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 1. 第 1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时值初秋,早晚已有些凉意。 但姜椿脖子上挂着襻膊,两只衣袖被撸至胳膊肘,正满头大汗地将猪肉往独轮车上搬。 父亲姜河接了个杀猪的活计,寅初(凌晨3点)就出门了。 姜椿独自宰杀了一头猪,又是放血又是脱毛又是剥皮又是剔骨又是料理内脏,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 眼瞅着已经卯时(早上5点),她怕赶不上早市,连忙推着独轮车往镇上赶。 大柳树村距离红叶镇不算远,她步行两刻钟就能到。 只是大柳树村在镇北,早市在镇南,她还得穿过整个镇子,才能到达自家的猪肉摊子。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顺路打卡签到。 说来也是无语,她一个糊糊作者,好容易因为写了个美强惨男配一炮而红,结果稿费还没到手就一命呜呼了。 然后就穿到了自己写的书里,成了那个美强惨男配宋时桉的亡妻。 亡的原因是红杏出墙,然后被宋时桉给浸了猪笼。 当然,那是原著剧情,姜椿脑袋又没坏,放着未来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不要,去红杏出墙个屠夫,疯了不成?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她凭本事写出来的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绝色权臣,当然得便宜自己。 于是她每天勤勤恳恳杀猪,努力打卡签到,希望能早日发家致富,让宋时桉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杀猪前都会让猪饱餐一顿,宋时桉也一样,不把人喂养得好一点,将来怎好意思跟着他进京当诰命夫人? [叮!在【红叶镇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铜钱15文。] [叮!在【红叶镇药铺】签到成功,获得金银花2两。] 姜椿:“……” 她的签到系统现在2级,每日0点自动增加2个签到点,可以在两家带有黄色!号的店铺门口打卡签到领取奖励。 她优先选择了钱庄跟药铺。 钱庄里边不止有铜钱,还有银子跟金子,甚至是银票。 而药铺,里边不光有药材,还有香料。要知道在古代,值钱的香料可是只有在药铺才能买到。 结果这两家店铺,一家给她刷出来15个铜钱,一家给她刷出来2两金银花。 就她这狗屎运气,想靠签到系统发家致富显然不现实,还是得好好杀猪。 姜椿推着独轮车来到摊子前,才要解固定箩筐的绳子,就被刘婆子劈头盖脸一顿喷。 “都日上三竿了才来,这买卖你是诚心不想做了是吧?” “别以为青砖瓦房住着,赘婿也娶了,就能偷懒了。” “就那三间青砖瓦房,你爹一间,你们小两口一间,中间是灶房,现在是够住,但回头生了娃娃呢?娃娃住哪里?” “还有你那个赘婿,就是个药罐子,别说做活挣钱了,每日药钱都要不老少。” “你看看,这哪哪都需要银钱,你是怎么睡得着的?镇上拉磨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姜椿:“……” 她无语道:“姑婆您讲讲道理吧,我可没偷懒,我爹今儿去毛家庄给毛员外杀猪去了,我自己料理一头猪,从寅初忙活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刘婆子用那双凹陷却又不失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姜椿几眼,似在评估她这话的真假。 片刻后,嘴里轻哼一声,挎起脚边的箩筐,去早市捡便宜去了。 姜椿摇头轻笑,径自打开刘婆子家的大门,从西厢房里将自家肉摊子的桌椅板凳菜板菜刀等物什搬出来。 刘婆子是姜河母亲李氏姨母的女儿,也就是姜河的表姑母,姜椿的表姑婆。 她家正好就位于早市所在的这条街上。 姜河便赁了她家门口的位置,在这里摆了个卖肉的摊子。 这刘婆子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丈夫早亡,自己靠给富户家当奶娘拉扯大一儿一女。 谁知当水手的儿子淹死在海难里,女儿又跟人私奔下落不明。 为了以后能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收养了个被家人弃养的男娃,结果养到十六岁,人家回去找自己亲爹娘了。 大概是发现靠山山倒,靠水水淹,能靠得住的只有手里的银钱,所以刘婆子现在一心只想搂钱。 不但自己努力搂钱,一刻也闲不住,还见不得旁人偷懒。 得空便唠叨姜椿几句,姜椿耳根子都要被她唠叨得起茧子了。 不过姜椿对旁人凶悍,对刘婆子这个孤寡表姑婆却格外容忍,虽然嘴上也会回怼,但从不往心里去。 * 姜椿才将肉挂起来,就有顾客上门。 擦胭脂抹粉,但因为化妆技术不过关,将自己脸蛋化成个猴屁股的王媒婆甩着手绢,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在摊子前站定后,她动作夸张地四下里打量一番,掐着嗓子说道:“椿娘,怎地就你自己在这里,你爹呢?” “铿!”,姜椿将手里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扔,冷冷道:“买不买肉?不买肉就让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同样都是爱搂钱的性子,刘婆子走的是正道,靠自己双手努力搂钱,这个王媒婆却净走歪门邪道。 这红叶镇十里八圈,但凡手里有几个银钱的男人,无不是她的裙下之臣。 手里有几个钱,死了老婆,家里还只有个独生闺女的姜河,自然就被王媒婆盯上了,想嫁给他当续弦。 可惜姜河是个正经人,对于王媒婆的勾引,始终不为所动。 这反倒激起了王媒婆的好胜心,隔三差五就来他家的肉摊子附近晃悠,看能不能寻到将人拿下的契机。 王媒婆甩了下帕子,阴阳怪气道:“哎哟,你这小娘子,干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野蛮活计就罢了,说话也这般粗鲁,仔细将来嫁不……” 话到一半,目光瞥见姜椿头顶盘得整齐的妇人发髻,舌头立时拐了个弯儿:“个苦命的,但凡你爹愿意娶我这个能主事的人儿进门当继室,你也不至于招个病秧子当赘婿。” 这话槽点太多,姜椿一时间都不知该从哪句开始吐槽。 她不屑地“嗤”了一声:“你老这算盘珠子打的,我在大柳树村都能听见响声。” 娶她当继室,好让她把自己这个继女卖了换钱,再把他们老姜家的家底都抠光,顺道还给姜河戴几顶油绿油绿的帽子? 姜河人虽然老实,但又不傻。 就算自己没穿进来,按照原著剧情,姜河也不会上王媒婆的贼船。 王媒婆瞪了姜椿一眼,懒得跟这猴精猴精的拖油瓶多掰扯,扭着屁股走了。 这拖油瓶的病秧子赘婿眼瞅着就是个不长命的,回头自己嫁进姜家后,等病秧子赘婿一咽气, 2. 第 2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伸手拿起个大肉包,啊呜一口,顿时满嘴留香。 古代旁的落后就罢了,猪肉是真香啊。 毕竟猪都是吃粮食跟野菜长大的,是实打实的土猪,是现代那些吃饲料长大的猪所没法比的。 她三两口干掉一只肉包,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豆腐脑。 放了卤水跟芥菜头咸菜碎末的豆腐脑,入口滑嫩咸香,滋味甚是不错。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放下碗一抬头,却见宋时桉正呆呆愣愣地坐着,面前的包子跟豆腐脑都没动。 “夫君,你怎地不吃?肚子不饿吗?” 她开口催促了一句。 想了想,姜椿又拿起一只肉包子,朝前一递,笑问道:“还是说,你想吃肉包?” 她给宋时桉这个美强惨男配设定的成长背景是他幼年重病,被慈安寺的了尘大师收为记名弟子后,才活了下来。 自此之后,便只能茹素,不可沾荤腥。 宋家受燕王这个女婿牵连被抄家,宋时桉被发卖后,偏被姜河给买回来当了姜家的赘婿。 旁的村民只逢年过节能沾沾荤腥,但姜家可是屠户,最不缺的就是荤腥。 所以原著里姜家不但炒菜用猪油,每样菜肴里也都会放肉。 这可苦了茹素的宋时桉,只能干吃馒头或者豆饭。 原主还以为他这是嫌弃自己厨艺差,因此对他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宋时桉在大牢里受过严刑拷打,身子骨本就虚弱,每日都需吃药调养。 这般营养跟不上,便落下了病根,自此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卧病不起,咳嗽不止,严重时还会咳血。 真.美强惨。 宋时桉收回思绪,无视姜椿伸过来的手,端起盛豆腐脑的瓷碗,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放下瓷碗后,他用葱白细长的手指从油纸包里拈起一只素包,送到唇边轻咬了一口。 慢慢地在嘴里咀嚼着。 姜椿差点看呆了。 心想:“不愧是我,竟然写出来如此美人,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简直就是秀色可餐,光这么看着他就饱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姜椿也不例外,更何况这美人还是她亲手写出来的人物? 不过她并不是恋爱脑。 情爱只是她在过好自己生活之余的调剂品,并不是全部。 倘若哪天这两者发生冲突的话,虽然心有不舍,但她还是会选择跟宋时桉合离的。 当然,那是后话了。 目前的话,她会善待宋时桉,努力把他的身体调理好,将来好挟恩以报,让他带着他们父女俩进京享福。 要知道当年写这本书的时候,大周京城她可是对照着北宋汴梁写的,将汴京的繁华都给写了出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谁不想亲眼看一看《清明上河图》的实景呢? 况且,在京城生活,显然比在这鸟不拉屎的大柳树村生活,要便利太多。 姜椿将手收回来,抓着的肉包子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 美人虽好,但还是手里的肉包子更实在。 她一口气干掉了一整笼大包子,又把豆腐脑给喝了个一干二净,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办法,这副身体天生力气大,二百斤的大肥猪她轻松就能扛起来。 力气大,吃得就多,碗口那么大的馒头,她一口气能吃七八个,喝粥都是得用瓷盆。 宋时桉却是被她的饭量给惊到了,若不是上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稳得住,只怕手里的包子都得掉地上。 因姜椿厌恶自己,从不与自己同桌用饭,所以他并不晓得她饭量如此惊人。 成年男子巴掌那么大的肉包子,她竟然一口气吃了十八个,外加一大碗豆腐脑。 偏她不但不觉得撑,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莫不是饭桶成了精? 姜椿见宋时桉细嚼慢咽的,第二只包子才刚啃了一口,没耐心等他吃完,自顾起身。 随手将自己用过的碗放进锅台上的瓷盆里,然后她指着瓷盆对他说道:“待会你喝完豆腐脑把碗也放这里,我回头洗。” 说完不等他回应,便推门出去。 她掀开廊下的油布,将底下盖着的黄豆秧摊开晾晒。 大柳树村位于齐州府,属于齐鲁地界,在玉米尚未从美洲传过来之前,这个地界的农业结构是小麦跟黄豆轮种。 姜家是屠户,主业是杀猪,家里田地不多,只有三亩靠河的上田。 姜椿穿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收黄豆的季节,上来就是高强度的一天农活,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辛辛苦苦收回来的黄豆,趁着天好,她得赶紧脱粒。 不然万一天公不作美,这个节骨眼上来一场雨,可就糟糕了。 将三亩地的黄豆摊平在院子里,她又从西仓房里将连枷扛出来,一连枷接一连枷地抽打黄豆秧。 这是个力气活,高强度抽打两刻钟,姜椿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她往地上一坐,边用袖子擦汗边在心里吐槽:“叫你丫写种田文,现在好了,遭了报应,被老天爷扔进来种田了吧? 种田文其实都是异次元奇幻文,庄稼随便种一下就能丰收,随便收割一下就粮食满仓。 现实就是我光是打个三亩地的豆子都累得死狗一样,什么美人不美人的,现在是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只想往地上一躺开摆。” 正歇息着呢,院门突然“嘎吱”一下被推开。 姜椿还以为是自家老爹姜河回来了,谁知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来的是她祖母李氏。 她叫人:“奶奶。” 李氏长着一双与刘婆子这个表姐如出一辙的小眼睛。 这会子两只小眼睛正紧盯着地上的黄豆秧,啧啧夸赞道:“哟,你家这黄豆可真够结实饱满的,比你二叔家的要强不少。” 姜椿立时警惕起来:“我家那可是西河边的上田,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要是连二叔家的中田都不如的话,那谁还买上田?” 她刻意在“大价钱”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但没卵用。 李氏直接开门见山:“你别偷懒,赶紧打,打好给我装二斗,我去王寡妇那换豆腐吃。 别个都是一斤豆子换一斤豆腐,你家豆子这般好,我估摸着八两就能换得一斤。” 姜椿:“……” 一斗在大周折合十五斤,两斗就是三十斤。 这老太婆张口就想要走三十斤黄豆,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姜椿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叔家可是种了足足二十亩地的黄豆。 您老跑我家来讨黄豆,不知道的,还以为 3. 第 3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宋时桉本以为黄豆榨油这茬,是姜家父女为了敷衍李老太随口瞎扯的借口。 谁知过了几日,姜椿竟然真要去县城油坊榨油。 而且还要带自己同去,说是让保和堂的大夫给他把把脉,看需不需要换药方子。 宋时桉狐疑地斜了她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家伙又是给自己榨豆油吃,又是带自己去看大夫,如此百般照顾,必然另有所图。 是瞧中了未来内阁首辅夫人这个位子,所以方才如此殷勤? 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沾自己的光,唯独不可能让这淫/妇沾自己的光。 一丁点都不可能。 姜椿看宋时桉站在马车旁发呆,伸手往他纤瘦的细腰上一掐,一个用力,直接将人给抱到了骡车上。 因为动作太快,宋时桉回神的时候,已经在骡车上坐定了。 他顿时又羞又气,白皙的脸色涨得通红。 岂有此理,这简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竟然被个女子抱上骡车,要是给朝中那些大臣们知道了,还不晓得会如何取笑自己呢! 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姜椿! 偏她动作太快,根本没给他开口反对的机会。 而姜椿这个罪魁祸首不但不反省,还笑嘻嘻地打趣他:“夫君,你脸蛋怎地这么红?害羞啦?” 宋时桉气结,背转过身子,懒得看她这脏东西一眼。 姜椿挥动鞭子,边将骡车朝通往县城的官道方向赶,边“好心”地安慰宋时桉:“只是搂个腰而已,夫君不必害羞,咱们可是夫妻。” 宋时桉在心里冷哼一声:“很快就不是了!” 姜椿见他不吭声,怕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脸上挂不住,也没再继续逗他。 转而琢磨起自己的签到系统来。 以往她得到签到点后就直接在镇上的店铺打卡签到,但镇上铺子种类少,她只能紧着钱庄跟药铺来。 而红叶县因是京杭大运河必经之地的缘故,漕运发达,比红叶镇要繁华许多。 特别是毗邻码头的东环街,街上店铺可谓鳞次栉比。 为此姜椿三天没有打卡签到,攒了6个签到点。 她搓了搓手,只盼着今儿能捞到点值钱的物什,别白跑一趟。 若姜椿独自去县城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但后车斗里还有个身娇体弱的宋时桉。 她不敢太用力驱赶骡子,怕把人给颠出个好歹来,到时又要多费一笔银钱。 所以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到。 在城门口/交了每人两文钱的人头税后,姜椿赶着马车直奔油坊。 镇上没有油坊,榨油需要来县城,很是不方便。 而且因为榨油技术不够先进的原因,出油率极低,十斤左右黄豆才能榨出一斤豆油。 恁多黄豆,不管是直接煮成豆饭或是拿去换豆腐吃,都比榨油强。 不光如此,榨油还得付油坊加工费,每斤豆油三文钱。 显然极不划算,所以镇上以及周边村落的人家,没多少舍得榨豆油吃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氏骂宋时桉除了费钱就是费钱,其实也没骂错。 手工榨油工序十分繁琐,显然不可能今天就能榨好,只能先将黄豆交给油坊,改日再来取榨好的豆油。 姜椿撸了撸袖子,板着脸对油坊老板张胖子说道:“我家这黄豆可是上田里种出来的,个个饱满圆润,张叔你可别‘不小心’拿错,用中、下田出产的磕碜货糊弄我,仔细我把你这油坊给砸了!” 张胖子听得连连拱手:“哎哟我的姜姑奶奶,我就是拿错旁人的,也不敢拿错你的呀,你就把心放回肚里吧。” 不等姜椿回应,他就扭头“呸”了一声,自我纠正道:“不是,我这张家油坊可是百年老字号,向来丁是丁卯是卯,每位顾客送来的货品都用布条标记清楚,断无拿错的可能。” 红叶镇的猪肉西施,哪个不认识她? 又有哪个敢招惹她? 这就是个巡海夜叉转世的! 去岁有个愣头青不要命地跑去调戏她。 没用她爹姜屠跟她舅郑屠出手,她自个就把人给揍得哭爹喊娘。 要不是那愣头青的老子娘跑到她面前哭求,她还打算将那人的三条腿都打断来着。 自此之后,别说红叶镇的男子了,就是红叶县的男子,都没人敢招惹她的。 姜椿这才略微缓和了下脸色,说道:“成,那我过几日来取豆油。” 张胖子满脸堆笑道:“最迟后日正午便能榨好。” 姜椿也没说哪日来拿,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走到骡车旁,两脚一个用力,轻松跳上骡车车辕,挥动鞭子,朝保和堂的方向行去。 张胖子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怂样有些好笑。 不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杀猪女吗,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就是再凶悍,自己又没招惹她,她总不能无缘无故揍自己一顿吧? 姜椿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揍旁人一顿,但要是有人招惹到自己,那就另说了。 她才将骡车停在保和堂门口,就有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一个健步冲过来。 嘴里“哎哟”一声惊叫,然后两眼一翻,歪倒在骡车旁。 姜椿:“……” 直接把她给气笑了。 自己这是遇到古代版的碰瓷了? 她扭头对宋时桉一摊手:“完蛋,咱们遇到无赖了,给你看病抓药的钱怕是要保不住了。” 宋时桉斜了那躺在地上,边翻白眼边假模假样哀嚎的老头子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他巴不得她被无赖缠上,但那是平时。 他的身子骨如何他自己心里门清,的确需要找个正经大夫好好瞧瞧。 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他差点被颠簸得吐血,若是她手里的银钱被无赖勒索走,他今儿可就瞧不成大夫了。 下回再来,就不知是甚时候了。 于是他缓缓从嘴里吐了两个字出来:“报官。” 趴在地上的老头身子一抖,肩膀不自觉地瑟缩起来。 姜椿却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穿过来三天,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宋时桉说话。 4. 第 4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吸气,吸气,再吸气。 姜椿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跨过门槛,踏进医馆。 为了将来能沾他这个内阁首辅的光,这上等人参该吃还是得吃。 她往宋时桉身边一站,豪迈地一挥手:“添,只要能将我夫君的身子骨调养好,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嘴上有多豪迈,心里就有多肉疼。 钱难赚,古代的钱更是难赚。 屠户虽然比只能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略强些,但也只是略强些。 姜河辛苦杀猪十几年,也只积攒下三间青砖瓦房、三亩上田以及三十几两银子的存款。 姜椿虽然有个签到系统,但这金手指的奖励太随机,全凭运气,短期内也很难发大财。 而调养身体又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情,疗程绝对不会短。 果然下一刻就听曹大夫慢悠悠道:“添上上等人参后,一副药一百文,少说也得吃上一年才能停药,否则会前功尽弃。” “嘶……” 姜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副药一百文,一个月三十副药,那就是三两银子,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三十六两。 得,他们父女手里这三十几两银子的存款,正好全填进去。 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姜椿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缓了好一会子后,她这才咬牙道:“没问题,您开方子就是了。” 宋时桉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她竟然舍得花三十多两银子替自己调养身子? 前世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明知道他身上有内伤,却不肯带他来看大夫。 等到他养得能自己出门看大夫时,已然是半年后了。 早就错过了调养身子骨的时机,彻底落下了病根。 为了将来能沾自己的光,她还真舍得下血本。 曹大夫见猪肉西施这个难缠的病人家属无异议,这才提笔写药方,写完后将其交给店里伙计。 伙计凑过来,满脸笑容地询问姜椿:“姜娘子,您打算先抓几副药?” 齐州府空气干燥,也不怕药材受潮,难得来一次县城,姜椿索性让他给抓了一个月的。 一下就没了三两银子。 姜椿扶着宋时桉从医馆出来时,嘴里絮絮叨叨着:“你这身子骨可真是金尊玉贵,每日药钱都要花掉一百个大子! 我跟我爹辛苦杀猪,合着全给你拉犁了? 等你身子养好了,可得记着我跟我爹的情,好好报答我们,不能当白眼狼。” 宋时桉不习惯跟人如此亲近,有心想甩开她的搀扶,但先前自己走进医馆就耗费掉他大半力气,根本有心无力。 只能无奈地任由她架着自己的胳膊往骡车方向行去。 偏姜椿还不消停,自己絮叨就罢了,见他不回应,还拿指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挑眉瞪他:“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不吭声,是不是打算当忘恩负义的小人?” 宋时桉没接她的话茬,反而淡淡道:“去书画铺子。” “可以。”姜椿好脾气的应下。 然后话锋一转,警告道:“去过过眼瘾就罢了,咱家现在精穷,你可别打买字画的主意。” 她可不惯他那些贵族少爷玩古董字画的臭毛病。 咳,主要是穷,惯不起。 宋时桉搭着姜椿的手爬上骡车后斗,往上头的蒲团上一坐,垂眼不吭声。 姜椿只当他这是默认,脚步轻快地走到拴马桩边上,将骡子缰绳解开,然后跳上车辕,架着骡车往东环街去。 路上经过一家有黄色!的药铺,她让骡车靠近些,趁机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红枣1斤、燕窝6两。] 姜椿顿时乐开了花。 红枣倒罢了,燕窝可是金贵玩意儿,份量又轻,6两燕窝一大包,可值不老少钱了。 可惜同类型的铺子共享cd时间,24小时候后才能刷新,不然她今儿就把存的签到点数全用在医馆跟药铺上。 保和堂离东环街不远,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骡车就拐进了东环街。 这东环街不愧是红叶县最繁华的商业街,街上人流密集,马车、骡车跟驴车穿梭其中,很是热闹。 姜家父女不识字,所以原主也没去过书画铺子,不晓得哪家书画铺子靠谱,姜椿索性随便挑了一家。 临进门前,想着书画铺子里值钱物什也不少,她便选择了打卡签到。 不求出甚古董字画了,哪怕来根名笔,来块名砚台,或者来刀名纸也行啊。 [叮!在【红叶县书铺】签到成功,获得宣纸2刀、松烟墨3锭。] 姜椿表示很满意。 虽然没出古董字画等值钱物品,但出了宣纸跟松烟墨也不错。 毕竟古代知识相关的物品都死贵死贵,读书向来是富贵人家的权利,家境贫寒的人家根本不敢肖想。 她上前搀住宋时桉,带着他往铺子里走。 大概宋时桉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像是个读书人,书画铺子的伙计十分殷勤。 又是帮他介绍才到的新书,又是给他展示京城来的白咨纸跟墨锭。 宋时桉没听伙计忽悠,轻轻一抬手,打断他的话语。 然后径直来到摆放纸、墨的地方,挑选了一刀普通白棉纸跟一块灰不溜秋的墨锭。 姜椿前世害得自己名声扫地,他必然不可能让她沾自己的光,风风光光地当上一品诰命夫人。 但姜河待自己不薄,且若不是他将自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等到宋家平反。 一码归一码,姜椿的命他肯定是要拿走的,但姜河的养老钱他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花。 所以他买了笔跟墨,打算抄书卖钱。 当然,他也可以写些时文跟酸诗卖,比抄书赚得多。 但为了避免被柳贵妃一党寻到借口往自己头上扣帽子,他还是不挺而冒险了。 然而,饶是最便宜的白棉纸跟灰墨,售价也高达足足一百一十文。 姜椿小心肝直抽抽。 心想养男人可真费钱,养会读书识字的病弱男人简直就是费钱plus。 不过她还是掏出钱袋来付了账。 天上不会掉馅饼,想到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 5. 第 5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租用里正家的骡车20文。” “进城人头费每人2文,共4文。” “诊金20文,抓药3两银子。” “纸跟墨锭一百一十文。” “铁锅一两一钱。” “午饭羊杂面10文,素面5文,共15文。” 夜里用过晚饭后,姜椿盘腿坐在炕上,掏出钱袋子来,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 不掰手指头不行,这一没计算器二没算盘三没纸笔的,杂七杂八的花费又多,她想心算也算不过来。 掰了好一会子手指头,她这才算明白:“今儿总共花费了四两银子,以及二百六十九文铜钱。” 她抬眼看向在炕前地铺上坐着的宋时桉,自卖自夸道:“养你也忒费钱了些,也就是我心地良善,换了旁人,哪舍得花恁多银钱给你调养身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宋时桉正在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艰难地修剪着毛笔。 这只毛笔他早先就注意到了,也不知哪来的,被随意丢弃在窗台上。 笔身洒满灰尘,笔尖的毛也有些散乱。 不过修修还能用,所以今儿在书铺时他只买了纸跟墨锭,并未买笔。 姜椿絮絮叨叨的话他全都听在耳朵里。 也承认她说得十分在理。 除了她这个想沾自己光的,旁人谁舍得拿出几十两银子来给个赘婿调养身子? 毕竟当初姜河买下自己的时候,也才只花了十两银子而已。 不过他也不会白占这个便宜,卖身钱以及调理身子的花费,将来他会加倍还给姜河的。 姜椿见他不吭声,生怕他记不住自己的恩情,又絮叨了一句。 “虽然我身为妻主,给自己夫君花钱天经地义,但你也得记住我的好,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能忘恩负义哈。 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这叫‘糟糠之妻不下堂’?” 宋时桉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来。 看来前世那几年官夫人也算没白当,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杀猪女,竟连“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四史里的话都能念全了。 他将修剪好的毛笔放进存放纸、墨的木匣里,然后背对着姜椿躺下,并缓缓拉上被子。 姜椿:“……” 懒得理自己是吧? 她这人属毛驴的,只能顺着捋。 他越不理她,她越来劲,越想撩/拨他。 姜椿咳了一下,扬声道:“夫君,如今天儿一日冷过一日,你身子骨本就虚弱,不好再继续睡地铺了,且到炕上来睡吧。” 宋时桉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她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 该不会自己一上炕,她就钻进自己被窝,跟自己圆房吧? 她这样连市井屠夫都下得去嘴的淫/妇,根本不晓得礼义廉耻为何物,是绝对能干出此等无耻之事的。 他果断拒绝道:“不必。” 姜椿立时嚷嚷道:“什么不必,回头你要是受了寒气冻病了,看病吃药不花钱?你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识趣点赶紧自己上来,否则我可就……” 她麻溜地往地上一跳,边将自己手指骨节摁得咯咯响,边狞笑着威胁道:“否则我就亲自动手抱你上来!” 宋时桉:“……” 这个淫/妇,果然打的是那种主意! 他急火攻心,呛咳起来,边咳边恨恨道:“我,咳,我身子骨虚弱,没,咳,没法跟你,咳,圆房。” “啊?”姜椿听得一脸问号。 片刻后,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出来了。 宋时桉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己想岔了? 顿时羞窘得不行,耳根子都红了,咳嗽得也愈发厉害。 姜椿见他咳得撕心裂肺,怕他跟原著里一样咳吐血,连忙跑过来帮他拍背。 宋时桉缓了好一会子,这才渐渐止住咳嗽。 姜椿跑去灶房,掀开大铁锅的锅盖,拿碗装了一碗尚有些余温的水,回来喂给他喝。 宋时桉本想将碗接过来自己喝,谁知他手抖得厉害,根本端不住那笨重的粗陶瓷碗,只能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几口。 喂完水后,姜椿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连人带被褥抱起来,放到了炕上。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被褥收拾走,将靠近灶眼的炕头让给他。 自己搬去炕尾。 宋时桉蜷缩在被窝里,默默看着她又是搬铺盖又是铺炕好一通忙活,心里五味杂陈。 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但热乎乎的炕头不是假的,他冰凉的手脚渐渐有了些许暖意。 姜椿知道他这人心思重,毕竟是自己亲笔写出来的人物嘛,没谁比她更了解他。 所以临睡前她哼唧了一句:“放心吧,在你完全养好身子前,我没打算跟你圆房。” 圆房意味着有可能会怀上身孕,她这个身子才十七岁,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当孩子娘。 宋时桉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不少。 若说她这淫/妇还有甚优点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向来说话算话。 前世她说不跟自己圆房就真的 6. 第 6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平时推着独轮车去镇上,两刻钟就够了。 结果为了照顾宋时桉这个病秧子,骡车驾得比走路还慢,花了足足三刻钟才到。 好在也不赶时间,姜椿也就没絮叨他。 到镇上后,她先去买了两包最便宜的糕点,花去十六文。 又去买了一小坛最便宜的水酒,花去四十文。 宋时桉偷摸觑了姜椿一眼。 姜河出门前叮嘱她买礼品时别吝啬,挑好的买,她满口答应着。 结果来到镇上后,她就阳奉阴违,净挑便宜的买。 连自己亲爹都糊弄,还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姜椿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拳头:“管好你的嘴,别在我爹跟前乱说,不然小心我揍你。” 宋时桉别开头,懒得理会她。 姜椿架着骡车来到桂花街口,从车辕跳下来,然后转身,将手伸向宋时桉:“我扶你下来。” 宋时桉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她。 乡下用的骡车,没有轿厢,只有个敞篷的后斗,更不存在用来踩着上下车的脚凳。 他若是学姜椿那般直接往下跳的话,以自己目前的身子骨,必定摔个狗啃泥。 姜椿手上用力,将宋时桉这病秧子给扶下车。 随即牵着骡子将其拴到旁边的树上,然后将带来的肉、糕点跟酒从后斗里拿下来。 “跟上。”她朝宋时桉一抬下巴,抬脚朝门口挂着块“王记杂货铺”牌匾的铺面走去。 这铺面并不大,四周摆放着一圈货柜,中间只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 而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张老旧织机。 姜椿的大姑姜溪正坐在织机后,嘎吱嘎吱地织着布。 听到有人进店,她头还没抬起来,嘴里就先殷勤地招呼道:“客人想买些什么?” 待瞧见进来的是自己娘家侄女,顿时惊讶地瞪大双眼,诧异道:“椿娘,你怎地来了?” “大姑。”姜椿叫了一声,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简陋的杂货铺,这才回道:“快过节了,我爹叫我来看看大姑,顺便带新女婿给大姑你瞧瞧。” 姜溪闻言,这才将目光投向门口缓步走进来的宋时桉。 顿时再次被惊得瞪大双眼。 这侄女婿生得也太好了些,眼睛鼻子嘴巴竟无一处不好看,简直就跟那画上的贵族公子似的。 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怔愣片刻后,这才跑去柜台里头拿了两个小杌子出来,在地上摆放好。 然后催促道:“坐,椿娘跟侄女婿,你俩快坐。” 不等姜椿跟宋时桉有所反应,她又猛地将两只小杌子捞在手上,讪笑道:“瞧我,竟糊涂了,在铺子里坐着像什么话?走,咱们家去坐。” 说完,将小杌子放回柜台后,急急忙忙跑去将铺子大门关上,然后推开后门,将他们往家里让:“来,这边走。” 竟连姜椿手里提着的礼品都没想起来接过去。 姜椿只能一手提着肉跟糕点,一手抱着酒坛子,跟在姜溪身后进了王家的院子。 然后就在心里“喔嚯”了一声。 她大姑在前头织布看铺子,王家祖孙俩却坐在桂花树下喝茶吃果子,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姜溪激动地朝树下的两人喊道:“娘,我娘家侄女椿娘领着她女婿来看儿媳了!银姐儿,快来见过你椿表姐。” 结果俩人仿佛没听见般,该喝茶喝茶,该吃果子吃果子。 侄女倒罢了,在侄女婿面前如此没脸,姜溪臊得脸色涨红。 她不敢对婆婆曹婆子如何,只能催促自己闺女银姐儿:“银姐儿,娘喊你呢,快过来见过你椿表姐。” 王银儿拍了拍手上的果子渣,慢吞吞站起身,然后婷婷袅袅地往这边行来。 待人走近后,姜椿这才瞧清楚她的穿着。 上身是鹅黄立领衫配水红绸缎比甲,下头系着条湖水绿的百迭裙,腰间还系着条雪白的汗巾子。 这通身的气派,跟那个从前在王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判若两人了。 看来她被曹婆子这个奶奶卖进县城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混得还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节下有假回家来。 “表姐。”王银儿一甩帕子,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 起身后,目光落到宋时桉身上,毫不避讳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然后一脸不屑地笑道:“没想到表姐这样的粗人,竟然是个只看脸的,瞧你招的这上门女婿,病弱成这样,也就张脸能看了,能顶什么用?” 姜椿也没生气,笑嘻嘻道:“我负责赚钱养家,夫君负责貌美如花,我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等王银儿回应,她又挑了挑眉:“怎地,你有意见?有意见也得憋着,反正我也不会听你的。” 王银儿:“你……” 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姜溪见两人掐起来,连忙上来打圆场:“椿娘,别在外头站着吹风了,走,到屋里头坐。” 目光落到姜椿身上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礼品。 连忙伸手去接,还招呼王银儿:“银姐儿,快将你表姐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王银儿还没说什么,曹婆子倒是先发话了:“别叫她拿,仔细弄脏她的好衣裳。” 姜椿嘴角露出抹讽刺的笑来。 这曹婆子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以前王银儿是赔钱货,曹婆子动辄打骂,饭都不给吃饱,最后索性叫来人牙子,将人给卖了。 如今王银儿得了主家姑娘的赏识,穿金戴银,还给自己兄嫂在县里寻到了活计,立时就成了被曹婆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姜椿跟宋时桉被姜溪带进王家堂屋坐下。 姜溪要去泡茶,被曹婆子叫住,让她将自己跟王银儿用的茶壶给端过来。 看着茶壶里倒出来的浅淡茶水,姜溪尴尬地讪笑道:“家里没茶了,椿娘跟侄女婿你们凑合吃吃。” 姜椿知道姜溪在王家处境不好,不想让她为难,也就没多说什么。 等姜溪将午膳端上来,曹婆子跟王银儿坐了上席,却让他们这两个客人坐下席。 客随主便,姜椿也没太计较,只当尊老爱幼了。 但曹婆子却不让姜溪这个厨子上桌,姜椿这暴脾气登时就压不住了。 她将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冷冷道:“今儿我们是代表我爹来看望大姑的,你老却不让大姑上桌,怎地,是想在我们娘家人跟前耍威风,故意让我们没脸?” 曹婆子正伸长筷子夹肉呢,被这突然响起的筷子声给惊得哆嗦了一下。 才要张口说话,那头王银儿先嘟囔了一句:“有啥好奇怪的,我娘平时就不上桌啊。” 姜椿给气笑了:“你被你奶卖给人牙子,你能混出头是你有本事,但你有本事拉拔你哥嫂,怎地不拉拔下你娘,起码让她能上桌吃饭。” 顿了顿,她抬眼打量了王银儿片刻,冷笑道:“还是说,你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娘,觉得她就不该上桌吃饭?” 姜溪猛地看向王银儿,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给出肯定的回答。 王银儿咬了咬唇,回避了这个话题,只哼唧道:“这个家奶说了算,我有什么办法?” “有没有办法你自己心里明白!”姜椿不屑冷笑,“对处境不好的亲娘不闻不问,对着卖掉自己的奶奶有说有笑,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们王家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姓姜的来管。”曹婆子大声嚷嚷起来。 边嚷嚷边脱下鞋子朝姜溪丢去:“你这个丧门星,就不给你上桌吃饭,就不给你上桌吃饭,有本事你让你娘家人来揍我这个老婆子啊!” 曹婆子的臭鞋子从饭桌中间横飞出去,今儿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嘿,竟然还有人主动求我揍她,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姜椿“噌”地一下站起来,开始撸袖子。 原主早就想揍这老虔婆了,碍于姜河的阻拦跟 7. 第 7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宋时桉早在曹婆子的臭鞋子从饭桌上横飞出去的时候,就起身站到了堂屋的大门后。 以姜椿的暴脾气,哪可能受这个气?上演全武行是必然的。 为免“被溅一身血”,他果断选择离席。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就是揍人的时间忒长了些,以致于他支撑不住,只能伸手抓紧门栓,以稳住身形。 姜椿在堂屋里扫视了足足三圈,这才寻到宋时桉。 见他两手扒住门栓,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寒风中的小白花一般惹人怜惜。 她连忙上前将他搀住。 “气都气饱了,你家这饭我们不吃了!” 姜椿丢下这么句话,搀着宋时桉就往外走。 姜溪连忙跟上来相劝:“椿娘,这大晌午的,你们饿着肚子回去像什么样子,还是吃了晌饭再走吧?” “不必了。” 姜椿拒绝得斩钉截铁。 开玩笑,那一桌饭菜本就寒酸,肉菜只有一个不说,还被曹婆子的臭鞋子“熏陶”过,打死她都不吃。 一行人才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眼熟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晃悠过来。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姜椿的姑父王波。 王波满身酒气,酒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脂粉气,脸上跟脖颈处还印着几个通红的唇印子。 显然是去喝花酒了。 而镇上能喝花酒的私窠子有且只有一家,那就是王媒婆家。 别看王媒婆跟王波都姓王,但其实两家并没什么亲戚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姜椿本就不待见王媒婆这个想当自己后娘的脏东西,看到王波这模样,顿时气不到一处来。 她原地站定,斜眼瞅着他,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那好大姑父么?” 王波抬起迷蒙的双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姜椿,这才大着舌头说道:“是姜家大侄女啊,你怎么来了?” 不等姜椿回答,曹婆子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趿拉着鞋子冲出来。 然后“扑通”一声,往门口一坐,拍着门槛哭嚎起来:“儿啊,娘被这小贱蹄子给打了,你快给为娘做主啊! 娘一把年纪还被人这么打脸,娘没脸见人了啊……” 姜椿有恃无恐地插了一句嘴:“我说曹大娘你可别污蔑人,我什么时候打你脸了?” 自己只打过她的膀子跟屁股,还拿掐过她的腰,可是一指头都没碰她的脸。 打人不打脸,有时候不是为了给人留脸面,而是不留证据。 “大孝子”王波一听自己亲娘被个丫头片子给揍了,立刻开始撸袖子。 嘴里发狠道:“个小浪蹄子,竟敢揍我娘,看老子不揍得你满脸开花!” 姜椿扶着宋时桉倒退几步,将他安置在不会被波及到的影壁处。 然后也开始撸袖子。 反正她都已经把曹婆子这个亲家长辈给揍了,也不差再揍王波这个姑父一顿。 反正来都来了是吧? 王波这个成日就知道吃喝嫖的浪荡子,哪里是姜椿的对手? 两人一个照面,姜椿扬手一巴掌拍到他膀子,当即就把人给拍到了地上。 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她知道王波是个废物,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废物。 “啊!儿啊,你没事吧?啊!儿啊,你醒醒,别吓娘啊!”曹婆子尖叫鸡一样叫起来。 吵得姜椿耳根子疼。 姜溪吓坏了,以为王波真被侄女打出个好歹来,立时冲过来,蹲在他身边查看情况。 然后被曹婆子一下推倒在地。 下一瞬,姜椿一脚踹到她的膀子上,直接把丫给踹翻在地。 她冷冷道:“你自己才刚应承往后不磋磨我大姑,结果我人还没出你家门呢,你就打我大姑,当我是死的啊?” “啊……痛……好痛啊……”曹婆子捂着自己的膀子,杀猪般嚎叫。 趴在地上装死的王波听到动静也不装了,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按住曹婆子另一只膀子就开始猛烈摇晃:“娘,你没事吧?” 曹婆子被他摇晃得头晕眼花,哭嚎声都卡了在嗓子眼里。 好在姜椿一脚飞过来,将王波给踹倒在地,把她给“解救”了出来。 姜椿上前一步,边用脚踹王波的屁股边骂道:“你个狗东西,靠我姑开铺子跟织布养着,成日不是跟人吃酒就是去王媒婆家里厮混,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娘磋磨我大姑不管,甚至自己都对她动辄打骂,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 竟然还想连她侄女我也揍,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今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非把你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反正你这个废物就是吃闲饭的,站着跟瘫着也没区别,起码瘫着没法出去鬼混,还能给我大姑省点银钱。” 王波又是挨打又是挨骂,这么一折腾,酒都醒了大半。 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要揍猪肉西施姜椿,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来。 去岁那个青岩镇的泼皮调戏她的时候,他跟几个狐朋狗友跑去看热闹,可是亲眼瞧见她差点将那人的三条腿都打断。 若不是那人的老子娘来求情,她是真的敢下狠手的。 毕竟她舅郑屠可是个人物,做的都是酒楼跟富户的买卖,不光在红叶镇是一霸,在红叶县都吃得开。 就算她真把那泼皮的三条腿打断,有郑屠帮她打点,最多赔点银钱。 她家的肉摊子每天都能卖掉一头大肥猪,根本不怕没钱赔。 自己要是真被她打成瘫子,只怕也只能自认倒霉,根本没处说理去。 王波顿时就怂了,低三下四求饶道:“侄女,好侄女,别打了,姑父知错了,别打了,再打姑父就要被打坏了!” 这等轻飘飘的求饶,姜椿理都不理,继续在他屁股上一脚接一脚地踹。 还不时抽出空来在曹婆子屁股上也踹上几脚。 王波到底是常在市井间厮混的,见状立时赌咒发誓道:“好侄女,饶了姑父吧,姑父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姑了,要是说话不算话,就让我喝酒掉河里淹死,死后变成个浑身癞疮的癞丨蛤丨蟆!” 曹婆子唬得也顾不上嚎叫了,连忙去捂他的嘴:“儿啊,可不兴说这样的晦气话,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她男人王大力就是吃醉酒掉进河里淹死的,她可听不得这种话。 姜椿在心里“啧”了一声,王波这家伙可真够怂的,为了不挨打,竟然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 就不怕真跟他爹一样,喝醉酒掉进河里淹死? 饶是如此,姜椿也没轻易就放过他,她冷哼道:“王媒婆心术不正,一边到处嚷嚷要嫁给我爹当填房,一边又跟你勾三搭四,肚子里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以后不许再跟她来往,更不许到她家吃花酒,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就打断你三条腿,让你只能瘫在炕上当个会喘气的废人!” 她一个当侄女的,竟然管起姑父的房里事,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但王波屁都不敢放一个,捣头如蒜道:“是是是,姑父以后再也不跟王媒婆来往了,也不去她家吃酒了,侄女你就放心吧!” 姜椿停脚,嘴里又丢下句狠话:“我会拿钱找几个闲汉盯着你,若是你敢糊弄我,有你好看的!” 说着她将头又转向曹婆子,冷哼一声:“还有你!” 曹婆子瑟缩了一下,没吭声。 姜椿大叫一声:“听到没?” 曹婆子立时答道 8. 第 8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河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揍都揍了,爹你也不用着急,先坐下来,我慢慢说。” 姜椿拉了姜河的胳膊一下,然后大声对店小二嚷道:“小二,再来碗肉丝面,要大碗的!” “好嘞。”店小二连忙应声。 面都叫了,姜河只能拉开板凳,在桌前坐下。 这回姜椿也没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将今儿王家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 姜河听完,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静默了好一会子,他这才瓮声瓮气道:“再怎样那也是你姑的婆母跟相公,你一个当小辈的,怎能对他们动手?不成体统。” 姜椿不屑冷哼一声:“他家不成体统的事情多着呢,不差多这一件。” 作为帮过自家的恩人,姜河以往其实也试图插手过长姐家的事情,结果就是王家母子俩表面应承得好好的,背地里长姐照旧被磋磨。 而且他每管一回,母亲李氏就去家里撒泼打滚闹腾一回,嫌他多管闲事,骂他这是要拆散长姐一家子。 他实在没法子,这才听之任之。 谁知道自己闺女今儿竟然如此生猛,把那母子俩给一顿狠揍。 虽然镇上人都晓得王家母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被揍也是活该,但闺女这巡海夜叉的名声只怕更响亮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宋时桉。 自己那日进县城办事,撞见人牙子从府城拉来一车人当街叫卖,见长相好看,个子又高的宋女婿才卖十两银子,他竟鬼使神差地就将人给买了下来。 现在想想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不然闺女恶名在外,想要招到个能看过眼的上门女婿都难。 虽然宋女婿身子骨弱,每日药钱都耗费不老少,但那都是以往亏着了。 在他们家好好养养,肯定能养好。 就算养不好也不打紧,反正自己跟闺女都能挣钱养家,他身子骨弱就身子骨弱呗,能传宗接代就成。 姜椿见她爹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时桉,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贱玩笑了一句:“爹,你女婿浑身没二两肉,净是骨头,你别瞅摸了,宰杀了也卖不了几个钱。” 姜河立时转头瞪她:“你这个死孩子,胡吣什么呢!” 也亏得自己没儿子,可以给她买个上门女婿,不然就她这动辄揍人,口没遮拦的模样,可怎么嫁得出去哟! 骂完姜椿,又去安抚宋时桉:“女婿你别听她瞎说,咱家是好人家,只杀猪,不宰人。” 宋时桉:“……” 让他说什么? 谢谢你家的不杀之恩? “嗯。”他随便敷衍地应了一声,便低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碗里的面。 好在姜河的肉丝面也被端了上来,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呲溜呲溜”地吸面,再顾不上闲扯。 三人吃饱后,兵分两路,姜椿驾骡车载着宋时桉回村,姜河去刘婆子家推独轮车跟箩筐。 * 回到大柳树村后,姜椿在自家门口将宋时桉放下,然后驾着骡车去邹里正家还车。 邹里正没在家,他娘子钱娘子将姜椿给的二十文赁车钱接过去,满脸笑意道:“下回还使车的话,只管来拉,借给旁人我不乐意,借给你家,我是一百个乐意的。” 姜椿笑眯眯道:“多谢钱婶子了,下回有需要我再来借。” 二十文一天的赁钱可不便宜,普通庄户人家,若非有天大的急事,可舍不得花恁多钱。 整个大柳树村,也就自家赁车最多,算是邹家的vip客户了。 有谁会不喜欢跟自家的vip客户做买卖呢? 姜椿从邹里正家出来,急匆匆往回走。 她昨晚用老面发了面,这会子估计已经发好了,得赶紧和面蒸馒头。 到家后,进西屋换衣裳的时候,发现宋时桉正坐在炕桌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凑过去一看,嘴里忍不住念出声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① 宋时桉瞳孔一震,手腕忍不住一抖,一滴墨水从笔尖滑落,落到纸上,顿时乌黑一片。 这张纸算是毁了。 姜椿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抱歉啊,吓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听见我的脚步声了呢。”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毕竟她是从几乎人人识字的现代穿过来的,纸上写的那两句又是耳熟能详的句子,随口就读了出来。 竟忘了原主一个乡下杀猪女,根本不可能识字这茬。 宋时桉强装镇定地将这张纸团起来,丢到一旁,重新取来张新纸铺到炕桌上。 然后抬头斜了她一眼。 言下之意:“你还要继续在这里打扰我?” 姜椿将搁在柜子上的旧衣裳扯过来,脚不沾地地溜了出去。 等在堂屋里换好衣裳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为啥要心虚? 不就是弄脏一张纸?他那一刀纸都是自己出银钱买的呢! 姜椿觉得自己丢了场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西屋找回来,但这样的话就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发狠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给他丫怼回去。 她用襻膊将袖子给绑缚好,然后端出放在大铁锅里的一大一小两个面盆,开始和面。 至于为啥是一大一小两个面盆,并非大盆装不过来,纯粹是因为两个面盆里的面粉不一样。 古代穷人吃的都是黑乎乎的全麦面粉,因为磨面用的是石磨,所以磨出来的面粉不够细腻,吃起来拉嗓子。 宋时桉身娇体弱,又不吃荤腥,吃这等黑面馒头显然是不成的。 姜椿专门用细孔筛子筛了些精细的面粉出来,准备单独给他蒸成细面馒头。 她觉得自己对他的照顾可算是无微不至了,简直就是感天动地! 要是将来他敢抛弃自己这个糟糠妻,她就拿杀猪刀把他的脑袋剁下来当踢球! 她这边在心里哼哼唧唧,一墙之隔的宋时桉手里捏着毛笔,却是久久都未能写下一字。 姜椿为何识得字? 前世她大字不识一个,回京后他也曾替她请过女先生,可她压根就没有上进心,不管他如何劝说就是不肯学。 但她现在却能流利地念出《论语》中的语句。 即便她跟自己一样,都是重生回来的,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难不成她前世被自己浸猪笼而死后,有了什么奇遇,所以这才性情大变,还通文识字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堂屋里突然传出“啊”地一声惊呼,随即是姜椿一连串的嘟囔声。 只是嘟囔声太小了些,他屏气凝神好半晌,都没听清半个字。 姜椿简直要崩溃了。 她和好一盆面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掉马了。 原主一个乡下杀猪女,根本不可能识字,而她刚才却当着宋时桉的面,念了两句《论语》里的句子。 难怪宋时桉会惊得弄脏纸,换她她也震惊。 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但事已至 9. 第 9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柳树村离红叶镇近,不少村民在镇上做买卖或者打零工。 不到半日的功夫,姜椿把自家姑父跟姑父他娘给揍了的事情,就传到了大柳树村。 姜椿刚蒸好一锅馒头,正往盖帘上装。 馒头太热,烫得她嘴里“嘶嘶”直叫。 宋时桉正好出来倒水研磨,见状抿了抿唇。 姜椿可不是个默默奉献的老黄牛性子,见他出来,立刻开始邀功:“夫君,看我专门给你蒸的细面馒头,够白够细够滑吧? 光筛面我都筛了五六回呢,好悬没把我的老腰给累断!” 见她馒头也不拿了,就这么侧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宋时桉垂眼静默片刻,吐出两个字来:“有劳。” 姜椿顿时脸上笑靥如花:“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夫君能吃好,我辛苦些没关系的。” 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恰在这时,大门“哐当”一下被推开,一个不速之客气冲冲地奔进来。 才刚进院子,就大声嚷嚷:“椿娘!椿娘!你给老娘滚出来!” 敢这么嚣张冲进姜屠家里来的,除了李氏这个死老太婆,再没有旁人。 姜椿没理她,继续往盖帘上放馒头。 不趁热转移到高粱杆串的盖帘上,温度降下来后再拿的话,很容易黏连。 李氏没见着姜椿,于是径直往堂屋兼灶房来。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一盖帘大白馒头,顿时馋得她“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李氏把来找姜椿算账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一叠声地催促道:“这样好的白面馒头,我老婆子上回吃还是当年生你二叔坐月子时。 椿娘,你快给装几个,我拿回去给桐哥儿吃。” “奶您说什么呢,桐哥儿想吃白面馒头您老给他蒸呗,二叔家可是种了二十亩麦子,还能吃不起白面馒头?” 姜椿头也没抬,将最后三个馒头放到盖帘上,拿起细麻笼布往上一盖,转手放到了橱柜上。 李氏嚷嚷道:“你二叔家的麦子是要卖掉换银钱,攒着给桐哥儿在镇上买铺子的,哪舍得这般霍霍?” 姜椿转头朝宋时桉一抬下巴,言下之意,我这般霍霍可都是为了你。 宋时桉抿了抿唇,俯身用水瓢舀了半瓢水倒进碗里,端着进了西屋。 姜椿还没说什么,李氏倒先有意见了,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大声“嘀咕”道:“谁家上门女婿这么不知礼,连声奶就不叫!” 说得没毛病。 但前提是她这个奶奶当个人。 对于不当人的老太婆,宋时桉这态度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这家伙可是未来的内阁首辅,脑子聪明得很,很会察言观色,定是晓得自己不待见李氏,方才如此的。 反正他对着姜河的时候可不这样,虽然话少,但规矩礼仪都挑不出毛病。 姜椿轻哼一声:“奶,这是我女婿,我跟我爹觉得好就行,不用您老发表意见,毕竟我爹十几年前就被您给扫地出门啦。” 李氏被她这么一抢白,突然想起自己来老大家的缘由了。 顿时满脸怒意,两手掐腰,破口大骂起来:“椿娘你个死丫头片子,在家里称王称霸就算了,竟然跑去王家称王称霸,反了你了? 长辈的事情,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插手的?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我们姜家没规矩?” 这话说的,把姜椿给逗笑了。 她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将发好的黑面馒头一个个往锅里装,好笑道:“自从奶把我爹这个长子扫地出门,把爷留下来的宅子跟田产全留给二叔那天起,咱们姜家就再没规矩可言了。 您老也别整天把规矩挂嘴边了,我都替您害臊。” 姜椿是完全没给她留脸面,换作旁人,脸上肯定挂不住,偏李氏脸皮城墙一样厚,不但不害臊,还振振有词。 “你招到上门女婿倒是不怕了,怎么不想想柳姐儿?她要是找不到好婆家,看你二婶不撕烂你的嘴!” 姜柳是姜二叔姜湖的长女,比姜椿小三岁,今年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 姜椿嗤笑一声:“二妹找不到好婆家能怪谁?还不得怪您这个说话不算话,吞了人家王家五两银子嫁妆的奶奶? 毕竟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家想跟王家一样又被奶您摆一道? 二婶要撕也是撕奶您的嘴,跟我没一文钱关系,您可别乱扣屎盆子。” 李氏被说得有些心虚,毕竟扣下长女五两银子嫁妆这事儿她的确做得不地道,但嘴上肯定不能承认。 她故作洋洋得意道:“你少胡吣,我给你姑说的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王家在镇上有宅子有铺子,你姑嫁得比村里其他姑娘不晓得好多少!” 姜椿引燃柴禾,边往灶膛里塞黄豆秧,边冷笑道:“是挺好的,自家男人在外头吃喝嫖,自己在家边看铺子边织布挣钱,还得张罗一家子老小的饭食,结果自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吃别人吃剩的剩饭,到头来连自己闺女都瞧不起自己。” 话到这里,她扭头看向李氏:“这样的福气,给您您要不要?” 李氏梗着脖子说道:“我老婆子若是能说到门在镇上有宅子有铺子的亲事,肯定不会嫁给你爷。” 姜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对于李氏这等自私自利,装傻充愣,连自己闺女死活都不管的死老太婆,自己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难道还能感化她,让她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从此拿女儿如珠如宝? 笑话,信这个,还不如信天上会掉馅饼。 她冷冷道:“我是打了王家人,但这是我跟王家的事情,他们要是不服气,去县衙敲鼓告我也行,纠集一帮人来找我算账也行,我都奉陪到底。 还轮不到奶您来给他们讨公道,毕竟王家早就跟老宅那边断绝关系了,奶您想献殷勤,人家王家还嫌晦气呢。” 她姜椿又不是那等脑子一热,随便啥人都敢揍的傻子。 在揍曹婆子跟王波前她可是进行过考量的。 一来王家没权没势,就算挨了自己的揍,也不敢闹到衙门去。 毕竟衙门那地方,管你有理没理,进去就得先脱层“皮”。 二来王家人丁单薄,从王波父亲王大力开始就是独苗苗,不是那等族人众多的门户。 想摇人来报仇,也没族人帮忙,最多纠集几个跟他一起吃喝嫖的狐朋狗友,还不够她一只手打的。 揍他们的后果,最多就是损失点医药费。 所以她这才撸起袖子就上。 事实证明她还高看了王波,距离他们离开王家已经过去半日了,也不见他带着狐朋狗友来找场子。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窝里横! “你说谁晦气呢?你个死丫头,没大没小,竟然骂起你奶我来了,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李氏跳脚,一拱一拱地往前耸动,一副要跟姜椿硬碰硬的架势。 姜椿听到动静,回头瞅了她一眼,“好心”警告道:“奶您可悠着点,别离我太近,你知道我的,天生手劲大,要是一不小心把您的膀子给撅了,您别可怪我没事先提醒。” 毛毛虫一般的李氏,顿时来了个急刹车。 “你……”她拿指头指着姜椿,恨恨道:“你个不孝孙女,竟然连你奶都想打,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姜椿笑哈哈道:“我怕啥呀,有奶这个将长子赶出家门的狠心亲娘在前头顶着呢,要天打雷劈也是奶您先被天打雷劈。” 李氏被抢白得脸色发白,头一次觉得自己嘴巴不够用。 她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就想装晕往地上倒。 恰好被转身抽黄豆秧的姜椿余光给瞅见了。 她哼笑一声:“奶要是晕倒了,我家就两个屋,可没地方安置奶,只能把奶抗到后头猪圈里放着了,还好我家猪圈大,能腾出一小间来给奶住。” 李氏闻言,立时站直了身子,大声嚷嚷道:“谁要晕倒了?谁要晕倒了?你别咒我老婆子! 10. 第 10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拜原主的记忆所赐,姜椿熟练掌握了杀猪的技巧,宰只鹅根本不在话下。 宰杀之后,又烧了一锅开水脱毛,顺道把内脏给清理干净。 然后跺成块状,下锅炖煮。 可惜没有玉米粉,否则在锅边烀几个玉米饼子,边啃鹅肉边吃玉米饼子,那才叫过瘾呢! 不过没关系,原著女主钟文谨身上有拼夕夕系统,系统升级后她就能从拼夕夕平台购买玉米种子了。 等自己跟着宋时桉进京后,身为女主的长嫂,她还能缺玉米粉使? 不光玉米粉,其他高产作物、日化产品甚至卫生纸、卫生巾等现代物品,只要自己跟钟文谨搞好关系,都能蹭到。 一想到自己可以靠夫君宋时桉当上一品诰命夫人,靠妯娌钟文谨在古代过上现代化生活,她就高兴得腮帮子差点咧到耳根子。 所以现在苦点不算啥,先苦后甜嘛。 于是她手脚勤快地边烧火,边剥了几根葱,洗净切碎,倒入碗里,再打入两只鸡蛋,加盐搅拌好。 然后架起双耳小铁锅,用香油给宋时桉做了个葱花炒蛋。 这香油还是拿他们自家地里种的芝麻去县里油坊磨的,因芝麻出油率低,统共也没得多少。 原主素日只做汤菜时才抠抠搜搜地滴上一滴。 姜椿竟然拿来炒菜用,得亏没叫村里那些妇人瞧见,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骂她败家呢。 没办法,谁让人家宋时桉茹素,狗鼻子又特灵光,老远就能闻出菜肴里用的是荤油还是素油。 不过也只这一回,明儿她就去县城将榨好的豆油取回来,往后就可以用豆油给他炒菜了。 饭菜摆上桌后,姜椿喊姜河跟宋时桉过来吃饭。 她将葱花炒蛋推到宋时桉面前,邀功道:“豆油还没榨好,这菜是我拿香油给你炒的。” “嘶。”姜河心疼地倒抽了口凉气,不过斜了眼女婿那比墙上石灰还白的脸蛋,到底没说什么。 宋时桉待姜河动筷夹了块鹅肉后,这才抬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葱花炒蛋送进嘴里。 顿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他抬眼瞥了手里正抓着只鹅爪啃得不亦乐乎的姜椿一眼,这家伙究竟倒了多少香油进去,香油味浓郁得都要盖过鸡蛋味了。 不过如今今非昔比,他也没有挑剔的资格。 啃了口白面馒头后,他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这可是他来姜家后,头一回吃上菜肴。 以往那个姜椿,都是用荤油炒菜,根本不在意他吃不吃得。 如今他能吃上这并不算美味的葱花炒蛋,还是托现在这个姜椿的福。 两个姜椿是不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有甚关联,他现在还没弄明白。 不过不妨事,距离宋家平反自己回京还有两年,足够他查清这一切了。 无论原主还是姜椿的厨艺都一般,奈何食材优秀,纯粮食喂养的大鹅,用的还是烧柴禾的土灶炖煮的,滋味好到她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 一大锅鹅肉,姜河吃了四成,下剩六成都进了姜椿的肚子,外加五只碗口大的黑面馒头。 就这,姜河还诧异:“椿娘今儿吃得有点少。” 宋时桉:“……” 这还叫少? 她一顿能吃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三日的,甚至还有多。 姜河就算再疼闺女,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 简直不知该叫他说甚好。 * 用完晚饭后,姜椿洗刷好锅碗,又端出小砂锅来,给宋时桉熬药。 屋子里完全暗下来,宋时桉想挑灯抄书,出来找姜椿要蜡烛。 姜椿斜眼睨他:“蜡烛?你当咱家是大户人家呢?” 她从角落里端出个油灯,引燃后递给他,说道:“喏,就只有油灯,你照着干别的可以,但别写字。” 话到这里,她将视线落到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上,笑嘻嘻道:“夫君的眼睛如此好看,若是被油灯熏坏了,岂不暴殄天物?” 宋时桉心绪并未因为她这番略带调戏的话语而有所波动,反而是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暴殄天物”这四个字。 大字不识一个的姜椿,不但会念《论语》中的语句,还能出口成章,成语用得贼溜。 不可谓不诡异。 虽然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伸手将油灯给接了过来。 鼻翼间传来浓郁的药味,他朝火光处看去,见三块青砖搭成的简易炉灶上放着个黑乎乎的砂锅,砂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熬着药。 这药显然是给自己熬的。 他垂了下眼,然后低低说了句:“有劳。” 姜椿脸上顿时笑开花:“夫君可真会体贴人,有夫君这句话,我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能再给夫君熬一百年药!” 熬一百年药? 这真不是在咒自己永远缠绵病榻? 宋时桉白她一眼,端着油灯扭头回了西屋。 姜椿一拍脑袋,瞧瞧自己说的这是啥啊! 她在懊恼中将熬好的汤药端进西屋,放到炕桌上,讪笑着叮嘱道:“夫君小心烫。” 宋时桉似乎并不恼她,闻言点了下头。 姜椿松了口气,回道灶房,添了一大锅水,坐到灶膛前开始烧火。 乡下条件有限,不可能像在现代时候那般天天洗澡,但该做的卫生也不能马虎。 每晚她都会烧一大 11. 第 11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家里那点子香油实在经不起霍霍,所以次日卖完肉后,姜椿就去邹里正家赁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去县城拿豆油。 不过进了红叶县城后,她没第一时间去张家油坊,反而往东环街那头绕了一圈远路。 她这两日又攒了4个签到点,得把它们用出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卡签到,她大概也猜出了这个签到系统的奖励规则。 那就是随机复制一样或者两样所打卡商铺内的物品。 也就是说商铺的规模越大,她能领取的奖励也就越丰富。 如此一来,如果在镇上打卡签到的话就比较亏。 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县城签到打卡。 但他们乡下人,平日里无缘无故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县城,且同类型铺子共享24小时cd,她攒太多签到点的话也用不出去。 不过签到点又不会过期,多余的点数可以留到将来进京以后再用。 京城商铺的规模,可不是红叶县能比的,在那里打卡签到才是最划算的。 [叮!在【红叶县医馆】签到成功,获得八角1斤,桂皮1斤。]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人参2两、麝香4两。] [叮!在【红叶县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铜钱328文。] [叮!在【红叶县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锹1把,花锄1把。] 四个签到点用完,整体收获还算不错。 特别是有了药铺奖励的那2两人参,下个月再来给宋时桉配药时,起码能省一半银钱。 其他药材她暂时没打算卖掉,一买一卖差价巨大不划算,还不如先放系统空间里存着,万一将来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呢? 用不上也没关系,到时再卖掉就是了。 至于从铁匠铺抽到的铁器,她也没打算卖。 加上上回的奖励,现在她仓库里已经积攒了4把铁器。 冬天快要到来,就宋时桉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只靠火盆取暖肯定扛不住。 她打算多积攒点铁器,然后找铁匠给自己打个现代款式的采暖炉,再买点炭,烧炭取暖。 大周是有煤炭的,被称为石炭,因气味呛人,且烧炭取暖可能会呛死人,目前主要被铁匠铺拿来锻铁用。 不过采暖炉加上将烟导出去的铁皮管子,得需要不少铁,希望在冬天来临前这两个月她能够攒齐吧。 实在攒不齐的话,那就只能另外出钱将铁的缺口补齐了。 打卡签到完毕,她又去了趟银楼,将上次在首饰铺抽到的金耳环跟银镯子给卖掉。 一对金耳环卖了六两八钱,一只银镯子卖了一两六钱,加起来八两四钱。 本打算再去趟当铺,将上回在书铺打卡得到的宣纸跟松烟墨给当掉的,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宣纸跟松烟墨虽然是好纸好墨,但却不是名纸名墨,拿去当铺也当不了几个钱。 倒不如先放着,横竖家里有宋时桉这个读书人,早晚都能派上用场。 咳,主要是目前手里不缺银钱使。 倘若哪日当真遇到需要砸锅卖铁的急事,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将系统空间里的物资全部当掉。 将该办的事情办完,她这才转道张家油坊,取走榨好的豆油。 送来四百二十斤黄豆,得到四十一斤二两豆油。 张胖子给抹了个零,只算四十一斤,每斤三文加工费,共计一百二十三文钱。 姜椿痛快付了钱,从骡车上搬下来一个能装五十斤油的陶罐,让张胖子将豆油给灌进去。 张胖子将油给灌好,才要喊油坊的伙计出来帮忙搬上车,就见姜椿朝他摆了摆手。 然后随手一捞,就将连罐子带豆油加起来五六十斤的陶罐给抱了起来,脚步轻松地走到骡车边,慢悠悠地放到了后斗里。 差点没把张胖子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虽然早就听闻这猪肉西施力大无穷,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瞧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起上回来送黄豆时,她那上门女婿窝在骡车后斗里,脸白得跟纸一样,嘴上毫无血色,瘦骨伶仃浑身没二两肉…… 啧啧,这样的身子骨,哪里遭得住猪肉西施的虎狼索取?小命怕是长不了。 姜椿将陶罐小心翼翼地放在堆了稻草的后斗里,还有些不放心,又拿起麻绳来,将其绑到骡车一侧的挡板上。 准备回头跟张胖子打个招呼就走,结果看到张胖子神色怪怪的,嘴里还不停地“啧啧”。 她瞪他一眼:“啧什么呢?” 张胖子神色一僵,连忙打哈哈道:“我啧今儿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让人看得心情大好。” “张老板好兴致。”姜椿打趣了一句,跳上车辕,往骡子身上甩了一鞭子,随口道:“走了。” 张老板松了一口气,在骡车后面点头哈腰道:“您慢走,下回再来啊。” * 因车上拉着一罐子油,姜椿不敢将车赶得太快,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红叶镇。 镇上今儿出奇地热闹,尤其是王媒婆家附近,围了一大圈的妇人。 有的妇人手里还抓着把葵花籽,正嘎巴嘎巴地嗑着。 明显这是有瓜啊! 但理 12. 第 12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站着没动。 想让她拉架?简直就是在做梦,她恨不得给她们摇旗呐喊,让她们撕得再响点。 姜湖见她站着不动,又催促了一回:“椿娘,你劲大,赶紧过来将她俩拉开,像什么样子!”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倒不是拉不开她俩,但这里恁多人瞧着,他还得撇清跟王媒婆的关系呢,哪敢凑近? 姜椿往骡车挡板上一靠,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叔您别为难我了,我可不敢动她俩,您知道的,我手劲大,万一不小心弄伤谁,不得被讹上? 我家的钱可是我跟我爹辛苦杀猪赚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二叔您怎么能叫我上赶着送上去被人讹诈呢?” 姜湖被堵了个仰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是马氏跟王媒婆能干出来的事儿。 就算马氏不好去大伯子家闹腾,他娘李氏肯定也会趁机跑去大哥家讹诈,好捞一笔银钱。 正无计可施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嚎叫:“王媒婆你个臭表子,赶紧把我们姜家的银镯子交出来!” 姜椿顿时又在心里“喔嚯”了一声。 她奶李氏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而姜湖却是差点眼前一黑,他娘怎么来了?这都已经够乱了,她老人家跑来添什么乱? 李氏挤开围观的吃瓜群众挤进来,一见自家儿媳妇跟王媒婆打成一团,立时冲上去帮忙。 她这等成日惯爱跟人撕逼的老婆子,比马氏有心眼多了,手指头专捡那柔嫩的胳膊内侧跟大腿里侧掐。 没一会子,就把王媒婆掐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这可把姜湖给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去拉扯他娘:“娘,娘,你老别在这添乱了。” 李氏一胳膊肘把他拐开,扔下去“等回家再收拾你!”,然后又扑了上去。 “啊……疼……”王媒婆尖叫,大声咒骂起姜湖来:“姜二郎你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看着你娘跟你婆娘合伙作践我是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连家里的女人都压不住,真是个废物!” 姜湖被骂得脸色涨红,发狠冲上来,拦腰抱住李氏,将她往后拖。 李氏在半空中踢腾着脚,边用手拍打姜湖的胳膊,边骂道:“二郎,你放下娘,你放下!” 少了李氏这个强有力的战斗力,王媒婆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她侧头,一口咬上马氏的膀子。 把马氏咬得“嗷”地尖叫一声,连忙松开王媒婆的头发,两手去推她的脑袋,试图将自己的膀子给拯救出来。 王媒婆趁机一下爬起来,裙子往上一提,拿脚往马氏身上一下接一下地狠踹。 不过片刻功夫,就踹了七八下。 马氏被踹得在地上翻滚躲避,好一会子才爬起来。 她先是膀子上被咬了一口,估摸着被咬破皮了,火辣辣地疼,这会子身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脚。 真是浑身哪哪都在疼。 马氏身为李氏的外甥女,跟李氏这个姨母如出一辙,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她“啊”地大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一头顶到王媒婆的小肚子上。 王媒婆一个不防备,直接被顶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马氏见状,立刻扑上去,跨坐到她身上,一手重新揪住王媒婆的头发,一手开始抽她耳刮子。 边抽边骂道:“打死你这个娼/妇!叫你勾引我男人!叫你偷我的陪嫁镯子!” 王媒婆使劲挣扎,奈何马氏生得又高又胖,她使出吃奶的劲来都没能将人给掀翻下去。 脸上挨了十来个耳刮子,她只觉头晕眼花,肚子也钻心地疼。 姜湖急得不行,奈何他手里还有个蹦跳着要冲上去的老娘需要控制,有心无力,只能大喊大叫:“娘子,娘子你别打了,把人打坏还得赔汤药钱!” 李氏闻言“呸”了一声:“赔汤药钱?凭她也配!给我打,使劲打,反正这表子不缺相好的给她出汤药钱!” 站在姜椿身旁,正边嗑瓜子边吃瓜的妇人突然“啊”了一声,手指指向前方,手心里的瓜子洒了一地都顾不上。 姜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只见王媒婆杏黄的百迭裙上通红一片,身下的黄土地的颜色也变深了一大块。 胖妇人也瞧见了,连忙大叫道:“别打了,王媒婆下头流血了!” 嗑瓜子的妇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叫道:“别打了,王媒婆下头流了好多血!” 马氏正打得过瘾,耳朵里根本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只想将被她压在身下这个勾搭自己相公的娼/妇给打死。 姜湖听到喊话,嘲王媒婆下身一看,立时吓得脸色苍白,他一把甩开李氏,冲上去就给了马氏一脚。 直接把马氏从王媒婆身上给踹了下来。 姜湖把王媒婆给扶坐起来,焦急地摇晃她:“王娘子,王娘子,你没事吧?” 王媒婆人都迷糊了,话都说不出来,只哼哼了两声。 从地上爬起来的马氏想瞧不见王媒婆那血淋淋的裙子都难,整个人都吓懵了,坐在那里呆呆得没了反应。 姜椿实在不想搅合进这浑水里,毕竟不管是王媒婆还是李氏婆媳俩,都不是甚好东西。 她巴不得她们狗咬狗。 但不代表她想看到出人命。 王媒婆若是就此一 13. 第 13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伸手将她爹做的灯笼提起来,对着上面的字左瞅瞅,右瞅瞅。 然后问宋时桉:“夫君,上面这两行字怎么念?” 现成的机会在眼前,她得给自己先前立起来的“好学”人设打打补丁,好消一消宋时桉对自己的疑心。 毕竟,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突然念出来《论语》里的字句,实在是太违和了。 宋时桉睁开半眯的眼睛,斜了她一眼,哼笑一声:“怎么,连《论语》里的字句都会读,这两句反倒不会了?” 姜椿抿了抿唇,这家伙果然起疑心了。 她理直气壮道:“又没碰见过邹里正教小儿子念这两句,我怎可能会念?” 宋时桉挑了挑那入鬓的长眉,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姜椿是个急脾气,急急催促道:“你哦什么哦,赶紧教我念呀。” 宋时桉又斜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姜椿也没故意装笨,准确无误地跟着读了一遍。 完事后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宋时桉:“夫君,我聪明吧?只听你读一遍就全部记下来了耶。” 宋时桉:“……” 自己看起来像是很好哄骗的傻子? 他冷哼一声,也没揭她的老底。 毕竟自己现在还没看透她是什么来路,甚至连她是不是姜椿本人都搞不清,只能暂时当个很好哄骗的傻子。 姜椿没有继续装傻充愣,追问这句诗的意思。 这可是出自《望月怀远》的诗句,主旨就是在表达思念亲人之情。 偏宋时桉的亲人,除了逃出来的男主宋时锐,全都沦为官奴,被发卖到天南海北去。 她若是问出来,就等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于是姜椿站起身,将放在门口的陶罐抱过来,掀开盖子,献宝似地给宋时桉看。 “瞧瞧,得了足足四十多斤豆油,只你一人吃的话,足够吃到明年这时候了。” 于宋时桉来说,豆油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物什,他从小到大吃的都是这个。 不过想到姜家只三亩地,这三亩地种出来的全部黄豆,最后只换来这么一罐子豆油…… 他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许:“劳你费心了。” 姜椿顿时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这两回县城算是没白去。 “为夫君费心是该当的嘛。”她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容,合上陶罐的盖子,然后脚步轻快地往灶房走去。 傍晚姜椿用新榨好的豆油给宋时桉蒸了个水蒸蛋,又给他炒了个芥菜头咸菜丝。 严格意义上的茹素是连鸡蛋都不吃的,不过因为宋时桉成为记名弟子的时候年纪尚小,还在长身子,就没忌鸡蛋。 姜椿将这两样菜端到他面前,自己啃着从县城带回来的肉包子,讪笑道:“我也不会做什么正经素食,你凑合着吃吃吧。” 蒸蛋滑嫩,芥菜头咸菜丝咸香,这顿饭对于落难后的宋时桉来说已经算是丰盛了。 若不是怕夜里积食,他都想将一整个白面馒头给吃下肚。 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宋时桉在心里暗骂自己眼皮子浅,以往自己甚好东西没吃过,今儿竟然因为一碗水蒸蛋跟一碟炒咸菜差点失态。 真是越来越像个村夫了! * 姜河这一出去,直到半夜才回来。 姜椿睡眠浅,大门才刚被推开,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披着衣裳跳下炕,打开了西屋的门。 与此同时,躺在炕头的宋时桉也睁开了眼,不过他并未吭声。 “爹。”黑灯瞎火的,姜椿怕惊着她爹,先叫了他一声,这才在灶台上摸到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哎。”姜河应了一声,走进灶房,说道:“爹吵醒你了?” “没事,原本就没睡熟。”姜椿没所谓的摇摇头。 她端着油灯去东屋将姜河洗脚用的木盆提出来,从大锅里舀了几瓢还温热的水倒进去。 然后对姜河道:“爹你边泡脚边跟我说说情况。” 姜河拖了个马扎过来坐下,脱下鞋袜将脚泡进木盆里,然后言简意赅道:“王媒婆没死。” “没死就好。”姜椿舒了口气,又催促姜河:“爹你详细给我说说。” 知道闺女是个急性子,姜河也没卖关子:“王媒婆小产了,流了一身的血,送去齐家医馆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幸亏小齐大夫在医馆,给她扎了针,这才将她这条命给救了回来。” 小齐大夫是齐家医馆齐老大夫的孙子,据说是个惊才绝艳的医学天才,拜了大名府的神医薛庭为师,素日都在大名府,这回大抵是回来过中秋的。 姜椿感慨了句:“王媒婆运气倒是不错。” 想了想,她又八卦地问道:“小产?王媒婆肚子里的 14. 第 14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次日姜椿去镇上卖肉时,从表姑婆刘婆子口里又听到了一些新进展。 刘婆子坐在门槛上,面前摆着架纺车,她边摇着纺车纺麻线,边哼笑道:“你奶跟你婶回过味来了,为了不赔钱,一口咬定王媒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三叔的,说王媒婆是你叔的外室。 还说外室以下犯上跟正妻打架,结果不小心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就是告到县衙去,县太爷也不会判正妻有罪。” 姜椿有点震惊:“我奶跟我婶有这脑子?” 还真别说,这说辞比甚污蔑王媒婆偷窃马氏陪嫁镯子强多了,毕竟那镯子可是姜湖亲手交给王媒婆的。 刘婆子早些年就跟李氏这个表妹闹翻了,很是不待见她,闻言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然后才道出实情:“是你奶带着你二婶去寻了你姑那个在县城大户人家当丫鬟的王银儿,王银儿给她们出的这主意。” “哦。”姜椿了然,“我就说嘛,这必定是有高人在后头指点。” 王银儿在大户人家当差两年,跟在主家嫡出的姑娘身边进进出出的,显然长了不少见识。 刘婆子幸灾乐祸道:“可惜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哟,您老还怪有文化的!”姜椿先是打趣了刘婆子一句。 然后催促道:“您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说说。” 刘婆子白她一眼,慢悠悠道:“王媒婆拿出了她亡夫——那个来红叶县做买卖的蜀中商人写与她的婚书。” 姜椿顿时“喔嚯”了一声。 刘婆子没说错,这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理论上讲,婚书需要去衙门上档子才有律法上的效力,未上档子的婚书不过是这蜀中商人哄王媒婆的工具罢了。 但百姓里头不是所有夫妻都有正经婚书,就算有正经婚书的夫妻,因惧怕与官府打交道而不上档子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手持婚书的王媒婆,就等于是这蜀中商人的正妻。 强抢他人正妻给自己当外室,可是大罪。 如果李氏婆媳俩坚称王媒婆是姜湖外室的话,那姜湖就得吃官司,被逮进大牢去。 李氏婆媳俩立刻就跟被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不敢再吆喝王媒婆是自家外室了。 撒泼耍赖也无用,只能回家筹钱。 姜椿好奇地问道:“我叔呢?” 家里俩女人上蹿下跳,他就跟隐身了似的。 刘婆子冷嘲热讽道:“在王媒婆家当孝子呢,给人端茶倒水喂饭喂药,比伺候自己老子娘都上心。” 姜椿:“……” 她的母语是无语。 刘婆子转了转眼珠子,好心提醒道:“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奶手里必然没恁多银钱,又舍不得卖地,多半会去找你家借。” 姜椿一刀将一根排骨剁成两截,哼笑道:“别说如今我家手里银钱紧巴,就是不紧巴,也不可能借给她们一文钱。” 刘婆子轻哼一声,关注点有点跑偏:“能不紧巴才怪,我可是听人说了,你才刚在县城给你那病秧子女婿抓了足足三两银子的汤药!” 姜椿简直无语,她真是给这些古人跪了,分明既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消息竟然还能传得如此之快! 简直就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 今儿是中秋节,家家都要过节,所以猪肉卖得特别快,只半个时辰就被一抢而空。 姜椿先去糕点铺子买了六斤月饼并两包糕点,这时候的月饼个头超级大,一个就是一斤。 她将其中二斤月饼,外加特意留出来的两斤肉,送给刘婆子当节礼。 刘婆子嘴上说不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也没白要姜椿的东西,给了姜椿一块她亲自织的细麻布尺头,让她做个小褂穿。 姜椿知道刘婆子这人自尊心强,自己若是拒绝的话,往后再想给她送东西可就难了,便也没拒绝。 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姑婆手艺这样好,偏了您老的好东西了。” 从刘婆子家出来,姜椿又去酒楼买了一只烧鸡跟两坛子酒,装到箩筐里,放到独轮车上推着,回了大柳树村。 家里,姜河正在杀鱼,见姜椿回来,朝她扬了扬手里的鱼,笑呵呵道:“你姜湾叔去镜湖捉的鱼,给了咱家两条,爹杀一条咱们晚上吃,另外条放水缸里先养着。” “去镜湖捉的鱼?镜湖那么远,我姜湾叔可真不愁走。”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 镜湖在在隔壁青岩镇,腿着过去的话,单程都得两个时辰。 她边解绑箩筐的绳子边笑道:“我给六爷爷买了两斤月饼、一坛子酒,还留了两斤肉,爹你杀完鱼给六爷爷送去。” 姜河顿感欣慰,觉得自己闺女很会为人处世,夸赞道:“爹忘了嘱咐你,你倒是还晓得这茬 15. 第 15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荤菜的话,姜椿早上杀猪时特意留了几根带肉的排骨,准备做个红烧排骨。 姜河在自家地头的河滩上种了萝卜跟白菜,姜椿去挖了一棵白菜并四个萝卜回来。 白菜直接做成醋溜白菜。 萝卜的话切了两个拿来炖萝卜大骨汤,下剩两个她擦丝,加上盐腌制两刻钟。 然后清洗干净攥干,加上面粉,搓成萝卜丸子,下油锅炸熟。 这是特意给宋时桉做的素菜,所以炸丸子的油用的是豆油。 去族长家送礼回来的姜河瞧见了,直咋舌:“你这么个霍霍法,那四十斤豆油,只怕不到半年就被你霍霍完了。” 姜椿笑嘻嘻道:“今儿过节,霍霍些就霍霍些呗,总不能咱俩大鱼大肉,让你女婿干吃醋溜白菜一个菜吧?” 姜河觉得这话在理,便没再吭声,转身走了。 片刻后,又返回来,吩咐了姜椿一句:“再给女婿炒一盘鸡蛋。” 得多给女婿补补,早点将他的身子骨养好,不然自己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姜椿笑道:“我给他蒸碗水蒸蛋吧,他爱吃这个。” 她见宋时桉挺喜欢吃水蒸蛋的,而且他肠胃弱,水蒸蛋也更好克化些。 做饭是件极其费功夫的事情,忙活半下午,姜椿忙活出来六个菜。 分别是红烧鲤鱼、红烧排骨、萝卜大骨汤、醋溜白菜、炸萝卜丸子以及水蒸蛋。 加上她早上从镇上酒楼买来的烧鸡,拆好装盘,刚好七个菜。 但古人讲究神三鬼四,席面不能是单数,她索性拿盘子装了一盘点心,凑成八个菜。 中秋时节气温凉爽适宜,姜河将饭桌搬到院子里,决定在院子用晚饭,还早早地将他自己做的灯笼给挂了起来。 温馨的小院、散发着黄晕的灯笼、丰盛的饭菜以及围坐在身边的亲人,倒是让姜椿感受了些许过节的气氛。 她打开酒坛子,给姜河跟自己各倒了一碗酒,给宋时桉倒了碗白开水。 然后笑嘻嘻道:“今儿是中秋节,咱们能成为一家人也是缘分,来,咱们一块儿干一杯,敬这缘分!” 宋时桉:“……” 他轻哼一声:“酒还没喝进肚子呢,人就先撒起酒疯来了。” “哈哈……”姜河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到宋时桉的肩上,附和道:“就是,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说得文绉绉的,爹都听不懂。” 姜河虽不像姜椿天生蛮力,但也是成日收猪杀猪的人儿,身上有一把子好力气。 他这一巴掌落下来,宋时桉差点就被拍到桌子底下去。 幸亏姜椿反应及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下出溜的身子给捞了回来。 手里端着的酒却是洒了个干净,不偏不倚,全洒到了她自己的衣袖上。 她将碗往桌上一顿,不满地嚷嚷道:“爹,您女婿身娇体弱,哪里经得住您这一巴掌?” 她从腰上扯下汗巾子,边擦自己袖子上的酒渍边嘟嘟囔囔道:“这可是八十文一坛的好酒,这一碗少说也值四文钱。” 姜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着看向宋时桉:“女婿你没事吧?” 宋时桉两只耳朵都红透了,心里懊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让你多嘴多舌! 现在可好,当着岳父的面被她搂腰抱,真是脸都丢光了。 但岳父问话他又不好不答,只能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无事。” 经过这么一出,姜椿也没心思活跃气氛了,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哼唧了一声:“都是自家人,就不外道了。” 然后端起来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下一瞬,她扭头“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啥玩意儿? 这又酸又辣,像是掺水白酒兑白醋的玩意儿是怎么有脸卖八十文钱的? 也忒难喝了! 姜椿在心里疯狂吐槽,吐槽着吐槽着,她面色突然一僵。 因为她想起来,导致大周酒水难喝的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她这个作者本人。 为了凸显女主钟文谨酿造出来的白酒惊为天人,她设定了大周酿酒业极其不发达,出产的酒水粗糙浑浊不说,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酸涩味道。 好家伙,回旋镖了属于是。 差点将女婿拍桌子底下的的姜河正心虚着呢,见状顿时不心虚了,试图找回场子:“椿娘你还说爹,你看看你,不也白瞎了一碗好酒?” 姜椿边拿汗巾子擦嘴,边无语道:“什么破酒,太难喝了,一口下去好悬没把我送走。” 她将酒坛子搬起来,往姜河跟前一放,哼唧道:“这‘好酒’还是留给爹您自己一人喝吧,我无福享受。”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甚好喝不好喝。”姜河将酒坛子往自己跟前扒拉了一下,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大口,惬意地眯了眯眼。 姜椿撇撇嘴,她才不喝这些粗糙水酒呢,她以后要蹭她那好弟媳妇的茅台喝。 见宋时桉呆坐在马扎上,筷子都没拿,她拿起筷子塞他手里,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趁热吃呀。” 她夹了个萝卜丸子到他面前的空碗里,笑眯眯道:“我专门给夫君炸的萝卜丸子,又是去西河拔萝卜,又是清洗擦丝搓丸子,又是下锅油炸,忙活一下午,夫君可得多吃点。 16. 第 16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河从杂物房走出来,见闺女将饭桌收拾妥当了,于是慢吞吞去开门。 门栓一被拉开,李氏就直接绕过姜河,大踏步往院子里来,一副要瞧瞧他家正在吃什么好饭的架势。 结果迎接她的是空空如也的饭桌,以及饭桌前坐着的病秧子孙女婿。 顿时一张老脸就拉下来了,嚷嚷道:“大过节的,你们饭吃这么快,是防着我老婆子来蹭饭吗?” 宋时桉垂了垂眼。 还真是防着她来蹭饭,所以岳父天还未黑就将饭桌给摆上了,素日用晚饭可没这么早过。 李氏见病秧子孙女婿不吭声,恶狠狠地瞪着他,斥责道:“长辈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宋时桉坐的这张马扎是姜河专门找人替他做的,有靠背,像是个小椅子。 他往马扎的靠背上一靠,闭目养神,只当没听见李氏的话。 这态度直接让李氏怒火中烧,抬脚就要去踹他身下的马扎。 “奶,您可千万别乱来,要知道您这一脚下去,没个三五两银子,怕是不能了事。” 躲在灶房门口偷看外头状况的姜椿,见李氏这老太婆要使坏,立刻大声喝止。 姜河闻言立时跑过来,瓮声瓮气道:“我女婿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您老打骂,若他有个好歹,我只管叫二弟赔钱。” “你……”李氏被姜河父女俩一顿抢白,气得差点仰倒,却不敢动这金贵的病秧子孙女婿了,生怕被讹上。 李氏是个没脸没皮的,不过片刻,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并且换了话茬:“那日椿娘也在场,王媒婆小产的事情你们肯定都知道了?” 姜椿人还在灶房门后呢,假装没听见。 姜河倒是在李氏跟前,但他没吭声。 没有捧哏,但这并不妨碍李氏唱独角戏。 她摸出帕子来,假哭道:“那黑心肝的娼/妇,竟然讹诈咱家五十两银子,不给就要去县衙递状子告椿娘她二婶,可咱家就一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上哪弄五十两银子赔给她?” 姜椿跟姜河继续装傻充愣,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不接话茬。 宋时桉却突然掀开眼皮,淡淡道:“既然王媒婆告的是马氏,你们把马氏休了,不就摆脱干系了?” 姜椿:“……” “噗……”她差点喷笑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真是好损的馊主意,要不是李氏还在外头,她都想跑他面前朝他竖大拇指了。 李氏先是一怔。 反应过来后,当场跳脚,指着宋时桉大声辱骂:“好你个死病秧子,竟然出这样的馊主意,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你二婶她替你二叔生下一儿一女,是咱家的大功臣,咱家怎可能为了五十两银子就休掉她?没这样丧良心的!” 宋时桉轻哼一声:“您老有良心,不肯休马氏,那就该卖地卖地,该卖人卖人,赶紧筹钱赔给王媒婆。” 顿了顿,他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卖孙子孙女可是丧良心的,您老肯定不会干,不妨考虑下自卖自身? 您老年纪虽大了些,但卖进大户人家干些倒夜香的脏活累活,倒也勉强能用。” “噗……”姜椿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宋时桉大概是被李氏要揍自己的行径给激怒了,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还句句带刺,一副不气死李氏不罢休的架势。 李氏被气得脸色青紫,心口剧烈起伏,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但同时她眼珠子咕噜咕噜地乱转了几圈。 姜椿心道不好,立刻抬脚走出灶房,抬眼看向宋时桉,用嘴型疯狂朝他喊话:“装晕!装晕!装晕!” 宋时桉抿了抿唇,下一刻,他抬手捂住心口,“哎哟”了一声,然后身子缓缓朝旁边歪去。 姜椿立刻“崩溃”大叫:“夫君,夫君,你怎么夫君?是不是被我奶气到了?大夫说你受不得气,否则会急火攻心,有性命之忧,这可怎么办啊!” 她边喊叫边飞快冲到宋时桉身边,接住了他歪斜的身子,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然后朝她爹大喊:“爹,爹,快去拿布巾,我夫君吐血了!” 生怕姜河当真,还偷摸朝他挤了挤眼睛。 “吐血了?怎么就吐血了呢?不是才刚花了三两银子替他抓了药?”姜河丢下疑问三连,然后急匆匆往灶房跑。 正欲假装被病秧子孙女婿气晕,好讹诈点钱的李氏一脸懵逼。 自己这个被冷嘲热讽的老婆子还没晕倒呢,怎地他倒是先晕倒了? 不过想到病秧子女婿那骨瘦如柴的身子骨,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 加上见孙女跟大儿子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不像是假的。 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自己是来借钱的,别钱没借到,反被讹一笔汤药费吧? 见状,李氏踮起脚尖,趁着没人顾得上理会自己,蹑手蹑脚地踱出大门,然后撒丫子就往家跑。 姜椿见李氏跑没影了,这才松开宋时桉。 她边帮他整理被揉乱的头发,边笑嘻嘻道:“夫君不光口齿流利怼人一流,反应也够快,多亏你出手,才将这老太婆吓走。” 不然还得她费一番口舌工夫。 宋时桉身子后仰,躲避她手指的触碰,淡淡道:“我自己来就 17. 第 17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大概也猜到宋时桉这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思念亡母郑氏。 她也没解释。 两人又赏了会儿月,便洗洗歇息了,明儿姜椿还得早起杀猪。 但是外头的月光太皎洁了,窗户上挂着的麻布窗帘又不够遮光,屋子里被照得亮堂堂的。 姜椿嘟囔了一句:“得空得去扯块深色棉布回来做窗帘。” 她被耀得睡不着,没话找话道:“夫君,你可会画画?” 平躺在炕头上,两手交叠在胸前,正在酝酿睡意的宋时桉闻言并未睁眼,只低低应了一声:“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 姜椿撇撇嘴,他师从大画师蒋堰,绘画技术高超得很,出自他手的作品千金难求,毕竟人家可是内阁首辅兼国舅爷,根本不可能缺钱到需要卖画为生。 也只他的皇帝姐夫手里收藏了几幅,闲来无事时会拿出来与重臣们品鉴一二。 但那是未来的剧情。 眼下他明显缺钱,不然也不会在身子还没养好之时就辛苦抄书挣钱。 不管是打算拿钱托人打听亲人的下落,还是接济泥淖中的亲人,显然都需要银钱。 而姜椿本人,同样缺钱。 虽然她眼下有宅子住着,有地种着,还能每日杀猪卖肉挣钱,但每日一百来文的收入,也就刚好够用而已。 若是遇上甚突发状况,就会面临银钱短缺的窘境,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所以,既然他俩都缺钱,何不合作挣钱? 思及此处,姜椿兴致勃勃道:“既然夫君会画画,何不画些画出来卖? 那日去书画铺子,我瞧见那铺子里随便一副画,都要价一二两银子,值钱得很。” 宋时桉:“……” 他无语道:“你可知甚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姜椿拧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夫君是说你没有画笔跟颜料?这好办,我与你各买一套便是了,回头卖了画你分我三成便成,如何?” 宋时桉勾了勾嘴角,哼笑道:“分你三成我并无异议,只是你可知一整套画笔跟一整套颜料有多贵?” 姜椿还真不知道,她好奇问道:“多贵?” 宋时桉淡淡道:“十两银子起步。” 因画笔颜料画纸价格居高不下,所以那些名满天下的大画师基本都是大家子弟出身。 并非寒门子弟里出不了擅长绘画的人才,而是这些人即便有天赋,也根本没那个财力长年累月练习绘画技巧。 他师父蒋堰曾说过,自己五岁修习绘画,至四十岁成名,在绘画一途上,耗费了家中万两银子不止。 至于宋时桉自己,从他八岁拜入师父名下后,家中就将他的月钱从五两提升到了五十两。 至二十二岁家中遭难为止,他已经花去了家中八千多两银子。 姜椿一听这数字,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咋咋呼呼道:“什么?十两银子?怎么这么贵?” 宋时桉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甚要抄书?” 难道他不知道画画比抄书更赚钱?还不是因为画笔颜料画纸太贵,超出姜家的承受能力,这才退而求其次。 姜椿怏怏地躺回炕上。 挣钱大业中道崩阻,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倒不是真的买不起,她家的银子都在自己手里,还有三十来两呢,足够了。 但光买画笔颜料还不够,还得买画纸,也是不便宜,等于一下去掉十几两银子。 而且他们这里只是个小县城,书画铺子的纸笔卖得飞快,但字画却是许久才能卖掉一副。 若是她家中没甚大花销倒罢了,可以慢慢等回本,但他每月光药钱都要三两银子。 加上马上就要入冬了,得囤炭囤柴囤吃喝,还得叫铁匠给打铁皮炉子。 再有,姜椿跟姜河还能穿往年的旧棉衣,宋时桉可是穿着一件破单衣来的姜家。 姜河从县里成衣铺子给他买了两身单衣,后头成亲时又给他裁了身新衣,棉衣却是没有的。 不想冻死宋时桉的话,起码得给他做两身棉衣。 还得再给他做床棉被,他现在盖的被子还是姜椿的,而姜椿盖的是她娘郑氏的,只不过外头换了个被面。 他那身子骨,一床棉被显然不够,会懂得他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这么一算计,真是哪哪都要钱,所以买画笔颜料画纸这茬只能暂时作罢,等甚时候手里银钱宽裕些了再说。 “咱家今年抛费多,如今手里银钱不宽裕,这事只能先作罢,等回头手里银钱宽裕了,我再给你买。” 姜椿对宋时桉解释了一番,然后闭上眼睛,说道:“不早了,睡吧。” “嗯。”宋时桉应了一声。 心里倒也谈不上失望,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他们父女俩没甚防备之心,素日 18. 第 18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椿打小就力气大,所以跟进来帮忙的姜湾并未将宋时桉接过去,只帮着做些开门关门的活计。 她将宋时桉放到骡车后斗里,自己爬上去,然后伸手将他揽住,免得他坐不稳歪倒在挡板上撞个头破血流。 宋时桉晕晕乎乎地靠在姜椿怀里,有心想出言反对,但人都已经被她打横抱出来了,再被揽个肩又算得了什么? 他闭了闭眼。 到底没说什么。 姜湾见他们坐好,连忙跳上车辕,扬鞭驱动骡车。 骡车停在医馆门口,姜椿伸手将宋时桉抱下来,急匆匆往里面冲。 冲进大堂,她一眼就瞧见小齐大夫齐文礼站在药柜前,正在查看药柜里的药材。 姜椿心下一喜,运气真不错,小齐大夫竟然还没走。 她立时大声道:“小齐大夫,劳烦您快给我相公瞧瞧,他烧得厉害,还咳嗽个不停。” 齐文礼听到声音转过头,瞧见一个身穿靛蓝长衫的男子被一个女子横抱在怀里,不由得一愣。 待瞧见那女子是猪肉西施姜椿,顿时了然。 他虽常年在大名府跟着师父学医,但逢年过节都会回齐州府探亲,红叶镇就这么丁点大,镇上的闲言碎语他也没少听。 姜屠给自己闺女买了个病秧子上门女婿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原以为“病秧子”这三个字,是镇上人夸大其词。 他扫了眼如同个煮熟的虾子般窝在她怀里的男子,如今看来,倒也不算瞎编排。 “把人抱这里来。”齐文礼抬袖,引着姜椿进入内室,让她将人放在北边的竹床上。 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搭上宋时桉右手手腕。 片刻后,他又换了一只手诊脉,越诊眉心皱得越紧。 搞得姜椿也跟着紧张起来。 理论上宋时桉这个男配直到文章结束都还活着,不太可能中途倒在一场风寒上。 但凡事都有万一。 毕竟自己这个作者都穿进来了,带来什么蝴蝶效应也不好说。 齐文礼收回手,对姜椿道:“风寒入体,你夫君本就体弱,所以才会来势汹汹。” 说完,他起身走出内室,到外头写药方。 姜椿跟出来。 正好姜湾也拴好骡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见着姜椿,立时张嘴就问道:“大夫怎么说?” 姜椿朝齐文礼那边看了一眼,回道:“小齐大夫说是风寒入体,正写药方呢。” 姜湾一听“小齐大夫”四个字,脸上立时露出喜色:“小齐大夫在那就太好了,侄女婿的病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红叶镇的人十分信任齐文礼的医术,他可不像他祖父那般只能治点头疼脑热,稍微难一些的病症,都得折腾着去县城医馆寻大夫。 齐文礼写好药方,开药柜将药抓好,共有五副。 他将其中一幅交给自己的小厮,让他将药给煎了。 这才对姜椿解释道:“你夫君病得太重,且在这里用完药缓一缓后,再回去罢。” 边说边将其余四包药用麻绳扎好,递给她,叮嘱道:“先吃五日药瞧瞧,这四副药你拿回去,每日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睡前服用,服药期间须忌荤腥。” 姜椿认真听完,点头应下,主动问道:“小齐大夫您算下账。” 齐文礼拉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通计算,说道:“诚惠,五十五文。” 姜湾凑过来,小声道:“椿娘你带银钱没?若是没带,叔先给你垫上。” 既然打算带宋时桉来看大夫,姜椿自然带了钱袋,忙道:“叔,我带了。” 她从钱袋里数了五十五个铜版放到柜台上,说道:“小齐大夫您数数。” 齐文礼也没假客气,挨个数了一遍,点头道:“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五文。” * 抓完药算完账,姜湾说有事去外头一趟,姜椿提着药进了内室。 她将药包放到床头案几上,在床边那张椅子上坐下,手背搭上宋时桉的额头试了下。 然后就被烫得一哆嗦,温度比在家时又高了不少,难怪小齐大夫急急忙忙让人煎药去了。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夫君是不是很难受?你且忍忍,小齐大夫让人煎药去了。” 宋时桉被烧的头晕脑胀,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她将手背贴到了自己额头上,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了一堆。 他努力想要听清,但耳朵里好似塞了棉花似的,没一个字能听真切。 宋时桉只能使出全部力气,艰难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晓得她在说甚,但应一声总归是没错的。 姜椿见他话都说不出来了,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她估摸着他身上温度少说也有40°了。 烧得如此厉害,不会把人给烧傻了吧? 那自己之前的投资岂不就全打水漂了? 她才要起身去后院瞅瞅,给齐家的下人点压力,让他抓紧将药给熬好,别磨洋工。 外头就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齐大夫,趁着您还没回大名府,我带王娘子来找您复诊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好二叔”姜湖。 不等齐文礼开口,姜湖就熟门熟路地抱着王媒婆一溜小跑进了内室。 然后跟姜椿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大眼的是姜椿。 她遗传了母亲郑氏,一双杏 19. 第 19 章 《首辅的屠户悍妻》全本免费阅读 [] 姜湖一听王媒婆攀扯上自己老娘,顿时跳脚:“撞你肚子害你小产的是马氏,你别乱攀扯我娘!” 见这内室只有自家人,他也没避讳,直白道:“马氏手里私房钱不少,还有几件马家陪嫁来的银首饰,你抠出来就罢了,别太较真。 五十两银子是不少,但能比得上嫁给我当正头娘子香? 我家中可足有二十亩田产,每年光地里的出息都能卖个十来两银子呢。” “呸!”王媒婆一口唾沫喷到姜湖脸上。 冷笑道:“姜二郎你唬谁呢?你家中是有二十亩田产不假,但都攥在你老娘手里,别说出息能卖十来两银子,就是卖百来两银子,又与老娘有什么干系?老娘能捞着一文钱? 将来就算你老娘死了,家中还有个十六岁的哥儿呢,族里也不可能将田产分给老娘这个后娘。 嫁不嫁与你再说,但这五十两银子的赔偿老娘势必要拿到手的,这可是老娘用腹中的胎儿换来的,别想昧下!” 姜湖见她不松口,咬了咬牙,承诺道:“等复诊完,送你回去后,我就回家筹钱!” 看了好半晌大戏的姜椿适时开口道:“二叔,昨儿大过节的我奶跑我家借钱,把我夫君给气晕过去,还吐了血,今儿一早就起了高热,还咳嗽不止。 我瞧在我爹的面上,不跟我奶计较,但你家要是谁再上门打扰我夫君养病的话,我可是要跟你们算总账,叫你们赔我今儿花的这五百五十文钱!” 姜湖从鼻翼里重重地喷出来一口气,没吭声。 从外头走进来的齐文礼闻言眉心一跳。 这姜娘子说什么胡话呢,通没一句是真的。 不过这是他们姜家的家事,他才懒得掺和呢,只当没甚都没听到。 他进来后,先是伸手探了下宋时桉的额头,然后就被烫了一下。 立时就又退出去,朝后院那边扬声道:“苏木,药熬好没?赶紧些!” 那头苏木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好了,待我用井水湃一下就端过去。” 齐文礼松了口气,返回内室,对姜椿转述道:“药已经煎好了,用井水湃一下就端过来。” 姜椿听见这话,也松了一口气:“小齐大夫费心了。” 那头姜湖却不乐意了,催促道:“小齐大夫,您快给王娘子瞧瞧,她肚子难受得很。” “好。”齐文礼好脾气地应了一声,抬脚走过去,姜湖连忙站起来将椅子让给他。 “来了来了,药来了。” 齐文礼小厮苏木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急匆匆走进来。 姜椿连忙站起来,伸手道:“给我吧。” 苏木将碗放到她手里,叮嘱道:“我用井水湃过,现下喝正好。” “劳烦你了。”姜椿嘴上道了谢,乡下小地方,不兴给赏钱这种奢靡之风,她也就没掏钱袋子。 她先将药碗放到床头案几上,将宋时桉扶坐起来后,又艰难地伸手够过药碗,然后将碗送到他唇边,一点点喂他喝。 宋时桉人虽然烧迷糊了,但汤药一沾唇,神志顿时被苦得恢复了几分。 意识到这是能救命的汤药,他费劲地启唇,艰难地一点点往下吞咽。 汤药浸润过干涩发红的嗓子,犹如被刀子割一样,疼得他眉头紧锁,几乎皱成个川字。 但还是坚持着将一整碗汤药给喝了个干净。 有事出门的姜湾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 一见姜椿手里端着个空药碗,立时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喏,给侄女婿买的蜜饯,你快给他塞一颗甜甜嘴。” 姜椿将药碗放回床头案几上,接过油纸包,从中拈了一颗蜜饯出来,塞进宋时桉嘴里。 然后这才笑着对姜湾道:“叔你说有事出去,感情是给我夫君买蜜饯去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别惯着他。” 姜湾挠挠头,憨厚笑道:“在叔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呢。” 姜椿把椅子搬过来,让姜湾坐下。 姜湾坐下后,四下里一打量,这才瞧见南边竹床上的情形,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二郎,你怎么还跟王媒婆搅合在一起?我婶知道么?” 姜湖循声看过来,见是自己堂兄姜湾,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无所谓地摆摆手:“我的事儿你别管,也别跑我娘跟前说三道四。” 姜湾是未来的族长,论理是管得着姜湖的,闻言一下站起来,就要跟他理论理论。 姜椿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姜湾犹豫片刻,又坐回椅子上。 姜椿拈起一颗蜜饯送进自己嘴里,边咀嚼边往姜湾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叔想休了我婶,娶王媒婆当正头娘子,王媒婆不肯,非要五十两赔偿,不然就去县衙告我婶跟我奶,我叔答应她回家筹钱。” 话到这里,她总结陈词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叔你别掺和,叫他们……咳,互相折磨去。” 差点说成狗咬狗,想到姜河还占着她亲叔的名头,她舌头及时拐了个弯。 姜湾也不愿意掺和,但姜湖是他们姜氏族人,惹出事端的又是他娘跟他娘子,要是她俩果真被关进大牢,族人都跟着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