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依恋》 1. 本能 《本能依恋》全本免费阅读 [] 《本能依恋》 2024.03.12/盐焗星 - 元旦假期,苏在景趴在酒店的床上,贴着膏药刷闺蜜逢佳时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外面阳光明媚,滑雪场人头攒动。 时不时就有人滋雪墙。 而逢佳时对着镜头还没几秒的伤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苏在景纳闷之际,镜头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转了过去。 又高又帅的滑雪教练,出现在镜头里。 她几乎是自虐式的,咬牙切齿看完七八条三四分钟的视频。 视频结束的瞬间,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脸头埋在枕头中,忿忿地捶了两下。 苏在景看得眼馋,索性戴上记忆耳塞,蒙头睡觉。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苏在景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她努力睁开眼,一扭头就看见逢佳时正在脱厚重的羽绒服。 睡了一觉苏在景感觉后背不怎么疼了,试着倚在床头,摘掉耳塞。 她打了个哈欠,想起那几个视频,幽怨地问:“教练帅吗?高吗?” 因为刚睡醒,声音黏黏糊糊的,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逢佳时穿着贴身保暖,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 “醒了?” 想起来她给苏在景发的视频。 闺蜜在酒店躺着,她去找帅哥滑雪。 好像是太过分了哈。 看逢佳时自责的样子,苏在景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扫兴。 教练是会酒店前就找好的,也已经付了部分定金。 而摔倒是意外,是她们谁都没想到的。 逢佳时本来是不想去,要留下来陪她。 是她说不去就是浪费钱,让她把自己那份玩回来才不亏。 “我开玩笑,”苏在景掀开被子下床,“你别再意。” 逢佳时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生气了。” “我约了那个教练明天的时间,你要是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帅哥。” “不过不得不说,滑雪场帅哥是真多,一下午我看眼花缭乱。” “只可惜啊。” 苏在景靠在门边:“可惜什么?” 逢佳时一脸悲切:“可惜我不是纣王,但他们是妲己。” “……” “只能看不能摸。” 苏在景嘴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地说:“那你给宁尔市文旅局局长打电话,说不定明天就能摸了。” 逢佳时赞成:“我觉得可以。” 苏在景扯过洗脸巾,擦干嘴边的水珠,揉了揉扁扁的肚子问:“现在几点了,我肚子好饿。” 逢佳时睨了眼桌子上的手机回道:“四点多快五点了。” 她对着化妆镜补妆,余光瞥见连包装都没打开的外卖上。 “你不会一天没吃吧。” “没吃,”苏在景走出来,背对逢佳时撩开衣服,自然地说,“你帮我把后背上的药膏撕了,贴了一天多难闻死了。” “再不洗澡我都要臭了。” 药膏贴在身上的时间太长,逢佳时撕的时候苏在景疼得直抽抽。 整个背部火辣辣地疼。 她感觉逢佳时撕的不是药膏。 是她的皮! “一会去吃什么?”逢佳时手上的动作没停,耐心地一点点往下撕。 苏在景疼得倒吸凉气,磕磕巴巴地插空说:“随便,只要不排队就行。” “……” “我觉得你在为难我。” 逢佳时有些无语。 现在整个宁尔市不排队的地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不排队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教滑雪的帅哥教练推荐了一个地方,咱们去看看吧。” - 撕完药膏,苏在景感觉自己一身轻,连精气神也回来了。 元旦前天晚上,她们从青宜市飞到宁尔市旅游。 从头到尾,都很顺利。 甚至还找了一个又帅又高的滑雪教练当陪练。 直到晚上回酒店。 前面游客脚上的雪没跺干净,她没看清,一脚踩上去。 “砰”的一声。 摔出三四米远。 好几秒后,整个后背,连带着尾骨传来迟钝的痛意。 一直到刚才之前,后背上贴满了酒店送来的膏药。 房间里全是一股药味。 洗完澡,除了身上的药膏味,就已经六点了。 肚子叫的越来越频繁。 苏在景先吃几块饼干垫垫,快速换了身衣服,简单画了个妆。 出门前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 宁尔市虽然是冰雪王国,但这里的人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 她们刚迈出酒店,就有大哥上来问她们去哪,要不要载她们一程。 两人婉拒了大哥的好意,坐进了提前叫的车。 逢佳时怕踩雷,在等红灯空隙,她问大哥她们要去的那个餐厅好不好吃。 一路上嘴没停过,一直唠嗑的热情大哥把着方向盘,跟冻住了一样。 好一会才为难地开口:“老妹儿啊,这地方哥是真不知道。” “是吗。” 逢佳时坐在后排中间小声呢喃。 “路边随意一家铁锅炖,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大饭包,大拉皮什么的都好吃。” 大哥激情推荐了一溜的菜。 “要不我们换一家?”逢佳时听完大哥说的话有些动摇。 苏在景拒绝了这个提议:“别了,都快到了,不去看看多吃亏,说不定人家好吃呢。” 嘴上这么说。 但是其她想的是。 本地人都不知道的餐厅,说明什么。 说明这家不用排队啊! 十分钟后,大哥把她们放在路边。 两人跟着导航找了好半天,又转回了原地,才发现那个店就在她们斜对面。 店门小小的有些不起眼。 门口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玻璃门上全是水蒸气,外面只有一个牌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上面写着潦草的“可劲造”。 二人推门进去。 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 店里人满为患,看起来比外面大得多,服务员忙得脚上能擦出火花,每人都顶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服务员走了过来,机械性又公式化的询问她们有没有预约,几位,然后打出来一张叫号的小票,塞到她们手里,就继续去忙了。 苏在景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号。 第186位。 又抬头看了看电子屏,上面显示。 A1-2118号。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小纸片。 彻底死心了。 说好的本地人都不知道呢。 这火爆程度,本地人为什么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 逢佳时吞了吞口水,挎在苏在景的胳膊逐渐收紧,“苏苏啊,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大哥还在不在,回酒店吃泡面吧。” 店里香气四溢,服务员手中的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诱人的不行,客人也吃的津津有味,就像个大型实时吃播。 苏在景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天平瞬间做出了取舍。 与其在这里苦苦熬上两三个小时,还不如回酒店吃泡面来得明智。 在两人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迎客铃响了。 站在门口的苏在景往一旁闪了闪。 “你好,有预约吗?” 服务员再度机械化的问。 “有。” “请您说一下名字和手机尾号。” “秦淮,2303。” “好的,请您跟我往这边走。” 苏在景蔫蔫的听完对话全程,而后转身,抬手擦了一块玻璃上的水蒸气。 对着玻璃门重新带上帽子和围巾,打算男人一走就推门出去。 2. 本能 《本能依恋》全本免费阅读 [] 原本因着两位女生的加入,几乎全是大老爷们的包厢还没热情几秒,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秦淮被推出来打圆场:“周楚翊呢?” 傅哲:“不知道。” 气氛再次冷场。 或者说比原本更僵了。 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包间才渐渐化开冰冻,重新热络起来。 看似漫长的诡异气氛,其实不过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苏在景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僵直的背放松了些。 傅哲也只不过在他们班待了一年就转学了。 不记得她,也在情理之中。 苏在景压下多余的情绪,同样装不记得。 纯当现在是因为餐厅人多,他们才拼桌的陌生人而已。 苏在景握着筷子,看着餐桌上的一道道菜品,肚饿配合的叫了几声。 正要下筷的时候,蓦地对上傅哲冷冽探究的目光。 四目相对。 只一瞬间,男人移开了目光。 而这时她想吃的菜已经转走了。 一盆布满香菜的毛血旺转到眼前,一动不动,似是在照顾她悬在空中半天的筷子。 苏在景跟本没想吃。 但看到同样坐在对面的秦淮,带着歉意的友善笑容,硬生生夹了一筷子沾满香菜的毛肚,放在面前一尘不染的骨碟里。 裹满红油的香菜,油腻,刺鼻,难闻。 苏在景顿时感觉不到饿一样,没了胃口。 她放下筷子,抿了抿水。 倾身跟大快朵颐的逢佳时,说了声出去透透气,便悄悄离开了包厢。 饭店的老板似是料到了自家餐厅会火。 厕所设计的格外宽敞明亮,还配有独立的化妆间和母婴室。 水龙头流出的水是温热的。 却也足够让她保持镇定。 人渐渐多了起来,苏在景擦干湿哒哒的手。 腾出地方,退出逐渐拥挤的厕所。 越靠近门口,她步子迈的越小,心跳的就越快。 这时候如果碰见傅哲,是装作第一次见面,不尴不尬的打招呼,还是装作老同学见面,寒暄一番。 又或者是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骗他。 好像都不合适。 苏在景阖了阖眼。 心一横,走了出去。 一直到她把手放在包厢门上的门把上。 预想中的身影和质问,都没有出现。 等她再度坐回自己在包厢的位置。 装作不经意间看向对面时,那里早已没了傅哲的身影。 原本他面前涮洗过的餐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似是一点没动筷的样子。 而旋转的餐桌上,却多了几道她走之前没有的菜品,恰好都没有香菜。 还有看起来是因为桌子摆不下了,才放在她的位置上旁边没人动过的炒饭。 甚至她原来那个盛了香菜牛肚的骨碟和筷子也不见了。 她夹了点笋丝放在骨碟中,挑挑拣拣,一根没吃到嘴里,“佳佳,餐具是你给我换的吗?” 逢佳时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菜,喝了口水,说:“知道你不吃香菜,就趁服务员上菜单时候,让他拿了套新的换给你。” 苏在景又指了指炒饭和桌子上不带香菜的菜。 “这些也是你给我点的?” “怎么可能!”逢佳时这才注意到苏在景面前,多出来的一小盘炒饭,小声道,“蹭人家的包厢我那好意思点菜。” 说完,她放下筷子。 喝了几口酸甜开胃的汤,解油腻。 又沉思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傅哲走了没多久上来的。” 苏在景抿了下唇。 手中的筷子换成了玻璃水杯。 不吃香菜和不爱吃纯米饭这个事情,跟她亲近的人都知道。 包括当年十七岁时的傅哲。 苏在景喝了口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他什么时候走的?” “你出去没多久吧,他就走了,”逢佳时夸张的比划,“你不知道,他坐在对面的时候,那个脸一直冷着,拉那么老长,就没换过别的表情,活像有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得到答案后,苏在景点了点头。 逢佳时:“我夹菜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生怕影响我食欲。” 苏在景笑了笑:“你是怕筷子慢了,抢不着肉吧。” 逢佳时被戳破也不生气:“瞎说什么大实话。” - 饭局结束,苏在景才等到秦淮落单。 她快步跟了上去,客气道:“秦先生。” 秦淮转身:“叫我秦淮就行。” 苏在景点头:“后面怎么又上了那么多菜?” “哦,你说这个啊,”秦淮喝了点酒,反应有些迟钝,“忘了问你们有没有忌口,我就又点了几道没放葱姜蒜和香菜的菜。 得到答案,苏在景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很客气疏离道:“谢谢。” 刺骨的冷风吹过。 默了几秒,苏在景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今晚这顿我们AA。” 闻言,秦淮摆了摆手,“傅哲走之前已经把账结了,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 “要不你自己问问他?” 苏在景没料到秦淮会这样说。 很快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估一个大概的金额转给你,你帮我们转交吧,麻烦了。” 秦淮见她是真地很抗拒,正经了不少,“真不用,客气什么。你们两个小姑娘吃的还不如我一个人多,A什么A。”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严格来说是陌生人。” 苏在景不带一丝的阴阳怪气。 着重、认真地强调了第一次,和陌生这两个字眼。 秦淮哑口无言。 最后秦淮看着苏在景的车消失在夜幕。 手机屏幕上的收款码还亮着。 底下是一条转账记录。 上面明晃晃显示着+400.00。 秦淮顺手截了个图,发给傅哲:【哥们,托你的福,兄弟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妹子强迫塞钱。】 秦淮也没指望傅哲能说什么,继而很快又给傅哲发了一条:【你他妈什么时候把我车钥匙顺走了。】 傅哲:【嗯。】 秦淮:【嗯个屁。过来接我,冻死了。】 傅哲:【没空。】 等他已经在酒店打起游戏的时候,再次收到傅哲的消息:【钱转我。】 秦淮:【什么钱?】 傅哲:【……】 秦淮扫了眼聊天记录,瞬间了然,没了正行:【哥几个都是富二代,也不是缺钱的主,你好意思要吗。】 傅哲:【缺。好意思。】 秦淮:【……】 秦淮:【你牛逼。】 傅哲的骚操作属实让秦淮嘴角抽搐,震惊的他连跪好几场都没缓过来。 他们兄弟三个就属傅哲最有钱。 估计傅哲这个狗,这辈子除了在试卷上。 就没见过这么少的零。 - “苏苏,别玩手机了,快来滑雪。” “来了。” 几分钟后,在教练的指导下滑了半圈的逢佳时。 见苏在景还在原地,便凑了上去。 下巴搭在苏在景肩膀上,带着护目镜的眼看不清屏幕,暧昧揶揄:“跟谁聊天呢,这么依依不舍。” 苏在景按下对话框的发送键,把手机放回兜里,反手拍了一下身后的人。 带上手套笑骂了她一句,才解释道:“班上的学生。” 逢佳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陈渡?” 苏在景点头。 重新戴上护目镜,调整屁股后面的小乌龟。 “我觉得你注意点,”逢佳时语重心长,“你跟他们差不了几岁,又年轻又漂亮,青春期的小孩情窦初开,别生了什么心思,万一真出事了倒霉的可是你——” 她顿了下,严肃地说:“苏、妲、己。” 苏妲己真不是她乱叫的。 当年苏在景一入学就掀起轩然大波,没两天青宜苏妲己的叫法不胫而走,这个外号一直跟着她到研究生毕业。 青宜大学论坛讨论度最高的帖子,到现在都是—— #苏在景青宜苏妲己# 就眼下,苏在景重新整理滑雪服和滑板的功夫。 有不少人频频看过来,在她身边滑过来划过去,蠢蠢欲动的心昭然若揭,却没有一个搭讪的。 不怪他们不敢上前。 实在是苏在景生得妖艳又清纯,漂亮到与所有人都有壁。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人瞬间沦陷。 逢佳时时常会怀疑,自己大学单身4年至今是不是因为看上了闺蜜,却不自知。 “反正中间的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一发现苗头赶紧掐灭。” 不等苏在景回应,逢佳时就迅速揭过了这个话题。 夹着单板,抱着苏在景胳膊,两人连走带滑的到滑雪教练附近。< 3. 本能 《本能依恋》全本免费阅读 [] 除了周楚翊这个缺心眼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傅哲面无表情,转身踩上板子,拉下护镜,“走了,你们自己玩。” 而后干净利索的滑了几个S弯,留下一个快到模糊的残影。 没几秒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不到24小时,碰见两次的尴尬。 有,但不多。 回程的路上苏在景倚在逢佳时肩上。 两人在出租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逢佳时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苏苏,你说有没有可能傅哲故意装不认识你。” 苏在景想也没想的否认了。 不说傅哲满打满算,就在他们班待了一个半学期。 然后就转学了。 单说她这几年的改变。 就算她妈还活着,估计都不敢认。 “我这几年变化还挺大的吧,”苏在景坐直,看向车玻璃映着的影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不可能,你变的是气质和性格,又不是脸,”逢佳时反驳道,“如果不是傅哲提过你,你怎么解释,他朋友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的事。” 苏在景觉得逢佳时这个说法不成立:“他自己不是没认出来。” 逢佳时恨铁不成钢:“所以我说‘故意’,故意懂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可能。 故而一本正经地说:“可能,因为我录过一期青年大学习的主持人吧。” 逢佳时噎住了,忍不住爆了粗口,吐槽道:“谁他妈会认真看那玩意儿。” 苏在景指了指自己:“团支书。” 逢佳时:“……” 苏在景抬起头抵在车窗上,望向窗外后退的绿化带,和仿佛静止主了的夜幕。 跟八年前她生日那晚,见傅哲最后一面几乎一模一样。 夜幕同样晴朗无云。 却寂寥迷茫的让人找不到方向。 - 短暂的假期就像从指缝溜走的沙子。 还没过,就一溜烟没了。 回来后,谁也没再提过遇见傅哲的事。 苏在景依旧过着,两点一线,按部就班的生活。 研究生毕业那年,她考了教师编,在青宜附中当语文老师。 因着国庆前,高一有个班主任请假回家生孩子去了,她现在暂时带班。 苏在景在开学后观察了陈渡一段时间,没发现逢佳时说的那些不应该的苗头。 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了了之。 又是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 苏在景几乎是吊着一口气,撑到周末。 下午一点多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 给她热醒了。 苏在景简单收拾一番。 随便拿了两片面包片,冲了杯咖啡,对付早午餐。 便戴上眼镜,开始批厚的能砌墙的卷子。 马上期末,学生们的卷子做不完,老师们的卷子出不完批不完,也讲不完。 接到逢佳时电话的时候,她正把卷子铺在她家最大的桌子上,像个机器一样打钩画叉。 苏在景握着笔杆的指尖发白,咬牙切齿地喂了声。 “呦,”逢佳时顿了顿,说,“那个小妖精把本王好脾气的妲己气成这样?” 苏在景越批越燥。 端起杯子,想喝一口,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 索性扔下笔。 拿着手机,走到厨房,把手机放在微波炉上。 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直接喝了半瓶降火,“别提了,让这群学生气的我命都短了好几天。” 逢佳时听到那头摔笔的声音,心下了然:“批卷子呐。” “是啊,”苏在景清醒了些。 捏扁了塑料瓶,手干脆撑在桌子上,站着继续批,“写的简直没眼看。” 逢佳时笑了两声,没当回事,“行了,别气了。” “带你去泻火怎么样?” 苏在景舌尖不自觉的轻轻抵上嘴里,因为上火刚起的水泡。 一秒没犹豫的撂下笔,转身去厕所,“去哪,要不去拳击馆吧。” “我感觉自己现在一拳能打穿5个沙袋。” 逢佳时拒绝了,很果断的拒绝了。 她不给苏在景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地说:“我堂妹的同学开了家酒吧,给了我八五折优惠,就在情人礁附近,玩够了还能去看个海景,怎么样?” 苏在景:“……” 没得到回答,逢佳时又问了一遍。 苏在景想了想自己的酒品,和半杯倒的酒量,忽然不想洗头了。 她幽幽地问:“你是想让我泻火,还是想让我去泻别人的火。” 逢佳时震惊:“???” “要不这样,”苏在景灵光一现,“去游乐场的夜场吧。” 逢佳时犹豫了一下,“也行。” “但先说好啊,绝不去鬼屋。” 苏在景威胁道:“不然真绝交!” 她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跟逢佳时去游乐场,刚进门就被她诓进鬼屋。 然后,嗓子哑了三天。 噩梦做了一个周,每晚都被吓醒。 又碰上考试周,那一阵她都被折磨的神经衰弱了。 “行,我五点去接你。” - 洗完澡后,苏在景争分夺秒地批了一个班的卷子。 直到脖子挺不起来,手腕僵硬,她站起来活动身体。 这时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暗了。 黄澄澄的太阳半挂在天上,粉红的晚霞布满天际。 不远处的夜市街道,热闹起来。 安静的房间内,充斥着邻居备菜的声音。 她住的是老小区,几乎可以说是筒子楼,年龄比她还大。 所以隔音也算不上好。 有个什么动静,基本都能听见。 导致隔壁阿婆一开始剁菜,她就知道五点了。 每天雷打不动,比闹钟都准时。 苏在景看到逢佳时五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不再神游,急忙回卧室换了身方便玩项目的衣服。 刚穿上鞋装好钥匙,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从猫眼里看了眼外面的人,诧异地打开门。 “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到了,让我下去吗?” “咖啡喝多了。”逢佳时蹬掉鞋子,拖鞋都没来的换,直往里冲,“厕所借我用用。”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车里。 以龟速前进,跟在买菜的老太太身后。 逢佳时不敢按喇叭,怕吓着老太太,“你这房子也快到租了吧?” 苏在景点头,“今年三月。” “我觉得你也该换个小区了,”逢佳时开得又慢又仔细,油门都不敢踩,只能一点一点的。 “每次来,我都害怕把我老公的脸刮花。” “而且老小区,设施都老化了,供暖跟不上不说,停水停电更是家常便饭。还是开放式的,连个保安都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能进,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 “我觉得这挺好的啊。”苏在景不在意这些,“下次你把车停路边,我出去找你就行。” “这么帅一张脸可不能花了!” 逢佳时的代步车是辆白色奔驰。 让她改成了痛车,车膜是她视为命根子的二次元老公。 平心而论,是真的帅! 但是,房子虽然是个老破小。 好歹离她上班的学校近。 附近医院商场地铁公交什么的都不缺,干什么都方便。 她觉得是真挺好,住的也挺舒服。 见苏在景是真的不在乎,逢佳时也不再多嘴,“算了,你开心就好。” 好不容易出了小区,但周末人 4. 本能 《本能依恋》全本免费阅读 [] 冷淡又漫不经心地质问,让苏在景理智渐渐回笼。 她从惊吓中回神。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游乐场禁止宠物入内,不可能有狗。 是自己看错了。 苏在景这会尴尬的不行,头都不敢回。 更不敢去看那人的脸色。 她没跟任何人提过自己有夜盲症的事。 虽不严重。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一到暗的地方,就很容易把人幻视成狗。 偏偏狗又是她最害怕的动物之一。 苏在景挣扎几秒。 索性闭上眼,深呼吸。 动作熟练的转身,看都不看的鞠躬道歉:“对不起,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栗色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来回晃了两下。 良久。 她没听到,她误伤的无辜路人发出的一个音节。 气氛微妙。 苏在景忐忑的挺起腰。 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单纯又懵懂的眼睛。 不等她看清小正太的脸,问他“怎么了”,身边的逢佳时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旱地拔葱似的把她薅起来。 攥着她的手,使劲晃。 她疼得想抽出来,但逢佳时不知道哪来的劲,死拽着她不松手。 挣扎几下后,苏在景赶在手关节错位前,放弃了。 任由逢佳时把她的手当面团一样揉搓。 苏在景:“怎么了?” “我觉得,老祖宗说的话有道理。”逢佳时在她耳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苏在景:“?” 脸上明显挂着一副,你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的表情。 逢佳时完全不在意苏在景的反应。 朝前面站在阴影处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继续说:“不能背后说人,哪怕说的不是坏话。” 她一脸问号的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 四五米外的路灯下。 只有个一身黑的男人,单手插兜而立。 苏在景看不太清。 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两步。 “哗”的一下,烟火在空中绽放,驱散了角落里的黑暗。 修长挺拔的身形忽隐忽现,身后的影子融于夜色。 清冷淡漠的茶色眼眸,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却又不像在看她。 前不久才讨论过的人。 此时,就站在不远处。 空中绽放的烟火落幕前一秒,下一个烟火再次腾空,续上了这份明亮。 傅哲慵懒又散漫的迈着长腿。 “抱歉,”苏在景当机立断,不着痕迹的后退,“真不是有意冒犯的。” 男人额前的碎发有些长,遮住了些许眉眼,随着他的平稳的步伐,轻扫微微上挑的眼尾。 耳骨处的黑色耳钉,看起来危险又矜贵。 男人定在她一步之外,眉梢一挑,先往她腿上若有似无地扫了眼。 才慢悠悠地看她,明显不想他被当成“狗”的事,就这么翻篇。 傅哲语调听不出喜怒:“那就是故意的了。” 苏在景嘴角抽了一下。 我??? 服…… 苏在景否认:“也不是。” 而后沉默。 男人抱着手臂,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小的压迫感。 苏在景顿时觉得,现在的场景。 自己特别像放在烤架上,任人拿捏的鱼。 一个不留神,就交代了。 但她也不能到处宣扬自己眼神不好。 这才是纯纯有毛病。 正在她绞尽脑汁,在想一个合理的解释时。 一道稚嫩的声音,把她从水深火热的炙烤架上救了下来。 "漂亮姐姐。” 粉雕玉琢的小正太举着棉花糖,用短胖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腿。 苏在景像看到救星一样。 顿时,弯了弯圆又媚的狐狸眼“嗯”了声。 “我见过你!" 小正太扬着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说。 苏在景看清眼前小男孩长相的瞬间,大脑空了一秒。 根本没注意听小男孩说了什么。 接着头像装了弹簧似的,弹起来,看向傅哲。 而后再度低头。 眼前的孩子,眉眼间与面前的男人有六七分像。 活像个缩小版的傅哲。 蓦地,又想到逢佳时在来的路上,跟她说的那些话。 ——“八卦通说,傅哲有孩子了。” ——“孩子看起来有五六岁。” “我……”小男孩眨着大眼睛,还想继续说什么。 刚开了个头,就被身后的男人打断了。 “傅明朗。”男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不容抗拒,“过来。” 闻言,傅明朗瘪了瘪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哒哒跑了过去。 还不忘往男人腿上抡了两拳。 男人手一伸,轻易制住短胳膊短腿的小豆丁。 像突然失了兴师问罪的兴致,拎着傅明朗,也不等狡辩,几乎是一秒都不想待下去,转身就走。 小男孩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一步三回头,走得慢吞吞的。 孩子姓傅,五六岁。 又跟傅哲长得很像。 姓氏、年龄、长相。 她所知道的有限的信息,那个孩子都对得上。 望着男人牵着小正太的手,笔直修长的长腿配合着他的步调,走得又慢又缓,丝毫不见烦躁的背影。 俨然一副好父亲的样子。 直到两人消失在小路尽头,苏在景才收回目光。 八卦通的八卦,准了一次。 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有点闷。 烟火表演落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岔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苏在景甩了下头,挎着逢佳时,到不远处的极速飞车排队。 过山车落锁,工作人员讲解安全手册。 苏在景双手握着身前,散发着腥锈味的栏杆。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傅哲的场景。 那时候是高二,她们班上体育课。 体委带着跑了几圈,又做了套热身活动后,老师就原地解散,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她本来穿过教学楼,打算去买水,却被同班几个老师都不敢惹的男生拉进厕所。 在他们反锁厕所,把她逼到角落,开始拉扯她时,门从外面被踹开。 她没有抬头。 除了反抗,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的动作。 意料之外的是,这次她到一道含着愤怒和瞧不上的声音响起,质问那些男生在干什么。 那些男生并不怕,反而笑嘻嘻的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苏在景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了,已经不会再对这些人抱任何希望了。 毕竟,她被扣上了杀人英雄女儿的帽子。 所有人都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都来踩她两脚。 果不其然。 静默过后,她听到同以前一样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毫无波澜的眼神中,愤恨一闪而过。 然而,下一秒。 她看到这群男生的带头人,捂着腹部□□,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不出两分钟,那群人一个个都瘫倒在地。 厕所地板上顿时趴满了人,充满哀嚎,骂声不断。 苏在景眼波微动,掀了掀眼皮。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哲的情形。 少年没穿校服,五官还没太张开,精致却不秀气,带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白T黑裤,干净清爽,身形挺拔的立在中央,游刃有余的甩了甩手腕。 黑色挎包松垮垮的背在肩上,居高临下的轻蔑眼神,像在看厕所的垃圾桶。 “操”刘俊撑地狼狈地站起来,啐了口,“你他妈算哪根葱,敢打老子。” 刘俊指着傅哲的鼻子,面红耳赤脖子粗,因顾忌着傅哲那一脚,始终不敢上前,“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爸是谁吗,知道附中新建的教学楼谁捐的吗。” 说完,他似乎找到了丢得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