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 1. 重逢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北风吹着雪霰,从吱呀作响的门缝里飘进来。 凉簌簌的落在谢嗣音手背上,激起一片颤栗:“冷......” 下一秒,身后滚烫的热浪袭来,密不透风地覆上她的脊背:“还冷吗?” 一道好听的少年音在她耳边响起,沙沙哑哑地一点点儿磨进女人耳廓里。 不仅不冷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落入火山之中一般,整个人被烫得哆嗦不已。谢嗣音头皮都炸了,双眸瞬间盈出泪花,颤声怒道:“放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女人忍不住双手挣扎着向前爬去,可没走两步,就被倾倒的火山按得严严实实。 “跑什么?” 谢嗣音被烫得浑身绯然,通红着眼又骂了一句:“放肆!” “嗯。”少年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口中不甚在意的含糊应了一声。 谢嗣音浑身更是颤抖,双手抓着身下的锦被,露出指间的骨白。 少年握住她的手背,十指慢条斯理地与其交叉在一起,吮咂翻搅的动作更加猛烈,声音却轻到近乎呢喃:“娇娇。” “嗯......”谢嗣音被这一吻,激得泪水涟涟、低声喘息。 又黏又腻,又酥又痒。 她下意识地咬住唇,不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呵!”少年似乎被极大的愉悦到了,热息下滑,覆上她的后颈,跟着一下又一下地轻轻舔舐,就像毒蛇吐信一样阴森又危险。 谢嗣音被这阴沉的氛围激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身体忍不住地颤栗发抖。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动作变得更加凶狠。 谢嗣音心头悬着的那根线瞬间崩断,双腿向后乱蹬,近乎崩溃地反抗那重重阴影下的高山。 高山巍峨如旧,只激起白云间一片欢悦的银铃声。 白云越卷越浓,越卷越烈。 谢嗣音再咬不住那唇,自暴自弃地发出哭似的喘息声。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左手的食指趁势摸进她的嘴里翻搅,搅起一片更强烈的呜咽。 谢嗣音大脑一片空白,意识远远退去,就像盛夏出海的航船遭逢风浪,无力回天地溺入海底。 不知在濒死的边缘徘徊了多久,谢嗣音的一身血液突然急促沸腾起来,逆流而上,直冲大脑。 要死了。 可在那个死亡的最边缘,她又被重新拉上海岸。 骤雨急歇,由死至生。 谢嗣音双目涣散地看着床前的一地白霜,大口喘息。 “娇娇,等我。”少年从她的口中抽出手指,涎液顺着滑下来,淫丨靡异常。 谢嗣音猛地惊醒过来,看着头顶的银红霞影纱撒花帐子久久不能回神。 又是梦。 可梦里的感觉却如此真实,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一直是那个人。 谢嗣音闭了闭眼,眼角盈着的湿润久久不干。 “郡主又魇着了?”屋内守夜的丫鬟匆匆过来,撩起帷帐挂到两侧白玉镂雕帐钩上,面色担忧的看着谢嗣音。 谢嗣音缓缓睁开眼,目光怔然的瞧着她,好半响才浑身黏腻地坐起身,哑着声音道:“青无,备水吧。” 青无点点头,转身轻拍手掌,外间候着的一应侍女捧着盥洗用具鱼贯入内。 等放好了水后,谢嗣音才推开被子,赤着脚朝床后屏风走去。 白雾濛濛,热气腾腾。 她低声将人挥退下去,整个人埋在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浮于水上如同海藻。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梦了。 近一个月以来,她只要入睡便会梦到那个人......并且,她十分确信自己过去从未遇见过他。 从最开始的惊疑不定,至如今心下郁郁地去祈望神灵。她甚至怀疑那人是自己前世欠下的情债,到了今生才会如此死缠不放。 她闭了闭眼,声音穿过水雾送入外间道:“去大兴恩寺要带的供奉准备好了吗?” 倘若那个人真的是她前世冤孽,那她今天就去为他诵念一趟《往生咒》,望他早日往生西方极乐净土,莫要再来纠缠她了。 青无一直候在屏风后面,见郡主终于出声,忙道:“一早就准备好了,郡主稍后要再过一眼吗?” 谢嗣音低低的恩了一声,她多给他一些供奉,只希望同那人......钱情两讫。 又泡了一会儿,谢嗣音才从浴桶中起身,落座到梳妆镜前面:“梳妆吧,今天简单一些。” 女人一身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交领褥衣,削肩细腰,延颈秀项,行动间是绿柳扶风,风流袅娜。 青无迎了上去,自家主子长得美,便是妆容再简单也是整个汴京城最美的女子。 尤其一双柳眉细细,凤目泠泠。睇人时,如春江水冰消雪融,碧波荡漾。 狻猊香炉里的安神香换了零陵香,袅袅暖香如烟似雾一般在室内缭绕扩散。 谢嗣音心思不属,微阖着眼睛醒神。 屋子里七八个小丫鬟忙忙碌碌,拂尘、插花、熏香,行动间没有一点儿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丫鬟拂帘进来道:“郡主,王妃那边传了消息过来,皇后娘娘有召,不能同您一起去大兴恩寺了。” 谢嗣音眼也没睁,低低应了声,不知想到什么,睁开眼睛看向那个一身藕色夹袄银红背心的丫鬟:“花苓,伏叶可有消息递回来?” 花苓面色一僵,似乎愣住了。 2. 签文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站住!” 谢嗣音一身月白色金缕蹙绣曳地裙,外罩了一件水田青缎镶边披风;头上梳了个百花分肖髻,绕了个金丝八宝攒珠钗,腕上缠了对赤金缠丝手镯,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装饰,显得人越加如春花照水,鲜艳妩媚。 少年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里多了些许阴翳,隔着黑色幕篱贪婪一般的擢取谢嗣音的气息,就像一头刚刚被放出囚笼的凶兽。但是少年的声音却始终干净好听,甚至浸满了笑意:“郡主要做什么?” 谢嗣音几乎停止了呼吸,捏着车板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然:“摘下你的幂篱。” 少年把玩着手中横笛,轻笑一声:“为何?” 青无也跟着一愣,扯了扯谢嗣音的衣袖,低声道:“郡主?” 谢嗣音没有理会她,只是又朝着少年重复了一遍:“摘下来。” 少年似乎落寞的叹了口气,慢慢道:“在下貌丑,实在难以见人。” 这慢条斯理的恶劣语气,更让她想到了梦里那个人。谢嗣音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墨语、墨林。” 两道黑色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五指成爪,一齐扑向御街中央的少年。少年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似乎漫不经心的微微侧了一步,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个人的同时攻击。 二人心下一惊,对视一眼,重新扑了上去。 谢嗣音目光紧紧地盯着三个人的混战,神色是从未的清冷漠然。 这一回,青无彻底急了,一脸焦色道:“郡主这是做什么?倘若这个人真的哪里不对劲,私底下处理也就是了。何必要在这御街之上大动干戈?回头被那些御史告到陛下面前,还得是郡主受委屈。” “更何况,您如今已经同陆世子定了亲,他回京那天,您没露面;如今好不容易出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迫个苗疆少年,这这这......这不明晃晃地给世子难看吗?” “就算世子不计较,终究还是会伤了您与他之间的情分。” 说到这里,青无深吸一口气:“再者,以京城人们乱传谣言的本事,没准儿郡主明天早上一起来,大街小巷都传起了云安郡主一见钟情苗疆少年,狠心抛弃竹马世子的小报。” 谢嗣音嘴角抽了抽,终于出声:“住手。” 刚刚是乍然被惊到了,如今冷静下来,便也没有之前的情绪了。 梦中之事已然足够荒唐,倘若她再因此牵涉无辜,岂不是更加荒唐?! 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寄托神佛也就罢了,做什么要再牵惹上不相干的人。 想到这里,谢嗣音面色重新恢复平静,朝着少年道:“是云安打扰公子了,只是瞧着公子与我一位友人颇多相似,才会出手试探。不过他没有您这么俊的功夫。”说着她看向青无,青无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袋承露囊递了上去。 谢嗣音眉眼清亮,缓缓道:“诸多打扰,还请公子勿怪。” 少年呵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难辨的意味:“郡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谢嗣音抿了抿唇,朝他颔了颔首,重新退回到马车内:“走吧。” 青无见这个人不收,便也没有再多说,直接收了回来。 哒哒的车轮声响起,马车缓缓向前。 少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春风吹着少年的幂篱向后,不小心露出眼角下殷红的朱砂痣,艳丽、讥诮,还有些恶意满满。 直到巳时三刻,谢嗣音才到了大兴恩寺。因着是皇家寺院,宣王妃又早早知会了老方丈,因此寺庙没有其余外客,只有老方丈领着数个沙弥在门口等着。 老方丈引着一众人朝寺庙走去,红墙绿瓦、飞檐翘翘,脊上铃铛随风作响。遥遥间,还有钟声响起,惊起林间鸟儿一片上下翻飞。 从南向北,一路经牌坊、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和三圣殿。正中大雄宝殿为等级最高殿堂,面阔五间,朱红琉璃墙面上嵌黄琉璃瓦屋面,雄浑壮阔,肃穆吉祥。殿内供奉释迦牟尼像,两侧供奉十八罗汉像。 因为念着自己那前尘孽缘,谢嗣音沉着眸子在殿内默念了二十一遍《往生咒》,祈求神佛庇佑自己,让那人早入极乐。 诵念结束,谢嗣音正要起身,目光瞥到台案之上的签筒,心下一动,着人拿过来摇了一签。 是四十三签。 她不懂解签,目光看向老方丈。 老方丈低头拾起之后,沉吟片刻朝她道:“郡主可是问姻缘?” 谢嗣音点点头。 老方丈笑呵呵道:“俗话说‘世间天理定婚姻,天配如何误世人。人若自知天理合,何须着意问天神。’若问婚姻,那就是天配良缘,白头偕老的上上签了。” 谢嗣音愣了下:“果然?” 老方丈瞧着她这不像是一脸喜色的模样,也跟着一愣:宣王府同英国公府的亲事已经传遍京都,郡主难道不愿意同陆世子缔结良缘? 谢嗣音转过身,当先朝外走去:“准备一下斋饭吧,午后过了祈福法会后,我再走。” 老方丈笑呵呵地让人引着谢嗣音去竹林院休息,自己去准备法会事宜。 只是在离开大殿之前,老方丈又面色凝重地看了眼那摆在案上的经筒。 四十三签可不是什么好签词啊——“自观相见好容仪,谁想中间一点非,不是婚姻休作对,不如撤手且由伊。” 宣王府同英国公府的亲事,莫不是真的成不了? 老方丈这边胡乱琢磨,谢嗣音同样心思沉重。她是问了姻缘,问的却是——同那梦中之人可还会有瓜葛? 却不想,得出一个上上签的天赐良缘。 这是什么道理?! 谢嗣音立在竹林院窗边,凝眉低索。青无安排人收拾房间,一应换上王府带来的饰物。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谢嗣音挥退其余人,只留下青无在屋内守着。 窗外阴阴翠润,竹曳生凉。桌子上一点炉香袅袅散开,静谧安生得很。在这种环境下,谢嗣音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支开的后窗发生轻微的响动。 一条细小的红尾蛇从窗户外探出头来,朝着床上的贵女蜿蜒爬去。 谢嗣音似乎陷入沉睡,毫无所感。 那红蛇自薄衾底下进入,又从贵女的胸前冒出头来,盘成一圈,仰头吐信。 3. 旧事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郡主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青无急匆匆从桌前起身走过来。 听到青无的声音,谢嗣音这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圈周围。 竹林清幽,鸟鸣啾啾,还是大兴恩寺。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似乎是又做了噩梦。但到底是什么,她却好像有些记不大清了。 “什么时辰了?” 青无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家主子的嘴唇好像红肿了一些,就像被人狠狠蹂躏过一般。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连忙道道:“未时三刻了。刚刚主持传消息过来,祈福法会马上开始了。” 谢嗣音此刻心下跳个不停,有心去神佛之处求个安心,起身道:“走吧。” 等谢嗣音到达坛场的时候,老方丈正带着人拈香顶礼、鸣磬唱赞,一众僧人三称“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庄严肃穆。 早有小沙弥等着谢嗣音,一见她过来,连忙引着人往坛场留好的位子走去。 坛场燃着一百零八支香,香烟缭绕,灯烛辉煌。谢嗣音同一众僧人跪于地,严持香花,聆听住持领词。 引磬音落,木鱼声起,梵音声声不绝如缕。 谢嗣音在这份唱念中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所有的噩梦都随之远去。 一直到申时末,谢嗣音才重新上了马车朝着城内赶去。 日暮西斜,群山皆寂,倦鸟归巢,大兴恩寺的钟声同马车的辘辘声来回交替,谢嗣音终于眉心舒展开来,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抚平了,就连时间都跟着变得缓慢悠长。 大雍王朝不设宵禁,沿街做买卖的人从早开到晚,灯火如昼,热闹非凡。 马车一路穿过西市,直接进了宣王府。宣王妃早等着谢嗣音,听见她回来,连忙吩咐人准备晚膳:“昭昭今天怎么样?” 谢嗣音拉过母亲的手,笑道:“今天女儿抽了一个上上签!” 宣王妃一听大喜,扭头朝着旁边的秦嬷嬷道:“明天着人去给大兴恩寺添一千两的香油钱,从我的私库出。” 秦嬷嬷连忙笑着应是。 谢嗣音抿唇笑了笑,问道:“今日皇后娘娘找母亲可有什么事?” 宣王妃笑意淡了些,拉着她的手朝餐桌走去:“不过闲着聊聊天罢了。你今儿也累一天了,陪着母亲吃点儿东西,早点回去休息。” 谢嗣音点点头,问:“父王还没回来吗?”” 宣王妃叹口气道:“没有呢!王爷在和皇上商量国事,估计今天又要很晚了。前面传了消息回来说,让给他留着宵夜。” 谢嗣音笑道:“皇伯父难道还短了父王一口吃的?还巴巴的让人传信回来。” 宣王妃好笑的点点她额头:“你呀!难道真是为了一口吃的?要说吃的,哪里吃不着。你父王这是想让我惦记着他。” 谢嗣音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长长的哦了一声:“父王这是嫌您惦记得不够,跟您邀宠呢?” 宣王妃美目一睇:“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外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在自家中,却没了这些个规矩。母女两个一边说笑一边进食:“其实我嫁给你父王之前是很不喜欢他的,人长得粗粝就算了,性情脾气还暴躁得很。当时我喜欢的是另一个男子,与他也已经过文定了。” “啊?那后来您同父王怎么......?”谢嗣音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一茬,一时有些愣住了。 “都是你父王做的好事!” “什么?” 宣王妃又气又笑道:“他给那人挖坑,叫个妓子怀着孕缠上了他,还让我当场撞上。我当时又气又怒,求着家里的父母退了婚。这个时候,你父王趁机跑过来求亲,我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谁知道,当天他就跑去先帝那里求了赐婚圣旨。这下好了,想改也改不了。” 谢嗣音跟着笑道:“那母亲什么时候发现那件事是父王做的套?” 说到这里,宣王妃哼道:“新婚夜那晚,你父王这个棒槌直接给我挑开的!用他的话来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既然做了,就不可能永远保密。与其以后被我发现,还不如他现在跟我摊开,反正我已经嫁给他,想跑也跑不了了!你瞧瞧,说得这是什么话?!” 谢嗣音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歪倒在宣王妃怀里,笑得肚子疼。 宣王妃抚着谢嗣音的脊背,继续道:“你爹这个性子啊,虽然总是气得人跳脚,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知道悔改。如今瞧着,倒也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女人话音一转,摆手将侍奉的人挥了下去:“昭昭,陆世子性情温和端方,更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母亲希望你也能和他——成为我和你父亲一样。” “但是,这一个月......昭昭,你告诉母亲,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藏着什么事?还是,你不喜欢陆煦之?” 谢嗣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去,低垂着头道:“我没有不喜欢陆煦之,我只是......只是有些莫名的害怕。” 宣王妃一愣,将她紧紧抱入怀里,红着眼哽咽道:“昭昭,我的昭昭。不要怕,一切都有母亲在。” 窗外风声渐起,芭蕉叶簌簌作响。 宣王看着屋内两个女人,眼中闪出狠戾之色,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暗夜。” 一道身影从阴影处现身。 宣王目光冰冷道:“还没找到那个人吗?” 暗夜木着脸道:“没有。” 宣王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咬牙道:“继续找!找到之后,本王要亲自杀了他。” *** 谢嗣音觉得自己落入一片火海之中,浑身滚烫得厉害。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大火燃为灰烬的时候,一双冰凉的大手捏着她的腰肢提到岸上。 凉丝丝的,刚好舒缓她浑身的热意。 可人刚刚贴上去,她就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对。她强撑着意识推开身前的人,可那人单手攥住她双手就落到头顶。另一个手捏着她的下巴就压了下来,凶狠地破开齿关,勾着她的舌头吮咬。 吮咂声,带着濡湿的喘息声,让谢嗣音刚刚凉下去的身子又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他重新抛入火海之中,四肢百 4. 利弊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谢嗣音猛地坐起来,又是汗淋淋的一身。 窗外月光如泄,穿过高高肥肥的芭蕉叶,落到银红色撒花帐子里,影影绰绰,如同笼着轻纱的梦。 她闭了闭眼,有些口渴,哑着嗓子喊人:“青无。” 等了片刻,没有人应声。 青无不在。 谢嗣音无奈,只得自己披了件衣服,起身去桌上倒了杯茶水饮下才止住渴意。 等解了干渴,谢嗣音才有些纳罕地朝着外间隔断走去。 果然空无一人。 青无守夜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微蹙了蹙眉,上前伸手一摸,被衾都是凉的。 半夜不睡觉,去做什么了? 谢嗣音敛目思索着,也没了睡意,干脆坐在青无的床榻上等人回来。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谢嗣音都准备起身回去了,门外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青无蹑手蹑脚地推门入内,似乎是担心惊扰了屋里睡着的主子。刚转过屏风,她就瞧见自己床上坐着一个清瘦的人影,黑发低垂,看不清脸。她下意识要喊出声,又瞬间反应过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吓到了?” 青无提到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下,长舒一口气,朝着谢嗣音走去:“主子怎么在这?” 谢嗣音瞧着她,轻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在这?” 青无的声音在黑夜里突然变得紧促起来,忙道:“奴......奴婢半夜睡不着,起来出去走走。” 谢嗣音轻轻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问得也是不轻不重:“有谁欺负你了吗?” 青无一愣,笑着道:“我是您的人,谁敢欺负我?” 谢嗣音抬抬下巴:“那眼眶怎么红红的?” 在黑暗中呆久了,视物总会更加清晰一些。更何况,青无顺着月色,谢嗣音正好能将面前女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青无若无其事的摸了摸眼睛,解释道:“外头风大,吹红了眼。” 谢嗣音叹了口气,看着她认真道:“你的主子是云安郡主,宣王府的云安郡主,大雍皇帝亲封的云安郡主。所以,不要怕,你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青无眼眶忍不住一红,神色动容:“主子。” 谢嗣音点点头,看她喊过这一声之后再没有别的话说,也不再难为她了。起身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可从她身边走过的瞬间,谢嗣音停下脚步,迟疑的看着她:“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青无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提起袖子闻了闻,呐呐道:“有味道吗?奴婢没有闻到呢。” 谢嗣音皱皱鼻子,想了下道:“一股香灰的味道。算了,明天好好洗洗吧,不知在哪里沾染的味道。”说完人就转过屏风,朝着架子床走去。可走到一半,她的眉色渐渐冷了下来。 那个味道—— 如果她闻得不错,那是纸钱的味道。 她是去祭拜什么人了? 可她自小入府,同家里的人早断了干净。这么些年,也从没见过她清明祭拜,如今这是......去祭拜什么人了? 想了想,没想通。瞧着刚刚青无的模样,明显是不想让人知晓。 谢嗣音叹口气,她也不是非得揪着底下人的隐私刨根问底的主儿。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就算了吧。 想到这里,谢嗣音重新回到床上睡了起来。这一觉直睡到卯时三刻才醒,谢嗣音在帐中懒懒伸了个懒腰。没有梦境纠缠,她的心情都松快了很多。 因着青无守夜,晨间是青月带人过来伺候。 可人一过来,谢嗣音跟着一愣:“一个两个的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哭过了?” 只见为首的婢女面色憔悴,眼睛也肿得厉害,一瞧就是昨晚哭了半宿没睡好。 青月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子见笑了,昨儿同墨雨拌了两句嘴,晚上没忍住哭了鼻子。” 谢嗣音今天心情好,故意板着脸道:“这个浑小子!稍后我让人打他二十板子,给你出气!” 青月一惊,连忙摆手道:“主子!不......不用!其实他也没错,是是我自己给他使性子。您您别打他!”说到最后,谢嗣音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才恍然自家郡主是在逗自己。 青月脸一羞,将帐子挂好之后,转身就要走:“主子就会寻我们的开心。” 谢嗣音笑吟吟的道:“你去哪里?”说着看向一旁侍立的婢女,“你们瞧瞧这小蹄子,如今越发放肆了,都敢给我甩脸子了。” 青月停下脚步,转头朝着谢嗣音做鬼脸:“这还不都是主子您宠出来的!” 谢嗣音一边笑一边摇头:“是!都是我的错。” 几人正说笑着,突然听到一阵啼啼哭哭的声音自院外传了进来,身后紧跟着是匆匆的脚步声。 谢嗣音一愣,看向青月:“怎么回事?” 青月点头,快走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带着一个浑身褴褛的婢女进来。 谢嗣音乍一看,竟没认出那个人来。盖因这个婢女灰头土脸,就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婢女一见了谢嗣音,咕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的喊道:“郡主!求郡主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来人正是当今宁国侯府嫡出大小姐傅姮娥的贴身侍婢,采芹。 谢嗣音心下一惊,连忙让人将她扶起来:“采芹,怎么了?你慢慢说,是姮娥出事了吗?” 采芹并不起身,只是跪在地上哐哐的给谢嗣音磕头:“求求郡主看在您过去同我们家小姐交好的份上,救救小姐吧!” 谢嗣音又气又急,直接起身怒道:“糊涂丫头!你不说事情,我如何救她?” 采芹一听这话,连忙抹了眼泪,哽咽道:“我家侯爷将小姐给卖了!” 这一句话就把谢嗣音给听懵了。 什么叫侯爷把小姐给买了? 宁国侯将他自己的女儿给卖了? 谢嗣音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你说......宁国侯将姮娥......给......给卖了?” 采芹咬着牙将整个事情说出来。原来宁国侯暗地里将傅姮娥嫁给了郑安伯做填房,明面上却半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直到今儿个,郑安伯去侯府迎亲了,傅姮娥才明白过来。她当时就闹了起来,谁知宁国侯和宁国侯夫人竟然直接将人给绑了手脚,灌了软筋散,准备等会儿硬塞进花轿了事。 采芹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逃了出来,可却毫无办法,只能来找谢嗣音。 这郑安伯是何人,谢嗣音再清楚不过了。 此次父王远征苗疆,郑安伯就是他的副将。如今大胜归来,算是正式进入皇帝伯伯的眼里,俨然成为下一个天子近臣。 对比起来,宁国侯早没落得只剩下个门楣了。 如此来看,宁国侯将傅姮娥嫁给郑安伯的意思,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了。 谢嗣音深吸了口气,姑且不谈,郑安伯同她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底下的女儿都跟傅姮娥差不多大了。 最关键的是——傅姮娥不是还同鸿胪寺少卿家的公子有婚约吗? 谢嗣音定定的看着采芹:“陈旭呢?他知道吗?” 采芹哭得更厉害了,咬着牙道:“陈旭他当然也知道!我方才去找他 5. 热闹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你给我站住!”宣王妃声音中明显带了些许的怒气,“你这是什么话?若是她不愿呢?你还要去抢亲不成?” 谢嗣音顿了顿,回过头看着宣王妃一字一顿道:“若是姮娥不愿,今天我就是求到皇帝伯伯面前,也要把这门婚事给搅了!” 说完之后,她直接朝着院外走去。 宣王妃气得脑子一晕,眼前发黑:“来人,给我拦下郡主!” 话音落下,宣王妃带过来的诸多婢女瞬间涌了上去,但也不敢真的上手拦,只是隔着段距离结结实实地挡在她路前:“郡主!郡主别去了!” 谢嗣音柳眉微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宣王妃,平静道:“母亲一定要阻我?” 宣王妃看她不走了,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放缓了语气哄道:“昭昭,母亲明白你的心思。当年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常常意气用事。” “可婚姻大事,哪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这整个京城,谁家儿女的婚事不是想之又想,算之又算?!” “你有没有想过,姮娥贵为侯府嫡女,貌美柔顺,才气也高,可为什么当初却只配给了一个从四品鸿胪寺少卿家的公子?” 采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垂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宣王妃继续道:“就算宁国侯府如今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如何,配一个三等爵位家的公子绰绰有余。她那继妹不是也订了诚意伯家的公子?可为什么那些勋贵妇人却没有一个过问姮娥的?” “还不是因为姮娥内无父亲偏宠,外头也没有个顶事的舅家,加上她自己性子柔怯,这落在那些勋贵妇人的眼里,哪个能瞧得上?” 说到这里,宣王妃叹口气,搭着秦嬷嬷的手背朝谢嗣音走去:“所以,她当初最好的选择,就只是从四品家的公子。可如今不一样了,郑安伯凭军功得了陛下青眼,最忌背景复杂的妻子,更不需要后宅的夫人帮他什么,所以在那些贵妇人眼中的缺点,都成了嫁给郑安伯的优点。最重要的是,郑安伯喜欢她啊,倘若错过了这一桩,你让她还去哪里找这样好的姻缘?” “不是母亲不让你去,而是......你去了之后,便是真的将婚事给搅和了,你可想过她后面该怎么办?” 宣王妃顿了顿,瞧着谢嗣音张口就要说话,先一步出口道:“将她领回来吗?” “好,退一万步讲。你将人领回了宣王府,但你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嫁了。你让她到时候如何在宣王府自处呢?” 谢嗣音紧抿着嘴,不吭声。 宣王妃继续道:“我也可以将她认作义女,安置在府内。可她毕竟不能在宣王府待一辈子,怎么都要成婚的。可等到那个时候,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哪个还敢娶她?”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是孤身离开京城,还是远嫁他乡?亦或者,真的是让她去做姑子?” 宣王妃停在谢嗣音三步开外,长长的叹了口气:“昭昭啊,不是母亲权衡利弊,盘算得失。而是——事实摆在面前,决定姮娥一生的选择,就在此刻。” 谢嗣音眉头松动,眼中现出一丝迷茫之色。 宣王妃顺势继续道:“昭昭啊,姮娥如今不愿意,不过是不了解郑安伯。可身为女子,又有几人能在婚前真正了解自己的夫君?我当年同姮娥如今的境况没什么差别,可你看如今我同你父王不也是一样的和美恩爱?” “夫妻之间最终靠的还是经营。任何关系好好经营,都能开出花来。姮娥是个聪明丫头,她只要好好把握住郑安伯,后面的路就是一条坦途。” “可若是你今天真的将人带了回来,那等在姮娥后面的......就是无穷的痛苦。到了那个时候,姮娥会不会怨怪于你?你又会不会后悔今天的一时冲动呢?” 说着,宣王妃上前,一把握住谢嗣音有些冰凉的双手,叹道:“母亲作为过来人,如何能眼瞅着姮娥放弃光明大道而误入歧途呢?!” 谢嗣音沉默了许久,最终抿了抿唇道:“母亲,我知道了。” 宣王妃这才松下一口气,声音带了些许的欣然:“你可能对郑安伯不了解,但你应该了解你的父王。他都说不错的人,那么此人就确实值得托付终生。” 谢嗣音轻轻嗯了一声,朝着她道:“只是母亲,如今我虽然理清楚了,但姮娥心下怕是仍旧不安,我还是想今天去瞧瞧她。” 宣王妃松下去的一口气重新提了上来:“改日不行吗?” 谢嗣音果断摇头:“姮娥性子虽柔,心下却坚。女儿担心自己不去,她怕是会做出什么傻事。母亲放心,我既然都想明白了,就不会再闹出什么。只是去瞧一瞧她罢了,母亲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让秦嬷嬷跟着同我一起去。” 宣王妃定定的看着谢嗣音,半信半疑道:“真的不是去闹事?” 谢嗣音乖巧点头:“母亲还不知道我嘛?我什么时候真的闹出过事情?更何况,我同陆世子的婚事也没有几个月了,女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传出不好的消息。” 宣王妃被她说服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要不还是等姮娥进了郑安伯的门,我再带着你同去?” 谢嗣音拒绝:“母亲,您不了解姮娥,女儿怕那个时候真的会出事。” 宣王妃抿唇,再问一遍:“那秦嬷嬷跟着你,你得听她的话。” 谢嗣音眨眨眼,认真点头。 宣王妃终于松口,着人给她备了马车,又命秦嬷嬷带了四五个粗壮的婆子一起跟在谢嗣音身后。 谢嗣音笑着一一应下,等出了府门,她袖间银光一闪,马车上的套绳瞬间崩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谢嗣音跟着抢过车夫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啪”地一声脆响,直接扬长而去。 “郡主!郡主!”等人跑远了,身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鬼哭狼嚎地喊人去追,乌泱泱乱作一团。 春日柳梢头,一道聘婷身影自御街打马而过,惊起一片檐上飞燕。 临街应安楼三层,一个暗紫色梅花绣直裰长衫的男子正扶窗外望,不知瞧见了什么,突然惊呼一声,朝着身后男子道:“澄朝,你快看,那个是不是云安郡主?” 说话的这人,是蔡国公 6. 见面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管家连忙擦汗:“郡郡郡主,这这这话怎么说的,您自然是能来啊!” 宁国侯走过来的步子一顿,跟着眼皮一跳,迎上前道:“听闻云安郡主近来身体抱恙,如今可大好了?” 谢嗣音甩手将马鞭扔到一旁的管家身上,泠泠的目光睇向宁国侯,笑道:“今日姮娥大喜,我便是再没好也好了。只是姮娥连如此大喜的事情,都不同我讲,可是同我生分了?”说着,大步就朝着府内走去。 宁国侯:?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的情分,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话,宁国侯下意识轻挪脚步,将人拦了下来。 谢嗣音停下脚步,又慢慢后退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国侯:“怎么,宁国侯不欢迎本郡主?”说着,她偏头打量了一圈宾客,轻飘飘道:“还是,云安比不上这诸位贵客,不够资格登你宁国侯府的门槛?” 众人:...... 才说这宁国侯同郑安伯结了亲,眼看要起势了。如今瞧着,竟不知何时得罪了云安郡主? 想到这里,众人攀迎宁国侯府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宁国侯的脸皮下意识一抽,连忙道:“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能来侯府,是我们宁国侯府的荣幸。请!里面请。” 谢嗣音抬步就朝里走,一条长长的大红缂丝缎从门口一直通到中堂,廊下贴满了大红色的双喜字和彩缎。左右宾客往来如云,谈笑风生,可眼风却都不经意的扫过刚进来的两个人。 谢嗣音如何会让这些人瞧了热闹,面不改色地朝着后院走去。宁国侯跟在身侧,下意识想拦,但瞧瞧谢嗣音,再看看周围一众看热闹的宾客,心下暗呸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招呼了一个小厮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才重新跟上谢嗣音的脚步。 一直走到后花园,宁国侯才快走两步,挡在谢嗣音的身前,拦下她:“郡主,迎亲队伍马上就要到了。姮娥得准备出门,怕是没有时间见您了。” 谢嗣音点点头,绕过他继续朝前走:“嗯,我知道。” 宁国侯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那你还朝里面走什么走?! 谢嗣音沿着青石小径走到一半,停了下来,转头问宁国侯:“往哪边走?” 宁国侯咬着牙又说了一遍:“郡主,不是我不让您见姮娥,而是现在真的不太方便。您若是想见姮娥,我可以现在安排您去厅堂上座,等姮娥出来的时候,您就可以见......” 话没说完,宁国侯对上谢嗣音清泠泠的眸子,所有想说的话都停住了。 自家这个长女同云安郡主交情甚笃,原来是真的。 孽女! 想到上次他还跑到那个孽女面前,让她通过云安郡主和宣王爷搭个话。 可这个孽女怎么说的?她说:“云安郡主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同女儿有深交?平阳公主赏花宴那一次,不过是郡主瞧着女儿可怜,随手救下了女儿。后来,我们就再没有了交集。如今,郡主怕是连女儿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何能同女儿有深交?” “瞧着女儿可怜!” “郡主怕是连女儿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国侯几乎想把银牙咬碎,这个孽女竟敢骗他! 当初他听了这话之后,遗憾了一会儿子也就作罢了,完全没想到她竟敢骗他! 一来,这个女儿惯常唯唯诺诺,最听他的话,更遑论欺骗于他;二来,天底下哪有女儿不想自己父亲走得更高更好的?!! 可没想到——他这个好女儿就偏偏不想! 宁国侯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这两个人真有情谊,那这孽女如今的状态怕是真不能让云安郡主见到了。想到这里,他拦在谢嗣音身前,硬声道:“郡主若真是有什么话要说,可以等姮娥成亲礼结束之后再说也不迟。如今,还请郡主去厅堂上座!” 谢嗣音冷眼瞧着,轻笑一声:“侯爷不敢让我见姮娥?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宁国侯一噎,立马大笑道:“姮娥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情,郡主想的未免太过离奇了。实在是新婚当日,不宜见......” 还没说完,宁国侯的笑声直接噎到嗓子眼里,愣了一秒钟,一撩衣摆,砰地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地面浑身发颤:“请陛下安!” 谢嗣音举着手里的天子令牌,垂头睨向宁国侯:“侯爷可是第一个见到这块令牌的人呢。” 宁国侯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我......” 谢嗣音将令牌收了起来,温声道:“侯爷,这回可以见姮娥了吗?” 宁国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全天下唯有的一块天子令牌,竟然在云安郡主手中! “带路吧!” 宁国侯不敢再吭一声,老老实实地引着谢嗣音朝姮娥的院子走去。天子令牌都在云安郡主手中,谁知道天子暗卫有没有在附近! 傅姮娥的院子在整个后院的西南角,偏僻安静。院门口还立了四个侍卫,一扇篱笆门半开半掩,院子里头没什么奇花异草,只有一棵合欢树养在东墙,如今冒出了些微的嫩芽,算是给院子增添了些许的绿色。 因为一眼看去,院中全是红色。 还都是新添的——红绸、红喜字、红灯笼。 她知道傅姮娥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会如此不好过。 谢嗣音抿了抿唇,一路走到房门口。房门紧闭,里头隐隐传来絮絮的说话声和欢笑声。 她一把推开门,里面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除了坐在铜镜前的女人。 宁国侯夫人一身华服、满脸喜色正同旁边的喜娘说着什么。瞧见谢嗣音也不惊讶,笑着迎上来道:“郡主来了。” 谢嗣音没有理会她,径直朝着傅姮娥走去。 宁国侯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就调整过来,朝着身后的宁国侯点了点头,又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谢嗣音看向铜镜前坐着的女人,面如敷粉,唇如丹蔻,头上戴着累丝衔珠凤冠,双手挂满了赤金缠丝手镯,一身正红色绯罗蹙金旋彩飞凤吉服,似花开之盛,如火如荼,艳丽夺目。 这是谢嗣音第一次见傅姮娥 7. 抢婚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宁国侯面色都青了,眼神几乎要吃了她一般道:“姮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姮娥眼神下意识瑟缩飘移到一旁,又重新强迫着自己对上宁国侯的面容,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我......我要跟郡主走。” “好好好!”宁国侯气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狠狠地推开谢嗣音,跟着三步并做两步迈进屋子里,上手就甩了傅姮娥一巴掌:“孽子!” 速度太快,谢嗣音被推撞到门框上,差点儿没立稳。傅姮娥则被这一巴掌直接给打倒在地上,脸上登时有了红印子,嘴角也跟着渗出丝丝的鲜血。 宁国侯站在傅姮娥身前,自上而下俯瞰着她,面色阴沉,声音森森:“傅姮娥,你再说一遍?!” 宁国侯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宁国侯:“侯爷,你怎么能打姮娥的脸呢?!姮娥还要嫁人呢,一会儿子让郑安伯看见了,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傅姮娥垂着头低低笑了起来,声音飘忽中还带了些微瘆人的味道:“父亲,你是不是很生气?生气我这么不听你的话!可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是不想再听你的话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双眼发亮如同炙热的星光,牙齿虽然还带着颤意但却无比的坚决:“我不嫁了,不去做您的登云梯和攀天树了!” 宁国侯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太阳穴,冷笑道:“呵!不嫁?整个宁国侯府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今天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来人,给我将大小姐绑了手脚,一会儿直接送进轿子!” “我看谁敢!”谢嗣音快走几步,一把将傅姮娥拉起身护在身后,“今天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她!哪个人若是碰着姮娥一片衣裳,本郡主要她狗命!” 这话说完,屋内侍女喜娘挤过来的步子一下顿住了,齐刷刷地垂下头,不敢再动弹。贵人交锋,她们这些奴婢的性命都是最不值钱的。 宁国侯铁青着脸,朝谢嗣音冷冷道:“云安郡主今天是一定要跟本侯过不去了是吗?!” 谢嗣音毫不客气地瞪回去:“若是侯爷不将事情做绝,那么没有谁想跟您过不去!” 宁国侯深吸一口气,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身边的侯夫人拉住了衣袖,又轻轻推到身后。 侯夫人上前一步,朝着谢嗣音笑了笑:“听说郡主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嫁入英国公府了。陆世子玉树兰芝,国公夫人更是一等一的好人,礼仪大方堪为京城表率,着实令人艳羡啊!” 傅姮娥身子一僵,被谢嗣音拉住的手有些想收回来。 谢嗣音心下冷笑,面上不显,只是手指更用力地攥住了傅姮娥的手腕:“侯夫人消息灵通,怎么不知道云安的礼仪是在皇祖母的宫里学的?” 侯夫人一噎,她敢借着英国公夫人警告云安郡主,却万万不敢说皇太后的不是。 她视线一转,看向傅姮娥,悠悠叹道:“姮娥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包括郡主也是。只是各自站的立场不同罢了,我们希望你能在后面的日子里过得幸福快乐;而郡主......可能更多的是希望你遵从当下的意愿。我们不会怨怪郡主,只是——你可曾真的冷静下来细想一下?若是你今天同郡主走了,不仅你的婚事再难有着落,甚至可能会牵连郡主同英国公府的......” “我同陆世子的婚事,就不劳烦侯夫人牵挂了。”谢嗣音似笑非笑地打断她的话,淡淡道,“侯夫人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为姮娥好,那怎么连她的意愿都不顾,直接塞了一碗药就准备将人送出去?” 侯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吞了吞口水,看着傅姮娥继续道:“姮娥,你要知道,若是你今天跟着郡主离开,那你以后便是连个四品官员家的公子都嫁不了了!刚刚郡主说的什么云游四海,那是何等的苦楚?!你堂堂侯府千金,怎么能吃那种苦呢!你们现在就是想得太天真了,等你真的去了,怕是连一天都受不住!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更何况,你这一走,毁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云安郡主啊!她来宁国侯府抢婚的事迹一经传出去,英国公府岂能还容得下她?” 傅姮娥瞳孔震颤,一下子松开谢嗣音的手,下意识往后退去:“郡主......郡主,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我没有什么的,我便是嫁了也会很好的。” 谢嗣音气不打一处来,偏头瞪她:“她不过说了两句话,你就动摇了吗?” 傅姮娥垂着头不敢再看谢嗣音,低着声音道:“对不起,我......我不能拖累了你。” 谢嗣音没好气道:“你给我抬起头来!” 傅姮娥咬了咬唇,眼中包着泪花,怯怯地抬头看向谢嗣音。 谢嗣音举着食指重重地一点她的脑门儿:“就你这点子事,还不至于拖累了我。倘若陆澄朝真因为这个不娶我了,那......那我也不稀得嫁他了!” 傅姮娥急了,眼泪啪啪的掉:“那怎么行,陆世子可是京城最好的郎君了!” 谢嗣音哼笑一声,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拉着她的手就朝外走。 宁国侯本来瞧着傅姮娥神色松动了,以为孙氏劝说有戏,结果这个云安郡主软硬不吃,一根筋就拉着傅姮娥走。他身子往前一拦,怒道:“郡主今天若是敢带姮娥踏出府门一步,本侯就到京兆尹状告郡主拐骗!” 傅姮娥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宁国侯,双眼通红道:“我是自己要跟郡主走的,你凭什么要去告郡主?!” 宁国侯冷笑一声:“你被郡主下了蛊,早已经神志不清了。” 傅姮娥完全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如此无耻,气得脸色发白:“你你你......不要脸!” 时候不早了,迎亲的队伍应该快要到了。宁国侯心思一转,决定不再同这两人纠缠下去,当即出声道:“来人!给大小姐重新补个妆,准备出轿!至于郡主——给本侯摁住了,请她去隔壁休息!” 宁国侯这边话音落下的同时,谢嗣音跟着启唇道:“来人!给本郡主将宁国侯按住了!” 宁国侯愣了一下,大笑出声:“郡主怕不是以为我宁国侯府是你宣王府呢!”笑声还没结束,宁国侯只觉得身后风声一紧,紧跟着双臂嘎吱一声,一齐被折在身后,弯成 8. 眷侣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谢嗣音轻咳一声,顺了顺鬓角的秀发,有些尴尬地出声:“好多了,你怎么来了?”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冬月,她送他出京巡查盐政。当时腊雪寒梅,他说:等他回来就上门提亲。 两府联姻之事早已经心照不宣,她抿着笑点头。 谁知没几天的时间,她就染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昏睡了三个月。期间,为给她冲喜,两府急急定下了日期。所幸定期不久,她就醒转过来,而后一直在府内修养。 半旬前,他才将一应事务交了回京。当时她整日昏沉,加上梦中之事心绪难宁,不知怎么的,竟连去接他的心思都没了。他妹妹送来的帖子,也被她给推了出去。 如今再见到他,她不禁觉得自己前些时候真是梦魇住了。当时她是怎么忍得下心,不在第一时间去见他的? 陆煦之眸光温柔,清浅的琥珀色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清润透亮:“前头在应安楼瞧着像你,就跟过来看看。”说着目光微转,看向身后宁国侯府的一团混乱,语气不疾不徐道,“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谢嗣音前面既然做下了这个决定,就知道最终会传到他的耳朵。可她没想到,会直接在侯府碰到了他。而且——听他的语气,他似乎还站在了她这边?! 谢嗣音抿着唇看他,目光幽幽:“不用了,我现在去皇伯父那里请罪。” 陆煦之微微沉吟片刻,点头:“那我同你一起。这件事不太好处理。若是别的人,宣王爷怎么也会护着你,但郑安伯作为你父王的副将,你却在他大婚当日抢了他的妻子......宣王爷于情于理都得给他一个交代。” “更何况,这次郑安伯随你父王在苗疆打了胜仗,怕是就连陛下都得偏颇他一两分。” 眼前的男人温润如玉、长眉微蹙,哪怕形势不容乐观,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平和舒适,从始至终既没有斥责她,也没有与她扯清关系,反而透露出要同她一起解决问题的意思。 谢嗣音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站我这边吗?” 陆煦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笑道:“昭昭,我了解你,也相信你。” “那我若是做什么违反大雍律法的事情呢?” “你不会。” “万一我会呢?” “我熟悉大雍律法。” “嗯?帮我知法犯法?” 陆煦之摇摇头,笑道:“帮你考虑大雍律法的修订工作。” 谢嗣音这回真的笑了:“澄朝,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有趣的一个人。” 陆煦之温柔的笑道:“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想到这里,谢嗣音笑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漂亮、温柔、有担当。她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谢嗣音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的欢喜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忍不住出声道:“真好!” 女人今日一身青烟紫绣游鳞百水裙,裙边压着鹅黄色宫绦玫瑰珮,头上挽着单螺髻,插了个赤金镶青金石簪,耳上垂着青金石耳铛,清丽雅致,眉目如画。一笑起来,生动得如同巫山神女——其象无双,其美无极。 陆煦之松了眉头,跟着勾了勾唇:“什么真好?” 谢嗣音双眼亮如辰星,毫不羞涩地看着他道:“你这样好的人,会成为我的夫君。” 陆煦之直接笑出声:“昭昭,你这样说,我会迫不及待地想娶你进门的。” 两人身后,侯府大门的右侧扒拉着四五个脑袋,自上而下一个接一个地摇头。 徐珲啧一声,嫌弃道:“瞧瞧澄朝那一脸的不值钱!” 许茂典吧唧一下嘴巴,艳羡道:“要是云安郡主也这么对着我笑,我能比澄朝还不值钱一些!” 徐珲目光从那两个人身上挪到许茂典的脸上,微眯了眯眼睛,悄没声地退后一步,跟着狠狠一脚踹上他的屁股,将人直接从门后踹了出去。 许茂典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打了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个狗啃屎。 他又气又怒,扭头骂道:“谁他娘的踹了老子?!” 可身后哪还有人,门口那四个脑袋早溜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回过头,正对上陆煦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许茂典尴尬笑了两声,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道:“继续!澄朝你们继续!”说完之后,一溜烟地转身就跑。 陆煦之目光凉凉地斜了眼几人背影,等再瞧不见人,才重新回过头来看向谢嗣音,温声道:“我现在陪你去宫里?” 谢嗣音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只听一连串的辘辘声由远及近驶来。 正是宣王府的马车。 谢嗣音脸有些垮:“我母妃来了。” 果然——宣王妃都没有扶秦嬷嬷的手背,就直接下了马车朝着二人奔过来。 刚一走近,她就听到府里头的小厮还在喊:“抢婚了!抢婚了!云安郡主将大小姐劫走了!” 她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指着谢嗣音道:“你你你......” 谢嗣音急忙上前,扶着宣王妃道:“母亲别急,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请罪。” 宣王妃:......你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为什么还要去犯这个罪!! 她狠狠甩开谢嗣音的双手,怒道:“别喊我,我可没有你这么出息的女儿。敢跑到人家里来抢......”说到一半,看到陆煦之也在这里,使劲深吸了两口气,缓声道,“澄朝怎么也在这?” 陆煦之朝着宣王妃行了 9. 面圣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宁国侯府这边都乱了套,郑安伯还在迎亲的路上吹吹打打呢! 一路红绸开道,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郑安伯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面大而方,燕颔虎颈,壮硕伟岸。今日一身大红色折枝簇锦袍,头戴簪花礼帽,骑着高头大马,不时朝左右行人拱手道谢,不显凶气反而带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憨意。 刚行到御街中心,就听到一团乱糟糟的声音,混杂着小孩子的嬉笑声:“好笑好笑真好笑!关公面前耍大刀!宁国侯跑了女儿,郑安伯丢了媳妇!哎呀呀,喜事怎么变得这样糟?哟!是云安郡主出得招! ” 郑安伯:......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好,拧着眉头招手喊来近随:“去瞧瞧,怎么回事?” 那近随虎着一张脸将人揪来问话,越听越是心惊,听到最后,一张脸简直是又黑又绿。回过头来,正要斟酌着如何同自家伯爷讲,就见伯爷双腿一夹马肚,快马朝前驶去。 只见御街口行过一辆马车,漆黑底金的车身,四角坠着金色流苏,右上角印着芙蓉花纹,庄重奢华。 是宣王府的车驾。 宣王妃刚转过街角就听到了那首童谣,气狠狠地瞪了眼谢嗣音,低声吩咐了人去打散。正要绕路走,车夫又通报郑安伯打马过来了。 “不知里头是宣王妃还是云安郡主?” 宣王妃:...... 欠下了债,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她深吸了口气,隔着车帘子出声道:“郑安伯。” 郑安伯连忙下马,拱手道:“宣王妃安,不知王妃是准备去哪里?” 宣王妃一时一个头两个大:去哪里?去皇宫为弄丢了你媳妇儿给自家闺女请罪去! 她正斟酌着话语,就听到身后紧跟着传来匆匆的马蹄声和轱辘声。 “伯爷?伯爷!!”是宁国侯的声音。 这下好了,童谣里的主角都到齐了。 整条御街上的人个个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准备瞧这三方的热闹。 宁国侯府的马车转瞬就到,宁国侯撩着帘子朝郑安伯吼道:“伯爷,快随本侯进宫,云安郡主将姮娥给劫走了!” 离得近了,郑安伯瞧见宁国侯这一身的伤势,愣道:“侯爷身上这伤?” 宁国侯冷哼一声:“是云安郡主手下人动的手。” 郑安伯一惊,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马车内,宣王妃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嗣音:还敢殴打当朝二等侯爵,谁给你的胆子?! 谢嗣音才不吃这个哑巴亏,一把撩开帘子,目光自上而下地将宁国侯过了一遍,轻呵一声:“我就说侯爷怎么会落后本郡主这么久,原来是去做戏了!不过侯爷对自己下手也真是够狠,这么多的伤,怕是要遭不少罪!” 宁国侯瞬间炸了:“云安郡主,明明是你让人折了本侯的胳膊,如今竟不想认账了吗?” 谢嗣音笑了声,声音意有所指:“是本郡主做的,我自然会认;不是本郡主做的,侯爷可别想推到我身上。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龙。” 宁国侯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一下子虚了下来。不过转眼间又提高了声音,继续道:“是与不是,自会有陛下定夺。” 说着看向郑安伯,催促道:“伯爷,如今姮娥被郡主的人带走,不知去向。我们赶紧去找陛下,求他让郡主将人放出来。” 郑安伯目色迟疑的看向谢嗣音:“郡主,侯爷说的可是真的?” 谢嗣音歉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半真半假,不过我确实知道姮娥的去向。伯爷若想知道详细的,可同我们一起进宫。” 郑安伯抿了抿唇,沉着脸点头。 宁国侯见郑安伯的态度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眼珠子一转,厉声吩咐车夫:“走!我们走!快点儿!” 谢嗣音瞧着宁国侯府快马加鞭的车驾,勾了勾唇,看向郑安伯:“伯爷请。” 郑安伯如今也不想同宣王府的人一起,朝着二人行了一礼,翻身上马朝着皇城行去。 等人都走了,宣王妃才将谢嗣音拉进马车,将一会儿面圣的要点同她又细说一遍。 马车一路行到皇宫北门外,宁国侯夫妇下了车就火急火燎地往里赶,生怕被谢嗣音抢了先。紧随其后的,是一脸复杂神色的郑安伯。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嗣音才同宣王妃到达北门。 二人刚下马车,就有等在门口的小太监迎了上来:“王妃,郡主可到了!如今王爷还同陛下议事,闲杂人等一应没见着呢。” 这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陛下贴身大内监程德海的徒弟,许三德。 宫里头的人,都是会说话的高手。 这话里的意思,明白得很。宣王妃招招手,示意身后的人递上荷包:“多谢三德公公,也替我向程公公道谢。” 许三德也不客气,直接掩入袖中,一边引路一遍继续道:“王妃放心,陛下心里都有数。” 有自家夫君在,还有陛下身边人的表态——宣王妃彻底放下了心。 许三德带着一行人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大雍皇帝的议事厅——大政殿。 还没进门,就听见宁国侯哭天抹泪的声音:“陛下,老臣愚钝无能,但幸蒙祖宗荫德,承袭宁国侯爵,始得安居乐业。是以,臣下日夕兢兢业业、谨慎自守、修德养性,唯恐失德以负陛下隆恩。” 谢嗣音轻啧一声:话说的倒是漂亮,可惜皇伯父不吃这套! 永昌帝坐于正北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十二冕旒将他的眉眼表情遮挡的严严实实,听到这里,带着玉扳指的手指轻敲了两下龙案,声音淡淡道:“说重点!” 谢嗣音扑哧一声,直接在殿外笑出声。 宁国侯咧着的嘴一僵,讪讪道:“臣的长女姮娥原本今日要同郑安伯成婚,郑安伯人中龙凤,老臣心里的欢喜啊......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永昌帝淡淡哦了一声,轻斥道:“那你不去主持 10. 封官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听见谢嗣音出声,永昌帝似乎毫不意外,还淡淡地哦了一声:“云安还有什么异议?” 谢嗣音抬头看向永昌帝,一字一顿道:“云安以为此次带走姮娥——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永昌帝笑了,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字:“有功?” 宁国侯长袖一甩,冷笑一声:“真是天大的笑话!云安郡主你损人姻缘,夺我长女,还敢自夸有功?!简直是荒谬至极!” 谢嗣音不理睬宁国侯这话,目光直视永昌帝:“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童老先生?” 童峪,字子舆,精通儒、法、道、墨、名、杂、纵横、阴阳等百家之术,整个大雍将近一半的学子都曾受过他的教诲,堪称大雍朝的“天之木铎”、至圣先师! 永昌帝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童峪,眼眸一深,心下隐隐有了几分猜测,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怎么?你抢亲还与童峪有关系?” 谢嗣音重重点头:“姮娥正是童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永昌帝还没说话,宁国侯瞳孔一缩,厉声道:“胡说!姮娥如何会认识童老先生?” 谢嗣音勾了勾唇,继续缓缓道:“两年前,童老先生入京给陛下进献九州图,我引姮娥与童老先生相识,先生私下将她认了关门弟子。” 宁国侯仍是不可置信,瞪着眼睛道:“童老先生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认姮娥为关门弟子?!” 谢嗣音目光终于落到宁国侯脸上,似嘲似讽:“侯爷对您这个女儿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啊!” 宁国侯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嘴巴张合半天,最后冷声道:“了不了解,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谢嗣音轻笑一声,泠泠凤目看向永昌帝:“陛下,侯爷不了解姮娥,我却了解她,童老先生也了解她!” “她虽未曾出过京城,胸中却有千丘万壑。一颗玲珑心、一双丹青手,笔下山水直逼前朝大家董半丁。” “适逢童老先生近些年来痴迷地理山水,有意重绘大雍疆域图。遇到姮娥之后,童老先生大为惊喜,更是数次邀请姮娥出行。可惜,姮娥都以家中祖母需要照料、自己也不日就要出嫁为由,拒绝了。” “直到去年中秋,童老先生病逝于彭城。临终前,他着人将自己近十年的图纸经验送入京城,就是希望姮娥能够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姮娥心下有意,但始终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直到宁国侯逼得她无路可走。” 说到这里,谢嗣音偏头看向至今还不在状况的郑安伯:“郑安伯不知什么时候瞧上了姮娥,于是向宁国侯表示出了求娶的意思。宁国侯大喜过望,当即就退了鸿胪寺少卿家的婚事,可怜姮娥直到出嫁前夕,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换了人。姮娥纵然对鸿胪寺少卿家的公子没什么感情,却也不愿如同一个物件一般被人随意安排。可怜姮娥一番哭闹下来,最终还是被宁国侯夫妇灌了药,准备到时候直接塞进轿子了事。” 郑安伯猛地抬头看向宁国侯,满眼的不可置信。 宁国侯心中发虚,同鸿胪寺少卿家的亲事不算隐秘。当初瞒得过郑安伯这个大老粗,但肯定瞒不过陛下。在感受到头顶压下来的视线那刻,突然福至心灵,朗声道:“陛下!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姮娥中间虽然有些许的不愿,可那只是因为她不了解郑安伯,在经过内人的劝说之后,她还是同意了与郑安伯的婚事。可云安郡主来到我侯府之后,不由分说地将人带走,这事还请陛下替老臣讨要一个交代。” 谢嗣音笑了下,声音徐徐:“侯爷莫急,你想要的交代,我都会给你。” “侯爷怨怪我将姮娥带走,不过是不能同郑安伯结亲。可若是少一个郑安伯夫人,却多一个国之栋梁。不知侯爷会如何选择呢?” 一听这话,宁国侯恨恨咬牙:当着陛下的面,他能说郑安伯夫人比国之栋梁还重要吗?于是,他冷笑一声:“就算姮娥会画个山水,那又如何能称得上国之栋梁?” 谢嗣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普通的山水画家自然称不上国之栋梁,但我刚刚说了童老先生有意重绘大雍疆域图。哦,宁国侯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疆域地理图有什么问题,但郑安伯一定知道。” 郑安伯正听得入神,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直接道:“疏密失准、远近错误。简单来说,就是不准确,有误差。” 谢嗣音点头:“如今的地图绘制多是靠人自己去走,去看。而地图绘制的准确与否,与绘制者的眼力、手力都有着极大关系。绘制范围越大,误差也会越大。” “这些误差对于日常使用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于行军的战士来说,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郑安伯抿了抿唇,面色沉重的点头。 谢嗣音勾起唇,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丝难言的骄傲:“而姮娥却做到了等比例缩放,零误差的复刻。只要她看过、走过的地方,她都能原模原样地画下来。这也是为什么——童老先生会数次邀请她一起出行,完成这幅新的大雍疆域图!” 这话说完,大殿倏然一静。 永昌帝目光炯炯地看向谢嗣音,十二冕旒在动作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云安此话当真?” 谢嗣音重重点头:“云安不敢以此事欺瞒陛下,童老先生送到京中的图绘和信件还都在云安长汀巷的宅子里。陛下可以现在派人去拿,里面还有姮娥的手绘图纸。” 永昌帝并指在龙案上有节奏的敲击了三下,殿内风声闪过,似乎有什么人掠了出去,跟着目光转向谢嗣音,问道:“傅姮娥人呢?” 谢嗣音咬咬下唇,同永昌帝讨价还价:“陛下要见姮娥?可是要给她封一个地图长吗?” 永昌帝直接被她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气笑了,将手头的栴檀香木质交龙纽印章扔向谢嗣音:“朕人还没见着,你就要给人求官职?” 谢嗣音笑着接过帝王印,自顾自起身给永昌帝送回龙案:“陛下只要见了她,就知道这一个地图长——她是当之无愧!” 永昌帝撩起眼皮斜了她一眼,哼道:“那你将人带过来给朕瞧瞧。” 谢嗣音吐了吐舌头:“臣女将人送出京了。” 永昌帝半眯着眼睛瞧她,语气带了几分意味不明:“合着云安在故意逗弄朕?” 永昌帝的态度,宁国侯看在眼力急在心里,头上都渐渐冒出冷汗。 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这么有出息! 简直是又喜又气!喜的是,姮娥怎么都是宁国侯府的人,如今得陛下看重,那他宁国侯府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气的是,这个女儿竟然什么都不跟他说,将他瞒得是密不透风。 不管宁国侯心下如何纠结焦虑,谢嗣音笑得一脸乖巧:“云安岂敢!云安只是想着姮娥早一天离京,也能早一天为陛下效力嘛。” 永昌帝嗤一声,不吃她这套:“油嘴滑舌!” 宣王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出声道:“皇兄,刚刚臣弟的暗卫来报,说截下了侯府千金,请臣弟拿个主意——是送进宫来,还是着人送回......侯府?” 谢嗣音一愣,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王,目光凶巴巴地就像一个要咬人的小兽。 永昌帝一乐:这父女俩互相拆台了? 他心下兴味一起,故意沉吟片刻:“自然是送回侯府了。” 谢嗣音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好 11. 寻梅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一场轰轰嚷嚷的郡主抢亲,最终以傅家长女奉旨离京结束。而谢嗣音因为误伤宁国侯被禁足宣王府一个月,以示惩戒。 因着傅姮娥准备次日离京,谢嗣音一回府就让小厨房准备饯行酒。她拉着傅姮娥一直从午后喝到夜幕四合,直到两个人都酩酊大醉,青无、采芹才将两个人扶回屋子休息。 谢嗣音一沾上床榻,就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谢嗣音觉得自己似乎躺到了棉花上,在云雾之间飘飘荡荡,舒服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自己脊背一凉,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窥视着她一般,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她下意识想睁眼起身,却发现自己半分力气没有,就连眼皮也沉得厉害。 与此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就像是某种蛇类动物蜿蜒滑行。 谢嗣音浑身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下一秒,她的手腕一紧,一条冰冰凉凉的东西直接捆上了她的双腕,将她整个人从云间扯了下来。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让她尖叫出声。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除了刺耳的风声她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份恐惧没有持续多久,捆住她双腕的东西一紧,她的掉落被瞬间停滞。整个人悬在半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一点儿着落。 谢嗣音心跳如擂地睁开眼,目之所及一片夜色茫茫,郁郁葱葱的树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然而,在这幽静深沉的暗影中,却开着大片大片银色的小花,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如同漫天星辰倒置于此。 很美,也很诡异。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银色蝴蝶从密林深处飞了出来,翅膀在夜色中显得透亮而神秘,翩翩着朝谢嗣音扑来。 谢嗣音瞳孔睁大,下意识想偏头躲开,但手腕一紧,避无可避的接触到了这些蝴蝶。庆幸的是,这些银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好奇地围着她飞舞、亲昵。 与正常蝴蝶不同,这些银蝶凉得很,碰到她脸颊如同雪花簌簌落下的感觉。 谢嗣音心下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看向捆住她手腕的东西——深绿色的表面冰凉粗粝,如同某种古老树木上的寄生藤。藤蔓最粗壮的部分紧紧缠住她的手腕,让她难以挣脱,但它的尖部却出奇的柔软,甚至还带了些鲜绿色的嫩芽,随着夜风轻微晃动,呆头呆脑的。 藤蔓似乎感受到谢嗣音的目光,整个枝条都激动起来,窸窸窣窣地开始往她的衣袖里钻,如同一条寻找温暖庇护的长蛇,一点一点往里面滑去。 谢嗣音霎时挣扎起来,眼泪跟着控制不住的流:“来人!快来人!” 没有人来。 甚至在她出声的同时,又一条藤蔓贴着她的后颈滑到身前,插进她的口中。 “唔......”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 谢嗣音眼睛瞬间瞪大,简直不敢相信她现在遭遇了什么。 藤蔓却没有那么多的思考,自顾自地开始自己的扫荡,力求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一个缝隙。 没一会儿的时间,谢嗣音清明的眼睛变得朦胧起来。她停下了所有的挣扎,就如同彻底战败的俘虏,引颈待戮。 她甚至安静下来,轻嗅藤蔓带来的香味,若即若离、缠绵回甘的缱绻木香,温暖醇厚得让人着迷。 藤蔓见此更加放肆了,就像占据领地的将军,在她的口中、身上耀武扬威,任意巡视。 被折腾得久了,谢嗣音觉得口中有些发渴,浑身也跟着滚烫起来。 她半眯起眼睛,似哭似啼的呢喃着:“不......不要......” “呵!”一声轻到几乎可以忽略过去的音节响起。 有人来了。 谢嗣音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但缠在她身上的藤蔓却一个哆嗦,跟着全部停下动作,惴惴地松开了人。 一下子没有了支撑,谢嗣音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到地面。 地面松软,四周都是那种不知名的小银花。如今离得近了,清冽的香气瞬间盈满鼻腔,仿佛被雪洗涤过了一样,让人直接沦陷在这份微妙的清香中。 谢嗣音着迷地抓起一把,花香连带着泥土气息一起扑鼻而来。 可这份清香却救不了她身体的难受。没几息的时间,她就随手将花枝扔了,委屈的红着眼哼唧:“别,别走......” 脚步声传来,跟着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可谢嗣音如今迷蒙难受得不行,身子在花丛中来回反复的翻滚,哪里还注意到这些。 直到脚步声越走越近,谢嗣音才泪眼朦胧的看向来人。一身月白色衣服在幽暗的林间背影中发亮,还没瞧见人的面容,谢嗣音下意识喊道:“澄朝!” 银铃声一停,那个人顿在了原地,语气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澄朝?” 男人的声音好听极了,也熟悉极了。但不知为何,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危险。 不是陆澄朝吗? 谢嗣音意识有片刻的回归,仰起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男人背着月光,面容在半明半暗间看不真切,她努力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人。可下一瞬,身体的热浪卷上大脑,她清醒的意识重新远去。 她又以为这是陆澄朝了。 她凭着本能朝男人伸手:“澄朝,我好难受。” 男人无动于衷的立在原地,冷眼瞧着她。 谢嗣音委屈的不行,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掉:“澄朝......” 男人轻笑一声,笑意带了些微的凉意,让谢嗣音混混沌沌的大脑忍不住激灵一下。 可没等她想明白,男人就朝着她走了过来,谢嗣音再不多想,半坐起来朝着他伸出手去。 男人走得缓慢,银铃随着男人的走动叮当作响,好听极了。 一直到谢嗣音身前,男人才停下脚步,半蹲下来与谢嗣音面对面相视。 谢嗣音脸上已经一片赤红,眼中都是纾解不开的欲色和迷蒙不清的泪花。 男人单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起头,一向干净的声音带了些许的低沉沙哑:“看清楚,我是谁?” 谢嗣音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乍一碰到男人冰凉如玉的手掌,下巴灵活地往后一撤,跟着脸颊顶开他的掌心,结结实实地贴了上去。 男人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气笑了,冷着脸道:“舒服?” 谢嗣音舒服极了,双手抓着男人手腕乱蹭,如 12. 踏雪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谢嗣音歪着脑袋“诶”了一声,目光呆呆地看着男人腰间的蹀躞带。 红色蹀躞带上缀着简单的银质装饰,像是银色蝴蝶的单翼,底下缀有三四条银链子,凉簌簌的好看。谢嗣音木着脸,手下一个用力,将那银质按扣一扯,叮叮当当地银链子散作一团,坏掉了。 蹀躞带一坏,袍衫顿时松散出空隙。 谢嗣音一鼓作气地撇开男人的前襟,继续往里摸去,可袍衫里面是白色的圆领棉质中衣,材料劲道有力,被她来回撕扯了半天,不见一点破损。 她鼓了鼓嘴,放弃撕开这层阻碍的想法,双手扒着男人劲瘦的腰背,在他胸口乱蹭。 这点儿子满足不过饮鸩止渴,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变得更加难受了。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她喉间发出,就像寻食觅果的幼兽,可怜极了。 从谢嗣音弄坏他的蹀躞带后,男人就停下了所有动作,好整以暇地双手抱于脑后,任她随意施为。 可谢嗣音折腾一番,除了将他的衣服弄得更乱更皱之外,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帮帮我,帮帮我。”谢嗣音酡红着一张小脸俯身,漫无目的地啃咬着男人的下巴、脖颈。 男人眸色黝黑,声音却带着别样的蛊惑意味:“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谢嗣音说不出来,只是一遍遍的重复:“帮帮我。” 男人仍旧一动不动,又一次执着的发问:“我是谁?” “答对了就帮你。” 谢嗣音这一次没有再说出“澄朝”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恍惚了一下。 男人一眼瞧出她的犹豫,猛地起身,一把扣住她的双手,目光如凶兽一般死死盯着她,声音却温柔和缓到了极致:“娇娇,我是谁?” 谢嗣音目光发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张芙蓉面,一双桃花眼,眼角尖而深邃,眼尾细而略弯,似笑非笑,似勾似引。更甚而,右眼角一点朱砂泪痣,烙在一片雪白之上艳而旖丽。 可这样一张脸却不见丝毫的女气。 男人眉峰凌厉,鼻骨挺拔,面部轮廓更是没有一处不显锋芒。 美丽与危险,就这样在一个人身上达到完美结合。 是的,这不是陆澄朝。 “我是谁?”男人又问了一遍,眸色褪去温和,漆黑得如同不见一点星光的夜空,尖锐到瘆人。 谢嗣音觉得自己彻底陷入那片黑暗深渊之中,大脑一片空白,嘴唇翕动:“夫君......” 男人浑身一颤,眼中的寒冰黑暗瞬间破碎,如同大地回春一般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色彩,声音轻到微不可闻:“你......叫我什么?” 谢嗣音被这一声诘问,激得心下一凉,整个人有片刻的醒神,狠狠地一咬唇翻身就要走。 男人这个时候如何能让她走,双手握着她的腰肢,带着人一翻,俯身压了下去,眸中露出来的惊喜如破开黑暗的春花一样荼蘼绽放,声音更是愉悦得微微发颤:“娇娇,再叫一声夫君。” 谢嗣音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睛吼道:“滚开!” 她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其实右手只是轻轻碰了下男人的脸颊,连点儿红痕都没有留下。 热,太热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炙热滚烫的熔浆一般,整个人都要被烧化了。 所有的意识似乎在一瞬之间被蒸发成白雾,化成氤氲的雾气迷蒙住她的双眼。 刚刚还打过男人的手重新抬了起来,却是在昏聩中胡乱摸索他的轮廓。 男人目光漆黑地几乎映不出一丝光亮,死死锁着身下的女人。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抓住她的手指,带着她轻轻贴在自己面颊上,偏头在她掌心烙下一吻,声音低沉沙哑:“娇娇。” 痒意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脏,谢嗣音下意识往后躲,却被男人迅速抓住。 男人的薄唇从手心一路向上,直到她的指腹,轻轻啃咬。 又痒又麻的触感如同助燃的烈风,将谢嗣音体内的火苗吹得更旺了。 谢嗣音觉得自己要窒息在这熊熊烈火之中了。 她似哭似啼地想着挣脱桎梏,却似乎被抓得更紧了。 “叫我夫君。”男人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了执念,一直不停地在她耳朵厮磨呢喃。 谢嗣音呜咽着抬脚踢他,身体却违背着意志,仰着头在他的脖颈拼命磨蹭,就像陷入困境始终不得其法的幼兽。 男人目光又深了些许,喘出几口气,喟叹一声:“你若是一直这样多好。” “撕拉”一声,男人的衣领子竟是被谢嗣音咬开了一道口子。 男人怔了一下,直接笑出声:“夫人凶猛。” 谢嗣音没有时间回答他,双手沿着破开的口子用力往下一撕,洁白的中衣顿时成为两片破布。 她眼睛都不眨,如同终于得见神祇的圣徒,整个人低俯上去,贴得密不透风。 男人的目光再没了轻笑的意味,浓稠得如同上好的徽州宿墨。手上一个用力,无数碎片成蝶落入尘埃,漏出一片比月光还要皎洁的雪白。 谢嗣音顿都没顿一下,再次贴了上去。贴上的一瞬间,她舒服得半眯起了眼睛。 就像经了一场酷暑之后,终于见到巍峨雪山之巅落下的暴雪。 她将自己陷入其中,沉浸其中。 雪簌簌地落,冰冰凉地落在身上、脸上,带着抚慰一切炎热的凉爽和安宁。 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她恍惚惚瞧见了上古净坛神龛之上遗留下来的两粒胭脂红豆,艳艳夺目。 她如同祈求救赎的信徒一般,伸手抓了上去,竟是想直接据为己有。 可就在抓起的一瞬间,神佛动了,厉声道:“住手!” 被训斥了。 谢 13. 解脱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谢嗣音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带着发狠的亮意死死盯着他,一声不吭。 男人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丛林中的野兽一向最有的——就是耐心。 他动作温柔地舔舐她的唇角,抹去她的眼泪,撬开她的软肋,然后狠狠进攻。 谢嗣音落败得太快,她的恨还没成型就已然破碎。吟哦的声音从喉咙发出,泪珠跟着成串的落下,一时之间,所有的防御都被彻底攻陷。 她近乎绝望的哭着喊出声:“不......不要了。” 男人双手同她十指交扣,压在她的脑后,低下头亲她的眼泪,语气心疼道:“好了,不哭了。” 说完,又是一阵急风骤雨的攻击。 谢嗣音哭得更凶了。 她觉得自己如同又被带上一场极致的云霄之乐,在天与云之间起伏飘荡。 比之前更强烈的情愫急切涌上来,她的双手狠狠掐入他的手背,留下清晰的月牙状痕迹,似乎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诉诸于此了。 “呃嗯......”男人目光沉得惊人,湿润润的桃花眼俨然化作一片风暴即将来临的深海,声音却如同海底的鲛人,诱惑低柔,“娇娇,放松。” 谢嗣音不知道要放松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松。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难受极了,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烧灼的滚烫中啃噬攀咬。 男人幽幽叹了口气,俯身勾着她的唇舌温柔安慰。 谢嗣音却一点儿没觉得安慰,相反,她觉得更加难捱了。她宁愿他上下一起凶猛,好让她彻底恨他到底,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是的,她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了,不仅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更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她明明恨得这个人要死,可她的身体却似乎根本无法拒绝这个人带来的快乐。 她觉得已然化作大海之上的一叶行舟,在浪花打过来的瞬间,弓身迎了上去。 这不是她的本意,可她却还是这样做了。 谢嗣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也厌恶这个人。 可这个人犹无所感,仍旧像饿惨了的野兽,疯狂汲取花果的汁液。 缠绵纠葛,呼吸交融。 在最后的时候,男人停下所有动作,又执着的要求了一遍:“叫我夫君。” 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谢嗣音就要被推上浪潮的最高点,却生生被卡住半途,她哭着摇头,跟着一口咬上男人的肩头。 男人的味道很好闻,幽远馥郁,带着冬日老木的辛香,还带着一丝丨诱人入蛊的罂粟花香。 谢嗣音觉得自己明明是想狠狠咬他,却不知怎么的,最后竟然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这一下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大错。 果然,男人的眸色越加深沉,黑幽幽地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下去。 “娇娇,叫我。” 谢嗣音撇开脸,当作没有听到。 男人低笑一声,凶狠地报复她,还引逗她吐出更多的破碎低吟。 终于,谢嗣音再也无法抗拒他,全然崩溃地迎向他,两膝在腰侧猛然收紧之后,又倏然脱力,落在地面之上任银白色的小花随风挠痒。 谢嗣音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微张着唇无助的喘息,就像行舟已然翻入海底,除了继续下沉,再没有别的路途。 一切尘埃落定。 男人满意地亲亲她的唇,目中都是缱绻:“娇娇,跟我走好不好?” 谢嗣音转了转眸子,目光近乎死寂的看着他。 男人脸上的满足一下子消散,就连笑意也变得有些僵硬。 谢嗣音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瞅着他。 男人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带了些沙哑的脆弱:“娇娇,别这么看我。” 谢嗣音提了提唇角,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一字一顿道:“跟你去死吗?” 男人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地挪开他的手,看向谢嗣音的眼睛。 谢嗣音的眼中重新涌出泪花,嘶吼着道:“你还要缠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你口中的娇娇,我是谢嗣音,是大雍朝的云安郡主!不是你口中什么娇娇!” 男人抿抿唇,固执道:“你是,你只是忘记了。” 话一出口,所有的宣泄都变得顺其自然。 谢嗣音哭着笑出声:“对,我忘记了!那是因为我开始了新的一生。就算我上辈子真的是什么娇娇,可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我有了新的人生,新的经历。而上辈子那个娇娇,她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我是她的转世,可我终究不再是那个人了,也不是与你有着共同经历的那个人。” 男人听得一脸懵,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静静看着她。 谢嗣音已经被缠得近乎崩溃,继续哭着道:“我前日里到寺庙给你念过经、上过香、烧过纸钱了,就算我曾经对不起你了,如今也应当两讫了。” 男人重复了一遍:“念经?上香?烧纸钱?” 谢嗣音哭着抹了一把泪,哽咽道:“你都没有收到吗?” 男人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什么,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认真摇头回答:“没有。” 谢嗣音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继续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你才没有收到。你叫什么?” 只要她知道了他叫什么名字,她醒过来就请老方丈收了他,只是不知这个鬼魂肯不肯说出他真实的姓名。 男人一脸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出口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道:“仡濮臣。” 谢嗣音心下一喜,问得细致:“怎么写?” 仡濮臣将她抱起来,背对着他揽在怀里。谢嗣音有一瞬间的呆滞,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仡濮臣以利器对着她,哑着嗓子威胁道:“别动。” 谢嗣音登时不敢再动了。 仡濮臣拿过她的右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勾画,动作轻柔,带着些微的痒意。 谢嗣音有些想收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握着手腕动弹不得。 等男人将三个字写完,谢嗣音已经又憋红了一张脸,老实点头:“我知道了。” 仡濮臣好整以暇的问她:“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做?” 谢嗣 14. 出府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青无眼一红,跪得干脆,答得也干脆:“自九年前郡主救下奴婢那一刻起,奴婢就是郡主的人了,也只是郡主的人。” 室内一时静默,错金螭兽香炉里燃着的檀香烟雾袅袅,仿佛每一秒都拉长了尾音。 谢嗣音垂着眸子瞧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终于出声了:“你过来。” 青无抹去眼角泪痕,起身凑了过去,谢嗣音抬手掩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青无神色一震,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跟着朝她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谢嗣音倾着身子唤住她:“给我准备一身府里丫鬟的衣服。” 青无一愣:“郡主要出门?” 谢嗣音消瘦的身影隔着帐子若隐若现,不答反道:“若是母亲的人来问,就说我还在睡着。” 青无咬咬唇,面上带了几分不赞同,试图劝道:“您刚刚被陛下禁了足,若是此刻出门被人瞧见了,怕是不太好。您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奴婢替您去办。” 谢嗣音目光下移,落到那绘有鹔鹴图案的红绫被上,声音沙哑而飘渺:“这事你办不了。” 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去做。 这个人的来历一时不好查,但是,梦中这一隐患却须得马上解决了。 不管他是不是她前世夫君,只凭着他在梦里那样羞辱她...... 她就不会再放过他。 等谢嗣音混出了府,已近巳时。刚转过街角,就听到身后一道不紧不慢的低唤:“昭昭。” 谢嗣音步子一顿,回过头去一瞧,整个人怔住了。 陆煦之仍旧束发银冠,一身银白底子织金竹叶纹样箭袖立在王府的大红围墙前,骨重神寒、目中含笑,如芝兰玉树,艳绝于世。 谢嗣音眨了下眼睛,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躲到墙后,压着声音道:“嘘,别喊,我偷着出来的。” 陆煦之勾了勾唇,一向冷淡清浅的琥珀色眼瞳浸满了笑意:“我知道,你这禁足令还没满一天呢。” 谢嗣音微眯着眼看他:“你在笑我?!” 陆煦之被她这小眼神瞧得心头发软,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笑意和宠溺:“我怎么敢!” 他身后的小厮听风连忙冒出头来,举着手里的鸟笼子朝谢嗣音献宝:“郡主,我家世子特地寻来只紫蓝金刚鹦鹉给您解闷。” 谢嗣音偏头看过去,眼中现出惊艳之色,这鹦鹉确实漂亮。 个头不大,应是还没成年。一身靛蓝色羽毛,没有一点儿杂色,光泽艳丽,华贵高雅。下喙的后端与眼部周围则裸露着鲜明的黄色皮肤,显得眼睛越发明亮灵动。 可不知为什么,她瞧着这靛蓝色却生生瞧出了神。 她竟一下子想到了前日里在御街之上碰到的那个苗疆少年。 或许是因为两者的颜色相似吧。 也或许......是少年同梦中那人有着一样的声音。 想到这里,她急忙回过神来,伸手去摸那鹦鹉的羽毛:“从哪里找来的小东西?” 陆煦之看出她一瞬的走神,眼中笑意散了散,但眉眼仍旧温柔:“喜欢吗?” 谢嗣音重重点头,食指轻轻碰触着它的羽毛:“喜欢!” 陆煦之还没说话,就听这鹦鹉说话了:“小娘子若是喜欢,就和大爷玩一玩吧!” 谢嗣音:? 她的目光渐渐移向陆煦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风手忙脚乱地将鸟笼子掩在身后,替他家世子解释:“这这这个是昨儿晚上蔡国公世子送过来的,说是底下人送上来的,还还还没被训过!” 谢嗣音:...... 这都还没训过,那训过之后得是什么嚣张样! 陆煦之不愧是养气大家,哪怕被谢嗣音用怀疑的目光瞧了好几眼,仍旧面不改色,声音平缓:“这鸟儿还需调教,过两天我再给你拿过来。” 徐珲重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难道有人想他了?想罢,又乐滋滋地给手下的爱宠们扔了把稻谷,不知道陆澄朝有没有将自己的小蓝仙给送出去博美人一笑。 谢嗣音噗嗤笑出声来,看向那听风身后漏出来的半截金笼子:“没有关系,我慢慢教也行。” 听风忐忑的目光看向陆煦之,虽然他家世子向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跟着世子这么多年,倘若这时候还感觉不到他生气,那他就白当了世子身边第一人了。 想罢,听风连忙哈着腰道:“谁知道这小畜生还会说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平白污了郡主您的耳朵。等我家世子......嘶......” 话还没说完,这小畜生探出头狠狠啄了下听风的手背:“小畜生说谁?” 听风:...... 听风手下一抖,差点儿没扔了这个玩意。 谢嗣音笑个不停,泠泠凤目如春水涟涟,荡起一波柔光:“确实需要再调教一二。” 陆煦之瞧着她这一笑,也散了心中郁气:“能博你一笑也算它还有点用。” 说着下巴点点她这一身丫鬟式样的银红袄子青缎背心,噙着笑道:“不过,你这是要去哪里?” 听了这话,谢嗣音脸色瞬间就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我准备去趟大兴恩寺。” 陆煦之声音温和:“那我送你。听风,去取马车。” 听风早就想溜了,一听这话,抱着鸟笼子撒丫子就往府里跑。两府本来距离也不远,来回也就半刻钟的时间。 等人一走,陆煦之凝神看她,温润的眉目间凝了些许的疑惑:“怎么突然要去大兴恩寺了?” 谢嗣音咬了咬唇,错开目光,有些不知该如何跟他讲。 陆煦之一愣,语气尽量轻缓:“是出了什么事吗?” 谢嗣音对上他温柔的视线,一下子所有的防备都卸了下去,咬唇道:“澄朝,你听说过仡濮臣这个名字吗?” 陆煦之眉心一拧,眸中现出些微的迷茫:“仡濮臣?” 谢嗣音脚尖碾着青石板地面,垂着眸子 15. 恶业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将近午时,二人才到大兴恩寺。其时阳光正好,穿过寺门前的古老松木落在青石台阶之上,祥和而宁静。 因着是突然来访,门口没有人等候,只有一个小沙弥正坐在门槛上把玩着手里的佛珠。瞧见来人,连忙站起身跑到近前行礼:“陆世子。” 陆煦之点点头,温和道:“禅云方丈在做什么?” 小沙弥一边引着人往里走,一边道:“方丈这时候应当在禅房静坐。” 陆煦之不动声色地挡住小沙弥探向谢嗣音的目光,声音冷了几分:“好好带路。” 小沙弥心下一紧,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吭声。 一路从寺庙前殿穿过竹林游廊,到了后院禅房。小沙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方丈,陆世子来了。” 禅云方丈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陆煦之,而后朝小沙弥道:“你先出去吧。” 等人走了之后,他才从蒲团上起身,朝着陆煦之双手合十行礼道:“陆世子,你怎么来了?” 陆煦之回了一礼,侧过身去,露出身后的谢嗣音,温声道:“不是我,是昭昭找你。” 老方丈这才注意到身后丫鬟装饰的谢嗣音,讶然道:“郡主?” 谢嗣音点点头,但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偏头看向身侧的陆煦之。 陆煦之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不禁摇头一笑,语气无奈中又带了丝宠溺:“昭昭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谢嗣音偷偷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手背,又轻又痒,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澄朝。” 陆煦之叹了口气,伸手敲了下她的脑门,话说得凶狠,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如此瞒着我,看我之后怎么罚你。” 谢嗣音朝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哼哼唧唧道:“澄朝最好了。” “你呀!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陆煦之轻叹一声,转身朝外走去,行动如林下清风,优雅从容。 窗外竹林茵茵,细风吹过,竹叶跟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方丈院西南二百步立着一座三角亭,中间矗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陆煦之走到一个石凳前面施施然坐下,身姿如昆山青松。 谢嗣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老方丈。 禅云方丈早注意到了二人刚刚的小动作,又瞧着谢嗣音追出去的眼神,笑呵呵道:“郡主和世子眷侣情深。” 谢嗣音勾了勾唇,泠泠如水的眸子温软下来:“澄朝很好。” 禅云方丈笑道:“世子玉质金相,确实为世间良配。” 谢嗣音勾了勾唇,不再聊这个话题,直接进入正题道:“云安来此,是有一事想向方丈请教。” 禅云方丈将谢嗣音引到蒲团之上,相对而坐:“郡主请说。” 谢嗣音面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纠结片刻道:“佛家向来讲前世今生,可真的有前世之说吗?” 禅云方丈一愣:“郡主这话怎么说?” 谢嗣音抿了抿唇,目光瞥向窗外的陆煦之,男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亭中,如清风朗月,沁人心脾。她似乎从他的侧影中汲取了足够的力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近来夜里我总是噩梦不断,梦里......有一个人一直......缠着我。” 禅云方丈听着她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郡主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谢嗣音坚定的摇头:“从未见过。” 禅云方丈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声音变得温和而低沉:“有道是: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如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过去因果在因缘成熟之后感召而来的,包括郡主同老衲在这里对谈。” “而因果延续递变,就会形成业力。业力是推动生命延续的直接力量。所谓业力无尽,生死无穷。若是没有业力了,生死也就随之停止了。因此,生命存在的同时,就意味着业力存在。” 谢嗣音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听着。 “而业力,它不会随着某一世生命的终止而消失。相反,它会顺其自然地积累到下一世中,成为无量劫中的善业或恶业。” “善业得善果,恶业得恶果。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是。” 说到这里,禅云方丈顿了一下,眼中似乎带着洞察一切的光亮和智慧:“而噩梦,便是恶业的一种表现。” “因为,它带来了恐惧。” 谢嗣音一下子怔住了,蹙眉凝神了许久,方咬着牙道:“可有解决办法?” 禅云方丈目光深邃而慈悲的望向谢嗣音:“要离开这种业力只有一个方法——发慈悲心,发念念之间肯于放下的心。” 谢嗣音皱了皱眉,慈悲心她还懂,可后面这是什么意思? 禅云方丈继续道:“发慈悲心即是发慈、悲、喜、舍四无量心。与乐谓之‘慈’;拔苦谓之‘悲’;见众生离苦得乐而欣悦,谓之‘喜’;怨亲平等,谓之‘舍’。也就是,即便梦境之人欺压于你,郡主也不要生怒火与虚妄,而应该理解和宽恕梦中那些伤害你的人,这是发慈悲心。” 谢嗣音:...... 理解?!! 宽恕?!! 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理解并宽恕那个人。 谢嗣音压着心中怒火,继续道:“那什么是发念念之间肯于放下的心?” 禅云方丈注意到她突然怒火蹭亮的眼神,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放下执着,放下一切。梦境本为虚妄,于人身终究无碍。若是他拉您走,您就跟他走;若是他掐您脖子,就顺着他掐。等那人觉得顺了气,自然会离开你。” 谢嗣音脸色更难看了些许:“任他施为?” 禅云方丈点点头:“既然是陷在梦中的业力,那就在梦中解决它。他以种种苦行折磨郡主,那么郡主就任他施为,如此才能补偿对昔日业力之所欠,消灭往业。” 谢嗣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能从源头杀灭那人吗?” 禅云方丈摇头,缓慢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杀灭亦是作新业,如此又会遭受未来之果报。只有以苦行去抵销过往业力,以无为去制止未来业力,才能彻底消灭业力,郡主也不会再为之苦痛烦扰。” 谢嗣音:...... 业业业!说来说去,全是一堆没用的。 最后竟然是让她任任任任任那个人施为!! 谢嗣音黑着脸朝禅云方丈点了点头,起身双手合十,声 16. 骗子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旷野之上,风声瑟瑟。 谢嗣音死死攥紧掌心,尽力保持声音平稳状如往常:“今日与澄朝只是碰巧遇见,我本是要来大兴恩寺为你祈福的。” 仡濮臣站在原地呵了一声,垂着的眼皮抬起,双目幽深的透不出一丝光亮,如同吞噬万物的深渊黑洞。 谢嗣音被他看得心慌,脊背都有些发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次出声道:“如今正是午时,你出来无碍吗?” 仡濮臣终于有动静了,却是不紧不慢地朝着她走来。 就在他迈动第一步的同时,谢嗣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仡濮臣停了下来,周围的天色跟着变得越发深沉幽暗,而那个男人如同暮色四合之中阴翳的青山,孤零零地在荒原上缓缓出声:“你怕我?” 声音低哑冷薄,似乎还带了些不可置信的味道。 谢嗣音心下冷呵一声:难道她不应该怕他吗? 虽是如此,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于是她提了提嘴角,勉强笑道:“没有。” 隔了段距离,她已经看不清仡濮臣的表情了,却不知道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微表情。 仡濮臣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冷笑着开口:“骗子!” 语气寒凉,如同在唇齿间反复碾磨的薄刃,每个字都透着冰凉的锐意。 谢嗣音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下来。她没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可还没有跑两步,脚腕一紧,仿佛被什么冰凉粗粝的东西紧紧缠住,然后用力往后一拉。谢嗣音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疼痛感袭来,她却无心关注,只是颤抖着回过头去,果然—— 是曾经那些熟悉的藤蔓。 似乎感觉到谢嗣音身体的颤栗,那些藤蔓越发兴奋起来。 一个接一个的缠住她的脚踝,然后争先恐后的一路向上。谢嗣音红着眼去扯那些东西,却反被藤蔓捆住双手,制住四肢。 那一晚的景象再次袭来。 谢嗣音登时双目通红,浑身颤抖,隔着夜色朝仡濮臣嘶吼道:“你若是敢叫这些东西再碰我一下,我发誓——你便是死了我也会掘墓鞭尸,杀你满族!” 她的声音色厉而内荏,还带着些微的哭腔,听起来——真是悦耳极了。 仡濮臣的身影在夜色雾气之中影影绰绰,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身上那些藤蔓更是没有一点儿停下的意思。 他不怕,一点儿也不怕。 谢嗣音绝望的闭上眼睛,或许这人压根儿就是个六亲断绝之人。 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能威胁他的呢? “求我。”仡濮臣终于出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说话的同时,男人朝她缓缓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如同踩在谢嗣音的心头,让她浑身颤栗。 随着男人走近,一股浓郁的荼蘼花香渐渐散开,与他身上叮当作响的银铃声交织在一起,神秘旖丽却带着某种不详的征兆。 最后,仡濮臣停在谢嗣音的身前,慢慢蹲下身子,握着她的下巴面对着他,又说了一遍:“求我。” 男人的声音沙哑,目光沉寂幽暗,如同即将掀起风暴的海啸,势要摧毁一切。 所有的藤蔓在他这样的压势之下,一动不敢再动,还有一些胆小的已经瑟缩着远远退去。 谢嗣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重新再睁开,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求,你。” 仡濮臣已然自暴自弃了,不再去奢求什么,也不再去哄她。他轻呵一声,指尖虚点着她眼中的恨意:“娇娇就如此敷衍我吗?” 谢嗣音心头真是又恨又怒,咬着牙:“你还想怎么样?” 冷漠、厌恶、痛恨,一时之间,谢嗣音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有实质一般统统朝着仡濮臣刺来。 仡濮臣就算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仍然被这强烈的情绪扎得心头酸涩,如同旷野之上的巨风无所依着地呼呼作响。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然脱离肉丨体,立在上方俯瞰着这糟糕的一切,以及肉丨体中的那个自己冷硬的回答:“爱我。” 说音落下,仡濮臣目光紧紧的盯着谢嗣音,只要她有一瞬间的动容,他就可以重新再活过来了。 可是她没有。 她看着他的眼神嗤之以鼻,不带一丝的情意,然后抿了抿唇角,没有半点儿用心的说了一句:“爱你。” “骗子!” 仡濮臣觉得自己要彻底疯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愤怒从心底涌起。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真话——总是欺骗他相信她,也欺骗他爱她。 他凶狠地咬上女人唇瓣,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啃噬撕咬。 所有的藤蔓不敢再停留,相继退入黑暗之中。 谢嗣音嘶了一声,双手用力打向男人后背:“滚下去!” 仡濮臣攥着她的双手压在脑后,双目猩红的看着她:“不是让我爱你吗?我现在就在爱你!” 谢嗣音瞳孔一缩,明明被强迫的是她,可似乎就快要哭出来的人却成了他。 她心底滑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即撇开脸闭上眼,既然自己无法再阻止他,那就像老方丈说的——补偿昔日所欠,消灭往业吧。 马车辘辘如旧,碾过官道之上细碎的阳光。 陆煦之握着谢嗣音的手腕,摸上脉门,不知过了多久,他撤回双手,温声低唤:“昭昭醒醒。” 谢嗣音却似乎完全醒不过来的样子,紧闭着双眼,柳眉微蹙。 渐渐地,女人两颊开始发红发烫,眼角跟着沁出泪水。 他拧起眉头,想到前面昭昭同禅云方丈说的话,目色深沉。那倒不是他故意去听墙角,只是内功心法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耳朵自然也会敏锐一些。 什么前世今生,他向来不信这等荒诞之说。 昭昭这副模样,只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苗疆的巫蛊之术。 想到这里,陆煦之的双眸渐渐暗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冷冽了几分:“听风,快点儿!” 马车外的听风一愣,忍不住出声道:“世子,怎么了?” 陆煦之瞧着谢嗣音越加莹润的芙蓉粉面,脸色越加低沉:“昭昭不太对劲。” 听风脸色一变,郡主在自家 17. 遇袭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月光已经稀薄得微不可见,只剩下些星星点点若隐若现。 在这样朦胧的光影下,一切事物都仿佛失去了锐利的边缘,变得柔和而含糊。 “别这样对我,娇娇。” 谢嗣音将涣散的目光从天空收回来,看向与她交颈而卧的仡濮臣。男人窝在谢嗣音的侧颈,凌厉的双眸半阖着,眼角的朱砂痣也安静下来了,就连锋利的轮廓都显出了几分可怜与祈求。 她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瞧了他半响方缓缓出声:“痛吗?” 仡濮臣怔怔地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是迷茫,似乎在思索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良久,他直勾勾地盯着谢嗣音,点头:“痛。” 说完的那一刻,仡濮臣的心重新提了起来,就像已经定刑的死囚突然抓住了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 他等着她说——她不喜欢那个什么陆澄朝,她喜欢的是他,只有他。她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因为恼他,一切都是因为他做得太过分了。 只要她这样说了,他就当......之前那些话没有听到。 谢嗣音勾了勾红唇,缓缓吐出一句直接将他判处死刑的话:“可惜痛得还不够,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仡濮臣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声音重新变得冷硬起来:“可惜你杀不了我。” 谢嗣音眉间却染上几分愉悦,她笃定着道:“我是杀不了你,但我能让你比死更痛苦。” 说到这里,她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爱我。” 仡濮臣瞳孔一缩,他完全无法反驳,也反驳不了。 他的弱点暴露无疑,如今终于被她用来当作攻击他的利刃。 谢嗣音笑了,眉眼间都是愉悦的气息。 这么长时间以来,在这场结束不了的梦境里,她始终处于弱势状态,被反复侵犯、碾压、折磨。 如今——终于轮到她了。 轮到她来掌控这个总是漫不经心就将她击得一败涂地的男人。 仡濮臣再难以同她对视下去,几乎有些逃避地躲开她的视线。同一时间,梦境坍塌,一切都破碎成银白色碎片,如同万千银蝶扑扇着远去。 “昭昭你醒了?” 谢嗣音意识恢复的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整个人靠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几乎被一股雪松和冷杉的清澈木香包围。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头顶的陆澄朝,刚刚翘起的唇角拉直:“澄朝?” 陆澄朝好看的眉头微微拧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昭昭可觉得哪里不对劲?” 温热的呼吸连同清冽的冷香扑鼻而来,谢嗣音有些不自然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捋了捋耳旁的鬓发垂着头道:“抱歉,澄朝。我是睡着了吗?” 陆澄朝看到她这个拉开距离的动作,眸色微深,声音仍旧温和:“昭昭最近经常这样睡过去吗?” 谢嗣音抿抿唇,摇头:“并没有,可能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陆澄朝目光微凝,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追逐了谢嗣音这么多年,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刚刚,她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可......有什么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呢? 想到这里,陆澄朝脑海中接连闪现几个片段,清浅的琥珀色眸子渐渐沉了下来,似乎有什么正在脱离正轨。 马车内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谢嗣音也可能意识到自己前面声音的冷淡,轻咳一声,正要说话,突然陆澄朝的脸色一变,从马车的侧壁上取出一柄薄剑,剑光如雪,冰凉沁人。 谢嗣音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车外一声急促的马嘶声,马车骤然停下。她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前跌去,陆澄朝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形稳住。 与此同时,车外的听风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英国公府的马车?!” 谢嗣音抿了抿唇,手下迅速地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停在官道中央,两侧都是华盖盘郁的青槐,车前围了数十名蒙面黑衣人,个个持刀带剑,显然来者不善。 为首的黑衣人见了马车中露出来的两个人,眼睛一亮,直接拔刀对向马车,率先发起攻击。 听风见这些人连话都不说就动手,再没有往常嬉皮笑脸的神色,跟着干脆利落地从车底抽出一把长刀,迎了上去。 紧接着,“砰”一声,一道通信烟花在众人头顶响起。 黑衣人一愣,下意识仰头看去。就在这个瞬间,一叠的暗器从林中飞出,接连命中十数人。随即,林中跳出五名暗卫,手起刀落又砍掉六七个黑衣人。 为首那人险险躲了过去,长刀朝着马车的方向劈来,眼中闪过一抹狠戾:“速战速决!” 王府和国公府豢养暗卫有数额限制,都不会太多。一般王府额定规格是20人,郡王府15人,国公府10人。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规定。搁到实际,各家都有各家的数字。 谢嗣音作为宣王府郡主,身边一直被宣王塞了十个暗卫。此次她偷跑出来,当值的五个暗卫都跟了出来。而陆澄朝却似乎从来没有带暗卫的习惯,身边惯常跟着的也只有一个听风。 听风和暗卫们再是能以一当十,也抵不住这些人的凶猛攻击。 更何况,这些人早有准备,兵刃上都似乎抹了剧毒。 不过顷刻时间,已经有两名暗卫先后倒下。 “世子,带郡主走!”又一名暗卫嘶吼出声,一剑横扫了四五个黑衣人,但转眼就被身后黑衣人捅了一刀。 谢嗣音看得目中充血,头痛欲裂。这样熟悉的一幕,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有留给谢嗣音再多想的时间,陆澄朝直接揽起她的腰肢,足尖一点,带着人从马车中朝林中躲去。 谢嗣音紧紧抱住陆澄朝的腰,浑身冰凉,唇齿发颤:“那些人为什么追杀我们?” 陆澄朝沉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谢嗣音闭了闭眼,强迫着自 18. 来人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陆澄朝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谢嗣音的穴位也已经解开了。但她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枝叶某一点,心神恍惚。 在一炷香之前,林间隐隐有打斗声传来,但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她不知道陆澄朝是解决了那些人,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抹了把眼泪,让自己再冷静一些。 这些人虽然捂得严实,但是为首之人说话的口音,却将他们的来处暴露无疑。 是苗疆人。 前年含元殿夜宴的时候,她曾见过苗疆酋长。说话口音完全不同于汴京雅言,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去年六月底,南诏联合苗人起兵反雍,攻占苗州。七月初,她的父王调十万大军分五路进发,历时133天攻破玉龙屯,平定苗州,南诏再次称臣。 为更好的绥抚,皇伯父设置了苗州安抚制置使。按理来说,如今的苗州已然全面进入朝廷管辖。可如今,这些大批苗疆人不仅改头换面进入京城,似乎还想......再度起事。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埋伏她和澄朝呢? 英国公府因着太后的原因,向来鲜少参与政事,更不可能与苗疆挂钩。 如此来看的话,结果很显然——这些人是来追她的。 想到这里,谢嗣音闭了闭眼,澄朝怕是也早就想到了吧。 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落,谢嗣音胡乱地擦了擦,这会儿还远远不到哭泣的时候。 可若是来抓她,她又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甚至不惜暴露在京中所有的布置?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出门坐的是英国公府的马车,一直到大兴恩寺都没有露头。 除非,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再或者——是大兴恩寺的和尚与之勾结。 无论是在宣王府附近盯梢却不被发现,还是不动声色间笼络皇家寺院的僧人,这都不是一般苗人能做到的。背后定然有更加位高权重之人指挥安排。 谢嗣音抿紧了唇瓣,她必须回去,安全无虞地回去。 无论这些人抓她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到这里,谢嗣音正要挪一下身子,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她的呼吸骤然一停,双手紧紧抓住衣摆,不敢再往下看。 她忘记了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不想暴露自己,那么就不要用眼睛去看。因为当你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就会瞬间感知到,尤其对于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杀手。 “那我怎么办?” “闭上眼睛等我。” 含笑的说话声和纷迭的画面一齐冲向谢嗣音大脑,她咬紧下唇,用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一句她完全不应该听懂的粗嘎方言传来:“老大,还没找到怎么办?” 黑衣人老大正来回梭巡着寻找,听到这话,扭头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在这里说雅言,还没记住吗?” 那人捂着脑袋,低声道:“记住了!” 又一道男声传来,带着些微的焦急:“老大,宣王爷应该快来了,我们要不撤吧?” 老大咬着牙骂道:“只差这么一点儿了!这次之后,怕是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人继续劝道:“机会是难得,可是只要我们人还在就总能找到机会。若是这回真的被宣王爷抓到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大尤不甘心地唾了一口,跟着狠戾的目光再次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谢嗣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被这个人扫过,心脏都提到了脑袋上方。 终于,那个人开口了:“我们走。” 短短几个呼吸,谢嗣音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她才重新大口呼吸,慢慢平复因恐惧而激烈跳动的心脏。 可没有几秒钟的时间,那道狠戾的声音又出现了:“你果然在这里!” 谢嗣音浑身僵住了一般,一股寒流自脊背冲上头顶,全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一动不敢动,担心那人只是在诈她。直到凝在身上的视线沉重得难以呼吸,她才慢半响地咽了下口水。 “郡主是自己下来,还是要在下帮忙呢?”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整以暇的笑意,似乎已经将她当作无法再逃脱的猎物。 等真的到了这一刻,谢嗣音反而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目光缓缓对上下方的数个男人。 “陆世子呢?” 为首的壮硕男人愣了一下,跟着冲着旁边人笑道:“郡主不愧是郡主,走到哪里都能让人为你不惜性命、赴汤蹈火。” 谢嗣音心下咯噔一声,这句话太奇怪了。但是陆澄朝的现状由不得她再深想下去,犹不可置信道:“你们杀了他?” 男人冷笑一声,没有吭声。 谢嗣音心中的哀恸和怒火几乎一下子冲上头顶,怒道:“你们苗人是真的想尽数灭族吗?” 男人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声音阴鸷:“郡主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谢嗣音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头的悲愤平复下去。若是澄朝真的遇难,她必须坚持到父王的人到来。想到这里,她掐紧了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起来:“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只是你们漏出的破绽太多了。” 底下几个人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一眼,那老大冷笑一声:“既然郡主都知道了,那就跟我们下来走一趟吧。” 谢嗣音手指微蜷,目光安静的看着底下一行人幽幽道:“我下不去了,你们上来带我一程吧。” 底下众人登时不吭声了。一个个的被她这自上而下的幽幽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最右边的瘦高汉子朝着领头老大低声道:“老大,会不会还有诈?” 老大瞧了半响,冷笑一声:“郡主的空城计倒也有几分模样了。” 谢嗣音听完这话朝着他微微笑了下,垂在树梢之下的一只脚轻轻晃起,姿态闲适自在,似乎成竹在胸、无畏无惧:“多谢夸奖。” 一时之间,底下众人竟无人动作了。 良久,领头老大暗唾了一口,一点脚尖,五指成爪飞身朝着谢嗣音抓来:“装神弄鬼!” 风声紧促,眨眼就到。谢嗣音仍旧勾着笑,一动不动。 黑衣老大的眼中浮起激动之色,眼看就要碰到谢嗣音胸前衣领,一道极快的红色从密林深处飞来,正中男人太阳穴。 男人在半空中顿了一瞬,紧跟着重重摔了下去,扬起大片尘土。 众人一愣,纷纷背靠在一起,冷 19. 蔫坏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一阵风吹过,林间叶子哗哗作响。又一阵风吹过,叶子继续响个不停。 这一阵阵的清晰响动,倒替谢嗣音将二人中间短暂的沉默尴尬掩盖了过去。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明明那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真的照见现实中来。 除非那个人——真的不是人。 谢嗣音小心地看了眼少年地上的影子,心下松了口气:还好,是个人。 少年却不饶过她,又问了她一遍:“郡主在喊谁?” 这危险重复的语气,一下子又让谢嗣音想到了不该想的画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她屏着呼吸,声音都放轻了很多:“仡濮臣?” 少年清悦的笑声从喉咙里慢慢滚出来,饶有兴趣的问她:“这是何人?” 谢嗣音一手攥着掌心,一手扶着树干,抿着唇看他,似乎在探究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少年大大方方任她打量,倏而偏头看了眼东北方向,好心提醒树上的郡主:“有人要来了。” 谢嗣音立马醒过神来,如今最重要的不是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仡濮臣,而是她能否活着离开这片林子。 眼瞅着少年转身就要走,谢嗣音连忙出声道:“等等——” 这棵树足足有数十米的高度,如今她卡在树梢中间,若没有人帮助,她根本没有办法下去。 少年施施然的问她:“那群黑衣人就要追来了,在下急着逃命,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谢嗣音咬咬牙,放低姿态朝他道:“我......我下不去了,你能带我下去吗?” 少年听见这话,朝着谢嗣音这边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两眼道:“抱歉得很,在下上不去。不过......”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中都是恶劣笑意,“若是郡主跳下来,我倒是可以接住郡主。” 谢嗣音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跳下去?” 少年点点头,目光穿过黑色幂篱落到谢嗣音身上:“郡主只有三个数的考虑时间。” 说完直接给她进入倒计时:“3——” “2——” 没等少年说出最后一个数字,谢嗣音闭上眼睛直接跳下来。 从高度落下的风声呼呼作响,她的心脏砰砰砰地几乎要跳出胸膛。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撞向地面的那一刻,一双紧实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了她。紧跟着,一股馥郁醇厚又充满诱惑的花香将她牢牢包裹起来,安全又密不透风。 少年在接住她的瞬间,直接飞身朝着林外奔去。 耳边的风声呼啸,谢嗣音窝在少年怀里慢慢睁开眼睛,隐隐看到少年光洁如玉的下巴。 这个声音、这个味道...... 她心思一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老实地动了动,想要去掀少年的黑色幂篱。 少年脚下不停,声音从幂篱之后清晰地传了出来:“郡主,有时候好奇心过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嗣音身子一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讪讪笑道:“是吗?还好我的好奇心不重。” 少年轻笑一声,带着人继续朝南奔去。此时的谢嗣音并不知道,两人走后没多久,一道月白色身影从林子深处跃出。他看到一地的尸体先是一惊,猛地抬头,树梢之上果然已经没有谢嗣音的身影了。 “昭昭!” 男人一向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拳打到树干上,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将手里的人又紧了紧。 一直到日落西斜,谢嗣音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瞧了瞧周围越发陌生的一切,有些犹豫的对少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少年漫不经心道:“回家啊。” 谢嗣音心下多了几分不安,重复了一遍:“回家?” 说完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几乎不敢置信道:“回家?!!” 少年点点头,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反问的笑意:“不然去哪里呢?” 谢嗣音使劲拍打他胸口,怒声道:“放我下去!” 少年脚下不停,将谢嗣音在怀里一颠,引得女人一声惊呼,紧紧抓住他胸前衣襟,不敢再动。见她老实了,少年方才紧了紧握着她腰间的手,愉悦的笑出声:“不放!” 谢嗣音被他这一连串不要脸的操作给气了个仰倒,怒道:“你知不知道劫持皇家郡主是什么罪名?” 少年脚尖点过溪上青草,如山中仙人在余晖中一晃而过,惊起一片晚归樵夫的呼声。 与此同时,是他清冽干脆的声音传入耳际:“不知道。” 谢嗣音深吸了口气,使劲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轻则凌迟、车裂、腰斩,重则九族诛灭!” 少年反应堪称平淡的“哦”了一声,淡淡道:“那就诛九族吧。” 谢嗣音:...... 她觉得自己真是刚出了狼窝,又掉进虎穴——时运不济! 谢嗣音闭了闭眼,决定实施怀柔政策,软了语气道:“刚刚你也见到了,那些人——都是苗人。我瞧着你应当也是苗人吧,这件事可大可小,小了说,只是一部分苗疆余孽作乱;往大了说,就是整个苗疆仍旧心存不轨,准备再度反叛。” “若是我再消失不见的话,那么整个苗疆怕是真的要再起战火了。” 少年终于停在一处攒尖顶亭子上,目光下垂,缓缓落在谢嗣音的脸上。就在谢嗣音以为自己说服她了,少年勾了勾唇,冷漠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口中吐出:“那与我何干?” 谢嗣音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你......” 少年不咸不淡的睨了她一眼:“郡主如此担忧别人,不如先担忧一下自己?” 谢嗣音身子一僵,咬紧了下唇:“我?你......你想做什么?” 是她大意了,以为这个人救了她,就会是一个好人。想想也是,他对那些苗人下手都毫不留情,如何会对她心软。可她也不知怎么的,竟会下意识的如此相信他。甚至......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觉得他会真的将她怎样。 少年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流连之后,噗嗤笑出声来:“郡主,你在害怕什么?” 这 20. 危险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 谢嗣音被他这火辣辣的目光和赤裸裸的言外之意给噎得不轻,默了半响,干巴巴道:“那你可真是听话。” 少年笑了:“听自己夫人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谢嗣音呵呵一声,不想再理会这个有大病的少年。 她放过这个人,少年却不想放过她,继续缠着她问道:“这个办法,郡主要试试吗?” 谢嗣音敬谢不敏:“不必。” 少年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 谢嗣音搁下筷子,试图透过黑色幂篱看看对面少年的脸皮是有多厚,可惜一点儿也看不清楚。她不禁有一些疑惑的问道:“你吃饭带着它,难道睡觉也要戴着这个东西吗?” 少年清脆的笑声从幂篱之后传了出来:“郡主想瞧我的模样?” 谢嗣音心中一动,面上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你既然带着幂篱那自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又怎么会轻易让我瞧见。” 少年说得恭敬,可声音里却满是戏谑和作弄,一点儿也听不出恭敬的意思:“若是别人,自然瞧不得;但若是郡主——当然可以例外。” 谢嗣音:谢谢,她突然不想当这个例外了。 少年瞧着她这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得更欢了,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搭在玫瑰椅的两侧:“不过,只有两类人见过我的模样。” 谢嗣音:......她不想知道了,不要再给她讲了。 少年慢条斯理的继续道:“一类,是死人;还有一个人......”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下,歪着头去瞧谢嗣音,“郡主猜猜是谁?” 谢嗣音:......她不猜了。 谢嗣音直接起身,木着脸往外走:“我吃好了,走吧。” 少年幽幽叹口气,跟着起身道:“郡主真的不猜吗?其实很好猜的。” 谢嗣音理都不理身后聒噪的少年,下了酒楼,一路朝着街市的人潮挤,可没等她混进去,就被身后的少年不着痕迹地抓到手腕,带着警示的笑意提醒道:“郡主可要小心些。” 说话间,他居然用拇指偷偷摩挲她的腕子,又酥又痒。 谢嗣音身子一颤,猛地甩开他:“放手。” 少年遗憾地松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客栈,谢嗣音觉得自己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朝着店小二重复道:“我说两间房!” 客栈的店小二看看谢嗣音,又瞧瞧她身后的少年,擦着额头冷汗干笑一声:“夫人,真的只剩下一间房了。” 谢嗣音气得手指发颤,转身指着刚刚上楼的两个人:“你刚刚对那两个人就是这么说的。” 那两个人脚下一崴,差点儿没摔在楼梯口,却在关键时刻彼此扶住,然后就这么手拉手、眼对眼,一起进了屋,关了门。 店小二撤回看过去的视线,求饶似的朝谢嗣音道:“夫人,这回是真的啊。” 谢嗣音闭了闭眼,咬牙点头:“好,一间就一间。”说着,指着身后的少年,“这个人,我不认识。” “只有我一个人,一间房。可以吗?” 店小二将目光小心的看向少年,似乎在征求他的意思。 谢嗣音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店小二:“你看他做什么?”说完,转身瞪向少年,漂亮潋滟的一双凤眸几乎喷出火来:“你做了什么?” 少年无辜地摊摊手,声音里都是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样:“夫人,我可什么都没做。” 谢嗣音气得咬牙,一字一顿道:“谁是你的夫人?” 少年点头,好脾气的给她顺毛:“夫人说不是,就不是。” 谢嗣音恶狠狠地瞪向店小二:“房间在哪?” 这一回,店小二没有再看少年,干脆利落的道:“天字一号房,二楼往左最里面的那间就是。” 谢嗣音转身就走,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嘎吱作响。 少年瞧了两眼,收回腕间嘶嘶作响威胁人的小红蛇,扔出一锭银子,声音愉悦:“喊得不错。” 谢嗣音快速上了二楼,找到房间后直接把门一关,并从里面上了锁。在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刚刚表现出来的焦躁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沉静起来,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房间装饰。 一张床榻,一个八仙桌、四个圈椅,整个房间干净简单。 谢嗣音抿抿唇,径自朝着床榻走去,用力撕下一截雪白的纱幔。紧跟着,她用力咬破自己的指尖,一阵刺痛传来,但她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冷静地将鲜血滴在上面,然后慢慢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图形。 “噔噔”的脚步声传来,谢嗣音微微蹙眉,加快手中速度。 少年停到门口,好笑的敲了敲门:“夫人真的不开门吗?” 谢嗣音画完最后一笔,起身把窗户支开,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带有奇怪图形的雪白布料夹在窗边,随后又严实地关上。 等一切动作做完之后,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这一回,慢条斯理的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危险意味:“夫人,你是不是又在做危险的事情了?” 谢嗣音抿紧了唇瓣,坐在桌前椅子上,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异常:“你在胡说什么,你再去找一间房吧。” 少年停在原地,低低笑出了声,声音清澈好听,却听得谢嗣音忍不住心头发毛。 谢嗣音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声音带了些微的颤意:“你笑什么?” 少年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抬步离开,与此同时,干净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谢嗣音的耳朵:“夫人可不要被我抓到什么,不然......是会有惩罚的哦。” 谢嗣音心下一沉,坐在原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咬了咬牙,猛地转身去打开窗子。 可就在窗子打开的一瞬间,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窗沿,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刚绘完的雪白布料。 瞧见谢嗣音,少年翻身直接跃进屋内。隔着黑色幂篱,谢嗣音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无疑——少年周围的气息危险极了。她下意识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屋子中间的桌沿上,才停下脚步:“你做什 21. 仇人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晚风吹得檐下灯笼吱呦作响,昏黄的光影跟着摇摇晃晃,在一室雪白的墙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谢嗣音看向他的目光从愤怒笃定、到惊讶错愕、再到自我怀疑,不过三四秒的时间。 室内没有点灯,只靠着外头微弱的灯光映照个大概。因此,即便二人贴得极近,谢嗣音能看到的也只是个大致轮廓,却看不真切那一张脸。 但是,幂篱之后那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她下意识错了错目光。 少年缓缓开口,慢条斯理中带着浓烈又沙哑的危险腔调:“郡主以为我是谁?” 谢嗣音一时之间答不出来,本能的后仰,试图拉开与这个人的距离。 少年却不放过她,身子往下压了压,出口的尾音上翘,语气瘆人:“仡濮臣?” 听着这样的声音喊仡濮臣三个字,谢嗣音觉得自己大脑都有些错乱了,傻傻愣愣的瞧着可怜极了。 少年轻笑一声,声音带了些调侃意味:“这已经不是郡主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了,他......是郡主的什么人呢?” 谢嗣音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盯着少年一字一顿道:“仇人,恨不得剥皮抽筋的仇人。” 少年的动作瞧起来没有什么破绽,声音也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不知这人是如何得罪了郡主?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听到这话,谢嗣音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倍感无力,恨恨地提脚朝着男人大腿踹去:“不需要!” 少年笑得开心,脚下也动得利落,一拧一旋,不仅没被谢嗣音踹出去,反而紧紧箍住对方双腿,与之贴得更近了:“郡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谢嗣音气得浑身发颤,脚尖够不到地面,双手又被缚得紧实,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着落:“滚开!” 少年不仅不滚,反而一点一点的往前凑,凑上来的气息滚烫得几乎能将人烧沸:“郡主不若告诉我这个人在哪里,我去替郡主......杀了他。” 谢嗣音挣扎半响无果,闭了闭眼,抬头看向他:“好啊。”话音落下的瞬间,谢嗣音直接仰头去够少年的黑色幂篱,一口叼住纱布用力向一旁扯去。 眼瞅着黑色幂篱就要被她拉开,少年轻笑一声,整个人顺着她的力度压了下去,那扬起的一角重新落下。 雪白的皮肤一闪而过,谢嗣音还来不及看清什么,就被滚烫的吐息含住唇瓣。 谢嗣音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口就要骂他。可红唇刚一张开,就被少年乘虚而入,连带着黑色幂篱一起落入她的口中。 幂篱由纱罗制成,布料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粗糙的磨砺感。少年就带着这层黑纱肆无忌惮地闯了进去,缠住她的舌头反复吮咬,有些疼还有些酥麻。 渐渐地,这层薄纱在两人口中濡湿得不成样子,吐出去又被收回来,在雪白之上绽放黑色的欲妄。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谢嗣音就被他吻得喘不开气,呜呜咽咽的喘息如同海底勾人的妖精。 等到谢嗣音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少年才慢慢退出去。可一等她顺过气来,少年又重新闯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将她的呜咽吞吃进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嗣音彻底瘫在桌子上。少年才低笑着松开她,沙哑的笑意寸寸磨人骨:“郡主,那个人有我这么会让你快乐吗?” 谢嗣音还喘得不行,红唇微张,胸口起起伏伏,但是眼中的火花却亮得很:“滚!” 少年丝毫不在意她的怒火,反而餍足的继续向下亲了她一口:“郡主,下一次再将我认错了的话,这就是惩罚。” 谢嗣音几乎要疯,朝着他怒道:“既然你说不是,那你将幂篱摘下来!” 少年笑了:“郡主若是愿意做我的夫人,那随时都可以摘下它。” 谢嗣音胸口重重起伏,咬着唇不说话了。 少年又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吐息湿烫绵密:“郡主,要做吗?” 谢嗣音被这个声音磨得耳朵酥,心头也酥,恨恨的道:“滚开!” 少年尝够了甜头,见好就收地松开手,跟着退后一步,朝谢嗣音乖巧道:“滚开了。” 谢嗣音气狠狠地从桌面上下来,却不想脚下一软,差点儿没摔着。少年眼疾手快地上前握着她的腰肢,滚烫的掌心几乎能直接透过春衫烧到里面的皮肤。 她重重推开他,靠着身后的桌子:“滚出去。” 这一回,少年却不动了,赖在身前道:“如今客栈只剩下这最后一间房,郡主将我赶出去,我住哪里呢?” 谢嗣音才不管这个人住哪里:“爱住哪里住哪里!” 少年叹了口气,语气幽怨委屈:“郡主好狠的心。” 谢嗣音冷冷的看他:“你走不走?” 少年答得干脆:“不走。” < 22. 月亮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已深,薄雾渐起,天空中笼着的月光变得些许晦暗不明。然而京郊二十里的荒山野林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连串的火把在夜风中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跳跃,几乎连成一片璀璨的火海,将头顶的星光也盖了过去。 而就在这林中空地上却被压了一排黑衣人,个个颈上架刀,眼中尽是不甘与愤恨瞪着身前的男人。 男人仍旧白日里的那一身银白色箭袖服,不过明显蒙了层灰渍和血污。但一向有着洁癖的男人此时却不见丝毫在意,只是倒提着长剑,温温和和地又问了一遍:“不是你们?” 一个黑衣人咬了咬牙骂道:“若真是我们带走了人,又岂会一直滞留在这里,让你们抓了个正着?!”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丝极轻极淡的轻笑,声音温和:“呵,听起来倒颇有一番道理。”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手腕一震,一道凛冽的剑光在半空中划过,那速度几乎快到肉眼难以捕捉,只带起一条细细的红线。 砰地一声,重重的倒地声响起。随即,一股鲜血从黑衣人的咽喉处开始蔓延,染红了整个地面。 男人的目光转向另一个黑衣人,语气仍没什么变化,还颇有几分慢条斯理的温柔:“你知道些什么吗?” 黑衣人心下一惊,瞳孔震颤,嘴唇微微翕动:“我我我我......” 有一个黑衣人吞了吞口水,出声道:“世子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并非真的想同您作对。我们若是说出些东西来,您......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陆澄朝这回是彻底笑了,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容顿时生动起来,不答反道:“说说你知道的。” 黑衣人抿抿唇,继续追问道:“世子可答应放我们一马?” 陆澄朝点点下巴,似乎是答应了下来。 黑衣人一喜,张口就欲说什么,突然间瞳孔放大,七窍缓缓流出黑血。同一时间,所有的黑衣人跟着一齐倒了地。 陆澄朝的脸色沉得可怕,眼神肃杀,浑身上下再没了同谢嗣音在一起时候的温和。 “世子?” 夜已过半,林间风吹动树梢,惊起一片鸮声。 陆澄朝闭了闭眼,一扫浮在面上的温和,声音寒凉入骨:“汴京周围七城十八县,都给我去搜!明日一早,我要听到云安郡主的消息。” 夜色这样深,他的月亮怕是吓坏了。 *** 窗外的风细细吹了进来,带着白色帷幔轻轻摇晃,如同镜湖之上被打捞起的一片月色。而最美的那轮月牙儿如今正酣睡在水中央,浑然不觉危险在慢慢靠近。 蛰伏已久的男人如同脱了牢笼的野兽,终于在安静的夜里亮出爪牙。 他顺着月牙儿雪白脆弱的颈子一路流连至胭脂红扣,隔着层月白色的鲛绡低低啃噬。 被饿惨了的野兽总是掌握不好力度,某一下或许弄痛了睡着的月亮,惊起一声破碎的呼声。 那头凶兽掀起眼皮观望过去,女人仍旧阖目沉睡,不过雪肤里渐渐透出鲜润的潮红,如温润白瓷之中生了淡淡的红釉。 男人瞧得入了迷,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两颊,动作已经极是轻柔,却似乎仍旧刮了红。 他怔愣片刻,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头窝在女人颈子里磨蹭了两下,叹道:“娇娇,我不敢。” 睡过去的月亮安然入睡,只有柔和的体香在这一方逼仄空间缓缓蔓延。 仡濮臣气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女人皮肤娇嫩,一下子就留下了清晰的牙印。留下罪证之后,男人眨了眨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重新覆了上去。 就像在白雪之上的落梅,经主人俯身捡起之后,反复碾磨,嫣然生汁。 时间久了,就会有些微的疼痛。 女人微张着唇,低低喊疼。 这微弱的一声呼喊终于唤回了男人所剩不几的良心,他停止了这一方的凶狠蹂躏,然后......十分满意地换到了另一处。 一朵接一朵的红梅在雪地之上绽放,鲜艳亮丽,几乎抢占了男人所有的视线。 仡濮臣觉得他又高估自己的自制力,或者说,在谢嗣音的面前,他就从来没有自制力这一说。 他从女人的雪颈子里抬起头,向上轻轻啃了啃女人的下巴,又慢慢吻上她的红唇,试图勾引出她的回应:“娇娇。” 被强占了太多的呼吸,谢嗣音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如同被搁置在岸上的鱼儿拼命张口擢取空气。 仡濮臣眼中都含上了笑意,乖顺地勾着她渡气。 可没一会儿的功夫,吮咂声越来越黏腻,男人目中的欲色也越来越重。 他粗喘着气抬头,目光渐渐下移,落到谢嗣音交伏在腹前的双手。 女人的双手雪白清瘦,手指修长纤细,隐隐显出的青筋宛如淡墨行云,漂亮又优雅。 只是简单的瞧着,仡濮臣就有些意动了。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瞧着谢嗣音的目色渐渐幽深起来,几乎能够将人整个吞噬进去。 可这么瞧了许久,不仅半分作用没有,还多了些饮鸩止渴般的难受。 他慢慢覆了上去,女人的手指微凉,如同夏日里的凉玉沁人心脾。 仡濮臣掩下眼中的墨色,朝着酣睡的女人呢喃喘息:“娇娇,难受。”这副可怜无害的模样,像极了月夜之下闯入仙人床帏的男妖精。 声音缠绵悱恻,荡得谢嗣音在睡梦中都觉得身子酥了下去。 男人似乎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更加得寸进尺起来,进一步上前逼去:“娇娇。” 嘴上叫的轻柔缠绵,可手下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甚至带了些微的狠戾。 谢嗣音的手掌被他带的有些生疼,低低呼出了声音。 仡濮臣顿了一下,偏头瞧她的动静。女人柳眉微蹙,似乎是被什么困扰住了一般,凝着解不开的愁锁。 男人瞧了会儿,没什么反应地重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抓着她的手继续用力,还勾着谢嗣音的耳垂反复吮咬:“娇娇,马上就好了。” 谢嗣音觉得自己似乎又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灰白色的雾气氤氲,四周景色模糊不清,根本瞧不出一丁半点的方向。她有心想喊人,可喉咙却如同被堵住了岩浆一般张不开口。 就在这时,一声野兽的嘶吼从迷雾之后清晰地传来。 谢嗣音转身就跑,可这个声音似乎引发了那野兽的注意,低吼着追了上来。紧跟着,一个腾空飞跃,那野兽就直接跳到了她的身前。 谢嗣音脚步猛地一停,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那是一只高大壮硕的黑熊,足足有谢嗣音两倍高。厚实的黑色皮毛泛着淡淡光泽,两只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谢嗣音,似乎已然 23. 掉落 《苗疆少年黑化后下蛊了》全本免费阅读 谢嗣音压根儿不敢想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个狂徒他竟然敢...... 她要杀了他!定然要杀了他! 几乎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她的胸口直冲向太阳穴,涨得眼前一黑。但谢嗣音咬了咬牙,忍着突然袭来的眩晕,抄起手头的东西就一股脑的砸了过去。 仡濮臣反应极快,身影如鬼魅般在房间左右跳跃,手中水盆随着他的移动稳稳地保持平衡,没有溅出半点儿水花。 越是不中,谢嗣音胸口的怒火越是浓烈。等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砸了,谢嗣音连连退后两步,跌坐在梳妆台前。 仡濮臣一愣,将水盆放到桌面,闪身上前扶住谢嗣音:“怎么了?可......” 话没说完,谢嗣音一手扶着男人右臂,另一只手几乎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打落了男人幕篱。 仡濮臣眨眨眼,面上只有一瞬的愕然,然后就平静下来了,看着谢嗣音拧眉道:“可是身体不适?” 谢嗣音没有回答,整个人瞧着他这张脸愣住了。 少年容色清秀,虽然比不上梦中那人艳丽绝伦,却如同春日里的柳色青青,干净白皙。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没有眼下那一颗灼人的朱砂痣,也没有梦中那人潋滟生情的桃花眼,而是—— 一双瞧起来清澈又无辜的杏仁眼。 谢嗣音抿抿唇,直接上手去摸男人的脖颈。 她听说江湖上有很多易容之术,面前这张脸未必就是他的真容。 女人手指青葱如玉,摸上去的瞬间,有些凉有些痒。 少年眨眨眼,静静瞧着她的动作,最后还乖觉地将半边脸颊蹭上了谢嗣音的手心。 谢嗣音微微顿了一下,眸光微动,跟着慢慢收回手,朝着少年的脸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声响亮有力,就像一记清脆的鞭响打破刚刚停下来的死静,直接将少年的脸打向一侧。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脸颊迅速浮起鲜明的掌印,睫毛震颤得如同受了委屈的麋鹿。 谢嗣音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嘶——好疼呀!” “哎呦呦呦!这个力道!” “好辣的小娘子!” 因着仡濮臣推门入内的瞬间,谢嗣音就发作起来,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因此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一个个的交头接耳瞧热闹:“夫妻之间有话好说,小娘子何必这么大的怒气?” “可不呢,瞧瞧这小公子......” 小公子冷冷瞥了眼外头的吃瓜群众,内力一荡,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等隔绝了外头所有的视线,他才耷拉着眉眼,冲谢嗣音低低道:“郡主可消气了?” 谢嗣音冷笑一声,再次狠狠甩了一巴掌:“没有。” 这一巴掌更是毫不留情,少年的嘴角都泛起丝丝缕缕的鲜红。 少年腕间的赤红玛瑙色镯子突然动了起来,扬起三角头,朝着谢嗣音嘶嘶作响,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谢嗣音眸光微微一缩:那不是什么玛瑙镯,而是一条活生生的细长红尾蛇。 仡濮臣舔了舔嘴角,捏着红尾蛇的七寸将其甩到一旁,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勾起三分笑意朝谢嗣音道:“郡主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 红尾蛇被甩了个七晕八素,默默找了个角落开始装死。 谢嗣音眼瞧着那细长红尾蛇爬远了之后,才重新对上少年的目光,声音冷峭:“自然不会忘。你若是想打回来,我也受着。” 男人被这话一噎,叹了口气:“郡主误会了,我怎么舍得伤了郡主。”说着将脸再一次凑了过去,“郡主若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再打两下。” 谢嗣音瞧着他冷冷地笑了声,毫不留情地再一次甩了过去,却被他瞬间攥住了手腕。 谢嗣音冷眼睨着他:“怎么,反悔了?” 仡濮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半响,最后无奈道:“郡主若要继续打,能不能换一边打?总是打这一边,脸也是有些疼的。” 谢嗣音抿了抿唇,看着他眸光明明灭灭,出声道:“松手。” 仡濮臣眨眨眼,将人给松开。 谢嗣音收回手,简单地揉了揉手腕,接连打了这个人两巴掌,她的手也有些疼了。 仡濮臣顶着脸上鲜明的巴掌印,低笑一声:“郡主打得手疼了吗?” 谢嗣音垂着眸子,低低嗯了一声。 仡濮臣轻叹一声,就要去替她揉。可他刚刚伸出手,女人手腕向上一提,跟着“啪”地一声,又甩了一巴掌。 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 与之前那两个掌印几乎严丝合缝的重合在一起。 谢嗣音收回手,眼神里如同裹了刀子一般扎过去:“你也配提要求?” 仡濮臣愣了片刻,最后无奈地揉着半边脸,点头:“是,我不配给郡主提要求。” 谢嗣音冷冷瞧他:“滚出去。” 少年干脆的摇头:“郡主正在气头上,我若是滚出去了,郡主拿什么撒气呢?” 谢嗣音直接被气笑了:“合着你还能让我消气?” 仡濮臣干巴巴的瞅着她,声音委屈:“郡主打我这三巴掌不就消气了吗?” 谢嗣音高贵冷艳的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三个耳刮子就结束了?” 仡濮臣被这一眼看得心头发痒,仰着头将脸送了上去:“那郡主继续打吧。” 谢嗣音冷眼瞧着他,如深水静潭纹丝不动。 少年眨了眨眼,慢慢抓起她的右手覆到脸上:“郡主如果觉得不解气,就再打一巴掌吧。” 谢嗣音撤回手,目中的碎冰比寒冬还要刺骨:“滚出去!” 仡濮臣知道这回自己真的让她生气了,抿了抿唇,一步一回头的滚了。 没走两步,谢嗣音又出声了:“等等。” 仡濮臣晶亮着眼睛转头,语气欢悦:“怎么了?” 谢嗣音目光点点床底下的红尾蛇:“将你的这个东西拿走。” 仡濮臣瞧着她垂在身侧微颤的指尖,勾了勾唇,将红尾蛇重新缠在手腕。 等人一推开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