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 1. 空桑秘境(一)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赤漓江岸,芦苇已凋荷已败,寒风拂过发出飒飒声响。 此地处于仙、魔、人三界的交界处,因着三界互不交涉的约定,这里向来人烟稀少,今日却热闹非凡。 传闻千年一现的空桑秘境将在今日于赤漓江岸开境,秘境里机缘无数,各界修士得了消息自然不会错过。 赤漓江岸能落脚的地方不多,最好的两处位置已被魔界皇族及仙门第一大宗的应天宗占据,其余修士只能将就着挤在一处,或是御剑悬在空中。 “那位就是魔界皇族帝姬,未来的魔尊——风长赢。” “我还以为魔族都长得凶神恶煞面目可憎,她瞧着倒是和善可亲。” “师妹,你还小不知道,那魔头两百年前屠了凡间一个村落,连条狗都没留下。” “是啊,魔头善用她那张无辜可亲的面容骗人,药谷圣子禅宗佛子炼器宗首徒还有咱们宗门的小师叔,不都被她骗身骗心。” “仙界都这么多被骗的,魔界有多少你用膝盖想都能猜到。” “多少?” “至少这个数!” 应天宗的修士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她们用了避音符以为旁人听不见,然而赤漓江岸地势特殊,一切阵法符咒在这里都会失效。 她们的谈话传入了每一个耳聪目明的修士耳中,大家都有意无意地望向被谈论的主角。 身着浅青色羽衣的风长赢此刻正悠闲地编草绳,似乎毫不在意那些声音。 “殿下,可需警告应天宗?”崔瑶不悦地扫了眼应天宗众人,应天宗竟敢放纵门下修士当众议论魔界帝姬。 风长赢轻笑,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蝴蝶躺在她掌心:“不必,她们没说错。” 魔界皇族的地盘在应天宗正对面,她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身居应天宗首位的玄衣剑尊。 仙界宗门美男众多,这位弟弟是头一次见,倒是眼熟的很,像是曾经见过一般。 “又心动了,殿下。”崔瑶了解风长赢,继续道,“应天宗剑尊席玉,性冷少言不曾有道侣。” 对面,应天宗众人注意到崔瑶不善的目光以及风长赢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不禁为自家剑尊捏了把冷汗,说闲话的修士被同门提醒后早已乖乖闭嘴。 负责此次秘境出行的修士是应天宗宗主首徒计婵和剑尊席玉。 计婵提醒席玉:“师弟,你被小魔头盯上了。” 席玉闻言抬头看见对面笑意盈盈的风长赢,两人的视线交汇,他率先垂眸避开,冷声道:“无妨。” “对你而言确实无妨,管她风长赢再如何花言巧语,也撬不开冰块剑修的心。” 计婵知道自己这位天才师弟只爱剑,两百年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练剑,他心里只有剑。 风长赢是偷心采花高手,仙界美男无不中招,宗门内温润如玉,人称竹君子的小师叔已经心碎一地,这朵刚出关的冰山雪莲可千万要看好。 计婵忍不住用神识窥探风长赢以前采过的美男花们,药谷圣子解语花、禅宗佛子白莲花、炼器宗首徒食人花等等,那些旧情缘们都盯着风长赢手中刚编好的蝴蝶。 有的大大方方盯着瞧,有的偷偷摸摸瞄一眼,还有的火冒三丈咬着牙。 计婵不免感叹还好自家师叔不在,否则自家宗门也要丢人了。想到这里计婵不放心地再提醒席玉一句:“总之,离她远点。” 突然间,计婵察觉周围灵气波动厉害,还以为秘境即将现世,正要叮嘱门内众人,却发现大家的目光一致望向同一个地方。 顺着那些目光看去,原来是江对岸的风长赢施法放飞了被多方觊觎的草编蝴蝶。 这只蝴蝶究竟会飞向哪朵花呢? 在岸边等待秘境开启无聊了半月之久的修士们此刻都活跃起来,瞬间开设数百个赌局押注蝶恋哪朵花。 草编蝴蝶飞在江面上,笔直地朝对岸前进。 对岸只有应天宗,意识到这一点,河岸上多出两道不同的灵力意图把草编蝴蝶强行拉到自己那边去。 风长赢隔空轻点手指,被两道灵力锁住的蝴蝶重获自由,冲着主人命令的人快速飞去。 青色的草编蝴蝶缓缓落在席玉的银玉发冠上,席玉伸手将蝴蝶拿下来,冰冷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他低着头,无人瞧见他古井般深邃的眼底荡起一丝涟漪。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岸上的仙界宗门表面安安静静,实际上各大宗门联通的传讯玉简已经炸开了锅。 “盯上应天宗剑尊了,应天宗已经折了二长老,小魔头是成心祸害应天宗吗?” “开什么玩笑,咱们仙界宗门的美男都叫她糟蹋完了,新出的冰山美男也不给咱留,太过分了。” “这是阴谋,小魔头接连欺骗我仙门天才的真心,是要瓦解我仙门从而一统三界。” 相比仙门内敛地说悄悄话,魔界各派则直白地与同门大声交谈。 魔族多情风流者居多,风长赢此举并不稀奇,这等风月八卦魔界众人本该一笑而过,但偏偏对象又是仙界的。 “殿下玩玩还好,咱们魔界可不能真有个仙界帝婿。” “可不是,仙门人迂腐配不上我们殿下。” “我赌殿下出秘境就会忘了他。” “我赌在秘境里就变心。” 这些话一字不差传入仙门人耳中,炼器宗的人最先发火:“你们魔族又是什么好东西,配得上我们仙门剑尊吗!” “你再说一遍试试!” “魔族滥情自私,怎好意思称我们迂腐?” “我们那是多情风流,保证每一段感情都只挚爱一人,谁和你们一样爱着的是一个,结为道侣的又是另一个,恶心!” …… 仙魔两族从万年前就多有矛盾,历经两次大战后两族以赤漓江为界限划分地盘,各自安好不得过界。 但两界修士历练地点几乎都在人界,难免会遇见,两界便约定不可无故伤害对方修士,因此一般情况下两界修士相安无事。 偶尔矛盾激发,就会引发冲突,就像现在。 不知是哪方先动的手,眨眼间,平静的江岸上霎时飞舞着充满攻击性的风刃水刀。 宁静无波的江面突然掀起高浪,裹挟着浩瀚的灵气翻腾不止,巨浪一道赛一道高,险些将江上御剑飞行的几位修士打下来。 秘境将开! 风长赢收起玩味的笑容,一条金丝青绦自她袖中飞出化作数米高的巨蟒,巨蟒横身挡在大江中央拦住魔界众人的攻击。 与此同时,应天宗的计婵和席玉也同时出手,安抚仙门修士。 动荡的局面顷刻间平息,然而汹涌的江水越发澎湃,狂风卷起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将周围的灵气搅得一团乱。 狂风卷怒江,只见赤漓江中央正上方打开了一道裂缝,磅礴的灵气自裂缝中溢出,众人皆知那裂缝便是空桑秘境的入口。 诸位修士早已将方才的争执抛之脑后,安全地进入秘境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秘境将在一炷香后关 2. 空桑秘境(二)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可惜对方夺舍时攻击了她的神魂,致她神魂碎裂受到重创。 此刻也不知对方底细如何,风长赢不能轻举妄动,决定先在识海里养魂,顺便观察夺舍之人。 耐心等待时机再一举夺回身躯。 空桑秘境有四域,分别是空昼岛、极夜海、冰雪州以及炽焰谷。 进入秘境之人皆会被随机丢在四域里,风长赢就被丢在四域里代表严寒的冰雪州。 她飞身落在识海里最高的一座岛屿上,素手一挥,眼前出现一面水镜。 水镜便是她风长赢的眼,水镜所展现的画面皆是身躯肉眼所见事物。 她看见“自己”漫步在漫天冰原,周围空无一人,入目仅有皑皑白雪。 “拿魔界帝姬的身份怎么接近仙门正派?” 夺舍之人抱怨风长赢的身份不好,自古仙魔不两立,魔界身份会让她的攻略难上加难。 【风长赢修为高深,变幻样貌形体轻而易举,宿主可合理利用风长赢的修为及法宝。】 “法术,让我试试。” 夺舍之人试图调动风长赢体内的灵力,识海里风长赢看着自己的灵海抵抗夺舍之人下达的命令,不愿被对方操控而掀起巨浪。 她闭上眼心念微动,灵海归于平静,分出了一小缕灵力交由夺舍之人使用。 “我看看成功没。”夺舍之人变出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女子生有一张鹅蛋脸,细眉杏眼,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和风长赢完全不一样的长相,风长赢长了张极和善可亲的观音面,笑时明艳动人,不笑时清冷孤傲给人疏离感。 “还是自己的脸看着顺眼,恶毒女配的脸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命不久矣。” 林听收起镜子,决定隐藏魔界帝姬的身份,对外自称仙界散修。 【攻略目标在宿主正东方向一百里外,请宿主尽快找到攻略目标。】 识海里风长赢一头雾水,恶毒女配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指的是她,命不久矣又是什么话,听起来也是在说她。 此后的一个时辰里,风长赢通过水镜看见夺舍她的贼人生疏地御气飞行,跌跌撞撞飞得乱七八糟。 她不由得庆幸贼人易容了,否则顶着她的脸飞得这么烂简直是在抹黑她风长赢的名声。 飞一段走一段,贼人总算掌握了御气飞行的要领,平稳落在一处冰洞外。 “沈辞安,把冰魄石交出来我就饶你一条命。” “废物哪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别糟蹋了冰魄石,乖乖献给我们师兄。” 林听躲在洞外,探出头偷看里面的情形,三个身穿白色道袍带有应天宗标志的修士正围着一个身负重伤白衣染血的少年。 那血衣少年身上的道袍也带有应天宗的龙纹,这四人皆是应天宗修士。 血衣少年的脚边躺着一具冰原狼尸体,想必是血衣少年杀了看守冰魄石的恶兽,其余三人想趁火打劫。 风长赢一看就知道是一出杀人夺宝、门内欺凌的戏码,不过血衣少年未必会输。 【已发现攻略目标——沈辞安。】 “系统,不是我不想救他赚好感,我打不过那三人。”林听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她虽然拿的是魔界帝姬风长赢的身躯,可并不能熟练运用各类法术,贸然上前搭救说不定会达成反面效果。 【沈辞安目前好感度:0】 林听闻言按兵不动守在洞口,她可以偷袭那三人,也算另类的救美了。 “若我不给呢?”血衣少年撑着剑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美得惊心的脸,桃花眼里满是冷意,眉间一点朱砂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 另外三人见他如此态度,纷纷祭出法器。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是在应天宗吗,可没有心善的师姐会被你勾引护着你。” 三人中长得最高的修士嫉妒地看着沈辞安,男修不比女修体内纯净,修炼一途艰难,因此仙魔两界的大宗门都是女多男少。 应天宗亦是如此,除却天赋异禀的席玉剑尊,剩下的男修修炼困难,不被宗门看重,修炼资源极少。 可沈辞安和他们一同入外门,凭着美艳的外表时常得到门内师姐长老的偏爱,赠与他不少灵丹妙药,才让他勉强混入内门。 “我毁了你这张脸!”修士拔剑冲向沈辞安,被沈辞安轻松躲开。 另两人见状纷纷拔剑相助,三人一起攻向沈辞安,眼看沈辞安不敌,洞外的林听欲要出手相助。 却听寒风呼号,一道黑影闪过,三人呆呆站立在原地,脑袋缓缓从脖子上坠落,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如玉的冰洞。 沈辞安立于血泊中,浑身裹着浓郁的黑雾,唯有眉间朱砂猩红得可怕。 林听屏住呼吸,在此之前她还是个爱看小说的十八岁青少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血腥杀人场面。 其中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她脚边,脚边的白雪也被鲜血浸染,她瞳孔微缩惊恐地后退。 身后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她僵硬地抬头,沈辞安阴森的眸光里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是啊,她怎么忘了,书中的沈辞安不是任人拿捏的小可怜,他改修了邪道,心狠手辣杀人无数。 “你看见了。”沈辞安伸出手掐住林听的脖子,附在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 黑雾从沈辞安身上飞到林听身上,围绕在两人身边。 沈辞安只要稍稍用力,林听就会死。 识海里风长赢蹙眉,调动灵海磅礴的灵力,没人可以掐她的脖子威胁她。 夺舍她的贼人显然是吓傻了,不敢妄动,只会向那个名为系统的怪物求救,可惜系统根本不搭理她。 沈辞安慢慢收紧手指,呼吸困难的女子眼含泪水,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就此消失。 “滚!” 女子的眼睛突然失焦,怒喝一声,随即一道气吞虹蜺的灵力从她身上飞出,沈辞安闪躲不及被灵力击中朝后倒去,硬生生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呼吸恢复正常,林听摔在地上大口吸气,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把沈辞安打飞了?” 【应该是生死关头,你无意间调动了风长赢的灵力成功击退沈辞安。】 系统给出理由应付林听,然后打开监察功能扫描风长赢的身体,它怀疑原主风长赢没有被彻底杀死。 风长赢调动灵力击退沈辞安后,识海突 3. 空桑秘境(三)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直至明月高悬,沈辞安也没能醒过来。 风长赢那一击几乎是冲着取了沈辞安的命来的,即便吃了回灵丹能否醒过来也要看运气。 等待沈辞安醒来的这期间,夺舍她的贼人和系统聊了许多话。 风长赢从她们的谈话中知晓贼人名叫林听,系统叫做反派攻略系统。 系统帮助林听夺舍她,是为了让林听做任务攻略沈辞安,目前风长赢还没搞明白攻略的意思。 但大概猜出是要林听对沈辞安好,比如被沈辞安打了也要照顾沈辞安。 她们夺舍她,就只是为了照顾一个邪修? 夜里,沈辞安发起了高热,体内灵力不稳定,邪气在他体内乱窜。 林听调动灵力安抚沈辞安体内的灵力,然而受她调动的灵力只有一丝丝,根本无用。 她只能用凡人的法子医治沈辞安,打湿手帕敷在沈辞安头上为他降温,沈辞安喊冷时她便给他多盖几件衣服。 折腾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时,红日耀眼阳光洒向雪山,整片冰雪州瞬间发亮,刺痛了林听的眼睛。 “水……”沈辞安醒了。 林听将水壶送到沈辞安嘴边,沈辞安喝下水逐渐恢复力气,他看清照顾自己的人后当即推开林听。 眼里满是警惕,问道:“你为何救我?” 沈辞安记得是林听将他打伤,在那道灵力面前他几乎毫无反击之力,既然对他下死手,为何又要救他? “我叫林听,是个散修,昨日见你被为难原想助你,没想到你有自保的能力。”林听扬起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 “你一言不发要杀我,我一时失手伤了你,救你只是弥补过错。” 沈辞安站起来后退两步,漂亮的桃花眼打量着林听,似乎在揣测林听的话是真是假。 林听知道沈辞安顾虑什么,她解释道:“我不会向应天宗揭发你是邪修的事情,我不过一介散修,来秘境求个机缘,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不如我们接下来同行?” 林听自以为她在好声好气商量,但在沈辞安眼里是:一个昨天差点杀了他的散修正在威胁他必须与她同行,否则就揭发他是邪修。 “好。”沈辞安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林听眉眼一弯,沈辞安还挺好说话的。 【沈辞安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0】 她惊掉下巴,为什么答应的如此爽快,好感却成了负值。 “你打算去哪?”沈辞安迅速接受现实。 他打不过林听,身上也没有值得别人觊觎的法宝,林听救他还要求同行,不可能别无所求。 那便只能是图色了。 沈辞安自嘲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沈辞安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5】 好感度再次降低,林听欲哭无泪,指着东方:“去空昼岛。” 原书中提到沈辞安成为邪修老祖的契机就是空桑秘境空昼岛,他在空昼岛得到了一个邪修的传承。 沈辞安没意见,两人各怀心思启程上路。 识海里风长赢畅快大笑,经过系统连续两次提示好感度,她终于明白攻略的意思。 还以为是什么阴谋诡计,原来是撩男人,林听的任务是得到沈辞安的爱,好感度就是衡量沈辞安对林听的感情进展。 显然林听接连踩雷,虽然她熬夜照顾沈辞安,但是沈辞安恩将仇报,好感不涨反降。 炽焰谷是前往空昼岛的必经之路,前一秒还在冰天雪地里冒着风雪赶路,下一秒踏入炽焰谷的领域只觉烈焰焚身,似是要将整个世界融化。 炽热的火息扑面而来,林听抬手挡住火息保护眼睛,一旁的沈辞安见状心中微动。 昨日林听使出的杀招至少是腾云境的高手,怎么连御气护体都不会,竟然用手挡火息? 空中传来悦耳鸟鸣,林听放下手发现四周和想象的炽焰谷不同,原以为日日夜夜燃烧着火息的山谷会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然而眼前确实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茂密深林里薄雾弥漫,火息染红薄雾柔柔地漂浮在空中。四周的树木高耸入云,枝叶是朱砂般的红艳,偶有灰色的鸟雀穿梭其中。 脚边开满不知名的粉色花朵,炎热的空气里散发着迷人的芳香,缓解了她体内的燥热。 “是火迷迭。”风长赢认出林听脚边的灵花。 火迷迭开在火息繁盛之地,会释放出致幻的香味,让误入此地的修士感到清凉,忘记抵抗火息,神魂最终被火息吞噬,尸体则会成为火迷迭的养分。 沈辞安也认出了火迷迭,他御气抵挡火息,冷眼看着林听逐渐被迷惑,一步步走入深林。 识海里,风长赢犹豫要不要出手,林听已然中招,她的系统朋友似乎也不认识火迷迭,就这么放任她走入深林找死。 她神魂受伤尚未痊愈,若是出手会被系统发现。 不出手……也好,死的是林听的神魂,她可以在火迷迭吃掉身体前抢回身体。 视林听为敌的沈辞安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让火迷迭解决掉这个麻烦。 深入林中,植被越发茂密,火息也愈发浓烈,林听的易容受到影响已经开始失效。 匍匐在脚下的火迷迭吸食林听的灵力,猛地窜起三米高,张开血色花瓣试图吞噬林听。 铮—— 一道宛如山涧清泉般的琴音响起,拂去林听周围的火息,嚣张的火迷迭被灭了火焰缩进地底。 林听从幻境中醒来,她望向沈辞安问道:“我怎么走到这了?” 沈辞安不言,盯着林听的脸,林听的易容术被影响,已经失效大半。 如今她一半脸是林听的,一半脸是风长赢的。 注意到沈辞安的目光,林听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长赢,你没事吧?” 关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听吓得一颤,长赢,她的脸莫非变回去了? 她连忙施术变成自己的脸,与此同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转过去。 背着七弦琴的药谷圣子左昭紧张地拉着她上下打量,检查她是否受伤。 【药谷圣子左昭——原主风长赢前任之一。】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林听和风长赢都愣住了。 林听:冒牌货碰上原主前任该怎么办? 风长赢:系统怎么连左昭是她前情缘的事情都知道? “道友,你认错人了。”林听强装镇定拍开左昭的手,退到沈辞安身侧。 左昭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小心翼翼地问道:“长赢,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 林听虽变幻了容貌,可未换过衣服,她穿的浅青色羽衣正是左昭花钱请月下海的鲛人生产的龙绡所制,羽衣上有多个护身阵法都是左昭亲手布下的。 这件羽衣他还施了 4. 空桑秘境(四)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两位极有可能戳破林听身份的前任哥都已离开,林听悬着的心刚要落下,沈辞安故作亲昵的语气让她不寒而栗。 她僵硬地抽回手,大脑飞速运转,回道:“我曾在冰洞外听你同门称呼过你的名姓。” “是吗?”沈辞安目光戏谑,扫过林听现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脸。 他在应天宗醉心修行邪道,整日绞尽脑汁只为不被师长发现自己是个邪修,鲜少打听修真界风流人物的八卦。 传闻中的魔界帝姬风长赢蓝颜无数,也是他偶尔听别人谈论记下的。 他在疑惑,风长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为了一副尚好的皮囊装做不认识火迷迭,只身扑入火海诱他出手相救吗? 而且,风长赢既是风流惯了,又岂会在前任情缘面前露出害怕的情绪。 “殿下,走吧,炽焰谷不宜久呆。”沈辞安决定暂时放下疑问,且待他观察两日再说。 林听追上沈辞安的脚步,看样子自己是蒙混过关了,她再次施法将身体易容成自己的外貌。 “在外仍叫我林听,我想……嗯,低调些。”林听可不想再遇到风长赢的哪个前任了。 “都听殿,”沈辞安改口,“林道友的。” 话音一落,沈辞安的身影飘而远去,短短三息功夫他已在百步之外。林听顶着烈焰火息仍不会御气护体,笨拙地用灵力抵挡火息,加快步伐追上沈辞安。 接下来的路程中,沈辞安似乎是故意的,时而快时而慢,林听像是被他逗弄的猫狗,快时小跑追赶,慢时喘着粗气缓步走。 两三趟下来,林听被他折腾得跑岔了气。 “系统,就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熟练掌握灵力运用吗?”林听捂着小腹询问系统。 【请宿主自行摸索,本系统只提供攻略帮助。】 “你大爷的,无法掌控风长赢的灵力达到她的实力水平,我随时会被戳破身份,被旁人看出我是夺舍岂不是会杀了我。” 林听察觉沈辞安在试探她的实力,阴晴不定且暴戾的沈辞安如果知道她是个实力一般的冒牌货,一定会杀了她。 系统装死,林听无语。 识海里风长赢再次躲过一轮系统探查,也许系统本是能为林听提供帮助的,她的记忆力量身体都可以完全属于林听,前提是她神魂消散。 系统多次探查识海,她必须趁早夺回身体,好在受创的神魂已经恢复大半,最迟半月她就有力量摧毁系统夺回身体。 黑色天幕下无星无月,燥热的炽焰谷温度不降反升,白日里安静的参天大树在此刻活过来,叶片上长出一只只眼睛,它们眨巴着眼睛发出森森寒光,密密麻麻的光点代替了满天繁星照亮炽焰谷。 林听靠在一棵仅剩枝干的大树下,一袭洁净白衣的沈辞安站在她对面,问:“林道友总不是在等我一个应天宗普通内门徒生拿出上好的防御阵盘吧?” 在机缘众多的秘境里,伴随着的是重重危机,互相争夺机缘的修士是一大危险,秘境本身的凶兽灵植则是另一大危险。 两界门派的优秀徒生都带有高级防御阵盘或是法宝护身,普通修士也会攒有一两件压箱底的保命法宝,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易使用。 沈辞安盯着林听,堂堂魔界帝姬威胁他同行,总不会连一座防御阵盘都不舍得出。 林听第一反应是她有防御阵盘吗?看沈辞安笃定的目光她明白了,自己身为魔界帝姬是有这些东西的,而且还不少。 她记起被欧阳牧拿走的储物袋,里面不仅有上好的灵丹妙药,阵盘符篆也数不胜数,可是她已经还给前任哥了。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安心休息。”林听逞强道。 没有阵盘,那她守夜呗,反正昨夜在冰雪州不就没遇见危险,今晚大概率也是个平安夜。 有了林听的保证,沈辞安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他当然不会有事,但散修林听可就不一定了。 他席地而坐双手交叠放于腹部,身上散发出微弱的白光,闭眼之前对着林听说道:“那拜托林道友护我周全。” 沈辞安进入修炼状态,林听紧绷的心弦松开,趁此机会她必须多了解原主风长赢是什么样的人。 “系统,有风长赢的详细资料吗?” 书中开篇已是五百年后,有关五百年前的事情描写甚少,风长赢的名字只出现过一次,是在描写故事背景时。 [五百年前魔界帝姬风长赢捣毁天柱,致弱水倒灌生灵涂炭,仙门剑尊席玉以命相搏杀死风长赢,并于同日重伤不治死去,仙魔两界从此势不两立,频发战争。] 风长赢正在识海里潜心补魂,听着系统和林听讨论她。 不靠谱系统说天柱是她捣毁,她会死在应天宗席玉剑尊手下,对此风长赢置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胡说八道而已,离谱程度远超两界修士为她编写的每一段情史。 且不说她没理由去捣毁天柱,就算天柱是她捣毁的,也轮不到席玉剑尊来杀她,仙魔修真界加上人界,三界中能杀了她的人屈指可数。 席玉并不在此之列。 “药谷圣子左昭,炼器宗首徒欧阳牧,禅宗佛子明悟,应天宗竹君子谢玄……风长赢前任也太多了点。” 林听阅读着系统给出的资料,发现资料上详细记载着风长赢的风流韵事,对于风长赢的长辈亲友以及成长过程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她质问系统为什么不记载些正经东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处不大。 系统当然也想给出详细资料,但它入侵风长赢的身躯时对她进行搜魂,只得到详细的风月八卦,还没看到别的记忆风长赢的神魂就已消散不见。 【攻略系统是这样的。】系统敷衍林听。 林听撇撇嘴,只能仔细研究风长赢的情史,试图在情史里看出风长赢的为人,以及风长赢的法宝都放在哪里。 贵为魔界帝姬,不可能只有一个储物袋,应该会有其她储物法器。 “药谷圣子左昭是个琴修,精致如玉温文尔雅,既会炼丹救人,也会弹琴奏曲,温润如玉艺术生。” “炼器宗欧阳牧精于炼体,已是四品炼器师,手持长刀长相俊逸,抠搜小气体育生。” 林听一边点评,一边回想今日见到的左昭和欧阳牧,两人都是风长赢的前任,但差别可大了。 她对欧阳牧的观感很差,刚见面就拆穿她的易容术,还要走了储 5. 空桑秘境(五)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沈辞安好感+20,目前好感度:-15】 好感度莫名上升,林听心中惶惶。 上次自己掉马,沈辞安直接降低20好感度,如今这失去的20好感原封不动涨回来,也是和身份的发现有关吗?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可能去问沈辞安。 至少现在沈辞安不想杀她,还是先想办法掌握风长赢的灵力提高自保能力更重要。 翌日天明 林听烦躁地跟在沈辞安身后赶路,她无法顺利调动体内的灵力抵御火息,时刻忍受火息的炙烤令她心情燥郁。 沈辞安回头,她仍不会御气护体,可身躯未受分毫损伤,反倒是她的神魂不稳受火息影响严重。 传闻中魔界帝姬风长赢于三年前就已突破坤乾境,坤乾境的大能身躯水火不侵,神魂亦是格外强大,区区火息于她而言和外界正常环境并无差别。 林听表现的却很难受,眉头紧皱眼神烦躁,足以说明她神魂受了影响,什么原因会让身躯和神魂分开? 常言道“魂不离体,体佑神魂”,哪怕林听不主动御气护体,她的身躯也会主动护佑神魂,可林听显然没有受到躯体的保护。 答案很明显——魔界的帝姬殿下被人夺舍了。 现如今风长赢身体里的神魂已经是别人,她的身躯自然不会保护夺舍的贼人。 沈辞安眼尾上挑,眉梢都染上笑意,总算让他抓到了林听的把柄,夺舍魔界帝姬可比堕入邪道严重得多。 【沈辞安好感+10,目前好感度:-5】 系统播报音响起,林听周围的火息被凉气隔开,面带朱砂的白衣少年移步至她身侧,带来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心间的燥热瞬间褪去。 “林道友是扮演散修太过入迷,连基本的御气护体都忘了?”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语气揶揄。 “我不热。”林听想到原身可以捣毁天柱的武力值,只能嘴硬。 沈辞安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失落道:“道友昨日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我,称我是殿下的新欢,我还以为殿下故作柔弱是为了同我亲近。” “原是我多虑,殿下只是将我当作赶走两位前辈的借口罢了。” 说完话,他悄然疏远林听,火息再度反扑,享受过凉意的林听顿时明白何为由奢入俭难,她再无法忍受火息炙烤的感觉。 连忙跑到沈辞安身边,就着沈辞安刚才的话说道:“不是借口,我说你是我的新欢是肺腑之言,若非如此,我岂会救你又带着你一同去空昼岛。” 风长赢前任那么多,如今再添一个也不奇怪,就当是风长赢见色起意,方便她林听做任务。 “那殿下是在追求我吗?”沈辞安顺着台阶便下。 林听点头,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 “好。”沈辞安握住林听的手,林听羽衣上的邪气逐渐向上弥漫。 识海里风长赢打了个喷嚏,林听小贼夺舍她便罢了,竟然在一个邪修面前露出这般柔弱姿态,丢人。 修补神魂已经来到最关键的一个阶段,风长赢必须关闭水镜,需心无旁骛沉于识海当中补足神魂。 这个过程短则三日,长则半月,她担心自己的身躯万一在这段时间受伤就麻烦了。 系统不靠谱,林听太单纯,身边还跟着居心不良的邪修沈辞安。 护身羽衣上的法阵已被夜啼鬼破坏了一部分,剩下一个防御法阵在心口。 风长赢脑海中浮现左昭亲手将这件羽衣送到她面前时的画面,那时两人感情尚好。 左昭告诉她羽衣上有三个护身法阵,最重要的一个放于心口,若是她出事便会触动法阵,他哪怕远在万里之外也会有所察觉。 “我会来找你。” 前任情缘的话在耳边响起,风长赢放心地关闭水镜,林听若是出事,左昭会及时赶到救下她的身躯。 最坏的情况,羽衣法阵被毁,林听弃身逃走,身躯濒死之际母亲留在她体内的移山剑气会护她周全,魔界修士看到剑气也会前来相助。 她放下心阖眼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神魂坠落海境与其相融。 风长赢没想到的是,她刚关闭水镜,林听和沈辞安就遇见了魔界的人。 他们穿过深林,只要越过前面的长河就能进入空昼岛,林听在深林里没见过除她和沈辞安以外的人,没想到河边竟有这么多人。 她一只脚刚跨出去,沈辞安伸出手将她拽回来躲在树后以防被人看见。 林听正要发问,只见沈辞安不紧不慢地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套白色衣衫,是应天宗内门徒生皆有的宗门法衣。 “这身衣裳会暴露林道友的身份,不如换一套?” “说得对。”林听接过衣服,但凡她早点换衣服就不会被风长赢的前任认出,也就不会掉马失去二十好感度。 她抱着衣服走到一处高大的灌木丛后快速换好衣服。 “这里怎么烧黑了?” 脱下的羽衣有一处裙角破损且散发着黑气,正好破了就丢掉,反正她不会和风长赢一样分手了还穿前任送的衣服。 她随手将羽衣丢进灌木丛中,有茂密的枝叶遮挡,不仔细翻找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件羽衣。 林听放心地走出去,见她已经换下羽衣,沈辞安的眼神变得深邃。 “我们渡河吧?”林听满意地原地转了一圈,现在是她的体貌穿着应天宗的衣服,短暂摆脱了风长赢的身份让她十分轻松。 沈辞安笑着靠在树下,指着河边的人说道:“那边是仙界宗门,我们去那边。” 长河的下半流域旁驻扎着两个魔界宗门,上半流域则驻扎着三个仙界宗门,沈辞安嘴上说着仙界宗门手上指着的方向却是下河流域。 林听扫了一眼下河流域驻扎的宗门,其中一个宗门穿着红白相间的法衣,衣领上绣着红色的醉心花。另一个宗门统一青色法衣,大袖上是银线织就的云雷纹。 反观上河流域驻扎的宗门,一个宗门全是黑色衣服,另两个宗门则不穿统一服饰。 从颜色上来看,林听觉得沈辞安没有骗她,下河流域的应该是仙界宗门。 “嗯。”林听一口答应。 她走出深林,这里是炽焰谷的外围,火息已经淡去,草地也恢复成正常的青绿色,草丛里开满了小巧的白色花朵。 正常的温度让林听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沈辞安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后,等着看好戏。 林听欢快地跑向距离最近的青衣宗门,终于要见到除了沈辞安以外且不认识风长赢的仙门好人了。 “各位道 6. 空桑秘境(六)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被系统绑定后的第三天,林听便被攻略对象发现了真实身份。 好在沈辞安答应了她的提议,两人决定合作,沈辞安会教导她如何使用体内的灵力,以及给她科普仙魔界的常识。 而她答应沈辞安在离开秘境后,会利用风长赢的身份带他进入魔界只允许皇族进入的神殿中取出他想要的东西。 “方才拿刀警告你的狼妖是魔界灵妖书院的徒生,灵妖书院徒生皆着青色法衣,云雷纹是她们书院的标志。” 为了避免林听身份暴露,沈辞安带她回到深林里绕远路前往空昼岛,他走在前面开路顺便告诉林听如何辨认仙魔两界的宗门修士。 “辨认修士隶属何门何派最好的办法是看他们法衣上的纹样,灵妖书院是云雷纹,万毒门是醉心花,魔界皇族也就是风长赢所属势力使用的是凤纹,仙门第一大宗应天宗则是龙纹……” 仙魔界门派众多,沈辞安每介绍一个门派便会摘下一片树叶,利用风刃在叶面雕刻纹样然后将叶子丢给林听。 林听接过树叶认真地将这些纹样和沈辞安说的话记在脑海,科普世界背景和常识应该是系统的义务,系统却推辞说它只知道五百年后的世界常识,五百年前的并不清楚。 既然不清楚,为什么敢把她送到五百年前? “林道友,你都有本事夺舍风长赢,为何对修真界一无所闻?”沈辞安停下脚步,眸光冰冷地审视林听。 阳光被沈辞安遮住,他立于她面前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好刁钻的问题,林听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谎言,她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这些谎话都太容易被戳破。 俗话说真诚才是必杀技,直说好了。 【宿主不可以透露系统的存在,否则将会被抹杀。】 这时候系统倒是活了,她不理系统,解释道:“我的确不是修士,三日前我还是一介凡人,那晚我做了个梦,醒来后就在风长赢的身体里了。” 沈辞安不语,林听问他:“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甚至像假话对吗?” “你既知道何必再问我,多此一举。”沈辞安显然不信。 “你会信的。”林听清了清嗓子,道:“我梦中有你,我看到了你的一生,十岁拜入应天宗十五岁堕入邪修最后死于自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在偌大的秘境里准确找到在冰洞被围困的你。” “说谎!”沈辞安的目光变得危险,可怖的黑气自他身上溢出,一如前日他杀死三个同门时的场面。 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林听,将她拽离地面悬在空中,一缕黑气缠住她的脖子缓缓收紧。 “你的梦中只有我一人吗?”沈辞安眼尾泛红,他狞笑着破坏了眉间朱砂带来的谪仙美感。 林听不慌不忙:“只有你,你永远孤身一人,我想天意将我送来修真界,是为了你。” “我那日说的话无一字作假,新欢沈辞安,是指凡人林听心悦邪修沈辞安。” 许是林听大方地指出自己心悦身为邪修的沈辞安取悦了他,黑气瞬间松开,林听摔在地上痛呼一声。 还未爬起来,铺天盖地的雪松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朝林听袭来,沈辞安在她面前蹲下,神情癫狂:“你为我而来,因为一个梦就爱上我?” “是。” 林听爱着书中美强惨的沈辞安,系统强行绑定送她穿书只为攻略沈辞安,天意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爱是一次元的爱,但现在的沈辞安却是她面前活生生的三次元的人,纸片人成真人,爱意的确消减了些许可还没消失。 【沈辞安好感+10,目前好感度:5】 “我为何会自爆而亡?”沈辞安伸手扶起她,似是信了她的说辞。 三天两夜的朝夕相处终于让好感度从负数变成正数,这下沈辞安不会动辄要杀她了吧,林听腹诽道。 为了完成攻略任务提升好感度,林听不得不说谎增加他们两人的羁绊:“爱而不得。” 沈辞安嗤笑道:“我对谁爱而不得?” 林听静静望着他,沈辞安敛起笑意,抽回自己的手大步向前,不带一丝温度的话从空中传来:“你说爱我,那我为何会爱而不得?” “我是个凡人。” 短短五个字让沈辞安沉默,天意能将林听随手送来这里,当然也能随时将她带走。 得到,再失去。 沈辞安痛恨失去,如果注定会失去,那他不会选择得到。< 7. 空桑秘境(七)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系统并未发出提示音,林听松了口气,不是前任就行。 她大方回应道:“无门无派的散修在外面自是要警惕些。” 修真界里大多修士独善其身,鲜少会主动打听别人的私事,易容术或是隐匿气息的法器大修士们都会用,应付同修为的道友足矣。 至于强到能看出对方用了术法的修士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都会视而不见。 计婵也看出林听用了易容术,这没什么奇怪的,她惊讶的是眼里心里只有剑的席玉师弟竟然会主动问出如此冒犯的话。 席玉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听,此人与风长赢的音容笑貌全然不同,为何总觉得她们气息相似。 “你们二人要去空昼岛?”计婵打破沉默。 沈辞安先点头后摇头,说:“我们想在空昼岛边缘寻些小机缘,岛内危机四伏,以我们的修为还是不去冒险了。” “也好,小心行事。”计婵取出一座乙等防御阵盘交给沈辞安,宗门内男修稀少,沈辞安的修为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既然有缘相遇,送他防御阵盘护他周全也好。 沈辞安接过阵盘,防御阵盘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乙等防御阵盘开启后可以抵御照阴境大能的全力一击,已是上等的保命法器。 他是穷酸邪修,林听夺舍风长赢却不知道风长赢的法器都藏在何处,这座阵盘来得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沈辞安露出在同门师姐们面前一贯伪装的乖巧笑容:“多谢大师姐。” 计婵颔首,随后带着席玉御剑离开,眨眼功夫已在千里之外。 “御剑这么快?”林听这些天第一次见御剑飞行的修士。 “是他们御剑快,空桑秘境上空没有灵气只有罡风,照阴境以下的修士御剑飞行只会被空中的罡风打下来。” 沈辞安收起防御阵盘,他们不能御剑飞行必须靠双脚步行,好在修士体能强悍,一日百里轻而易举。 “走。” 沈辞安算着时间快到了,他为了增强修为堕入邪道,可又不愿抛弃应天宗内门徒生的身份和资源,便想法子两道同修,让灵气和怨气在体内互相挟制。 一旦两方的平衡被打破,他就会被怨气反噬。 进入秘境前他已到达琴心境后期,秘境内灵气充盈,六天时间修为逐步攀升即将突破瓶颈,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渡雷劫突破琴心境后期,踏入能够飞天遁地的腾云境。 原想着找处无人的沙穴突破,让林听变回风长赢的模样守在附近,有魔界帝姬亲自护法,自然无人敢来捣乱。 现在有了乙等防御阵盘,就不需要林听冒险使用风长赢的身份了。 两人在白沙苦原走了近三个时辰,一路上除了白沙便是偶尔会从地里窜出来的沙虫,有两次林听险些被沙虫咬到,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挂在沈辞安身上躲过一劫。 最后不知为何林听成功赖在沈辞安背上,一步路也不用走了,她趴在沈辞安背上欢快地哼着小曲。 “聒噪。”沈辞安面色不愉。 他踏入修行一道已足足十年,从未见过林听这样的女人,修真界的女子无不顶天立地,锄强扶弱。 若是与男修一同外出历练,她们都会主动扛起责任,照顾稍微弱点的男修。 没有哪个修士会像林听一样柔弱胆小,还需要他一个男修保护。即便是凡人女子,林听也过于软弱无能。 沈辞安不由得想起宗门内对他多加照顾的几位师姐,她们待他很好,其中一位师姐甚至有意同他结为道侣。 可他不敢接受师姐们的好意,她们都太强了,他的邪修身份一旦暴露,她们会毫不犹豫地替天行道杀了他。 如此想来,林听弱些也好,只有弱者才能被他控制,听从他的命令。 背上的女子不再哼曲儿,疑惑道:“走了这么久为什么天一直这么亮,不会黑吗?” “空昼岛只有白日,相应的,极夜海永远黑夜。”沈辞安感受到耳后女子喷洒的热息顿觉浑身不自在,他灵敏地躲过从脚底沙地里钻出的沙虫。 沙虫扑了个空不甘地退回地底,一缕邪气追着它钻入地底,一息后壮大两倍的邪气回到地面溜回沈辞安体内。 …… 无尽的黑暗里,风长赢不知在识海里睡了多久,她的神魂已经痊愈,灵力化作的大海掀起浪花将她送至云桥上。 【沈辞安好感+10,目前好感度:15】 听到久违的冷漠系统语调,风长赢嘴角上扬,夺 8. 空桑秘境(八)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恍惚中林听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转瞬之间,她从刺眼夺目的白沙苦原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海上。 自海里涌出一条条水柱围在她身边,最终那些水柱化作一个方形监牢把她困在其中。 “小贼,初次见面,有缘来生再见。” 被她夺舍的原主人风长赢悄无声息地出现,林听尚未作出反应,对方的手指已点在她眉心。 被强行侵入脑海的痛意远比身体受伤带来的伤害更痛,她的记忆,十八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感都被风长赢一览无遗。 跟随着风长赢的视角她以旁观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简短的前半生,四年幼儿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又三年高中,她的生活是两点一线的在家和学校埋头苦学。 直到成人礼结束的第二天,她被系统绑定送入书中世界要求攻略沈辞安。 风长赢似是很嫌弃这部分内容,尤其是她被沈辞安掐脖子的几个画面寥寥跳过,最终风长赢停在了一块名叫小说区的记忆面前。 她打开了《凤傲天的青云路(女尊版)》,书中剧情长达百万字,林听脑补了上万个浩大的场面。 风长赢没看那些画面,停在一句干巴巴只有文字的旁白面前。 [席玉杀死风长赢] 因为原文并未具体描述五百年前的故事,林听无法脑补风长赢和席玉是什么样子,这句话便只有文字没有画面。 风长赢收回手退出她的脑海,林听的脑海被她翻得一团乱,林听因此陷入昏迷。 “我是书中人,你是书外人。”风长赢挑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林听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风长赢的话,心中感慨风长赢果然是反派,经典语录虽迟但到。 处理完夺舍小贼和她的系统朋友,风长赢拿回身体掌控权,浓重的黑气包裹着她妄图撕裂她的身躯,沈辞安居高临下欲要杀她。 风长赢一言不发,神魂归体,识海内的磅礴灵气任由原主调动,庞大的灵气波动直接震开沈辞安,黑气四散溃不成军。 她迅速翻身站起来,轻启朱唇:“惊蛰!”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惊蛰始雷。 碧空如洗的青天忽而雷云密布惊雷阵阵,此时远在炽焰谷的崔瑶正随罗盘指引找到了灌木丛中的羽衣,羽衣破损,莫非殿下遇见了危险? 只闻空中雷奔云谲,殿下交于她的金丝青绦从怀中钻出冲向白沙苦原,金丝青绦乃是殿下少年时于惊蛰当日炼化的兵器,因此取名惊蛰。 世上只有殿下能召唤惊蛰,看来殿下无事。 “是殿下,速速前往白沙苦原!”崔瑶通过玉简传音告知同伴。 流光瞬息,金丝青绦穿过云层伴着电闪雷鸣飞向风长赢身边。 “缚。” 指令落下,惊蛰化作绳索捆住入邪癫狂的沈辞安。 被捆住的沈辞安倒是没那么疯了,他似乎恢复了点意识。 风长赢原想杀了他了事,放纵邪修成长就是助纣为虐,不知以后会因他死去多少无辜之人。 但想到书外之人的林听和系统来到书中只为攻略沈辞安,她倒要看看沈辞安有何独特之处,留他一命放在身边看着也无妨。 风长赢心念一动,惊蛰捆着沈辞安飞到她面前,和识海里对林听做的一样,风长赢搜了沈辞安的魂。 沈辞安的前半生正如林听记忆中的小说描写的一模一样,加之系统对风长赢的情史极其了解,风长赢不得不相信林听和系统是外来之人。 而且是预知她们命运的书外之人,而她们的命运都已经被写入书中定好了结局。 命运,她从来不信这东西。 世界浩瀚无垠,岂会是一本书寥寥几笔写得清的,五百年后的世界她无法考证,五百年前的世界书中又不曾详写。 只说她是捣毁天柱祸害苍生的凶手,说她死于席玉之手。 “荒谬。” 风长赢收回手望向天际,厚重的雷云逐渐散去,电光闪烁世界也随之一明一暗。 天柱异动的真凶她会亲手抓到,她也会勤加修炼防患未然,席玉不杀他,两人便各自安好,席玉若真想同书中一样杀她,那她也绝不会手软。 “殿下!” 身后传来惊喜的呼喊声,崔瑶 9. 空桑秘境(九)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被风长赢抓住的攻略系统断尾逃生,丢掉芯片解绑了林听才勉强躲开风长赢的追踪。 没有宿主它会被世界天道排斥赶出去,而它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这么回去的话组织一定会把它丢进废弃厂,于是它随便找到最近的一个人进行绑定。 修真界的修士和毫无力量的林听不同,修士随时可以驱逐它并解开绑定,因此系统在绑定时扫描了席玉的脑海,为他发布了任务。 【任务:攻略灭世反派风长赢。】 古怪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席玉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识海担心自己生了心魔。 识海并无异常,那为何会有旁人的声音? 他眼中倒映着风长赢逐渐远去的身影,天生异象万雷涌动,金丝青绦飞舞于墨色云间,他知晓那是风长赢的惊蛰。 毫不犹豫便和师姐分开前来寻找风长赢,看到风长赢便是今日和门内师弟同行的易容散修,酸涩苦意盈满心间。 送他草编蝴蝶的是她,易容跟在沈师弟身边的也是她。魔界修士说得对,她的心变得极快。 他目送风长赢带着沈师弟远去,直到古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攻略、反派是什么意思?风长赢为何会是灭世之人? 腰间的传音玉简莹莹闪光,他拿起玉简,计婵师姐的声音从中传出:“找到凶兽蜚了,速来!” 玉简射出一道金色细线为席玉指出方向,他一边御剑赶去和计婵会合,一边内视识海。 身躯神魂识海是修士最重要的东西,决不可让外物侵占,古怪声音响于他的脑海必须除了它。 【我是攻略系统,你可以称我系统。】 【我来自未来,风长赢捣毁天柱祸乱苍生,而你会是亲手除掉她的救世主。】 【想知道未来吗,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系统蛊惑席玉,席玉已经找到了藏在识海的它,这次被抓住可没机会金蝉脱壳了。 席玉闻言差点从剑上掉下去,幸而及时稳住身体,他冷声道:“不必。” 系统说的东西对他毫无吸引力,一个怪物休想待在他识海中乱他心智。 凌冽的剑意布满识海,皆指向瑟瑟发抖的攻略系统。 【……我可以帮你追风长赢!】 【攻略的意思就是指导你如何讨风长赢欢心,从而让风长赢一步步爱上你。】 凌冽的剑意瞬间柔和下来,连带着席玉的声音都有了些温度:“证明你所言非虚。” 【风长赢的每一段情缘我都有记录,可以为你分析出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贴心指导你一步步攻破她的心防。】 席玉沉默不语,剑意却统统消散,系统见状松了口气。 转眼工夫,系统被一座剑阵困住,它试图挣脱不过是白费力气。 席玉没有杀它,而是在它头上悬了把利剑,只要它没能达成他的意愿,利剑便会落下杀了它。 * 凶兽蜚,其状如牛而白首,面一目生蛇尾。 蜚所过之处,水源干涸,草木枯亡,人间将蜚视作不详的灾兽。白沙苦原正是因为居住着一群蜚而满地白沙了无生机。 席玉一路随着指引找到藏在一处沙堆后的计婵,她对着席玉招手示意他安静。 “再过一刻钟就到了蜚睡觉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趁机去取日月匙。” 计婵不喜打杀,能兵不血刃达到目的,她绝不会动手。 凶兽蜚居住在白沙苦原负责看守日月匙,沙堆后面三头蜚趴在一起,眼皮子缓缓眨动,偶尔打个气味重的哈欠。 日月匙就在蜚的蛇尾上,被蛇尾紧紧缠绕着。 席玉对计婵的计划没有异议,两人藏在沙堆后静候时机,时间如手中的沙砾迅速流失,眼看最后一头蜚即将彻底闭上眼睛,不远处传来一声兽吼。 同属于凶兽蜚的叫吼,直接惊醒了计婵席玉面前的三头蜚,它们警惕地站起来第一时间找到声音发出的方向,一起奔向吼叫求救的蜚。 “追!”计婵取剑紧追蜚,席玉紧随其后。 跟着蜚,他们看到了吵醒蜚的罪魁祸首——风长赢。 为取得日月匙进入空昼岛中央察看扶桑树,风长赢选择正面单挑蜚,速战速决取得日月匙 10. 空桑秘境(十)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他自愿的,你管得着吗?”风长赢已经催动日月匙。 她身边的沈辞安表情乖巧,主动和计婵解释道:“大师姐,风道友并无恶意。” 计婵不相信,风长赢骗走她温柔小师叔,现在又想骗走乖巧小师弟,绝不能让她再祸害任何一个应天宗修士了。 她出剑想要割断惊蛰救下沈辞安,风长赢挥出一道风刃,计婵躲避却发现风刃不是冲她来的。 风刃直冲席玉而去,打退席玉身后凶性大发的蜚。 “你……”计婵失语,若不是风长赢及时出手,席玉就会受伤。 日月匙发动,风长赢和沈辞安一同消失。 在她走后,席玉也已经取得日月匙,计婵带着他急忙离开此处,待到安全地带才问他:“师弟,你怎么了?” 席玉一向谨慎,是什么让他在打斗时走神? “我……”席玉嘴唇蠕动,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计婵见状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小师弟哪里都好,就是太寡言少语,面冷话少什么情绪都藏在心中。 他既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催动日月匙,光华流转,周围的灵气被搅动,日月匙化做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两人吸进去。 一时间,天地失色,光亮被黑暗吞噬,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身体于黑暗中不断下坠,失重感令人极度不安,席玉心知自己被日月匙传送到了极夜海。 他本欲御剑飞行,却不知为何无心运灵,本命灵剑破震也不听使唤。 预想中坠海的痛感并未出现,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木兰幽香在鼻尖荡开,他已知是何人接住了他。 【攻略目标出现,提示风长赢目前好感度:50】 攻略系统兢兢业业播报,它正在席玉的识海中为他制定攻略计划,风长赢前任情缘颇多,它欺骗席玉能从诸多情缘中总结出特点。 实际上它根本看不出来这些前任们有什么共同之处,大家都各有各的特点,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长相俊逸,且在风长赢之前未曾有过情缘。 这么看,席玉也完全符合条件。 “极夜海中不可使用灵力,道友小心些。” 风长赢松开席玉,他安稳落地发觉脚下微微晃动,自己似乎站在一艘船上。 席玉庆幸极夜海里暗无天光,无人能看到他的神态,他敛声谢道:“多谢风道友。” 坐在船尾的沈辞安轻咳两声,夜色中他面色苍白嘴角带着鲜血,双手双脚被惊蛰束缚。 突破修为后他被邪气反噬失去理智,林听拼命救他无济于事,待他恢复意识,弱小听话的林听不见了。 身体的原主人风长赢仅用一击就让他歇了反抗的心思,他知晓魔界帝姬风长赢修为高深,却没想到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极夜海中,她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邪气怨气皆无法近她的身,他本想利用邪术逃走,反倒被风长赢抓个正着,体内怨气尽数被风长赢度化,邪气也被击打溃散。 此刻他仅有识海里一星半点的灵力,偏偏极夜海无法使用灵力。 “是有人来了吗?”沈辞安问道。 风长赢走到他身边坐下,侧倚在船边,右手探进寒凉的海水轻轻搅动,一缕青芒自她指尖涌出游向海底。 风长赢没有搭理沈辞安的意思,席玉主动说道:“沈师弟,我是席玉。” “原来是席师兄。”沈辞安心中紧张,若是风长赢把他的底细告知席玉或是任何一个应天宗修士,他就完了。 目前风长赢似乎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为避免惹怒风长赢,他选择擦干净脸上的血然后闭嘴。 漆黑的海底由近及远亮起蓝色荧光,莹白如玉的海月水母逐渐浮上海面,它们身上散发的光芒将长夜点亮。 漫无边际的幽深海域上漂浮着一叶孤舟,侧倚在船边的女子探手轻触海月水母,蓝色光圈如同水中涟漪一圈圈荡开。 她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带着包容众生的慈悲。 “传说极夜海不可运用灵力,无日无月黑暗笼罩,风道友如何做到的?”席玉望着风长赢的侧颜,心中一悸。 他移开视线,注意到船尾的沈辞安,他的右手依旧被惊蛰缠着。 “万物有灵,你若 11. 空桑秘境(十一)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扶桑树绿叶葱郁,枝头上停息着九轮赤阳,风长赢置身于阳光下浑身被照得暖烘烘的。 载日乌鸦询问她的来意,她不卑不亢地回道: “半月前天生异象,东南西北处象征天柱的四颗极星乱了。” 星象与修真界的安危息息相关,仙界和魔界都会有专门的观星师观测天象,倘若天生异象可以及时做出决策应对。 载日乌漆黑的眼珠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仿佛在审视风长赢,良久它才点头。 “天柱确实有异,观世图可看到四极柱的情况,随我来吧。” “好。”风长赢来此正是要看观世图来确定天柱是否有异,具体又是哪一根天柱有异动。 她跟着载日乌跨过扶桑树交缠在一起的褐色树根,深入扶桑树内围,在两棵大桑树交结的地方有一处树洞。 树洞仅有三寸大小,身长两米的载日乌发出富有节奏的“哇——哇”粗粝叫声,挥动翅膀变幻成外界寻常可见的普通乌鸦大小。 它灵巧地飞入树洞中,顷刻间便返回,脚上抓住一幅卷轴。 载日乌绕着扶桑树翩跹而上,飞至半空中突然松开爪子,观世图落下被风长赢接住。 “打开它。”载日乌回到风长赢面前变回原先的高大模样。 观世图并非任何人都能观看,它是创世神女娲亲手绘制的苍生图卷,只有心思坦荡不怀任何私心的人才能打开观世图,看见观世图。 否则,观世图仅是一幅好看的山水画罢了。 风长赢闻声解开卷轴上的细绳,缓缓展开观世图。 雪白空无一物的画卷逐渐绽开花朵,高山流水里诞生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画像栩栩如生,整个三界苍生之景都跃然纸上。 流水有声,生灵走动,这是一幅活着的观世图。 见到风长赢顺利打开观世图,且图上景象确为三界之景,载日乌昂起头对着枝头另外七只载日乌挥了挥翅膀。 “东天柱……裂了。”风长赢握着观世图的手颤了颤,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凝视着观世图东侧所绘制的高大天柱。 与另外三根顶天立地、稳固地矗立在天地间的天柱不同,东天柱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黑色雾气,柱身布有多出裂痕,呈现摇摇欲坠的险象。 载日乌通体漆黑,风长赢看不出它的情绪,它扫了眼观世图说道:“数万年前世间天塌地陷,创世神女娲熔彩石以补苍天,斩鳌足以立四极。” “四根天柱乃是上古神鳌四足所化,不会无故破裂呈倒塌之象,定是外力所为。” 至于是什么外力,载日乌也没有答案。 风长赢凝神谛视,恨不得将四根天柱的细节都记在脑海,倘若东天柱因外力受损,另外三根天柱会幸免于难吗? 外力究竟是自然之力,还是人祸所致? 四根天柱中的东天柱与西天住位于人界,南天柱与北天柱则分别位于仙界和魔界,倒是可以告知仙魔界严加看守南北天柱,观察天柱情况。 而人界的两根天柱已经损坏一根,邪祟会随着弱水从东天柱泻下,过不久便会开始祸乱人界。 这个时候倘若另一根西天住再遭到破坏,人界将在短短三年内被邪祟彻底侵蚀,沦为炼狱。 若是四根天柱都被破坏,这个后果风长赢不敢想象。 天柱皆塌弱水倒灌三界,万物生灵将面临无解的死劫。 因为世上已无女娲,也无上古神鳌存在,五彩石早已用尽。 天若再塌何人能补? “我会将此事告知仙界应天宗,不日后我便亲自去往人界查清东天柱破裂原因,如有包藏祸心之人意图灭世,我会阻止。” 风长赢合起观世图,脑海里形成近乎完善的计划。 载日乌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意切辞尽有如皦日,但天柱有异危害的是整个三界,事关三界众生乃,并非她一人的责任,载日乌怕她一人无法阻止。 “你一人去?”载日乌问道。 风长赢沉吟片刻,说:“仙界应该也会派人去调查,但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多局面越难控制,仙界的人不会不明白此理,她们派出的人也不会多。” 载日乌了然,是该如此。 仙魔两界的人生有灵根可入道修行,她们借万物之灵修己身,自然也背负着护佑万物生灵的使命,此事她们义不容辞。 可惜它和其余八位载日乌姐妹负责轮流带着九轮太阳进行三界的日月轮换,不得擅自离开扶桑树,此事它们无力相助。 于是它用长长的喙点了点观世图,道:“你将观世图带走吧,它于我们无用,却可以帮你阻止劫难。” 风长赢眸光浅亮,弯腰颔首向载日乌道谢:“多谢。” “愿你此去一帆风顺。” 载日乌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枝上群乌相鸣应和。 风长赢仰头莞尔一笑,它们的祝福她听到了。 …… 踏出扶桑树,风长赢被应天宗三人行注目礼迎接。 计婵快步走到她面前,关切道:“如何,天柱可还安好?” 仙界的观星师同样观测到四颗极星出乱象,仙界以应天宗为首,计婵身为应天宗首徒当仁不让,果断接受了前往扶桑树观测天柱情况的重任。 席玉则是此次宗门派来协助她的修士。 当她看到风长赢抢夺日月匙,便知道风长赢此次进入秘境为的也是探查天柱异动一事。 扶桑树一日内只允许一人进入,为尽快得到天柱的消息,计婵只能问风长赢。 “东天柱破裂呈倒塌之象,情况不妙。”风长赢毫无芥蒂地取出观世图拿给计婵看。 在事关三界众生安危的大事面前,仙魔两界的矛盾都可以暂放,风长赢和计婵更不会计较彼此之前的小摩擦。 一个魔界帝姬,一个应天宗首徒,长辈不在,她们便代表了仙魔两界的立场。 计婵看到图上东天柱的情况,皱着眉:“需前往人界查清天柱破裂原因。” 风长赢嗯了一声,她也是如此打算,说道:“先回去禀报两位尊者。” 两位尊者分别指魔界的魔尊风天川、应天宗宗主妘朔仙尊。 说到底她们两个只是小辈,真正能在此事上做主的是已至生死境勘破了命数的两位尊者。 计婵对此无异议,将天柱消息传回应天宗乃是头等大事。 “师弟,你此行尚未寻到机缘或传承,可继续留在秘境。” 计婵运气好,进入空昼岛时直接掉入一处传承之地,为了破解前辈留下的机关费了些时间,因此才落后于风长赢没能第一个进入扶桑树。 而席玉此次进入秘境尚未有所得,回宗门传消息不需要两人同行,她便想让席玉留在秘境。 席玉握 12. 入凡尘(一)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空桑秘境不同于其它秘境,一般秘境会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打开入口和出口,入秘境的修士需在时限内进入或离开。 而空桑秘境开启时间和地点不定,修士在时限内进入秘境后无需等到特定时间才能出去,出口就在冰雪州龙门,随时都可以离开。 穿过刺骨冰寒的雪州越过龙门,一行人便回到了赤漓江岸。 受到风长赢消息的崔瑶等人早已在江岸等着,看到风长赢出来,她们一起迎上去。 “殿下,情况怎么……” 魔界神殿中人皆是与风长赢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搭话。 风长赢抬手示意她们安静,严肃道:“布千门阵,回宫。” 她一声令下,魔界修士立马收敛起谈笑的神色,取出阵盘灵石等物开始当场布阵。 修真界传送阵众多,但都是相邻地域设有阵法,若依靠传送阵回魔宫,至少需要辗转五座传送阵耗时两个时辰。 千门阵则更快,可以在瞬息直达修士心中所想之地,使用一次需耗费上万极品灵石,而且布阵极其耗费心神。 需要三位照阴境大灵阵师方可成功画阵,再加上一位坤乾境大能耗费半数灵力启动阵法开门,也只有财大气粗英杰众多的魔界神殿用得起千门阵。 魔界修士有条不紊地布阵,风长赢不是灵阵师帮不上忙。 对面应天宗的计婵和席玉也已经回到宗门驻扎处。 计婵留下一位师妹在此处接应尚未出境的同门,自己则带着席玉使用千里速行符赶回宗门。 “沈辞安,你可知堕入邪道是何下场?” 风长赢暂时放下天柱的事情,转而询问从秘境里带出来的沈辞安。 夺舍小贼和系统将沈辞安看得重要,风长赢却不明白一个不择手段、戕害无辜的邪修有何重要之处。 邪修利用怨气入道,修行速度远比寻常修士更快,因为他们成长的垫脚石是命,万千生灵的命。 要将怨气化作可用的邪气,邪修需杀生喂养怨气催使怨气受他命令,被炼化的怨气即为邪气,炼化的邪气越重,邪修越强。 意味着死在邪修手里的生灵也就越多。 看沈辞安的修为,秘境里死有余辜的三个同门不过是零头。 沈辞安强装镇定,心理防线却早已崩溃,修真界里不容邪修,见邪修当立斩之。 因为邪修不存在错杀,都是罪孽。 “殿下,我愿改邪归正。”沈辞安当即跪在地上,蹙着眉欲语泪先流。 他伸手抓住风长赢的衣袖,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试图引起风长赢的同情可怜。 既然风长赢将他带在身边,还在大师姐面前隐瞒他的身份,说明她不想杀他,他一定还有用。 沈辞安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用,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堕入邪道后在男修中实力遥遥领先,可风长赢厌恶邪道偷来的肮脏实力。 那他只剩下一副美丽的皮囊了。 风长赢望着沈辞安的眉间朱砂,艳丽容色泪水洒落,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倒是她见过哭得最好看的男修。 沈辞安愿改邪归正,倒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接下来不论她去哪里都会带着沈辞安,邪修不能安心放在身边,沈辞安的修为必须被废个干净。 “魔界神殿有诸多法阵,邪修一旦踏入灰飞烟灭,自废修为吧。”风长赢不打算亲自动手。 她要沈辞安亲手废去一身修为,一身他杀了无数生灵换来的修为。 沈辞安咬着唇,脸上血色尽失,右手颤抖着放在额上,自废修为只能是一身修为全部废除,十年修为的灵力和邪气都将一朝化为乌有。 一步行差踏错,好在命还没丢。 他狠心一掌击下,经脉识海当场破碎,储存的邪气灵力从七窍散出,心脉受损修为尽散。 沈辞安哇的呕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风长赢面不改色地蹲下身,双手置于他的心脏上空,手指翻飞掐了一个诀,金色丝线自她手中飞出结成凤形符纹。 她双手下压,凤形符纹缓缓打在沈辞安身上,穿过他的衣衫皮肤最后落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金色符纹印入心脏,顺着流动的血脉遍布沈辞安的十二经脉。 金色凤形符纹是风长赢独创的随凤符,此符打入人体可让中符者听她号令,不得违抗。 “不得再堕邪道,不可乱杀无辜。” 这便是她唯一的命令。 风长赢的声音落下,符纹已结,她收回手站起来。 此时崔瑶等人已布阵完成,告知她可以离开,看到地上经脉尽断修为已废的沈辞安,她问道: “要将他带走吗?” 能让殿下如此对待的只有邪修,而他也是运气最好的邪修,寻常邪修没命改邪归正。 殿下留他一命,定有缘由。 “带回魔宫。” 崔瑶对着身后的人挥手,灵阵师程多、程少同步上前,她们是魔界神殿中修为最高天赋最好的双生子灵阵师。 “没叫你俩,让灵素过来。” 崔瑶指向两人左侧正悠闲嗑瓜子的医修灵素。 灵素见有活来了,收起瓜子走过去,扫了一眼沈辞安,取出一颗红色丹药,捏着沈辞安鼻子,在沈辞安无法呼吸,被迫张口的时候把药快准狠丢了进去。 药效极猛的回灵丹,沈辞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药力霸道将他的经脉烧得滚烫。 见人醒来,灵素摊手表示自己任务完成。 “出发。” 风长赢拂袖转身,众人皆随她站到千门阵里,沈辞安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到阵法边缘站好。 人已到齐,修为最高的风长赢负责开阵,她口中念咒,磅礴灵力倾泻而出浇灌在阵盘上,脚下阵盘发出剧烈白光。 自空中打开一扇圆形拱门,飓风平地而起,阵中数人随风飞入门中消失不见。 不愧是身为第一传送阵的千门阵,转瞬抵达,还无任何不适感。 众人都只学习过千门阵,因为消耗太多往往得不偿失,所以并不会使用。 今日是第一次使用千门阵,大家纷纷感叹贵有贵的道理,的确是寻常传送阵和飞行法器无法相比的快和稳。 因着魔宫内有禁制,任何传送术法在宫内失效,她们落在魔宫外的空地上。 宫门口的侍卫见到风长赢等人,朝她行礼。 “免礼。”风长赢快步流星,话未落人已只剩下一道虚影。 在她身后,崔瑶等人聚在一起。 “完了,长赢急成这样,天柱怕是不容乐观。”程少断言。 和她长着同 13. 入凡尘(二)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日薄西山,外面天光渐暗,屋内墙角摆放的长明烛自动燃起,照亮书本上的复杂文字。 林听被风长赢带出识海,以灵魂之躯坐在桌前,正读着从书架上翻找出的一本闲书。 在她解释清楚系统、攻略、反派以及小说和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后,风长赢便陷入了沉思。 “你觉得我是无生命的书中人吗?”风长赢心中有了猜想,她试探林听。 林听思忖道:“有个概念叫平行世界,我们那多数人认为小说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们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若是以前,林听也将这种说法当作书粉的美好寄托,但现在她正和书中人物面对面交流。 而且这个人物还把带她穿书的攻略系统消灭了,攻略系统强大到将她从二十一世界拉入书中,风长赢则更强大,直接杀掉攻略系统。 如此实力岂会是轻飘飘的纸片人。 风长赢在她面前坐下,素手一抬,书架上自动飞出一本册子落在她手中。 “将你那个世界的所有信息都记在册子里,包括你课上学习的外语。”风长赢看过林听的记忆,对现代用语也略有了解。 林听接过册子,一只毛笔从册子里钻出来,她问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再写一遍有什么用?” 风长赢不语,漆黑的眸子静静望着她,林听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乖乖握住笔开始写。 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她哪有质问人家的资格,听天由命吧。 攻略系统被打死了,她还被困在此处,家是回不去了,两个字命苦。 林听奋笔疾书时,风长赢推门出去。 明月高悬,清冷的辉光为整个魔宫镀上一层如雪寒霜,她踏着月光缓步走在路上。 心头记挂着两件事,一件是东天柱破裂,另一件则是夺舍小贼的来历。 风长赢所在的世界名为浮生界,因灵根缘故分为可修行的修真界,即是仙界和魔界,无灵根的即为人界。 名为地星的世界可以利用各式各样的系统侵入浮生界,这次是林听夺舍了她,下次呢? 会不会是狼子野心之人夺舍母亲试图统治魔界,抑或是林听记忆里的男人侵入此界,将此界也变成地星那样可怕糟糕的地域? 不断掀起战火民不聊生,各式肮脏的化工武器破坏生灵环境,记忆里地星的人族贪婪地侵占了所有生存空间,其它生灵逐一消亡。 最让风长赢无法接受的是女人在男人的统治下仰人鼻息,母女相连的链接被打断,女人一生辗转于三个家庭。 地星的女人没有自己的家。 简直是逆天犯顺! 风长赢说什么也不能让此界变成地星那般,她要林听写下地星有关的所有信息,是为分辨地星和浮生界之人。 眼下她没有彻底杜绝地星人侵入浮生界的办法,只能设法阻止地星人利用夺舍的身份胡作非为。 不知不觉她走出了魔宫,夜里的魔都比白日还要繁华热闹,街边摊贩大声吆喝生意,酒楼茶楼的客人络绎不绝。 魔都没有不认识帝姬殿下风长赢的,她们热情地同风长赢打招呼。 风长赢笑着回应,心中已有了应对的主意。 突然空中传来石破天惊的鹰唳,一头体长五尺,翼展达两米的金雕翱翔于空,巨大的身影遮住明月。 它俯冲而下,落在风长赢的手臂上,金色眼睛高傲不羁,说道:“魔尊在宫中等您。” 传完话,它扑扇着翅膀毫不留恋地离去。 风长赢凝聚灵力置于脚尖,缩地成寸赶往魔宫,主殿前多出四驾仙鹤云车,一群雪白仙鹤优雅地站立在殿前,浑身散发着不属于魔界的仙气。 仙界来人了。 她正要步入殿中,察觉有人窥伺,当即射出一道风刃。 “长赢,是我。”身着月白长衫的左昭翩然现身,款款朝她走来。 原是熟人,风长赢挥手撤去风刃,左昭出现在这,看来药谷派人来了魔宫。 左昭含情脉脉欲要同风长赢寒暄,尚未开口便有人出声打断。 “帝姬殿下,大家可都等着你呢。”欧阳牧抱着长刀冷冷地扫了眼左昭,目光转而落在风长赢身上变得温柔许多。 但想到风长赢无情地将储物袋丢给他,他便不想搭理风长赢,转身进入主殿。 “正事要紧。”风长赢对着左昭点头示意,随即跟着欧阳牧进入殿中。 左昭站在外面不甘地盯着两人背影,欧阳牧今日一反常态穿了当下男修中最时兴的流纱鸢花衣,与他从前的简单劲装相比,这一身衬得他肤白如玉,腰细腿长。 打扮这么漂亮分明就是来勾引长赢的,还故意打断他和长赢的叙旧。 心机深沉,不知廉耻。 入殿后,风长赢看见了不少熟面孔。 欧阳牧已经回到炼器宗的位置,他站在炼器宗最年轻的九长老祝余身边。 炼器宗左侧是药谷的少谷主左清淮和应天宗宗主妘朔仙尊,首徒计婵和剑尊席玉站在妘朔仙尊身后。 仙界三大宗门都派了人来,在她们对面是魔界四域之主,灵素和其余几个宗门的修士也已在殿内。 “人已到齐,说正事吧。”应天宗宗主妘朔眼神示意风天川。 风天川点头,挥手示意风长赢站到四域之主身边,说道:“东天柱破裂,尔等皆是仙魔两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愿入凡尘查清背后缘由,护佑人间太平?” 人界设有境界限制,坤乾境以上强者不得入,唯有这些尚年轻的小辈可以进入人界。 好在能进入人界祸乱的邪祟同样不会强于坤乾境,否则它早就被天道击杀。 风长赢等人的修为在同辈中已然不俗,此事交于她们正合适。 “我等愿意。”十二人齐声道。 来此之前,她们就已从师长口中得知此次入凡尘的任务,护天柱除邪祟本就是修道之人应尽之责,她们万死不辞。 仙界应天宗计婵席玉、药谷左清淮左昭、炼器宗祝余欧阳牧同时出列,走至大殿中央。 魔界神殿风长赢灵素、灵妖书院云衢山君、五行道场程多程少紧随其后,站在她们身边。 诸位长辈欣慰地望着她们,天柱破裂劫难降至又如何,有此英雌少年,浮生界何愁未来。 ……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宿才结束,魔宫已为仙界修士准备好住处,大家陆续离开主殿前往休息的住所。 “风道友……” 席玉有话想同风长赢说,然而左昭已经小跑着站在风长赢面前,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学着点,大大方方的,别这么扭捏。】 攻略系统嫌弃席玉沉闷的性子。 照他这样闷葫芦下去,风长赢得下辈子才知道席玉喜欢她。 < 14. 入凡尘(三)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 天亮后便要启程前往人间界,可地星人夺舍一事不能就此不管。 风长赢打算将此事交给崔瑶去查,先回院子去取林听写好的册子,刚踏入院门她瞥见一缕幽魂快速地钻进了她房间里。 她将林听从识海中带出来后并未限制她的自由,林听可以在她殿中随意行走。 看幽魂来时的方向,她刚才是去了侧殿,侧殿里只住着沈辞安。 笑意在嘴边荡开,风长赢推开门假装没看到林听紧张的神情,伸手道:“可写完了?” 林听握着笔实则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地星国家众多历史悠久,外语内容也复杂得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写清楚的。 更何况她刚才还溜号跑出去了一段时间,目前只写完二十一世纪网络流行语。 “写了一大半了。”林听有种在应付学校老师的感觉,不敢说没写完但还是有点进度的。 “无妨,你可以慢慢写。”风长赢凭空变出一个新的册子,单手在空中运灵画符。 两道符篆同时落在她和林听手里的书册上,只见林听写下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出现在新册子上。 林听看得目瞪口呆,复制粘贴咒,高级。 然而风长赢设下的符咒远比复制粘贴厉害,林听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会同步出现在另一本册子上,如此便不用催着林听立马写完,崔瑶也能及时知道相关消息。 “系统没了,你还要攻略沈辞安吗?” 林听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果然瞒不过反派姐,她实话实说:“虽然系统挂了,但我想回家,也许完成攻略沈辞安的任务我就能回去了。” 她的家人亲友都不在这里,留在这儿她甚至连一副身躯都没有,是个可怜无助的异界孤魂。 她想回家。 “可以。”风长赢答应。 林听原本还想卖惨引起反派姐的同情,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风长赢拿出玉简,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青色灵力流转于她的指尖如梦似幻,林听眼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两息过后,一个被发撄冠的灰袍少年出现在门口,她伸出手随意地将长发挽在脑后,快步走到风长赢身边。 “殿下。”崔瑶轻声道,不知风长赢这么晚叫她有何要事。 风长赢取出一枚白玉凤纹的记事玉简交到她手里,紧接着又递给她一本册子。 夺舍一事说来话长,风长赢需要崔瑶所做之事都已在记事玉简中描述清楚,崔瑶跟在她身边多年,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明日我便前往凡界,此事交由你去办我才放心,切记暗中查办小心行事。” 风长赢声音微沉,向来含着笑意的眉眼独余不容拒绝的威严,继续道: “宫中天地玄黄四阶灵卫皆由你调动,如有人阻拦便说帝姬有令,违者一律押入屏山暗牢。” 崔瑶观她神色便知此事紧要,郑重回答:“属下定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望。” 长空如碧海,层云似白浪。 半月前赤漓江岸寒冷,枯苇败荷凉意瑟瑟,而今风拂半夏,江岸芦苇花浮在水面顺水而下。 位于交界处的赤漓江四季不明,今日这般明媚晴光好的天气却仅有零星几人在江边。 “人间界唯有除邪可用术法,其余情况不得随意动用术法,衣食住行需与凡人一样,否则会招致雷罚。” 风天川叮嘱即将下界的魔界六人,仙界的六人在一炷香前已经先行一步。 她不舍地拍了拍风长赢的肩膀,此次下界不是以往简单的历练凡尘,天柱乃是创世神女娲用神鳌四足所制,矗立万年未曾有损,如今破裂绝非偶然。 若天柱破裂真是人为,那凶手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长赢她们在明,敌在暗,其中危险不言而喻。 无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涉险,可这些孩子不只是她们的女儿,也是享受了魔界百姓供养的修士,护佑三界安宁是她们的责任。 风长赢身为魔界帝姬,更是其中责无旁贷的第一人。 “长赢,你此番带着她们一同下界,便要一个不少地带她们回来。”风天川将自己的担忧关怀通通藏起来,藏在对风长赢的要求里。 一个不少的、生龙活虎的回来。 “母亲放心,我会查清真相带着大家平安归来。” 哪怕风天川不提,风长赢也会这么做,母亲自幼的教导她从未忘记。 母女俩相视一笑,风天川背过身,风长赢则带队走到了通往人界的来回镜前。 来回镜有成人大小,一次仅供一人通过,踏过来回境即可被送往人界各处。 风长赢是最后一个进入来回境的,直到她飞起的袍角也彻底消失在镜中,风天川才离开赤漓江。 人界,大夏朝溪首郡 人间尚在初春,山间清寒,半山腰上枯树正发芽,遍野无人,林中有一座破败小庙。 风长赢就安稳降落在荒庙前,她不适地调整体内混乱的灵息。 自从两百年前突破照阴境后风长赢就再没入过人界,已是坤乾境的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 一身灵力有半数困于识海,境界被压制到最低的凤初境,这一点倒是和她第一次入人界时一样。 片刻后,她逐渐习惯灵力受限的情况,从袖中甩出一个人来。 巴掌大能藏在袖中的小人落地后变成正常大小,沈辞安迅速翻身站起来,他修为已废本就和凡人无异,倒是没什么不适感。 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泥土,乖巧跟在风长赢身边一言不发。 只见风长赢又甩了甩右手的袖子,一只山间最寻常的小麻雀晃晃悠悠地飞出来。 小麻雀似乎和自己的翅膀不熟,该飞的时候不用力,该用力的时候忘记了扇动,最后一头撞向荒庙木制的牌匾上。 木匾经历常年风吹雨打又无人打理,歪歪斜斜一副要掉的模样,经过麻雀这么一撞,木匾压着麻雀轰然坠地。 林听、沈辞安已到位,风长赢顿觉袖中空空,轻松许多。 她取出观世图确定自己的所在位置,此处位于人界大陆中原地带,大夏朝溪首郡。 距离东天柱有两千多里路,人界不能御剑飞行,骑马的话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此次入凡界的十二位修士皆分了一缕灵息置于观世图中,因此风长赢能在观世图中看到每个人的位置,图上代表十二位修士的光点分离在大陆各处。 其 15. 入凡尘(四)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下山后走了约莫一刻钟便看到了城门,城门上写着溪首郡三个大字。 “戴上。”风长赢将一顶幂蓠递给沈辞安,未曾婚配的男子出门在外需头戴幂蓠遮住面容。 沈辞安配合地戴上幂蓠,黑色薄纱从头顶延至脚踝,艳冶的容颜若隐若现。 林听扑棱着翅膀飞到沈辞安头顶,幂蓠宽大可容她躺在上面,比风长赢的肩膀舒服许多。 她躺倒在幂蓠上解放双腿,认真地完成风长赢下发的任务,快速记录着脑海里的一切。 沈辞安觉得头上一沉,他看向风长赢,风长赢默许了小麻雀的举动,他只能忍着。 进入人间界之前风长赢就准备好了一切,她将自己和沈辞安的路引交给城门前的守卫查看。 “来溪首郡做什么的?”守卫问道。 “寻亲。”风长赢随口编了一个借口。 守卫摇摇头哼了一声:“又是一个来求金子的吧,我告诉你现在金子在溪首郡都不值钱了,寻完亲赶紧走。” 风长赢不明所以,问:“此话何意?” “还装起来了,赶紧走,我马上换班了。”守卫不耐烦地把路引还给风长赢,催促她们赶紧走。 如今天色尚早,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城中街道两侧没有摆摊的生意人,贩卖小食的食肆也不开门,路上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个路人行色匆匆。 “奇怪。”风长赢抬头望向两侧街道,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楼阁飞檐红砖绿瓦,商铺招牌旗帜虽已褪色却仍在风中飘扬。 看城中楼宇建设,曾经定是极其繁华,为何如今店面倒闭,城门口应是最繁华的地段,也没有小贩做买卖。 沈辞安是初次来人界,不晓得人界应该是何模样,因此他不理解风长赢口中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路人瞧见风长赢和沈辞安,偷摸瞥了他们几眼然后快步离去。 一个小个子突然朝着风长赢怀里撞,她摸向风长赢的腰间,说道:“哎呦,真抱歉……”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钱袋也还没摸到手,她赖以生存的神偷右手被风长赢握住抬了起来。 “偷东西,不怕我抓你见官?” 小偷闻言一点也不害怕,溪首郡的官儿才不管呢,她试图挣扎,钱没偷到就算了,跑掉了还能继续偷别人的。 可惜风长赢力气很大,小偷的挣扎毫无意义,她心一横张开嘴猛地咬下去。 咚的一声 小偷撅着嘴眼含热泪,委屈地摸向自己的脑袋,额头上逐渐肿起一个大包。 风长赢敲完人,弯曲的手指重新伸直,慢悠悠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多久没吃饭了?” 她友好的语气让小偷更加委屈,她眼泪刷地流下来:“我叫李云乐,两天没吃过饱饭了。” 李云乐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尘土,泪水和着尘土留下来,小瘦黑脸变花脸。 她身量不高,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看她穿的衣服料子不差,不像穷到吃不起饭,怎么沦落到偷东西了? “城里可还有开门的食肆?” 多一张吃饭的嘴而已,风长赢付得起,正好问问她城中发生了何事。 李云乐擦干净眼泪鼻涕,知道自己遇到了好心人,连忙向风长赢道谢:“谢谢姐姐。” 据她所说小河巷还有一家卖云吞的小店开着,她走在前面为风长赢带路,时不时回头确认风长赢等人还在不在。 生怕要请她吃饭的姐姐跑了。 小河巷位于城中最东边,巷子面前有一条小溪,溪边摆放着四五个木桶,旁边还堆着脏衣服。 “我们到了。”李云乐站在云吞小摊前,她吞了下口水,期待地望着她。 锅里的骨汤香气诱出了所有人胃里的馋虫,已经在沈辞安幂蓠上饿晕的林听跳起来。 “好香啊。”林听被香迷糊了,昏头转向地要往锅里飞,被风长赢一把抓住。 她拉开椅子坐下,对着摊主说道:“要四碗云吞。” “好嘞,四两银子。”摊主走到风长赢面前伸手要钱。 “四两?”风长赢上次来人界是两百年前,两百年过去人界的物价竟涨得如此厉害? 以前一碗红遍大街小巷的云吞最多都只值十文钱,她这家云吞一碗一两银子,这个价格在以前能买一千多碗云吞。 风长赢一脸惊讶,摊主便知道她是外地人,解释道:“姑娘一看就是刚来溪首郡的外地人,还不知道我们这早就不同以往,现在城里人人都有钱,我家已是最便宜实惠的,你要是去城南买饭,一顿饭得花百两。” 咕咕咕~ 三个肚子同时大声叫唤,李云乐干笑一声,沈辞安低下头,林听啄了下风长赢的手。 “你不缺这点钱,快付钱!” 林听也不懂一两银子值多少钱,她只知道反派姐家财万贯,这点银子就是洒洒水。 风长赢屈指对着林听圆滚滚的肚子弹了一下,小麻雀瞬间从桌子这头滚到了另一头。 她取出银子交给摊主,摊主得了钱才放心地回去下云吞。 云吞下锅,李云乐安心许多,扶起摔倒的林听说道:“姐姐养的麻雀真可爱。” 林听说话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听见,凡人听不到她说话,只能听到麻雀在叽叽喳喳叫。 “她不止可爱,还很馋呢。” 风长赢抚过手上被林听啄了的地方,小贼平时都不敢和她大声说话,饿急眼了竟会啄人。 李云乐羡慕地望着在桌上蹦蹦跳跳的林听:“麻雀可以自己捉小虫子吃,不用花钱,多好啊。” 不像她,已经吃不起饭了,只能去偷去抢,大部分时候还抢不到,只能饿肚子。 等了许久,四碗热乎乎刚出锅的云吞送上了桌,摊主笑道:“客官请慢用。” 终于可以填饱肚子,大家抽出筷子准备享用美餐,低头仔细一瞧,脸大的白瓷碗里漂浮着孤零零的一颗云吞,薄薄一层油水上点缀着两片绿色香菜。 沈辞安拿起筷子愣了愣,还是夹起唯一的云吞放进嘴里,心道人界的商贾真抠门。 林听飞起来落在碗边,张开大嘴一口咬下云吞,准备继续吃的时候,尖尖的鸟喙在汤里啄来啄去也没找到第二颗云吞。 她大叫:“是我刚才眨眼的时候,你们趁我不备偷吃了我的云吞吗?” 风长赢默默将碗里的云吞夹到林听碗里,然后看向一旁的李云乐。 李云乐对此并不意外,她抱着碗先把汤喝干净,然后再夹起香菜喂进嘴里,最后才吃掉云吞细细品味。 她一脸满足, 16. 入凡尘(五)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一行人顺着河边走,岸边堆放的衣物早已因多日潮湿而发霉,旁边的木盆表面覆满青苔。 看来曾在这里涣衣的人们是被什么急事打断了,离开后便再也没回来过。 会在河边洗衣裳的人们大多不富裕,绝不会将衣服就这么丢在河边。 “一年前有个外来人将土财公公请进溪首郡,土财公公凭借有求必应获得了一大批信徒,城里人都去拜它。” 李云乐踢着河边的小石子,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但它不是神,它把溪首郡搞得一团糟,还……害死了我娘。” “节哀。”风长赢这下明白李云乐为何沦落如此,尚年幼便没了母亲,众人皆拜土财公公求财,她因母亲之死不愿从众。 旁人身揣万两金,她却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我没事。”李云乐知道悲伤没用,她要想办法把土财公公从溪首郡赶出去才算为娘亲报仇。 她抬眼看向气度不凡的风长赢,这位姐姐出手阔绰身手也好,不知来溪首郡是做什么的。 “溪首郡人人家财万贯,粮油布变得极贵,大家不是没想过出城换粮,是大家根本不愿意也不能出去。” 李云乐回答风长赢之前所问的问题,这就是土财公公的古怪之处,信奉它的城民不愿离开溪首郡,甚至不愿离开它的庙宇。 城门前如此寂寥,一半原因是大家不缺那点钱懒得做生意,另一半原因则是大家都搬去了城南,在土财庙附近住着。 大半个溪首郡的人都挤在那里,没有买到房子的人为了离土财庙近一点,心甘情愿盖着被子睡在大街上。 风长赢等人在李云乐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南,刚靠近城南就听见热闹人声,和城门口的情况迥然不同。 十个身着黑底金钱纹衣衫的壮年挡在路口,在她们身后是热闹非凡的土财庙。 “若是土财庙的信徒可直接进入庙中,像姐姐这样头一次来的生人需从这里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一路拜到土财庙石像前才行。” 李云乐语气透着不屑,很是瞧不起土财公公庙的规矩,她觉得风长赢是绝不可能拜进去的。 “姐姐,你来溪首郡做什么,不会是为了求财吧?”她忐忑地问道。 “买马。”风长赢回道。 来回境将她送到溪首郡,让她遇见此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旨意。 可天柱才是头等大事,买马赶往东天柱最要紧。 溪首郡的百姓因为土财公公早已不做生意,她能去买马的地方看来只有城南土财庙附近的市集。 里面的东西想必是千金难得一换,她出门带的黄白之物不少,可也没装上一车黄金。 马匹的价格原本就高,溪首郡还不得把价格抬到天上去。 李云乐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风长赢好奇道:“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她低着头闷声说:“我以为姐姐是朝廷派来的大官,专门来收拾假神仙。” 提到朝廷,风长赢想起入城时审查她的守卫,城中百姓皆求财入迷,守卫竟能不为所动恪守本职,当真是视钱财如粪土。 李云乐听到她的话,笑着解释道:“守卫是朝廷官儿,她们不能拜任何一个神,皇族给她们发粮饷,大夏朝才是她们的信仰。” 城南庙宇人声鼎沸,鞭炮劈里啪啦响个不停,里面的信徒高喊“土财公公显灵”,街上的人们朝着庙宇的方向下跪磕头。 就连守着路口的十个壮年也对着里面跪下,虔诚地祈求土财公公显灵,赐予她们更多的财富。 在这些人跪下后,风长赢看到一缕缕金色的气运从人们身上钻出来,汇聚在庙宇的上空。 世上从未有正神吸取百姓气运的事,气运关乎凡人一生的走向,一旦气运被夺走,凡人便会如同行尸走肉在三年内快速走向死亡。 风长赢朝前走了一步,探出手便摸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挡住,强行闯入恐会打草惊蛇。 “你进去看看。”风长赢对着沈辞安幂蓠上的林听说道。 林听闻言疑惑地指着自己,“我?” “嗯。” “你怎么不让他去?”林听不服,为什么使唤她不使唤沈辞安。 沈辞安进去也要三步一拜九步一叩首,林听只需要挥动翅膀飞进去,时间有限,自是林听去更快些。 风长赢只问她:“你去不去?” “去。”林听认命地瞄准庙宇的方向望里飞,飞到一半她回头,“要我看什么?” “石像。”土财公公是用假扮神仙的方式吸取百姓气运,它必须通过石像收集百姓信仰才能取得气运。 同时石像也是它的跻身之处,石像的大小模样可以让风长赢判断这位假神的实力如何。 林听成功越过阻拦风长赢的屏障飞入庙宇,沈辞安突然说话:“我如此无用,不知殿……您为何要带我出来?” “虽无用,倒也不是累赘。” 风长赢心道还没轮到你有用的时候,且再等等,待林听修出人形,我倒要看看攻略你究竟能不能让林听从浮生界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一旁的李云乐扫了眼风长赢,又看看沈辞安,开口安慰沈辞安:“姐姐带你出门,你不能帮上大忙,但可以在她处理事务时替她料理杂事小事,这些活计很重要的,你做好这些就不是没用的人。” “……”黑纱下的沈辞安点了点头。 李云乐看天色不早,主动提起可以带风长赢和沈辞安回她家过夜。 能花那么多金子请她吃饭的姐姐肯定不是坏人,李云乐相信风长赢。 “等等。”风长赢要等林听回来。 片刻后,林听从天上冲过来扑进风长赢怀中:“庙里的人要杀我。”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喧闹声,似乎在说抓麻雀之类的话。 风长赢的修为被压制,可五感仍敏锐如常,她转身带着大家离开。 李云乐的家是间四合院,院内种着一棵柿子树,三进院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看得出她很爱这个家。 “娘亲死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人,那边有空房,你们可以随意住。”李云乐从自己房中抱出两床被褥。 沈辞安主动接过被褥,然后把两个房间的床铺都铺好。 林听趴在风长赢肩上,呢喃着:“他对你笑得好甜,还给你铺床。” “你敢给我脸色看吗?”风长赢反问道。 林听怔住,随后恍然大悟,沈辞安和她一样能屈能伸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反派姐实力超强,她夺舍反派姐,沈辞安算计利用反派姐的身份,反派姐夺回身体后没杀了他们都算善良。 “去把石像的模样画出来,还 17. 入凡尘(六)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黑衣人摘下脸上的面罩,伸手要抢风长赢手里的布包:“你要我来做什么,把布包还我,我赶时间。” 风长赢听闻李云乐沈辞安被抓,掐指算到两人暂无大碍,便决定先处理眼前之事。 她看向黑衣人,青年剑眉入鬓双眼如炬,右手虎口生茧,是个习武之人,观她气海有虎将狂风之相,躯体又受人皇圣气护佑,想来是朝廷将相。 听她所言后,风长赢抵住她的手,经过灵息探查,她认出布包里的东西正是土财公公的木制小像。 劝道:“里面是土财公公的木像,此物邪气深重,你拿久了会逐渐迷失心智。” 风长赢只掀开布包的一角便察觉到邪气,黑衣人拿着此物至今未被影响,靠的是自身气运和人皇圣气庇护。 若拿的久了,木像吸走她的气运,她也变成邪祟的信徒。 寻常人家供不起金玉神像,画像和木像就是最好的选择。 实力一般的邪祟利用庙宇石像吸取气运已经是极限,土财公公如今都能借小像分身影响百姓,看来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下风长赢,山野修士。”修真界众人下界历练,皆对外自称山野修士。 黑衣人闻言放松警惕,听到风长赢指出土财公公是邪祟,她主动坦白:“督卫司指挥使上官明玉。” 上官明玉原在京城督卫司任职,主要负责京城重案,她告诉风长赢约莫是六个月前溪首郡遍地黄金的消息传入京都。 圣上派人前往溪首郡核查消息是否属实,接连派去三人都有去无返,溪首郡的郡守也不曾上奏述职。 负责监听天下,为圣人耳目的清肃台传来溪首郡土财公公的消息,有求必应的土财公公自称为神,招揽大批信徒。 看似满足信徒的贪欲,实则将他们推入了深渊,溪首郡的官员消失不见,百姓千金难买斗米,耕地荒废经济崩溃。 这绝不是正神能做出来的事情,圣上当即派出官员前往溪首郡,意在灭邪祟铲邪庙。 可常人无应对邪祟之力,城中百姓又多,他们被蛊惑心智抵抗军队入城,军队不能伤及百姓只好退到百里外。 “军队镇压、封城等法子都不管用,城里的百姓坚决不出来,城外为求黄金的百姓主动入城,根本无法阻拦。” 上官明玉曾经还将想要入城的百姓强行收押,谁料隔天对方便以绝食威胁,她无奈只能放人。 “这座宅子的主人是李云乐,我知道她,整座溪首郡只有她和消失不见的朝廷官员不是土财公公的信徒,其余人皆被邪祟迷惑。” 她直接断言土财公公是邪祟,天降横财,百姓不再劳作,整日只靠拜邪祟求财,却不能将财宝拿出城外,只能和城内人交易。 总有一天会将溪首郡的粮仓吃空,届时他们又该如何,将土财公公的庙宇迁到别处,然后吃掉下一个城镇吗? 大夏朝会毁在土财公公手里,而她绝不容许邪祟毁掉大夏朝的安宁。 “我扮作邪祟信徒混入庙宇,经过多日观察发现距离庙宇石像越近的人越迷信邪祟,稍远的百姓还保持一定的神智。” 上官明玉指着桌上的木像,冷声道:“邪祟吩咐信徒将木像送到外城,要更多人供奉它,我猜测木像也是邪祟的部分身体,解决木像便能逐步消除邪祟。” “你的猜测是对的,但效果甚微,木像是邪祟分身,可无法伤及根本。”风长赢回道。 “仙长可有对策?” 修真界的修士虽自称山野修士,凡间百姓却都尊称她们为仙长,上官明玉原不相信什么会法术的仙人,现在邪祟害人她只希望仙人真的能除邪消祟。 “有是有。”风长赢低头沉吟。 扮作土财公公装神的邪祟利用人们的贪念成为他们的信仰,吸取信徒的气运,信徒被它控制沦为它的傀儡。 要除邪倒是不难,可要在消除邪祟的同时不伤害无辜百姓,无疑是一件难事。 “如今的邪祟就像吸血虫扒在百姓身上,狠心拔出虫子百姓的身躯也会被它咬坏,只能想办法诱虫子自己松口。” 风长赢在房内踱步,她忽然想起今晨在山上遇到的荒庙,一个极损的主意闪过脑海。 她举起邪祟的小木像,盯着连鬓胡子、肥头大耳的土财公公露出冷笑。 黑色的邪气如同狰狞的伤疤攀上风长赢的手臂,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小木像的头掉下来咕噜噜滚在地上,瞪圆的双眼缓缓闭上。 “附耳过来。”风长赢打了个响指,手臂上的恐怖瘢痕瞬间散去。 看到风长赢的本事,上官明玉心中略微信服,配合地上前。 “还有你。” 风长赢揪起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林听,她从风长赢回来后就一直念叨着快去救沈辞安,可自己又不敢再次深入虎穴。 庙里的人对土财公公信奉到极致,不允许庙宇里出现任何鸟兽鱼虫打扰土财公公的清修。 她白天去探听消息,差点被庙里的信徒用石头砸死。 上官明玉扫了眼林听,问:“麻雀能帮上吗?” “寻常麻雀帮不上忙,口吐人言的麻雀可以。” 风长赢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药瓶分别交给上官明玉和林听,嘱咐两人明日该如何行动。 土财庙 李云乐从疼痛中苏醒,她摸向肿痛不已的后脑,脑海里闪过信徒闯进她家,强行打晕她的画面。 土财庙的信徒终究是彻底疯了,居然强闯民宅绑架良民。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地牢里,地上铺满了稻草,偶尔有灰色老鼠从脚边窜过去。 沈辞安被关在隔壁牢房,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哭哭啼啼的男人。 对面的牢房里则关着十几个穿着官服的女人,她们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神色恹恹的看起来状态很差。 原来官员也被绑架关起来了,难怪衙门的大门从来敲不开,敢情官大人都无法自保。 一年前李云乐的母亲被信徒活活逼死,她那日拦不住疯狂的信徒,在衙门前敲了整整一日登闻鼓希望官府能制止信徒,让害死她母亲的凶手绳之以法。 可是门没开,自此她对官府彻底失望,认为官府和土财庙蛇鼠一窝。 “对不起。”李云乐为自己误解官府道歉。 沈辞安看到李云乐醒来,出声道:“他们为什么抓我们?” 说完沈辞安脸色阴沉地抚摸受伤的胳膊,要不是修为被废,而且那些信徒来得突然,让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制住,他们怎么可能 18. 入凡尘(七)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沈辞安曾是邪修,他认出小木像胸前绘制的图案正是窃运阵图,利用此阵方能窃取旁人的气运寿数。 没有修为,他只能咬破手指用精血在自己身上发出一个反阵,可以暂时抵御小木像窃取他的寿数。 至于牢内的其余人,他爱莫能助。 逃出牢门的李云乐浑身僵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眼前双眼猩红的古怪木像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 在她对面的小木像似乎也忌惮着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风长赢怎么还不来?” 沈辞安记得风长赢的小麻雀在他们被抓走的时候躲了起来,一只灵宠合该在第一时间找到主人报信,然后让风长赢来救他们。 怎么到现在人都没来? 时间逐渐流逝,周围的小木像将官员等人的气运即将吸干,牢内的生气消散,整座地牢被死亡包裹。 李云乐心底的恐惧逐渐放大,小木像察觉出她的恐惧,当即张开嘴朝她扑去。 与此同时,沈辞安画出的反阵也已经失效,无法抵御窃运阵,他无奈只能再耗费几年寿命用指尖精血画反阵。 电光火石间,黑洞洞的窗口传来清越凤鸣,金灿灿犹如朝阳的火光照进地牢里。 扒在牢门上吸取气运的小木像发出惨叫,滋滋黑烟不断冒出,最后化作一堆尘土落在地上。 被它们吸取的气运寿数全数回归主人体内。 砰的一声,地牢大门被火焰撞开,赤色火凤飞进来,她低下头衔起李云乐的衣服将她甩在背上。 火凤挥动翅膀掀开地牢的屋顶,造出浩荡劲风卷起牢内众人送往城外山腰处的荒庙。 “这,这是什么?” “地牢的人都被吹跑了,土财公公会发怒的。” “那是凤凰吗?” “骑在凤凰身上的不是李家的女儿吗,她召来了凤凰?” “神迹,是神迹!” 土财庙内信徒众多,火凤降临掀翻地牢,众人皆看在眼里,他们无不满眼崇拜地看着凤凰。 李云乐坐在火凤背上,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归位,她摸着手下柔软的凤羽觉得眼前的画面如此不真实,是她在做梦吗? “邪祟休妄替正神,火凤临天,意在除祟!” 火凤口吐人言,音声如钟,放出烈火焚烧土财庙大殿。 火凤盘旋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庙内黄金所塑的高大石像。 石像眉间涌出一股黑气扑灭殿内的大火,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皱在一起的五官凶相毕露。 “吾乃土财公公,赐福赠财,小人莫要胡言。” 说罢,石像凝聚邪气对火凤挥出一掌,比房屋还高大的手掌打向火凤。 城外有人浮于空中,口中道破,素手化印隔山对掌,轻松消去邪祟的掌力。 火凤再度啼鸣,背着李云乐飞向夜空。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其金色的身影、清越的神语将邪祟蒙在信徒身上的恶欲撕开一道裂缝。 在溪首郡作威作福一年有余的邪祟头一次被人如此挑衅,掀了它的庙烧了它的殿还放了它的人。 邪祟怒不可遏,半身脱离石像誓要抓到挑衅它的人,溪首郡已是它的地盘,方圆百里任它来去自如。 庞大黑影转瞬间来到城外山腰,它的虚影将山间独立的人笼罩其中,邪气肆意地攻击那人。 “区区一个凤初境的修士也想阻拦本座,刚才那一掌足以耗尽你识海灵力,你拿什么拯救那群利欲熏心的百姓?” 风长赢被困其中,她淡然一笑,惊蛰从她袖中飞出,金丝青绦所到之处邪气俱灭,局面顷刻扭转。 “狂妄。” 风中长身玉立的女子声音泠然,全然不将邪祟放在眼中,她催动惊蛰捣向邪祟虚影,混沌灵力席卷邪气,邪祟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风长赢又岂会让它如愿,惊蛰拦腰斩断邪祟虚影,随后飞回风长赢手中。 金丝青绦伴着风长赢于空中飞舞,残余邪气被尽数除去,她看着邪祟慌忙逃窜。 邪祟寄身百姓身躯,杀它便是杀人,但给它一记重创倒是无妨。 欲壑难填,重伤的它该如何满足信徒们被它日益喂大的贪念?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风长赢伸出手陪惊蛰玩了会儿,缓步走回荒庙。 破败的荒庙此时堆满了人,上官明玉确认消失的官员都已经回来了,她们被关在地牢多日,身体虚弱。 还好风长赢早有准备,上官明玉将风长赢给她的丹药磨碎冲水分与众人,喝下丹水后大家的情况逐渐好转。 沈辞安损失一滴精血,也虚弱地倒在角落里休息,注意到风长赢出现,他摆出可怜虚弱的模样。 “殿下,是我无能,没保护好李姑娘。” 风长赢阅人无数,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抛出一瓶丹药给他:“人界灵气稀薄,却也足够你初期修炼。” 沈辞安打开药瓶闻了闻,里面是能恢复元气补足灵气的回灵丹,价值千金,到底是帝姬殿下,随手抛出的丹药就是如此手笔。 他不由得想起在空桑秘境自己被打伤后,昏迷中也被人喂了这种丹药。 林听,她还活着吗? 庙外火凤落地,灵光闪过,威风的凤鸟变回巴掌大的麻雀。 林听欢喜地飞进荒庙,激动道:“太帅了,我咻的一下打破大门把所有人救出来,飞在空中翱翔盘旋!” 风长赢张开手掌接住林听。 李云乐也走进来,虽然还不清楚事情原委,但看到火凤变麻雀飞到风长赢身边便明白是谁救了她。 “过来,明日除邪还需辛苦你们。” 风长赢对李云乐招手,上官明玉林听也都围在风长赢身边。沈辞安以为用不上自己,看到风长赢的目光,他听话地走过去。 翌日 闹腾了一整夜的土财庙安静下来,早晨是大家在城南市集吃饭的时间。 她们还谈论着昨夜火凤现身的事情。 “邪祟休妄替正神,火凤临天意在除祟,这不就是在说土财公公是邪祟,火凤降临是要收拾土财公公嘛!”一个高个子妇人说道。 身旁的老太点头:“要是火凤除邪,那我们岂不是没有黄金了?” 多数人和老太的想法一样,没有土财公公发黄金,她们岂不是要自己赚钱了,赚钱辛苦哪有免费黄金来得容易轻松。 大家谁不知道土财公公古怪,赐予她们的黄金只能在溪首郡使用,却不能拿到外城使用。 可白给的黄金打消了一切顾虑和怀疑,谁免费给她们金子,谁就 19. 入凡尘(八)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正神归位,岂由得冒牌货在此放肆。” 李云乐声称土财公公是趁着土地姥外出时鸠占鹊巢的邪祟,是冒牌货假神。 她走到众人面前,看着大家疑惑惊讶又羡慕的目光,得意地露出笑容。 孙吱吱大喝一声:“胡言乱语。” 李云乐嗤之以鼻,淡定道:“昨夜土地姥已警告冒牌货,你们且看今日冒牌货还能不能赐予你们黄金。” “土地姥外出去往天庭述职,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不曾想回来后自己的庙宇荒废,被冒牌货偷了香火。” “土地姥心胸宽广,知晓你们是被冒牌货迷惑,如今她老人家重归庙宇,并收我为座下灵童,托我告知你们,今日土地庙有求必应,求财得财,求食得食,求官得官。” 最后四字说完,李云乐轻拍手掌,身后的数位美男放下步辇,供人乘坐的步辇变成一张长达数十米的长桌。 火凤掠过桌面,金灿灿的黄金锭密密麻麻摆满了长桌,火凤飞到长桌尽头折返飞回来,这次她飞的更高,黄金台变成双层。 下层是金银满桌,上层则是热腾腾的食物。 肉包、葱花饼、糕点等等食物摆满长桌,香气飘进城南,没能吃饱的信徒们盯着食物吞口水。 “土地姥手眼通天,知晓你们在土财庙食不果腹,千金难买斗米,专门为你们准备了吃食,你们无需三拜九叩,填饱肚子后一路走到土地庙即可。” 林听趁机飞在空中不断重复道:“土地庙有求必应,求财得财,求官得官!” 城南负责看守路口的守卫都心动了,她们的视线犹豫地在土财庙和黄金台上来回打转。 有人问道:“吃的是免费的,黄金也可以直接拿吗?” 一直充当花瓶撑场子的沈辞安开口道:“可以,土地姥是正神,她所赐黄金可拿出城外交易。” 这话的潜台词大家都听出来了,土财公公虽然大方,可它给的金子拿不出城。 世上哪有钱只能在一个地方花的道理,除非是假的,拿出去会被戳破,正神和假神的区别在此刻格外明显。 饿了两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人冲出城南,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又拿了三张饼藏在怀里。 她拿起黄金台上的金锭和自己兜里土财公公给的黄金放在一起对比,金子在阳光下都金灿灿的。 她嘴里咬着包子,口齿不清道:“我不去土地庙能拿黄金吗?” 李云乐点头回她:“去一趟也不费事,若是土地庙没能答应你的请求,你可以再回到土财庙啊,土财公公不会小气到因为你半日没拜它就不给你发黄金吧?” 那人想了想,自己在土财庙供的香火少,就算今日拜整整一天的土财公公也只有一锭黄金,不如去拜拜土地姥。 她打开口袋开始装金子,直到袋子装不下她也提不动的时候才停下来,然后朝着土地庙的方向去了。 其余信徒看见平时只能拿到一两锭金子的人现在轻轻松松有了这么多黄金,她们也不傻,自然谁给的多就拜谁。 并不是人人都能进殿参拜土财公公,拿到百两黄金,她们做出了和第一个人同样的选择。 纷纷离开土财庙,来到黄金台前一边填满肚子一边装满口袋。 为了更多的利益,她们自然地选择给得更多还管吃的土地庙,土财庙的信徒转而朝着城外的土地庙前进。 “不许走,你们这是背叛,土财公公才是有求必应的神!”孙吱吱和另外两个土财庙信徒阻止大家离开城南。 他们三个是每日拿钱最多的信徒,城南的衣食住行都由他们包圆,信徒们走了,他们就没钱赚了。 土财公公也会责怪他们办事不力,惩罚他们的。 孙吱吱挡在城南路口,吼道:“土地姥才不有求必应,我曾日日拜她求她让我变漂亮,让我赘出去,她什么都做不到,是土财公公显灵实现我的愿望,它也实现了你们的愿望不是吗!” 剩下还没走的信徒看着外面的金子越来越少只觉心急如焚,土财公公长达一年的蛊惑驯养让信徒们见钱眼开。 一边需要上供香火日日磕头才能得到一两块金子,一边能连吃带拿还有求必应,利欲熏心的信徒自然而然地走出城南。 “土财公公只实现了你的愿望,给了你钱和美貌,但没给别人啊,其余人只有那么点金子,除了金子土财公公什么也没给过大家。” 李云乐从地牢里救出的那些男人口中得知土财庙其实只发金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每日给一两块连包子都买不起的黄金有什么用,土地庙不仅能给大家财富,还能给地位权力,食物和绫罗绸缎。” “你!你在说谎。”孙吱吱无力反驳,转身跑回土财庙给土财公公报信。 黄金台上的食物逐渐变少,黄金也被大家瓜分,半个时辰后黄金台彻底空空如也。 城南土财庙里还有近两百的信徒不愿离开,坚守在土财庙中。 李云乐挥挥手,长桌变回步辇,她站在路口对着庙里大声道:“土财公公是假神,冒牌货今日发不出黄金。” 庙内人心惶惶,有信徒跪在地上祈求土财公公显灵,赐予她百两黄金证明实力。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跪在地上说道:“还请土财公公显灵,赐下黄金百两,以证真神身份。” 孙吱吱和两外两个信徒站在一旁,冷汗浸透衣衫,一句话也不敢说。 土财公公至今没有回应他们,莫非真被昨日的火凤打伤,已经发不出黄金了? 溪首郡的旁人不知道土财公公的来历,孙吱吱和两外两个信徒却是一清二楚,他们清楚地知道土财公公是邪祟。 是他们在土财公公的指引下用阵法转移了土地庙的香火,偷食土地姥香火的土财公公逐渐壮大,帮助孙吱吱变美。 它用邪术偷空城中富商的金库,实现第二位信徒的愿望让他家财万贯。 孙吱吱变美,穷人变富商都被溪首郡的城民看在眼中,有求必应的土财公公一夜之间老少皆知。 它收获了一大批信徒,也不必再偷食土地姥的香火,它有了自己的香火,越发强大的它变出了更多黄金。 信徒为它修建新庙,造石像塑金身。 信徒们声音震天,土财公公仍毫无表示,这无疑应证了李云乐的说辞。 她们失望地站起来,逐一离开土财庙,孙吱吱出声阻拦但留不住任何一个人。 城外土地庙 破败的荒庙焕然一新,风长赢用了术法暂时将破庙变成新庙。 修为压至凤初境的她在和邪祟对战过后,体内所能运用的灵力有限。 上官明玉激动地 20. 入凡尘(九) 《天塌了有风长赢顶着》全本免费阅读 [] 药效已过变回麻雀的林听飞到风长赢肩上:“就这么抓住了?” 能够操控近乎全城百姓的邪祟竟如此轻易就被解决,林听感觉邪祟也没什么厉害的。 风长赢捏着手中还在不断挣扎的袋子,此邪祟的目的是为偷取香火掠夺百姓气运,这种邪祟成长起来快,但实力不是它自己的。 它依靠百姓信仰,然而人心易变,百姓不再信它,它就失去了力量。 “靠偷、骗得来的一切最容易失去,守不住的。” 她说着话,正巧沈辞安也走近庙中,他因为听到这句话而心里打鼓,他先前的修为有一半都是杀人偷抢来的。 上官明玉昨夜便派人去附近城镇调兵过来,官兵帮着百姓重新回到正轨。 她带兵进入土财庙,命人把晕倒的百姓带去医馆。 被邪祟抓住的数十百姓倒在地上,孙吱吱及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口吐鲜血,似乎比旁人伤得更重。 “他们三个怎么了?”上官明玉问道。 “他们将灵魂献给了邪祟,我只能帮他们拿回一半。”风长赢言尽于此。 灵魂和信仰不一样,灵魂一旦献上,到嘴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邪祟吞吃他们的灵魂,留下的一半是为了驱使他们为它做事。 上官明玉颔首,挥手示意手下带他们下去疗伤:“他们三个醒来后仔细盘问。” “是。”属下领命。 在来土财庙之前,上官明玉已经盘查过七八个曾是土财庙重要信徒的百姓,为了避免邪祟卷土重来,或是再有此类事发生,她定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厘清,以便告诫大夏朝所有百姓。 数万百姓一夜之间从天降黄金的梦中醒来,在他们眼前的溪首郡索莫乏气、百废待兴。 街上落叶遍地,屋中布满灰尘,河边的衣物早已生霉,唯有供奉着土财公公小像的神龛一尘不染。 过去一年里数百天的日子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天,他们日复一日地拜土财公公,在城南耗费重金天填不饱肚子,然后继续跪在庙前苦苦哀求。 那段时间,他们求财,和周围人攀比谁拜得更多,拿到的金子更多。 到最后,藏在家中隐蔽处的黄金不过是一堆石头罢了。 他们将自己复杂的心情收拾收拾,日子还得过下去,将家里打扫干净明日继续讨生活。 唯一麻烦的邪祟被除后,之后的事情有朝廷处理,她们动作很快,游刃有余地将溪首郡的麻烦逐一处理干净。 这天傍晚,风长赢买好马匹,决定连夜赶路。 “神仙姐姐,等一等。”李云乐气喘吁吁地赶到出城的地方,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听到她的称呼,风长赢制止她:“你还是叫我……姐姐。” 想到自己三百岁的修行年龄对于凡人而言完全是大龄祖宗,还是别说出来吓唬小孩子了。 李云乐笑着点头,打开包袱露出里面数十两黄金,说:“云吞店老板还你的,她说那几碗云吞当作感谢你救了全城百姓的谢礼。” 上官明玉为了防止有些百姓抱着侥幸心理,对邪祟没有畏惧之心,刻意夸大了邪祟不除的危害。 她告诉百姓们,如果没有仙长及时出现消灭邪祟,邪祟就会吃掉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痛苦地死去。 因着孙吱吱和另外两个最受邪祟喜爱的信徒现在成了神志不清的傻子,所有百姓都相信了上官明玉的说辞,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和土财公公有关的东西都烧了。 “还有这个。”李云乐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神像。 尖角雕刀在黄杨木上落下流畅优美的线条,神像衣袂翩跹,肩上停息着一只小凤凰,金丝青绦绕在身侧,眉眼凌厉如刀如剑。 和风长赢的长相一模一样。 她将木雕神像递给风长赢,眼含怀念: “我娘是溪首郡最好的木匠,城里人们想拜女娲娘娘、日月神、土地姥或是灶王姥,都是请我娘雕刻神像把神请回家拜呢。” “这是我娘生前雕刻的最后一个神像,原是要雕土地姥的,可才雕刻一半就被邪祟害死。” 泪水溢满眼眶,李云乐继续说,“姐姐抓了邪祟救了我,又为我娘报了仇,我就将未完成的神像改了改。” 风长赢借土地姥之名巧计救了溪首郡百姓,李云乐觉得这张脸雕成她的再合适不过。 “姐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唯有与娘亲共同完成的木雕神像能勉强作为谢礼,还请姐姐收下。” 被打磨光滑的木雕神像摸起来很舒服,风长赢抚过神像的脸颊,她鲜少会露出神像上凌厉肃杀的神情,大多时候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正如现在,她笑着收下神像,擦去李云乐眼角的泪水,道:“你们的礼物我很喜欢。” “姐姐,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李云乐眼怀希冀,她说,“我娘生前信神,每月都去山上土地庙拜神,昨晚我和邪祟面对面的时候,邪祟却不敢伤我,是神仙在保佑我吗?” 与双眼猩红的邪祟小木像对视的时候,李云乐心中害怕极了,但她看出了邪祟也在害怕她,可她一个小孩没什么可怕的。 她想,一定是娘亲诚心拜土地姥,娘亲的福报落在了她身上,是土地姥保护了她。 “世上没有神仙。”风长赢半蹲着身体和李云乐对视,她伸出手指向李云乐的心口,“是她在保护你。” 刚止住的泪水如同洪水决堤,李云乐胡乱地擦去眼泪,背过身扯出层层衣服下放于心口前的长命锁。 自记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的红木长命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裂痕,保护她的不是神仙,是娘亲,娘亲一刀刀雕刻的长命锁。 少年放声痛哭,风长赢牵着马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林听同理心极强带入李云乐后难过得小声抽泣。 沈辞安见状似乎也有所动容,主动将幂蓠戴上遮掩自己的表情。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风长赢见李云乐情绪所有好转,问起她今后的打算。 李云乐哭完后眼身重新坚定起来,回道:“去府衙做人证,要害死我娘的凶手伏法,然后将我娘的手艺传承下去。” 上官明玉奉命暂代溪首郡郡守一职,这一年内城中百姓凡有触犯律法犯罪的都需依法惩治,最先判的案子便是人命官司。 邪祟放大人们的贪欲,在邪祟的驱使下犯的罪也是罪,人心的恶意需要自律压制,也需法律的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