,“需要品尝下吗?” 那人犹豫后点头,翘着指尖从盘中取出一片。 离得近了,书涟看清他腰间系着的腰牌。这人似乎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刻着利刃门三连字的木牌,随他动作摇晃。 与云满初一样,他也早早在人群中发现这人的不同。 利刃门…… 书涟移开视线,略一思索。在记忆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些关于此门派的印象。 随后他微有疑虑的瞥了小厮一眼。 小厮正吃的开心呢,哪里会发觉书涟的视线。用毕,他满意点头,从腰侧取了布绢净手,与书涟行了礼便走了。 云满初嘱咐的事情做好,书涟也不在后头久留,他回到摊车内,轻声对云满初道,“小厮吃过走了,应该是满意的。” 云满初心头一松,算是走上了第一步,就看明天小厮身后的主人家会不会来光顾了。 “书涟你去后头坐着休息会儿吧,今日天气燥了些,活动下去再出汗,伤口感染就坏了。” 书涟还要再说什么,就被送进他怀里来的酥鱼止住了嘴。 “趁热吃喔。” 酥鱼隔着纸袋,热意透进他胸口。 书涟心下矛盾,一时语塞。云满初似乎不只是对他客气这么简单的事了,她方才的口吻动作,全然是在哄一个小孩儿般。 似乎事情朝他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去了…… 再凑上去只会招烦,书涟拖着小矮凳坐下,揭开纸袋开始吃起来。 云满初给他装的酥鱼是旁人的大半还要多。 书涟的手再次狠狠顿住。 在她眼里,自己不会就是个饭桶吧。书涟闭眼反省,之后捞起尾酥鱼,两口下肚。 不能浪费了。 前头云满初忙活时还留意着书涟,见他终于安分坐下,才收了视线。 心下竟有些庆幸,还好多给他塞了几条酥鱼。 三人各自低头忙事儿,也就没人抬头看到旁侧巷子暗处,有个熟悉身影悄然注视着摊车的一举一动。 最后身一闪,隐于人马之间。 “来最后一份,都给您啦,拿好。” 云满初将浸透的巾帕从脖颈间拿下。 摊车自是有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没有顶篷能遮着太阳,这几日卖的又是些热锅吃食,云满初晒的脸颊发烫,隐隐作痛。 “拜托食肆快些装修好吧……” 阵阵微风扑扇到她两颊,云满初扭头看去。 书涟拿了叠纸袋子,捻成扇形,上下摆动将风送到她身上。 云满初觉着自己就快在中暑的边缘了,也便没拒绝他。 “云小娘子都是巳时来?” “对!大家也别来太早了,这几日都是这个点儿。” 云满初见几个食客点头应下,转头便与同伴商量起明日早来几时,哭笑不得。 三人收拾东西打道回食肆。 - “如何?” 面容肃穆的男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身暗纹清水蓝袍雍容华贵,与周身金贵陈列融为一体。 “回于掌门,奴尝过了,却是不错。那车摊掌柜作风也好,见后头人等的多了,还差人送了吃食下来宽慰。” 于掌门捻着须胡,沉吟片刻后道,“晓得了,退下吧。” 小厮低头后撤退下时,脚步不稳,无意撞到了身后进来的人。 他慌张抬头看去,却被来者阴森眼神吓得一抖,冷汗直流,连连弯腰致歉慌忙逃走。 “荣门主,”上座的于掌门立起,将位置让出,“您有何贵干,来请坐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