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 1. 引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大约在一千三百二十八年以前,人与妖还是和平相处的年代。 有一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上山采药途中掉进了一处被后人称为“容仙洞”的地方,洞中有一处清潭,姑娘在潭中洗了个澡,回去后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留在家中,独自在外生活,不久便生出一名男婴。 男婴出世当天,天空上苍云密布,电闪雷鸣,雷电如游龙盘亘于天际,久久未歇,十分吓人。 然,街坊却都说这是神仙之子,给他取名为赐,跟着这名女子娘家姓陈。 十年后,陈赐发现自己天生灵力,与别不同,能招鬼神,这就是陈氏一族的先祖。 又过了三百年,陈氏族中又一年轻貌美的姑娘掉进了“容仙洞”的清潭中洗了个澡,再次神奇地也怀孕了。 这名女子并未离开族人,也生下一名男婴,族人为他取名容。 容出生后,容仙洞中的清潭奇异地干涸了。 又十年,罕逢百年不遇的大雪灾,土地无所出,作物无收成,饿殍遍地生灵涂炭,这一切灾难似乎预示着什么。 次年,世人并未等来开春的迹象,只等到了突如其来的妖祸四起,人与妖再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妖物所到之处,流民四散,哀鸿遍野。 各地术士纷纷自发组织奋起而反抗。 陈氏一族的族人出生就有灵力,加上后天培养,每个族人都能驱妖除魔,由此,他们一族成了这场人与妖大战的主力军。 陈容这年一十一岁,最多就是个只能打打小怪升升级的小鬼,还不能独自对战凶残狠戾的妖物,在随族里那些老弱妇孺且战且逃的过程中,他捡到了一只不知名的动物幼崽。 这只小崽连毛都还没长出来,似是才被生下不久,浑身都被血浸染了,因着天寒地冻,血水结成了冰碴。 大概小崽的妈妈以为它已经死了,所以弃之于此,幸被陈容捡了回来。 陈容待小崽子极好,帮它清理,喂它吃食,在这天灾妖祸不断,连食物都难觅的时候,自己不吃都给了小崽子吃,就盼着它能活过来。 慢慢地小崽子终于能看出来是一只狐狸崽子。 然而,狐狸并非普通的狐狸,是只狐狸妖,虽未能化形,却是生而有灵,它闻见陈容身上有一股气息,是强者的气息,强大而不容反抗又让它心安,于是它努力活着,一直跟着陈容。 又一年,小狐狸妖终于可以化形了,但它始终没有在陈容面前表露过自己能化形的事实。 这时候的陈容已经逐渐显露出有别于族人的强大灵力,但此时的他还是个幼稚得过头的小鬼,认为自己是那天赋异禀、骨骼精奇的天纵奇才,必定会在一通披荆斩棘之后走出一条人生的康庄大道。 又十年,陈容凭借着这股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在这场人与妖之间旷日持久的大战中独占鳌头,并且在有能力的族人都已相继牺牲的时候被推举为族长。 经历的多了,他也看出了身边的这只小狐狸并非凡物,好几次他打不过时,小狐狸都会偷偷帮忙。这让他坚持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所有的妖都必须斩杀。 到了大战的后期,陈容的法力愈加强大,他反而不再是遇到妖就杀,而是改为了封印。 不知不觉,久而久之就收集了一堆装载封印的容器,羊牛皮卷、竹简、石头、布料、金银、玉器,各种各样乱七八糟,全靠他自身强大的灵力压着封印法阵。 为了能够容纳这些妖物,陈容四处搜寻可以维持法阵又不需要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还能一次性把妖物全部装进去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他在母亲的遗物中得到了一块似玉非玉且蕴藏灵力的石头,据说是她当年在容仙洞洗澡时捡到的。 他将之称为拾玉,意思就是捡来的玉。 又过数年,妖祸得以平息,但在人与妖大战期间出力最多势头最猛的陈氏一族却被其他人联合起来排挤孤立了。 在妖祸横行的时候,天生灵力的陈氏一族当之无愧成为了人类最强的战斗力。但在妖祸平息后天生有灵力的陈氏族人又诚然与强大的妖无异,跟他们一起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简直如伴虎侧,如何让人安心睡觉。 各派术士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自难(nàn)盟”,意为自免于难的同盟。表面上是将陈氏一族请出了白虎关,实际上就是将他们赶出了白虎关。 好不容易人世间才从妖祸中脱离,陈容不忍心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带着族人迁到了终年大雪荒原的关外。 即便关外的生活条件艰难困苦,陈氏一族还是平静地生活了下来了,为了不让族人与世隔绝、闭塞不通,陈容每年会派一批人乔装打扮进入关内历练。 安稳时日没过几年,陈容感觉到自身的法力越来越强大,即便他不修炼修为也蹭蹭往上涨,但这并非什么好事,因为修为上涨的同时自身的灵力也越来越难控制了。 跟着他的小狐狸妖早已长成,见多了妖怪的种族之后,陈容就知 2. 先穿为敬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月黑风高杀-人夜,陈挚踮起脚尖偷偷潜进了爷爷的房间,翻箱倒柜,为了找他那本被爷爷没收的、以抢劫的手速拼了老命抢回来的、限量发售一万册的《最受欢迎动漫角色top100(典藏版)》杂志。 在一个已经被电子出版物占领了九成以上市场的时代,一本纸质出版物有多珍贵可想而知,还是限量发售的,陈挚能抢到的那个幸运值简直就是被满天-神佛加持过。 想当初,刚把这本《最受欢迎动漫角色top100(典藏版)》杂志拿到手的时候,陈挚就爱不释手地来回翻了好几遍,连睡觉的时候都是抱着睡的,梦里还一边流口水一边跟书里的各个动漫角色左右逢源,左拥右抱,心里直叹:美哉美哉。 可惜的是,任凭他手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千百手,加之每人每天最多只能投一票,结果他最最最喜欢的动漫角色一个都没上榜。 可恶! 而且他差点没被那些落榜理由气吐血,不是说太老,就说不是人。 叉,不识货啊不识货,喜欢是能用年纪和种族来衡量的吗? 爷爷看清了他的本质,知道他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于是罚没了他的财产——把他的杂志收走了,以儆效尤。 故而知百错而不一改的陈挚,趁此良宵美夜,爷爷跟隔壁老王奶奶“月不能上柳梢头”之际,籍着酒足饭饱成不了饿死鬼的雄心壮志,做出了他人生中最最艰难的抉择——在爷爷和杂志之间选择杂志并决定趁爷爷不备,攻其不守,把杂志“拿”回来。 凭借黑灯瞎火的掩护,陈挚以他5.2的视力在伸手可见五指的房间来去自如,他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四处翻找。 然而,他的《最受欢迎动漫角色top100(典藏版)》杂志就似是被爷爷吃了一样,不见踪影。 翻着翻着,在爷爷放着他那套吃喜酒才会穿的贼贵的西装的柜子底下翻出了一个有着厚重历史气息的木质盒子,闻着好似……竟然还有点香。 至于是什么木头做的,请恕陈挚一个不学无术的“无好”青年眼拙看不明白。 木盒子没有锁,只贴了一张看着有些发旧却没有一点霉烂迹象的黄纸,纸上的字和盒子的纹路一样弯弯绕绕,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绕得陈挚头晕眼花。 他眼不见心不烦一把撕掉黄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黄纸被撕离木盒的瞬间好似有道浅浅的暗红光一闪而过,吓得他差点把盒子摔了,但定睛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陈挚最终把这归结为自己做贼心虚的幻觉。 盒子正面赫然写着四个鬼画符一样的字,不学无术、玩物丧志的陈挚对此完全看不懂,连蒙带猜了一会,最后他下了定论,这上面写的是“叉叉叉叉”。 打开木盒一看,里面装的是一块红绸裹着的东西,包裹得规规矩矩,没有一丝褶皱,看形状,是书。 陈挚喜出望外,倒不是他爷爷至于把他的杂志包得这么好,还用木盒装起来,他只是想到拿着爷爷的东西就能换回自己的杂志了。 于是,他风风火火把东西连着红绸一起拿出来揣进怀里,盒子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就回了自己房间。 陈挚想,连盒子都写的那么深奥的文字,那么这书里大概也是看不懂奇形怪状的字,说不定还是象形字拓本什么的。 一来陈挚不感兴趣,二来确实是不学无术看不懂,只好放在抽屉里锁好,打算等明天跟爷爷坐下来好好谈谈条件。他本人则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夜不知几时,陈挚半梦半醒间听到“咔哒”一声响,随即又是抽屉滚轮滑动的声音,房间中忽地一片亮堂。 以为是爷爷闯进了他的房间,打开了房间的灯,要拿回他那红绸包裹着的书,陈挚条件反射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一跃从床上跳起,往书桌的方向扑过去。 结果这一扑差点把他两颗门牙磕没了,疼得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巴在地上打滚滚了半天。 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发现不对劲,房间里的灯没亮,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也就算了,竟然连窗外也一点光亮都没有透进来,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黑乎乎的不知身处何方。 陈挚愣了一下,忍痛摸黑点亮了台灯,抬头四顾,一切又恢复如初,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连窗外刚刚好似是没亮的路灯此时都忽明忽暗地杵着,带着残疾还兢兢业业地为路人提供照明服务,真真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他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打开了抽屉看了一眼,那红绸包裹仍安安静静地躺着,跟他放进去的时候别无二致,不似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这就奇怪了,明明刚刚听得清楚是开锁的声音,是拉动抽屉的声音,房间内还好似、似乎、仿佛......开了灯,唯一不太看清的是刚刚的灯光好似有点暗?有点红? 站了一会,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挚把这归结为刚刚做梦没睡醒了,不过此时他倒是清醒的很,门牙处传来的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犯的什么蠢。 还好没有磕坏了他那颗24k纯金狗脑袋——黄金单身狗的脑袋。 睡意全无的他这回反而对这书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打哪来的兴趣,他伸出刚刚沾了门牙血的手去掀开红绸,一本封面似是皮做的书赫然出现在眼前。 说是书倒不似一本书,更似一个皮封的笔记本,因为封面上别说书名,连个公仔都没有,而且一股陈旧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俨然是很有历史的老东西了。 陈挚心想,爷爷这么宝贝这东西,拿红绸包着还不够,还要拿个木盒子装起来,还贴了封条,说不定是祖先留下的什么武功秘籍。 怪不得爷爷年八十高龄还能中气十足、身壮力健,小区里那些老奶奶...... 陈挚都还没来得及脑补一通他一大把年纪的爷爷跟小区里那些花枝招展的老奶奶之间的风流韵事,突然隔壁爷爷卧室传来声如洪钟的一吼。 “陈挚~~” 这一声,犹如平地起惊雷,吓得陈挚刚刚拿起“武功秘籍”的手一哆嗦,“秘籍”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爷爷使出了他的“无影脚”,一脚踹开了陈挚的房门。 爷爷这一脚,气势如虹、力透门背,陈挚感觉脆弱的门板都被他这脚踹断了脊梁骨,自己也被他这一脚的脚气所伤还差点吓出了心梗。 爷爷气势汹汹地杀将进来,一看到桌上的“秘籍”就要冲上来抢,陈挚连忙抱起“秘籍”自保。 然而,此时爷爷的脸色十分铁青,完全没有平时骂他“臭小子”时的嬉皮笑脸,可见这本祖传“秘籍”对于爷爷来说,果然是十二万分重要的。 陈挚深知这回绝对是把爷爷给惹毛了,估计事后有得他受,那怎么也得换回自己那本《最受欢迎动漫角色top100(典藏版)》杂志才不算亏。 他似抓住什么重要筹码似的死死抱着“秘籍”,对几乎快要双眼冒火的爷爷说:“老头站住。” 爷爷果然依言站住,只听他明显压着火气道:“陈挚,把《陈氏秘谱》还给我,那东西不是你能看的。” 以前不管陈挚犯了什么浑,爷爷大多要么叫他“臭小子” 或者“死小子”,要么“兔崽子”,甚少直呼其名。 如今他这么严肃且郑重其事地喊他名字,陈挚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不习惯这称呼而是原来那几个“叉”念的是“陈氏秘谱”。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说他不能看,他越是好奇想要看。 刚刚如果爷爷不是说一句“不是你能看的”而是换成一句“咱爷孙俩一块看”,那么可能陈挚就会说一句“谁稀罕看你这破玩意儿”就能了事了,也不会好奇到底书里面是什么鬼东西自己不能看。 可惜,陈挚一听《陈氏秘谱》几个字心里就认定这本果然是“武功秘籍”,再听到爷爷这句“不是你能看的”,好奇心就瞬间被激起了。 他愤愤地说:“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爷爷能看得就不能让我看得?”说着就当着他爷爷的面翻开了那本书的封皮。 爷爷的瞳孔骤然一缩,随着一声“住手”一个飞身向前就想要将《陈氏秘谱》从陈挚手上夺回来。 他这一扑猝不及防,陈挚 3. 一只妖怪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陈道尹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跳起来咆哮。 “《妖经》跑…跑了…”来报信的人瑟瑟发抖地又说了一次。 陈道尹这一惊非同小可,都没等报信的人回答完就立即转身急匆匆往长老堂赶去。 赶到的时候,长老堂里或坐或站着面色凝重的族人,看看都是刚刚得知此事而匆匆赶来的各家的大家长,一见陈道尹进来,坐着的都连忙站了起来。 陈道尹还没说话,紧随其后进来一位已过期颐之年须眉皆白的老者,这位是最德高望重的前代老族长了。 陈道尹连忙小跑几步过去将老族长搀扶到首座坐下,“老族长,您怎么也来了。” 老族长颤巍巍坐好,闭着眼睛似个世外高人。听到陈道尹的话,闭着的眼睛掀开一条缝,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来?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够,说完这两句还咳嗽了几声。陈道尹连忙帮他轻抚着后背顺气,也不敢吱声。 停顿一下老族长又继续,“先祖流传了上千年的东西,传到我这一代就已经力有不逮了,果然啊……唉……” 原本吵吵嚷嚷的长老堂在老族长开口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大厅里只有老族长一个人长吁短叹的声音,他只要不说话,屋内就静得落针可闻。 他没接着说果然什么,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他想说什么。 此时,通往祭坛的通道口进来五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长老。 一见五人进来,众人均是心急火燎的,都想上前问个究竟,但碍于老族长在,没敢有动作,一味地在原地搓手踱步小声议论,急的额角冒汗都顾不得擦。 只见走在最前头的一人看到老族长亦是快步走了过来。 老族长心里也是急的,没等人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开口问了:“怎么回事?” 这句问话一出,大厅里瞬间又安静了,大家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长老的回答。 陈道闵重重叹了口气,说:“《妖经》里的妖都跑了,一只不剩。我们刚刚……” 话没说完,一边的老族长突兀地颤巍巍站了起来,随即又跌坐回椅子上,陈道尹和陈道闵离得近,连忙伸手扶着,才不至于直接摔地上。 老族长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想起这次事故的“肇事者”来,“陈挚呢?他怎么样了?” 陈道闵又是一叹气,回道:“表面看来,就是受了点轻伤,无甚大碍,已经送回屋里医治了。” 老族长点了点头,低低地呢喃了两句“好,好。” 活了这么长,老族长也该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自知命不久矣了,话不能详尽,因此长话短说:“我有三件事交待你们,这是我这个老族长最后的命令,不容违抗。” 顿了顿,用力吸了几口大气,才接着说:“第一,这件事不要为难陈挚;第二,我死后尸身焚为灰烬;第三,……” 老族长环视了一圈,似是做了一个很艰难但是又别无选择的决定,他继续道:“第三,千方百计利用雪镜山里头那位的力量。放心,豁出去我这条老命,我都会帮你们去牵制住它。现在......” 后面的话,他是看着长老堂的某个方位说的,那里坐着两个跟老族长差不多年纪的长老。他们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回望着老族长的方向。 此时的老族长已是大半身都躺进了棺材,但他这一辈子有八成的时间在族长这个位置上为陈氏一族鞠躬尽瘁,可以说是积威深重,因此他说的话在场的人无敢不从。 剩下的话老族长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了,但,即使他没有把话说完,其他人也不敢发问。 陈道尹明白他想要干什么,这是历代族长的使命。他似是得了圣旨的黄门太监一样,干脆利落地开始执行起来。 他先让人把长老堂里的人都赶出去,又让人安排老族长的身后事,好让这事完了之后能直接举办,然后才跟陈道闵一起抱着命悬一线的老族长进了祭坛。 陈氏一族有一道禁术,其名为涌泉,使用这道禁术能让人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如枯泉重生,恢复到自己鼎盛时期的体力和灵力。 可是逆天而为必是要付出重大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因为自术法创造伊始,除了创造者本人,没人使用过,但创造者本人没能告诉大家代价是什么就此没再出现过了,或许就连创造者本人都不曾使用过这道禁术。 陈道尹拿出禁术通谱,解除了那道只有族长才可以继承的封印,抓起老族长枯瘦如柴的手取了两滴血,开始跟着通谱上的咒文一边催动咒术一边画阵。 等他完成之后再回头看看老族长,原本俨然快要吹灯拔蜡的老人家如枯木逢春般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苍苍白发也变成了三千青丝,披于肩头,翩翩然有神仙之姿。 陈氏一族的实力一代不如一代,传到老族长这一代,他算是个大成者,可他要面临的是后继无人的窘迫。陈道尹虽天资不凡,可惜得不到好机缘,到现在为止,做了族长也就是那样,其他人就更不堪了。 老族长已是一百三十七岁高龄,本该是安享晚年直至寿终正寝,但陈道尹自知道行不够,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从老族长的安排。 此时,变得年轻的老族长话不多说,站起来就往外走,他时间不多,禁术的时效大概只有一个时辰。 众人随着变得年轻的老族长快步走出长老堂,来到雪镜山下的祭坛。 祭坛前已经站着五个须发皆白的黑袍老头,祭坛下站满了男女老少,神色各异,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是皱着眉头的,眉间的皱纹几乎似是刻上去的那么深,显然这些人的两道眉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都拼尽了所有向对方靠拢。 老族长带着陈道尹和陈道闵出来的时候,祭坛前的族人看着这样的老族长均发出了惊疑之声。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如今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去慢慢欣赏年轻时候的老族长是怎么个风华绝代。 只听祭坛上为首的老头子清了清嗓子,有点中气不足地道:“各位,老族长为了我们陈氏一族的传承,不惜在自己身上使用禁术,我们时间不多,希望大家等下不要乱,都听从安排,有什么事,我们勠力同心一起解决。” 老头说完,看向老族长几人的方向,意思就是问接下来怎么安排? 陈道尹接过话头,对着祭坛下的众人说:“各位,祖先流传多年的《传世妖经》传到我这里已经是一百一十三代人了,可以说看守《妖经》是我陈氏一族的历史责任。我陈道尹看守不力,让《妖经》里的妖都跑了,也就是说现在人间可能到处都有妖孽横行,我陈氏一族,世世代代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如今竟让妖孽为祸人间……” “……身为族长,是我无能,我愧当族长,这件事过去之后我自会引咎退位……”陈道尹说话说得有点快,却无端让人单单只是听着就生出了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哀。 “但,当今之际,先把这件事解决了才是当务之急。然以我陈氏族人如今的修为恐怕对一些妖物无能为力,故我们想把先祖封印在这雪镜山里的大妖请出山,以助我陈氏一族将《妖经》里的妖物收回或消灭。” 话说完,祭坛前众族人的面色均是苍白如纸,却无一人私语,即便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族长说要请一只妖来帮他们收妖,可见族长在族中的地位之高,话语权之重。 陈道尹看了看老族长,想问问他有没有补充,老族长摆摆手示意无话可说,陈道尹点头,遣散了众人,“接下来每户派出一位代表,到陈道深长老处领取捕妖令,即日出发,切记你们的任务是追寻和标记,若……力所能及就封印好带回来或当场击杀,若是不能,则自保为上,不与妖物正面冲突。好了,现在就去吧,散。” “散”字一出,祭坛下方的人纷纷四散离开,只有动作没有声音,衬得此时的祭坛更是沉寂得可怕。 没多久,刚刚还黑压压的祭 4. 一场混战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陈挚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能硌得他腰疼的床上,跟他原来睡的高床软枕差异实在太明显,以至于他一醒来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地上。 不过他没顾得上腰,因为脑袋上传来一阵快要爆-炸的痛感,痛得他无法坐起身,他只好仍旧闭上眼睛躺平着,直到头痛欲裂的感觉缓缓减弱。 然后他又开始明显感觉到口干舌燥,好似嘴唇都裂了嗓子都冒火了,想喝水。 他以为是爷爷把他放在这里的,虚弱地唤了两声“老头儿,爷爷……” 没有人应答,有点回声,除此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似乎没人在?也就是说,如果想等爷爷给他拿杯水喝是不用指望了。 屋里有点黑,以为离他跟爷爷抢“秘籍”不过是过去了一会,天还没亮,陈挚猜测可能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所以连他那5.2的视力都不好使了。 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就躺下了,只记得当爷爷叫他不要动的时候他很听话都没有动,但是后面为什么他会从站着不动变成现在的躺着不能动,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不能好好回想,无法思考,因为一想脑袋就传来一阵刺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差点流眼泪不仅,还胸闷作呕,还有点想晕过去。 休息了好一会,头上的痛感终于不那么明显了,陈挚这才晃晃悠悠自己爬起来想找点水喝。 可是...... 这谁屋啊? 怎么连个家具都没有?他的书桌哪去了?衣柜哪去了?衣柜里的衣服哪去了? 不对,重点是,他的手办呢? 叉,哪去了? 刚刚醒的时候还能想明白这可能不是自己房间的陈挚,此时简直已经被“他的手办不见了”这一惊天事实打击蒙了。 一想到爷爷可能因为他拿了他“秘籍”的事而记仇,趁他睡着对他实施了可怕的打击报复,把他的手办全部扔了,陈挚的脑袋里顿时仿佛有一根弦断了,犹如晴天霹雳在他脑中炸开,瞬间什么头疼脑热都被炸没了,浑身有劲儿,一支箭般就夺门而出。 跑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想想清楚。 不料,一拉开门猝不及防差点被一阵亮得刺眼的光闪瞎了狗眼。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景物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重影。 他心里一慌,糟糕,狗眼好似真被闪瞎了。 即使心慌,他还是顶着模糊的视线,摸索着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头儿,老头儿......”爷爷都不叫了。 爷爷依旧没有回应他,连小区里的人也没一个回应他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越来越慌。 这种喊救命喊不出来或者喊出来了没人听见的感觉好似只有在梦里体会过,难不成他正在做梦?叉,怎么这么真实? 不过一想到是做梦,陈挚又稍稍淡定了。 正想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咆哮声,然后迎面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撞了个正着,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被这么撞一下,眼睛的视力反而恢复了。 可他只来得及“叉”了一句,都没等他看清周遭的环境,耳边突兀地响起一声“住手”,随即他的身体就突然凌空,紧接着就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看得清楚,前面一只黑色的不明生物正在跟几个人打架。这这这这......拍小视频吗? 陈挚这么想着,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出害怕这种心理情绪,两手在空中无处着力地胡乱抓了两把,迎面就甩过来一条毛茸茸的东西,他似抱着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抱着这条毛茸茸。 没想到这条毛茸茸原来是跟他不对付的,被抱住之后发了狠地把他往地上砸。 陈挚似坐过山车一样在半空飞着飞着突然就失重猛地下沉,感觉耳边的风呼呼得跟台风13级似的,灌进他耳朵里弄得他鼓膜生疼。本以为这一下摔下去是自己必死无疑了,就算没被摔成屎也要被摔成饼的吧,他闭着眼脑子里只有“完了完了完了……”不停循环,等着剧痛袭来的那一刻。 结果等了半天,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五体投地,感觉竟然只是不痛不痒,随即抱着的毛茸茸瞬间就消失得无形,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跟做梦似的。 * 祭坛上的众人刚刚被无三相的五连问问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能合乎它的心意。 然,无三相似乎并没有打算等他们回答,忽地周身戾气暴涨,平地一阵妖风席卷而过,祭坛上下十二人均被扫荡在地,口吐鲜血,原本还没有成年家猫大小的小黑团霎时变成了一只比人高的大黑狐狸。 它目露凶光,口吐黑雾,正欲再攻击之际,身后传来“咻咻”两声破空之响,无三相连头都没回直接用它那根毛茸茸的大长黑尾巴一扫,两只箭就被扫到了一边。 无三相没有回头,仰天咆哮一声。随着它这一声夹杂了妖力的咆哮,祭坛附近的所有人均被重伤。 老族长陈承贤、老长老陈定才和陈传德三兄弟同时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两位老长老更是就此呜呼,下去找他们先祖去了。 紧接着无三相尾巴又一扫,身后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随即是一句意义不明的言语,似是两个人的声音。 老族长低估了这千年老狐狸妖的能耐了,老族长的祖父同样低估了无三相的能耐,三魂牵引术就这么随意地被破掉,来不及为两位老兄弟哀悼,因为无三相又要攻击过来了,它甚至都没怎么用法术攻击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 此刻老族长心里生出了些许后悔来,无人能够制得住无三相,若是无三相为祸人间,那么他陈承贤就是千古罪人,老族长眼中不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只是他不知道,即便他们不把无三相放出来,封印也早已困不住无三相,无三相只是没意识到这点才一直待在封印里面。 无三相正待上前将其他人都杀死,以泄他这千百年来积攒的怨恨,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住手”,随即它的大尾巴就被人抱住了。 它嗤笑一声,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自寻死路敢抱它的尾巴,长尾朝着地面狠狠一甩,本意是将这人直接摔地上摔成肉泥,结果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它朝地面狠狠地扑倒,疼得它脸都变形了。 这下,它彻底被激怒了,一转身将尾巴收起来,化出了人形,手上还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剑气逼得几位陈氏族人都纷纷退开。 无三相一回头朝着刚刚抱它尾巴的人使了十成力气就是一剑刺出,剑气如虹。 * 陈挚正奇怪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忽然就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快跑”。他也顾不上这句话是不是对他说的了,忙不迭爬起来就随便找了个方向跑。 不料迎面跟无三相的剑来了个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无三相本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他,没想到这人还大胆到敢迎他的剑而上,都不知道该说这人勇气可嘉还是愚蠢至极,以至于他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虽错愕,剑势未减,甚至怕他不死,还在剑上注了一缕妖气。这一剑下去,别说这人肉-体凡胎必死无疑,恐怕是大罗神仙也要伤的不轻。 无三相这一剑确实是发了狠的,甚至收剑的时候还故意往前送了送再拉出来。 然而,料想之中别人的灰飞 5. 破“狗”崽子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当陈挚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床上,睁开眼睛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刚刚的梦好惊悚,差点吓得尿裤子,还好今天没有穿内-裤。 刚想伸手到床头柜摸手机看看几点,结果一转头,差点被坐在他脸旁边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吓得原地魂魄出窍,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扒拉就将那团黑乎乎拨到了地上。 不料,那团黑乎乎竟然从地上弹起来,弹回到他脸旁边,还有了自主意识地给他脸上来了两下。 脸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痛感,一摸,不得了,白日见红,大凶啊大凶。 但见那团黑乎乎再次跳落到了地上,伸出一截殷红的舌头优哉游哉地舔着刚刚从陈挚脸上沾到的血。 忽地舔爪的动作一僵,定格在伸出舌头要舔不舔这么个姿势上,因为陈挚脸上被无三相划出来的几道伤口又原原本本地出现在无三相那满是黑毛毛的狐狸脸上,虽然这种物理伤害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有疼痛感的。 陈挚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伤不治而愈了,看清地上的是一只乌漆嘛黑的“狗崽”,连眼珠子都是黑乎乎的,要不仔细看还以为没有眼睛。 好吧,其实耳朵尖和爪是白的,现在爪还红了一点。 但是陈挚怒不可遏,根本没有注意其他颜色,他一跃从床上跳起来就破口大骂道:“哪个混蛋家养的破狗崽子?有没有素质?有没有素质?随便放出来咬人,打没打疫苗啊?再不来认领我可就宰了,爷爷,老头儿……” “呵,小孙儿今天嘴巴可真乖,可惜啊,爷爷我可没有赏钱给你。而且,我是狐狸不是狗,想杀我?你还没那个本事。”无三相语气阴测测地说。 说他黑他都认了,说他像狗,打死不认,他哪里有一点点像狗了。 不过他现在表现已经很淡定了,因为他在这里等着陈挚醒过来这段时间已经用他那两只无情夺命的铁爪划了陈挚好几道,然后,每回都会原封不动出现在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 现在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要向陈挚问个明白罢了。 他发誓等他弄明白这破事之后,一定一千倍一万倍还给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兔崽子,不把他戳成筛子也必须捅成马蜂窝方能泄他心头只恨。 陈挚喊爷爷没喊来,地上的“狗崽”居然开口说话了,惊得他一个后跳躲到了床角处,背靠墙,做好防御的姿势,“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你什么你?”地上的“狗崽”语气有点不善。 “你占我便宜。”陈挚下意识说。 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转而道:“你说你不是狗?”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又道:“你怎么会说话?” “呵。”无三相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可惜他的眼珠只有黑的没有白,翻也没有白眼的效果。 “我我我我我……我还没睡醒,抱歉打扰了。”陈挚“哐”一下倒回床上。 他使劲闭着眼睛,眼皮跟抽筋似的不停地跳动,第一次醒来之后遇到的那些事的画面像放电影般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播放,比做梦还记忆犹新。 他装不下去了,扯过一边的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的,放开了嗓门就大声“啊啊啊啊......”地叫唤起来。 无三相蹲在地上,看着陈挚神经质的行为,胡子狠狠地抖了抖,随即又淡定了,他心说: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于是无三相趴下了。 因为陈挚自己蒙着被子,声音再大也没传出去很远,等他叫唤累了被子里的空气也消耗没了,掀开被子一看,屋里仍只有他跟一只趴在地上的黑不溜秋的家伙,连个鬼影都没打算理他。 好在叫唤了一通之后他倒是冷静多了,也有心思看看现在的环境了。 此时,他所处的房间,正是他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房间,那个什么都没有连条内裤都藏不住的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陈挚“蹭”地从床上跳下来,见到那只自称是狐狸的“狗崽”趴在地上,尾巴尖还悠哉悠哉地时不时动两下,好似很好欺负的样子,他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手揪着小黑狐狸后脖颈处的皮毛将小黑狐狸提溜起来,还佯装恶语相向道:“笨狗,快告诉我这是哪里?” “笨狗”无三相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提溜过,因为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一时太愕然竟忘记了反应。 出于动物的本能,被人揪着后脖颈皮毛的时候,四只爪就会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无三相也不例外。 陈挚这时才发现这玩意儿确实是一只黑狐狸,还注意到无三相身上的那些黑毛以外的白,一时竟然被萌到了,还觉得挺可爱,又见这笨狐狸没反应,于是不知死活地摸了几把这笨狐狸的下巴和几个小爪,最后手多多,戳几下耳朵。 被摸下巴的无三相还出于本能眯起了眼睛,结果这一戳,无三相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身上的毛同时炸-开“唰唰唰”几下,陈挚的手、脸顿时跟刚刚一样白日见了红,这样还不够,无三相两只有力的后腿一蹬,力道竟然生生将陈挚蹬了个四仰八叉。无三相则灵活地一个后翻稳稳落地。 陈挚倒在地上扶着老腰“哎哟哎哟”地叫死。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痛了,奇怪地看了眼刚刚被抓破的手背。 “咦?怎么回事儿?”他终于发现了,举着自己的手冲无三相问:“哎哟,笨狗,不是,小黑,你刚刚那是变魔术的吗?可是那几下明明很痛哎。” 无三相:…… 无三相恶狠狠朝陈挚龇了龇牙。 陈挚忽地想起“梦”里自己被捅穿了的身体,刚刚醒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一开始就认定自己肯定是做梦了,结果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出现,霎时就有点被惊到了。 他连忙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扒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完好无损,并没有如“梦里”那样有个窟窿,他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做梦的。 松了口气的同时陈挚的脑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一闪而过,可是他没抓住。 这边的动静终于被房间外的人发现了,一个除了长头发和眉毛是白的两个眼睛是红的,其他都很黑连皮肤都很黑的老头推门进来了,跟在身后的还有两个类似打扮的老头,只是一个是黑头发一个是花头发。 看到老头的瞬间,陈挚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这里的人,包括他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复古啊。 他又想起了莫不是在拍视频?可是拍视频怎么可能拍到他身上来了?他一向比较喜欢做幕后不喜欢到台前…… 没等陈挚思考出来个所以然,白头发的老头也就是陈道尹先开口说话了,“陈挚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半个时辰以前,陈挚被陈道尹送到房间,医师看过,没毛病,就是晕过去了而已。 陈道尹:…… 知道陈挚没什么事,陈道尹就走了,他还要赶回长 6. 死的气息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陈挚跟着几人到长老堂的时候,长老堂里的氛围,就跟他前年参加一个同学的葬礼一样样的,就差了个司仪在一边喊话“有客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请上香,家属致谢……” 嘶,此时还多了一股棺材板都盖不住的死亡气息,俗称死人味。 陈挚被扑面而来的这股死人味熏得差点窒息,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噔噔噔噔”退到了长老堂门口,结果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个四脚朝天。 这是陈挚从小到大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呃……技能?他可以从快要死的人身上闻到一种别人闻不到的难以言说的气息,等人死了气息就没了。 并非是难闻的气味,说不清楚是什么,但就是让他难受。 小时候他很害怕,因为每次闻到这股气息,身边的人就会离他而去,他每次跟大人说,大人都没当回事,加上他跟爷爷本来也是居无定所,因此除了爷爷之外,别人都没注意到他这“毛病”,也可以说是秘密了。 前年他的那个同学死之前,陈挚就在他身上闻到了这种气息,他当时几乎是每天都顶着这股气息和浑身难受跟在同学身边,分开的时候还要特意提醒一遍朋友注意安全,足足跟了五天,以为这样就可以挽救一下这条生命,可谁知道这位同学仁兄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自-杀身亡的。 哎呀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挚想要挽救这位同学的行为泄露了天-机还是怎么,自从这位同学过世之后,他就没在什么人身上闻到过这样的气息了。 不料这一进门就被熏得差点窒息,这么重的气息,估计这里面的人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吧。 谁都没注意走在最后的陈挚,直到他被门槛绊倒发出声响。 但朝他看来的也没几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族长身上,生怕他们一个没看着,老族长就没了。 陈道尹倒是也朝陈挚看过来了,他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老人,看到陈挚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冲陈挚咆哮,话出口之前又被他憋回去了,怕影响到老族长,老族长可是就剩一口气了。 他憋得脸色涨红,又不能咆哮,就只好动手,上前就揪住了陈挚的耳朵将他揪到了老族长面前。 “哎哎疼疼疼。”陈挚一开始还能喊疼,可是距离老族长近了之后他就闭上嘴,只顾得上低下头捂住口鼻了。 但那股气息似是无孔不入,又似是并非通过呼吸让人感知的,因为尽管他捂住了口鼻,他依然闻到了。 陈道尹看他不再喊疼,以为他到了老族长面前就知道了收敛,心气这才稍稍顺了些,忍不住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心说:起码还知道敬老。 无三相打从进来之后就跳到了长老堂里唯一的一条长案上。只顾着舔爪和毛,也不吱声,行为举止与一般的宠物无异,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舔过之后,舌头上还带了一点点血色,应该是陈挚反噬到他身上的伤口流的。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无三相落在了长案上,跟粉-丝看爱豆一样热切。然,无三相根本连个眼神都懒得回应他们。 老族长见到陈挚就在自己的面前,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陈挚的脑袋,可惜有心无力。最后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说话时还是有气无力。 他道:“陈挚,大太公没时间问你事情的经过了,你是个好孩子,大太公只要你一句承诺,你答应吗?” 陈挚仍旧低着头没有作出回应。 陈道尹朝他背上踹了一脚。 陈挚“噗”一声趴倒随即迅速爬起来冲到门口像条狗一样伸出舌头呼哈呼哈地喘气,“叉,呼哈~呼哈~憋死老子了。” 陈道尹皱起眉头,两代族长和这么多长老都在这里,平时陈挚怎么样不管,现在老族长交待临终遗言,陈挚还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着实让他恼火,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咆哮了一声,“陈挚。” 陈挚打了个哆嗦,这咆哮,有点老头儿那味啊。 他迷茫地转回头看,结果再一次被揪住耳朵往里拉。 但是这一次陈挚反抗了,“我不进去,放开,您放开,我不进去,有话在这里说。” 一番挣扎过后,在陈挚的耳朵被揪下来之前终于被他挣脱了。 “有话就在这里说,我听得见。”他抱起双手站定,终于看清面前这些人的长相,一个个的都不认识,都是生面孔,但是这些人却都认识他,陈挚忍不住心里嘀咕:搞什么?我还在做梦不成? 可是耳朵传来的痛感告诉他,所见即是真实。 最后他视线定格在半躺半倚的老族长身上,陈道尹还想揪他,被其他长老的惊呼声阻止。老族长不行了,陈道尹立马跑过去。 老族长已经说不出话,他拉着陈道尹的手,眼睛努力睁开看着陈道尹,千言万语只能用眼神传递。 陈道尹看着老族长眼中希冀的光彩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滴下,老族长就长出一口气,没了。 长老堂里除了陈挚和无三相以外的其他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发出了悲戚的声音。 * 因为老族长等人的丧事,其余的陈氏族人也逗留了两天才出发,陈道尹直到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才能专心处理陈挚的事。 那两天陈挚一直被罚跪在先祖祠堂里,当然,他是不可能给他们跪着的,虽然大家都姓陈。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罚他一个外人跪在他们的祠堂里头,害得他那两天都没睡好。 而且每个要出去的人都会先到先祖祠堂拜一拜,于是他发现有好大一部分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带了点恨意,这就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两天他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爷爷的时候,他和爷爷正在为《陈氏秘谱》争执,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陈氏秘谱》里的画,一只狰狞的不明生物,而不明生物的眼睛亮了。 陈挚也不想搞得太玄幻,但是唯有这么想才能解释他此时的状况。 ——《陈氏秘谱》可能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本书,而他可能穿进了这本书里,而且这本书还是一本灵异鬼怪相关的书。 作为一个二次元冲浪达人,对于这些穿来穿去什么的完全接受良好。 就是有一个问题,他怎么无缘无故就死了呢?哦对了还有一个,他爷爷怎么样了? 无解! 不过这么说的话,那有些事情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他不认识这些人这些人却都知道他叫陈挚。 ——因为可能书里有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而他正是穿到这人身上了。 为什么一只看起来像狗的狐狸会说话。 ——因为这只狐狸他是妖怪。 为什么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恨意。 ——这很可能是因为他穿来之前,这个陈挚做了点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而他点背地当了那个接盘侠。 无稽之谈!但猜测一下也不违法。 那么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别人穿书都有系统保驾护航,他连个饭桶都没有?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有原主的记忆,他连忆点点都没有? 为什么别人穿过来就捡这捡那锦鲤附身运气爆棚,他不仅没捡到东西还得背黑锅? 陈挚不禁躺在地上想:惨还是我惨。 就在他思维天马行空的时候,陈道尹双手捧着老族长的牌位,身后跟着几名长老进到了祠堂里。 没有花哨繁缛的礼节,没有啰嗦冗长的祭文,陈道尹摆好牌位,众人给磕了头,就完事了。 完了之后陈道尹朝陈挚一招手,道“陈挚你跟我来。” 跟着陈道尹又回到了那间长老堂,此时长老堂里的空气已经没有了当时那股难闻的气息,但是压抑的气氛也没让陈挚好受到哪里去。 尤其他还看到那只黑乎乎的狐狸崽子优哉游哉地坐在主位上舔爪,一看这家伙这两天肯定过得很好,感觉它脸更圆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沉浸在悲伤中,陈道尹收敛了脾气,面对陈挚都和蔼了几分,他自己坐在了主位旁边的位置上,其他长老各自坐在相应的位置上,虽然没让陈挚坐下,但也没再让他跪着。 陈道尹看 7. 出发上路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陈挚支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蹲在传送阵旁边,身后是一个有半人高的大-麻袋。 据说这个传送阵是能将他们传送至关内某个地方的,这是千百年来陈氏族人努力的结果。 因为早在千百年前,陈氏族人被赶出白虎关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在关内留下传送阵,入关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虽然也偷偷摸摸,但这不是起码有个快速通道了嘛。 想起昨天族长陈道尹给他手里塞了只捕妖令,跟他说用灵力催动,他说他不会的时候陈道尹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蠢蠢欲动想要揍他的老拳头,饶是陈挚脸皮厚比城墙倒拐都稍稍觉得有点发烫。 后面他是怎么淡定地接受这本书是玄幻设定,又是怎么跟陈道尹解释他失忆了,陈道尹是怎么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宗旨从零开始将陈氏的“威风史”告知他,并手把手教他从使用灵力到使用法术到使用符术等等过程就不赘述了。 总之他两天一夜没睡觉,尴尬的是到现在为止,陈挚仍然没法用灵力催动捕妖令,陈道尹被他气得捶胸顿足差点没吐血。 为此,陈道尹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给他装了一麻袋的符,说是保命用的,顺便给他配了个比他高大威猛的保镖,叫陈互。 说起这个陈互,怎是一个高大威猛就可以形容的,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像极了国风动画里的锦衣卫。 要不是看在陈互的长相和身材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陈挚是一定得要求换一个的,而且陈挚合理怀疑,陈互除了形状明显的胸大肌之外很可能还有腹肌。 但是谁都知道,说陈互是保镖那就是忽悠陈挚的,实则陈互才是主力,陈挚看起来反倒更像个有钱人家的小斯家丁。看吧,他现在就被迫背个比他自己还胖几圈的麻袋。 陈挚此时心里想的是:为什么这本书的作者这么坑你爹我,也不写个空间储物袋什么的设定?什么玩意! 看到正朝这边稳步走来包袱比他的小了十倍不止的陈互,一边对着陈□□头论足也不影响陈挚心里不平衡。 不过他就是再心里不平衡也不敢抗-议,陈道尹手上那根孝子棍可是实心的。所以他就只能蹲在这里内心疯狂吐槽。 今天出发的这批人里一共有十个,除了陈挚以外,其余的人都有家人来送行,据陈道尹所说陈挚的娘生他的时候就香消玉殒了,他爹则是某次入关之后就没回来。 “这次出去,如果可以你就顺便找找你爹。”陈道尹以一个长辈的语气对地上的陈挚说。 陈挚摆摆手表示听到了,不过他心里想的是:找不找的再说吧。 过了二十几年没有爹的生活,现在一下子说他多出来个爹还让他去找,陈挚不仅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更似是被诈-骗。 就似是古代打仗征兵那样,一家出一个人,不同的是古代征兵只征男丁,而陈氏一族只要是道行高的,男女都可以。 陈挚虽然没有家人相送,但好歹族长陈道尹亲自来送了。不过陈挚看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真诚,比起说他是来送陈挚的,陈挚倒觉得他更似是在等人。 人齐之后,众人都自觉走进了传送阵中,陈挚也被陈互单手提溜着进去了。 这点真的让陈挚很恼火,长得比他高就算了,还比他大只,竟然这么单手就能把他提溜起来,他无奈心想:谁叫你长得好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看着陈互大只擂擂的样子,真让陈挚去计较,陈挚是不敢的。 再往后面看一眼,此时就能很明显看出陈道尹脸上挂着的焦急之色了。他捏着手上的一块巴掌大的东西不停在自己手掌上敲打,在原地来回踱步,频频回头看。 传送阵的光芒只闪现了几秒,就在光芒即将熄灭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咻”地从陈道尹身边蹿过,手上的东西也被带走了。 摊开手掌看了眼,陈道尹长出了一口气,一边伸手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忍不住眼角眉梢和嘴角都上扬。心说:赌对了。 * 站在传送阵中的陈挚只觉得眼前一花,忽地好似被人朝着胸口砸了一拳,随后一阵踏空的感觉之后,他整个人就躺了。 幸运的是身后有个装了满满符纸的麻袋,因此他才没有躺地上。 他还以为是这个破世界的传送阵的设定就这样,定睛一看才发现身上蹲了一只嘴里叼着块石头的无三相。 陈挚:…… 陈挚一手将无三相掀到地上。这两天被他压下的那些被迫学习被迫负责的火气终于有了个发泄的契机。 陈挚指着被掀到地上又很快跳上了麻袋的无三相的鼻子口不择言骂道:“破狗崽子,有没有素质?有没有素质……” 无三相也很不满,他不想掺和陈氏的破事,但是不跟出来万一陈挚一句抱歉没有把自己作死了连累他,他找谁偿命? 听到陈挚骂他是狗,他也忍不住火气,立马把嘴里的东西吐掉,还嘴道:“你才是破狗崽子,你全家都是破狗崽子。” 陈挚口不择言,“你还说不是,到处乱吠。” 无三相不甘示弱,“那你说的又是什么狗话?” 陈挚:“。” 叉,好似是把自己也骂了。 陈挚:“你你……滚滚滚。” 无三相傲娇地扬起脑袋“呵”了一声。 一时间谁也没搭理谁。 在一旁看这两个吵嘴看了半天的陈互无奈地捡起无三相吐到地上的东西,问:“大人,这是什么?” 无三相看都没看一眼,答道:“是你们的《传世妖经》。” “什么?”陈挚一把抢过东西放在自己手上翻看,“这就是害我……这就是那本《传世妖经》?这怎么看都是块破石头啊。” 陈互:“这大概就是拾玉的原形,先祖当年就是将妖物封印在拾玉中,为了方便后人查看,才将其化作书谱的形态,如今里面的妖物全部破封而出,故而拾玉就变回了原型。” 陈挚:“这样?” 陈互不欲多说,要说起来的话,一开始他对陈挚也是有点怨言的,后来知道不是陈挚的原因,他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族长交代他保护陈挚的任务。 但是得知陈挚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连捕妖令都没能催动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因此,他对陈挚的态度虽然谈不上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有他们三个,同一个传送阵上的人都没在这里,而他们正身处一个茂密的树林里。 遮天蔽日的树木遮挡了视线,地上只有一条不甚明显的羊肠小道,他猜测这是因 8. 笑拈花(一)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 传送阵还弄得挺隐秘的,离着森林的边缘还有好长一段的距离,陈互肩头上蹲着一小坨黑黑的无三相走在前头带路,陈挚哼哧哼哧扛着一个大-麻袋走在后头,时不时左顾右盼,尽管两条腿已经不听他使唤,尽管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叫他停下休息,陈挚也不敢离陈互他们太远。 因为走着走着很可能就会跳出来一些树林里的动植物无缘无故对他们发起攻击。 有些只是普通的动物,有些则是妖物,有些是冲着他的大-麻袋,可能以为里面有好吃的,不过里面确实有些吃的就是了,有些则是冲着陈挚或者陈互来的,也不知道图什么。 反正莫名其妙就被攻击了。 好几次陈挚的大-麻袋差点被抢走,还好他不抛弃不放弃拼了老命护住了他的麻袋。 陈挚一开始还会感慨这片树林跟他以前见过的森林公园里那些树林真的差好远,这里的树木都好原始好高好粗好茁壮,连地上的蚂蚁窝窝都比别的地方大,一个窝竟然跟个小山一样拱起一大个土堆。 不过,当他被蚂蚁咬过一口之后陈挚的感慨就全部化成了惊悚,看什么都似是活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掉进哪只妖怪张开的嘴巴里了。 那小山一样的窝窝里头的蚁后就是开了灵智的妖,陈挚被咬之后当堂半边身体就跟废了一样没知没觉了。 幸好她虽然开了灵智,但还连陈互都打不过,这才能用杀她子民的办法威胁蚁后交换,否则陈挚现在已经成了蚂蚁搬运的食物了,看它们那个头和阵容,估摸不用半小时就能搬完。 走这么一段路下来,陈挚就熟练地掌握了喊救命的契机。 那就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先喊救命就对了,还可以借机偷偷试探一下陈互是不是有腹肌。 机智。 当然了,结果都是被人一手扔出去就有点惨。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挚想可能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吧,陈互和无三相一直闷头往前走,说话也不搭理,问话也不回答。 时间长了…… 陈挚仍然能够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就是觉得口有点干啊。 此时他有点后悔没有像个小学生一样跨一个水壶出门。 走着走着,走在前头的陈互身形忽然晃了晃,陈挚正待问怎么了,就看到陈互刚刚跨过去的地上有一片圆圆的墨绿色的东西在地上躺着,直径还挺宽。 已经被偷袭出经验的陈挚立马警觉起来,生怕又是什么妖怪弄的陷阱,抓着麻袋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可是等他走到了这片圆形物近前的时候见其仍然一动不动,又好奇地伸脚踢了踢,没想到这片圆被他往前踢远了些,这下他更好奇了,忍不住蹲下来看。 看了一会儿,见好似没什么危险,陈挚又忍不住伸出手将这片圆捡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这片墨绿色的圆不太规则,也不平,有点凹凸感,闻一闻好似还有点青草味,要说起来,更似个青草味的薄饼。 刚好赶路赶热了,拿来当扇子用还挺不错。 陈挚拿着这块“饼”快走两步追上陈互和无三相,将“饼”递过去笑呵呵地说:“你们看,这东西拿来当扇子用还挺方便,你们热不热?来一起凉快凉快。”完全不记得刚刚陈互路过这块“饼”的时候是避着走的。 被凉快凉快的陈互没等陈挚凑近就连忙跳开了两三步,无三相更是连毛都炸了,从陈互的肩头蹿到了他脑袋上,似是生怕被挨到,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龇着牙朝陈挚骂了句,“蠢货,赶紧扔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到他们反应这么大,陈挚也被吓到了,以为是自己不知情捡了个什么妖怪,连忙跟阿三哥飞饼一样将东西飞了出去,还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 “我扔了,那是什么妖怪?”陈挚一边问一边往陈互和无三相走近两步,怕等下那“圆饼”妖怪会突然暴跳出来袭击他。 “脏死了,那是鹿蜀粪便,蠢货。” 陈挚:???鹿蜀粪便是个什么妖…… 陈挚:…… 这不能怪陈挚没见识,打小生活在石屎森林里,文明进化功能退化,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在某种程度上相当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的陈挚,着实没见过除了猫狗以外的动物粪-便,没想到竟然可以是这样形状的。 而且那玩意儿竟然不是臭的。 看了看刚刚抓过鹿蜀粪-便的手,陈挚整个人都僵硬了。 接下来一路陈挚都老老实实的,连话都不说了,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臭味就不要紧,直到他走得筋疲力尽没有心思再想这事,只想早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刚走出传送阵的地方时阳光只能从树叶的缝隙中斑驳洒下,越往外走陈挚发现树叶的密集程度好似越来越低,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晒到的地方虽然比树阴多,却是没那么热了。 不过流汗一时半会是止不住的,陈挚流汗也快流到脱水了。 又走了约莫十来分钟,陈挚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他感觉这是要走到了树林的尽头。 没等在前头带路的陈互走出去,陈挚已经兴冲冲率先跑了过去,一心想着出了森林就是有人生活的地方。耳朵边仿佛还有个卖冰饮的大叔在朝他吆喝:冰镇酸梅汤、冰镇果汁、新鲜水果现做冰沙…… 可惜,想象中卖冰饮的大叔没有看到,一走出树林,迎面所见的是一片跟树林界限分明的竹林。 而在这片竹林的左手边,十分显眼的伫立着一堵花开正艳的紫藤萝花墙,迎着斜照的阳光,简直似是看到了人间仙境。 刚刚陈挚看到的不一样的颜色正是这些紫藤萝花的颜色,在这一片绿当中十分的鲜艳夺目。 陈挚:“o“ 陈挚目瞪口呆。 不学无术的陈挚不知道紫藤萝花的花期,也就不知道现在的季节不应该是紫藤萝开花的时候,何况是这么满满一大片。 他只觉得看到这么惊艳的一堵爬满鲜花的墙有种一脚踏进了漫画里的既视感,很想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那些画插画的基友们,让他们用来做背景什么的,肯定好看。 忍不住就想走近看清楚一点。 与之相反,随后也走出树林踏进竹林的陈互和无三相,一个朝他大喝一声“站住”并将武器拿在了手上,一个则从陈互的肩头跳了下来,并且在落地之前干净利索地将仍在看着花墙发呆的陈挚踹到了一边。 几乎是同时,一根紫藤“啪”地打中了陈挚刚刚站着的地方,地面上立马陷下去一条又长又深的坑,可想而知要是被这紫藤抽一下怕是陈挚要分成两边。 这竹林里似乎是有个结界,没踏进来之前,感受到的气息跟树林里没什么两样,一旦进了竹林,无三相和陈互便感觉到了一股妖气裹挟着杀气迎面扑来。 来不及惊叹小黑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陈挚在地上滚了两圈,回头看到地上的坑和正蓄势待发的紫藤,他连忙爬起来一边哇哇大叫着一边跑到了陈互和无三相背后躲着。 “哇呀,陈互救命,小黑救命啊。” 不用他说,陈互已经用灵力催动自己的佩剑与紫藤缠斗起来。 紫藤萝见一根紫藤打不赢,立马“唰唰唰”又派了一个班的紫藤兄弟出来干架。 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陈互一人一剑秒被那些紫藤捆住没法动弹。 手脚动不了只好动嘴了。 “陈挚,用符。” 话虽然是对陈挚说的,但眼睛却是看向了无三相。意思很明显了,陈互是不相信陈挚这货的,就盼着无三相出手了。 可是无三相看样子好似没打算动手。 “哦哦哦好。”听到陈互叫自己用符,陈挚连忙把麻袋打开,一头扎进去就翻找起火符来,心想植物应该是怕火烧的。 直到他再次被无三相一脚踹倒,紫藤再次在陈挚站的地方抽了一条深坑,陈挚这才找到了他要的火符,顺便把临走时陈道尹给他的剑也拿出来了,等下如果火符不顶用,那么这把剑起码能砍几下。 他仔细回忆起陈道尹教他的方法往火符上灌入了一点灵力,然后自认为帅气地将火符往紫藤萝的方向一甩。

,协议中有相关条文,大致意思是说,如梦貘这种世间仅存一只的妖类,应交由天下妖盟管理,该妖需在天下妖盟的监护下活动,直至该种类妖口数量大于二。” 陈挚和无三相的脸上出现了同款讶异表情,“竟然还有这样的协议?” 陈挚心说,跟后世那些世界组织之间的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公约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没想到这个时候的人就有这种觉悟了,就是可怜了这只作为濒临灭绝物种圈养的小梦貘。 奉照其面无表情:“呵,洛华派弟子可真是博闻强识” 明明是夸人的话,硬是被他说出了一种阴阳怪气、酸了吧唧的感觉。 黄素素不甘示弱,语气嘲讽道:“哼,比不得贵派学识渊博。” 蒋晟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素素翻个白眼,“没什么意思,夸你们呢。” 蒋晟指着她,“你……” “好了蒋师兄,听听陈公子怎么说。”寇清打断道。 “哼!”蒋晟扭头抱胸不想看到洛华派的人。 陈互站起身,朝他们拱拱手,道:“薛姑娘所言极是,确有这么一项协议。但是陈某不怕说句得罪贵二派的话,想必将梦貘交由你们任何一派,对方都不可能服气。既如此,那梦貘陈某会亲自交与天下妖盟处置,也免得劳烦贵二派了,就是这事情的原委,还请各位向老百姓解释清楚,多谢各位了。” 既然陈互都说要亲自交给天下妖盟了,其他人就没一个打得过他的,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呗,其他人也无话反驳,毕竟他说的也是对的,不管把梦貘给了哪一派,另一派都是不可能服气的。 事情都商量好之后,大家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大家准时醒来,这样看来,那个会让人一睡不醒的东西应该是解决了的。 昨日方员外派了府里的下人去帮他们把马全部牵回来,今日吃了早饭之后,方员外就欢欢喜喜地将他们送走。 洛华派的几个姑娘没有同他们一路回来,而是直奔春山镇去了,他们还要去安抚那里的老百姓,告诉他们害人的恶妖已除。 回到镇上客栈的时候还没到晌午饭点,客栈里也没什么吃饭的客人,掌柜的见了他们回来就笑眯眯跟见了财神爷似的。 事实上客栈掌柜自从做了那个发财的美梦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好。 换作谁梦见有银子往自己口袋飞来会不高兴呢。 他招呼道:“各位大师,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对了,昨夜意公子给几位大师留了口信。” 无三相率先问:“那家伙能有什么口信?” 掌柜的搓着手笑说:“意公子说,听人说东方有条神龙,他还没见识过龙,他要去那边看看,呵呵呵,杨某到这岁数了也没见识过龙呢,要是有机会杨某也想见识见识。” “神龙?”众人语气各异,却是一致发问。 “呵呵呵,是呢,他说是神龙。”掌柜的肯定道。 就为了这“神龙”二字,陈挚也想去看看啊。 陈挚是没有决定权,但跟他一样爱瞧热闹的无三相可以说了算啊。陈挚疯狂给无三相使眼色,三大爷你快说要去瞧瞧那神龙。 无三相自然也是很感兴趣,头一次他接收到了陈挚的眼神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但他不打算这么快就满足他的愿望。 为了引起无三相的兴趣,陈挚连忙问掌柜的,“东边是什么地方?” 掌柜的一说到这个就来 37.剪红烛(三)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彩云府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小梦貘送到了天下妖盟的据点,不是陈互不负责任,实在是把这小妖怪带在身边就是个累赘。 这边的天下妖盟据点有很多妖怪干事,比夜安城那寒碜的据点大得多,那些妖怪各有各的特点,相对于陈挚之前见到过的妖怪,他们的特征就十分明显了。 比如这里有一只老母鸡,人的身体,脖子上却顶着个母鸡脑袋;还有个蛇妖真跟电视剧里看的那样没有腿,是用蛇尾巴游着走的;再比如有个大熊,干脆就是熊的样子,能口吐人言,还穿了一身短打,他一站起来,谁都没他高。 而且在这里的街上,人来妖往的,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个妖怪,妖怪的数量肯定相对之前的夜安城多得多。 果然繁华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陈挚心想,跟在现代的大都市见到歪果仁是一个意思的。 越是发展得好,越能吸引外来人和妖。 陈挚都有种他们不是出来找妖怪的,而是出来旅游的错觉。 除了有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妖怪的,更多是完全看不出来是妖怪的,陈挚没多少修为看不出来哪个是妖怪哪个是人,但是三大爷看得出来啊。 等欣赏完陈挚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后,无三相才跟他说,那些人不人妖不妖的妖怪可能是杂种。 陈挚:…… 他感受到了来自三大爷的恶意。三大爷还是三大爷。 可恶! 要说最抢眼的,还属这一条街上挂满的红绸和红灯笼,单看到这些就是一股喜庆的气氛在流淌。 想必晚上这些灯笼点亮了之后肯定是一片红红火火。 众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说起来,彩云府的客栈掌柜比起其他地方的客栈掌柜可傲气多了,不仅价格比其他地方贵了一倍,服务态度还差得一比,掌柜的一脸“我们不缺顾客你们爱住不住”的表情。 一连好几家都这样。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掌柜的看起来稍微和善一点点的,他们干脆就直接住下了。 相较于客栈掌柜的爱答不理,客栈的小二就友善多了。跟小二聊过之后才了解到,原来这些红绸并不是他们彩云府的特色,而是半月前才挂上去的,因为他们的知府周大人要纳妾侍了。 纳第四房妾侍。 小二哥笑眯眯的,也不需要他们捧哏,自己一个人就竹筒倒豆子般说起来。他对知府大人家的事情如数家珍,就跟他住在知府家里似的,连知府家里养了几只鸡几只鹅有几只公的几只母的每天下几颗蛋这样的事都知道。 听的陈挚和无三相一愣一愣的。 据小二哥的“可靠”消息,这届知府去年才刚上任,听说上头有人,才把他弄来彩云府这样富饶的地方镀金,等着坐享几年好政绩就要调回去平步青云的。 明天知府大人要纳的这第四房妾侍,是彩云府曾经最大的商贾林家的姑娘,林家给姑娘准备的嫁妆跟正经嫁闺女一般多,这些挂上去的红绸和红灯笼也是林家给出的钱。 而且不仅这街上的红绸和灯笼,林府门口和知府大人家门口更是各有两个特制的大红双喜灯笼,气派得不得了了。 小二哥正语带羡慕地感叹道:“要是我能娶个这样有钱的媳妇,我做梦都要笑醒。” 看得出来小二哥是真的很想做这样的梦了。 想到夜安城的城主千秋诞辰还有春娘和方员外千金的事情,陈挚心直口快地随口说了句,“该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 小二哥正羡慕呢,听到陈挚这扫兴的话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你怎么知道”的不可思议表情瞪着眼睛看着陈挚。 陈挚就是随口说的,都没过脑子,更不知道小二哥这样看着自己是闹哪样,也瞪着小二哥看,心说这小二哥该不会真是知府家出来的听不得别人说知府家的不好吧? 不料小二哥接下来的行为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走到房门口往门外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将房门栓上,回到大家面前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这位公子您真是神了,知府大人家可不是出事了。” 陈挚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没想到这小二哥是给他们送瓜来了。 就连无三相都从陈挚的脑袋上跳到了桌上,靠近了小二哥想要听得真切一些。 小二哥见他们这么捧场,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跟你们说啊,这准确来说出事的是彩云府曾经最大的商贾林家,知府大人原本是要纳林家大房的二姑娘做第三房妾侍的,为什么说林家是彩云府曾经最大的商贾呢,这都是有原因的……” 原来这彩云府的周知府原本是先看上了林家大房的二女儿,看上之后才知道对方是林家的闺女。 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便林家家财万贯是这富甲一方的豪商巨贾,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儿跟一个做官的对着干,更何况这个官还是管着他们彩云府的知府大人。 而且据说上头有人,怕就怕打了小的来老的,当官的要整你一个行商的那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既然知府大人看上了自家的姑娘,林家自是将人打包好了就要直接送到知府大人家里。 但是知府大人得知这姑娘是林家的姑娘之后,他就说要将这姑娘风风光光迎进府。 这自古纳妾就没有给聘礼和嫁妆的,除非富裕人家,但富裕人家哪个愿意送亲闺女给人当妾的。 周知府这话林家人听明白了,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林家不仅要白送出去一个女儿给人当妾还得白赔出去一溜串的嫁妆。 明明白白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林家人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都得生咽。 不过林家人转念一想,既然知府大人说要风风光光地迎他们家姑娘进门,那他们就让全州府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林家跟知府家是有关系的,以后借着这层关系在彩云府行事肯定多有方便之处,说不得时日久了也能让自家生意更上一层楼。 于是林家就把这周知府纳妾的事情当成了周知府娶妻来操办,越多人知道越好。 这些事情全程都是林家人在处理,周知府家从上到下跟没这回事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跟平常也没什么 38.剪红烛(四)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事实上,说周知府是个贪官,这没有一个字是冤枉他的,但说林家二姑娘这事是他搞的鬼,那真是冤枉得要死。 本来纳个貌美如花的妾侍还有一大笔钱财入库,周知府高兴得很,几乎天天都是哼着小曲儿在心情愉悦之中度过的。 纳妾当天晚上回到房间,裤子一脱周知府猴急猴急的就只想着办事,从第一眼看到林家二姑娘他就在等这一天,可等得他都要没有耐心了,连盖头嫁衣都没管,扯了人家的裤子就上,这里动着,手也没停,一边探进姑娘的嫁衣里握住了姑娘最柔软的地方一边念叨,“美人,老爷在疼你呢,疼不疼,疼不疼?” 结果事情做到一半才发觉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这新纳的美娇娘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于这种事情,他经验可是丰富得很,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他都尝过,都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周知府正疑惑呢,伸手把盖在姑娘脸上的盖头一掀。 这一掀,直接把周知府吓痿掉,他往后一退,整个人摔下了床。 床上的姑娘两颊凹陷眼球突出,一副被人吸干了精气的样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来人啊,来人……”周知府哆嗦着声音喊。 由于周知府自己不想被人听墙角,早早把奴仆打发得远远的,现在他喊了好几声没人进来。 周知府一边颤抖着双腿跌跌撞撞打开房门跑出去,一边又提高了声音继续喊:“快来人啊,来人啊……” 跑出去老远的奴仆模模糊糊听到了他的声音跑回来,就看到自家知府老爷裤子都没有穿,光着屁股蛋从房间里跑出来。 奴仆连忙上前搀扶的搀扶,帮忙遮掩的帮忙遮掩。 “去把府里的大师叫过来。”周知府被一群奴仆围着仍在打哆嗦,三分是冻的七分是被吓到。 因着彩云府的繁华,这里的妖怪比别的地方都多,周知府在来这里上任之前就知道,自从到任之后他就在府里养了几十个驱妖者,最高阶的能有地师阶段。 天师他是请不到了,能成为天师到哪里不是人人巴结奉承着,何必到别人府上受那些鸟气。 看啊,此时周知府一声令下,全府上下的驱妖者都赶来了。甚至那些因为周知府今日纳妾请吃酒(林家出的钱)而喝得醉醺醺的也都“踩着云”来了。 已经把自己收拾好镇定下来的周知府坐在灯火通明的偏厅里,指挥着这些吃他的喝他的被他养着的大师们到新纳的妾侍房中捉妖去了。 这里有几十个大师也不可能一拥而上,他们这群人向来以一位叫范庸典的地师为首。 范庸典让他们之中的一个平日与他交好的黄姓人师先进去看看,这人本就喝得醉醺醺迷迷糊糊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但是范庸典指了他,其他的人也没什么说的。 黄人师脚步虚浮,进了房中只看到了床上那姑娘露在外头两条雪白的腿,他眯着眼睛伸手摸了下,滑-溜溜的手感特别好,他忍不住摸了又摸,迷糊中还上嘴啃了两下。 还是外头的范庸典问他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努力睁大眼睛看了眼姑娘的脸,又再次摸了两把腿才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来。 范庸典问:“黄人师,里面是个什么妖怪?” 那姓黄的人师嘿嘿笑了两声,大着舌头回答:“哪有什么妖怪,那姑娘就是病死的。” 范庸典既没有自己进去看也没有再指个人进去看,他十分相信这个黄姓人师的话,直接就跟周知府回复说林二姑娘是送过来之前就病得差不多死了,只是恰巧在这个时候死了而已。 周知府不疑有他,没有妖怪作乱他安心了不少,但同时他对林家给他送个病死的姑娘这事又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命奴仆把林二姑娘的尸体给抬回到林家。 奴仆遂直接抬着尸体就出门,都争着去抬腿都不愿意抬上身,谁都没有为这可怜的姑娘整理一下衣着,自然也没把被周知府扔在地上的盖头捡起来。 奴仆把尸体抬回去扔在了林家门口又仗着周知府的势破口大骂了一通才罢休。回来后把他们骂了林家人一通的事情告知周知府,周知府当天晚上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又命人将林二姑娘陪嫁的那个丫鬟带过来给他发泄了一通,这才心安理得地睡了个好觉。 知府夫人听说林二姑娘病死在老爷床上被抬回了林家,心想,那么她带来的那些嫁妆就是“无主之物”了,知府夫人两眼放光,立马命人连夜将东西搬进了自己的库房。 周知府第二天一睁眼,就听到了这么个坏消息,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火气立马直冲脑门,他不敢对自己夫人撒气,只好把这气撒到了林家人的头上。 于是林家就倒霉了。 * 初六这天一大早,陈挚还没睡醒就听到外头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响,把睡在他旁边的无三相吓得炸毛炸成了一个黑毛球。 这天早上被吓醒的人不在少数,不过都是离着林家比较近的。 陈挚他们昨天吃完了小二哥送的瓜,后来才知道,这客栈原来就是林家人开的,怪不得小二哥一口一句狗官地骂着。 估计也是担心若周知府把林家整垮了,那他的工作怕是也要丢,故而特别能跟林家人同仇敌忾。 此时陈挚顶着个狐狸窝探头出窗外,只见一 39.剪红烛(五)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上回林家二姑娘才进周知府的门就死了的事情几乎全彩云府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虽说他们知道的版本可能不大相同甚至天差地别,但二姑娘死在了进门当天,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天林家又搞这么大的排场把三闺女送给周知府做妾,大家都等着看会不会又出点什么事情。 不是老百姓们黑心,着实是无聊的日子过太多,一有点什么大事件发生,老百姓还不得天天说天天说。 即便今天林家三姑娘什么事情都没有,平平安安地进了周知府的门,那今天她这排面还有她跟二姑娘的对比也能在好长一段时间内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猜都能猜到,三姑娘要出事了就说林家的姑娘都福薄,要没出事就说三姑娘比二姑娘有福气,诸如此类。 朴实的老百姓们想不到太多的弯弯绕。 但是林家人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不是说几句周知府欺人太甚就没了的。 在妖怪遍地走的彩云府,有财有势的哪家不养几个驱妖者,只看养多养少而已,林家作为曾经彩云府最大的商贾之家,养在府上的驱妖者可不比周知府家里的少。 之前林二姑娘那死法可把林家人吓得不轻,被抬回去的当天,林家人就让府上的大师们看过了,林府养的大师们可不像知府家养的那些大师们废物,看过之后都说是被吸干了精气而死。 这让林家人曾一度怀疑周知府其实是个会吸食人精气的妖怪。 为此他们还让府上的大师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试探那周知府,只要那周知府哪怕露出一丁点破绽,他们都能够乘胜追击,将周知府这恶妖捉起来。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那周知府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而且,事情也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那周知府确实就是个普通凡人无疑。 一边苦于找不到证据,一边周知府又不遗余力地打压他们林家的生意,其他的商业对手还落井下石,林家人实在撑不了才妥协的。 本来想着这周知府大概就是为了钱,这回林家恐怕得大出血一回。 谁知这周知府不仅贪财还好色,不仅要钱还要人,差点没把林家人全部气死。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他们可以找个女术士假扮三姑娘,到时候只要周知府动手,他们肯定能一举将其拿下。 商定好之后,一切按部就班地推进。 要在几天之内筹备跟之前一样的嫁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家人紧赶慢赶才终于凑出来陈挚早上看到的那一条街的嫁妆,有些东西几乎是用不合理高价换来的,别人都把他们当冤大头狠狠地宰了一回。 林家人心痛钱的同时只能自我安慰一下,想着风水轮流转,以后这些人最好求老天爷保佑他们不会有求到林家人头上的时候,否则今时这些账他们林家都记着了。 * 陈挚顶着个无三相下楼的时候,陈互和池彧也刚好下楼,不是陈挚今天转性愿意早起了,只是外面着实吵闹了些,根本没法睡回笼觉。 “阿互、池彧,早啊。”陈挚朝陈互和池彧挥挥手。 陈互只跟他点点头。 倒是池彧,很有礼貌地也跟他打招呼了:“陈大师早上好。” “池彧你叫我陈挚就好,我还不是大师。”陈挚摸了摸鼻子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想着之前在夜安城的时候都没登记。 不过彩云府就有天下盟的据点,而且肯定比夜安城的据点还大,离开之前要不就去登记一下好了。 池彧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陈挚,今天外面很热闹,你们要去瞧一瞧这热闹吗?我方才在客房中听到楼下的老百姓在议论,今日林府的家仆还会沿路派发喜糕和喜糖,欢迎老百姓来领,也可以沾一沾他们林家的喜气。” 不仅可以凑热闹还有吃的,陈挚和无三相频率一致点头如捣蒜,“去去去,阿互、池彧你们去不去?一块去吧。” 池彧笑着点点头,就连陈互也嗯了声。 吃过早饭,时间还早,小二哥说林家姑娘要赶在午时前入门,加上绕城一圈的时间,约莫巳时出门都已经绰绰有余。 两人二妖溜溜达达往随便一个方向走,想着如果在半路上遇到了送嫁的队伍就跟上,要是没遇上就直接去林府或者周知府那,他们也没跟人打听这两家的方位,只要跟着老百姓的大部队肯定能到,走到哪边算哪边。 昨天到达彩云府的时候光被街上挂满的红绸和红灯笼还有人来妖往的繁华景象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别的。 今天才发现在街上时不时地就能遇到个穿着问剑门校服的弟子,那身跟神棍道士一样衣服,在花里胡哨的人群中其实不算特别显眼,但耐不住他们出现的频率高啊,一次没看见两次没看见,连着出现七八次的时候,近视眼都能看到。 陈挚这才想起来,之前池彧就说过,彩云府是问剑门的辖护范围。 果然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门派,门派弟子都多到随地可见的程度了。 正感慨着,旁边又走过去三个问剑门的弟子,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聊着这林家的事情。 弟子甲说:“我听师兄说,那林家的二姑娘其实是被恶妖害死的,周知府家里养的驱妖者竟说是病死的。” 弟子乙说:“我也听师兄说了,他们那些散修没什么本事,这次要是三姑娘再出事他们都不管,我们问剑门就必须出手了,除妖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靠我们这样的大门派。” 弟子丙是个女弟子,她说:“希望三姑娘不会有事才好。” 几句话的功夫,问剑门的三个弟子就走过去了,陈挚他们也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果这次这位林家三姑娘也出事的话,那么问剑门就会出手管这事了。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彩云府属问剑门的辖护范围,若是在自己门派的辖护范围内出了事还不闻不问的,那这门派也枉为天下第一门派。 但是正如那女弟子所希望的那样,不出事才好,无冤无仇的,谁会盼着别人出事。 陈挚他们跟着街上的老百姓一路走,结果就赶上了林家三姑娘出门的时辰。 林家的三姑娘这次出门跟上次二姑娘出门时十分不一样。 之前就听小二哥说那二姑娘的行头跟嫁进门当主母一样隆重,什么龙凤呈祥的盖头凤穿牡丹的嫁衣还有鸳鸯绣鞋,想必那些应该都是绣在大红色的织锦上才好看。 而这次三姑娘坐在肩舆上,穿的是一身水红色的嫁衣。 陈挚看得出嫁衣上绣的大概是蝙蝠图案,鞋子上绣的是花。但是他不仅对这些没有研究还是个不学无术的,不像古代人随口就能吧啦出一堆好听的名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那些都是有好寓意的就行 40.剪红烛(六)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跟着队伍走了一会,陈互突然停下来,转身,陈挚没注意,一下就撞在了陈互的胸大肌上。 硬邦邦的,陈挚怀疑自己要脑震荡。 他一撞,无三相没站稳差点摔下陈互的肩膀,等他好不容易站稳后,一脚就踹到了陈挚的鼻子上,血立马就从陈挚的两个鼻孔流出来。 陈挚捂着鼻子,质问:“你干什么?” 无三相龇着牙又是一脚。 这回是踹在了脸颊上,立马一个爪印就出来了,他还想继续用他的连环爪把陈挚的脸踹花,虽然他已经开始感受到那些疼痛感回到了自己的脸上,但他还是想踹。 就是想踹他。 “我草。”陈挚这回急眼了,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无三相的尾巴。 没等无三相炸毛,他很快又将无三相抱进了怀里,“好好好,三大爷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三大爷您消消气,来来来,快进我怀里来。” 听起来颇有点哄小孩的感觉,说着他还拉开自己的衣襟把无三相兜了进去。 无三相的毛要炸不炸的,呆愣了一会才“哼”了声找了个既能看到外面又舒服的姿势窝着。 陈互对这陈挚总是挨揍已经习以为常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只有池彧,看到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挑了挑眉头。 陈挚安抚了无三相,才问:“阿互你为什么停下来?” 陈互:“人太多了,我们直接到周知府门前等着就行,跟着走一圈麻烦。” 陈挚:“对哦,还是阿互你聪明,走走走。” 无三相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不是陈互聪明,是陈挚太蠢了,老百姓都没有跟着走的,都是站在路边看完就算了。 等他们到了周知府那边的时候就发现,不仅仅是路上人多,就连周知府这府门口也早已围了好多人。 毕竟连着在同一家纳两个妾侍的不是没有,但是短短十天内在同一家纳两个妾侍还都这么铺张的那是头一回见,谁都想来见识一下这林家到底是怎么个有钱法。 待会送嫁的队伍进门的时候他们是会念嫁妆单子的,上一次林二姑娘进门时老百姓就已经见识过了林家的财大气粗,这次他们要是还能拿出跟上次差不多的东西,那林家该是多富有啊。 不过相比起林府门前那还有种表面上的喜庆,知府府这边虽然人多却一点都不热闹,知府家的奴仆也没有发喜糖,连意思一下说点吉利话的人都没有,看得出来周知府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只想仗势欺人了。 老百姓就是光等着,也不知道他们的耐心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到底是想看到什么,真是奇怪的好奇心。 等啊等,等得日头高悬。 今日的天气本来就热,此时还那么多人,大家都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无三相已经开始不耐烦,他嫌弃陈挚怀里热,早已再次跳到他脑袋上。 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地问:“什么时候走?” 陈挚也有点不耐烦了,但是他还是想确定一下,就说:“等看到人就走。”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看到人来,无三相发出的呼噜声表明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刚要发作就听到路的尽头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没多久送嫁的队伍就出现了。 周围原本已经没多少的议论声陡然高涨。 队伍很快就到了近前,陈挚使出了浑身解数挤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 待队伍走近,他连忙放轻了呼吸。 但是,之前闻到的气息并没有再一次闻到。 他不解地皱起眉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一个人快死了,那在他死之前的几天陈挚都能闻到对方的“死人味”,刚刚从林府那边明明闻到了。 陈互把陈挚的疑惑看在眼里,觉得他今早有点反常,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陈挚张张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觉得可能只是老百姓当中的某个人快死了而不是这送嫁队伍中的人? 于是他摇摇头,跟陈互和池彧一起离开了这群瞧热闹的老百姓。 他们是离开了,围观的老百姓此时反而兴致高昂,等开始念那嫁妆单子的时候更是每听到一个名贵东西就齐齐哇一声,十分有节奏。 诸如红珊瑚花开富贵,和田玉吉祥如意,仕女图云母屏风之类,都是老百姓听过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田地房产,门面铺面等等,听得一众老百姓只有咋舌羡慕的份。 光是念完这嫁妆单子就花了一个时辰,等东西全送进去午时也过去了,这群意犹未尽的老百姓连肚子饿都忘记了,全都津津有味地议论着方才听到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知府府上自是摆了宴席,当然这花的钱又是林家出的。但那都不是用来招待这些普通老百姓的,请来的都是豪商巨贾,官绅名流,他们送来的贺礼又是一连串老百姓听都没听过的名贵东西,只不过这些老百姓就无从得知了。 一众前来道贺的宾客比上一回还多,无一不是为了瞧这林家和周知府的热闹的,在他们看来,送上一份无足轻重的贺礼就能近距离吃瓜,那不比事后听府里的仆人出去打听了再回来说道的要强。 此时的知府府比菜市口还热闹,前来道贺的宾客多了,周知府回去洞房的脚步自然就被拖住了。 这就让那装成林三姑娘的女术士有了准备的时间。 他们这次已经安排好,门外守着的都是林家精心挑选过的驱妖者假扮的仆人,女术士到时候以“恶妖”二字为信号,他们听到就会冲进来帮忙。 女术士将知府府中安排的老妈子和仆人打发后,独自坐在床上等啊等,等啊等。 时间一长,她不免多想,于是站起来就在房中转了几圈,突然发现床上不知何时多了块大红的盖头。 她坐回床上拿起那块红盖头看了起来,想着等下可以用这盖头盖住脸,那周知府肯定更加不会防备。 正要把盖头盖在自己的头上,忽地她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若周知府并非妖物,那她岂不是…… 她只是来除妖的,并没有打算把自己也搭上。 想到这,她慌忙找来了一个普通的女仆,让她穿上嫁衣代替自己坐在床上,还把那块盖头给她盖上 41.剪红烛(七)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门外,听到惊叫的那些林府安排的驱妖者们还在犹豫女术士并没有喊出带有“恶妖”字眼的话,到底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知府府上的奴仆已经率先冲进去了。 昏暗的房间内入眼的首先是床上重叠的两个身影,奴仆一下就想多了,还以为自己打扰到了周知府的好事,他们躬身告罪却没听到周知府的喝斥声反而是房间的角落发出了一点声响。 奴仆们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不知道何时进屋穿着女仆衣服的女人。 “什么人?”奴仆喝问。 林府安排的驱妖者见知府府的奴仆既然都进去了,也就跟着进去,首先看到的跟知府府的奴仆看到的是一样的场景,等他们也被女人弄出来的动静吸引的时候,却发现那女人竟然是跟他们一起的女术士。 众人都傻眼了。 此刻大家被知府府奴仆的质问声找回了思绪,才发现,那女术士神情十分古怪,像是错愕,又像是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他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床上的两道身影在他们都进来这么久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顿时心道不好,快步上前查看。 果不其然,床上的两人都已经死了。 而且,死法跟林二姑娘的一模一样。 * 陈挚他们从知府府门前离开之后就逛起了这彩云府,不得不说,这彩云府的繁华真是看花眼了都不觉得腻。 繁华到夜安城即便那几天在搞什么城主日都比不上的程度。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无三相这只吃货。 走两步路就说要吃煎饼,转个身就说要尝尝菜盒子,拐个弯又要买点米糕花糕,一条街没逛完,陈挚感觉自己已经吃撑得不行了。 就在他们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喝点茶水压一压肚子里的食物的时候。 不曾想,世界这么大,他们却在这么多人和妖的彩云府的街头上遇到了个熟人……熟妖。 他们遇到了说看到神龙,追着神龙而去的意。 被繁华迷花了眼的陈挚都已经快把神龙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此时见到意顿时就是双眼发亮,连打招呼的声音都带了点惊喜的音调。 “阿意。”陈挚喊道。 无三相也看到意了,同样也想到了意留下说看到神龙的口信,但此时见陈挚这么兴奋,连阿意都喊上了,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妖怪意听到有人喊,回头发现是他们一行,也同样很惊喜,他眼睛一弯就笑了。 哇,陈挚感觉眼前一亮。 这几天一直跟无三相、陈互和池彧一块,陈互和池彧都不怎么爱笑,好看是好看,但是帅哥不笑有不笑的好看,笑起来有笑起来的好看。 而无三相自从出来那天变过一回人到现在一直是小狐狸的样子,陈挚都快忘记他人形长什么模样了。 要说大街上那么多好看的怎么不见陈挚去看,那不是不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嘛。 此时见到了意,他还笑了,还是熟妖,可以盯着看。 啧啧,最是人间好颜色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陈挚忍不住就不错眼珠地一直盯着意看,把意这个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的妖怪都给看毛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问:“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陈挚脱口而出。 陈互扶额,心说无三相说他是蠢货真没冤枉他,怎么能夸一个男的好看呢,即便对方是个男妖怪也不能这么失礼。 不过陈互这就是有点想太多了,在场的三个妖怪都没觉得陈挚这话哪里有什么毛病,意的人形本来就确实好看,他们也没有人类的那些花花肠子。 甚至听到陈挚夸自己好看,意还觉得挺高兴,嘴角又不自觉上扬。 此时又听陈挚说起,“阿意,杨掌柜的说你看到神龙了,神龙现在在哪儿?”这才是陈挚想要问的重点。 无三相也同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意,耳朵都不自觉竖得高高的。 但是听到陈挚的问题,意才扬上去的嘴角顿时就是往下一撇,“可能是看错了。” “看错了?”陈挚忍不住追问。 “当时在下就是看到东边的天空上有道一闪而过的虚影,就往这边追来了,但一直到了这彩云府都没发现有任何踪迹,故而在下猜想,可能只是当时看错了。”意解释道。 陈挚不无失望地叹了口气。 无三相也失望地耷拉下耳朵。 既然只是意看错,那就是说他们也看不成神龙了,失望肯定是有的,可这也不能怪意看错不是。 看不了神龙,他们可以去玩点别的,但是一时之间要让他们想到有什么好玩的,还真是有点费劲儿想,陈挚就问,“阿互、池彧你们在彩云府有没有认识的朋友?阿意你来了彩云府之后有认识什么朋友吗?” 被问的三个都摇了摇头。 无三相眯了眯眼睛,心说这蠢货怎么不问我? 也不想想,他才从封印里出来,又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彩云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在彩云府没朋友,陈挚蠢是蠢了点,也不是没长脑子,都不需要问他自己就能想到。 陈挚不死心,又问意,“那阿意你来了之后有没有听说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意哪里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一门心思光想着找神龙的踪迹了。 倒是站在他们身后手工摊子的老板突然搭话问:“几位这是刚到彩云府?” 陈挚转过身,笑着和老板搭话,心说来了来了,想瞌睡枕头就来了。 陈挚说:“是刚到彩云府,早就听说贵宝地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不曾想,这丰饶富庶的程度着实让我们大开了眼界。” 这两句话把陈挚压箱底的词汇量都用完了,要是这摊子老板不上道,那他就要露馅了。 摊子老板是个彩云府本地人,天生自带一种地域优越感,听不得别人夸他们彩云府怎么怎么好,一听别人夸他们彩云府就似是夸了他自己一样自豪,咧开嘴笑起来就没合上过 原本他只是因为没有生意无聊才随口搭话的,不料这小哥一开口就夸他们彩云府,摊子老板眉开眼笑的话都多了起来,他假意谦虚了一轮,才问:“小兄弟来彩云府是做生意还是走亲访友?” “哪有老板您这做生意的本事,我们就是来玩耍的,”陈挚已经完 42.剪红烛(八)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这其乐阁虽然名字叫做阁,但单从那金碧辉煌的门口来看就完全可以媲美一座宫殿,甚至刚才他们坐在妖力车上还经过了一个十分气派的石牌坊。 陈挚惊叹于其乐阁的气派之余又在心里感叹彩云府真不是一般的富庶。 这宫殿一样的地方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销金窟,没钱也不知道让不让进去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他们已经站在人门口了,不进去似乎说不过去。 还好其乐阁门口的咨客小哥十分上道,让人有种他们不是来消费的而是回到家门口的错觉,小哥一点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样穿着的客人,他们的服务态度都是一样的热情。 陈挚心说这是不是就是广告词说的宾至如归的感觉,这让他下车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可能要被宰得提防隐形消费的念头消下去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膨胀的好奇心。 今天周知府和林家结亲,街上明明那么多老百姓围观,这其乐阁的生意竟似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仅是在门口看到的而已就已经很多人了。 同样作为客人,陈挚他们刚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面请。”咨客小哥满脸堆笑地请他们进去。 陈挚迈开脚步就跟着进去了,趴在他脑袋上的无三相也已经被迷花了眼,就连妖怪意和池彧也都毫不犹豫就跟上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有理智的人的,看到种仅从装潢上看就尽显财大气粗的地方,陈互觉得可能不太适合他们平头老百姓。 他想要将陈挚拉住,但晚了一点,伸出去的手拉了个空,他看了看旁边也才来的那些客人,从穿着上看,也不是全都像是很有钱的人或妖怪,陈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上了脚步。 前面带路的咨客小哥出声问:“客官是要喝茶、吃饭、看戏、听曲、赏鉴还是想来试试运气呢?” 试运气? 陈挚乍听没反应过来。 还想了下才明白咨客小哥说的是赌-博。 他还没有见识过古代人是怎么赌-博的,不过这种东西好奇不得,陈挚虽然不学无术,但还是明白十赌九输的道理的,故而他一点都没有想要试试自己运气的意思。 他们可是冲着妖怪表演来的,想到这个陈挚就直接问:“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妖怪表演。” 咨客小哥原本挂着格式化笑容的脸在听到陈挚这问题的时候变得真切多了,就连笑容的幅度都大了不少。 他回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客官您可来得是时候了,我们稍后就有一场妖怪的表演。” 陈挚眼睛一亮,追问:“是什么妖怪?要表演什么?” 咨客小哥回:“今天表演的是一只昨天刚找回来的鱼妖,他长了一张俊俏的人脸,上身也是人的身子,双腿却是鱼的尾巴,能在水里生活而不会被淹死。” 陈挚心说这不就是美人鱼么? 又听那咨客小哥继续说:“今天对这鱼妖感兴趣的客官可来了不少,若是客官您也对那鱼妖感兴趣,待会出手的时候可不能吝啬哦。” 陈挚:哈? 这这就开始宰人了?还没看呢就想要打赏了吗? 见陈挚没有接他的话,咨客小哥也没有冷场,他跟陈挚确认地问:“那客官几位是只要看这妖怪表演吗?” 这个时候陈挚倒是清醒了一些,他先没有决定,而是问:“你们这里是怎么收费的,只看表演的话有吃的吗?” 咨客小哥并没有因为他问这种穷比才会问的问题而不高兴,显然是经过良好的岗前培训的,而且之前也有不少客人会问这种问题,咨客小哥一点没有不耐烦,而是熟练又细致地回答陈挚的问题。 他说:“喝茶、吃饭的话看客官点的是什么,不同的茶叶不同的菜品有不同的价位,看戏、听曲、赏鉴,每人或妖每场收费是二两送茶水和瓜子,若是不喜欢送的茶水和瓜子需要换或者需要点心、蜜饯以及别的吃食得另外收费,看妖怪表演每人或妖每场收费一两送点心和茶水,同样如果需要换或者需要别的吃食得另外收费。” “怎么看妖怪表演比看戏听曲还便宜呢?”陈挚脱口就问,同时他脑子里冒出来个会不会便宜没好货的念头。 咨客小哥解释:“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戏、曲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名伶,单是出场费就得给不少,赏鉴的也都是名家之作,可不是要收贵点。” 这倒是挺有道理,陈挚听进去了,不过他没有自作主张地决定,而是回头去问陈互他们的意见,“你们想看什么?” 无三相抢着发言,他不停拍着陈挚的脑门,说:“看妖怪表演。” 陈挚:…… 叉,你个老妖怪看同类表演还这么起劲儿。 陈挚伸手握住了无三相那只拍他脑门的小爪,一副“三大爷您说了算”的表情,眼睛却还是一直看着陈互他们。 事实上陈挚自己也不懂欣赏那些戏剧戏曲什么的,鉴赏就更不会了,他没说话,看着陈互他们,说不定他们有不同的意见呢。 陈互几个没有意见,看什么都一样,主要是他们其实跟陈挚是一样的,都不懂欣赏那些艺术。 “那就看妖怪表演吧。”陈挚对咨客小哥说。 咨客小哥脸上的笑容都快笑出界了,连忙将他们引到一个特别打造的场子里,场子就跟一个小型的礼堂一样,前面是舞台,下面是坐席。 区别在于这里的坐位没几个,每两个座位之间就有一张高几,应是用来摆放茶水和点心的。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座位是先到先得,咨客小哥把他们引到了大概中间的位置,才坐下就有小厮给他们奉上了茶水和点心。 无三相眼疾手快,点心刚摆好就拿起来一个吃了,可能是觉得好吃,又伸出爪抓了一个拿着。 咨客小哥看他这样就笑着说:“点心就是让客官们尝尝味道,如果不够,客官需要另外点。” 无三相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咨客小哥笑得更灿烂了,他摊开手朝陈挚要钱,“烦请客官先交一下入场费,每人或妖一两,承惠五两,谢谢。” 陈挚哪里有钱,他转头朝陈互看。 陈互也没说什么,他从身上掏了五两银子放在咨客小哥的手上。 咨客小哥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手上的五两银子眨了眨眼,很快又笑着说:“嘿嘿,客官您肯定是看花眼了,这是银子。” 除了咨客小哥自己,陈挚他们五个脸上的表情都十分莫名。 似乎都在发出同一个疑问:这不就是五两银子,有什么问题? 咨客小哥脸上的笑容再次一僵,看他们可能是第一次来没有打听好他们的规矩,于是又说了一遍,“客官 43.剪红烛(九)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正当陈挚疑惑这样一只鱼妖显然是没有经过培训的,而且也说了是昨天才带回来,鱼妖都还处在惊慌失措当中,又要怎么让他表演呢? 就听台下的客官发出了比鱼妖没上台之前更吵杂的催促声音。 “快开始吧。” “对,快开始吧。” “我都迫不及待了想要出价了。” “你也想要?我可不会让给你。” …… 出嫁? 一男的说自己迫不及待想要出嫁了? 陈挚:……我是不是听岔了?还是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设定? 很快他就知道确实是他听岔了。 女妖怪并没有拿乔,她用手压了压,示意台下的客官静一静,待台下的声音小下去之后她才开口说:“各位也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次的鱼妖实属大家所见的第一条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条,底价一千,每次最少加百,价高者得,诸位可以开始……” “我出两千。”女妖怪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有喊价的。 陈挚他们这才知道,这所谓的妖怪表演其实是变相的拍卖。 也不知道是都像今天这样纯粹就是拍卖还是说偶尔拍卖之前也真的会有表演看,要不然怎么会以妖怪表演出名呢。 “两千一百。” “两千五。” 就陈挚思考的功夫就有不少出价的。 “三千。” …… “七千。”价格飚的很快,才一会的功夫就加了六千。 再仔细一想,他们说的可都是金子。 啧,就说嘛。 这其乐阁搞得这么富丽堂皇的,可不就是有钱人的销金窟。 “一万。” 哇……陈挚心里发出了穷比的惊叹。 他闻声回头,发现原来这场子还有二楼的,估摸着应该是那些vip包间。 这一万的价是二号vip包间喊的,才喊完,旁边的旁边的旁边,五号vip包间也紧随其后喊,“一万一百。” 二号紧接上,“一万一千。” 五号几乎是秒接,“一万一千一百。” 二号再报,“一万二千。” 五号穷追不舍,“一万二千一百。” 这这,五号这是在挑衅的意思吧?这二号vip包间和五号vip包间里头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仇? 这时候,听到二号vip包间里头传出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她道:“欧阳阑,你想要做什么?” 五号vip包间紧接着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回答道:“呵呵呵呵,大小姐没看出来吗?我当然是想要那鱼妖啊。” 二号:“那鱼妖是我先看上的。” 五号:“那大家可不管你看没看得上,方才她们也说了,规矩就是价高者得,你想要就尽管出价便是。” “啊啊啊……”二号被五号的话气得尖叫,叫完了继续报价,“二万。” 五号再次跟她对着干,“二万一百。” …… “五万。”二号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耐烦。 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了二号跟五号两人在角逐,其他人纷纷当起了吃瓜群众。 “五万一百。”五号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似是在玩一样儿戏。 “十万。欧阳阑你不准再跟我抢。”二号喊出了这个高得离谱的价格。 “唉~行吧,那就让给大小姐咯。”五号里面的欧阳阑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也许二号原本是以为欧阳阑会接着报价的,此时听到他不跟了,二号还沉默了一下,才突然又尖叫起来,“啊啊啊啊……欧阳阑我要杀了你。” 之后二号vip包间和五号vip包间里头就没有了声音。 女妖怪主持见他们不再报价,连忙就一锤定音,“十万金成交,恭喜二号包厢的贵客获得这次的货品鱼妖,稍后会有工作人员与您接洽,那么今天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欢迎各位下次再来。” 陈挚一行:…… 这就结束了? 就这? 叉,五两金就买了五盏茶和一碟子点心,黑,太黑了!奸商! 有钱人的快乐他们不懂。 不管他们懂不懂,场子散了之后他们很快就被请出去了。 无三相方才吃了那点心觉得很好吃,他还想在这里吃饭,“已经晌午了,我们去吃饭。”他期待地看向“钱袋子”陈互。 但是陈互的小金库不允许,他说:“若是大人把上次那块金锭子拿出来,那我们就在这里吃。” 无三相:…… 无三相不高兴了,怎么连陈互也想来薅他的小钱钱呢?生气! 气得无三相反手就给了陈挚一爪。 无辜被挠的陈挚:“。” 既然没有钱留在这里吃饭,那他们就只好离开了。 只是来的时候有个热情好客的咨客小哥带路,他们就只顾着张望这富丽堂皇得跟个宫殿一样的其乐阁,完全没有人留意他们走过的路,包括陈互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也没有记住来时的路。 可恶的是,这其乐阁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设计的,把这里面搞得跟个迷宫一样。 肯定是故意的,让顾客在这里面瞎转悠,说不定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感兴趣的项目继而就会留在这里消费。 他们一行就转着转着转到了吃饭的地方。 要不是无三相不愿意把金锭子拿出来,要不是陈互也不愿意把钱拿出来,要不是陈挚和其他两个妖怪根本没有钱,他们就坐在那里点菜了。 可是离开了吃饭的区域,他们还是没有走出其乐阁,而是不知道怎么走的就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声的地方。 又走了一会,外面的声音都彻底听不到了。 两人三妖怪:很好,他们绝对是迷路了,他们竟然迷路了。 陈互刚想说先停下来找找方向再走,就听身后的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翻腾的水声,大家一下就闭紧了嘴,纷纷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过了一会,又有一阵水声传来,就在几步开外的一个门后面。 两人三妖怪对视了一圈,均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来,于是都放轻脚步悄么么走了过去。 如果门里面的人或者妖怪有在留意门口的动静,那么TA就会发现,此时的门稍稍被打开了一条缝。缝后面是一摞叠起来的脑袋,最上面的是一只小小的黑黑的狐狸脑袋,这狐狸脑袋比打开的门缝还小,直接整个身体都钻进来了。 五双眼睛齐唰唰从左到右开始打量这门后面的事物。 很快他们就发现,就方才在拍卖场上看到的那个放在透明圆球里的鱼妖竟然就出现在这里。 哇,五双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他们推门进来,近距离看清了这条对于他们来说十分新鲜的鱼妖。 透明圆球里的鱼妖也发现了他们,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向他们的方向不停地拍打着透明的圆球。 陈挚想要伸手去摸一下,被陈互拍了一下,立马就不敢再伸手。< 44.剪红烛(十)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地上的鱼妖原本鱼鳍形状的头发和双耳,变成了人类的发丝和耳朵,唯有他的双眼仍似海水一般湛蓝。 活脱脱一个人鱼王子的模样。 只见他从地上站起来,而后,他身上的皮肤似有鱼鳞浮动,随即鱼鳞变成了一套白色的衣服,跟他原本鱼身上的颜色是一样的。 哇!陈挚再次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惊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妖怪把自己的皮肤变成了衣服,他暗戳戳地想无三相是不是也会把身上的毛毛变成了衣服,要是把他的毛毛拔光了他会不会就没有衣服穿了。 嘿嘿嘿嘿…… 陈挚本以为人鱼王子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跟他们打个招呼互相报个名字然后说说话问一堆问题或者回答一堆问题这样的,他回应的小手都已经举起来了,不料人鱼王子站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直接夺门而出。 连吱都没吱一声就夺门而出! 陈挚那只举起来的手跟招财猫一样定住。 只见他“咻”一下就出现在了门口快速左右看一眼旋即往他们过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愣住的两人三妖怪:??? 叉,完蛋了! 要是被其乐阁的人发现是他们把这条鱼妖放出来的,那他们今天怕是出不去其乐阁的门。 很快反应过来的陈互喝了声,“走。”旋即率先离开了这个房间,池彧和意紧随其后。 陈挚是被脑门上传来的痛感换回神的,无三相给了他一爪,见其他人都离开了,陈挚也连忙跟在后头跑出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在前面发现了鱼妖的身影。 因为他跟他们刚才一样,也被其乐阁迷宫一样的设计绕迷糊了,陈挚他们在后头看着那鱼妖跟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走。 无三相认为,“我们不能跟着那鱼妖,要不然等下那鱼妖搞事的时候我们会被牵连,快离开这里。” 但是陈互觉得,“若不是我们把那鱼妖放出来,他就没有搞事的机会,我们应该把那鱼妖弄出去,以免他真在这里搞事。” 一爪把鱼妖放出来的无三相吹胡子,“他搞不搞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走。”再不走要是等下要赔钱他可不会把金锭子拿出来。 陈互坚持,“必须把那鱼妖带上。” 说完他就快走几步赶上鱼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鱼妖突然被抓住,愣了一下龇起牙就要动手,回头一看发现是刚刚将他放出来的几个其中一个,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要收不收的。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陈互就将他拉出去一段距离。 鱼妖很显然是不想离开的,他先是随意挣了一下没挣开陈互的手,于是就想用力。 陈互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回头对他说:“你在这里闹事只会让你自己变成天下盟通缉的恶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是为了救你的同伴,那么他也将跟你一起被通缉。” 鱼妖又是一怔,陈互再次拉着他大步朝前走,这回鱼妖倒是没有再挣扎了,沉默地跟着走。 然而,好巧不巧,他们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咨客小哥,让他帮忙带个路,正当他们就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十六个彪形大汉护着之前以十万金被拍卖给了二号vip包间的那条鱼妖走出了其乐阁的大门。 以往其乐阁拍出去的东西一般都是从后门或者偏门离开。 当然也有直接走正门的,要么是物件比较小,买家直接带在身上,要么就是跟这次拍下鱼妖的大小姐一样,想要显摆一下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鱼妖,故而大张旗鼓地从其乐阁的正门离开,还一点都不遮掩。 大概也是怕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动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十六个彪形大汉单从身形上看就十分具有威慑力,其中四个护在装有鱼妖的透明圆球旁边,其余十二个又围成了一个圈将圆球和那四个护在中间。 看到这一幕的大多驻足观看,还要四处打探一番这是什么东西。 圆球内的鱼妖也许本就不安,此时看到那么多围观的,更是焦躁得在圆球内不停地翻腾,拍打着圆球,偶尔还会朝围观的人群龇牙。 陈互从其乐阁内一路走出来,就怕手上拉着的鱼妖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反抗,或会突然暴起搞事,此时看到被护送出去的圆球,以及圆球内的另一条鱼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怕什么来什么。 被他拉着的鱼妖陡然用力,都不待他反应就直接跃起飞了出去。 只见他以一个鲤跃龙门的姿势“咻”一下扎到了那十多个彪形大汉护着的透明圆球上。 “哗啦”一声,透明圆球瞬间成了一滩水,把护在旁边的四个彪形大汉被浇了满头满脸,人形的鱼妖趁机把还是半人半鱼形的鱼妖抱起,踩着其中一个大汉的脑袋就跳起来。 另外十二个大汉反应十分迅速,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对准了半空中抱在一块的两条鱼妖。 只见那两条鱼妖在半空中对视了一眼,均朝对方点点头,随即借着上升的势头从他们手中接连飞出水箭,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和妖怪无差别攻击起来,被水箭射中的不管是那些大汉还是围观的群众均纷纷倒地。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四散躲避的往外逃,想要上前帮忙的逆流而进。 惊叫哀嚎声连成一片。 无三相和陈挚都惊呆了,“o” 陈互也咬牙瞪着那两条抱在一起的可恶鱼妖,有点想要骂脏话,但此时并不是时候,骂出口可能还要暴-露是他们把那鱼妖放出来的事实,于是他忍住了。 他拉上目瞪口呆的陈挚,招呼池彧和意,“快走。”这烂摊子他们不管了,就当是其乐阁坑了他那么多金子的代价吧,至于那两条傻比鱼妖被通缉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等他们走出去老远还能看到其乐阁的门口一片混乱。 “叉,你们妖怪可真会搞事。”陈挚气喘吁吁地随口抱怨了句。 结果遭到了两道似是带刺的目光瞪视,同时脑门上还挨了一爪。 陈挚捂着立马血流如注的脑门抬头一看,发现妖怪池彧和妖怪意都盯着他看,眼神似在质问:你是不是也想搞事? 陈挚:…… 叉,忘记了这里有三只妖怪。 “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我自打嘴巴。”说着他用袖子把脑门上的血迹一擦就啪啪打了自己两嘴巴,声音挺大,但一看就是没有用力,完了他立马转移话题,“那什么,晌午饭还没吃呢,现在是不是先找点吃的?” 他的视线挂在了“钱袋子”陈互身上。 陈互 45.剪红烛(十一)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等陈挚他们跑过九条街的时候,再也没有见到那才出现了一瞬的龙神虚影,现在更是连妖怪意也不知道去哪了。 陈挚突然就停下来,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是不是……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怎么……还看不到?” 见他停下来,陈互和池彧也停下来,无三相从他衣襟里爬出来。 除了陈挚,谁都没有气喘。 陈挚瞪大眼睛看着陈互和池彧,问:“阿互,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带喘气的?” 陈互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把如何运灵轻身也忘了?族长没有教你?” 陈挚:运什么??? 什么东西?有轻功?这这到底是修仙还是武侠? 都不是。 陈挚眨眨眼,“族长只教了我基础的灵力运用,阿互你快教我那什么轻功。” 陈互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又看了他一眼,最后啧了声,道:“下次再教你,现在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找,还是回客栈休息?” 陈互虽然也是想看看神龙的,但他其实对神龙没什么执念,只不过无三相和陈挚看起来似乎都挺执着的,所以他也就没有说什么,现在看陈挚停下来一副“我快不行了”的样子,陈互这才问问要不要回去休息。 这一路除了颠簸了些,没有怎么出过力气的无三相反对道:“继续找,肯定就在这附近。” 陈挚眼睛一亮,气也不喘了,问:“三大爷你感受到神龙的气息了吗?” 并没有感受到的无三相,耳朵弹了下,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撒谎道:“对。” 既然无三相都这么说了,陈互也没有意见,他看向池彧,池彧也没什么意见地点点头,于是他们又继续往那个方向走。 这回他们没有跑,而是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四处张望,想着说不定就瞧见了什么跟神龙有关的东西或者其他人也能感应到了神龙的气息呢。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街上的房屋有点眼熟,似是早上跟着去知府府瞧热闹时走过的那条街。 但此时他们都没有在意。 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们走回到了知府府的门口,同时他们已经打算放弃返回客栈休息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要是有缘份的早就叫他们见着神龙了。 知府府内早已灯火通明,里面人声吵杂,府门敞开着,门口有两名护卫把守,一道影壁将门内和门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有钱人的世界和穷人的世界。 陈挚和无三相好奇地想要往里面看,想象着里面是什么个朱门酒肉臭的情景,与外面这早上还热闹得连个驻足的地方都没有此时却冷清得跟什么似的门口相比,有种他们是乞丐想要跟这办喜事的主家讨点饭的错觉。 正当他们惋惜没法满足的好奇心,再一次考虑是就此回客栈还是再找找神龙踪迹的时候。 知府府的上空陡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气息,蹲在陈挚脑袋上的无三相瞬间炸毛又立即收敛。 他们抬头去看,知府府的上空陡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龙形影子,随即很快又消失不见,与白天看到的那个虚影不同,这个影子一点遮掩都没有,实实在在的大家都能看到。 “神龙!”陈挚惊呼出声。 无三相却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道:“狗屁的神龙。” “不是神龙?”陈挚诧异。 “确实不是,是一只龙身凤首妖?”池彧在一边平静地道。 “真是长本事了,让本大爷追着它跑了一路。”无三相一阵骂骂咧咧,“哼,看本大爷怎么收拾它。” 陈挚心说是你在跑吗?明明是我在跑好吧。 但他不敢说出来,看的出来无三相有点生气的样子。 无三相说完就从陈挚的脑袋一跃而起,跳上了知府府的墙头,几个起跃间就不见了踪影。 陈挚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他回头看向陈互,用眼神问:怎么办? 陈互扶额,他又开始后悔答应族长跟陈挚一块出来了,如果不是跟陈挚一起而是跟其他人……呃,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唉,叹气。 既然,无三相都进去了,那他们也跟上吧,陈互一把提起陈挚的衣领,纵身一跃两人就一起上了墙头,陈挚陡然腾空,心脏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就想手脚并用去抱住陈互,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抱住陈互,陈互不就不能再跳起来了,于是他瞬间改抱为抓,抓住了陈互的衣服。 陈互虽然并不那么满意陈挚的动作,但是也没说什么,再几个跳跃,他们也跟上了无三相。 池彧自然也是跟在后头的。 比起陈挚他们,此时知府府内同样见到了龙形影子的宾客们比他们更加惊异,他们纷纷议论起来,方才到底是什么东西,顿时议论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也盖过了有人呼喊求救哀嚎的声音。 故而陈互他们到了后院才发现,数十名驱妖者看似将那龙身凤首妖围在了中间,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数十名驱妖者都不是对手,一个个地被那恶妖打的落花流水春去也,被那恶妖用尾巴卷住的更是扔回来就变成一具干尸。 以至于其余的驱妖者看到之后都犹豫着不敢再上前,只隔着一段距离用黄符或者驱使着他们的武器去攻击那恶妖。 但是他们的攻击明显收效甚微。 陈挚他们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被扔了好几具人形的干尸。 陈互蹙起眉,将陈挚往地上一丢,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叠符纸甩手就不要钱似的往那龙身凤首妖扔去。 那龙身凤首妖感应到这边有攻击,一尾巴甩过来,带起的劲风裹挟着妖气,让那些符纸掉了一地,但只要是碰到那恶妖尾巴的都起效了。 那条原本就黑不溜秋的龙尾巴被雷电火烤木刺扎,顿时就冒出了一阵黑烟。 龙身凤首妖似是被激怒了,它仰天唳叫一声,瞬间腾空而起,从那凤首的鸟喙中喷出一连串的黑色火球对在场的所有人和妖发起了无差别攻击。 被火球击中的人瞬间就整个人被烧了起来,根本没法扑灭,转眼间就被烧死。 无三相原本是蹲在墙头瞧热闹,他虽然说是要过来收拾那龙身凤首妖的,但是见了热闹不瞧白不瞧,于是他就蹲在那里看,想着等那些驱妖者都被打趴下或者不敢上前之后他再动手,反正那些驱妖者死不死的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但是陈互跟无三相不一样,他一直秉承着陈氏一族的祖训降妖除魔,他过来了看到那恶妖害人,是不可能不动手加入的。 他这一加入,那恶妖立马就被他激怒了,黑色火球四处乱飞。 其中一个直直飞向了陈挚,陈挚猛地跳起,不料还不如趴地上,上方的火球比地上还多,眼看着陈挚就要被火球击中,也跟那些被火球烧死的驱妖者一样变成一条人形的黑炭了。 千钧一发,无三相瞬间化作人形,一剑砍下。 差点就要击中陈挚的火球被一分为二,擦着陈挚的衣摆飞了过去。 陈挚虽然没有被击中,但是火球中蕴含的妖气还是让陈挚躺了,眼前一黑的那瞬间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有没有可能这一躺就能躺回去呢?话说也好久没见着老头子了。 看到陈挚倒下的无三相,还以为陈挚是被龙身凤首妖害死了,顿时怒气值飙涨,他怒吼一声,提剑就刺向那恶妖。 然而无三相忘了之前受的伤还没有痊愈,而这龙身凤首妖却是吸食了很多人的精气,一时间无三相竟是处于下风。 陈互看到这形势猛地一惊,如果连无三相都没办法将这恶妖降服,那后果…… 不堪设想。 思及此,陈互毫不犹豫将从族中带出来的法宝全拿出来了。 他先是甩出一沓定身符,强强对决,只要那恶妖稍有一秒钟的迟滞,无三相肯定就能抓住时机。 随即陈互又摘下他那只储物袋上的两只看着像装饰品,约莫戒指大小的小圈反手就掷了出去,紧随其后又将捕妖令掷出。 两只小圈的名字说来也巧,就叫缚龙,想必练出这对圈的人当初也是想着用来降龙的吧,小圈飞出去的同时逐渐变大。 定身符确实让那龙身凤首妖有那么一瞬的迟滞,就这一瞬两只圈一下就将其套住了,一只套在尾巴上一只套在脖子上,一旦套住两只圈就慢慢缩小,并且像是吸铁石的两级相互吸附在一起,随即捕妖令紧随而至。 46.剪红烛(十二)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陈挚又做梦梦到自己是陈容了。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呢? 那还是因为他竟然一拳就将一只生猛的野猪妖脑袋打飞了。那不是普通的野猪,是野猪妖,猪身上长了个人脑袋的那种野猪妖,那么大个人脑袋,一拳就打飞了。 打飞的那一瞬间,人脑袋还变回了猪脑袋。 然后陈容把那野猪妖的猪身子烤了跟无三相一块吃掉。 吃!掉! 可怕,太可怕了! 换作是陈挚怎么可能吃得下嘴,没被吓死已经称得上浑身是胆了好吗。 陈挚简直不敢置信,陈容竟然吃过这样的妖怪。之前听无三相老嚷嚷着吃这个妖怪吃那个妖怪的,陈挚都没什么想法,现在亲眼所见,看无三相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他心想,无三相连同类都吃,搞不好哪一天可能连人都吃。 可怕,太可怕了! 然而,梦境可不管做梦的人心里会不会对梦境产生恐惧。 陈挚眼看着陈容和无三相吃完了野猪妖继续赶路,在天黑下来之前赶到了一个小城镇,那里的人说是彩云镇。 没等陈挚想明白彩云镇跟彩云府是什么关系,场景陡然一变,天光大白,烈日当空,陈容站在了一大群人当中,跟他去瞧知府府的热闹时一样人多。 陈挚悟了,看来无三相那喜欢瞧热闹的性格也是跟陈容学的。他完全没把自己也是个吃瓜十级选手的事当回事,把之前瞧的热闹都赖无三相头上了,都怪无三相想看。 这彩云镇恐怕就是彩云府的前身,这里的老百姓瞧热闹那架势也是个传统。 再看看陈容那个头,站在乌央央的人群当中是如此的鹤立鸡群,着实让陈挚羡慕不已。 只见人群挤在一个看似是庙一样的地方门前,他们围观的,竟然也是两对成婚的夫妻,这两对夫妻的排场感觉比周知府纳妾侍还隆重。他们使用的东西可能没有周知府用的那么奢华,但他们那仪式感让人有种他们对此次仪式十分重视的感觉。 单看他们摆在喜案上香炉里插-着的两根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的龙凤喜烛就知道,这肯定是专门为了这次婚事特制的,市面上一般没这么粗的卖。 每一根喜烛上的龙凤图案都十分细致逼真,真就似是有龙凤交缠其上一般。 喜案的后面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巨型雕像。 这大概是女娲像。 相传女娲是人类的始祖,还是掌管人类姻缘的神。陈挚没想到千多年前,这里的人成婚还会拜女娲。 女娲像眉目慈和,这么跟她对视一眼,感觉她肯定会保佑你姻缘美满。 仪式开始之后,出来主持的竟然不是老媒婆而是一个老太公,老太公按照仪式的步骤让这两队新人手持三炷手指那么粗的香,拜天拜地拜娲皇,最后让他们把香插-在香炉里。 两对新人欢天喜地的,围观的老百姓都忍不住鼓掌喝彩。 一时间,这小庙里充满了欢乐的声音。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第二对新人的男方把香插-入香炉的一瞬间,忽然浑身一抖,没一会就僵直着倒在了地上,他的新娘吓得尖叫起来。 但新娘是个勇敢的姑娘,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扑向了自己刚拜过天地此时已经倒地不起的丈夫,而后被丈夫那死不瞑目的模样再次吓得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然而她没能逃离,只一瞬间,这位新娘子也变成了一具倒地的尸体。 人群高声议论着,有眼尖的早已被吓得四散逃开,有几个不明原因上前查看的人纷纷都被吸干了精气。 陈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锁定在香炉中的龙凤喜烛上。 他手指一弹,两只铜钱从他的指间飞出,“嗤嗤”两声,那两只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的龙凤喜烛齐唰唰从中间断作两截。 与此同时,一条“龙”从喜烛的烛身上飞出,“咻”一下盘在了庙内的朱漆柱子上。 陈容定睛一看,惊呼出声“龙身凤首神!?” 神? 陈挚比他更惊讶,三大爷不是说这是龙身凤首妖吗?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那所谓的龙身凤首神似是被陈容断烛的行为激怒,嘴巴里吐出黑色的火球,“噗噗噗”被打中的人都瞬间成了个火人,哀嚎没几声就到地死了。 一时间,这女娲庙内空余一人,那就是陈容。 当然还有他脑袋上的小狐狸和挂在柱子上的龙身凤首神。 陈容跟他脑袋上的小狐狸说:“吸食那么多活人的精气,它已经不配为神了,最多就是只龙身凤首妖。” 说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将脑袋上的小狐狸拿下来,又道:“说它是妖都对不起小狐狸你,去,吸引它的注意,我要把它抓起来。” 小狐狸听话地一下就蹿到那龙身上挠了一爪,立即又跳到另一边给了凤首一爪。就这样打-游-击一般上蹿下跳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陈容瞅准时机踩着地上的椅子一跃而起。 之后就是陈挚之前梦到过的那样,不过他这次知道自己是正儿八经地做梦,倒是没有那么慌张了。 最后就是陈容将那龙身凤首妖塞进了陈氏令当中。 一开始陈挚没明白为什么陈容不把这吃人的妖怪杀掉,好的妖怪不杀就算了,为什么这种吃人的妖怪也不杀。 后来他听到梦里的陈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跟小狐狸说:“毕竟曾经是神,弑神有点难度,不是我不行,就是太麻烦了,你知道我最怕麻烦了。” 知道陈容为了找点息壤跋山涉水的小狐狸:…… 同样知道的陈挚:…… 在陈挚这个梦的最后,陈容特意为那龙身凤首妖创造出了一个净化的阵法,将龙身凤首妖封印进了阵法里,又封印进了拾玉里,多重封印,在当时的陈容看来应该是十分稳妥的。 他估计是想着,即便这些封印不能永远封印住那龙身凤首妖,但在净化阵法里待那么久,就是罪孽深重如地狱修罗也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谁能料到这恶妖就是在阵法和封印里待上百千年竟然一点没有放下屠刀改过自新的意思还一出来就害人性命。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成神的。 陈挚醒过来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一睁开眼睛,不出意料地对上了一双没有眼白的黑黝黝的眼睛。 这次陈挚的眼里还带了点惊悚,毕竟才做梦梦到无三相吃同类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吃人呢。陈挚眨眨眼,伸出手小心翼翼将眼前的无三相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滑-溜溜的,手感十分好。 呃,这么好rua的毛茸茸应该不会吃人的……吧? 想是这么想,但陈挚已经做好了被挠的准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无三相并没有挠他,而是眯起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陈挚眼中的诧异都快具象化了,惊疑不定地又捋了一遍,两遍…… 在手背终于被挠了之后,他才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是他熟悉的配方。 陈挚原本将之前在坪山镇梦见陈容的事情归咎为是小梦貘的锅,今天再一次又梦见陈容,陈挚不由自主就四处看了看,打量是不是有只小梦貘逃跑出来跟着他。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那边正在争吵的好多人分散了。 他看到陈互也在其中,于是连忙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一棵树下。 * 安置好陈挚之后,陈互帮着没被龙身凤首妖打伤的人将方才被打伤的人扶起来,检查伤势,就连池彧一只妖也在经过思考之后加入了其中。 这时候,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出现的知府府供养的那些驱妖者姗姗来迟,一来就有一人站上前大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哪里来的?作何把我们府上搞成这样?我们知府大人呢?” 听到这人的声音,一直躲在房中不敢出来不敢吱声的知府府里的奴仆一下就打开门跑出来。 其中一个一边滑跪下一边哭着嚷嚷道:“范大师, 47.逃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陈挚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知府养的那些驱妖者和林府安排的人双方争吵不休的一幕,知府府的奴仆也在一边浑水摸鱼。 他悄么么走到陈互的旁边,刚想开口问陈互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听脑袋上的无三相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蜚?” “肥什么?”陈挚以为是自己没听清,随口就问。 陈互和池彧也看向了无三相。 无三相耸了两下鼻子,甩了两下尾巴,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小模样完全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但是他不说陈挚也就不问了,虽然陈挚有点好奇,但这不是眼前的热闹还没瞧嘛,反正无三相待在他脑袋上的时间比哪都长,回头瞧完这热闹再问也可以。 只见那边双方仍在激烈争吵。 说来也奇怪,他们一直在争吵知府大人是哪一方害死的,但却没有人过问那害死知府大人的恶妖如今在哪里又要怎么处置。 就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拨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锦衣华服的贵气公子,但陈挚从他身后的那群人跟道士似的衣着看出来,这群是问剑门的人,他们身上的校服样式跟在坪山镇遇到的那三个问剑门的弟子是一样的。 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一个个的竟然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跟一群要出道的练习生似的,陈互果然没有骗人,只看脸的话问剑门选人的标准还真的挺高。 他们这样扎堆走出来,别的不说,就颇具观赏性,反正陈挚看着觉得很养眼。 但是这群“道士”身后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他们身后跟了一群脑满肠肥、大腹便便、油油腻腻人,一看就是跟着过来吃瓜的“肥猹”。 这群“道士”们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能准确来说只是那个锦衣华服的贵气公子吸引了注意力,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方人马看到他们来了,立马就闭嘴了。 知府府那个为首的范大师还躬身行礼,“不知欧阳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欧阳公子莫要见怪。” 被称为欧阳公子的那位贵公子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道:“方才在前院吃酒,得知这边有恶妖为害,所以过来瞧瞧。” 这声音,这语气,陈挚一听就认出来了,是在其乐阁那个五号vip包厢里的欧阳阑,原来竟是问剑门的。 欧阳阑这话单看字面意思还以为他是多热心个小伙呢,但是结合他那语气一听,就是没见着他人都不会觉得他有那好心。 恶妖都除了才来瞧瞧。 看林府那些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有多想怼欧阳阑一脸。只是可能碍于欧阳阑的身份,只能自己憋着罢了。 那陈挚对这个欧阳阑的身份就要生出好奇心了,他凑到陈互耳边小声问:“是那个欧阳阑,阿互你知道他吗?” 陈互也向他凑近了些小声回答道:“看样子应该是问剑门掌门的第三子,我也没有见过。” 陈挚:“哇,好厉害。” 原来是个牛二代。 这样的人,再好看也就看看算了,做朋友还是别,搞不好你也要跟着成为“大牛”。 陈互:…… 彩云府属问剑门辖护,既然现在问剑门的人来了,那么最后双方应该都是听他的,陈挚心想。 只听范庸典将方才的事平铺直叙了一番,竟是一个字都没有添油加醋。 恰在此时,范庸典让进去看看知府尸体的黄人师也从厢房里出来了,他正要开口问问情况如何,就听一道十分清脆的女子声音高声道:“欧阳阑。” 陈挚又听出来了,是那个二号vip包间的大小姐。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几道娇俏的女子身影风风火火地从欧阳阑方才来的方向朝这边奔来。 很快,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脸蛋尖尖、粉面桃腮的俏丽姑娘就站在了欧阳阑的面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各有各好看的姑娘。 大小姐在欧阳阑面前站定,指着欧阳阑的鼻子质问道:“欧阳阑你为什么不帮我?” 被指着鼻子的欧阳阑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拨开姑娘的手指,一副无赖的语气道:“大小姐这话好生没有道理,那鱼妖是你自己非要拍下的,如今它飞了,你怎能怪到我头上呢?” “要不是你不帮我拦着,它们能跑得掉吗?”大小姐被拨开的手指似是弹簧一样又指了回去。 哦?那鱼妖跟他同伴跑掉了? 陈挚朝陈互看了一眼,看到了陈互眼神里让他闭嘴别说话的警告。 欧阳阑再次拨开大小姐的手指,道:“大小姐又没来求我,我又何必没事给自己找事。” “你……” “啧。” 大小姐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就传出了那么一声不耐烦的“啧”声,顿时大小姐的火气和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 那是蹲在陈挚脑袋上,不爱看这种男人和女人吵架戏码的无三相,发出来的。 欧阳阑和大小姐吵架,其余人都静悄悄的一声不吭,就无三相这么“啧”了声,可想而知有多突兀。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大小姐一起看向了这边。 陈挚瞬间就感觉到了无数的视线落在身上,有种被射线扎穿的错觉。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小姐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不料那位大小姐却是眼睛一亮,朝着陈挚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问:“喂你头上的是什么妖?” 陈挚:???什么? 陈挚一下愣住没及时回答上来。 大小姐就不耐烦了,“喂,问你话呢。” 陈互将陈挚往身后拉了下,回答道:“姑娘,舍弟愚钝,无意冒犯,姑娘莫见怪。” 大小姐更不耐烦了,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道:“把你头上那黑黑的妖怪卖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 陈互:??? 这回陈互也愣住了。 陈挚脑袋上的无三相眯起眼睛,发出了要生气的呼噜声。 陈挚第一反应是,完了,可能要打架。 第二反应是,出手如电将脑袋上的无三相一把揪了下来放进了自己衣襟里,并且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卖。” 大小姐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否则休想走出这里。” 她话音落下,欧阳阑走到了她身边,笑嘻嘻地说:“大小姐,这次可别说我不帮你。” 说完他一挥手,他身后的那些问剑门的弟子就将陈挚和陈互周边的人都赶走,就连池彧也在跟陈互隐秘地对了个眼神之后走开了,这些人把陈挚和陈互团团围在了中间。 那些刚才被陈互和陈挚救过的林府的人也没一个敢出声制止。 陈挚活了二十多年,生活在和平年代,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教育,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强买强卖的事,这赤-裸-裸以势压人的阵仗一下就激起了陈挚的血性。 别看他平时对着身边的人认怂认得特别快,那不是因为跟身边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想要仗势欺人的人,欺的还是他陈挚,那他可不怂。 于是他也冷下脸,“外面人还说问剑门是什么天下第一门派,我今天倒是领教了,还以为怎么天下第一,却竟是你们这样仗势欺人的货色,怕不是说的强取豪夺天下第一,抢劫掳掠天下第一……” 周围的人听到陈挚这话俱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是不知道这问剑门那些弟子的行事作风,但正因他们是天下第一门派的弟子,对他们做的那些事没人敢有二声,毕竟他们强是真的强,要不然怎么强取豪夺呢。 此时众人的心里都觉得陈挚他们要完了。 陈互有时候对陈挚这蠢货是挺有意见的,但是他们陈氏一族也不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 他看了一圈,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问剑门的这些弟子功夫的深浅,但他猜测这些人里应该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加上无三相,和身后的池彧,只要他们不恋战,陈挚又不拖后腿,要突围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陈挚还在喋喋不休,“我看问剑门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群老鼠屎搞坏的……” 陈互心说这蠢货还不算太蠢,起码还知道把问剑门跟这些人分开说。 陈挚:“……尤其是你,看你长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心怎么这么脏,再好看皮囊也掩盖不住你那人皮底下的肮脏,你还……” 陈挚还没输出完,“啪”一声响,被她气得发抖的大小姐身后一个姑娘出手如电,一巴掌将陈挚扇倒在地上,脸上顿时肿出老高。 那姑娘还道:“嘴巴放干净点。” 大小姐被陈挚的话气得冒烟,嚷着道:“不会说话就以后都不要说了,把他给我抓起来毒哑了。” 问剑门那群人立马就要冲上来将陈挚抓住。 这回轮到陈互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刚还 48.迷神乐(一)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跑到外面的陈挚几人第一时间就是往客栈方向跑,要趁他们没追上的时候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彩云府。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能打死老师傅,还是不要在人少的时候跟他们那种喜欢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门派正面刚。 陈互一直提着陈挚的衣领没放下来,陈挚自知自己可能跑不快也没有抱怨,事实上他还沉浸在刚刚差点被一只发簪戳死的心有余悸当中。 忽然就听到提着他的陈互说道:“将你的神行符贴在腿上,快点。” 陈挚听话地将早就捏在手上的神行符贴在两只腿上,陈互手一松,将他放下,他立即就抡起两条腿跑得飞快。 跑太快的后果就是撞到人的时候也十分惨烈。 还好无三相早爬回他衣襟里,否则都要被撞飞。 “草,我怀疑我这回真的脑震荡了。”陈挚躺在地上起不来。 “你还能起来吗?”陈互皱着眉头关切问。 “让我缓缓。”陈挚闭着眼睛不想去看到底是哪个倒霉家伙撞了他。 但此时身后已经传来人声,再不跑等下又要被围,陈挚连忙一轱辘爬起来,这才发现竟是妖怪意撞他了。 他没好气地把妖怪意也拽上,一边跑一边问:“阿意你没事吧?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说看神龙的吗?你跑到哪里去看了?” 妖怪意也没好气,“我没看着,我都要跑到彩云府的城门外了,都没见着。” 陈挚:??? 呃,你这是跑过头的意思吗? 所以说有时候跑太快也不是好事吧。 陈挚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了他一句,“没见着就算了,可能你看到的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妖怪的虚影,根本没有所谓的神龙。” 意有点丧气,“也许是我与神龙无缘。” 顿了下,他又问:“对了,你们跑这么快要去哪?” 陈挚:“跑路。” 意:“跑什么路?” 陈挚:“被狗撵了。” 意:“-“ 火速回到客栈收拾好包袱,他们连夜就骑着马离开了彩云府,为了跑快点不让他们追上,陈挚还忍着肉痛将剩下的神行符都贡献出来了。 本来只有十张,之前用了六张,只剩下四张,方才跑出来的时候陈挚自己又用了一张,就只剩下三张了。 刚好他们骑来的只有三匹马,干脆妖怪意就躲回了画里让他们带着一起上路。 虽然有神行符的加持,他们也不敢停下歇息,生生让马跑了一夜,差点没把马跑吐血,最后在天际泛起金光的时候,确定那些人一时半会不可能追得上,这才停下来歇息。 这个时候,马喘气的声音已经喘得跟破风箱一样了。 在马背上坐了一夜的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屁股都要颠开花儿了,陈挚是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就似是挨了一顿揍。 事实上也确实是挨了一顿揍,陈挚的脸都还肿着,巴掌印还非常明显。 急着跑路,出彩云府的时候也没有事先辨明方向,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是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别说是人影,连鬼影和妖影都没有。 三匹马喘了好长一会才开始吃草休息。 马有草吃,但是陈挚他们却没有吃的,陈挚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把他那个跟猪头一样的脑袋扎进去翻找,除了出来时陈道尹给的那些符还有两套他后来才买的换洗衣服,别的就什么都没有找到。 因为他想着陈互有钱,吃的都是陈互买,他根本不需要操心,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备着点饼子一类的干粮。 现在别说吃的,连喝的也没有。 他们昨天就是在其乐阁出来之后吃了顿比较晚的午饭,之后晚饭都没吃就跑路,晚上也没休息,颠簸了一路,就连无三相都蔫头耷脑的,其他人就更不好了。 这个时候,意就自告奋勇地说:“我去附近转转,给你们找点吃的喝的吧。” 陈挚瘫倒在地上,听到意的声音,他摆摆手,“快去快回啊。” 意应了一声离开,果然就真的快去快回,陈挚感觉才过去没多大一会,意就回来了,还用衣服兜了一兜子红黑红黑的果子回来。 那果子约莫比苹果还大一些,捏起来邦邦硬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陈挚有一点点嫌弃,“这果子能吃吗?” 意回答:“我不知道啊,看树上挺多的,这不是摘回来你们看看嘛。” 还挺理直气壮的。 不过也是,意在出封印之前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怎么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呢。 倒是无三相看到这果子眼睛就是一亮,“是黑果子,这果子里面有水。” 说着他拿起一只,爪起爪落,果子就被他的利爪似切豆腐一样切开一道口子,往嘴巴里一倒,果然有水从果子里面流出来。 这样看倒是有点像椰子,但是陈挚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酸味。 这果子这么黑这么红竟然是酸的吗? 酸的也行吧,可以刺激唾液分泌。 这么想着,他又看到无三相从果子里面掏出来一个白色的果核扔进嘴巴里嘎吱嘎吱嚼起来,听着就很爽脆。 “三大爷你吃的是果核吗?”陈挚好奇地问。 “对。”无三相点头,一边又拿起一个果子切开。 “好吃吗?”陈挚又问,瞧着无三相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自己尝尝。”无三相很好说话地推给了他一个。 没切开的。 圆滚滚的果子骨碌碌滚到陈挚面前,陈挚捡起来两只手各拿了一只同时捏了捏,两只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邦邦硬。 他拿出自己唯一能用的利器——他的剑,想要切开一个尝尝。 一开始他没怎么在意,跟割东西一样在果子上面割了一下,果子表皮没有一点划痕,陈挚只以为是自己力道小了,想着也许这果子的构造是跟椰子一样的,壳很硬。 于是他又使点劲儿再划了一下,依然是没有半点痕迹。 陈挚瞪大了眼睛,把果子放地上好借力的地方,剑在上面使劲割,结果差点没割到他自己。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左手的果子又看了眼右手的剑,木楞愣地把剑往果子上一敲,“叮”的一声金属相击的声音。 陈挚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的果子,“这这是石头吧?” “这是铁皮果,比石头还硬,一般的利器切不开。”陈互看他那蠢样好一会了,见他已经发现果子切不开,于是好心地出声告诉他这个噩耗。 陈挚不敢置信地看向陈互,这才发现陈互和池彧都没有动手切果子,他刚刚看无三相跟切豆腐一样一爪下去果子就开口了,还以为是多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竟是看得着吃不着的。 陈挚心说,这里三个妖怪,只有无三相有爪子,所以他们现在都只能看着无三相吃独食了吗? 不过他马上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池彧和意虽然是没有爪的妖怪,但是包括陈互这个没有爪的人类一块,他们竟然都能跟无三相一样一手指下去,果子就切开了。 陈挚目瞪 49.迷神乐(二)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一路上无聊,意忽然就说起神龙的事情,陈挚感觉他对神龙的事情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但他这么一说起来,陈挚就想到了知府府后院那个龙身凤首妖,还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被收的,于是也好奇地问起陈互,“阿互,知府府那恶妖最后是怎么被收的。” 听到他的问题,陈互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意也被他的问题勾起了好奇心,“什么龙妖?” 陈挚眼里是茫然,“我知道什么?” 他那个时候还在做梦呢,梦里的陈容倒是一手就掐住了那恶妖的鸟脖子,跟抓小鸡仔一样,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们的都已经完事了,他就光看人吵架还挨了揍。 想想都憋屈,还好无三相帮他报仇了。 思及此,陈挚手贱贱地捋一下无三相的尾巴,无三相似是条件反射般十分自然地给他手背上来了一爪。 伤口没一会就到了无三相自己的爪上,无三相神情一僵随即陡然眯起了眼睛,他忽然想到,陈挚脸上的伤并没有转移到他自己的脸上。 他垂眼看着陈挚若无其事地用另一只手把这只手背上的血迹一擦,跟个没事人一样听着陈互说起那龙身凤首妖的事情,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是怎么回事。 无三相之所以跟着陈挚出来,目的之一也正是为了这个,现在终于出现了一点苗头,他势必要搞清楚的。 要不然下次陈挚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要救他看看有什么后果好了。 事实上陈挚并非真没事,此时他心里已经慌得一比,被无三相挠那一下让无三相起了疑心,也同样让陈挚想起了脸上的伤。 这么明显还肿着,无三相只要不是眼瞎没脑子就能联系到一处,就会想知道为什么他手上的伤口转移了脸上的却没有转移。 若是无三相一脑热,要试验一下是不是别人给陈挚造成的伤害不会转移到无三相身上,而让别人划拉陈挚一刀或是捅一剑,到时候陈挚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真得看无三相心情好不好。 此时陈挚的内心就是后悔,无比后悔,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没事要手贱捋那么一下。 不管陈挚和无三相心里在想什么,陈互和意的交谈并没有停止。 就听意诧异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些,“你是说,我当时看到那神龙的虚影不是真的神龙,其实是一种龙身凤首妖?” 陈互联系前后听到的那些消息想想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点头,答道:“对,我听知府府后院那些人的意思,这恶妖是附身在一片红盖头上,想必当初那林二姑娘也是被这恶妖吸食了精气而亡,只是上一次那周知府逃过了一劫,知府府上的那些驱妖者也不知为何没有发现端倪,倒是让昨日又发生了同样的惨事,那周知府也终是没能逃脱。” 陈互想起昨夜周知府养的那些驱妖者都还说那林二姑娘是病死的,他忽然觉得这世道似乎变得很奇怪,驱妖者不做除恶妖的事,反而窝在一个知府的府上勾心斗角,这是何道理? 更奇怪的是,知府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为的不就是在遇到有恶妖为害府上的时候能使得上这些人吗?然而结果却是有恶妖为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不出现还指望着别人来除妖,等恶妖被收拾了他们才姗姗来迟,来了就把锅甩别人脑袋上,这又是何道理? 是这世道不好了,还是那周知府把他们养坏了? 陈互想不通。 意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那只他追了两次都没有追着的“神龙”是更加好奇了,就想见一见这恶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竟能搞出神龙的虚影来。 于是他问:“陈大师,能把那龙身妖放出来让意也看看吗?” 这要求有点离谱,陈互刚刚还在想这世道的思绪立马就回笼,他并不怪意这只在封印里化形的无知妖怪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只是说起来这个他就要开始发愁怎么处置那龙身凤首妖。 之前跟那龙身凤首妖交手的时候,陈互就知道那恶妖的妖力值不算特别高,但是十分不好对付,因为离近了那恶妖会吸食人的精气,离远了还能喷火球,一个人很难对付得了。 他当时看到陈挚趁着别人吸引那恶妖的注意力,立马抓住时机一把扼住恶妖咽喉的时候,他是为陈挚捏了一把冷汗的,担心他被那恶妖吸食了精气。 不料陈挚倒是机灵,扼住咽喉就直接封印,没给恶妖一点机会反扑。 只是现在那封印了龙身凤首妖的捕妖令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了。 是如之前的小梦貘那般交给天下妖盟管理吗?可小梦貘最多要吃人梦,这恶妖却是要吃人精气的,天下妖盟要如何管理?且若是天下妖盟看不住又跑出来了如何是好? 陈互脑子里想了一堆东西,就是没想过陈挚灵力太低,导致他封印龙身凤首妖的捕妖令封印力也低得让人发指。 才封印了这么一晚上,那龙身凤首妖就要破封。 当捕妖令在他的储物袋里发出动静的时候,他刚拒绝了意的要求,“不行,恶妖被抓住了,岂有放出来的道理。” 他当然是不能跟一只妖怪说放出来了抓不住这样的话。 但是他才刚拒绝完,捕妖令就在储物袋中抖动起来,让陈互有种妖怪意是不是搞了什么鬼的错觉。 就连无三相都盯着陈互的储物袋似是发现了什么。 陈互将捕妖令从储物袋中拿出来的一瞬间,捕妖令封印的龙身凤首妖破封而出,虚空中出现巨大一个由妖气化成的模糊的龙形虚影,地上的龙身凤首妖也跟一条深渊巨蟒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出场效果是拉满了。 妖怪意也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自己追了两回的“神龙”,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且不说这玩意虽然是龙的身体,却长了一个鸟的脑袋,一点不具美感,它还一出现就要“吃”人。 第一个要吃的就是因为想事情太出神导致反应慢了半拍的陈挚。 龙身凤首妖的尾巴一卷就要把陈挚拖过去。 幸亏无三相反应够快一尾巴截住了龙身凤首妖的尾巴,两条尾巴就这样打起来。 这一架开始得毫无预兆,陈挚差点被恶妖当成点心“吃”掉,脱身之后连忙一边大喊着“三大爷救命”一边自动滚远点。 打了两下无三相不耐烦跟它用尾巴这样缠来缠去的,变成人形的样子用剑朝着那恶妖乱砍乱戳一通,把那恶妖也被惹恼了,火球一顿乱喷。 这架势完全就是不把对方砍死戳死/烧死就没完。 同时陈互和池彧也没有闲着,陈互操控着自己的佩剑,池彧操控着地上的小石头,跟无三相配合着你一下我一下他一下地攻击,恶妖顾头不顾尾被气得不行。 感觉自己一只妖势单力孤可能打不过,龙身凤首妖就不恋战想跑,陈互看出它的意图,百忙中掏出捕妖令想要重新将其封印。 这时候,早就把各种符捏在手上准备着的陈挚连忙“咻咻咻”将符扔出去,与刚从族里出来那会相比,陈挚现在扔出去的符不管是准头还是效果 50.迷神乐(三)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次陈挚醒过来的时候,陈互他们正在烤肉,陈挚是被这阵烤肉的香味馋醒的。 陈互他们几个围坐在一个火堆边,火堆上架着两块跟树桩子那么粗散发着阵阵肉香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 烤肉上的油脂滴在火炭上的间隔十分规律,这一阵有节奏的“嗞嗞嗞”是不同部位的油脂不同时滴下造成的。 “哇,好香啊,这烤的是什么?”陈挚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跑到陈互身边蹲下,跟个等着投喂的大狗子似的,看起来颇有点记吃不记打的臭德行。 无三相蹲在陈互的另一边,陈挚没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没在烤肉上,而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地上的陈挚看,此时陈挚起来了,他反而不看了。 听到陈挚咋咋呼呼的话,无三相斜了他一眼,“是龙肉。你倒是醒来得及时。” “龙肉?”陈挚一愣,忽然瞪大眼睛,“该不是那龙身凤首妖的肉吧?” 无三相嘴角一扬,以为陈挚是被吓住了,“正是,可好吃了,外焦里嫩、肉嫩多汁、香飘十里……” 陈挚听着无三相的描述看着火上的烤肉咽了口唾沫,两眼发光地盯着烤肉连连追问:“啊这这块烤熟了吗?什么时候能吃啊?你们是不是已经尝过了这块是留给我的吗?这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那就多谢了阿互什么时候熟啊m……” 无三相说一句陈挚说十句,硬是把无三相说恼火了,果然还是能动爪就别哔哔。 一爪下去世界就清净了。 陈互看着陈挚的馋样都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面前这个又馋又蠢的陈挚是他这一路过来熟悉的陈挚。很难想象出,这个陈挚能有那样强烈的灵力波动,还有那一阵刺眼的白光,感觉不像是面前这个陈挚能搞出来的动静。 但是他已经给陈挚检查过了,陈挚还是陈挚,不是别人。 陈互从陈挚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十分复杂,他一边转动着火上的烤肉一边说:“我们几个也还没吃呢。” 原本陈互是想着,这世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剩下这么一条龙身凤首妖,现在就这么被无三相砍了,后面天下妖盟要不要追责,要怎么追责也都说不准,陈互认为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稳妥。 但是无三相馋虫上脑,非得吃了那“龙肉”才肯罢休。陈互是拿他没办法的,只得坐下来生起火帮他烤起肉。 那恶妖刚被无三相砍下凤首之时,身躯是一点点化作妖气藏回妖丹里,想必待这身躯全部化作妖气凝入妖丹之后,这恶妖复生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问题就是它没了那时间。 无三相两爪将那龙身凤首妖的妖丹抠出来随爪就捏爆了,“啵”的一声,清脆得跟咬破一颗鱼子酱那般随意。 随着妖丹碎掉,那条正在消散作妖气的龙身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尸体,无三相兴高采烈地“唰唰唰”几爪下去,整整齐齐切下来两段叫陈互给他烤上。 一路过来,陈互感觉这才是自己第一次认识无三相这只心黑手狠的狐狸妖。 陈挚是他认识的陈挚,无三相却不是他认识的无三相,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真的,谁不是真的。 他们在这里已经烤了有快半个时辰了,那恶妖的龙身太厚,硬是烤这么久烤到陈挚都醒了。 陈互十分熟练地一刀扎进肉里划开看看里面熟透没有,才扎进去,无三相的小鼻子耸动两下,兴奋地嚷道:“熟了熟了,快,拿下来拿下来。” 陈挚也迫不及待地看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陈互没有故意吊着,把整段烤肉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树叶上用刀一点点割下来,那么大的两段肉,两人三妖怪都能吃饱。 虽然没有调味料,但是原汁原味十分鲜香,多嚼几下甚至还能品出点甜味来。 无三相是吃的最多的,其次是陈挚。 陈挚开吃之前还想到昨晚梦到陈容打死一只野猪妖,跟无三相一起把野猪妖吃了的事情,当时醒来看到无三相还 51.迷神乐(四)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都已经说好了要与妖怪意分道扬镳,只不过今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接近黄昏,即便意一只妖怪夜里上山也没什么,但是他们决定在这些村民家里投宿一夜。 也幸亏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夜,否则他们都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因为村民们说了,山下的这条路一直走过去最后是到达一个看不到边的大湖,想要到有人生活的城镇只能翻过意山到山的另一边去。 无三相听到村民们这么说的时候,有一时的不解,他说:“我跟陈容两次经过意山附近的几条大的河流,却是不曾见过这边有什么湖泊。” 陈挚嘴快,都没有经过思考就接话,“离着你们经过意山的时候都过去多久了,那时候不也没有这个村子吗?这么长时间的沧海桑田,高山也能变成湖泊,湖泊也会变成高原,有什么稀奇的呢。” 听到他发言的所有人,包括村民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陈互他们似是第一次认识陈挚似的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眼神,村民们则是一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很厉害的眼神。 陈挚被看得不自在,“怎么我说错了?” 难不成这世界没有沧海桑田的地质变迁? 陈互心里怪异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有一点好奇,陈挚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雪镜山下从来没入过白虎关的人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他看了陈挚好一会才收回目光,“没说错,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往湖泊这边走了,还是翻过意山去山的另一边吧。” 事实上他们一行去哪里也没有个章程,但是在大家的认知里,如果那些妖怪偏安一隅躲在大山大湖的深处不出来害人,他们也没有必要非要将它们揪出来,只有那些在老百姓生活的地方为害的恶妖才有除掉的必要。 故而,陈互下意识就是说要翻过意山去有人生活的地方。 无三相听陈挚说了那番话之后就没有再出声,对陈互的决定也没发表任何看法。 于是他们第二天起来之后的行程就变成了翻山越岭。 意山其实并不是一座山,是几座平缓的小山丘相连而形成的一小群山,爬起来不算费事,就连骑马也不是问题。 他们跟那些热情好客的村民们打探好路程和方向,天刚亮就吃了早饭启程,顺便还跟村民们买了些饼子作为路上吃的干粮。 村民们原是想让村里的一个壮小伙带他们过去再回来的,不过被陈互婉拒了。 日头还未爬至中天,他们就已经爬到了意山的山顶。 别说陈挚这个只在梦里见了几眼的人,就连无三相这个当初跟着陈容来过意山的妖怪都没认出来这就是意山的山顶,更遑论陈互和池彧他们没见过的。 当初那个只有一棵寒梅树的意山山顶,此时长满了梅树,一整片连绵望不到边际,可以想见到了冬天,这里开满寒梅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香雪海。 妖怪意一直认定意山上就跟他画卷里画的一样,只有一棵寒梅树,也从来不曾想过会是一大片的梅树林。 “这里就是意山的山顶吗?”意对于出乎他意料的景象有点激动,他伸手摸摸这棵树又摸摸那棵树,“好多梅树啊,哪一棵才是画里的那棵?我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陈挚没有打破他的幻想,笑眯眯地说:“这里这么多梅树,你一棵棵慢慢找啊。” 奇怪的是,无三相竟然也没有拆穿他。 于是意决定留在意山这里,他说一定要找到画里的那棵树,看他那干劲满满的样子,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这一片梅树林里根本没有他要找的那一棵。 陈挚忽然有点想明白为什么人类和妖怪可以和平相处那么久,因为有些妖怪,比如意这样的,跟人类也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感。 这回是真的与意分道扬镳,一行人朝着山那边的路走。 翻过山顶之后的路变得不适合骑马,他们拉着马脚程就慢了下来。按照村民们告知的路,这边山脚有一条十分宽敞的河,他们大概要在山上走上一天一夜,听到水声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看到河流之后再往北走一段就会看到有过河的桥。 同时,村民们还告诉他们,山的那一边靠近桥的附近有个聚居的小村落,人不多,只有十来户,比较保守不怎么待见外来人,而且有一点忌讳一定要记住——那就是千万不要盯着他们村民的脸看。 不知是陈挚他们一行走错路,还是因为牵马的缘故他们的脚程比不得那些村民快,村民说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还没有到。 不算夜里的时间以及他们休息的时间,也应该也要到了才对,却是连水声都没有听到。 又走了一天,耳尖的无三相终于听到了点流水的哗哗声。三日来,因为意山上那些好吃的一只都没见着的无三相忽地精神一震。 他耳朵竖起老高,“是流水声。” 一只爪猛拍陈挚脑门,“快快快,听到水声了就在那边,走快点。” 陈挚:…… 陈挚想说他没听见。 但无三相是对的,距离他听到水声时开始,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得以窥见一点那条河的影子。 距离看到河的影子开始又又再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水声渐隆,听起来颇有点落差瀑布气势奔腾之感,也终于看到了山的尽头。 这样看来,这河流应是顺着山势而走。 “哇,终于到了。”陈挚一口气跑完了最后一点山路,连马都不要了。 到了山脚,眼前出现一条十分湍急的大河,目之所及皆是激流,就连陈挚这种不学无术的都知道这样急的河水上是不适合架桥的。 一眼望过去,也确实没有看到有桥的影子。 陈挚一下就蔫吧了。 不过那些村民也说了,还得往北再走一段,也没“一段”是要走多久。 只是,待他们确定这河流的走向之后就傻眼了,眼前的这条浊浪翻滚的大河是东西走向而不是南北走向。 就说怎么走了这么久? 即便他们在脚程快慢上与那些村民有所差别也不至于差那么远,陈挚早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否则不会走这么久才走下山。 现在看来果然就是没跟着那些村民说的路走,早知道就不应该拒绝那个村里的壮小伙带路。 只不过他们现在也不可能原路返回去找就是了。 在山脚简单吃了点东西休息一会后,他们骑上马背往河的下游也就是东边而去。 饶是河边有平地可以纵马快跑,他们也还跑了一个多时辰才隐约看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河水也趋于平缓 52.迷神乐(五)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一群“野人”拍着鼓跳着舞“哦嚯嚯”地来,把那个抓住猪婆龙的人簇拥在中间“哦嚯嚯”地就要离开。 眼看着食物就要被端走了,无三相不满的呼噜声打得陈挚头皮发麻,甚至还在他脑袋上磨爪子,陈挚生怕他要跳出去跟人干架,忍不住就先出声喝住了离开的“野人”们。 “站住,你们等一下。”陈挚的声音十分急切。 “野人”也不是真的野人,他们能听懂陈挚的话,听他叫站住,他们就真的站住了,回头用满是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这边。 只不过他们脸上的图腾太奇怪,让陈挚有种他们似是“看是谁在叫站住,找出来把他吃了”的错觉。 陈挚头皮一紧,脑子里突然想起意山脚下那些村民让不要盯着这边村民的脸看的话。 再看这些人的脸,想到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不开化的吃人原始部落,他心下一慌,连忙装作举起手挠头的样子挡住自己的视线。 不过他这个动作就是多余的,他都忘记了他们走错路的事情了,这些人就不是那些村民口中说的人,况且,即便是那些村民口中的人也没有要吃人的嗜好。 陈互和池彧盯着这些人看了,这些人也盯着他们看了,彼此互看都是一头雾水的表情,也没发生什么事。 只不过,大家都默不作声看了一会之后,对方见他们叫站住又不说话的,不耐烦再等就又想离开。 陈互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见陈挚叫人家站住自己又不说话,于是上前一步,对他们拱拱手说:“各位,我们路过此处,不知方向,此时天色渐晚,不知能否跟几位借宿一宿?” 看到陈互朝他们拱手,对面那个双手高举猪婆龙的人把猪婆龙夹到腋下,也学着陈互的样子双手拱了拱,猪婆龙四爪并用抱住了那人的手臂,咧着嘴用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他们看。 真是越看越像智障。 听那人说:“几位不介意我们村子简陋就跟着一起来吧。” 哦,是能说人话的,陈挚心说。 之前看他们满脸图腾的样子,还以为都是一些未开化的野人来着。 “自是不会介意。”陈互回答,简不简陋的大家肯定不介意,在山上风餐露宿都试过了,还有什么能比幕天席地更简陋的。 “只是……”那人欲言又止,明显还有话要说。 陈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是现在我们村里有祭祀活动,诸位待会不论看到什么都请务必保持沉默。”那人严肃地道,一副你们不答应我们就不欢迎你们来的样子。 “此行已是我们叨扰,又岂有对贵村的祭祀风俗置喙的道理。”陈互礼貌道。 那人又逐个细细地打量了陈互他们一番,就连无三相都没放过,这才点点头,“那就跟我们走吧。” 于是大家牵上马就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回去了。 这些人住得离河边非常近,跟着他们穿过五排大树就到了他们的村落。五排大树后面的地方十分空旷平坦,屋舍相比于意山那边的还要密集。 这样看来,这些人能安心地在大河边上住,那五排大树应是起到巩固河岸防风消浪的作用,陈挚心说古代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觑(qù)的。 跟着这些人往里走就发现,他们的屋舍呈环状分布,将一个露天的看似祭坛一样的地方围在中间,祭坛中间是一面黑漆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鼓,最外面一圈是九面同样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大鼓,村里的村民则全都围在了这个祭坛的周边,显然他们早有准备,是正在举行祭祀活动。 见到抓住猪婆龙的这些人回来,纷纷为他们让开一条道通行。中间那面鼓前站着的人在鼓面上敲了一下。 “董”鼓声沉而有力,响彻四野。 “董”外面一圈九面鼓前的人紧跟着也敲了一下,鼓声似是把整片大地都激得抖了抖。 “董、董、董、董……”他们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敲着。 四周的村民跟随者鼓声的节奏“嚯、嚯、嚯、嚯……”地高呼起来。 那个抓住猪婆龙的人再次将猪婆龙双手高举过头顶,在村民们让开的那条道上一步一步走向祭坛。 看到他举起猪婆龙,村民们似是得了什么信号般更起劲儿地喊着。 被他举起的猪婆龙比谁都起劲儿,尾巴随着他们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又往肚皮上拍,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被人抓在手里的自觉。 鼓声带着村民的高呼夹杂着猪婆龙拍肚皮的声音,“董、咚、嚯……董、咚、嚯……董、咚、嚯……” 非常上头。 就连无三相的尾巴都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甩在陈挚的后脖颈上,痒得陈挚直缩脖子。 在这阵上头的节奏中,只见那人很快走到了祭坛上,用一种陈挚他们看不懂的步伐走三步退两步地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回到中间那面鼓的正前方。 这时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祭坛下的村民们双腿开始跟着他的步伐,应和着鼓声和呼喊声跳起舞,双手随着节奏往自己身上的不同部位拍打。 一阵“董咚嚯噼里啪啦董咚嚯……”踩在脚下的大地都似乎跟随着他们的节奏震颤,看得陈挚浑身的细胞都蠢蠢欲动想要跟着跳。 跳了好久一会,众人才停下来,随即祭坛上的人把猪婆龙放进了一个木笼子,他一放进去,村民们又似是得了什么信号般,鼓声密集地响,村民们“呜呼呜呼”都喊。 待祭坛上那人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村民们才十分训练有素地停了下来,四处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村民脸上都是一副虔诚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祭坛上的人。 只听那人道:“祖先保佑,从今往后,我们鼓族的传承终于得以绵延。” 祭坛下的村民:“喔嚯……” 那人:“就在明日,我将为我们的传承选出最合适的日子。” 祭坛下的村民:“喔嚯……” …… 没有什么让人听着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祭坛下的村民甚至每听到一句话就热血沸腾地“喔嚯”一声,但陈挚他们依然不知道所云,从这人简洁的几句话里,他们只得到一点点信息。 那就是,这是个自称为鼓族的村落,他们明天还要“跳大神”。 村民们都散去之后,刚刚那个抓住猪婆龙的人径直走到了陈挚他们一行面前,“几位请跟我来。” 他 53.迷神乐(六)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日一早,陈挚是在一阵人声吵杂中醒来的。 说话的人声音都不算大,但架不住说话的人数量多啊,听起来就是一阵嗡嗡嗡嗡的声音,烦得很。 陈挚睁眼一看,发现陈互、池彧和无三相都已经不在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跟个猪一样睡到这时候,他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迅速把自己收拾好。 出了房间一看,才发现村长家里聚集了一大堆的年轻壮小伙,他们各自跟身边的同伴聊着天,话题不一,但能明显看得出来他们都十分兴奋。 因为他们的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且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时,村长老爹也从房间里出来,他举起手中一串钥匙,笑呵呵地对在场的年轻小伙说:“都跟着老头子过来吧。” 于是,屋里的人呼啦啦一下子就全都跟着村长老爹出去了,吵吵嚷嚷的屋里瞬间清静下来。 陈挚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嘀咕了一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他们去搬东西。”村长冷不丁在他身后回答:“小兄弟醒了就到外面吃早饭吧。” 陈挚都没来得及被村长吓一跳,一听这话就是气极。 又吃早饭不叫他,老是吃早饭不叫他。 跟在村长身后气冲冲地走到外面,发现他们几个一人端了一个碗坐着吃面,村长夫人见他出来,也给他拿了一碗,“慢慢吃,不够里面还有。” “谢谢村长夫人了。”陈挚道了谢。 村长夫人笑了下,“不用客气。” 陈挚迫不及待先喝口汤,然后嗦口面,他早都闻到了河鲜面的香味。果然,面汤鲜而不腥,味香色白,面条十分劲道,一入口陈挚就停不下来。 于是,村长家里发出了此起彼伏吸溜面条的声音。 昨天村长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想在这里住几天会给他们安排个空房子,但是他们得自己收拾。 结果他们吃完面的时候,村长夫人就过来跟他们说,她已经帮他们收拾好了,房子就在村长家隔壁的后面。 房子里虽然只有两间卧室,但是起码比全部挤在一间要好。 说好的他们自己收拾,结果人村长夫人这么勤快都已经收拾好了,他们即便不好意思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道谢,只能一个劲儿地说:“谢谢村长夫人了……谢谢了……太谢谢了……” 村长夫人也没怎么跟他们寒暄,感觉匆匆忙忙的似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们几个没有行李,把马儿往屋里一拴,门一关就又跟着出去瞧这村里的热闹。 村长老爹指挥着方才在村长屋里聊天的那些小伙从祭坛边上的一间屋子里搬出来大大小小好多个鼓。 看起来,跟昨天祭坛外围那九个是一样的材质。 他们将这些刚搬出来的鼓跟昨天那九个一起分成了三个区块,每个区块从大到小都是九面鼓,依然是围在祭坛外面,祭坛中心那面黑色的鼓却并没有移动位置。 此时,村里的村民正陆续赶来。陈挚看到,这些村民不论男女老幼,身上也都挂上了一面鼓。 这些村民身上挂的鼓,大小不一,类型各异,想必鼓声应也是有所不同。 村民们一个个的脸上都跟赶集似的说说笑笑扎堆着往祭坛这边过来。 看来这次的祭祀应是他们十分重要且重视的祭祀了。 祭坛周边那些鼓摆放好后,那些小伙一人一个在他们刚摆好的鼓后面站定摆出了一手高一手低的擂鼓姿势。 待这边一切准备就绪,村长的身影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今天村长是穿了衣服的,那衣服看起来繁杂沉厚,十分隆重的样子,村长脸上也没有画什么东西,看着面容肃穆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村长身后跟着村长夫人,村长夫人身上的衣服跟村长那身应是配套的,她甚至头上都带了不少发饰,脸上还化了点妆,原本就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更是跟个小仙女般美得不可方物。 虽然打扮得这么隆重,但是他们的步伐一点没有受影响,村长和村长夫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走向祭坛。 这时,村民们又开始了。 “咚”他们用手拍一下自己身上的鼓,“喝”呼喝一声,“咚,喝,咚,喝……” 那声势,似是大地之神迈出脚步所发出的震颤,每一步都走出了一种气势磅礴之感。 村长和村长夫人就在这样的震颤中一步一步走到了祭坛之上。 村长夫人到了祭坛上之后,径直站在了祭坛中央那面黑色的鼓后面,拿起了鼓锤,也做出了一个准备就绪的姿势。 待村长站定,他抬起左手,祭坛下的村民就安静下来。 他又抬起右手,“董”村长夫人手里的鼓锤在黑鼓的鼓面上敲下,厚重的鼓声再次响起,声震四野。 “董、董、董……”在村长夫人敲到第三下的时候,祭坛周围那三个区块里敲大鼓的壮小伙开始加入。 以此类推,到第九下的时候,三个区块里的所有人都加入了敲鼓。 随即他们的节奏开始变化,大鼓和小鼓节奏开始错开,敲出来的鼓声层次有了变化,听起来自然也就有不同的感受。 鼓声重奏开始之后,村长又以陈挚他们看不懂的步伐开始绕着祭坛“跳舞”,村民们也加入鼓声重奏的行列,用手时而快时而慢地随着村长的步伐变换着节奏拍打着鼓面。 待村长跳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已经把上身的衣服脱下挂在腰上,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这时他跳到了那面黑鼓的前面也拿起了一双鼓锤。 村长一锤下去,包括村长夫人在内的其余所有人就停了下来,只剩下村长一人一边跳一边敲鼓。 跳着跳着,他的鼓锤擦着鼓面敲过,鼓锤指向了天空,村长夫人紧随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敲了一下鼓锤指向天空。 下一锤又指向了祭坛下的其中一个区块,那个区块的壮小伙立马跟着敲下。就这样,他的鼓锤指向哪里,哪里的人就敲一下。 到最后,全体村民又加入其中。 从村民加入开始,他们全村的人都跳起了让人看不懂的舞步,一边跳一边或敲或拍着 54.迷神乐(七) 《没什么事是一只妖怪解决不了的》全本免费阅读 当陈挚听到村长说出那句“廿二举行传承仪式”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昨晚村长所说的“将为我们的传承选出最合适的日子”是这个意思。 他跟无三相有同样的疑惑,为什么他们选日子要让一只猪婆龙来选,他们的传承跟猪婆龙有什么关系,等等之类的问题。 还有他特别疑惑一点,这个世界的鳄鱼都是这么蠢的吗? 但是,目前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问题的答案。 不过今天才十一,离着廿二还有一半的时间,这么多天,他们也不急着走,可以先留在这里打听打听,想必肯定能打听到为什么的。 当天仪式结束之后,村长老爹又指挥着那些小伙把用完的鼓放回到祭坛旁边的屋子里。 陈挚好奇心作祟,跟着走过去看了眼。 原本只是想看看里面放了多少这样的鼓,却发现这在外面看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屋,一看里面才发现原来还别有洞天。 里面不仅明亮宽敞,而且还修整得十分气派。 竟是个祠堂。 陈挚还是第一次见外表如此朴素的祠堂,按照他往常看过的那些出了名成了景区的别人家的祠堂,无一不是写着“某某宗祠”一类的匾额,还要挂两条要么歌功颂德要么警醒后人对联。 总而言之,这村里的祠堂从外面看来,跟祠堂两个字是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可是既然是人家的祠堂,陈挚就不好随便进去,这还是要看看别人的忌讳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村长老爹,“老爷子,这我能进去看看吗?” 村长老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道:“可以进去,但是只能看,不能动。” 陈挚也点头,答应道:“这是自然。” 得到了村长老爹的应允,陈挚这才迈过门槛进去了。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祠堂虽说看起来明亮宽敞,但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地方,祠堂左右两边各还有个小房间,皆用于存放方才他们搬出去的那些鼓。 而且祠堂不仅外面看着不似个祠堂,祠堂正中供奉的也不是佛祖菩萨神仙一类的像,更不是他们祖先先人的牌位,而是供奉着一面大鼓。 这面大鼓相比于外面祭坛上的大鼓要稍微小上一些,鼓身上黯淡无光朴实无华,却似是泛着一层神秘的颜色,浑然有种厚重的历史气息。 鼓的下面工工整整地横放着一只泛黄的鼓槌。 陈挚感觉这只鼓槌看起来有点似是动物的骨头。 他好奇地开口问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村长老爹,“老爷子,这鼓好漂亮,能供奉在这里,这是你们的传族之宝吧?” 村长老爹笑呵呵地回答:“有眼光,这是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传下来的夔牛皮鼓和雷神骨槌。”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感。 陈挚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这……这就是《山海经》里描述的,长在东海流波山的夔牛的皮做成的鼓吗? 他还以为之前无三相说想要吃夔牛肉饼的时候说什么用夔牛皮做的鼓是吹牛皮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鼓。 无三相还说了,配上雷神骨槌这鼓声能传出去五百里。 想到这,陈挚眨眨眼,有点手痒,想要试敲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传出去那么远。 可是转念他又想到,就算真传出去五百里他也没办法验证啊。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试探着问村长老爹,“老爷子,能不能让我敲一下?” 村长老爹总是笑呵呵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眼神戒备地盯着陈挚,语气十分不友好地拒绝道:“不可以。” 说话间,村长老爹的身体已经挡在了陈挚和鼓之间,拒绝完还不够,干脆抓住陈挚的衣服就将他拖出了祠堂,似是生怕他个熊孩子一个没注意就敲下去了。 村长老爹看着瘦瘦小小一小老头,没想到力气出奇大,抓住陈挚的手跟个铁钳一样,陈挚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小老头子推倒了不好交代,毕竟还借住在别人屋里呢,因此也不好跟他较劲儿。 就在陈挚被拖到门口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陈挚脑袋上的无三相一个转身“咻”一下就蹿回到供奉着夔牛皮鼓的神台上。 他想抱起那只雷神骨槌去敲一下夔牛皮鼓。 夔牛皮鼓和雷神骨槌无三相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他都是听陈容说的。陈容说了早在几千年前这两样东西就已经不见踪迹,就连陈容也是没有机会见识的。 如今这两样东西就在无三相的面前,那可是连陈容都没见识过的东西,他怎么能不去敲一□□验体验。 哪怕是假的呢。 然而,无三相没有抱动那根骨槌。 村长老爹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脏话在嗓子眼堵着都还没转出来,身体已经快于语言,以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有的速度风驰电掣折回来想要将无三相抓住扔出去。 无三相见状干脆自己跳上了那夔牛皮鼓,用他那四只小爪爪亲自敲鼓。 “笃笃笃……”几声沉闷的声音传来,根本不似敲在鼓面上的声音。 无三相一呆,踩在鼓面上的爪都停下了。 村长老爹也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不记得抓狐狸。 陈挚更是大气不敢出,瞠目结舌看着无三相。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情,还是村长老爹率先反应过来,一手继续抓向无三相。 无三相感受到了村长老爹的接近,也知道自己怕是闯祸了,于是迅速逃窜,“咻咻咻”几个跳跃就又跳回到了陈挚脑袋上,连拍了好几下陈挚的脑门,催促道:“快快快,快跑跑跑跑……” 陈挚此时脑子里还是空白的,听到无三相的指令顾不得想其他,条件反射连忙拔腿就从祠堂里逃跑了。 到了外面看见陈互和池彧还在祭坛中间的地方研究那面大黑鼓,他上去一手牵一个就躲进了河边那几排树林里。 村长老爹并没有去追,而是定定地看着被供奉在神台上的夔牛皮鼓,心里百转千回,最终想到的是:这鼓供奉了几千年,怕不是坏掉了吧? 想到这,他都不敢耽搁,忙把祠堂的门锁上跑回家里找自己儿子把这事情说了一遍。 “您说什么?”村长听完自己老爹的话,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您说那几个外来的敲了神鼓?” 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村长表情有点狰狞,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愤怒。 村长老爹平时那乐呵呵的表情也早已在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焦急,“是啊,我听那声音不太对,不似我们平时敲的鼓声,怕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