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捡漏从1988开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卷一 第1章 银圆才给五块钱 张震又梦到了去世多年的大姐! 他倏地一惊,猛然睁开双眼,下意识想拿一旁的手机看看时间,却摸了个空。 环顾四周后,这才发现身旁都是土坯房、篱笆墙,还有那遍布苔痕的井台和光滑如镜的碾盘。 而他正站在一棵枝干虬劲的石榴树下,寒风中数不清的黄叶飘落在肩头。 嘶……这是鲁东山区老家的那座小院啊! 它不是在三十年前因为山体滑坡被掩埋了么? 张震猛地回头,他从玻璃窗倒影里看到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脸颊消瘦线条硬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朝气! 他下意识抬手摸着脸,随后又掐了一把,皮肤光滑细腻,连胡子茬还没长多少呢! 这是二十出头的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不见了,肥膘也没上身,头发是那么的黑亮坚挺。 正房墙上落满灰尘的月份牌,大红色艺术体清晰写着一九八八年一月三十日! “这是……重生了?” 他清楚记得,这一年是大学最后一学期,他被学校安排在省城文物局下属的《文化报》报社实习,放寒假时回了老家。 现在正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父母的抚恤金已经告罄,离过年还有十七天,而大姐手里连年三十吃饺子的钱都快凑不出了。 更麻烦的是,来年开学,弟、妹的学杂费又是一项巨大开支。 村里亲戚能借的都借了,再也挤不出一分钱。 “这可是清朝的东西啊,才给五块钱,太少了吧!” 这是?大姐的声音! 透过稀疏的篱笆墙,张震看到村里的土路边蹲着个身穿藏蓝列宁装的男子。 地上摆着一块军绿帆布,堆满了一些毛巾、肥皂等日用品。 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高挑姑娘,手中拿着的几十枚银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到这个身影的一瞬间,张震的眼泪就留了下来! 高中那年,父母出意外去世,让本还算富裕的家庭陷入困境。 当年大姐才十九岁,为了供养三个弟、妹上学,悄悄撕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 她既当爹又当娘,靠微薄的抚恤金和地里收成勉强过日子。 为给他们凑学杂费,她省吃俭用,日夜操劳,除了干农活还帮村里人做针线换点鸡蛋、粮食。 几年下来整个人都累脱了形,等张震毕业那年,她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卧床不起。 更可怕的是半年后村外的青石峰会发生一次巨大的山体滑坡,整个村子因此而毁。 张震在省城躲过了这一劫,可姐姐和弟、妹连同老院子一同埋在了地下。 此事成了他上一世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三十多年来,只要梦到可怜又美丽的大姐和家人们,张震醒来时每每泪湿枕巾。 眼前的这一幕如此熟悉。 大姐张巽为了给弟、妹,凑最后一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将父母给她准备的嫁妆银圆拿了出来,要卖给这个收银圆的家伙! 张震祖上在解放前就干过文玩行。 父亲也对这些文化底蕴深厚的东西喜爱非常,从小就灌输了他许多这方面的知识,为他打下了基础。 大学期间除了新闻专业,他又选修了历史专业。 家人出事后,他没留在报社,而是去了文物局工作,曾经参与过不少古迹发掘,参观过各大博物馆馆藏。 对各种古董了如指掌,后来又机缘巧合做起了古董生意。 重生之前,他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鉴赏家和古玩收藏大家。 见过、玩过、买过、卖过的各种古玩不计其数。 多年下来积累的经验让他练成了火眼金睛,任何古董从眼皮子地下一过,立刻就能看出真假和来历。 大姐手中这些银圆可都是清代的龙洋,距今已经有近百年历史,在十几年后,可以算是五级文物了。 在大陆也许不值钱,但是如果运到南方去,卖给香江和台岛的收藏家,品相好的价值都要在几百块,名誉品甚至上千。 如果里面有稀有版本或是大珍,其价格更是天价。 张震还记得,在三年后的九一年,香江一次秋拍上,一枚香江造《上海一两》银圆拍卖了一千三百一十万美刀。 他重生前,一枚清光绪二十八年的《奉天癸卯一两银圆》拍卖出四千万的高价。 这时候收银圆的哂笑道:“还嫌少,我给你说明白,不管清朝还是民国的,这种银圆都是银子掺铜做的,纯银子现在才多少钱?这个给你五块钱不少了,不信你拿去银行兑换,最多给你两块三块!” 张巽默算了一下,哗啦一声将银圆扔在帆布上,摇头道。 “三十块银圆才卖一百五十块,不够,都卖了也不够啊!” 收银圆拿起几块银圆看了一下,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故意叹口气,“你说你还缺多少钱?” “怎么也得二百块!” “好吧,好吧,我看你一个女人不容易,再给你加五十,就这样,东西归我了,要是别人啊,我最多给他加几块香胰子!” 收银圆的说着摸出一摞八零版的百元大钞,数了两张甩给大姐,弯腰去划拉地上的银圆。 “等等!” 张震猛然冲过去,将银圆按在手里:“姐,把钱还给他,这是你的嫁妆,咱不能卖!” 张巽惊呼一声,“小震,这事你别管,我做得了主!” 张震抓起银圆,硬塞在大姐那只满是皲裂的手里。 “姐,咱爸妈给你留下的念想,咱就是穷死也不能卖,你收好了!” 张巽挣扎不过,气得直跺脚。 “哎呀,这是给你凑实习期的生活费啊!” 自从八五年改制以来,张震是第一批四年本科的学生,也是最后一批包分配的大学生,三年学习一年实习。 过去大学是不收学费的,学校每月还给十九块的补贴。 而在今年开始,本科生有了学费,还是令贫困生咋舌的二百块。 现在虽说他已经开始实习,但最后一学期的生活费、房租也得花销,只有等正式入职后有了宿舍和工资才算是过了这一关。 这笔费用几乎成了压倒这个家庭的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巽一挣,手上那些常年劳作留下的皲裂破了好几道,鲜红的肉中流出几滴鲜血。 张震心里一阵揪疼,自己既然重生了,那么就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阻止后面的悲剧发生! 他轻轻擦拭着大姐手上的鲜血,柔声道:“姐,费用不用您操心,我有办法!” 大姐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真的?” 张震重重的一点头道,“我在报社实习,写了几篇散文,社里收下了,说是明年上班就给结算稿费,有三百多呢,不但学费够了,我还能给家里补贴一些呢!” 他倒是没说谎,可稿费根本没那么多,也就八十块,现在就在兜里呢,原本打算过年时给弟、妹点压岁钱,剩下的给姐一个惊喜。 但此刻他改主意了,要用这些钱当启动资金,开始赚钱! 大姐却信以为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鼻子一酸却抽噎起来。 “俺家小震有出息了,以后当大记者,娶个城里媳妇,过好日子,咱爹妈也能瞑目了!” “哎,哎,你姐弟俩没完了是吧,快点把银圆给我,别耽误功夫了!” 收银圆的家伙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大姐歉意笑道,“对不住了哈,这银圆俺不卖了,钱给你!” 弯腰把钞票扔在了帆布上。 此刻附近已经来了几个村民围观。 有人还手中捏着银圆来的,只是姐弟俩在前面,他们选择了观望。 男子蹭一下站起,瞪眼道。 “老子和你们费半天吐沫,一毛钱生意没做成,合着闹着玩呢,不行,钱已经给你了,东西必须卖给我!” 张震哂笑起来,“别急,你说这些银圆多少钱收?” 男子一翻白眼珠,“没听见啊,不论年份只要品相不错,都是五块钱!” 张震反手从姐姐手中拿过一块银圆,指着上面的龙形图案说道。 “这是大清宣三,清朝宣统三年制造的,因那年清政府被推翻了,所以这种银圆都没正式发行,存世量极少,就我姐这块品相,可以算是流通美品,如果卖到收藏家手里,一枚怎么也要上百块,你才给五块,良心让狗吃了啊!” 直到三十年后,在农村和偏远山区都能见到这种人。 他们走乡串村,利用村里人不懂文玩价值的信息差,从村民手里以极低的价格收走银圆或者古董,转手倒卖高价。 虽说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但是他们都太黑,连市场价的十分之一都给不了。 有时候用块肥皂或者毛巾就换走了,遇到馋嘴的小孩用几块糖就能换到手,简直是赚黑心钱! 上一世张震由于还没入行,不懂其真正价值,而没管,让姐姐吃了大亏,但这一世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四周的围观村民,听了这话顿时哗然一片。 “这么值钱,这贩子真黑!” “对啊,这不是喝血嘛,咱们的银圆也不卖给他了!” 收银圆听到四周的声音,顿时也急了,大叫道:“你们别听他胡说,这玩意根本不值那么多,我也就是赚个跑腿钱!” 一个大叔喊道,“呸,小震是俺们村的状元,有文化,懂得多,俺们信他!” “对,俺们信状元郎的!” 收银圆的眼中露出凶光,咬牙道,“好,好,不卖谁也不能逼你们,可刚才收了钱的,得把银圆给我!” 说着向大姐伸出了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章 赚钱的路子 大姐胆小,吓得后退藏在张震身后。 “钱还你了,凶什么凶?” 收银圆的早就抓起钞票塞进兜里了,此刻咧嘴坏笑道。 “耍我是吧,好办,哎,张忠,你们村这娘们拿了钱不给东西!” “谁啊,吃了豹子胆了?” 随着一声大吼,几个村里的闲汉歪肩斜挎地晃悠了过来。 一个头戴鸭舌帽,嘴上叼烟卷儿的家伙,色眯眯看着大姐,“嘁,我当是谁,原来是香香啊,怎么家里缺钱了?” 香香是大姐的小名,来人名叫张忠,算个本家亲戚,是四乡八村出名的混混。 平时正事不干,天天戳猫遛狗,喝酒打架。 他仗着身强力壮手下兄弟多,欺男霸女,寻衅滋事,弄得骂声一片。 这小子觊觎张巽美色已久。 父母在世的时候就提过几次亲,但都被父亲以同姓不通婚的理由拒绝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家伙更是三天两头来缠磨,摆出一副不得手誓不罢休的架势。 “缺钱给我说啊,咱们可不是外人,香香只要你张嘴,多少钱我都不心疼,可你收了人家钱,就得把东西给人家,要不然不就成了明抢了么!” 张巽满是委屈,“钱还给他了啊,东西俺不卖了!” 收银圆的摇头摆手,“没有啊,我给了她二百块,现在银圆和钱都被拿走了,张忠咱们说好的,给你好处,你保证我不被欺负!” 张巽委屈得差点哭了,“你睁眼说瞎话,那钱俺放在帆布上了!” 收银圆的哂笑,“呵呵,放帆布上了,你给帆布要去啊,管我什么事,快把银圆给我!” 这是明着耍无赖了! 大姐眼圈发红,气得手直哆嗦,“凭啥,钱还了,银圆就不能给,这可是俺的嫁妆!” 张忠嬉皮笑脸地说道。 “香香啊,不就二百块钱嘛,何必呢,快点把银圆给人家,你要是不想给也行,答应嫁给我,这嫁妆我就提前收了,事情帮你摆平!” 突然,路上跑来个背着军用书包的小姑娘,一把推开张忠。 这少女十六七岁年纪,俏脸儿瘦得让人可怜,麻花辫、长刘海,暗黄土布棉袄衬得那苗条身材青春气息洋溢。 正是张震的妹妹张骊,小名丫丫,过了年十八,在县里上高三,今天刚刚放假回家就赶上了这一出。 “滚蛋,不许欺负俺姐!” 张忠踉跄几步,不但没恼,反而露出一脸淫荡笑容。 “呵呵,小丫啊,几天没见更水灵了,行,不欺负你姐,你跟哥回家喝两杯,这事就算扯平了!” 那几个喽啰也跟着贱笑起来。 “小丫比香香还水灵,忠哥艳福不浅啊!” “就是,不光水灵,还嫩呢,哈哈,走伺候哥喝几杯去!” “你们不能冷落了香香姐啊,要不让我来疼她,嘿嘿!” 张忠一阵大笑,伸手就要去摸张小丫水嫩柔滑的脸蛋。 啪一声脆响。 张忠挨了一巴掌,这货脸上立刻起了五条血痕,疼得他捂着脸惨叫起来。 “哎呀,谁他妈打老子!” 等看清眼前的人后,随即一脸阴狠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村的状元啊,怎么学校里还教打人么,这一巴掌够狠,我得养半个月,今天让你姐和妹来我家伺候养伤,还得赔一百块医药费,要不然老子送你进局子!” 张震眸子中闪着寒光,站在张忠面前。 他知道张忠这家伙三教九流认识人不少,此话绝非大话。 几个喽啰跟着叫嚣。 “送他进去,让这小子尝尝窝头咸菜汤的滋味!” “这是好事啊,他家经常吃不饱,能顿顿窝头咸菜汤,还不烧高香了!” 张巽急得哭出来,弟弟真要是进了局子,学历和工作可就泡汤了! “别,别,俺妹还小,我晚上去照顾你,银圆俺也不要了,你高抬贵手放俺弟弟一马!” 张忠听到这话,顿时露出得意的微笑,挤眉弄眼道:“大家伙听好了哈,香香,这可是你自愿的,到时候传出去,可别说我逼你!” 围观的几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个大爷吼道,“张忠,咱们都沾亲带故的,上面是一个祖宗,你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啊!” “对啊,小忠,论辈分,香香可是你姑,你要是敢乱来,将来有脸见祖宗?” 面对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张忠一撇嘴,瞪眼大吼道:“哎,哎,香香和我王八看绿豆,有你们什么事,吃饱了棒子面,屁太多了是吧,滚一边放去!” 气的那个大爷脸色涨红道:“你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震知道,乡亲们虽然义愤填膺,但没人敢得罪这小子,打架更是打不过,这事还得自己解决。 他将小妹和大姐拉在身后,冲着张忠和收银圆的家伙勾了勾手指。 “你俩过来,我有事说!” 张忠冷笑道,“你还敢打我,要是再来一巴掌,你妹也得来陪我!” 那些喽啰跟着一阵淫笑。 张震没废话,伸手一左一右死死掐着二人肩膀,拉到路旁墙根下,低声说道。 “听说过投机倒把罪么?” 这年头凡是违反规定倒卖金、银的都算投机倒把,谁要是粘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个货瞬间脸都煞白了。 收银圆的结结巴巴道,“听,听说过,你,你想干嘛?” 张震语气轻柔的像是和情人说话,但是话里森寒的味道却让人汗毛直竖。 “前两年严打的时候啊,倒卖银圆、古董,至少是个无期,我听说这两年又快严打了,你俩掂量掂量,能判多少年呗!” 收银圆的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忠急忙叫道,“别乱说,我,我可没倒卖银圆!” 张震哈哈笑道,“你更厉害,知道流氓罪不,你刚才公然调戏妇女,死缓都是轻的,花生米吃定了!” 这年头流行一句话,“流氓罪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流氓罪是名副其实的口袋罪,几乎所有违反公共道德的罪都能归纳在里面,而且量刑极高。 直到九七年才在刑法中删除了这条罪。 但此刻却是了不得的罪名! 因为流氓罪吃花生米的人可不在少数。 别人说这话,张忠倒也不怕。 但张震是在省城上大学的状元,是能在大人物面前说上话的人。 这下张忠吓得白脸变绿脸,猛甩开张震胳膊,一阵狼奔突跑没影了。 几个喽啰不明就里,跟在他后面一路狂奔,惊得村里鸡飞狗跳。 张震冲着他们背影大叫道,“哎,别跑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啊,还是抓紧去治安所自首!” 像张忠这种货色,必须给他点厉害尝尝,要不然狗改不了吃屎。 张震拿定主意,等机会一定把他送进去,为民除害。 一扭头,却见收银圆的那货正双手倒替向后爬着。 张震仔细一看他的模样,忽而想起了一个老熟人。 “你是黄军?” 收银圆的打算偷跑,没想到人家连名字都叫出来了,顿时耷拉了脑袋。 结结巴巴道,“大哥,大哥,别送我去治安所,银圆我不要了,这些东西都归你!” 他指了指帆布上的一堆日用品。 张震遇到这货心里又惊又喜。 倒不是说和他有什么交情,而是在这货身上看到一条财路。 上一世这家伙在文玩行里臭名昭著,他利用老百姓不懂文玩价值,大量低价收购,高价倒卖获利。 后来越干越大,竟然开始倒卖珍贵文物。 几十年下来将许多国宝倒腾到了国外。 而在国内卖的都是假货,坑了许多同行。 文玩行里人大多都爱国,对于这种数典忘祖大逆不道的家伙恨之入骨,却也因为没有证据,拿他束手无策。 张震上一世也被他卖的假货坑过一次,这回终于有机会报一箭之仇了。 刚才看见他鉴定银圆的手法,知道这家伙此刻还是个半瓶醋,凭着自己的手段肯定能蒙他一次。 正好可以把第一桶金赚到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章 我会念咒抓小鬼 张震装出一副笑脸,“原来是黄哥,县城里谁不知道你大名!” 黄军尬笑两声,“我都不知道我名气这么大,这么说都是自己人了,这次放了我,回头你来城里,所有花销都算我的!” 收拾这小子要放长线钓大鱼,而且张震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今儿得先稳住他。 于是点点头,搜索了一下前世的记忆,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回头我去城里找你玩,哎,你还在芙蓉巷六号住是吧?” 黄军脸都黑了,人家连自己老窝都知道,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连连答应下来,留下那些货物,落荒而逃。 张骊仰头看着大哥,一脸好奇道:“哥,你给那小子说啥了,把他们吓得见鬼似的!” 能再见到亲人,张震高兴得满脸通红,溺爱地揉着她黑瀑般长发道:“我啊,会念咒,专治他们这种小鬼!” “吹牛吧你,不害臊,我摸摸脸热了么!” 小丫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翘着脚去捏张震耳朵。 大姐伸手拦住,“别闹了,回家,等会二强回来,咱全家一起吃晌饭!” 张骊跳脚笑道,“好哎,俺要吃大包子!” 大姐不自然道,“快过年了,随便吃点吧,等三十晚上再包肉馅饺子。” 小孩子嘴馋,张骊拉下了脸,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张震知道,此时家里平常吃饭也就是棒子面粥,或者煮地瓜。 大姐为了给弟、妹省粮食,自己恨不得吃点野菜和麦麸凑合。 一家人大年夜能吃顿素馅白面包子,就是极其奢侈的享受了。 不过现在自己重生过来,一切将会大大改变。 不但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要保护他们不再受苦受难。 最重要的是,在明年山洪暴发之前,要把家里人都接出去。 大姐的身体也要好好保养,年后先带她去医院治好那些隐疾。 “小妹想吃包子,我去买肉,姐,你们先回去!” “小震,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不许乱花钱,你稿费多也不能由着性子来,省城东西贵,干啥都花钱,留着以后用!” “姐,买点肉花不了几毛钱,咱姊妹几个好不容易团圆一回,吃点好的吧,把蒸笼拿出来,我这就回!” 大姐这才无奈摇头,“好吧,少买点,马上过年了!” “我知道,您放心吧!” 张震弯腰,将卖银圆留下的那些日用品用帆布一卷,塞在小妹手里。 这时,张震才发现那几个村民都没走,反而围在了他身边。 这几个都算是长辈,血缘关系也不远。 张震和蔼道,“您几位,还有事啊?” 刚才那位大爷道,“小震啊,你说的洋钱能卖上百块是真的?” 张震自从公然说出银圆价值的时候,就料到他们会如此问,如此正好,为以后的路子做铺垫,于是含笑说道。 “三大爷,我说的是我姐那几个嫁妆银圆,品相好,历史悠久,存世量少,如果遇到喜欢的收藏家,能卖上高价去,可是一般的银圆啊,价格确实不很高,但也比那个小子出的价高好几倍!” 几个村民露出恍然之色。 一个干瘦的大妈叹息道,“看来咱家那些,也就能卖个十几块钱!” 张震笑道,“也不一定哈,这东西得看具体品相和版本,还有那些老铜钱,老纸币也是,有的贵,有的不值钱!” 三大爷从袖子里露出粗糙的老手,伸到张震面前,手心上托着几块银圆。 “小震,你懂得多,替大爷看看,这几块能卖多钱,一会儿我给你拿两块地瓜来!” 张震笑着摆手,“大爷不要您地瓜,咱又不是外人,东西我帮您看,可现在没空啊,俺家还没吃饭呢,要不这样,今儿下午你招呼一声,让大家伙来俺家,我给大家看看?” 几个老人连连点头。 “行,行,你先忙” “咱说好了,下午哈!” 送走几个村民,他从帆布里拿了两块香皂一条烟,就要去村口。 大姐老实本分,急道,“小震,这东西咱不能要!” 张震回头一笑,“行啊,您扔街上就行!” 大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小丫,回家!” “姐,东西呢?”张骊歪着小脑袋问。 大姐叹口气,“拿回家呗,好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这么多啊,嘻嘻,人家到大学毕业都不用买了!” 张骊掏出一块香皂轻轻嗅了一下,又伸手进去,惊喜道。 “哈,还有糖呢,大白兔奶糖嗳!” 像是开盲盒一样,她一会儿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大姐怀里,脸上满满的惊喜。 刚走进院里,她咦了一声,摸出个沉甸甸的布包,晃了晃哗啦啦直响,“这是啥,钢镚儿?” 大姐打开瞥了一眼,“咳,银圆啊,咱家也有,这些是那家伙收别人的,这可贵啦,咱不能要啊,回头让小震还给那人!” 张骊翻白眼道,“姐,俺哥刚说了,要是不想要就撇地下,谁捡了算谁的!” “哎,你们这些熊孩子,气死我算完!” ...... 张震走在村里的土路上,看着身旁那些稀疏的篱笆墙,低矮的土坯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出村口,眼前豁然开朗,一堵巨大的石壁横亘前方。 晌午的阳光照在石壁上,六个斑驳的擘窠大字散发着暗黑色的光泽。 仔细看还能辨认出来,这六个字是,——拼命干,学大寨。 这一片石壁原本是青石峰的一侧,五几年的时候为了炼钢炼铁,砍光了上面的树木。 郁郁葱葱的青石峰,变成了秃头山。 自此后每年暴雨之际,都会发生可怕的泥石流,有时候过度风化的山体还会崩塌。 张震停下脚步,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前,低下了头。 这里曾经是几个自然村的小学,他父母都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小震,你要记住,在八卦中,震为雷,五行属木,居东方,为长男,你是家中长子,所以取名为震!” 脑海中曾经父亲的话一闪而过。 “爸、妈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照顾好姐和弟、妹!” 张震低语几句,抬起头,彻底告别了过往,融入了这个时代。 “哥,是俺哥,哈哈!” 此时,迎面跑来一群十五六的半大孩子。 一个光头瘦小子,飞扑在了张震身上。 “半年没见,个子快赶上我了!” 张震抱着弟弟张强,转了一圈。 这小子今年十五,转年就要上高中。 平时在学校住宿,这是放寒假早回家了,趁着农闲和村里的几个小弟兄去山里捞外快。 其实就捡些松子、蘑菇,采点草药啥的,有时候运气好能套只兔子,摸几只鸟蛋。 别小看这些收获,能帮家里省下不少钱,偶尔还能解解馋。 “哥你看俺弄到了啥!” 张强举起脖子上的军用书包,从里面掏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 张震笑道,“野鸡蛋啊,好东西,回去煮了给咱姐补补,你也有份!” 张强撇嘴,“嘁,咱姐才不舍得,这要留着卖给供销社的,可惜是山鸡蛋,要不然能卖五分钱!” 这年头花里胡哨的野鸡蛋反而不值钱。 那些农家养的家鸡下的蛋又大又好看,才能卖出价钱。 所以农户家养鸡产蛋,从来不舍得自己吃。 除了偶尔照顾病人、产妇吃几个,剩下的都要卖掉,靠着这点钱买些不可或缺的油盐酱醋日用品。 村里有个说法,这点钱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 张震板着脸道,“吃,我说能吃就能吃,今儿你不光能吃上煮鸡蛋,还能吃上大肉白面包子,走跟我买肉去!” “啊,买肉,吃包子,哥,我没听错吧?” 张强吸溜着口水,追着大哥直奔村口供销社。 他跑出去老远,回头朝几个弟兄招手喊道,“你们先回,明儿咱再去老虎口抓野鸡!” 几个小兄弟一阵面面相觑。 “他家吃肉包子?” “嗯,烧着了吧!” “俺回家也让俺爹买肉去,哼,什么了不起的!” 这年头山里没冰箱,幸好是冬季,滴水成冰,能存贮生肉。 要是夏天想吃肉都得去县城里买,因为山里人根本舍不得夏天杀猪。 推开两扇油漆剥落的木门,一股浓郁醋酸混合着酱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往鼻孔里钻。 眼前一溜木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烟酒糖茶日用品。 几口看不出颜色的大缸戳在角落里,木质缸盖上的醋提生满了黑漆漆污渍,看着就让人恶心。 柜台后一个秃顶老头打着哈欠问道。 “要啥啊,快点,俺得回家做饭去呢!” 老头大名张震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天天睁不开眼,得了个绰号三瞎子。 是供销社的经理兼采购员,营业员,和会计,算起来也是个大能人。 张震扫了一眼货架上的东西,“嗯,来瓶大曲,酱油、醋、香油,各一斤,再割五斤肉,要三肥七瘦,还有十斤精粉,对了再要一盒马牌油!” 马牌凡士林专治皲裂,在没有高档护肤品的时代,这就是好东西,张震心疼姐姐那双手,给她准备的。 三瞎子那双眼都睁开了,“啥,你是小震吧,你刚才说啥?” “哎,你不但瞎,连耳朵也聋了啊,我说得那么清楚你没记住?” 三瞎子一翻白眼,伸出了黑黢黢的手掌。 “先拿钱拿票出来,年底了不赊账!” 这年头很多东西还属于计划物资,除了要钱,还要票。 买粮食要粮票,买油要油票。 有钱没票,谁也不卖给你,除非多花钱买溢价的,或者去黑市。 张震回了他一个白眼,“钱没有,不过我有这个!”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章 乡亲们都来了 咚一声,两块香皂拍在了木质柜台上。 三瞎子瞪圆了眼珠,拿起一块在黑漆漆的鼻孔下面闻了闻。 咧嘴笑道,“香胰子啊,白猫牌的,好东西,这两块最多值二斤肉,差得远呢!” 按照规定,供销社只收购农副产品,比如药材、山货之类的东西。 不允许收日用品,但是三瞎子在底下经常搞点小动作,低价收高价卖,自己捞外快。 再说这种香皂是名牌,放在山里是缺货,有许多小伙子,为了博取姑娘一笑,很舍得花钱买。 不等张震说话,张强撇嘴道。 “县城里这香皂卖八毛多,一斤肉才四毛八,为嘛两块香皂只换二斤肉,” 三瞎子一翻白眼珠,“好,好,给你们换三斤总行了吧,剩下的东西你们可得拿钱啊!” 啪!张震从棉袄里拿出那条烟,将柜台拍得砰一声闷响。 三瞎子的眼睛再度亮了。 “嚯,琥珀牌过滤嘴,够了,够了,快点拿油瓶子来,我给你们打油,割肉!” 张震点头道,“行,成交!” 张强急得额头见汗,拉扯张震衣袖道。 “哥,这琥珀过滤嘴八毛一一盒,十盒就是八块一,他那些东西加起来五六块钱,咱可不能吃这么大亏,不换,不换!” 三瞎子脸瞬间拉下来了。 “哎,我说你兄弟俩到底谁当家啊,大中午的谁有空和你们瞎磨叽,到底换不换给个痛快话!” 张震笑道,“当然是我当家,换了,不过你的那辆凤凰大二八......” 三瞎子脸色一变,“胡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村里实在是穷,除了村长之外,只有供销社经理配了一辆自行车。 明天张震打算去城里,实在是不想跑几十里山路。 他道,“刚才俺弟说了,八块一的香烟,加上香皂怎么也值十块钱了,才要你五六块钱的东西,剩下的钱当租你自行车的费用,你不吃亏吧!” 三瞎子这才恍然,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你可不能在山路上带人哈,要是车胎瘪了,就花二分钱打打气......” “别废话了,快点割肉,称面,俺家还等着吃饭呢!” “哎,哎,你到底要骑几天啊?” ...... 黄里透红的蒸笼上氤氲着蒸汽,一股浓郁的面粉清香裹挟着肉味儿直往鼻孔里钻。 除了拼命拉风箱的张震,家里人都围在灶前,愣愣地看着乳白色蒸汽翻腾涌动。 年龄最小的张强,还时不时吸溜一下口水。 张震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愣着干啥,快点添柴,火头都快下去了!” “来了,来了,俺就愣愣神,不是嘴馋!” 灶里的火焰升腾,照得一家人脸上红彤彤的。 片刻后大姐垫着抹布,掀开了锅盖,刹那间狭小的柴草厨房里被一片白雾笼罩。 “吃包子咯,纯肉丸的......” 两个孩子一阵阵欢呼雀跃。 上一世张震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唯独觉得重生后这一顿肉丸大包子好吃。 只是因为,一家人再次团聚了,吃什么都香甜无比。 张骊、张强吃的肚儿溜圆嘴角上流油,都快翻白眼了,还忍不住将肉馅往嘴里塞。 他们太久没吃过肉了,更何况如此敞开地吃。 张震怕他们吃坏肠胃,硬生生赶他们出去遛遛食,这才让两个馋嘴的小家伙停了筷子。 大姐吃得相当斯文,只吃了两个,便停了下来,脸上还出了一层虚汗,说是要去屋里躺一会儿。 张震知道,是她长期挨饿,肠胃不好,猛然吃多了,自然受不了。 她这身体不能再拖了,弄到钱后必须先送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张震怕她憋住食,把收拾碗筷的事都扔给了她,让她活动一会儿再歇着。 “小震,这会儿有空了么?” 院子里传来三大爷的吼声。 张震将最后一口包子吞下,走出房门。 院子里竟然已经人满为患,而且还有人陆陆续续进院,估计全村人都来了。 篱笆边上,石榴树下,碾盘上,井沿上坐的都是村里的乡亲。 原本还想让大伙进屋呢,现在看来也只有站在院里了。 三大爷哆哆嗦嗦的手里拎着一根地瓜秧,上面还挂着几个干干瘪瘪的地瓜。 “小震啊,俺可不让你白干活,这地瓜你收下!” 张震心里有数,这是三大爷变着花接济他们家呢。 扫了一眼,不少乡亲手里都拎着点东西,有地瓜,也有玉米,还有人扛了半块南瓜。 张震不由得有点心酸,这些乡亲也不富裕,还能在年根底下,拿出东西来接济自己,这份人情必须记下。 虽说现在没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命运,但至少也要让他们以后卖东西的时候不吃亏。 办正事要紧,他也没再矫情,接过地瓜挂在窗沿下。 “咳咳,既然大伙儿都来了,那今儿我就给大家看看,丑话说在前面哈,只是帮忙,要是看走了眼,大家千万别见怪!” 众人乱纷纷道。 “这叫什么话,你是状元郎,怎么能走眼!” “对啊,咱村里活着的,就属你考上了大学,大家伙都信你!” 张震豪爽一笑,伸手拿过来三大爷手里的几枚银圆。 三大爷神色紧张起来,“小震啊,好好给大爷看看,这些有什么名堂,能值多少钱?” 这几枚银圆,多少都带了些绿锈,但难掩其本质的银白色,整体透着一股子深沉味道。 张震先看了币面,后看字口和嘉禾,最后看了看边齿。 “三大爷,您这些都是一眼开门的老货,这东西叫袁大头。” “冤大头?这名字太难听了!” “不是冤大头,袁世凯您知道不?” 三大爷点头,“知道,谁不知道袁世凯啊,曹操的拜把子兄弟嘛!” 张震差点把包子喷了,这话还真没法接。 “今儿咱不说曹操,我说的这个袁世凯,是民国时期的大总统,他在民国三年开始,下令用他的头像作为币面图案制造银圆,分别有民国三年、八年、九年、十年,四个年份,您老这几块都是民国三年的,距今已经七十多年历史了!” 张震话音刚落,篱笆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大晌午头的,不在家歇着,都在这干嘛呢,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听到这声音,大多数乡亲立刻低下了头,有人还麻溜地钻进了厨房。 院门口众人纷纷闪开,一个五十上下男子眼神不善地走了进来。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章 村长吃瘪 “村长!” “您来了呀!” 村民们纷纷打招呼。 “干啥呢,这是开谁的批斗会啊?” 村长像是巡视领地的狮子,大步走到院子中间。 他身后还跟着个又高又胖的小伙。 这年头贫困山村吃饭都困难,人人都面黄肌瘦罕见胖子。 只可惜这小伙,二十冒头了,嘴角还流哈喇子,一看就不精神,他就是村长的儿子张铁柱。 刚刚还嬉嬉哈哈的人们,立刻鸦雀无声。 三大爷辈分高,在村长面前有几分面子,“村长啊,也没啥大事,俺们拿家里老物件,让小震看看真假,就这!” 村长斜乜了一眼张震,嘁了一声,“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看出啥,都散了吧,让外人看见,还以为你们聚众闹事呢!” 村长张富贵在张家村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行事作风极其霸道。 他手里握着大家伙的救济粮,谁要是敢违逆,等到分粮食的时候肯定吃亏。 村民们纷纷站起就要离开。 眼看计划面临失败,张震急忙道,“村长来俺家,就是为了这事?” 张富贵道,“听说你回村了,来找你商量柱子和丫丫的事!” 他想让张骊嫁给他那傻儿子张铁柱。 打去年起不止一次来提亲。 都被张震和大姐以张骊年龄小要上学拒绝了。 张富贵三天两头逼着大姐给张骊办退学。 大姐被逼无奈推说家里的事必须长男做主,今天一听到张震回村,张富贵就急匆匆赶来。 张震心里一阵冷笑,先不说现在恋爱自由,就他那又傻又笨的儿子,怎么配得上貌美如花的妹妹? 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哦,这事啊,我不是说过了么,小丫还得上学,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以后啊,您就别再提了!” 张富贵冷哼一声,“上学有个屁用,还不如早点嫁过来,给俺生几个孙子......” “俺不嫁,俺要和哥一样考大学!”张骊和张强从院外跑了进来。 张铁柱咧开大嘴哈哈笑道,“丫丫,丫丫,跟俺回家吃大馒头......” 张骊小脸吓得煞白,“一边去,谁稀罕!” 张强摸起把铁锨吼道,“柱子,泥马再敢惹俺姐,老子废了你!” “大人说话,小孩一边去!”村长瞪了一眼张骊、张强,“姑娘家家的,没规矩!” 转头对张震道,“嘁,考上大学又能咋样,你家还不是穷得连白面都吃不起?只要丫丫嫁过来,日子就好过了!彩礼我都准备好了,五百块钱,加上二十袋精粉,六斤奶糖......” 这么高的彩礼,就算是县城里也少见,放在山村里更是绝无仅有,这些钱足够贫困之家舒舒服服过几年! 刚刚要出门的乡亲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停下脚步围观。 张骊哇的一声哭了,拉着哥哥衣袖道,“哥,俺不嫁,俺要上大学嘛!” 张震护在妹妹身前,语气冰冷,“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彩礼?今儿您既然来了,大家伙也都在,我就说道说道这上学究竟有没有用!” 张富贵眼里寒光一闪,“呵呵,就你啊,说破天,也是连饭都吃不饱!” 张强叫道,“俺家今儿吃的大肉丸的包子,你家舍不得吧?” 张富贵鼻孔里出气,“做梦吃的吧,啊?” 张震转身从厨房里拿出几个白生生的大包子。 “村长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来个尝尝?” 说着掰开一个,当着众人面,吸溜起包子皮里面油亮汤汁。 浓郁的肉香随风飘出老远,馋得众人不少都开始肚子咕咕叫。 村长儿子张铁柱哈喇子流出来老长,“俺要大包子,俺要吃肉......” 张富贵愣了,回头瞪了一眼儿子,“别给我丢人,回家让你妈给你蒸!” 回头冲着张震咂咂嘴道,“行,这是不打算过年了是吧?” 张震三两口吃完包子,故意打着饱嗝道。 “俺现在从省城报社实习,随便写点文章,就是几百块稿费,不用下力,不用流汗,这就是上学的用处,您那点彩礼啊,就是个笑话,俺妹理科生,将来考上大学,肯定比我赚得还多!” 村民们一阵哗然,羡慕的目光将他们兄妹淹没。 张富贵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竖起大拇指道:“好,好啊,我祝你们家富贵发达哈,既然这么有钱了,那以后救济粮名单上就没你们家了!” 他说着冲那些乡亲一挥手,“行了都别看了,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是不是都吃上肉包子了?” 张震自然不能让计划流产,高声叫道,“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 村长咬牙,“说呗,状元郎谁也没堵你嘴!” 张震道,“刚才那个收银圆的,低价从乡亲手里收走不少老物件吧,他给的钱连市场价一半都不到,甚至毛巾肥皂都能换走! 乡亲们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就这样被贱卖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还不是因为大多乡亲没文化,信息闭塞!” 村长啐了一口,“呸,都是些地里刨食的,认识自己名字和钱数就行了,学了有什么用,脱了裤子放屁? 有了文化那些贩子想坑你还是照坑不误,你倒是咱村的状元,我不信那贩子就不坑你?” 张震傲然道,“他们是想坑我,可是他们坑不了,因为我知道这些老物件的价值,价格不合适我就不卖!” 村长一撇嘴,“要说提笔写字,村里没人赶上你,认识老物件这事你爸还凑合,你啊,毛都没长齐呢,你见过啥?” 张震看了一圈众人都在侧耳倾听,是时候露一手了。 “不是吹,凡是乡亲们能拿出的东西,我都能说出个来历价值,要是说错了一个,我请全村人吃大肉包子!” 哗!乡亲们喧声如潮。 村长结婚那时,都不敢说请全村人吃肉包子,这个牛可大了。 村长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一样东西,“行,你小子先看看这个,认出来算我输!” 张震眼一扫,心头轰然一震,村长这个老家伙,手里还真有好东西啊,不行得弄过来!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刚才说了,我要是说错请乡亲吃包子,要是说对了呢?” 村长一阵咬牙,扬起手掌道,“你要没错,我就把祖传的这宝贝给你!”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章 瞒天过海 “一言为定!” 张震接过村长的东西,装模作样仔细看起。 其实刚才他第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叫‘垂蕤’是古代文人镶嵌在冠帽上的装饰品。 但如果实话实说,就不好弄到手了,还必须借此机会震慑住村长。 现在村长还不能得罪死了,很多地方需要他帮忙,必须打一巴掌给个枣吃!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思忖片刻脱口而出,“这是一块玉晗!” 这件东西是村长儿子在山里捡的,今天黄军来的时候,让他看过,说是宋朝的玉佩,因为价格不合适没有成交。 村长轻蔑笑道,“玉晗是个啥啊,你倒是说清楚年代来历啊!” 张震高声道,“所谓玉晗是古人入葬时含在口中的陪葬品。 多用美玉雕刻成蝉形,取其蛰伏于地下洞出而生的意思!” 村民顿时哗然,“就是封口钱吧!哎呀我妈啊!” “这玩意可不吉利啊!” 村长瞪眼道,“别胡说,这是俺祖上传下来的,怎么是死人的呢?” 张震不理他,继续说道,“我手中这一块,玉质温润,滑如凝脂,白如霜雪,晶莹剔透,很明显是上等的羊脂玉。 其雕工传神,刀法简洁却力道十足,而且下刀只在背部,只寥寥几刀就将蝉之神韵表达的淋漓尽致,是标准的汉八刀风格,东西是汉代的,玉晗多用青玉,这块是罕见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算得上稀有的宝贝!” 听到是宝贝,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谁也不在乎吉利不吉利,什么朝代的了。 “小震你快说说,值多少钱吧!” “对啊,对啊,咱们不管它是啥,值钱才是硬道理嘛!” 张震比黄军说的靠谱多了,村长的眼中轻蔑顿消,也露出了期盼之色。 张震道,“如果遇到识货的,卖两千块没问题!” 其实他没敢多说,眼前这个年代,这块玉至少能卖万元左右,放在三十年后大几十万问题不大。 上百号人顿时炸了锅。 “两千块,我妈啊,十年二十年都花不完啊!” “完了完了,村长赔大发了,这东西归小震了哈哈!” 村长一听这话,嘁了一声,“他说得对不对还不一定呢,我还得再找个人问问!” 说着伸手就要从张震手里拿回东西。 张震怎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伸手搭在村长肩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村长啊,东西从哪儿来的,我不用说了吧,这上面土腥味很大,你知道盗掘古墓是什么罪么?” 村长一哆嗦,双腿开始发软,结结巴巴道。 “别,别胡说,这是铁柱从山里捡的,大不了俺上交,可不是从地里刨出来的!” 张震嘿嘿一笑,“哦,你这算是大义灭亲了,亲自指正儿子盗墓?” 村长就一个宝贝儿子,指望他给养老送终传宗接代呢,听到了话差点尿了裤子。 “小震,这东西俺不要了,送你,可话得说清楚,真不是铁柱挖到的,是他在山脚捡的,就阎王石那块地方!” 见村长认了怂,张震心中畅快无比。 现在是该给他点甜头的时候了,当即说道,“咱们心知肚明就好,我也不白要你的,等我出手后给你两千块!” 今天黄军只给五百,村长没舍得卖! 听到两千块,村长一肚子火顿时憋了回去,嗫嚅道,“你真能卖这么高价?” 张震微微点头,给了他一个十分坚定的眼神。 村长竟然感觉到眼前曾经被他随意拿捏的小家伙,长大了许多,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说的话让他不由得不信。 再者有这块玉的牵连,二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于是当即点了点头,“行,可你什么时候能卖了?” 张震白了他一眼,“急什么,过年再说!” 村长被拿捏住,不敢再说别的,冲着村民大声嚷起来。 “我输了,愿赌服输,东西归小震了,你们有什么物件,抓紧拿出来让他看看,省得以后被骗!” 平时不捡东西就算丢的村长,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给了张震,而且只废了几句口舌。 村民们感觉做梦一般,不由得对张震更加信服了。 纷乱的叫嚷声中三大爷把手里银圆递过来。 “小震啊,我这个还没看完呢,它到底值多少钱啊?” 张震拿过银圆,又看了看。 三大爷这几块,品相都不错,无划丝,无硬伤,币面干净,字口清晰,至少属于流通美品级别。 保守估计如果在南边应该能卖五十块以上。 村里的人几乎都沾亲带故,还曾经照顾过张震家人,他不会刀太狠,但也不能连路费都赚不出来。 于是说道,“三大爷,您这几块袁大头,每个都在三十块钱上!” 三大爷高兴的脸上褶子都开了,“三五一十五,这么说值一百五?” 张震点头,“没错,运气好还能更高点,可前提是卖给识货的人,那些贩子啊,连十块钱都不会给你,最多给两盒红专烟!” 三大爷瞪起眼睛,“我吃错了药也不给他们,小震啊,你在省城上学,肯定有门道是不是,能不能帮大爷卖了,大爷也不要一百五,给我一百二就行了!” 张震道,“大爷,我手里要是有钱的话,能直接给你二百拿走这些银圆,可我手里没钱啊,门道倒是有,可你放心让我先拿走银圆去城里卖么?” 三大爷狠狠拍了张震胳膊一巴掌,“熊孩子,说什么呢,大爷怎么能不信你,拿走,等你回来给我钱就行,也不用二百,说好了一百二!” 说着把银圆塞进张震手里。 旁边有人叫嚷起来,“小震,你也捎着俺家的行不,你看看我这几块带龙的多少钱!” 说着几块清光绪北洋造龙洋递了过来。 “小震,还有俺家的,咱是老本家了,俺信你!” “震哥,还有俺家的,你看看要是值钱,捎带手帮忙卖了!” 说话间张震面前手臂如林,人头攒动,数不清的银圆和铜钱发出哗啦啦啦的美妙声响。 “别急,别急哈,大妈,我先看您的,二柱子啊,你等会哈,小三子你再挤,我不给你看了......” 张震根本忙不过来,叫过张强张骊帮忙拿东西。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才把现场乡亲带来的东西都看完,收进了兜里。 张骊帮忙给每个人都打了白条作为结账的凭证。 这些东西,以银圆居多,而且大多是通货,几乎没看到稀有品种。 虽说不能指望村里出现大珍、孤品级别的,但高端品也应该有点才对。 这让张震有点失望。 简单算了一下,这些东西如果出手,至少能赚几千块,还不算那枚垂蕤,总体下来利润在万元以上。 这些钱够在县城买个小院安置家人了,还能剩下不少。 但二世为人的张震,绝对不会小富即安,他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就在村民们纷纷散去的时候,旁边有人咳嗽一声,拉了拉他衣袖。 扭头一看,竟然是三瞎子,臊眉耷眼地站在身旁。 “呵,有事啊?”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七章 穷在深山有远亲 三瞎子嘿嘿一笑,“走屋里说去!” 搞这么神秘,他肯定有好东西。 张震转头对张强道,“先把东西放屋里去,再给三大爷家送几个肉包子过去,平时人家没少照顾咱,咱也不能厚脸皮当死孙。” 张强连声答应,“哎,俺这就去,哥,能多给我几个包子么?” 张震笑着道,“随便你吃啊,可别撑着了!” “不是哥,俺明天去野鸡岭、老虎口,抓野鸡,给那几个小子带点路上吃!” 张震和三瞎子进门,甩下一句话,“随便你,最好热热再吃,哎,别忘了给蛆儿带两个!” “嗳,俺记得呢!” 坐在堂屋里,三瞎子哆哆嗦嗦地开始解扣子。 张震没忍住笑了,“你倒不客气哈,这是打算上炕?” 三瞎子气得一翻白眼,也从怀里费劲掏出了一个大生产的烟盒。 “小震啊,帮我看看这个能卖多少钱?” 刺啦一声撕开烟盒纸,露出了一枚银光闪闪光洁如新的银圆。 张震抬眼一扫,顿时愣住了。 好家伙,三瞎子这家伙不声不响,手里竟然有一枚大珍级别的宝贝。 这枚银圆也是袁大头,但和其它的区别很大。 币面上的袁世凯肖像脸颊非常瘦,而且头显得很怪,在袁像的旁边还有一行英文字母——L.GI! 张震忍着激动心情,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币面、字口、边齿、甚至每一个嘉禾叶片和节都看了个仔细。 好半晌才舒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大珍级别的银圆了! 没错,这一枚就是袁像银圆中鼎鼎大名的,袁像七分脸带设计师路易乔治签字的签字版试铸币! 据记载,由于当时身在欧洲的设计师路易斯乔治没见过袁世凯本人,只凭着照片将他设计成了这幅样子。 当他带着几枚样币来到华夏之后,被袁世凯嫌弃设计得太丑,所以改变了版本重新设计,才有了后来流通的袁大头。 但这几枚试铸币,却留在了华夏,随着时代变迁,不知道流落在什么地方了。 在前世的时候,张震从拍卖会上见到过这枚银圆,还记得当时的成交价是三百八十多万。 此刻虽说卖不上三百多万,但卖几万问题不大。 张震不动声色问道,“三瞎子,这东西你从哪儿弄的?” 文玩行里有个规矩,上来先问来历,然后再说其它。 要是来历不对的,那就另当别论,否则会有惹麻烦上身的风险。 三瞎子唧哝半晌,说道。 “俺爷当年是袁大总统的贴身马弁,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所以......” “打住,打住,别扯了,就算是马弁立了功,最多赏给官职,也不能给个这个,你很不老实啊!” 三瞎子臊了个大红脸,看看房里没别人,小声道。 “俺爷确实是袁世凯的贴身马弁,这东西也确实不是赏的,是......” 他伸出二指做了个前后抽动的动作。 张震笑道,“哦,原来你从供销社胡捣鼓,是祖上的遗传基因啊,没事,没事,我就算是想告状,也没地方找袁大总统去了是吧!” 三瞎子松了口气儿,赧然笑道。 “小震啊,这玩意看着不一般,能值多少钱?” 张震咂摸咂摸嘴,摇了摇头。 三瞎子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不会假的吧,不可能啊,俺爷亲口给我说......” 张震道,“别瞎琢磨,东西真,就是我也摸不准它值多少钱,这么说吧,你心理价位是多少,嗯,就是你想卖多少?” 三瞎子伸手去摸烟,掏出一盒两毛八的大生产,刚要点上。 张震扔给他一盒过滤嘴琥珀,“从我家,抽这个!” 三瞎子激动的撕开烟盒,哆哆嗦嗦点上火,喷了口烟雾十分享受的说道。 “怎么也不能比村长的那啥玉知了便宜吧?” 张震道,“你得意思是卖两千?” 三瞎子一阵喷云吐雾点了点头。 张震道,“这样吧,就按照两千块打底,如果多卖了......” 三瞎子急道,“多卖了是你的!” 张震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肩头道。 “别了,超过两千的话,我再补给你一成,咋样?” 三瞎子兴趣缺缺地说道,“行,一成不一成的吧,反正给我两千我就知足了!” 他要是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价值,肯定能为这句话后悔死。 ...... “哥,你看!”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唠嗑,张骊把收银圆的那个小包,献宝似的递了过来。 张震打开一看,都是一些普通货色,最多值几十块。 “哪来的?” “就白天那个家伙帆布包里找到的!” 大姐忽而插话道,“小震,咱适可而止,可不能贪人家这么多东西!” 张强、张骊,异口同声地嘁了一声。 张震却道,“嗯,是该还给他!” 刚才他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接近黄军呢,这正好想瞌睡有人送枕头,还有什么理由比拾金不昧更好呢? 目前虽说已经没花钱收了很多银圆,但是还差得远。 想要卖掉这些东西,光是差旅费就不少,而且现在银圆属于禁止私下买卖的,必须去实习单位搞个介绍信才能放心上路。 这些都需要费用,所以说,黄军这一刀不能免。 从他身上搞到的钱,除了用在路上,张震还打算去四邻八村收些东西,将利润达到最大化,才不算白跑一趟光州。 兴许再遇到点什么珍稀玩意也未可知。 听到张震要把银圆还给黄军,弟、妹都愣了。 张震没管他们,拿出那盒马牌凡士林,放在大姐手里。 “姐,这可以防皴裂,你每天洗完手记得抹上点!” 张巽眼圈瞬间红了,“小震,给丫丫用吧,俺这老破手,天天干粗活,哪能用这么金贵的东西。” 张震一瞪眼,“让你用,你就用,他们以后都有,我现在能赚钱了,将来也不会再让你干粗活!” ...... 第二天一早张震拿了两个包子当早餐,急匆匆来到供销社。 三瞎子见到他,立刻推出一辆刚刚上了油,打足了气的凤凰大二八。 他有些肉疼地爱抚着车把,“小震啊,路上多小心,千万别摔了车!” 张震一把从他手里扯过车把,“哎,你咋不担心摔着我?” “咳咳,人和车都要紧哈,你也小心,那啥,车胎憋了千万记得打气哈,别不舍得二分钱......下山的时候推着哈......” “破自行车值当的么,回头让你单车换摩托!” 张震一路风驰电掣,进了县城。 抬头看去,远处灰蒙蒙的一片低矮平房,连上三层的都是稀罕物。 街道狭窄,人流稀少,满地垃圾,尘土飞扬。 路上的自行车、三蹦子居多,汽车都是凤毛麟角。 偶尔能看到破头烂腚的黄河大通道载满了乘客和行李,摇摇晃晃地驶上国道,掀起一阵遮天烟尘。 这就是八零末县城的景象,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张震凭着记忆穿街过巷,停在一座生满黄锈的铁艺大门前。 “哎,小伙子,你找谁,上班时间不允许随便进出!” 传达室老大爷身穿满是补丁的作训服,拦住了张震。 张震摸出一盒琥珀过滤嘴,扔给他一根。 “大爷,我找李黎明!” 大爷满脸堆笑嗅着烟卷儿,“你他啥人啊,我得登记一下!” “您老随便写吧,回见了!” 张震蹬着自行车,直奔翻砂车间。 “表哥,我啊,出来一下!” 车间里一个正在忙碌的中年男子,扭头看到张震,立刻挤出笑脸,在藏蓝色工作服上擦着手上的污渍迎了出来。 “小震啊,今儿咋有空来了,你等会,你表嫂给我带了烧饼,我给你拿个吃!” 张震笑道,“不用,俺路上吃了,这次找你有点事......” 不等他说完,李黎明脸色瞬间垮了,“小震啊,这马上年底了,我还没发工资,你也知道你表嫂又大肚子了,家里难啊,要不你去找老二看看?” 张震哈哈大笑道,“表哥你放心,俺不找你借钱,也不是为了吃你烧饼,你们车间里有铋么?” 李黎明一愣,“你要那玩意干嘛?”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章 鱼目混珠 铋是一种低熔点金属,而且色泽、比重和银极其相似。 它的价格只有银的三十分之一,几块钱就能买一公斤。 正因为它便宜,熔点只有二百七十一度,翻砂、注塑车间,用它来实验模具是否合格。 在八九十年代,很多造假银圆的首选这种材料。 只是它有一个致命缺点,特别脆,摔在地上,都能碎了。 后来收银圆的吃一堑长一智,拿到银圆先摔一下验验真假。 但现在假银圆还非常少,刚入行的新手几乎没见过。 张震就打算利用这个信息差,造一部分铋银圆,坑黄军一把狠的。 “我打算用它复制这玩意,正好你在翻砂车间,又能弄到铋,帮个忙呗!” 一枚白亮亮的《大清造币总厂》出现在李黎明面前。 这枚银圆是张家强从大姐那些嫁妆里精挑细选的,当做模板绝对没问题。 “嚯,银洋啊,小震,你这个熊孩子,咱没钱可不能走歪道啊!” “再说了,车间里的东西,我可不能随便给你,要是主任发现了,我这饭碗都保不住!” 张震摸出一盒琥珀过滤嘴,塞在他脏兮兮的衣兜里。 “表哥,我弄这玩意,是为了给同学们当样品,你别瞎想,另外啊,做一个我给你两毛钱,公家也不吃亏,你也有外块!” 李黎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闻了闻烟盒。 “哈,琥珀啊,还过滤嘴的呢,行吧,这玩意倒是好做模,你打算要多少?” 张震伸出两根手指。 “才二十个?”李黎明皱起眉头。 翻砂铸造一次,需要弄一个黏土和沙做的模具,如果只制造二十个,费半天功夫才得四块钱,有点得不偿失。 张震摇头,“二百个!” 二百个就是四十块,除了给车间的,他自己兜里至少落十块。 李黎明眼睛顿时亮了,“好嘞,你啥时候要?” 张震拍在他手里两张大团结和那枚样品,“越快越好,这是定金!” 这钱是稿费,总共八十,现在就剩下六十了,还要买别的东西,真有点捉襟见肘,得尽快搞到钱才行。 李黎明把钱塞兜里,满脸堆笑道,“那行,你明天晌午来看看,差不多就能做好!” “别忘了把毛刺、砂眼给我修了去!” “好嘞,你放心,我绝对修得和真的一模一样!” 张震骑上车子直奔文具店,买了几张毛头纸,几根蜡烛,和一小块火漆。 随后在街上找了个刻章的摊子,问摊主,“大叔,你能刻铜戳么?” 大叔用脏兮兮的套袖擦了擦已经秃顶大脑门,“铜戳啊,贵啊,至少三块钱,加上工费总共三块八,你要么?” 张震摸出一张大团结,“要,有纸笔么,我给你写样子!” 大叔急忙递过去纸笔,低头在抽屉里翻找零钱。 抬头时见张震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几个鸡肠子似的弯弯曲曲文字。 “小伙子,你这写的啥?这是什么字体,我咋没见过?” 张震写的是上方大篆,又名八叠篆,是明、清代省部级官员官印上常用的一种字体,具有很高的防伪功能,秦汉时期也用作军事密码。 他写的这四个字是——户部饷银。 张震笑道,“您别管什么字,只管着照葫芦画瓢就行了,下刀一定要硬点,尺寸也一样!” 既然收了钱,大叔也不废话,围上围裙,开始干活。 足足一个小时才把张震的户部官印刻出来。 “你看还满意不?” 还别说老大爷手艺不错,很有钱途。 张震点头说了一个行字,给老头留下根烟,说以后还要麻烦他。 收拾好东西,来到了芙蓉巷,敲响了六号院的木门。 咚咚咚,大门响了好半晌,里面才传出黄军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等着!” 吱呦一声,脸上挂着睡意的黄军探出头来。 当他看清来人是张震,吓得急忙关上了门。 “你小子来干嘛,咱不都两清了么?” 张震拎着小布包晃得哗啦啦直响。 “既然不欢迎我,这东西就归我咯!” 就在他转身之际,黄军满脸堆笑地冲出大门。 “哎呀,我的亲哥,闹了半天东西在你那儿呢,谢谢,谢谢哈,你真是拾金不昧的活雷锋!” 他伸手去抓布包,张震一翻腕子藏在手心里。 “我说黄哥,在俺村说得好好的,我来城里吃喝你全包了,今儿连门都不让我进,这算什么事?” 黄军揉搓着脸颊,陪笑道。 “兄弟啊,怪我,怪我哈,这不是起猛了嘛,脑子犯浑,我犯浑,你别一般见识,快进家坐坐,我给你倒茶去!” 张震毫不客气进门,打量了一下院子,这是个标准的四合院。 迎门影壁墙,正房,东、西厢房,罩房,倒坐房,一应俱全,住个七八口人非常轻松。 庭院里还种着两棵一楼多粗的海棠树,枯叶随着寒风簌簌而落。 地上的青石板落满了枯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很有味道。 这院子让这货住可惜了!张震心里盘算着,跟黄军走进正房。 “老弟,坐沙发上,我给你倒茶去!” 张震扫了一眼屋里,没发现什么老物件,看来这货现在还只是光收银圆,没涉及其他领域。 白瓷杯子氤氲着茶香,张震轻轻抿了一口,把布包扔了过去。 黄军打开包看了眼东西,咧嘴道。 “哎啊,老弟,真谢谢你,中午别走了,我弄俩菜,咱哥俩好好喝点!” 张震可没闲工夫和他喝酒,“算了,我还有事,这次过来除了给你东西,我想麻烦黄哥点事!” 黄军正在高兴头上,一拍胸脯道:“咱们兄弟,有事你直说!” 张震装出一丝腼腆模样道,“黄哥也知道俺家情况,我过完年啊就去省城实习了,想趁着这段假期,弄俩钱补贴补贴家里!” 黄军脸色一变,“钱啊,我最近手头也紧,要不这样,我认识个大哥,专门往外放债,只不过......” 张震打断了他,“我不找你借钱,我看你那个营生比较赚钱,想跟你学学,年前给你打打下手,能行不?” 黄军一愣,年前这段时间是农闲,又赶上年关,是收货的好时机,可自从张忠跑路之后,自己也不敢去那些民风彪悍的山村了。 此刻有人主动送上门,还是山里孩子熟门熟路,关键是这孩子眼力不错,各种银圆都能说上四五六来,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他大喜道,“好,咱说定了,这趟出去,只要收上好货,我一天给你五块钱咋样?” 张震装出喜色,连连点头。 “成,那咱说定了,明儿就开始咋样?” 黄军摇了摇头,“明天悬,最早后天,咱约个地方见面......”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 “哥,回来了,锅里给你留着饭呢!” 张震和黄军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妹妹正背着书包出门,走了个对脸儿。 “大晌午得去哪儿?” “俺去小花家补习,咱姐去二婶家揍被窝了,晚饭前准回来!” “哦,二强还没回家啊?” “没呢,快了吧,一般不过午!” 张震有事要忙,侧身就要进门,忽而听到背后响起个少女清越嗓音。 “丫丫,快点呀!” “来咯!” 这声音好耳熟,难道是她? 张震一回头,只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个身量高挑的青春少女。 一身花布棉袄,袖口领口摞满了补丁,军绿色裤子膝盖上也磨白了颜色,一看就是个山村穷苦妞。 然而,她略显青涩的脸颊清秀纯洁,令人眼前一亮。 村花洛雪梅——村里唯一外姓人家! “震哥,听说你能看古董,能帮俺看看么?”洛雪梅羞赧地低下了头,从帆布书包里抓出一把东西。 瘦弱的手腕轻轻抖动,掌心里哗啦作响。 “哦,没问题,我看看哈!” 张震伸手接过那些还带着少女体温的东西,一看原来都是绿锈斑驳的铜钱。 只见币面上大多写着,皇宋通宝,大观通宝,熙宁通宝,还有几枚写着五铢二字。 张震苦笑道,“雪梅啊,你的这都是最不值钱的古钱币,宋钱,汉五铢,都是废铜价!” 洛雪梅羞红的小脸儿瞬间苍白,“啊,这样啊,谢谢震哥,那俺们去找小花补习功课去了!” 妹妹满脸的不服气,“哼,哥,你是不是乱说,宋朝到现在八百年,汉朝到现在两千多年了,这么古老的东西怎么能不值钱?” 洛雪梅脸上也露出了疑惑,扬起头看着张震。 张震拍了拍台阶坐下,示意她俩坐在旁边。 “对,这两个朝代年代是够了,可你们别忘了汉朝前后将近八百年,再加上三国这么长的时间中,可是一直用五铢钱,你们觉得它的发行量有多大?” 两个少女微微点头。 妹妹道,“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啊!” 张震柔声道,“对啊,自古物以稀为贵,文玩古董也是如此,存世量大就价值低,最多可以留着自己赏玩,再就是当废铜回收了!” 妹妹道,“那宋钱呢,也不值钱?” 张震道,“宋代经济发达,各国都用宋钱,私铸钱泛滥,存世量比五铢钱还大,所以大部分宋钱都是铜价。” 洛雪梅叹息一声,“哎,原来八百多年的铜钱也未必有价值!” 张震道,“也不能一概而论,从十六国时期成汉李寿开始使用年号铸钱,自此各朝各代的皇帝开始登基后在钱币上铸自己的年号。 北宋九帝总共用过三十多个年号,光徽宗就六个,分别是,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重和,宣和,这些年号都有铸钱。 其中又分为小平钱,折二,折三,折十,还有不同字体的版本,可谓是版本众多浩如烟海,这其中就有一些版本非常稀少,极具收藏、研究价值!” 洛雪梅像个小学生,眼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那什么年号的有价值呢?俺回家找找!” 不是这少女钻钱眼子了,而是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家情况比张震家还困难。 全靠她母亲一个人种地、养鸡,帮着人家做做针线活,维持家用拱她上学。 平时母女俩,都不舍得吃两顿饭,一天一顿的凑合。 眼看着要过年,明年又要很多花销,所以她才对金钱如此的渴望。 张震抬头忽然看到,洛雪梅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根红绳,最下端有一枚铜钱,从衣领处露出了多半边。 他猛然瞪大双眼,伸手过去捏住了那枚微微被香汗打湿的铜钱,仔细一看果真没错,就是它! 这枚铜钱由于被长期佩戴汗水侵蚀生满了绿锈,又因常年摩挲锈色翠绿铜色油润,古意盎然,非常漂亮。 币面上四个隶书小字——靖康通宝! 此刻洛雪梅领口展开,雪白的肌肤被冷风一吹汗毛乍起,一层小米粒倏然而生。 看着张震灼灼的目光盯着那里,她嘤咛一声,“震哥,你,你做什么呀!” “哥,快放手,你这是什么病?”丫丫举粉拳狠狠锤了他一下。 现在的山村非常保守,这种行为明显的过分了。 张震这才意识到,急忙松手,“不好意思,我一时冲动,你脖子上这枚铜钱什么来历?” 洛雪梅那张俏脸再次成了红苹果,“我爸给我戴上的,为了教育我从小爱国!” “能拿下来我看看么?” “嗯!”洛雪梅急忙掩住衣领,解开颈后绳结,羞答答地把那枚铜钱递给了过去。 “没错,就是它,雪梅,你刚不是问什么宋钱有价值么,这枚靖康通宝就是宋钱中的珍宝,至少能排第二!” 洛雪梅啊了一声,眼中满是惊喜,“是不是因为靖康年号只用了一年多?” 张震道,“没错,靖康年号短这是一方面!” 妹妹好奇道,“那是不是靖康元宝也很有价值?” 张震看向妹妹,“对,靖康钱都非常有价值,但元宝不如通宝,折二不如小平!” “为什么啊?”两个少女异口同声。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0章 这可是国宝啊 “我说,你们两个虽说是理科生,对历史也应该有些了解吧?” 少女们羞赧地低下头。 洛雪梅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兴奋和好奇。 “了解得不多,震哥,你给好好讲讲可以么?” “哥别卖关子了啊,快点说!” 张震道,“皇帝登基改元第一年一般铸造的钱都冠以元宝二字,其后的年份就用通宝二字,当然里面也有不按照这个惯例来的。 宋钦宗登基第一年铸造了元宝,但十一月份都城就被金兵占领,剩下的时间都在忙着凑金银赔偿金国,根本没心思搞国内经济,所以靖康通宝只铸造了少量。 加之当时物价横飞,所铸造的多是大面额的折二,但为了找零也铸造了极少的小平钱。 第二年金兵撤退掳走徽钦二帝,还将大量财富搜刮一空带走,钱库也一举搬空铜钱都带回去改铸金国钱了,所以本来铸造量就少的靖康通宝存世量更少了!” 妹妹吐了吐舌头,“哥,那你说的小平钱,折二又是什么意思?” 张震扒拉出一枚铜钱道,“这种就是小平钱,你可以理解为一块钱,折二就是比它大一圈,你可以理解为两块钱,以此类推!” 洛雪梅满脸崇拜的说道。 “这一枚小小的铜钱里竟然有这么多故事,震哥,你真有学问!” 她说着脸儿再次红了,“震哥谢谢你讲了这么多,那这枚靖康通宝能,能卖多少钱?” 上一世张震还真见过一枚,不过品相比洛雪梅的差远了,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位收藏家花了四百大洋购买的,后来捐了。 这东西存世量极少,应该算是无价之宝。 “哥啊,你倒是说说它值多少钱,能不能帮雪梅换成钱?” 张震摇头道,“这东西不能卖,你好好收藏吧,可以作为传家宝!” “哥,可是雪梅家里情况,明年的学费都拿不出,阿姨还病了,不卖这个让她咋办?” 确实,无价是虚有价为实,宝贝再好,它不能当吃喝,只有换成钱才行。 但张震有些顾虑,这东西和玉垂蕤、袁大头不一样,它是国宝级别的,如果卖到南边去,必然会被人倒腾出境。 让国宝流落国外,那是大罪过。 “哥,村里那么多人你都帮了,雪梅和我这么好,你就不肯帮个忙?” 洛雪梅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张震。 张震叹了口气,一拍大腿道:“这样,雪梅我买了下,你打算要多少钱开个价吧,我会好好珍藏着,直到将来有机会开个博物馆,让人都能欣赏到它的风姿。” 洛雪梅羞赧低头,“震哥,俺怎么好意思给你提钱呀!” 张震习惯性地摸着下颌,只可惜没摸到胡子,只有一点点胡茬,“那好,我出个价,一万块咋样?” 洛雪梅瞪大了眼睛,小嘴成了o型,张骊也满脸惊诧,像是白日见鬼。 这年头万元户虽说不稀罕了,可是山区里毕竟穷,几百元都是大钱,村长玉佩值两千算是巨款了,万元简直是天文数字。 张骊先反应过来,伸手摸他脑袋,“哥,你没发烧吧,咱家哪来的一万块嗳?” 张震拿起那根红绳,又把铜钱拴好,戴在了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浑然忘了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少女心作何想。 “没错,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东西你先戴着,年后我肯定能凑齐一万块,到时候你再把它给我,这不耽误你交学费吧?” 洛雪梅满脸难以置信,但心中有个声音响起,相信他,相信他,震哥不会骗俺...... 她重重点了点头,“震哥俺信你,也不用一万,给俺两三千,够妈妈看病,够俺大学用的就行了,将来俺上了班,慢慢还你,这铜钱......” 那枚带着少女体香的铜钱和红绳,又回到了张震手上。 洛雪梅羞赧无比,抹身而走,“俺送你了!” 张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洛雪梅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回头,只见妹妹正斜眼笑着,像是个偷了鸡的狐狸。 “你这孩子,不是复习功课去嘛,在这里傻笑干啥?” 张骊捂嘴噗呲一笑,坐在张震对面,盯着他双眸道。 “哥,雪梅好像喜欢你啊?” 张震一翻白眼道,“学你的习去,一会儿要是碰见二强,让他抓紧回来,我有事!” 回到自己屋里,从床下翻出一只乌黑描金小樟木箱子。 吱呦一声打开箱盖,露出了许多小刷、刻刀、钢针、小匙、戥子、放大镜、细铜丝、游标卡尺等各种工具。 张震轻轻摩挲这些东西,它们是父亲以前侍弄古董的用具,也是他唯一留给自己的念想。 那枚靖康通宝,也放了进去,旋即又被张震拿了出来,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也许是错觉,他总觉得戴上后,有一缕淡雅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如兰如麝经久不散。 今天新买的毛头纸放在狭小的书桌上,小刷子一点点将纸边沿刷成毛边,不一会儿两张毛头纸全部刷完。 把它们埋在了面缸里,然后把面缸放在了炉子旁。 要是在夏天,面里生的油子,很快就能将纸嗑了,看起来十分的旧,这是书画纸张做旧的办法之一。 不过现在是冬天,虫子稀罕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勉强应付一下。 回到书桌旁,点燃蜡烛,将火漆融化,滴在一张新毛头纸上,快速用那个兵部铜戳按了下去。 一枚崭新的火漆印留在了上面,看起来除了新之外,和亲眼见过的官印毫无二致。 张震正看着咂么滋味,门外响起了二强的声音。 “哥,刚碰到小丫了,说你找俺有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1章 法不轻传,道不空授! “帮哥个忙,去松树林里,弄些松香来,要越陈旧越好,回来时候看看村尾那间没人住的老房子窗户上,还有窗户纸么,要是有就给俺揭下来,别弄坏了,尽量完整,窗棂子也拆几根下来......” 虽说二强不知道哥哥要搞啥,但还是二话不说转身去了。 “哎,今儿抓住野鸡了么?” “嘿嘿,别提了,俺回来再给你说......” 肯定是没抓到,要不然进门就炫耀了,弟弟的脾气哥哥一清二楚。 张震弯腰从地上砖缝里,弄了点土,放在桌上,用毛笔沾上土仔细地刷着那枚火漆印。 眼见的,那枚印从崭新变得脏旧,上面光滑的表面也起了毛糙。 有句老话,欲识假必知假,想要看出假货,必须知道造假的手法,所以凡是收藏大家,去做一两件假货不是难事。 能把上周的东西变成商周的古物,这是一门手艺,是精细活。 张震不敢有半分松懈,小心翼翼地继续刷着,直到一阵纷乱脚步响起。 “哥,你看够不?” 哗啦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张震连头都没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直到看起来没啥大问题了,才停下手。 这玩意蒙不了行家,但是坑个棒槌绰绰有余! “弄了这么多,窗户纸呢?” 一些带着树皮的松油子,还有几根漆色斑驳的烂木头,在地上堆得小山似的。 二强和几个小伙伴,几乎把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 张强从军用书包里拿出几张比煎饼还脆的窗户纸,放在桌上,“哥,都是你要的,看看行不!” “行,能用,你们玩去吧!” 张震扔给他们一小袋水果糖,准备继续干活。 张强磨叽着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哥,俺,俺和你商量点事行不?” “说吧!”张震拿出卷尺,开始量那些窗棂子,每根都用铅笔画上标记。 张强蹲下,帮他扶着木头,“哥啊,俺不想去上学了,哎呀,别打!” 张震抡起一根窗棂子就抽在他脑门上,不过没用力,但也啪的一声响,十分脆生。 “咱姐为了家里牺牲那么大,不就是想让咱们几个有出息,你敢再说这话,先饿你三天!” 张强抱着脑袋低下了头,“哥啊,可俺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啊,浪费功夫去考高中,就算是上了,也是再浪费三年花费!” 在家人中,张强是个另类,别人一个个都是学习的好苗子,就他一上学就头疼,喜欢天天跑跑跳跳,穿山越岭。 为了这,张震和大姐十分头疼,没少帮他补习,可左耳朵灌进去,右耳朵出来,怎么费劲,那成绩依顽石般旧岿然不动。 指望他考上大学,确实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现实点。 张震也曾经想过,让他学门手艺,比浪费在考学上强。 可总不能连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吧? 张震放下手里的东西,“那你说,喜欢干点啥?” 张强腆着脸一阵憨笑,“俺想跟你学倒腾古董,俺喜欢那个,乡亲们都信你,高看你一眼,多风光,俺觉得来劲!” “嘁,就这点出息啊,在乡亲面前露脸就风光了?” “俺还有更高理想,跟你一样去城里,见世面,还有去......” “行了,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我能在乡亲面前风光,是因为我吃透了这些古董,你想学没问题,谁让咱是亲兄弟呢,我教你,可你得证明一下,你是不是那块材料!” “怎么证明?” 张震摸出一枚篆书的皇宋通宝铜钱,放他手里。 “看看上面写的啥字!” 张强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尬笑道,“呵呵,俺不认得这些鸡肠子字!” “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学古董鉴定?”张震一拉脸,拿出了大哥的威严。 张强吓得一缩脖子,“俺,俺以后好好学习还不行吗!” 张震道,“这样,反正初中还剩下半年,你给我好好学,要是能考上高中,咱就上,要是考不上,我也不难为你,就开始正经教你鉴定古董,不过在这之前,你给我把篆字认识个五六成,另外把学过的历史都吃透了,不懂的问姐姐,行不?” 张强露出笑容,“嗯,俺听哥的!” “咋还不走?” “俺还有点事!” “你就不能一次都说完了?快点,我忙着呢!” 张强臊眉耷眼地说,“不是俺,是俺,哎啊,是他们找哥有事!” 张震越过弟弟肩头看到后面那几个小子,一个个耷拉着头像是熟透了大棉桃。 他们都是村里的皮孩子,最大十七八,小的和张强年龄相仿,其中几个还在上学,有几个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务农。 平时就是他们带着张强去山里捞外快,也算是帮过家里的忙。 “哦,你几个有事啊?” “俺们今天没抓到野鸡!” “震哥,包子真好吃!” “谢谢震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震摆手道,“好吃也没了,等下次再蒸了,给你们几个哈,去忙吧!” 几个孩子还不走,站在那里给地砖相面,张强忍不住说道。 “哥,他们几个都想跟着你学古董,今儿本想弄几只野鸡当拜师礼呢,可运气不好没抓住!” “俺有这个!”一个瘦猴般的少年,手里托着几枚山鸡蛋。 “俺挖了些山药!” “俺的是松蘑......” 几个孩子都拿出了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还有一个手上托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啥。 “哦,这些都是拜师礼是吧?” “嗯啊!” “您别嫌弃,等以后俺赚了钱,再补上!” 上一世有些山村就靠古董发的家,几乎全村都在搞,有钱后发展起来别的产业,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有道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现在改革开放没多久,富裕的人还少,古董文玩市场需求并不大。 民间也散落着大量古董,造假制假的还未成火候,可谓是真货多,假货少,是大量收购古董的最好时机。 张震打算搞古董发家,一个人孤掌难鸣,需要靠得住的帮手。 这些孩子知根知底,又常年在山里活动,熟门熟路,正是合适的人选。 不过还是不能耽误他们学业。 张震沉吟道,“你们几个现在还在上学的,就按照二强那个办法,等毕了业再说,其它没学上的,我暂时收下了!” 扑通、扑通...... 一下子跪下四个,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张震也没躲,坦然受之。 倒不是他妄自尊大,而是自古有话——医不叩门,师不顺路,法不轻传,道不空授! 接受他们的行礼,是对学问的尊重,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学问得之不易更需珍惜。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2章 因材施教 张震这才起身,把他们扶起来,“行了,礼我受了,东西都拿回家,孝敬你们父母去吧,从明儿开始一早过来,我正式教你们基础!” 这些孩子脸上满是感激和对未来的希冀,纷纷要留下帮忙。 张震怕人多手杂帮倒忙,留下了弟弟和一个绰号猴子的,其他人都让回家了。 仨人一起忙活,很快就用那些破窗户棂子,打了只一尺长的小木盒。 本来木头就是老的加上做旧,成品看起来像是上百年的物件。 弄完这些,又指挥两个小子开始用松香处理那些窗户纸,其间教了他们一些基础知识。 还别说,二强和猴子上学不行,学这些知识却一门灵,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等到天黑了下来,都已准备就绪。 只等着把假银圆拿回来,最后配在一起。 晚饭之后,张震单独给姐姐说了二强的想法。 姐姐叹息一声,“我知道他不是个上学的材料,倒是有点经商头脑,算了,明年真考不上,也是他的命,跟你学点手艺也行!” 既然大姐都如此说,张震也不想再赶鸭子上架,就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拜师的孩子和张强,一大早来到张震房门口,忍着刺骨寒风规规矩矩站了一排。 “吆呵,你们来得倒是早,吃了么?” 这年头山里人几乎没吃早餐的习惯,张家以前也是如此。 自从张震回来后,过惯了二十一世纪一天三顿生活的他,很不习惯不吃早餐。 于是又换了不少白面、肉、菜,这才找借口弟、妹需要营养,改成了一天三顿。 大姐早起已经煮好了一锅香喷喷的炝锅鸡蛋面,虽说只有葱花、花椒、鸡蛋,没有肉丝,也香得让人直吞口水。 今儿张震还嘱咐特意多弄了几碗。 正好四个徒弟来了,几个人围着灶台吸溜呼噜一人一大碗。 吃得满头冒热汗,驱散了寒冬的冰冷。 几个孩子抱着空碗,还盯着锅里剩下的面汤,不停地砸吧嘴,别看这些清汤寡水,可稠糊糊的,比他们家的稀粥也差不了多少。 张震打了个饱嗝,“要是有点辣椒就好了哈,行了你们也吃饱喝足,在家和二强一起学这个,我和猴子出去办点事!” 啪嗒! 一本笔记仍在张强手里,这是他昨晚忙了半宿,写下的一些古董入门知识。 主要是古钱币,包括铜钱和银圆。 古董大致分为七大类,按照价值排列是铜器、字画、玉器、瓷器、钱币、家具、文玩杂项。 当然也有人分为四大类,其中意思差不多。 这其中有些轻易见不到,保存起来还很麻烦。 所以入门最简单的就是古钱,正巧张震手里有乡亲的那些东西作为教具。 下一步张震打算让他们先去周边村庄历练收货,也是从银圆、铜钱开始。 于是就让小哥几个先从这一项入门。 “好好看,不懂的问大姐,我回来要考试,谁要不及格,立刻革除师门!” “好嘞,师傅放心,俺一定背熟了!” “哥,俺绝对用心学,要是考不过,你罚俺饿三天肚子!” 推上三瞎子那辆大凤凰拿了两个热馒头,带好应用的东西,师徒二人出了门。 “震哥,不,师傅,俺会骑车,要不俺带着你!” 张震之所以带猴子,一是因为这孩子聪明,一学就会,再者他很有眼力价,也非常懂得尊师重道。 “不用,咱先去羊圈看看,一会儿下山再说,我怕你掌不稳车把!” “您放心,俺家以前有辆大永久,俺还带过猪仔呢,带你没问题!” 张震嘴角微抽,这家伙可真会说话。 …… 村头有一大片栅栏院,里面坐落着一间茅草屋。 刚到门口,就听到数不清的咩咩声传来。 这里是村里的羊圈,全村的羊都在这里,由一个叫蛆儿的羊倌儿放牧。 “小震,哈哈,二强昨天给俺肉包子吃,说是你让的,真香啊,快点里面坐,有鲜羊奶给你弄一碗!” 随着声音,栅栏门打开,走出个一米八开外的瘦高个。 身上的破棉袄已经看不清颜色,开线的地方,还露出一缕缕的黑棉花。 满头乱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已经成了油毡,看他年龄三十不到,却满脸胡子茬,像是从成年就没刮过一样。 这人是个苦命娃,刚出生父母都没了,被好心的老羊倌收养。 可那时候大人都吃不饱,哪来的东西养活他? 成年人能凑合吃野菜、树皮、地瓜叶,没出满月的小孩得需要营养啊! 走投无路的老羊倌想了个办法,他把目标放在了猪圈里。 山村猪圈就是厕所,里面生了许多蛆虫。 老羊倌就走村串户地去弄蛆,回来后清洗干净、高温消毒,磨碎了冲成糊糊喂孩子。 由于这孩子小时候吃过蛆,所以大家都叫他蛆儿。 他有点憨,平时村里孩子都不和他玩,张震算是唯一和他玩得来的。 二人差了七八岁,却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也可能是他高蛋白补多了,成年后光长个子,成了全村最高的人。 要不是经常吃不饱,肯定能是个铁塔般的肌肉汉子。 张震把热馒头递了过去。 “没空喝羊奶,有个事麻烦你!” 这次坑黄军,一个人玩不转,张震打算让蛆儿和猴子搭档唱主角,自己在旁边打马虎眼。 蛆儿啃了一口馒头,“咱俩谁跟谁,你说干啥,俺有的是力气!” 张震道,“不急,你忙完去山下三叉路那边等着,我从城里回来再细说!” “好嘞,俺今天不出去放羊了,反正草料也够!” “带上把锄头哈!”张震嘱咐一句,偏腿上了自行车。 一路下坡,太阳刚刚过树梢,师徒二人就来到了县城铸造厂门口。 张震让猴子在外面看车,自己进厂找表哥。 “你看表哥这活干的,连一个砂眼都没有,毛刺也都修了,和你给的样品唯一区别就是颜色新点,咋样?” 两张报纸上躺着两大摞银光闪闪的铋币。 还别说,字口十分清晰,龙形图案活灵活现,仿佛呼之欲出一般。 币面更是光洁如新,宛若铺上了一层银粉,令人赏心悦目一眼就喜欢。 张震拿起一枚,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和真币相差无几。 除了边齿有点软,别的跟样品不差分毫。 这玩意蒙黄军足够了! 付清尾款,张震小心翼翼地用几层报纸把它们卷成两封,塞进背包里。 刚才付完尾款之后,兜里的钱只剩下了三十多块。 虽说在这个年代,三十块钱也不是小数了,可做盐不咸做醋不酸,干不成什么大事。 张震打算买辆自行车,省得好几个人用一辆,出门不方便。 “走,去旧货市场!”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3章 到处都是好东西可惜兜里没钱 县城小有小的好处,不用走太远,就能从这头到那头,去哪儿都方便。 没几分钟,一座黑漆漆的拱形门出现在面前。 偌大的院子里,坐落着百货商店、菜市场、旧货市场,还有一家肉铺和粮店。 花了二分钱,把自行车存上。 师徒二人走进了石棉瓦搭起的一座大棚里。 抬眼看满地都是凌乱的地摊,卖的东西从小孩奶嘴,到老头的文明棍应有尽有。 好家伙,一眼开门的东西不少啊! 才走了几步,张震就看到了一张酸枝木的罗汉床,问了一句才卖八十块。 明末民窑的细瓷帽桶一对才要五十...... 一路走到二手自行车那边,就看到了十多件令人心动的好东西。 要不是兜里钱不够,张震绝对都买下来。 张震指着一辆黑漆麻乌的自行车问,“老师,你这车子咋卖?” 鲁东这边逢生人见面,就称呼对方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 “三十块不还价!” 现在虽说取消了工业券,但在落后的县城,自行车也算是大件了。 不过旧车子卖三十有点离谱。 猴子拉了拉张震衣襟,“师傅,太贵了,要不咱上镇子上看看,听说那边便宜点!” 张震大声道,“您看了吗,俺兄弟都嫌贵了,这次是为了他上高中,家里才省吃俭用打算买辆车,你这个价新车都能买到了,算了算了!” 摊主翻白眼道,“说罢,你家里给了多少钱?” 张震不答话,蹲在自行车旁仔细观察,弄了块破布擦着轴承上的油泥,仿佛自言自语道。 “哎,辐条都锈了,闸线也有点松,轮胎不用说肯定都坏了,三十块,抢钱啊,算了弟弟,咱走去镇上!” 摊主瞪眼道,“哎,你出个价啊,胡乱褒贬一通,不出价,你算干嘛的,捣乱是吧?” 张震站起,摸出一张大团结晃了晃,“你让俺出价哈,就这些钱,多一分没有!” 摊主,“你再加点,十块钱我赔钱!” ...... 县城路边修车摊。 穿着藏蓝色工作服的修车师傅,正在弯腰调整辐条。 猴子道,“师傅,咱花十五买了这,这啥破车啊,不值吧!” 张震笑着蹲下,让猴子凑过来,指着脚蹬子下的轴承道。 “看了吗,上面什么标志?” “哦,这俺从课本上见过,像个钻石!” 张震哈哈一笑,“猴子啊,记好了,这种车是德国二战时生产的钻石牌,虽说不是老古董,但也是绝版了,咱不说它的收藏价值,光是坚固耐用,轻巧灵便,这几点,就值那个价,好好学着点吧!” 有句话他没说,搁三十年后,这么一辆车大几十万拿不下来。 正在给车子上油的师傅抬头笑道,“这德国车杠杠的,自磨电,大飞轮,绝对好骑,市面上都见不到了,十五块值,要我三十都买!” “还是师傅识货,多钱?” “换了两条内胎,加上乱七八糟的,你给八毛得了!” 张震交了钱,骑上了钻石牌,大二八暂时归了猴子。 师傅冲着他们背后喊道,“就你这车,再骑二十年没问题!” 张震抬头看了眼天,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中午了,扭头问猴子,“饿了吧?” 猴子摇头,“不饿,早上的面条还没下去呢,师傅咱回去?” 话音刚落,他肚子里咕噜几声,小脸瞬间红了。 张震也早就饿了,饿着肚子骑几十里路,可不是闹玩的。 他一指远处的羊汤馆,“走吃饭去!” “师傅咱还是回村吃吧,俺爹说城里下馆子齁贵呢!” 张震不管这一套,人饿了就要吃饭,管他贵不贵。 走进防雨帆布搭起的小馆子,张震道,“老板,羊汤咋卖的?” 中年老板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油渍道,“汤不要钱随便添,羊肉两块五,羊杂一块五,葱花油饼三毛八,你们要多少?” 张震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招呼猴子过来坐身边,说道“来一斤羊肉,两碗汤,再要一斤油饼!” 猴子拘谨地坐在马扎子上,小声道。 “师傅啊,两块五一斤,太贵了,要不咱去吃大米干饭浇肉汤吧,俺爹说了可香呢,两人花不了一块钱!” 张震不理他,冲老板喊了一声,“肉要肋扇啊,饼要刚出锅的!” 上一世张震除了玩古董,就一个爱好——吃! 东西一定要好,要有特色,还要精致。 不过现在没钱,吃不了太好的,但也得讲究个新鲜、好吃,不能委屈了自己。 二人坐了一会,东西还没上桌,张震抬头看,只见那个老板忙活着招呼别的客人,似乎把他们忘了。 “哎,俺们要的东西呢?快点啊,这都坐半天了!”张震忍不住催促起来。 老板斜眼道,“一斤肉一斤饼,总共两块八毛八,先给钱,后上菜!” 猴子腾的站起道,“刚才几个人都是吃完再给的钱,到了俺们先交钱后吃饭,这是瞧不起人啊,师傅咱走,不在他家吃了!” 老板哂笑道,“人家是人家,你们能比?你俩山里来的吧,这一身衣裳值一斤肉钱么?要是吃饱喝足了,没钱付账,把你们扒光了也赔不上啊!” 啪,一张五元‘炼钢工人’拍在桌上,张震头也不抬说道,“快点上,别磨叽,剩下的钱买成肉和饼带走!” 老板急忙拿起钞票,对着太阳看了看,立刻换上笑脸,“马上来,哈,马上!” 眨眼间两碗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羊肉汤摆在二人面前。 一摞金黄酥脆的葱油饼,盛在青花瓷盘里端了上来。 老板笑呵呵地说,“还有两块一毛二,我给你二斤饼,六两肉咋样?” 张震一摆手,“夹一起,走的时候拿!” “好嘞!” 汤碗里飘着肥瘦相间的羊肉和碧绿的香葱、香菜,浓香直往鼻孔里钻。 猴子都看愣了,嘴里直咕咕,就是不敢下筷子。 张震一笑,抓起油饼,大嚼起来,“吃啊,再发愣都凉了!” 猴子这才缓醒过来,一口油饼一口汤,吃了个不亦乐乎。 这孩子长这么大,就逢年过节能吃点肉。 像今天这样大碗肉随便吃的日子是绝无仅有,香得他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不一会儿盘光碗光,这孩子撑得直打饱嗝。 张震捞着碗里的肉,轻声道,“以后好东西有的是,你可得学会克制,别逮住好吃不放筷,吃坏了肚子,咦......” 桌上盛油饼的那只盘子吸引了张震的目光。 这只盘子底色纯白,边缘一圈青花万字纹,盘底上是一条青花五爪蟠龙。 张震见四周没人注意,不动声色地拿起盘子,擦掉了上面的油渍和饼屑,低头细看上面的青花釉。 这釉色呈色不均,却带着宝石蓝般的鲜艳色泽,漂亮之极。 再翻个看了看盘底上的落款,六个篆书小字写着——大明永乐年制! 没错,这就是著名的永乐青花,还是官窑的。 由于那时候用的是苏麻离青,含铁高,所以会在青色中带着蓝黑色四氧化三铁结晶斑,正因为此图案显得立体感十足。 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猴子发现张震在看盘子,立刻低声道,“师傅,这盘子?” 张震递给他一个眼色,猴子会意,大声说道,“哥,俺想要这个盘子!” 聪明的孩子!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4章 三岔路口 张震故意装着训斥道,“肉也吃了,你还要这要那的,给我回家!” 猴子直接耍无赖,抱着那个盘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哥,俺学水彩画,老师让临摹东西,俺喜欢这个盘子嘛,你就给俺买了吧!” 旁边有客人见他哭得可怜,也跟着劝道,“哎,你这当哥的,孩子学画画是好事,你就买了吧,一只盘子又不贵!” 张震露出为难之色,看向老板,“这盘子多少钱?” 老板眼睛一亮,沉吟道,“这盘子啊,可是俺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怎么也得五十块!” 旁边客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破盘子,你要五十块?干嘛不去抢银行?” 说实话张震要是身上钱足够,立刻就会掏出五十买下来,这可是几百倍上千倍的利润,傻子才会错过。 可现在身上只有不到二十块了,但又舍不得这次天赐良机,只好开始演戏。 张震道,“老板别闹,一只盘子值二十斤羊肉钱,这么贵?” 说着拉起猴子,从他怀里硬生生抢过盘子,放在桌上,“走吧,咱买不起!” 猴子也抹着眼泪站了起来,“算了哥,俺不要了!” 老板急忙拦住他们,“这么好的盘子,错过可就没下次了,嫌贵我给你便宜点,四十咋样?” 这个破盘子卖出去,等于卖了二十斤羊肉,老板怎么能轻易放过? 猴子恋恋不舍地看着盘子。 张震摇头从兜里抓了一把钞票放在桌上,“就剩这些,多一分没有,你爱卖就卖,不卖算了!” 老板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大团结和几张毛票,顿时咗起了牙花子。 “这才十块钱,我太亏了,要不你们再留下点别的?” 张震冷笑一声,把钞票抓在手里,拉着猴子向外就走,“你还想扒裤子吗,俺兄弟俩身上就剩这衣服了!” 其它吃饭的也看不过插话道,“老板也别太过分了,一个破盘子就是花好看点,旧货市场几毛钱就能买下,十块钱还不知足,你可真够黑的!” 能卖十块也是好的,老板伸手拦住他们,“十块就十块吧,算我倒霉!” 张震付了钱,出门找了两张报纸仔仔细细包好,塞进了帆布背包里,妥善放好。 二人骑上车快速离开了县城直奔三岔路口。 从县城进山,必经之地就是山脚下的三岔路口。 张震之所以选这里打埋伏,就是为了哄骗黄军进山时不被怀疑。 路上猴子好奇道,“师傅,那个盘子什么来头?” 张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青花的知识,也算是给徒弟上课了。 猴子道,“您能知道年代不稀奇,可咋看出来是宫里皇上的呢?” 张震笑道,“明代等级森严,普通民窑只许烧制三爪龙,那个叫蛟,官方用的是四爪,叫做莽,只有皇室用品才允许有五爪之上的龙,那才是真龙......” 猴子听得聚精会神,牢牢记在心里。 “你俩可来了,俺等了一上午!”蛆儿拄着锄头,像个稻草人似的,站在三叉路口旁边的荒地上。 张震对猴子道,“把饼给他,看来是饿了!” 猴子从书包里掏出用废报纸卷着的葱油饼,递给蛆儿,“吃吧,夹了羊肉的,可别掉出来!” “啊,羊肉......” 蛆儿放过的羊成百上千,可是长这么大连一口羊肉都没吃过。 激动的他接过去连报纸都没撕开,就大口啃了起来。 张震让猴子去四处望风,要是有人过来就吹个口哨。 趁着此刻四处无人,他拿起锄头就开始刨地。 虽说上一世干过农活,可重生来他这是头一次,费了半天劲才在坚硬的地上刨出来一个浅坑。 这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接过了锄头。 蛆儿说道,“刨多深你吱声!” “二尺多深就行,省得刨出来费劲。” 张震蹲在地上,把木盒,已经软化过的窗户纸,还有做旧的毛头纸都拿了出来。 先用毛头纸把二百铋圆卷两封,再把火漆印记用松香粘在毛头纸封口上。 弄完这些在外面又裹上了一层窗户纸,然后都塞进了那只破木盒子里,最后又放上了几枚锈迹严重的真银圆。 扭头看蛆儿一边吃着葱油饼,已经刨出来一个深坑。 “行了行了,把这个放进去,填上坑,再弄些浮土盖上,别让人看出来。” 弄好这些,张震把猴子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牢牢记住这地方,明天一早过来,把东西刨出来,然后......” 这些布置,虽说漏洞百出,骗不了二十年后的人,但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坑一下黄军这棒槌问题不大。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穿帮,张震也做好了最坏打算。 大不了将那些收来的银圆拿到省城去卖掉,凑够路费,带着几样精品去南方。 只是如此以来,利润就少了很多,还放过了黄军这家伙,非常不合算。 …… 第二天一早,张震就来到了镇子外面。 在路边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黄军睡眼惺忪地骑着一辆大永久摇摇晃晃而来。 “哈哈老弟,真是讲信用,久等了吧?” “这算啥,山里人能吃苦,黄哥今儿打算去哪个村?” 黄军扶着车把皱眉道,“天有点晚了,咱们别去深山,我看就去王家沟吧!” 这个村子不算是山里,可也正好路过三岔路口。 张震却故意挠头道,“听着耳熟,可不记得路了,要不黄哥你前面带路!” 黄军摇摇晃晃蹬起了自行车,“咳,你还山里人呢,连国道旁边的王家沟都不知道!” 张震蹬车跟上,故意一拍脑门,“嗨,你说那个王家沟啊,知道知道,俺一个姑还嫁到那边去了呢,不过俺十几年没去了啊!” 黄军心里大喜,既然有熟人,那就好办了,这次肯定大获丰收,当即卖力蹬起车来在前面带路。 “这是俺家地,东西是俺家的,凭啥分你一半?” 二人刚到三叉路口,就听到路边荒地里一阵吵闹声。 好奇看去,只见一个电线杆似的瘦高个,正和一个猴子般瘦小子在抢一个破盒子。 旁边地上一个大坑,还有沾满了泥土的锄头、铁锨。 黄军好奇刹住了车,“哎,他们抢啥呢?” 张震头也不回地卖力蹬车,“快走吧黄哥,马上中午头了,他们能有啥好东西?” 他话音刚落,噹啷噹啷几声清响传入耳中。 黄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头发都炸起了,仔细一看原来那两人手里的盒子被抢破了,落地上几枚银圆。 “哎,咱过去看看,有好东西!”黄军兴奋大叫道。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5章 套的瓷实 “哎,小孩,你这东西哪来的?” 张震故意板着脸问道。 猴子麻溜地将沾满泥土的破盒子塞进怀里,“干嘛,用你管了,这是俺家地,刨出的东西也是俺家的!” 蛆儿更利索,从地上摸起了锄头,瞪眼看着二人,活脱一个怒目金刚。 别说他个头在哪里放着,这样一发怒,威慑力真不小。 黄军想去捡那几个银圆,也被吓住了,躲在张震身后。 他小声道,“我看那盒子里东西不简单,咱想办法弄过来,到时候分你两成好处!” 张震大喜,“真的啊,可这两人都是当地人,咱们硬抢不合适吧!” 黄军气地拍他肩膀一巴掌,“谁让你拦路抢劫了,不要脑袋了,咱花点小钱不就行了,反正他们也没见识!” 张震恨得牙根痒痒,这个浑蛋就是利用山里人没见识,骗了多少人家的传家宝! “放下锄头,我是上面王家沟的,咱算起来不是外人,你们两个抢什么呢,我来给你们做个公正咋样?” 蛆儿继续装哑巴。 猴子仰脸道,“你真是王家沟的?” “昂,这还有假。” “那你说个熟人,看俺认识不?” “嗯,王富贵村口院里有大枣树的那家,他是俺姑父!” “你还真是王家沟的嘞,那俺就说说,是这么回事,今儿早上......” 猴子按照张震教的台词说,他们两个挖山药,挖出了这个宝贝盒子,二人为了盒子归属争了起来。 张震弯腰捡起那几枚银圆,看了看,转身递给了黄军。 黄军急忙仔细看了起来。 张震伸手搭着猴子肩膀道,“按照规矩啊,东西是俩人发现的,就得对半分,可这地是你家的怎么也得多分点,我看这样,你先把东西拿出来,咱们看看,再说怎么分!” 黄军伸手扯了扯张震衣襟,兴奋地低声道,“是真的,看来盒子里都是,这路边不方便谈买卖,咱们找个清净地方!” 张震叫着几个人拿着东西推车进了一个小松树林。 临走之际,黄军还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土坑,见都是新土才彻底放心。 树林里,木盒放在一块平整青石上。 “我就打开了哈,哎黄哥,还是你来吧!” 黄军好奇心正浓,二话不说上来就开盒盖。 朽烂的木头咔吧一声彻底烂了,整个盒子散了架,滚落出两破纸卷。 猴子大叫起来,“你弄坏了俺的宝贝盒子,赔钱!” 蛆儿也抡起了锄头,唔唔唔地说个不停。 吓得黄军差点抱头鼠窜。 张震急忙拉住,“别急嘛,破木头盒子算啥,关键是里面的东西,来我看看,黄哥,你别乱伸手了,给我扶着点!” 随着外面的破纸一层层剥开,一个色泽陈旧的毛头纸卷露了出来。 张震在手里掂量一下,“嚯,够五斤多,这上面还有火漆戳呢!” 黄军呼吸都急促了,“还有戳,我看看,咦,这鸡肠子似的写的啥?哎,状元郎,你可是大学生啊,看看是啥字?” 张震皱着眉,装模作样看了片刻道。 “嗯,户部,户部饷银,这里面应该是银子!” 黄军急不可待地想要撕开,张震伸手拦住,“别,这要是一封银圆,带着外面的纸,可比单个价值高多了,我看啊,还是小心点为好!” 黄军声音有点发颤,“那你来,别弄坏了纸!” 张震从火漆印记那里轻轻地一点点揭开毛头纸。 瞬间一抹银光映入众人眼中。 数不清的崭新银圆露了出来。 树林罅隙间阳光照在银圆上,反射在人脸上,晃得差点睁不开眼。 “这么新!这是什么银圆?”黄军惊呼道。 待他眯着眼睛终于看清正面光绪元宝四个大字,急忙翻过去看到背后精美的五爪蟠龙。 黄军再度惊呼出口,“造币总厂!” 张震指着正面上方造币总厂四个字道,“没错,这就是光绪时期,清廷直属的造币总厂,当时割地赔款很多,清廷大量白银都成了赔款,所以造总出的银圆相当稀少,这东西能凑够一封真不容易,肯定是出厂后就封存起来了,要不然不会光洁如新!” 黄军定了定神道,“没错,这不上面还有户部的印么,这是作为军饷的,估计是有人贪墨了,私藏起来,今儿合着咱兄弟们发财啊!” “哎哎,发财和你们什么关系,这是俺家的地,哑巴和俺刨出来的,发财也是俺们发!”猴子大声叫道,伸手就去夺银圆。 另一边蛆儿手疾眼快,把那一封没打开的抢在了手里。 黄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挺肩膀碰了碰张震,“哎,状元,想办法啊!” 张震咳嗽两声,“我说小老弟,你们拿着银圆有啥用,这个能买东西么?” 猴子挠了挠脑袋,尬笑道,“俺去银行换成钱总行了吧!” 黄军迫不及待的喊道,“银行最多给你一块换一块!” 猴子大笑起来,“那也有两百块呢,我和哑巴一人一百块,过个肥年哈啊哈!” 黄军揽住他肩膀,双眼紧盯着那些银圆,神秘兮兮道,“小老弟,你卖给我,一块给你五块钱,你兄弟俩正好一千!” 猴子愣了一下,说话都结巴了,“一千块,我滴妈啊,哑巴,咱卖给这个大哥吧!” 蛆儿一瞪眼,双手乱比划一阵。 黄军皱眉,“他瞎比划啥呢?” “他是哑巴,不能说话可是能听见,他说你没钱,不卖给你!”猴子当了翻译。 “我没钱?”黄军一拍胸脯,从衣兜里摸出一摞百元大钞,在手里呼扇,“这是啥,四伟人,百元大钞!” 他说着数出了十张,嬉皮笑脸的说道,“这是一千块,银圆给我,钱归你。” 猴子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死死抓住钞票,“行,行啊,就这么说了!” 蛆儿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又是一通乱比划。 猴子恋恋不舍的把钞票松开,“他说他不卖给你,去城里能卖四十块!” 黄军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恨不得把那个哑巴活活掐死,可又知道不是对手,根本不敢来硬的,只能眼看着二人拿着银圆走远。 他求助似的看向张震,“状元,你说这事咋办?” 张震沉声道,“黄哥,我不了解你这一行,你拿下来能卖多少钱?” 黄军一咬牙道,“这种品相的,送到南边去,至少八十一块,他这一百枚整封的价格更高一些!” 其实这货没说实话,假如真造总银圆这种品相的,他至少能卖二百。 张震点头道,“那你四十买下来还有的赚啊,反手就是一倍利,多让他们点怕什么?” 黄军跺脚道,“可我手里没这么多钱啊!” 张震一耸肩,“那还说什么废话,趁着天还早,抓紧去王家沟呗!”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6章 兜里有钱腰杆硬 黄军可舍不得这一笔大财,去村里撑死收几十块,跟这二百个大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货一咬牙,追上了猴子,“小兄弟,你们去城里还得搭上路费,再说你们也不认得路啊,这样,我出四十五一块收了你们的,就这样吧,省得你们再白跑一趟!” 张震也跟着帮腔,“对啊,你们一个小孩,一个哑巴,进个城别再被人家骗了,还是在这里换成现钱放心。” 猴子抬头看向蛆儿。 大个子又是一通比画,不过这次不用翻译黄军也懂了,他比画的是五十。 “嘶,你小子可真狠,五十就五十,你们从这里等我俩小时,我去拿钱。” “别了,你再跑了,俺从这里干等两小时傻不傻啊!” “这样,我手里的钱都给他,让他留下当抵押,要是我不回来,钱归你们,总放心了吧!” 黄军说着把几张钞票塞在张震手里。 猴子看了看蛆儿,见他没有反对,这才道,“那就等你两小时,你可快点哈!” 黄军骑上自行车就往县城拼命赶,速度直追世界大赛选手。 到了城里直奔家门,片刻后气喘吁吁的他拿着个红色本子跑出院门。 这是去年刚开始实行的房产证,可以进行私人买卖。 他骑上自行车马不停蹄地直奔县城另一边而去...... “师傅,那小子还能回来么?”猴子坐在青石上打着哈欠。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小树林里也逐渐暗了下来。 蛆儿揉着肚子道,“俺看悬了!” 张震嘿嘿一笑,“你俩就把心放进肚子里,这小子就算是弄不到钱,也得回来。” 黄军的性子张震了如指掌,这货舍命不舍财,弄不到钱他也得回来,想办法用手里的钱换一些银圆才能睡着觉。 陡然间一阵叫喊声从树林外传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 满月挂上了山巅,崎岖的山路上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张震仨人推着自行车披星戴月,一路跋涉终于来到村外面。 黄军房子把房子抵押给高利贷,只凑到了九千八,最后在张震斡旋下顺利成交,钱货两讫。 这货又耍了个心眼,让张震看着银圆包裹,自己去上厕所。 实际上他从树林另一边骑车就跑了。 留给张震的只是一包破砖头瓦片,和几个破银圆。 从这点能看出来这货是什么人性,连答应好的百分之二十好处都不舍得。 张震站在村口,看四处无人,摸出两摞钞票,都有一千多,分别塞给猴子和蛆儿,算是帮忙的答谢。 蛆儿看了一眼手里的票子,又扔了回去,“你给俺这干啥,帮个小忙要是再收钱,俺还有脸么,你欠俺一顿大饼羊肉就行了,这回可要管够!” 张震重重点头,“从今后,你想吃啥吃啥我都管,羊你也别放了,俺家还有间空房,你搬过来正好!” 蛆儿挠挠脑门子,“那多不好,要不俺白天放羊,晚上过去吃饭?” 张震一翻白眼,“随便你!” 今天他和猴子配合得十分完美,张震本来打算让他和猴子继续搭档,一起赚钱。 可他想放羊,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也只好顺其自然。 扑通一声,旁边猴子跪在了地上,“师傅,这钱俺不能要!” 张震皱眉道,“为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嫌少?” 猴子扬起脸,眸子里泪光隐隐,“师傅您教俺本事,还管饭,俺要是再要钱,还算人么,您教会了俺就行,让俺以后也被人看得起有出息,俺就知足了!” 这孩子很纯,知进退。 张震心里感动,瞪眼道,“这钱不是给你的,给你家父母过年用!” 猴子愣了一下,留下了一张,“有一百就够俺家过个肥年了,钱多了我怕他们害怕!” 张震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废话,村口分手各奔东西。 重生已经三天,手里有了九千七。 兜里有了钱,感觉腰杆子也硬了许多。 这些钱要给家里留点过年,还有几百块路上用,剩下的大部分当做收货的本钱,让这次南下利润最大化。 站在院门口,张震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皎皎月轮,腊月十五了,离着大年夜还有半个月。 时间紧迫,必须加快行动速度! 一进门就听到大姐的抱怨,“你这出去一整天,我担心死了!” “姐,报社把稿费汇过来了,我去县城邮局拿的,加上排队这不一耽误就是一整天!” 大姐惊喜过望,“真的啊!” 张震从兜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五百,塞在姐姐手里。 大姐一数,惊呼出口,“不是三百么,咋多了这么多?” “社里发的过节费,为了让大伙过个好年,就一起发了。” “实习生也有过节费?这单位真好,小震你可要好好的表现啊,争取......” 张震打断了她,“姐,这钱你不用省着,多买点鸡鸭鱼肉白面大米,衣服料子也买点给你们仨弄身新衣服,还有瓜子糖果香烟都买点,过年亲戚邻居来串门好招待人家。” “这,不行......” 张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丫丫和二强的花销你别管,我马上就要去南边一趟,把乡亲的那些东西卖了,这一趟除了路费,还能赚不少,他们就算上大学的钱也够了!” 姐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还十几天大年夜,你不在家过年了?” 张震神色非常坚定,“去三天,回来三天,再待三天,大年夜之前,我肯定回得来!” 姐姐满脸担忧,却也觉得弟弟长大了,又是一家之主,做出的决定自己不应该反驳。 想到此处她顿觉浑身轻松,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 “那你路上小心,一定赶回来过个团圆年!” 张震连忙保证,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隔着院子把弟弟、妹妹叫了过来。 “哥!” “哥有事啊?” 张震神色郑重的说道,“三天后,我要去南方几天,我不在的日子你俩少出去玩,多帮咱姐忙年,她这些年劳累过度,身上肯定有病根儿了,你俩心里有数点,别让她累着了!” 弟、妹连连点头保证。 张震拿出四百块,递给妹妹,说道,“你留下二百,以备不时之需,另外的给洛雪梅送去,她妈那病不能耽误,剩下的钱我从南边回来再给她。” 张骊接钱的手都有点颤抖,长这么大她从未经手过这么多钱,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俺,俺知道了哥!” 张震点头,让她去休息,留下弟弟说道,“这两天你们几个学得咋样?” 张强面对大哥一向嬉皮笑脸,这次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长辈的威严,说话也小心翼翼地,“那本子上的都学了个差不多,对比着你留下的那些真货,大部分常见银圆都记得了,篆字也学了一些,不信你出题考考。” 张震道,“纸上谈兵不可取,实战方能见真章,明天你们都给我进村收货去,这才是检验成绩的最好办法!” 张强惊讶得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馒头,“让俺们去收货啊!”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7章 实战演习 太阳躲在了云彩里,天色显得有些阴沉。 张震带着两个徒弟翻过一座小山,向下看去,鳞次栉比的平房出现在了下方山沟里。 一个脑袋显得有些大的秃瓢少年,指着那边气喘吁吁地道,“师傅,那就是王家沟,俺大舅是村会计,咱中午就去他家吃了!” 今天一早徒弟们吃过早饭后,张震给了每人二百块,宣布考试开始。 题目就是用这些钱,去附近村子收银圆、铜钱。 赔了算张震的,赚了有三成提成。 要求必须在天黑前赶回村子,不许和当地人产生冲突。 考核标准是,谁收上来的东西价值最高,假货最少,回村时尽量说上它们的价值和来历。 加上张震总共六人,分成了两组,他亲自带着大头和石蛋一组。 经验最多的猴子带着张强和狗剩一组,他们选择了去张强姑父家所在的李家堡。 现在虽说古董价格不高,可收古董的也形成了一定规模。 平原地区的乡村,交通方便的村镇,几乎都被人捋过了,再去只能捡残羹剩饭或者碰运气。 想要收到好货,就得往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扎。 可张震现在时间紧,又带着小徒弟,不敢太过深入山里,于是就想起了昨天黄军说的王家沟。 这个村子有百多户人家,离着国道不远,但也属于山区,连黄军都没去过,应该能有好东西。 正巧徒弟大头的舅舅在那儿,这下正中下怀,有熟人更好办事。 仨人顺着山坡下到村口,几条土狗汪汪叫着龇牙咧嘴挡住了去路。 身材壮硕的石蛋,摸起一块青砖,瞪眼挡在师傅、师弟面前。 大头扯着嗓子大喊,“王明远是俺舅,俺来串亲戚咯!” 几个小孩拎着镐把子跑出来,喝止了土狗。 其中一个瘦高个看了看大头,指了指一栋大房子,“村委会在那儿,你自己去吧!” 进村后,张震留意了一下村里的建筑,发现青砖大瓦房不少,还有一些石头大围墙的院落。 看来这个村子还比较富裕,上几代应该有大地主或者是官宦,村民手里肯定有好货! 大头将他舅舅叫了出来。 王明远摸着酒糟鼻,打量一眼众人,语气有些冷淡,“大头啊,家里又揭不开锅了吧,得,一会让你妗子,给你弄几斤地瓜、玉米啥的回去,白面是别想了,俺们自己还不够呢!” 大头急的跺脚道,“舅舅,俺不是来借粮食的。” 王明远嘬了一口自制土烟卷儿,喷着呛人的浓烟道,“不借粮食你来干嘛,看你舅?” 大头凑近低声说出来意。 王明远扔掉烟卷儿头,狠狠踩灭,哂笑道,“我那亲外甥啊,你长能耐了,古董你也玩得起,嘁,赶紧的去家里叫你妗子给你弄点杂粮拿回去过年正经,少弄这些不着调的事,去吧,我还开会呢!” 大头无言以对急得干瞪眼,不停跺脚。 张震摸出两盒琥珀,塞在了王明远带着补丁的中山装口袋里。 “大舅哈,大头没给你开玩笑,我是省里文化报的,这次是报社给的任务,来下乡收购老乡们用不到的老物件,要是收到好的,兴许这些东西还能上报纸呢,咱们王家沟就出名咯!” 王明远摸着口袋里的香烟,脸上露出惊喜,“哎呀,是报社的同志啊,你咋得不早说,走家里去,我让大头他妗子,给你们下汤面吃!” 张震连忙摆手,“吃过来的,这还没到饭点呢,我身上有任务,还带了不少现钱,得尽快赶回去,这次就不叨扰您了,下次带着酒肉过来,再去家里拜望。” 说着还露出了几张大钞。 王明远眼睛一亮,“行,那我给村长说声,去广播站给你喊两嗓子,让大家关好了狗,你就在村口等他们拿东西过来就行了!” 张震又急忙递过去两块香皂,“这个给村长,您也好说话!” 王明远大喜过望,急忙一溜小跑进了村委会,偷偷地藏起香烟和一块肥皂,进了村长办公室。 片刻后,村口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乡亲们都听着哈,省城报社来人收老物件,谁家有用不到的,都拿出来哈,人家在村口等着,给现钱哈!” 眼下正是年关,大家都手头紧。 平时用不到的那些破烂,很多人想卖,也找不到合适地方。 现在可好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广播响了两遍,就有人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拿着或者是抬着东西直奔村口而来。 王明远还给张震他们送来了一壶热水,和桌子板凳,弄得像是正经事一样。 张震道,“你们俩,去挨家挨户地串串门,我在这儿就行了,咱们晌午头集合!” “同志啊,你看俺家这大铁锅值钱不!” “哎,给看看,俺这犁头,俺爷爷那辈留下的!” 东西拿来不少,可基本上都是破烂,卖给收废品的可以,张震可不要这些。 他站上椅子,高声喊道,“乡亲们,刚才广播没说清楚,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收小物件,像是老铜钱、老银圆,还有那些老瓷器都行,锅碗瓢盆的这些大家伙可不敢要,拿不走啊!” 大多数村民们大失所望,叹息着拎着东西走了。 也有几个让张震等着,急匆匆跑回家里拿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银圆和老铜钱来到桌前交易。 张震知道村民们不容易,绝对不会宰他们,给的价格都是良心价。 这下很多明白点行市的村民大为心动,又看到他拿出来的是现钱,纷纷回到家里去拿存货去了。 随着太阳逐渐高过头顶,张震面前的桌上各种银圆和铜钱堆积成一座小山,还有几个瓶瓶罐罐放在了桌子下面。 这些虽说没有价值极高的珍品,但也都是正经东西,其中利润也不低。 张震盘算了一下,这次也差不多了,再多爬山回去可不方便,就想喊停。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妇女道,“大兄弟啊,你收不收铁砖啊?” “铁砖?”张震一皱眉,“大嫂,您拿出来让我看看才能说要不要。” 妇女转身,从老太太怀里掏出几块黑漆麻乌的砖块,放在了张震面前桌上。 咚的一声,这些东西还真不轻。 张震低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哈哈这哪是铁砖啊!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8章 这是银子? 桌上的东西呈现长方形,只不过窄边两头是圆弧状,长边中间还有向内的收腰。 形状大致上有点像是鞋垫子,说它像腰子也行。 乌漆嘛黑的生满了黑锈,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至少有二斤左右。 正面上有些字迹已经被黑锈覆盖,变得漫漶不清。 反面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孔,看起来有些像是蜂窝。 那位老太太哆哆嗦嗦道,“孩子啊,这些是不是不值钱啊?能卖个废铁价么?” 旁边有人取笑道,“就这破铁砖,肯定不值钱,人家都不要,刚才俺家的大铁锅比你这大多了,人家连看都没看,二大妈啊,您还是拿回家吧!” 老太太满脸的失望,颤巍巍地就要转身,连那几块铁砖也不拿了。 中年妇女叹气道,“哎,老天不可怜人啊,二大妈等会俺!” 一直在旁边的王明远也叹息一声,“哎,二大妈老寡妇一个,没儿没女,全靠村里人接济,这年根底下,看来难熬了!” 假如此刻是黄军,肯定装作没事人,回头闷声发大财。 但张震干不出来欺负孤寡老人的缺德事。 他忽而高声道,“等等,二大妈,大嫂,你们别走啊!” 二人脸上露出一丝希望,回过身来。 大嫂急道,“大兄弟,你的意思是这玩意能值点钱,哎呀,那真太好了,二大妈能挨过这个年了!” 老太太也一阵拱手作揖,“孩子,要是值钱,你就看着给俩,够俺吃地瓜面窝头打就行!” 张震笑道,“您老啊,别吃地瓜面了,我让你吃两年白面,过年啊还能吃顿肉馅饺子!” 哗! 四周围观的村民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 老太太揉着视线模糊的眼角,声音有些发颤,“孩子啊,你可别说笑啊!” 张震举起其中一块铁砖,大声说道。 “乡亲们,你们有人识得这东西么?” 大家纷纷摇头。 张震笑道,“这个啊,是宋朝的银子!” 一个小孩怪叫道,“你吹牛,银子俺见过,像小船一样,还有银钱上面有人头的!” 张震看这孩子就是在村口给解围的那个,含笑冲他点了点头道,“小兄弟,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这孩子满脸不服气,“俺咋说不对了,你要不说清楚,俺可不答应!” 张震拿起一枚银圆,“这种叫银圆,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钱,而你说的那种小船,叫元宝也要银锭,它是元、明、清,三代才出现的造型。 而在更早的唐宋时期,用的是银饼,和这种银铤,二大妈的这种由于上面字迹太模糊,实在难以分辨出是哪一年的,但从器型上看就是宋朝的银铤!” 小孩子耷拉了脑袋,眼里满是不服气。 村民们激动了。 “嚯,宋朝的很值钱吧!” “二大妈这会可算是熬出头咯!” 中年妇女语气焦急地说道,“哎呀,同志你快说它值多少钱啊!” 老太太眼中闪着希望,哆嗦得更厉害了。 这东西虽说年代久远,可存世量不少,在三十年后也就是按照每克十几、二十块钱算。 以张震的经验看眼前的银铤,应该是两块十两的大铤子,和一个二两的小铤子。 宋代一两是现在的四十克,这三块银铤大概有一千克。 但现在物价也低,白银才六毛多一克,如果按照白银价格给老太太算的话,撑破天六七百块。 可要按照古董算,张震也不确定能卖出什么价。 看着老太太可怜,他决定赌一把,真要是赔了也算积德了,当即一咬牙说道,“这样这三块,我给您一千八,够您吃几年白面了!” 村民们立刻炸了窝。 “卧槽,一千八百块!” “孩子他妈,快点回家找找咱家有没有铁砖头吧!” “他三舅,我记得你家有一块黑乎乎的,是不是也这玩意?” “别扯了,我那是秤砣......” 老太太激动得差点坐地上。 旁边中年妇女瞪得眼睛溜圆,“大兄弟,你可不能坑老太太啊!” 张震从另一个兜里,摸出一摞百元大钞,这是为了不露白,而提前分好的钱。 钞票递在老太太面前,张震和蔼说道,“二大妈,这些钱够您花销几年了吧!” 不到两千块,在城里的话,按照现在物价,勉强够一家人吃喝两年。 但在山区里花销少,一个老年人省吃俭用,足够用个好几年没问题。 “好孩子啊,俺老太婆谢谢你,谢谢你啊,俺天天烧香拜佛求你长命百岁!” 老太太用满是皲裂的干枯手掌接过钞票,脸上老泪纵横,连连向张震鞠躬。 “您老可别,折寿!” 张震急忙躲开,扶起老太太,轻声说道,“这些钱啊,您可千万别给别人,自己多藏几个地方,东西呢我拿去卖了,要是卖得多,再给您老送点钱来。”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我花到咽气了!” 看着老太太被中年妇女搀走,张震故意高声说道,“行了,今儿就散了吧!” 村民们立刻不干了。 “凭啥啊,俺带的大洋还没换钱呢!” “就是啊,俺家也有好东西,这就去拿来,你等着,不能走!” “小同志,你就多待会儿,大不了去俺家吃饭,家里还有肉和白面呢,你帮大家伙多收点,全村都感激你!” 最后说话的这位是个罗锅腰老头,满头的白发满脸的褶子,活脱一个宰相刘罗锅。 他是本村的村长王丰收,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知道这个小伙子,比平时来的那些贩子良心好多了,不但价格给得高高的,还不坑骗人,不欺负人,想让他多留一会,好让村民们多卖点东西。 王明远也臊眉耷眼地说,“对啊,俺家也有老物件呢,你婶子去拿了,再等会哈!” 张震笑道,“不是我不想收了,是今天带的钱没了,还咋收?” 说着把几个口袋都翻开,给大家亮了亮。 村民们这才没了脾气,一个个地唉声叹气。 张震高声道,“没卖东西的也别急,咱们说好了,明儿早上九点,我准时过来,这下大家总满意了吧!” 村民们这才露出笑脸。 村长和王明远连连叮嘱,一定准时来,要不然就去张家村找他。 这时候大头和石蛋也从村里逛游回来了。 王明远和村长非要拉着他们回家里吃点东西再走。 张震担心天黑下来带着东西走山路不方便,连连推辞,叫上两个徒弟离开了王家沟。 仨人来时几乎空手,回去的时候,身上背的三个军用书包都满了,张震还单独拎着一只包袱皮,里面哐啷哐啷的都是银圆。 几个瓶瓶罐罐也被草绳子绑好,捆在仨人的背上。 王家沟这趟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不虚此行。 今天早上的时候,张震手里还有八千八,给了徒弟们一千块,今天一中午收货,手里的钱去掉了小半,此刻还剩下四千冒头。 这些钱放在这个年代虽多,但也有点捉襟见肘。 他打算再拿出三千,来王家沟收一次货,剩下的就作为出门的费用,另外他还想再添置点必备的东西。 仨人刚刚出来村口,树林里猛地蹿出个人来。 石蛋再次举起砖头,大喝道,“谁,拦路抢劫么?” 张震一看,来者是跟自己抬杠的那个小孩。 见他空着手没拿武器,张震笑道,“小兄弟有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19章 你们不要来了 小孩扶着一棵松树,半隐藏着身体,神神秘秘地说道,“本来俺看你们不顺眼不想管,可你帮了二奶奶是个好人,俺就说一句。” 这年代发好人卡不是坏事,张震笑道,“小兄弟你只管说,我听着!” 小孩谨慎地向四周看看,这才说,“明儿你们别来,要倒霉!” 难道被人盯上了? 现在治安不是太好,城市里都有当街抢劫的,打砸耍流氓更是常见。 这山高皇帝远的深山里,治安更差劲。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老林子里死个人,兴许几十年都发现不了。 所以张震才谎称今天没钱了,为了就是让起歹念的人的打消念头。 没想到即使如此,还是被盯上了。 现在必须弄清楚了详情,张震问道,“小兄弟,有啥就直说,你这样弄得我迷迷糊糊的!” 小孩脸上露出紧张神色,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极低的说道,“哎呀,你这人,这么说吧,有人想明天拦路抢了你,反正你明天别来了,俺走了!” 随着树叶一阵晃动,小孩消失在了树林里。 走在崎岖山路上,大头道,“师傅,要不咱明天别来了?” 张震拉着一棵灌木,登上土坡,回头伸手拉徒弟上来,“凭啥不来,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收,再说我答应你舅和村长了就得来,你们给我记住做生意要讲究诚信,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到。” 他实在是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在王家沟打下的信誉和口碑。 如果换地方收货,不光耽误时间,还要重新取得信任太麻烦,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那碰到劫道的咋办?”大头满脸担忧。 石蛋低吼道,“俺给他们拼命!” 张震拍拍两个孩子的头,“放心,我自有办法。” 劫道也无非是村里的小贼,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更不会动火器之类的。 明天只要妥善安排,就能解决问题。 日落之前,张震他们回到了村口,恰巧迎面遇到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猴子他们。 看他们满脸兴奋,想是收获不错。 张震一摆手,制止了他们邀功,“走回家再说!” 六个人将那间小屋子挤得满满的。 张震隔着窗喊二丫和姐,多弄点吃的,回过头来道,“来吧,交作业,让我看看都收了些啥玩意。” 包括张强在内五个孩子,齐刷刷地将帆布书包放在了土炕上。 又统一地掏出了一大堆零钱,放在书包上面。 众人异口同声道,“请师傅检查作业!” 张震哈哈一笑,伸手抓向第一个书包,“你们都排练过了,还说得挺整齐嘞。” 第一个书包上钱最少,张震先数了一下,只有五十块,也就是说书包主人花了一百五。 随后他打开了书包,从里面倒出十几枚亮晶晶的银圆和一小堆各种铜钱。 张震扫了一眼,点头道,“这是谁的?” 猴子呲牙,神色有些紧张,“俺的,师傅您看没假货吧?” 张震点头,“行,一眼开门的老货,不过都是通货,品相一般,也没太值钱的,算是及格偏上吧,嗯七十分,奖励二十块吧!” 一眼开门,是古董行话,意思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很真,与一眼假正好相反。 这年头假古董有,但是还没到泛滥成灾的时候,所以去深山村收东西,遇到假货的概率极低。 他能一天收这么多,还是第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才给了七十分。 听到直接奖励现钱,几个徒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张震又看了张强和狗剩的东西。 张强剩下了一百二,只收到五块银圆,和一堆宋钱和清钱。 值得惊喜的是,他这些清钱里竟然有两枚雍正通宝,八十块钱收了这么多东西,可以说是赚到了不少。 张震不偏不向也给了他七十分,也奖励了两张大团结。 而狗剩剩下了七十块,用了一百三,收的竟然全是银圆,足有十三块。 哗啦哗啦,银圆在张震手中跳动着,“可以啊,狗剩运气很好,这些里面除了六块是通货之外,还有两个九年精发袁大头,一块八年袁大头,剩下四块竟然都是清代龙洋,只不过品相一般般也不是什么稀有版本!” 今天五个徒弟里面,兴许是他赚得最多,张震直接给了个优秀,八十分,奖励四十块。 四十块足够买些鸡、鸭、鱼、肉、白面、糖果,过个好年了。 “谢谢师傅......” 狗剩接过钱去,手都哆嗦了,声音也有些哽咽,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能不激动? 张震说道,“行啊,狗剩给师兄弟们介绍一下经验呗!” 狗剩赧然道,“俺嘴甜,逢人就叫好听的,人家看俺喜欢,就卖给俺东西了!” 张强道,“嘁,这有啥了不起的,你是踩了狗屎。” 张震一瞪眼,吓住弟弟,然后语重心长道,“收货就是做买卖,讲究个和气生财,腿勤,手快,嘴甜,是必须的,你们几个都学着点!” 众位徒弟纷纷点头,记在心里。 去李家堡的这一组看完,张震转向了自己带的两人。 只见二人书包上都剩下了一张百元大钞和几张大团结,看来没花出去多少钱。 这边第一个书包是石蛋的,他花了六十块,包里收了五块银圆,都是通货,剩下一堆铜钱也都一般,总体算起来小赚。 今天张震光忙收货呢,两个徒弟纯属放养也没关照他们,能收到东西就不错了。 所以给了石蛋六十分,奖励了一张大团结。 最后是大头,他的钱剩下了一百六,只花出去四十块。 张震从他书包里倒出来两块银圆,顿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大头赧然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众人了,从数量上看很明显今天他垫底儿。 张震柔声道,“大头,你说说,怎么收得这两块银圆。” 大头低着脑袋,吭哧半晌,“人家都去看您去了,家里都没大有人,俺敲了半天门,才有个老头出来,拿着这两块银圆,非要五十块,俺看好不容易有买卖了,就还价给了四十,师傅这不是假的吧?” 旁边石蛋插嘴道,“俺看着是假的,说他还不听非要收了,哎,十分你别怪他,这孩子心软,听人家说得可怜,就......” 张震语气淡然地打断了他,“你怎么看出这银圆是假?” 石蛋指着其中一块说道,“师傅您看,这袁大头头像那么丑,和您拿出来当样品的差太远了,明显假的嘛!”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纷纷指着说太丑了。 大头脑袋低得更矮了,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0章 一枚顶三十枚通货 张震轻轻拍拍他肩膀,“大头,你也说说,你凭啥收了这两块银圆,难道只是觉得人家可怜?” 大头说话有些抽噎,“不是师傅,那个老头穿得不错,身上都没补丁,俺觉得他说谎了!” 张强瞪眼道,“哎大头,你都认定他说瞎话了,怎么还高价收他东西?” 张震道,“你们别插嘴,让大头慢慢说!” 大头抹着泪珠儿道,“俺觉得这块银圆和俺有缘分,看上了就喜欢上了,觉得三十块钱值,另外一个算是搭头,那个俺不喜欢也不想要,可是老头非要一起卖才行!” 文玩古董行里,眼力、经验很重要,但是还有两样更重要的东西,一是运气,二是感觉,也可以解释为直觉。 光有眼力,遇不到好东西,就是没运气,天大的本事也白搭。 眼力、经验,都可以练出来,但是运气和直觉却是神而明之的东西,只能说老天爷开眼了。 张震露出喜色,轻轻拍着大头肩道,“你直觉很对,这是老天爷赏你饭吃!” 他拿起那块丑大头道,“你们看,这块大头看起来银色暗淡,明显有点成色不足,而且头像脸颊颧骨凸出,两腮凹陷,看起来很丑,和普通大头有些差别,但它不是假货,而是甘肃版的大头!” 几个徒弟都在那本笔记上看到过介绍,顿时惊呼一片。 大家之所以没认出来,是因为张震画的图像稍微有点偏差,毕竟他不是美术生,没有实物的情况下很难画得真切。 张震继续道,“甘肃版大头含银量略低,所以显得成色暗淡,但是它发行量十分少,所以价格比普通大头要贵三倍,而且他收的这一块还不是普通甘肃版,里面还带着版本呢!” 说着用一只手指指向了大头正面顶端‘中华民国三年造’的那个年字。 张震道,“你们看,这个年字的竖钩是不是弯弯曲曲地像是条蛇?” “对啊,俺看着像是老头的拐棍弯弯曲曲的!” “俺看着像老枣树!” 张震道,“不管老枣树,还是拐棍,都挺形象的,这种银圆就叫甘肃版曲笔民,他是甘肃版里面除了甘肃加字之外最大的名誉品,有了这个小小的拐棍,它的价值又翻了十倍不止!” “嚯,好家伙!” “这一枚顶三十枚通货啊!” “大头真是踩狗屎了!” 众徒弟纷纷唏嘘。 张震放下曲笔民,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三瞎子那枚袁像七分脸,向大家展示。 他说道,“你们看,这枚大头是不是更丑?” 张强凑到近处道,“这还是袁世凯么,这么瘦,还病恹恹的!” “看着像个大烟鬼!”石蛋补充道。 张震一笑,“这枚比那曲笔民更值钱,你们记好了,袁大头基本上是越丑越值钱,前提是真货。” 众徒弟纷纷点头,凑上前去恨不得把这枚七分脸印进眼睛里。 张震收好七分脸,拿起大头收的另外一枚,“你们再看这一枚,它就是标准的一眼假!” 本来很兴奋的大头,顿时又耷拉了脑袋。 张震笑道,“你别气馁,你刚才不是说了么,不喜欢这个,是当搭头收的,这种感觉对了,这块不是真的!” 石蛋气不过怒道,“师傅,俺记得他家门,敢卖假货给咱,明儿我去上门找他!” 张震道,“这假银圆,未必就是老头故意的,再说下乡收货打了眼,只能是认倒霉,你回去找人家未必认账,还惹出不必要麻烦,所以钱少的玩意就不计较了!” 张强梗着脖子道,“哥,不,师傅,他怎么就不是故意的呢?” 张震笑道,“因为这银圆不是现代的假,而是几十年前的老假,你们都知道这银圆就是老年间的钱,有真钱,自然就有贪心违法造假钱的。” “这种老假,区别在于成色不足,有的甚至只是镀银,所以它要厚一点才能和真银圆重量相似,你们看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它虽说不值钱,但是也是老物件,也有一定收藏价值。” 张震继续道,“算起来今天你收获最大,我给你九十分,奖励一百元!” “一百块,厉害了!”徒弟们发出一阵惊呼。 大头拿着奖励神色激动,忽而指着假银圆恳求道,“师傅俺不要钱了,您能把它给我么,俺要天天带着它引以为戒。” “好,它归你了,钱留着孝敬你爹妈吧!”张震随手一抛,假银圆划着弧线,落在大头手里。 房门推开,大姐和二丫端着一笸箩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和肉丝炒白菜、炝拌水淹疙瘩头进来。 “吃饭咯,吃完再唠!”大姐慈祥地看着这群大小子。 “谢谢姐!” “谢谢师姑......” 张震看着众位徒弟,“别耍贫嘴,先吃饭,咱们再说点正事。” 几个孩子在张家早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二话不说抓起馒头大嚼大咽起来。 张震又冲了壶两毛八钱一斤的大叶马上鲜,给大家解渴。 上辈子喝惯了天下茗茶,这种茶实在喝不惯,可没办法现在就这条件。 等大家伙吃了个七七八八,他说道,“明儿你们不用去李家堡了!” 张强用力咽下嘴里馒头,“哥,有咱姑在那边照应,干嘛不去?” 必须打打这小子的气焰了,虽说是自己的亲弟,但老是这样插嘴抢话,时间长了对几个徒弟影响不好。 张震沉声道,“我是师傅,还是你是师傅,事师者贵乎礼也,在课堂上你也敢这么打断老师的话,我不让你们去自然有别的安排,怎么你有意见?” 张强一缩脖子低下了头,“俺下次不敢了!” 张震见他服软,声音缓和了许多,“下不为例,明儿一早你们都跟我去王家沟......” 之所以让他们都去,除了防备有人劫道,他还打算再收点别的大件,人多了才好弄回来。 今天他看到王家沟有不少大户的老房子,里面肯定有好家具,甚至好瓷器、字画也不会少。 不弄两件回来心里抓挠的难受。 安排好明天事情,张震让徒弟们按照笔记本上记录,开始为这些东西分门别类。 这也是让他们加深印象,真货看多了,眼力自然能练出来,必须下工夫偷不得懒。 张震拿着自己的帆布书包,和那三块银铤来到姐姐屋里。 “姐,帮忙把这东西,缝到书包底上,最好弄个夹层!” 大姐正在昏暗的十五瓦白炽灯泡下纳鞋底,抬头看了一眼,惊呼道,“哎呀,傻弟弟啊,你弄几个铁疙瘩放包里不沉么?” 二斤多银子放进包里肯定沉,可是张震有他的打算,这玩意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大姐无奈,“放这儿吧,明早给你!” 张震转身出门之际道,“明早俺们不吃饭了,烙点饼带着路上吃。” “哎,随便你吧!”大姐低头拿起背包翻看着。 张震路过二丫门口时,被她神秘兮兮地拉住。 “有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1章 张忠再现 “进来俺给你说!” “说呗,我还忙着呢。” “那二百块,俺给洛雪梅了。” “哦,就这事啊,那我回去了。” “哎啊哥,别走啊!” “还啥事啊,你说,别磨磨叽叽的!” “她想见你一面,有事说!” 张震轻笑道,“等有空再说吧,我年前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了都!” “哥啊,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这可是你终身大事!”二丫急得直跺脚。 张震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妹妹是想撮合自己和洛雪梅,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 轻轻捏着妹妹鼻子道,“你这个小丫头,想当红娘啊,还得过几年才行,好了,歇着吧!” “哎吆,没见过你这种人,哼,人家不管了!”气得二丫一翻白眼珠回了屋。 东西都按照类别品相分好了,用旧报纸卷成一卷一卷,上面写了标注,这活干的不赖。 张震遣散了徒弟,拿出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台灯,开始低头疾书。 他要把记忆中的那些心得体会,还有未来有漏可捡的节点都记下来,省的时间一久忘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毕竟重生后不是神仙,还得按照凡人的办法来。 ...... 夜深人静之时,大多数人都陷入了黑甜梦乡,然而还有少数人是睡不着的。 黄军就是其中之一。 他睡不着不是因为钱多烧的,而是今天白天拿着那些银圆去见上面的上线,被人家看出了是假的。 不但没得到钱,还挨了一顿揍。 这货五雷轰顶一般,迷迷糊糊回到了家里,开始琢磨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破了脑袋,终于开始怀疑张震,这一切太巧了,先是上门归还银圆,又主动要求跟着去收货,路上巧遇挖出的银圆。 虽说路是自己挑的,可那是三岔路口,进山几乎都要走那里。 他完全可以提前埋伏好,给自己挖个大坑。 这货怒不可遏从床上跳起,差点一脑袋捅顶棚里去。 旋即又死尸般直挺挺躺了下去,手里没把柄,怎么可能让他吐出钱来? 现在对他来说,更大的麻烦就要来,去追钱,还不如抓紧找个地方躲躲为好。 想到此处,他再次跳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行李细软,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出门就要上街。 大门刚刚打开,门外喷进来一口浓烟,呛得他连连咳嗽。 抬头看去,只见好几个汉子正站在门外,刚才喷烟的汉子嘴里叼着烟卷儿,剃着光头,一脸横肉向他嘿嘿直笑。 “黄军啊,咱们说好的,今天该还钱了哈,你这要去哪儿?” 黄军见到这位差点吓尿,“虎头哥,咱说是三天还钱,这不还没到时候嘛!” 虎头呸了一口,“你小子都要跑路了,还给我说没到时候,是不是想让我扑个空啊,我没你那么傻,今儿你一回家,我就来等着呢!” 黄军哆哆嗦嗦的,像是筛糠一样,“哥,我这出门就是去拿钱啊,你知道不,山上张家村的一个小子,把我的钱都坑了去了......” 啪! 虎头一巴掌抽的黄军原地打转,“少给我来这些片儿汤,钱是你借的,我不找你,你给我乱指画别人干嘛,我找他要得着么?” 黄军带着哭腔道,“哥啊,可我现在手里没钱啊!” 虎头咧嘴一笑,拿出个红色小本,“没钱没事,咱当时说好的,没钱就把房子过户过来!” 漆黑的夜里,响起黄军凄惨的哭声,“哥啊,没了房子我住哪儿啊,这可是个四合院,五千块根本买不到啊......” 清晨的山里,挂在草叶上的白霜随着太阳的照耀渐渐消融。 仨年轻人从王家沟方向进了深山,他们很快选择了一条必经山路,埋伏在了旁边的密松林之中。 其中一个高个低声道,“咱们这么干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蹲大狱啊!” 话音落地,旁边矮个伸手掐住这人脖领低吼道,“怂货,白长了这么大个头,这深山老林的,咱们干完了,谁知道是咱干的?” 此时一个阴森声音响起,“对,他们仨人,咱也是仨人,他们俩小孩,咱们可都是成年汉子,收拾他们还不轻松,弄完了往鬼见愁下面一扔,几百年也发现不了!” 矮个回头呲牙笑道,“还是王强看得透彻,再说还有王钢和你堂弟在后面断他们后路,你怕个鸟啊,听好了,那两个孩子随便你们收拾,张震可得留给我亲手弄死!” 这人赫然就是从张家村逃出避难的张忠。 此刻他脑海中全是,如何弄死张震,然后带着大把钱回村,再将张巽和张骊弄到手,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 “嘘,来了!”王强突然指向树林外面远处的小路。 只见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仨人,果真是张震和昨天的两个小子。 王强和张忠眼中露出凶芒,分别拿起地上的木棍和砍刀。 高个低声提醒道,“蒙上脸,哎,小心点,蒙上脸啊!” 仨人都带着八十年代冬天流行的马虎帽,这玩意有点像战术面罩,翻下下沿正好可以遮住口、鼻、脸,只剩下一双眼睛。 非常保暖,还能代替口罩。 他们都翻下了马虎帽,咬牙盯着张震等人越走越近到了眼前。 王强第一个蹿了出去,举起手里砍刀大吼道,“都给我趴下抱头!” 张忠和高个立刻跟上,一左一右将张震他们围在中间。 紧接着张震后面树林里又钻出两个汉子,手中分别拿着菜刀,截断了后路。 面对雪亮刀锋,张震却怡然不惧,“想要钱是吧,都在里面呢,拿去!” 话音刚落,他猛然将手里拎的帆布挎包向拿刀的家伙脸上甩去。 这个包可不是空包,里面放着二斤银子呢,王强愣神之际嘭一声闷响挎包正砸在他脸上。 这货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杀猪般惨叫起来,刀也落在了地上。 张忠感觉事情不妙,抡起手里木棍,朝着张震后脑狠狠砸下。 他想得简单,只要制服成年人,剩下两个孩子还不随便拿捏? 可他忽略了两个孩子,石蛋朝着他脸一扬手,一团白雾喷薄而出。 立刻将张忠笼罩在内,他带的马虎帽虽说护住了口鼻,可是眼睛在外面呢,立刻感觉什么都看不到了,双眼中火烧般的剧痛。 “卧槽,石灰,王钢快砍了他们!” 断后路的两个家伙,刚要举刀冲上,就听到旁边山坡上嘭一声巨响,脚边地上一阵飞沙走石。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2章准备启程 “快跑,他们有喷子!” 胆子最小的高个大吼一声,架起满脸鲜血的王强钻进了密林。 两个拿菜刀的,也扔掉家伙,跑没了影。 唯独张忠没人管,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脚下拌蒜,一骨碌顺着山坡刺猬般的滚了下去。 空旷的山谷里响起了他悠长的惨叫声。 “小震你没事吧?” 一阵脚步声,蛆儿背着猎枪,和张强他们从山上迅速跑来。 昨天张震担心带着几个孩子应付不来,早上一早就把他叫了来,正巧老羊倌留下的破土炮发挥了震慑作用。 这年头,还没开始收缴,等过个两三年,这东西就得上缴了。 张震捡回挎包,重新挂在身上,“啥事都没有,可惜没抓住他们,蛆儿你回吧,咱们晚上见,我欠你两顿羊肉了!” 蛆儿嘿嘿一笑,奔跑如飞的向山上跑去,如履平地一般。 石蛋擦着袖子上沾染的石灰道,“师傅,俺看后面那家伙像是张忠呢?” 张震大步流星,头也不回道,“扒了皮我认识他骨头,不是他还有谁!” 又让这小子跑了! 说好了九点,九点整的时候,王家沟的喇叭里再度响起广播。 “乡亲们,报社的张同志又来啦......” 还是原来的地方,那张桌子又摆上了。 这次张震没让徒弟们自由行动,而是站在自己旁边,一则帮忙,二是来个现场教学。 不一会儿村民们拿着东西陆陆续续都到了。 王明远给倒上水之后,带着两个村干部前去维持秩序,让大家排好队,优先老弱病残,充分体现出了尊老爱幼的良好传统。 张震接过第一位递过来的银圆,低声对徒弟们道,“记住了,先看真假再看品相,这是最重要的,银圆辨真假首先要看边齿,按照龙洋来说,边齿分为三种,直齿、窄齿、橄榄齿,这种夹在齿道之中细线叫着夹丝,也叫拉丝......” “边齿之中橄榄齿最难辩真假,需要细看它们的长短,因为过去的模板都是手工雕刻,再加上后天磨损,长短不一的就是真,要是整齐无比......” 当太阳爬上了天中间,张震桌上的钱再次告罄,后面还有老长的队伍。 他只好向大家说抱歉了,约定年后再来收。 众人无奈只好散去。 这次收获比上回还多,而且张震专门挑着银圆收,将那些大件都放过了。 但答应了那些老乡,肯定再次带钱上门服务。 这些好东西,绝不能让给别人。 再次婉拒了老村长的款待,一行人走上了回村的路。 经过村口的时候,那个小孩再次出来,站在山坡的树下看着他们。 张震扔过去一袋大白兔奶糖,算是对他昨天示警的答谢。 不曾想,那孩子没要,跑下来把糖还给张震。 “俺不要这!” 张震觉得这孩子人不错,耐着性子道,“那你想要啥,我身上可没钱了!” 小孩道,“俺想跟你学手艺!” 张震上下打量,这孩子年龄不大,可是个头不矮身形匀称,长相本分,一看就是常年翻山越岭的山里孩子。 现在虽说有了四个徒弟,但将来摊子铺开后,人手还是少。 眼前这孩子算是有缘,心地也不错,只要他肯吃苦应该能成为好帮手。 就在张震刚要试探他的时候,村口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小虎,快点给俺回家,你拦着人家张同志干啥?” 张震一看,这女人是那天搀着二大妈的那个。 “大嫂他是你儿子啊?” 女人叹息一声,“是俺大伯子的儿子,从小没爹妈,跟着俺过活,俺忙起来没空照看,这孩子野惯了,他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俺回家揍他!” 张震笑道,“没什么麻烦,他想跟我学东西!” 女人脸上表情复杂起来,“他就会上蹿下跳的,是那块材料么?” 张震问道,“十几了,还上学不?” 小虎仰着脸,眼里全是恳求之色,“俺十七,初中毕业就不上了,俺能吃苦,您看能行不?” 张震不置可否说道,“你从这里跑到张家村要多久?” 小虎挠了挠头道,“一上午能跑俩来回!” 这孩子身体不错,张震点头道,“行,你明早八点前去张家村来找我,院子里有棵石榴树的就是!” 女人和小虎脸上满是惊讶和喜悦。 等张震带人走出老远,女人回过神来按着小虎头道,“你家祖坟冒青烟咯,还不跪下给师傅磕头!” “师傅,俺给你磕头了!” 张震已经爬上了山坡,回过身来,等他磕了一个,这才大声喊道,“行了,明早过来吃饭!” 自此后,四个徒弟变成了五个。 回到家后,让徒弟们开始分门别类,和前几天的东西都归拢在一起。 张震看着满床的报纸卷,估算了一下,足有两千银圆,和七八百还凑合的铜钱。 现在铜钱卖不上价去,这次去南方只好带着银圆和那几样精品了。 一枚银圆二十六克多,两千枚就是一百多斤。 现在正值春运,一个人在拥挤无比的车上带一百多斤东西,还得防备扒手,应对突发事件,太累人。 张震就打算带上一个徒弟,当帮手。 至于带谁呢?他看向了身形壮硕,比别人高出半头的石蛋。 这孩子是徒弟里面年龄最大的,今年十八了,算是成年小伙子,再者他身体最壮,这一百多斤东西总要人扛啊! 张震把他叫到一边,简单征求了一下意见。 毕竟是背井离乡的出去上千公里,害怕人家家里不同意。 石蛋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说家里知道跟着师傅出去,肯定双手赞同。 张震点头,让石蛋先收拾行李,最迟明天下午就去省城。 当天晚上他又忙了半宿,写了不少笔记,打算留给徒弟们学习。 最后拿出了那枚靖康通宝,摩挲片刻低语道,“得给你化化妆才行啊......” 第二天一早,徒弟们集合,张震在人群里发现了王家村的小虎。 这孩子嘴唇有点发青,脸色苍白,还时而哆嗦两下。 张震皱眉道,“病了?” 小虎摇头,哆嗦着道,“俺怕来晚,天不亮就过来了,在院门口冻得,没事一会就缓过来。” 这可是腊月天,三九、四九冰上走的日子口,冻半宿能不生病? 不过由此可见,这孩子确实有个韧劲儿,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张震喊二丫帮忙烧碗姜汤,等他喝了要是还缓不过来,只能送医院了。 小虎喝了姜汤捂着被窝发了一身汗,又来了一大碗热汤面,终于还了阳。 张震简单地交代了徒弟们的学习重点,留下笔记本,让他们每天来集中学习,不懂的就问大姐。 小虎托付给了猴子,让他先教些基础知识。 他这才放心,吃过午饭后和石蛋踏上了去省城的长途车。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3章 出门在外得防贼 四十三座的大跃进屁股里喷出一股黑烟,摇摇晃晃出了县城长途汽车站大门。 车里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车顶上的货架摆满了各种行李包裹,让这辆车显得十分臃肿,一副不堪重荷的样子。 透过满是尘土污渍的车窗,张震和石蛋伸手挥别了来送行的众徒弟。 县城到省城一百五十公里,这年月高速没有建起,只能走国道、省道,加上车况差提不起速来,最快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地方。 幸好二人来的早,石蛋又拼命抢了两座,要不然他俩得站一路。 二人带了不少行李,为了装那些银圆,张震准备了个双肩背旅行包,和一个人造革大提包。 还把那个垫了二斤银子的挎包挂在胸前,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呢,有垂蕤、袁像七分脸,还有几枚价值最高的银圆 而石蛋只带了一个帆布挎包,里面装的是换洗衣服,和他父母硬塞给的几张煎饼。 县城的建筑逐渐甩在车后,石蛋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冲着张震尬笑道,“师傅,这是俺第一次离开家呢!” “想家了?” “没,没呢!” 张震不紧不慢道,“以后你跟着我,出省,出国都有可能,习惯就好了!” 说话间他一直留意着身前站着的两个短发青年。 这俩小子脸生横肉,贼眉鼠眼,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张震怀里的帆布挎包。 张震两世为人,好人坏人从面相上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这两人八成是扒手,现在盯上目标了。 张震盘算着怎么让他们打消念头,要不然防备一路太耗费精力了。 恰巧车身一阵剧烈晃动,石头胳膊肘无意间捣在了挎包底部,他哎呀一声,低声道,“师傅啊,您还带着那铁疙瘩呢?” 张震哈哈一笑,从挎包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银铤,故意抬高声音道,“出门在外得防贼、防抢!” 石蛋好奇道,“这玩意能防贼?” 张震大声道,“别的不说,这汽车火车上的贼一般分两种,一种叫搓皮,专门用手指头掏口袋,另外一种叫划包,这种人最缺德,好好的包给你来个剖腹产,然后偷里面的东西。” 他掂量一下银铤道,“这玩意,二斤多沉,刀片根本划不动,正好用来防贼!” 周围乘客们投来关注目光,听完之后都捂紧了自己的包。 石蛋道,“那怎么防抢呢?” 张震把银铤塞进包里,拎了拎挎包冷笑道,“还记得路上那个抢劫的不?” 石蛋哈哈大笑道,“这两块铁疙瘩轮起来比流星锤都狠,一下准脑震荡,真厉害,谁要是敢明抢,砸死那个孙子!” 石蛋这小子还挺机灵,懂得配合,张震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刚刚两个还惦记张震的家伙,不由自主的吸了口冷气,慢慢转身挤到别处去了。 刚才他声音不小,车上许多人都听到了,纷纷开始注意自己的财物。 两个小贼试了几次都没得手,在前面不远一处村子大声喊停了车,下车跑了。 车在下午才到了省城长途汽车总站。 张震带着石蛋换乘公交来到了他租的小平房,凑合一夜,明天去报社办事。 学校在城市东北角,实习报社却在城市西南角,来往需要贯穿整个城市,实在不方便,张震被逼无奈才租了这个城乡结合部大杂院中的小单间。 不足六平米的一切厦小房子,刚刚放下一张床,月租竟然要十二块,还要经常被可恶的房东强加上一些过份的水电费,这成了张震实习期间最大的开销。 上一世他一直在这里憋屈到单位分宿舍为止。 但这次却是最后一次来了,等明天开完介绍信,他就和这里彻底说拜拜。 ...... “咦,你叫张震是吧,实习生不都回家过节去了?你来单位有事?” 大腹便便的赵社长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刚刚敲门而入的张震,满脸的疑惑。 今天张震特意去百货大楼买了一身牙签呢的藏蓝色西装,配上梳理整齐的短发,雪白的衬衫,乌黑油亮的皮鞋,精神头直接爆表。 人靠衣裳马靠鞍,赵社长露出了和蔼中带着几分赞赏的眼神。 张震一副十分恭敬谦逊的样子,站在门口道,“赵社,我有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赵社长顿了顿,还是道,“那你进来坐下说,正好我有点时间!” 张震也十分有眼色,看到赵社杯子空了,先弯腰拿起暖水瓶替他续上茶,这才半坐在椅子上。 “哈哈,说罢,哎,你喝水自己倒啊!”赵社赞许的点了点头,又给他加了几分。 张震微笑道,“我不渴,这次过来是因为我今年就要毕业了,可是论文还没写,想来想去打算写一篇《华夏银本位货币的历史与文化价值》,您是老前辈了,以您的经验看,这个论题还行不?” 凡是人都有好为人师的心理,赵社这种小领导自然也不例外。 张震摆出一副向前辈真心请教的谦逊,让赵社长大为享受。 赵社长清咳一声,伸手去摸桌上烟盒,张震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特意买的红塔山,递了过去。 这年头软华、硬云,不倒的红塔山是官场主流,那些下海经商的才喜欢长健、短万、宽三五。 赵社点燃香烟,一顿喷云吐雾,“这个论题很好啊,依我看你应该到处走走,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口中,了解一下当年他们使用银本位货币的真实体验,没有实践就没有真理嘛,不要老是拘泥于书本上的东西......” 张震连连点头,烟没了上烟,茶没了续水。 直到赵社过足了瘾,张震这才满脸为难道,“您说的太有道理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真想到处走走,甚至收购一些银圆来研究一下,可私人收购银圆是投机倒把啊!” 赵社长拍响了桌子,直接道:“谁敢说你是投机倒把,你是做学术研究,这样,我给你开个介绍信,谁要是查你让他打电话过来,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4章书法进步了 张震大喜过望,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赵社,您真是体察入微,雪中送炭的好领导,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社长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张,我看你不错,知道上进,懂得努力,一定要坚持这种好品质,另外,还要在思想上多多提高,嗯,我再给你开个记者证,这样你在外调查采访就更名正言顺了。” 这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份领导给的人情,必须有所回报才能长久,毕竟谁都不能免俗。 张震趁机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赵社长正在兴头上,大气道,“有什么不该说的啊,你只管说,是不是有人在工作中难为你了,给我说,我批评他!” 张震笑道,“那倒没有,是这样,我听说您儿子过几天要结婚了!” 赵社长点点头,“小张你消息挺灵通的哎,到时候你来喝杯喜酒,请柬我就不给你送了哈!” 张震道,“就是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本来我应该去帮忙的,可这不是要去调查么,就参加不了了!” 赵社长大度道,“没事没事,毕竟学业要紧嘛,你这次的论文如果写得好,咱们社里也可以刊登,正好对口,那就这样!” 张震趁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六块品相不错的龙洋,放在了社长桌上的报纸底下。 “我人去不了,礼不能不到啊,这是我父亲当年收藏的几块银圆,作为贺礼,您千万别拒绝,东西不值钱,但是它寓意很好,银圆谐音姻缘,祝愿您儿子得配良缘婚姻幸福美满。” 赵社长看着银元上面精美的龙形图案,哈哈大笑,指着张震道,“你这个小张,按理说我不能收,可这是一份祝福,那么我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份祝福! 哦,那个介绍信你自己写好,拿去办公室盖章,我给办公室主任打个招呼,记者证也让他给你弄好。 另外,你出门肯定要坐车吧,现在是春运,车票紧张,我一个朋友正好在客运处,你去一趟,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得不说,赵社长真是体贴入微,就差答应给张震报销差旅费了。 张震连连称谢后才告辞而去。 ...... 八十年代的春运,虽说客流量没有三十年后壮观,但火车站也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火车上更是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如果没有座号,或者卧铺,那真是比上刑还难受。 张震拿着盖了章的介绍信和记者证,从报社出来,就直奔火车站,登记过后来到了铁路客运处。 透过走廊里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铺天盖地的人群,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如潮水般涌入那个德式风格的候车室。 张震看了看天空,不由得一阵咋舌,“看来要下大雪了!” 当他敲开处长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客运处王处长知道今天有一个赵社长的关系户要过来,但此时的注意力放在桌上的宣纸上,连头都没抬。 旁边还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也在低头沉默不语。 张震没吱声,走到桌旁,聚精会神的看向桌面上的宣纸。 王处长正在笔走龙蛇,意识到来人没说话,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体面的帅气小伙站在身旁盯着自己的大作露出赞赏的表情。 他停下笔,声音和蔼道,“小老弟感觉如何?” 张震故作惊讶道,“对不起王处,我,我不懂书法,只是觉得气势磅礴,很好看!” 王处露出笑容,用笔指点着他道,“还说你不懂,我写的这狂草最注重气势,你一眼就看出了,肯定是行家!” 说实话,玩古董的都能写几笔毛笔字,张震从小就受过长辈熏陶,练了一手好字。 后来为了研究书画类文物专门拜了名师下过苦功夫。 在前世,几十年练下来,他在圈内也颇有名气,可以说不输于此时的一些大家。 听到王处长如此说,张震谦逊道,“我最多是略懂皮毛,不敢说是行家!” “哼,略懂皮毛?老夫浸淫书法五十年,都不敢说自己懂皮毛,现在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狂妄了!”那位老者脸色不悦道。 老者训斥完了张震,旋即换上一副笑脸对王处道,“不要被外物打扰,您继续,真正沉浸其中才能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 王处长点头,拿起毛笔继续挥毫。 张震时间紧迫没空和他们磨叽,高声道,“想要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光沉浸其中是不够的!” 王处长一个字没写完,笔停在了纸上,扭头看向张震,脸色有些不快。 老者更是怒道,“你这个小年轻,会不会说话,真懂还是假懂,大言不惭,我看你现在还在描红吧,有本事你写两字,让老夫和王处看看!” 张震赶时间,也不再谦虚,抓起笔架上一只狼毫,歪头道,“那我就献丑了,请老先生出题!” 此刻窗外北风朔朔,忽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王处长下意识道,“好大的雪啊!” 老者笑道,“那就写个与雪有关的诗句吧!” 张震看了一眼窗外纷飞大雪。 脑海中立刻想起了李白清平乐最后一句。 狼毫蘸饱了浓墨,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雪白的宣纸上,现出一行飘逸至极的行草——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张震搁笔后,房间里已落针可闻。 王处长和老者仿佛被使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字迹,连呼吸都忘了。 嘶~老者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抬头看向张震,上下打量起来。 这小子撑破天最多有三十岁。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也写不出功力如此深厚的字啊! 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王处长憋得一阵咳嗽,这才拍打着胸膛,大口喘起粗气。 他手掌在张震字迹上轻轻临摹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好,好啊,如诗、如画、飘逸潇洒、超凡脱俗,这才是真正的行草呢!” 张震也愣了一下,自己的书法什么时候提高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5章 房东耍赖 书法好坏除了功力原因之外,还和心态有很大关系。 重生这种独一无二的经历,让张震心境也如脱胎换骨一般提高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书法方面的造诣也上升了一个台阶,假如他能够彻底融会贯通,必成一代大师。 王处长还在激动,忽听到张震道,“王处,老先生,我这把破字还能看么?” 二人差点喷血,这字要是不能看,那他们写的岂不是狗爬鸡爪? 王处长忽而抬头,伸出双手握住张震手道,“小老弟,你还说外行,这字简直是神来之笔啊,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大作送我留念?” 张震乐得送人情,一幅字而已,当即答应下来。 王处长笑的嘴都合不拢,“我这就找人装裱好了,挂办公室里,天天临摹学习!” 那位老者也换上了媚笑,眼中满是恳请之色,“这,这个老师,能不能也送我一副,老朽常天白,市书法协会的!” 张震虽说不待见这老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和他一般见识,随手写了两个字给了他。 虽说是随意写的,但也被那个常天白当做至宝一般捧在手里欣赏个没完。 王处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张震来意,“小老弟,你是哪个部门的,找我有事?” 张震笑道,“我是文化报记者,我们赵社让我来......” 王处长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啊,老赵来过电话,小张是吧,怪不得老赵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有你这么好的兵,够他牛的了!” “您二位谬赞了,我是后学晚辈,登不得大雅之堂。”张震恰到好处谦逊几句。 王处长道,“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哈,对了,你出差需要车票是吧,咱先办正事,去哪儿,几个人?” 张震道,“光州,两个人,最好是今天的车,反正越快越好!” 王处摸起桌上红色电话,“喂,我老王,今天光州的票还有么,要两张卧铺,最好是软卧!” 这年头软卧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必须级别足够还得有介绍信,或者有关系。 放下电话,王处和蔼道,“行了,你一会儿去趟售票处窗口,说我让你来的就行!” 张震连连道谢后,才告辞欲走。 王处急道,“小张别走啊,咱们今天刚认识,就一见如故,我还想多向你请教书法心得呢,这马上中午了,我来安排,咱好好唠唠!” “再说,你是老赵爱将,来我这里要是不管饭,他肯定说三道四的,我这个面子不能丢,一起吃饭,不能走!” 那位常先生也拉着张震死活不放,像是遇到故交好友一般。 张震以要回家辞别家人为由婉拒了王处的款待,许下等出差回来一定请王处和赵社把酒言欢,这才得以脱身。 临别之际,王处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条,拿起毛笔又放下,重拿钢笔写了行字,交给张震道,“上车后把这个条给车长,就说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他会照应一下!” 人情关系就是如此,蜘蛛网一般牵连不断,正因此才有了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 这下好了,张震的南行之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等张震出门后,老王、老常对视一眼,又低头看向桌上的字迹,好半晌王处才说道,“这孩子能有三十?” 老常微微摇头,“二十五顶天了,人才啊,人才!” 王处唏嘘道,“这么小年纪就有这等书法造诣,将来必成一代大师,人比人气死人啊!” ...... 北风席卷,雪花飞舞,顷刻间已经天地皆白。 张震拿了票,一看时间,竟然是下午四点的车次。 现在虽说刚到中午,但还得回去退房收拾行李,时间比较紧迫。 他不能再等拥挤的公交车,从站前街打了一辆的士。 八十年代的省城泺南还不是一线城市,出租车公司还未问世,出租车都是私人黑的士,车辆也是特殊渠道来的螺丝国二手拉达、伏尔加。 张震站在漫天飞雪中,谈好了来回价钱,这才上车直奔出租房而去。 他打算先和石头带着行李来车站,在附近凑合一顿,买些东西就早点去候车室。 司机是个络腮胡子大汉,人也开朗健谈,一路上都没停嘴。 车到门口,就听到院里传出石蛋的吼声,“俺师傅还没回,你不能乱动!” 张震让车在门口等,急忙大步进去。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张震的出租房门口,旁边还有一个拎着行李的消瘦老头。 石蛋张开胳膊拦着他们进门,另一只手还在跟一个排骨一样的中年男子抢夺一只背包。 这对男女张震认得,就是缺德的房东夫妇。 张震皱眉道,“我交了仨月房钱,还不到期呢,这是啥情况?” 肥胖女房东扭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张震,愣了许久才认出来是房客。 “吆,这不小张嘛,差点没认出来,你回来正好,收拾收拾你那些破烂,退房吧,俺家亲戚来了!” 张震一愣,这可不是原来的剧情。 上一世他根本就没在这个时间回来过,也许是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进程。 不过也没啥影响,张震也正想退房呢,他们主动赶人正好可以要回剩下的房租和押金。 张震说道,“行是行,可我已经交了仨月房租,还有三十块押金,现在走还剩下俩月房租,你退我五十四块正好两清,我也不计较你违约了!” 房东两口子没想到张震竟然如此痛快,顿时愣住了。 他们确实来了亲戚,打算趁着张震不在就暂住一下,等他开学回来时,亲戚也走了,谁都没影响。 可没想到张震竟然提前回来,亲戚也如约而来,现在麻烦了,只好演了这出戏。 明着要赶他,其实是让他低头,答应在房间里隔出个地方给亲戚住。 没想到张震直接同意了退房,让房东两口子有点措手不及。 可他们已经说了赶人,现在又不好收回,更不想这么容易就把钱退回去。 这可是五十多块呢,两口子一个月的花销都够了。 男房东愕然道,“你找到地方了?” 张震一阵哂笑,“我就算睡大街,也和你没关系咯!”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6章 俺家的宝贝 女房东脸上肌肉一抽,腆着脸道,“要不这样,小张,俺们两口子也不想把事做绝,让你大冬天的睡大街,也太不像话了,你看你们仨在一间房里挤挤,冬天嘛,人多还暖和不是嘛!” 张震摆了摆手道,“可别,快过年了,身上带的钱财都不少,万一有个闪失,咱们都扯不清责任,既然你们都说赶人的话了,我脸皮再厚也没法住了,拿钱吧,我这就走人!” 女房东气的一跺脚,狠狠瞪了老公一眼。 都怪这个傻货出的混蛋主意,这下损失大了! 男房东咂摸咂摸嘴,突然眼珠子一转,从口袋里摸出不到二十块零钱来,扭头向老婆使了个眼色,“哎,我就十几块,你身上有钱么?” 女房东立刻心领神会,装模作样也摸出几张零票,俩人凑一起才二十三。 不等张震说话,女房东道,“哎呀,马上过年了,谁手头不不富裕啊,哪能一下子拿出五十多,要不俺们给你打个欠条,你出了正月再来拿?” 张震脸上一冷,这两人到这时候还耍心眼子,那他就让他们彻底吃个大亏。 张震示意石蛋拿起那些零钱,装出满脸的不情愿,“俺可没空过年再来找你们要钱,你们还是找亲戚借点,咱们两清了好!” 两口子立刻开演,各种哭穷,各种可怜。 张震也不答话,等着他们演的精疲力竭,这才说道,“那可不行,今儿你们违约在先,后来又赖账,实在不行咱们治安所处理去!” 两口子脸上冒出些冷汗,他们平时坑蒙拐骗的事做的多了,也怕惹上官司。 二人对视一眼,想再拿点钱打发了张震。 此时,张震又说,“我看出来了,你们身上没啥钱,逼你们大过年的去借钱也不太好,这样吧,我带的行李大都不好拿,从你家拿根棍子当扁担咋样,这算是抵账了!” 一根棍子能值多钱? 房东两口子顿时满脸笑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指着院里,让张震随便挑,只要不拆房梁就行。 张震也不废话,装模作样的在院里废物之中找了找,像是随意般挑了根四尺多长鸭蛋粗细的光滑棍子。 这棍子不知道被人摩挲了多少年,都已经泛出了紫红色,油润滑亮光可鉴人。 其实他早就相中了这东西。 只是一直没机会弄到手,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张震点头道,“得了,看着挺结实,就这根了!” 男房东道,“你可挑好了,我们概不退换,这根就抵账了,你也别再来啰嗦?” 张震瞥了男房东一眼,“我可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就这样了,石蛋挑着行李走人!” 棍子两头正好有紫铜的销子,挑上两件行李也不怕掉下。 石蛋麻溜的将两个最重的包挑了起来,扛在了肩头。 这时候那个一直低头不语的老头道,“这看着像个老秤杆呢?” 女房东怒道,“你就少说话吧,该你说的时候不说,这时候放什么屁,一根破撑杆支起你眼皮了?” 老头还想说什么,听到骂声,立刻又蔫儿了。 张震瞟了一眼老头,也怕多事,没再说什么,和石蛋拿起行李就连忙上了出租车。 男房东指着那间小屋,语气不善道,“叔啊,为了你,房客也赶走了,俺两口子损失可大了,这里面你自己收拾吧!” 女房东也没好气道,“俺们可不伺候你吃喝啊,想吃啥自己弄去,还有家里的衣服也归你洗,院子每天打扫一遍,不能有垃圾、树叶......” 这时,噹啷两声轻响,打断了女人的话。 老头从破行礼袋里摸出两块袁大头,扔在了地上,“这玩意在城里能卖二、三十,算俺房钱和吃喝了!” 两口子眼睛一亮,捡起银圆看了个仔细,脸上立刻露出笑模样,“哎呀,瞧您这话说的,俺是您亲侄子啊,哪能要您的房钱,伺候您是应该的!” “对,对啊,我是您侄媳妇,您老想吃啥只管说哈,俺两口子做饭就一起给您做了,您那些衣服啥的放门口就行,俺都包圆了哈!” 老头佝偻着身子,拎起印着尿素二字的行李袋,步履蹒跚走进房门,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刚才那秤杆,俺看着是个宝贝!” “咳咳咳,您老咋不早说啊!”男房东额头上青筋直冒。 “你媳妇不让俺多嘴......” 两口子疯了一样跑出大门,张震他们早就没了踪影。 看着空旷的街道,男房东猛然回头一巴掌扇在媳妇脸上,“丧门星,都是你胡说八道,让俺家宝贝没了!” 女人也不示弱,原地跃起施展出九阴白骨爪的绝技,把男人抓的满脸是血。 “你才丧门星,你短命鬼,你不得好死......” 路上司机又打开了话匣子,张震话少,可石蛋刚刚进城正新鲜着呢,和司机一问一答聊得甚欢。 半路上张震征得司机同意,请他一起吃了碗牛肉拉面,又让石蛋买了不少烙饼和熟牛肉带上,这才进了站。 结完车费,张震一算,昨天来省城时,兜里还有一千一。 今早带着石蛋逛了一趟百货大楼,置办了两身到光州时穿的行头,花了将近二百。 又买了个海鸥牌双反120相机,和一只进口索尼的随身听录音机。 采访嘛,总得做足了样子。 再说这些东西肯定能用得上。 零零碎碎这些,加上车票,总共花了将近七百块。 身上还剩下了不到五百块,到地方后吃饭、住宿、交通,也是不小的花销,口袋又要见底。 哎,刚到手九千多,又缺钱了! 随着人流涌动,师徒二人时刻紧盯身上的行李和财物。 石蛋个头不高可身形很健壮,挑着一百多斤的东西也不显吃力。 刚才在出租车上,张震已经脱下西装革履,重新穿上了上学穿的那件藏蓝色中山装,脚上也换了双布棉鞋。 这打扮普通至极,扔进人堆里毫不起眼,在这种场合必须低调,尽量不引起坏人的注意。 石蛋低声道,“师傅,这破棍子这么沉,什么来头?” 张震一笑,“你看它像啥?” “刚那老头不是说了么,俺看着也像秤杆子!” “对,这就是秤杆子,你看上面还镶嵌有秤星呢!” “那它很值钱?” “嗯,这怎么说呢,我看上的不是它的器型、用途,而是它的材质,这个秤杆用的木材是老黄花梨芯,而且还是海黄。 你看外面的包浆至少有二百年了,它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可见这木材多么结实耐用。 再者,现在这么粗的海黄可不好找了,算是个宝贝咯,你好好用,关键时刻还能防身。”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7章 美女车长 候车室大门口,一左一右站着好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员。 凡是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旅客行李,都要被他们检查一下。 这年头没有行李安检仪,只能人工检查。 这时,张震的介绍信发挥了作用,拿出来一亮,立刻放行,连行李都没查,顺利进了软卧候车室。 要是没了这封信,他们就得想办法把银圆藏在身上,一旦被发现,就是个大麻烦。 呜~呜! 绿皮火车飞驰在夕阳笼罩的原野上。 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看到,车厢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座椅、行李架上,连接处,甚至包括厕所里都塞满了人。 人与人之间但凡有空隙的地方,是各种大包、小包、包袱、行李卷。 脚臭、狐臭、汗臭、烟臭、口臭,混合着屎、尿、屁臭将最后的空隙填满。 大人闹、小孩哭、还有咳嗽、打嗝、磨牙,混合着隆隆车轮声,奏响了一曲春运交响乐。 如果说硬座车厢是地狱,那么硬卧车厢就是人间,这里虽说也人满为患,但终归还有点让人喘息的空间。 而软卧车厢,比起硬卧,简直是天堂。 卫生整洁、安静、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柔软的地毯就算光脚踩上去都不硌得慌。 整个软卧车厢从头到尾,分成了十个包厢。 每个包厢都是个独立空间,由一扇推拉门与车厢通道隔离。 在这个独立空间内,有两上两下四张铺,还有窗帘、小桌、电源、热水等配套设施,在狭小的列车上可谓是奢华到极致了。 张震斜靠在软卧下铺上,看着窗外雪花在夕阳中飘落,苍茫大地渐被粉红、金黄侵染。 这次南行除了出货之外,他还在赌一个机缘。 这个时间段那边会出现一个宝贝,上一世他没去光州,错过了。 既然上天安排他重生,又身在光州,失之我命,得之我幸,努力过了,成与不成,就交给老天吧! 此时,包厢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个清脆干练的女子声音,“小张同志,休息的怎么样,我可以进来么?” 张震急忙起身,拉开了门。 狭窄的过道里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 说话的这位身量高挑,白皙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被制服衬托出一股子飒爽英气。 这美女是本次列车的车长,张震上车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将王处那张纸条给了她。 车长看了一眼纸条,立刻以最高礼遇接待了张震。 亲自把他送进包厢,还派人送来了热水和新铺盖,简直是无微不至。 张震笑道,“车长大驾光临,什么指教?” 车长听到这话,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不愧是报社的记者,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我来换票!” 张震一愣,“车长怎么知道我是记者?” 车长笑道,“我舅打电话告诉我的,哦,我舅姓王!” 张震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王处的外甥女,怪不得如此殷勤,还知道自己的来历。 “另外,下站寅州停的时间很长,你可以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开车后请你来餐车,我请你吃饭!” 车长说着从身旁女子手里拿过一只黑色小皮包,打开后里面都是隔断,插着一排排金属牌。 张震知道,这年代卧铺都要将车票换成牌子,下车时再换回来,具体原因不清楚,估计是为了统计卧铺空位的数量吧。 “石蛋,车票呢,拿来!” 石蛋在上铺睡的正香,张震连喊几声,他才惊醒,还以为是在家里床上,一骨碌就下了地。 幸亏这孩子身手敏捷身子骨结实,落地时只摔了个屁股墩。 拍拍屁股又站了起来,“师傅您叫俺啊!” “车票,不是在你哪儿了么,拿出来!” “呃呃,在这儿呢!” 车长道,“咦,你们报社都是文化人,怎么也和工厂铁路一样,认师傅?” 张震开了句玩笑敷衍过去,列车长才告辞上隔壁包厢了。 这时候,车速降了下来,从窗口可以看到,数不清的列车,排在空旷的大地之上,简直像是一个火车停车场。 站台上的站牌飞速掠过,寅州站三字映入眼帘。 寅州只是个区,但车站确是鲁东最大的枢纽站,多条铁路在此交汇,所以列车停靠时间很长。 张震打算下去溜达溜达,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石蛋,我下去遛遛,你去不?” “俺在车厢看行李吧,您可别误了火车!” 张震轻笑一声,下了火车。 此刻已经华灯初上,明亮的灯光下雪花格外耀眼,仿佛数不清的银片在翻飞穿梭。 软卧附近的站台上十分冷清,偶尔有工人从车边走过,拿着小锤检查车况。 张震打开了脖子上挂着的相机盒,调了调焦距,记录下了这历史的一瞬。 这时,一个女子凄惨的哭嚎求救声传来。 “放开我,畜生,放开,呜呜,救命啊!” 张震循声找去,很快发现声音来自站台边一栋铁皮房子里。 这应该是废弃的小卖部,现在闲置下来堆放杂物。 只见肮脏凌乱的空间里,一个女孩被几个身穿藏蓝色工作服的人按在地板上。 任凭女孩如何哭喊、求饶、挣扎,他们依然无动于衷。 有人按着她四肢,有人在拼命撕扯着她的衣裤。 站着的一人身穿白色工作服,手中拿着一团车轴上润滑用的黄油。 这人狞笑着将一把碎头发茬子混进粘稠的黄油里。 “快点,快脱她裤子,老子给她长长记性,这玩意塞进去,能难受一辈子,哈哈哈!”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粘稠的黄油和头发茬混一起,如果真塞进去,怕是真能毁了女孩的下半辈子。 有几个工人站在门口围观,他们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嬉笑不断,像是看戏一样。 那人已经解开了女孩的裤带,双手扯住裤腰往下猛褪。 几个家伙奸笑怪叫响成一片。 “快点脱啊!” “哈哈,这玩意还真没玩过,快点!” 女孩声嘶力竭,沙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麻木的四肢再也挣扎不动分毫。 她眼睛中冒出绝望的怒火,瞅准了一个家伙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上去。 哎呀,被咬的那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嚎。 “撒开,老子弄死你这个臭娘们!”这货怒急生疯,捡起地上一把扳手就要照着女孩脑袋狠狠敲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8章 祖传八辈的宝贝 “住手!” 张震再也看不下去,大吼一声,推开了那扇被尘封已久的窗户。 他本不喜欢多管闲事,可这种事要真的放任不管,他心里过不去。 几个家伙一愣,同时抬起头,窗外出现一个二十冒头的小伙子手端相机,正用冷厉的目光瞪着他们。 拿黄油的男子冷哼一声,“少管闲事,我们这不是强奸,她没买票,给她点教训!” 按手脚的几个家伙纷纷叫嚣道,“我看这小子是她同伙吧,先查查他买票了么!” 张震按下了快门,虽说没有闪光灯,但借着外面的灯光,也能清晰的拍下他们的长相和做所作为。 几个家伙立刻慌了,两个小子放开女子,猛地冲出屋门,一左一右对张震大吼道:“谁让你拍照的,把相机交出来!” “拿过来,要不然弄死你!” 那个拿黄油的家伙咬着牙,语气阴狠道,“把他拉进来,这黄油先给他尝尝!” 张震早就看到远处有人走来,此刻掏出记者证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高声喊道,“我是记者,有权把你们所作所为公布于众,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几个家伙闻言,都被吓得脸色煞白。 一个胆小的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下一大滩水渍正在缓缓洇开。 “哎呀,记者同志,俺们是跟这个妹子闹着玩的!” “对啊,就是吓唬她一下,让她补票,这么缺德的事谁能干的出来,您别当真哈!” 女孩被解放了手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三两下整理好衣物,抬脚就给拿黄油的那家伙裤裆里狠狠一脚,立刻拎着两条编织袋哭着跑了出来。 躲在张震的身后死死抓着他衣袖,不停抽噎着,“俺,没买着票,打算上车补票来,你,你们,畜生!” 拿黄油的那家伙发出杀猪似的惨叫,抱着裤裆在地上翻滚不停。 就在此时,列车长清扬的声音响起,“小张同志,快开车了哈,这是怎么回事......” ...... “简直是畜生,没人性,我已经上报了,他们几个不会有好果子吃,姑娘,你从哪里上的车到哪儿,我给你办补票,不过座号和硬卧都没了!” 干净整洁的软卧包厢内,车长坐在张震的下铺上,满脸都是愧疚和愤怒。 刚才她看到那一幕,顿时想起铁路上的一些传言,原本以为都是胡扯,此刻才知道,真有其事。 她怒不可遏的记下了那几个人的名字和工号,开车后就通过电台上报了领导。 现在她借张震的地方,安抚那个哭泣不停的女孩。 女孩坐在对面空铺上,依旧抓着张震衣袖不肯松手。 今天虽说她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但承受的心理伤害却不轻。 此刻将张震当成了唯一信任的人,产生了极大的依赖。 她抽噎着说道,“俺叫叶小妹,从岱山上的车,到光州,谢谢车长,补个站票就好了,俺睡不起卧铺!” 车长温和笑道,“没关系,看你情况特殊,我可以安排你去宿营车,咱们先去吃饭吧,你吃点东西肯定会好些!” 本来这顿饭是为张震准备的,现在也不得不带着这个姑娘了。 石蛋依旧万年留守,在他眼里,那些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不敢离开视线片刻。 软卧车厢紧挨着的就是餐车,这个车厢也成了天堂和地狱的一道分界线。 春运期间,餐车里都会被来补票和没座号的乘客塞满,但今天车长下令没将那些人放进来。 整节车厢空荡荡的,只在最两端各摆了一桌酒菜。 那头的桌上坐了一老一少。 老者是个面相威严气度不凡的白发老头,正面对着张震这边。 年轻的是个背影苗条的姑娘,身穿奶白色马海毛毛衣,在这边只能看到她长长的马尾辫和隐藏在发丝后的一抹雪白脖颈。 看来这一老一少,也是软卧的客人,否则也不会来餐车消费。 车长明显认识两人,冲着那老者人点头示意,这才引领张震他们入座。 桌上摆着葱油鲤鱼、红烧排骨、土豆牛肉、青椒鸡蛋,这些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卖相也一般。 可在春运的火车餐车,这种规格却是最高待遇。 “忘了自我介绍了,秦竹筠!” 入座后,车长来了个自我介绍,拿起一瓶泺南特产第一泉啤酒,倒满了三只空杯。 张震伸手过去,“你好秦车长,感谢这一路上的照顾和款待!” 此刻叶小妹止住了哭泣,只是依然抓着将张震的衣角不肯松手。 二人只好坐在车长正对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秦竹筠看着二人,心里有些莫名烦躁。 舅舅今天打招呼让她照顾张震,其实本来的意思就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她见过张震之后,也确实挺满意,起了相处的心思。 但现在也不好明说,只能强装笑脸道,“车上条件有限,千万别嫌弃,来咱们先喝一杯,我在工作中不敢喝白的,就拿咱老家的啤酒凑合一下吧,干杯!” 张震上一世酒量不错,可现在这幅年轻身体还没经过酒精考验呢,酒量也一般。 他怕喝多了没法应对突发事件,只是沾了沾便放下了酒杯。 落在秦竹筠眼中,却觉得张震十分斯文,心里也更满意了。 这时有个列车员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越听脸色越难看。 列车员走后,秦竹筠一脸歉意的看向叶小妹,“上面来了电报,这件事没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不打算立案,让我向你赔礼道歉,并且免除你这趟车票!” 叶小妹眼中满是愤怒,牙齿咬的咯嘣直响,却没有发作,只是低头不语。 秦竹筠握了握拳头,突然一脸认真道:“姑娘,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上头的决定不代表我认可,那几个垃圾我也不会放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跟地址,你可以监督!” 随即便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的地址跟可以联系到她的电话塞给了叶小妹。 叶小妹身子一颤,眼泪这才涌了出来。 张震眼中露出一些赞赏,他明白按照现在的尿性,只要没真正出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有魄力,敢给出这种保证。 他不动声色继续喝酒吃菜,心里却有了一个打算。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29章 神秘祖孙 几瓶酒下肚,张震觉得有些头晕,肚子也酸胀的厉害,就起身去车厢那头的卫生间。 此时,那个背影好看的姑娘也站起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张震知道过去了也得等人家出来,于是放慢了脚步,慢慢溜达了过去。 这边紧挨着硬座,连接处地上做了四五人,正抬头打量张震。 张震也没在意,走到卫生间门口,门正好打开,一张俏丽无比的面孔和他打了个对脸。 但这女孩却是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说了声——借过。 张震微微侧身,女孩却冷冰冰道,“麻烦再往后点!” 张震心想,这人肯定有洁癖,他几乎倚在了车厢上,女孩才带着几分厌恶侧身而过。 就在张震刚要进去厕所的时候,身旁风声顿起,他下意识回头,只见原本坐在地上的一个中年大妈,猛地站起向前踉跄几步…… 女孩躲闪不及,和大妈撞在了一起。 噹啷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玻璃物品掉在了地上。 大妈哎呀一声,立刻大叫起来,“我的宝贝啊,我家的传家宝碎了!” 那个姑娘愣了几秒,不停地拍打被撞的部分衣服,依旧冷冰冰道,“对不起大妈,您这东西多少钱,我赔!” 大妈抽噎起来,“多钱,多少钱也买不起这几百年的翡翠镯子啊,孩他爹,你快来看看,咱妈留给我的传家宝让人家碰碎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地上两个横眉立目的中年汉子,起身将去餐车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咋回事,哎呀,我的妈啊,俺家的宝贝坏了,这是谁弄得?” 姑娘美眸中神色变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东西我可以赔,不过钱在我家长身上,你们得跟我去拿!”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你赔,你赔得起嘛,人家这是祖传好几辈子的宝贝,你钱再多,能把东西复原?” 碰瓷在三十年后也不稀奇,虽说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东西绝对是垃圾,戏演的绝对真,故事编的绝对精彩,目的就是让受害者主动赔偿大笔钱财。 这姑娘看着冷傲,但却很有见识,更知道不吃眼前亏,应该不是个普通女孩。 此刻张震醉意全消,忽然,大妈手腕上挂着的一枚铜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妈吼道,“要不看你是个女孩,老娘早就动手抽你了,快点,快点把钱拿出来!” 姑娘冷笑道,“别撒泼,车上有乘警的,我去叫他们来解决,我身上没有钱!” 堵路的汉子低吼道,“乘警来了也得让你赔钱,你没钱没事,让他帮你出!” 这家伙抬手指向了张震,“你俩一看就是一起的,老子看见你们刚说话了,我就不信俩人身上都没钱!” 张震一愣,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被卷入了战火,这些家伙既然作死,那就让他们吃个暗亏呗! 姑娘瞥了张震一眼,轻笑道,“我不认识他,你们别来这套双簧,想要赔偿,就跟我去餐车,要不然一分钱别想拿到!” 那个大妈瞥见姑娘手腕上一块小巧精致的手表,十分漂亮,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伸手抓向女孩手腕,“哎,带着表呢,先留下押着!” 那个男子也嚷嚷道,“光一块手表怎么够,嗯,我看她毛衣不错,脱下来抵押,跑了我们也认了!” 女孩陡然手腕一翻,手掌反压住了大妈手腕,紧接着脚下一勾,大妈失去平衡狠狠的摔倒在地。 张震瞳孔一缩,虽说他不懂武术,但上一世也有过武术界的朋友,知道这女孩用的是散打中的金丝缠腕和摔跤技巧。 看来这个女孩,有些不简单。 “啊呀,打人啦,弄坏了我的传家宝还打人,没天理了啊,大家都来看看啊!” 两个男子脸色突变,其中一人伸手入怀,看架势要掏家伙。 另一个急忙按住他,低声道,“那边就是餐车,出了事两头堵咱没地方跑!” 恰在此时,硬座那边车门打开,挤过十好几口子人来看热闹。 大妈拿着碎掉的镯子,哭天喊地让大家伙给评理。 那些人也纷纷指着女孩和张震不讲理。 女孩想要离开,却两头被堵,她脸上怒气更盛,却也无计可施。 男子叫道,“你们两个要么赔手表,要么赔钱,不然别走!” 张震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故作胆怯道,“钱…我有,你们打算要多少?” 女孩瞳孔一缩,微微皱眉。不待她开口,那男子就一脸高兴道:“这就对了嘛,我家祖传翡翠镯子,再加上我老婆受了伤,怎么也得赔一百八十块!” 这年头一百八相当于一个多月工资了。 围观众人纷纷咋舌,惊呼不断。 张震苦笑道,“我,我没那么多,就,就五十!”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大钞。 男子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钱,满脸得意道,“大家伙看见了吧,他们主动赔钱了,就是理亏!可这点钱根本不够,你还得把表赔过来才行!” 女孩不动声色,后背半贴着车厢,一双美眸紧盯着仨个骗子。 张震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你们什么宝贝啊,五十块不够,还搭上一块手表?” 大妈坐在地上就哭,“俺家的翡翠镯子啊,多少钱都买不来,要你们一块表咋了,你们还赚便宜了呢!” 张震心里冷笑,继续装着胆小,“表不能给,不过我还有点钱,可赔了你们那只镯子得归我吧?” 三个骗子交换一下眼神,大妈顿足捶胸道,“算俺倒霉,欺负老实人啊,给你,拿钱来!” 她向前伸出了手掌,把碎镯子递给张震。 张震把手镯接在手中高举起来,忽而提高嗓门道,“那边看热闹的老乡们,都看看哈,这东西就是什么翡翠古董镯子,老值钱了!” 汉子道,“对,祖传好几辈子了,价值连城!” 乘客们发出一阵惊呼,更多人从门口探过脑袋来想要一堵宝物真容。 张震扭头看向姑娘,“这是你碰坏的那个吧?” 姑娘冷冷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张震举着镯子,大笑起来,“这不是玻璃的嘛!大姐你们确定这是古董?” 大妈大叫道,“胡说八道,你就是耍赖不想赔钱,这就是俺祖传几百年前的宝贝!” 张震笑了笑,此时也不再伪装,高声道,“其实鉴别真假翡翠很简单,用一根头发就能辨别个八九不离十,真正的翡翠缠上头发,用火烧,是烧不断的!” 随后,看向女孩道,“麻烦你借我一根头发!” 女孩一怔,要是别人提出这种要求,她早火了。 可张震是因为自己被扯进这事儿的,立刻扭过身去,拽断了一根长长的秀发,递在张震手中。 一丝淡淡幽香随之而来,张震随意将发丝缠绕在断手镯上,摸出火柴点燃去烧。 忽而一股焦糊味道扑鼻而来,头发成了灰烬。 众人再度唏嘘。 这一手其实是后世卖翡翠的忽悠人,他们缠绕的时候稍微松点就能点燃,缠得紧点就不好点燃,障眼法而已。 汉子叫道,“你说是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围观的众人也都不太懂张震说的,毕竟都是穷人,没几个人跟翡翠打交道,此刻也都是一脸茫然。 张震笑了笑,朗声道:“车上总有跟玻璃打交道的师傅吧,你们可以看看这个镯子里的气泡,是不是跟玻璃里的一样!” 围观人群中最前面几人此刻也看清楚了,其中一人禁惊讶道:“俺就是玻璃厂的工人,这特么还真跟我们厂的玻璃里面一样!” 另一人也站出来道:“还真是!我家那个打破的罐头瓶子里面也有跟这个一样的气泡。” 张震道,“现在大家都看明白了么?这镯子假到这地步,是个人都蒙不过去吧。” 顿时有人高喊道,“明白了,这仨熊货是骗子!” “碰瓷的!抓住他们,送乘警那儿去!” 霎时间三个骗子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仨人吓得想要钻入人群跑路,却被张震挡住,“想走?门都没有,还我钱来!” 钱财到手,骗子怎肯轻易交出去,仨人立刻开始演戏。 “哎,在你哪儿呢!” “胡说,明明是你接过去了!” “哎呀,钱掉了,大家伙帮忙看看,五十块呢!” 人群里一阵骚乱。 大妈摊手道,“俺们仨身上加起来都没有五十,不信你来搜!” 说着向张震挺起了胸脯,摆出一副有本事你下手的架势。 女孩轻啐一口,咬牙道,“臭不要脸!” 张震怒道,“想坑我钱,做梦!丢了是吧,你们身上东西任我选一件,要不然我拉你们去见乘警!” 仨人对视一眼,心理暗笑,这一身破烂加起来也不值五十块,他想要就随便吧,反正钱到手了,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汉子故作懊恼道,“行,算我们倒霉,你看上啥了随便拿,可不能扒衣服哈,大冬天的!” 张震故意在仨人身上打量半天,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指着大妈手腕上的铜钱道,“就这玩意吧,算我吃亏!” 大妈大喜,连忙扯断手腕上的红绳,就把铜钱扔了过去。 张震攥着铜钱,这才闪身让开道路。 三个骗子也瞬间钻入人群,一溜烟的没影了。 “谢谢!”女孩冲着张震点头,“一会儿我还你钱!” 张震摆了摆手,“收好手表,财不露白,特别是这么乱的火车上,走吧,我,我得去.....” 说罢着急的推开厕所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0章 旅途漫漫 女孩看着那扇门一愣,旋即笑着走了。 张震出来后,在水池旁洗净铜钱,仔细擦干,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枚铜钱正面楷书《祺祥通宝》四字,背面有满文的宝云二字,是宝云局铸造的。 咸丰帝驾崩之后,肃顺等八大臣为新皇拟定的年号就叫做祺祥。 然而这个年号只用了六十九天,就被两宫太后发动辛酉政变,除掉顾命八大臣,将年号改为同治。 这祺祥通宝就没正式发行,便被回炉重铸,所以存世量极少,号称为清钱第一大珍! 花五十块买下来,简直是中了一等奖。 要是那几个骗子知道,肯定能气吐血。 回到餐车的时候,那对老少已经用完餐走了,车厢里只剩下了秦竹筠和叶小妹。 张震猜对了,这二人就是软卧车厢的,只是没见过面而已! 这趟列车全程两千一百多公里,用时六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要跑两天三夜。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张震开始在车厢里给石蛋开小灶。 叶小妹也被秦车长安排在了张震这间包厢,以便相互照顾,听到他们讲东西,叶小妹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到张震当做教具的几块银圆,咦了一声,“大洋钱啊,张大哥你还倒腾这个?” 张震笑道,“我就是喜欢研究它们!” 叶小妹歪头看着银圆,“这玩意俺家还有几块呢,没啥稀奇的。” 石蛋此刻挠着头皮道,“师傅啊,那为什么银圆叫大洋呢?” 张震笑着摸出一枚带着老鹰图案的墨西哥鹰洋,让二人看。 “因为它刚开始是洋人在贸易中使用的,所以叫做洋钱、也叫花边钱,通俗点叫法就是大洋,银洋。” 叶小妹凑过来道,“俺学过货币简史,知道这是洋人对华夏的经济侵略,对么张大哥?” 张震眼神一亮,这个丫头懂得不少啊,随即道,“对,所以华夏才有了自己的机制币,以抵制外国银圆!” 叶小妹叹息道,“现代美刀虽说取消了金本位,但它和石油挂钩,国际上购买石油必须使用美刀,他们随意超发美刀全球都要跟着买单,这也是现代的货币侵略!” “没错,不过这种情况不会长久,早晚有一天,咱们华夏币也能成为硬通货!”张震对这位叶小妹高看了一眼,她肯定学过不少东西。 于是柔声问道,“小叶,你学什么专业的?” 叶小妹腼腆道,“俺中专学的是会计师,可,可俺没考出证来,这次去光州想打一年工,到年底回家再考证!” 这年头,中专的含金量不低于大学扩招后的本科。 考不出证来,是因为有数量限制,并不能说明她能力不行。 张震皱眉道,“你没证,人家也不敢用你当会计啊,难道是先干出纳?” 叶小妹摇了摇头,“出纳都用自家人,俺可捞不着,俺是去找家小工厂踩缝纫机打螺丝啥的,有几个小姊妹从那边出来,一年能赚两三千呢。” 现在南下打工成了一股潮流,三年后还拍了一部电视剧,反应这些打工妹的悲欢离合。 但张震明白背井离乡的去打工可不容易,生活苦不说,还经常被欺负,毕竟这年代还没有劳动仲裁。 于是劝了两句,建议她还是在老家找个活,至少在本地被欺负了,回家也方便。 叶小妹眼圈瞬间红了,语气里满满的不甘,“俺不能在家,家里逼俺嫁一个老头子,俺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比回去强,等俺赚到钱考出证来,才能堵上他们的嘴,看谁还敢逼俺嫁人!”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张震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孩,想到将来自己做大了必须有财务做账,凭这姑娘的性子,考到证估计是迟早的事儿。 此时也正是雪中送炭的机会。 张震当即表明愿意收留她当个出纳,等将来考出证再做会计,管吃住工资每月三百。 叶小妹愣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她神色激动,嘴唇颤抖着道,“张大哥,您救了俺,又给安排工作,俺感激您一辈子!” “别哭,传出去以为我欺负你呢!” 叶小妹羞怯一笑,旋即脸上露出愤恨之色,“那几个畜生,我不会放过他们!” “张大哥,不,老板,俺能麻烦您一件事么?” 张震点了点头,示意她只管说。 叶小妹认真道,“您拍的照片,能不能给俺一张......” 张震道,“我明白,我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拿出一张信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写的事情经过,回头你签上字,等照片洗出来后,寄到报社信箱里去,绝对够他们几个蹲一辈子大牢!” 这种恶人是胎里坏,对他们仁慈就是对别人的残忍。 叶小妹拿过信纸快速看了一遍,眼圈更红了。 张震怕她过于激动,急忙给她找了点事做。 把一路上花销账目和剩下的钱给了她一部分,让她开始履行职责,省得一直为这事难受。 钱本来被张震分成了几部分,他和石蛋身上都藏了一笔,足够单独回去的路费和几天的吃喝费。 叶小妹抹了一把脸,神色郑重道,“您放心,就算俺没了,钱也丢不了一分!” “师傅,好大的水啊,快看!”石蛋忽然指着窗外惊叫道。 叶小妹也惊呼道,“这,这就是大江吧?” 张震向窗外看去,漫天大雪早已不见。 太阳已经从乌云中露出笑脸。 火车行驶在一座铁路桥之上。 透过稀疏的斜拉索,可以看到脚下一条大江浪花滚滚奔流不息蔚为壮观。 终于过长江了! 这里已经是江南。 下一站是兰京,大概停半个小时,张震打算让石蛋去活动活动腿脚。 叶小妹道,“俺看着行李就行,你俩都去吧,反正到站之前俺不想再下车了!” 张震也憋坏了,软卧再好毕竟空间太小,伸胳膊都担心碰手,还是下车走走舒坦。 等火车到站,张震和石蛋就向车门走去。 门口此刻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四个干练的年轻小伙外,竟然还有昨天餐车的那一老一少。 今天女孩换上了一件轻薄的驼色长风衣,双手插兜里,微低螓首,显得格外苗条娇弱。 也许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女孩猛然回头,正看到张震的目光,她没忍住笑了笑,又转回了头。 张震无意间看到了她胸前别着一枚鲁东大学的校徽,顿时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是学妹。 老者发现了女孩的异样,回头正与张震视线相对!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1章 不要钱的可不敢要 张震礼貌地一笑。 老者却面无表情,高声对女孩道。 “丫头啊,现在虽说是太平时节,可还是有坏人啊,尤其是那些表面斯斯文文的小白脸!” 随后,一声长长的汽笛声盖住了祖孙二人的谈话,列车员恰在此时打开了车门。 四个年轻人先下车,在站台上站稳,伸手搀扶老者下车。 张震这才发现,这老头脚上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老头费力下到车下,伸展着胳膊道,“丫头,这次也就为了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坐火车了,遭罪!” 女孩扶着老头,在月台上散着步,歉意满满道,“都怪我把您的拐棍忘了......” 张震刚要下车,石蛋从背后道,“师傅,俺还是回去看行李吧!” “你担心啥,有叶小妹在呢,你一天没舒展筋骨了,到地方别不会走路了!” 石蛋低声道,“俺就是担心她,不知根知底,万一她…” 张震已经站在月台上,伸了个懒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两世为人,张震对自己的眼力非常笃定。 单独留下叶小妹并且让她掌管部分资金,也能顺便考验她。 石蛋也不再废话,扛着秤杆跳下了车,终于得以舒展筋骨了。 他是小孩子心性,在车厢里憋屈了一天,一下车立刻抡着秤杆乱舞起来。 幸好这软卧上下车的人不多。 张震无奈摇摇头,嘱咐他别伤到人,就拿着照相机去拍照了。 老头看到石蛋手里的那根棍子,抬高嗓门道,“小伙子,你拿的什么兵器?” 石蛋道,“这哪是兵器,就是个秤杆子!” “给我看看!”老头也不客气,直接伸手。 石蛋看他年纪不小,也没计较,把秤杆递了过去。 老头拿在手里掂了掂,足有三四斤重,非常压手。 又试着当拐杖拄着走了几步,满意地点了点头,“别说,还挺顺手,小伙子,这东西你卖不,我出一百块!” 说着从军装作训服里摸出一张四伟人。 石蛋连连摇头,“这是俺挑行李的,卖了行李咋办?” “得,君子不夺人所爱。”老头满脸不舍,把秤杆递了回去。 一旁的女孩看了看外公的腿,拿出一卷钞票道,“我出两百,卖给我吧,谢谢您了!” 两百块可不是小数,石蛋记得这玩意是二十多块钱顶账来的,一转眼就翻了十倍。 面对美女,他一张脸囧得通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俺,俺做不了主,得问问师傅!” “你师傅呢?” 石蛋一指正在拍照的张震,“那儿呢!” 张震收好相机走了过来,一问情况,当即笑道,“买什么买,又不是值钱的东西,这样吧,您先用着,等不用了再还我!” 老头对张震始终有些防备,摆手道,“不要钱的东西,我可不敢拿,算了!” 女孩却直接接过了秤杆塞在外公手里,“姥爷,我把您拐杖忘了,您就先用着,我回头还给人家!” 不等老头反对,女孩对张震爽朗道,“大哥,您要不留个地址,我好给您寄过去!” 张震一指她胸前的校徽笑道,“开学的时候还我就行,我叫张震,新闻系的!”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是学长,姜晓琀,计算机系的,谢谢学长,开学我一定还您!” 呜~呜! 火车鸣响了汽笛,要开车了! 石蛋第一个跳上车,三步并作两步向包厢跑去。 叶小妹手中拿着笔正在写写画画,被这动静吓得拍了拍胸口,“咋了,有人追你?” “没,没俺渴了,找水喝,嘿嘿!” 剩下的一天两夜时间,张震除了埋头写笔记,就是教二人学有关古钱币的知识,还有在交易中常用的一些行话、和注意事项。 为了减少麻烦,仨人非必要很少走出包厢,一路直到终点站。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是南方独有的湿润暖风。 人流从各个车厢涌向站台,张震一行人辞别了秦车长,拎着沉重的行李随着乘客向站外走去。 张震扛起装着银圆的大包,扭头对二人道,“咱们尽快出站,不要搭理那些介绍宾馆和拉客的司机!” “俺知道了,师傅!”石蛋拎着另一包银圆,紧跟其后。 叶小妹拎起剩下的行李,急忙跟上,“这里人真多,比赶山会都热闹!” 车站外,停车场上,几辆军绿色吉普车一字排开。 姜晓琀祖孙二人就坐在其中一辆车上,一个身穿作训服的青年跑来,冲着老头一个敬礼,“首长,车辆准备就绪,请指示!” 老头霸气地一挥手,“开拔,先回家!” 老头扭头看向外孙女,腆着脸道,“丫头还生姥爷的气啊,不就是没让他们搭车么,不至于哈!” 姜晓琀一翻白眼珠,“人家帮了我,还借您拐棍,您就这样小气?” 老头一撇嘴,“丫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小子啊,别看斯文白净,心里鬼的很,我觉得比我这老家伙都精明,你啊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等大三以后,外公安排你入伍......” 姜晓气得直跺脚,“哎呀,姥爷我说过了,要自己择业,不用您安排!”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2章 遇到个棒槌 光州香村花鸟鱼虫市场。 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石蛋在地上铺了一块帆布,上面放着几枚品相一般的银圆。 “你这片子,多少钱嘞?” 听到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价,石蛋急忙抬头,只见是个四十上下的富态男子,指着一块北洋三十四年银圆。 石蛋按照张震交代,也撇着普通话说道,“单买这一个,小百,不过三!” 行内人交易的时候,过去都是拉手谈价,随着时代变迁,这种规矩改成了暗语。 他们把一到九的数字,分成三份,分别是,小、中、大。 例如小百就是三百之内,中百就是三百以上六百以下。 假如上了万,就用小五、中五、大五代替,上了六位数就是小六、大六,以此类推。 中年男子嗤笑道,“一块破片子,也不是好品相,就要小百,你干嘛不去抢钱,哼!” 发完牢骚这人扭头就走。 石蛋急忙按照张震交代的提高嗓门,“您要得多,就能打折!” 中年男子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来,“呵呵,你有多少货啊,打算按什么价出?” 石蛋伸出一根手指,“一杆子货,您要都吃下,按八十算!” 一杆子是上百的意思,一槽子是上千。 男子嘁了一声,摇头走了。 石蛋仰起头,满脸无奈道,“师傅啊,咱这样啥时候才能卖出去,眼瞅着过年了!” 这是他们到广州的第二天,出站后张震让找了家三星级酒店,开了两间标间。 之所以花这么多钱找星级酒店,是为了东西安全,那些小招待所,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安排好住宿,张震让叶小妹留守,他带着石蛋拿了些货,凭着记忆先去了万寿路一带。 这里文玩店不少,可收货价格都压得极低。 如果卖给这些坐商,仅能赚五六成利,翻倍是别想了。 张震不甘心辛苦运过来的东西,让别人赚大头。 于是第二天来到了这边,这里虽说叫花鸟市场,但是路两边到处是文玩地摊,也有不少行家来这里捡漏收货。 张震先不露面,让石蛋摆摊先看看行情再说。 然而问价的不少,都出不到他的心理价位。 张震让石蛋继续摆摊,他四处溜达起来,寻找机会。 就在此时,他看到刚才那个富态男,蹲在了一家瓷器为主的摊位前面,拿起一只五彩梅瓶仔细端详。 张震慢慢凑了过去,装作看货,却暗中留意那人的举动。 之所以跟着他,是因为张震对这人有点印象。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人姓郭,在八九十年代的光州古董生意做得不小,而且和南边有一定联系,更重要的是这人口碑不错,为人耿直。 看样子这位现在也是刚刚入行,张震打算拿他当突破口,找个合适的机会搭上关系。 恰在此时,摊主大声说道,“哎呀,这不是郭老板么,今天怎么有空来逛街?” 老郭抬头应付了几句,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只梅瓶上。 摊主低声说道,“郭老板,您是行家啊,这只瓶子好是好,可是有点小冲,我蒙别人可以,可不敢蒙您啊,你上眼看,就在这里!” 老郭一愣,顺着摊主的手指看去,果真在瓶口附近发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 不过这条痕迹十分小,摊主不指出来,根本注意不到。 老郭心里大为感激,觉得这个摊主实在,当即笑道,“小冲不碍事,修一下就好,不修也行,你打算多少出?” 说着翻转瓶子去看底款。 摊主陷入了沉吟,片刻后道,“要是卖给外人,我说什么也得要小万,可您,我怎么敢要高价,三千块您拿走得了!” 老郭一听三千块,直嘬牙花子,恋恋不舍地放下梅瓶,“可真不便宜,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啊,算了、算了!” 说着活动着膝盖,缓缓起身。 摊主急忙道,“郭老板,您要是真喜欢,就还个价,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少赚点图个开门红!” 老郭揉着发酸的膝盖道,“两千吧,我身上就这么多!” 摊主脸色顿时垮了,就在老郭不耐烦,转身欲走的时候,他突然道,“得,得了,为了开个张,我倒赔几百块给您了!” 老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伸手去内衣里掏钱。 恰在此时,旁边有人伸手抓起了那只梅瓶,声音极高道,“哎呀,康熙五彩梅瓶啊,好东西,好东西,老板多少钱出?” 摊主和老郭一起抬头,只见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帅气小伙。 摊主怕搅合了生意,连忙摆手,“卖了,已经卖了!” 来人正是张震,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现在老郭已经被套住,这是最好结交的时机。 老郭也道,“我都买下了,老弟你再看看别的哈!” 张震笑了笑,“按照规矩,你没付钱呢,这买卖就没成,俗话说得好,价高者得,我要是出价高,摊主肯定卖给我对吧!” 老郭眉头紧皱,就怕出现这种棒槌搅局,现在弄了个骑虎难下。 摊主心里乐开了花,要是这个棒槌出个高价,正好把东西卖给他,省得老郭以后发现问题来找麻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当即为难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小兄弟啊,这瓶子人家郭老板出价三千呢,你能出多少?” 这几乎就是同意二人竞价了。 这种事极少出现,顿时引得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 张震笑道,“不就是三千么,我出六千!” 老郭恨得牙根痒痒,这瓶子根本不值这么多,他想扭头就走,可周围熟人不少,要是现在跌了份,将来还怎么在行里抬头? 只好咬牙道,“我出七千!” 张震笑道,“七千?我出一万整!” 这下围观者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小伙子霸气啊!” “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郭一咬牙道,“行,我不要了行了吧!” 张震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给我包起来,别弄碎了康熙五彩哈,我给你拿钱!” 他把康熙五彩四个字咬得特别清楚,说着伸手往怀里掏,那个摊主脸上乐开了花,连连对老郭说对不起,伸手去接梅瓶就要包起来。 就在此时,张震提前松手了,那只瓶子在二人手掌缝之间落在了地上,只听到啪一声脆响,摔了个四散崩裂。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3章 忘年交 “哎呀,我的瓶子!” 摊主惨叫一声,急忙蹲下去看瓷片,差点掉了眼泪。 四周的围观者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我靠,一万块没啦!” “哎呀,心疼死我了!” 要转身的老郭,也停下了脚步,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摊主一把抓住张震的胳膊,“你怎么拿的,你赔!” 张震惊讶道,“哎,怎么说话呢,我让你拿好了给我包起来,你怎么没抓住,这事怨谁?” 摊主脸涨得通红,死死抓住张震,“就算我没拿住,你松手也太快了,按照行规,咱们俩人的责任,你得赔一半,拿五千给我,算完!” 人群里立刻有人帮腔,“对啊,按照行规,东西在俩人手里坏的,一人一半才合理!” 古董行里有货不过手的规矩,就是怕出现这种扯皮! 张震点头道,“那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这只康熙五彩梅瓶,我认了,我出五千,咦,不对啊,我明明买的是康熙五彩梅瓶,对吧?” 摊主点头,“没错,不过现在成了碎瓷片子了!” 张震弯腰捡起一片最大的碎片,这块是连着底部还有一角瓶身。 他装模作样的仔细一看,当即大叫道,“老板,这可是新货啊,你咋冒充康熙的老货呢!” 摊主脸色大变,指着底部叫道,“在场的内行不少,咱们叫他们来看看,这究竟是新的还是老的!” 现场好事者不少,顿时挤过来几个人,纷纷拿起带底款的瓷片看了起来。 “没错,是康熙,这字,在这釉,还有胎都没错!” “紧皮亮釉,康熙五彩没错!” 摊主得意非凡,向张震伸出手,“大家伙都看了,你还有啥说的,拿钱吧!” 张震轻笑道,“不急哈,看着底款,还有底部的皮和釉都没错,可是你们看这里!” 说着他又拿起一块碎片,和那个底部拼在一起,“行家们,上眼看哈,这里一条明显的接缝,而且藏在了梅枝走势里面了,不用五倍以上放大镜根本看不出来!” 众人纷纷凑过来,有人还拿出了放大镜,顺着张震的手指看去。 “哎,真的啊,真是拼接的!” “我靠,常年打雁,今年被雁刀了眼咯,这他妈是个真底假瓶!” “小兄弟,好眼力!” 张震扔掉手里的碎瓷片子,扭头去找摊主。 那家伙连摊子都不要了,人早就跑没了影。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张震也离开了此处,不过他一直留意着郭老板的动向。 没一会儿,听到后面有人喊,“老弟,留步、留步!” 张震缓缓回头,故意惊讶道,“哦,郭老板,还有什么指教?” 老郭疾走几步,有点气喘吁吁,伸出双手握住张震手。 “老弟,谢谢你,咱们从未见过面,为什么帮我啊?” 这个老郭虽说眼力不行,人情世故还算通透。 张震笑道,“以前听行里人说过,光州郭老板为人仗义,今天恰巧碰见你入了骗子的套,我最看不惯这种骗子,于是就略施小计揭穿了,这也不算是帮忙,郭老板不用挂怀!” 老郭惊喜道,“老弟你这眼力也没谁了,离着这么远,就能看出真假,老哥佩服啊,不管怎么说,你都让我省了几千块,走,去饮茶,我请!” 张震笑道,“巧了,早上我还没吃呢,恭敬不如从命!” 附近有不少茶楼,这个点正是泡茶吃早点的时候。 老郭找了家看着比较气派的,走了进去。 要了个安静的隔间,点了壶茶,让张震随便要点心。 张震没客气,随便点了几样榴莲酥、叉烧包之类的,慢慢吃着。 老郭替他倒上茶,表情恭敬道,“老弟,你是怎么发现的骗局,能给老哥说说么,将来再遇到我也好有个防备!” 张震放下手里榴莲酥道,“一开始那家伙自曝其丑,说瓶子有冲,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那时候就上了套!” 老郭恍然大悟,一拍肥硕的脑门道,“我明白了,他故意引着我去看裂缝,我还以为他实在,就放松了警惕,加上底确实是真的,就没再考虑别的,这些骗子太可恨了!” 张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郭老板吃一堑长一智,将来肯定不会再上套!” 老郭真诚道,“他这旧底接新瓷,弄得以假乱真,老弟是怎么发现的?” 张震笑道,“康、雍、乾这三代瓷器已经达到了巅峰,到了清末民国时期,需求量极大,所以造假的极多,见到这种货都要小心,又加上那个家伙上来的套路,我就认定了这瓶子必假无疑。” “再者他这‘接老底’的手法也不算高明,他用的冷接法,就是烧制好了新瓶之后,按照老底的断茬用钢丝锯锯断,再用胶粘上去的,虽说隐藏的巧妙,可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张震说得虽简单,但老郭明白,这里面眼力、阅历差一分一毫都会谬之千里,眼前这位年轻人绝对不简单,至少是个家族传承的老手。 他立即生出了结交之意,继续道,“难道还有更高明的手法?” 张震道,“想要真正做到以假乱真,那就要用热接的手法了,做出胚来先不上釉,烧制之后,再和老底拼接,然后上釉再烧一遍,这种手法难度极高,后面还得做旧去掉火气、贼光,但成了之后几乎看不出真假。” 老郭倒吸一口冷气,这里面的学问真太大了。 他郑重的双手举起茶杯,“您教了我这么多,我以后叫您老师吧,哦,还没问怎么称呼?” 张震笑道,“弓长张一个震字,我可不敢当郭老板的老师,咱们还是平辈论交,相互学习就行!” 老郭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摞四伟人,含笑递了过去。 “张老弟,这次多谢了,这是谢礼!” 张震摆手道,“你拿我当朋友,就把钱收起来,有空请喝茶就行了!” 老郭心里大喜,更打算好好交往这个忘年交。 “老弟这次来光州是办事还是走亲戚?” 张震露出愁容,“哎,受人所托,来出一批货,可是去了不少地方,始终没有理想价位,这不,打算在香村碰碰运气,实在不行明天就回家过年去了!” 老郭好奇道,“什么货,方便让我看看么?”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4章 真够神秘的 张震从怀里摸出几枚精挑细选的银圆,摆在了老郭面前。 “嘶,这,这都是银圆里的名品啊,还有一个,嗯,没错大珍,这可都是好东西!”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番才说道。 张震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人家所托,要是卖不上人家的心理价位,没法出手,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千多通货,都要出手,愁得我啊!” 老郭道,“老弟,实话给你说,你在这里卖到大年夜,也卖不上高价,想要卖出高价,只能去串货场,直接面对那些南边来收货的人才行!” 张震苦笑道,“我明白啊,可是串货场大门朝哪我都不知道!” 老郭道,“我认得啊,而且我还可以当你进门的担保人,没有担保是进不去的!” 张震自然懂规矩,急忙道,“这些东西要是能顺利出手,我给老哥五分的茶水费!” 百分之五的茶水费可不少,老郭心头一动,旋即笑道,“咱们之间啊,不要牵扯金钱,朋友才做得久,这样,进门后,你帮我看一件东西,算是答谢了咋样?” 张震心中暗暗点头,这个老郭人品不错,有机会得好好帮一把,当即正色道,“一言为定!” 二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张震回到市场,拍了拍石蛋肩膀,“走了,收摊!” “师傅,俺一块都没卖出去呢!” “哈哈,没事,我找到门路咯!” 石蛋大喜,卷起帆布,跟在张震身后就向市场外走去。 路过一个摆满木材的摊位前,石蛋站住了脚步,拉拉张震衣襟低声道,“师傅,俺看有根木料和那个秤杆很像呢?” 张震装作不经意,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堆各种废弃桌椅板凳里面放了几根秤杆子。 这些都是用来车手串、小件的废料,价格都不会太高。 张震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根色泽乌黑深沉的秤杆,细看纹路和材质。 摊主搭话道,“这可是上等的小叶紫檀,您这眼力不错啊,两百块拿走不还价!” 张震此刻全部身家才四五百,花一半的钱买这么个破玩意岂不是有病? 不过防身的家伙给了别人,再弄一个非常有必要。 他当即笑道,“小叶紫檀纹理细腻,表面如同凝脂般温润,细看有细小金星,略微加热会散发独特的香气,你这个秤杆干涩粗糙,更没有金星,我搓了半天也没问到香气,它明显是酸枝或者别的,根本不值二百块,三、五十顶天了!” 谎言被揭穿,摊主一愣,尬笑道,“五十就五十,喜欢拿走!” 张震摸出三张大团结,“就这些钱,不卖算了!” 摊主一咬牙,“卖,卖了!” 路上石蛋歪头问道,“师傅,这不是黄花梨木?” 张震笑道,“这确实不是海南黄花梨,更不是什么小叶紫檀,这玩意是铁力木,入水即沉,坚如钢铁,留着防身吧!” 这里离酒店很远,张震招手打了个出租车,打算顺路买些熟食,仨人就不出门吃饭了。 车上,张震见石蛋对那根棍子爱不释手,轻笑道,“看来你喜欢竹木牙角这些杂项啊!” 这些东西在古董里面只能算是小玩意,全部归在文玩杂项里面。 石蛋憨笑道,“俺看上这棍子是它能防身,还能挑行李,倒不是喜欢,其实那些银圆古钱俺也不喜欢,看着冷冰冰的没意思!” 教徒弟讲究因材施教,也需要顺其喜好,如果他主观上对某类东西喜欢,那教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张震问道,“那你说,你喜欢哪一类?” 石蛋挠挠头皮道,“村长那块玉知了,您一拿出来我就喜欢上了,可惜您没教!” 张震一愣,心里顿觉好笑,这几个徒弟各有特色,大头喜欢银圆,正是喜好和名字相似,石蛋喜欢玉器,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狗剩和猴子喜欢什么? 张震摸出了那枚垂蕤,递给石蛋,“喜欢就好好看看!” 石蛋把手抽了回去,满脸紧张道,“师傅,您不说这是什么玉晗,封死人嘴的么,这么拿着多不吉利!” 张震哑然失笑,都快把这茬忘了,“你看看这玉蝉头上是不是有两个小孔,贯通到蝉的尾部?” 石蛋壮着胆子看了看,点头道,“弄两个孔干嘛,这有点像哨子啊!” 张震笑道,“你还真能想,死人含着哨子,躺在棺材里吹着玩?” 石蛋尴尬地笑了起来。 张震道,“你给我记好了,这东西不是什么玉晗,它正确的名字叫垂蕤,古代文人冠帽上的配饰,这两个孔是穿绳子的,君子如玉,所以佩玉是古代文人最流行的!” 石蛋连连点头,接过来在手中摩挲,“师傅,可为什么要雕成个知了,这玩意多闹得慌?” 张震正色道,“你记好了,玉必有工,工必有意,意必吉祥,蝉的寓意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好符合文人十年磨砺,一朝蟾宫折桂的期盼!” 石蛋恍然大悟,“俺没怎么上过学,可也听懂了,这含义必须是吉祥的,对吧?” 张震微微点头。 此刻他决定,将来除了教徒弟们基本常识外,开始侧重兴趣教学,这样他们成长得更快一些,相互之间也可以弥补不足。 ...... 第二天傍晚,张震一行人全体出动,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了和郭老板越好地方。 这是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大门口,远远地能看到里面的高大房屋,不知道是车间还是仓库。 工厂的铁艺大门紧闭着,四周空无一人,显得非常荒凉。 就在此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老郭从副驾探出头笑道,“老弟,你来得真早啊,快点上车!” 张震上车见车厢里还放了几个纸箱,看来今天老郭也是来出货的。 面包车顺着工厂围墙开始往后绕。 几分钟后,车子来到了一个铁皮小门之前。 停车后,老郭站在门前拍打起来。 啪嗒一声,小门上打开个小窗,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找谁?” “老何!” “你贵姓!” “我也姓何!” 张震坐在车上听出来这是暗语,大概意思是,找谁,自己人,你是谁,我也是自己人! 张震心里一阵好笑! 倒腾古董搞得像是卖洗衣粉似的。 现在古董还算是灰色地带,等再过两年,将全部走到明处。 这些传承多年的行话暗语也将退出历史舞台,除了少数老人还在用之外,新人几乎不会再去费心费力记这些玩意。 吱呦一声,小门打开,车子才开进了工厂。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5章 截胡 老郭从副驾上回头道,“这里的大老板叫牛三爷,为人公正,在道上吃得开,这里只能公平交易,凡是不守规矩的,将被永远拒绝门外。” “在这里你要是遇到不公道的事,三爷的人会为你讨个说法,不过真假没人管,全靠自己的眼力。” 这是介绍,也算是警告。 张震点头表示绝对遵守规矩。 前行没多久,就见到那座宽大的厂房门口,停着几辆车子,看样子已经有人先来了。 老郭和司机抱着他们的货,带着张震来到厂房门前。 三个汉子守在门口,旁边一张桌上摆着个盒子,里面放的都是清钱。 老郭掏出一百块,递了过去,“我和朋友的,两个摊位!” 其中一个汉子看了眼老郭,收下钱从盒子里拿出两枚清钱递给他们,这就算是交摊位费了。 在八十年代,五十块不是小数,可人家提供了这种场所,花费也不小,还是可以理解的。 张震看了一眼自己的钱,是个假的嘉庆通宝。 而老郭手里的是一枚雍正通宝,不过同样也是假的。 看来这里用清五帝钱来作为区分客户等级的凭证。 自己初来乍到,只能从最低级孙子辈开始。 而老郭明显是老客户,进门就是爷爷辈的! 进门之际,老郭还解释了一句,“最高级别的是顺治,然后是康熙,这两种人不但摊位位置好,甚至还能从牛三爷那里得到小额垫资!” 厂房里面十分宽敞,几盏白炽灯高高挂在房梁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靠墙边摆满了三角铁焊成的货架,和一些小桌子。 最中心的位置,摆着一个长条形展台,此刻上面已经放了一些东西。 老郭介绍道,“中心展台上,只有最高级的人才能摆货,咱们都在周围,你的位置在最里面,我先归置一下货,咱回头见!” 此刻,外面陆陆续续有客人进门,宽大的厂房内逐渐热闹起来。 张震先带着石蛋和叶小妹来到最低级区域,找了个位置还算显眼的货架,摆上了两百多块普通银圆。 嘱咐二人只卖通货,每笔交易至少百枚起步,解决不了的事再喊他。 他自己顺着货架溜达起来,各种东西落入眼中,心里惊喜不断。 好东西真不少啊! 可惜兜里没多少钱,要不然怎么也要划拉几样回去。 “哎,你们这些银圆,我全包了!” 张震正和一个摊主闲聊,身后忽而响起一个傲气十足的声音。 五六个男女,出现在张震摊位前。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十分霸道地一指帆布上的银圆。 石蛋急忙招呼,“您都要了是吧,打算给什么价?” 青年人满脸不屑,他旁边一个鸭舌帽汉子不耐烦道,“我们王大少收银圆一向是行价,四十一块,够公平吧,抓紧盘盘货,咱们一手钱,一手货!” 石蛋的脸色瞬间垮了,前天从万寿路也能卖上这个价,这家伙明显是欺负新人。 “对不住,这价卖不了,俺们这些货,至少八十起步!” 鸭舌帽嘴撇得像是八万,“八十,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们王大少收货就是这个价,你要是不卖,信不信今天一块都卖不掉?” 石蛋脸上满是怒气,可在这陌生地方也是敢怒不敢言。 叶小妹忽然高声道,“这里不是讲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么,怎么我们刚来就遇到欺行霸市的了,还有没人管管啊?” 她嗓门又尖又高,一下子就传出去老远。 立刻有两个身穿黑色紧身体恤的汉子走来。 “怎么回事?” 叶小妹口齿伶俐,“他们强买强卖!” 黑衣汉子看向那些人瞪眼道,“要是不守规矩,立刻请出去,在三爷的地盘,谁敢捣乱!” 鸭舌帽急忙陪笑道,“哪有啊,我们就是正常还价,他们不答应,买卖不成呗,根本没有强买强卖嘛!” “小疤瘌,你是常客,不要搞事情!”黑衣汉子扫了那些人一眼,这才带着同伴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远,鸭舌帽冲着石蛋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点头哈腰带着那位王总去别处了。 此时厂房里人更多了,不光摊位占满,进货的客商也络绎不绝,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 张震这边也开了张,两个撇着生硬普通话的中年人,分别要了三百块银圆。 这一下卖出了六百块银圆,还没还价,高兴的石蛋差点蹿起来。 叶小妹也从一边麻溜地数着钞票,把账目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很快,几个客商走到张震摊位,看样子和石蛋相谈甚欢,一笔买卖就要成了! 张震从远处看着,微微点头。 不错,总共带了两千块,现在出去三分之一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告罄,这串货场果真是做大买卖的地方。 剩下的时间,就可以专心卖掉那几件高级品了。 另外,刚才他看上了几件东西,有捡漏的可能,等过会兜里有钱了,就过去拿下。 老郭这时找了过来,“老弟,这会儿不忙吧,跟我去看件东西!” 张震点头,“走,不过咱提前定个暗号,我要是觉得行,就拍拍你后背,要是不行,就什么都不表示。” 老郭连连点头,“好,这样最好,不得罪人!” 就在此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家伙,走到张震摊位,对那几个客商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几个人立刻跟着鸭舌帽走了。 张震眉头一皱,低声问老郭,“那个鸭舌帽是什么人?” 老郭扫了一眼,叹气道,“那小子叫小疤瘌,严格来说,他不是行里人,算是个混混吧,不过他经常能拉到大客户过来,牛三爷也不好把他拒之门外。” 原来是个掮客! 张震道,“这串货会每天都有?” 老郭道,“哪能啊,每月举行两次,每次两天,你运气好,赶上年前最后一期了,要是下次得等十五之后才有!” 也就是说还有一天时间,张震初来乍到,决定还是先观望一下再说,暂时不和当地人起冲突。 老郭带着他穿过人群,向中心展台走去,低声道,“那个小疤瘌是地头蛇,不好得罪,他给你搅局你也别介意,要实在出不了货,明天交给我,我肯定帮你卖了!” 张震点头,“行,今天结束后再说。郭哥,你到底相中了什么玩意?”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6章 一眼假 二人来到最中心的位置,展台旁边人满为患,透过人从缝隙,老郭指向一只个头不大的瓷器。 “就是那玩意,成化斗彩五子登科笔洗!” 张震个头不矮,从人头顶上看过去,又围着展台转了半圈,摇头道,“倒是有一眼,这东西能上手么,这样看不准!” 老郭道,“上手可以,不过得交押金,既然你觉得有一眼,那就值得上手看看!” 说着他挤进人群,找到摊主一番攀谈,最后交了十分之一的押金三千块,摊主才同意他们上手看。 张震也没客气,带上白手套,轻轻拿起了笔洗直接翻个,看向底上的落款。 他只看了一眼,便把东西物归原位,轻轻摘下了手套。 没等到约定的暗号,老郭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也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对摊主说道,“对不住了,临时又不想买了!” 摊主是个身穿中山装的五旬老者,听到这话,轻蔑地一笑,“老郭,你越来越小家子气咯,这成化斗彩三万块还嫌贵?得了,得了,退你押金!” 老郭顿时犹豫起来,虽说他对张震十分信,可刚刚张震确实只看了一眼底款,连胎、口,都没看就能断定是假货? 万一他看走了眼,自己岂不是放过了一个低价买入成化斗彩的好机会? 摊主见他犹豫,撇嘴笑道,“今儿喜欢这东西的人可不少,我是不会降价的!” 老郭再次向张震投去征询的目光,还微微冲着笔洗努了努嘴,意思让他再仔细看看。 张震叹了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身做出欲走的姿势。 老郭只好道,“不是价钱问题,我也没打算还价,实在是不喜欢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这时候货主也看出了点门道,脸上隐隐露出怒气,从怀里摸出三千块押金,就递了过去,冷冷说道,“看来老郭你是觉得东西不对啊,呵呵,随你便,钱拿走!” 此时,叫小疤瘌的鸭舌帽陪着的那位王大少走了过来,正看到这一幕。 队伍里,有位打扮华贵的美貌女子,对那个笔洗来了兴趣,低头仔细观察,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王大少见美女有喜欢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也低头看了个仔细。 这时小疤瘌高声道,“怎么可能,谁说老吴的货不对,大家谁不知道,老吴的东西最讲究,从来不弄那些猫腻!” 摊主老吴满脸得意道,“哼,不是吹的,我老吴还真没卖过假货,这笔洗是上个月从山里收的,今儿拿来也是想让大家开开眼,根本没打算赚多少钱!” 小疤瘌道,“老吴,谁啊说你的货不对?” 老吴一摆手,“算了,算了,是他自己没眼光,没事哈!” 老郭刚才看东西,可是许多人在围观,大家纷纷冲着老郭指指点点。 这下老郭尴尬了,拉着张震就要离开。 小疤瘌唯恐天下不乱,高嗓门道,“哎,老郭啊,你等等,你倒是说说,人家老吴的东西怎么不对啊,你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按规矩可是要扣押金的!” 老郭不想惹事,急忙笑道,“哪里有不对,我是不想要了,给大家添麻烦咯,吴老板别介意哈,改日早茶我请!” 摊主老吴发现美女和王大少正在看货,怕这大客户也误认为是假的,冷哼一声,“你刚才根本没看货,而是让那个生脸儿看的,看来是你请来的高手吧?” 小疤瘌看到张震,眼中露出一丝寒芒,他刚才就打听到那个银圆摊位是老郭朋友的,此时马上认定张震就是老郭的那位朋友。 此刻高声喊道,“就看了一眼辨真假,什么高手这么厉害,站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 老吴也附和道,“没错,今儿你要是不说个清楚,我立马就找牛三爷评评理去!” 老郭恨得牙根痒痒,狠狠瞪了小疤瘌一眼,低声对张震道,“老弟,今儿麻烦咯,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咱们俩以后兴许都没买卖了!” 张震微笑着点点头,分开人群,来到众人面前,不卑不亢道,“诸位,后学晚辈初来乍到,如果有看走眼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小疤瘌听到这话,更是一脸不屑,“哈哈,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晚辈,我看啊,你就是个毛鸽,毛都没长齐呢,快点说说你哪只眼看出这只笔洗不对了?” 张震也不生气,似笑非笑道,“这成化斗彩笔洗,乍看起来确实有一眼......” 此时,王大少凑到正在看笔洗的美女身边,轻声道,“诗谣,我看这东西皮色,釉色,器型,胎质,都没错,三万块也不贵,这样,我买下来,送给林伯伯做生日礼物好么?” 美女站直身,离开他几步远,这才微微摇头道,“我要是喜欢会自己买,你先别说话,我听听那位先生怎么说的!” 王大少脸上露出怒气,狠狠瞪向了张震。 小疤瘌凑过来在耳边低语几句,王大少脸上怒色更盛。 张震拿起白手套,看向吴老板,“我没交押金能上手么?” 老吴做了个请的手势,“随便你看!” 此刻,这里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上百号人抻着脖子看热闹。 笔洗被翻了个底朝天,张震风轻云淡道,“我之所以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是因为这底款......” 不等他说完,那位王大少高声道,“这件成化斗彩都有了蛤蜊光,老气十足,你竟然一眼看出假来,要我说你这双招子该挖了去当炮踩了!” 这话十分恶毒,张震也不发怒,依旧不卑不亢道,“我还没说明原因呢,这位先生不要插话好不好,要不然你来说说,我洗耳恭听!” 王大少余光扫了一眼美女,见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张震,心中怒火不打一处来。 他高声训斥道,“这还用看嘛,我刚才就说了,已经有了宝气、宝光、东西绝对几百年了,只有睁眼瞎才觉得货不对!” 张震轻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东西有年头,到年代了,可它还是不对!” 王大少大笑道,“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既然承认够年代了,怎么还是不对,自相矛盾啊,你上过学么,懂古董么,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那个老郭还拿你当个宝,我看你是个活宝,滚回家吃奶去吧!”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7章 就是不服气 四周爆发出一阵大笑,纷纷嘲笑张震大外行。 那位美女眉头紧蹙,看着张震若有所思。 张震依旧一脸淡定,“这样吧,假如我能说得大家都服气,你打算怎么办?” 王大少被众人看着,还有美女在侧,怎么能掉价,立刻说道,“你要是把大家说得心服口服,我......” 就在此时,人群外响起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哈哈,这边这么热闹,是不是什么宝贝现世了?” 人群立刻向两边分开,一位身穿手工刺绣月白唐装的老者,手中盘着对闷尖狮子头大步流星走到近前。 众人纷纷招呼道——三爷好! 这位牛三爷五十上下岁,头发有些花白,但是身形很硬朗,显得精神矍铄,脸上带着几分霸气,却没有尖酸刻薄相,应该是个能主持公道的主。 吴老板急忙解释发生了什么。 小疤瘌立刻将那位王大少和美女,介绍给了牛三爷。 “三爷,这位王总是香江桃李堂少掌柜的,这位是林小姐......” 牛三爷露出惊喜之色,这可是南边来的大客户,立刻吩咐人以后按照最高级别招待。 张震听到桃李堂三个字,立刻想起了这家公司的背景,原来是岛国桃李堂在香江的代理。 他们贩卖了不少好东西去岛国,其中不乏真正的国宝。 这种家伙必须狠狠宰一刀。 那位王大少说道,“我就看不起那些不懂装懂的外行,正好三爷您也了解经事情过了,这小子要是说不出个来龙去脉,请您把他赶出去,再也不许混他进行里当搅屎棍!” 牛三爷笑道,“文玩古董本来就是各抒己见,谁也不敢说自己的观点就绝对没错,这种小分歧我看就算了,大家和气生财!” 王大少闻言,有些不满道:“牛三爷,刚才他可是指着我鼻子叫板,我要是不应战,那这脸可丢大了,将来我父亲知道后,怕是再也不愿意来做生意咯!” 小疤瘌也跟着添油加醋,“对啊三爷,要是什么混子都能在您地盘捣乱,那对您的声望也不好啊!” 事情到了白热化地步,牛三爷明白和事老当不成了。 只能道,“既然你们要分出个高低来,那我就和几位行家当裁判吧!” “高老板,文师爷,你们两位都是瓷器方面的专家,咱仨当回裁判吧!” 人群里走出两个老者,分左右站在了牛三爷身边。 他看了张震一眼道,“这位小老弟,你先说说这件成化斗彩,要是能让所有裁判认可,就算赢了,从今后你就是我老牛的最高贵宾,要是说不上来,那对不起了,将来我这里不再欢迎你!” 小疤瘌没忘拱火,“这不挂点彩头不刺激啊!” 王大少轻笑道,“只是把他赶走太儿戏了,我看这样,他不是卖银圆的么,要是输了,那些银圆归我,要是赢了,我就按照他的价格全部买下!” 张震心里暗笑,刚想收拾这货呢,自己伸头过来了。 当即大笑,“就赌几枚银圆,王大少这气度也不很大嘛!” 王大少那脸瞬间通红,咬牙道,“好啊,你想加磅我奉陪到底,你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张震慢条斯理地摸出了那枚垂蕤。 四周顿时一片惊呼。 那位林小姐也露出了浓厚的兴趣,一双美眸紧盯着这只玉蝉。 王大少冷哼一声,“玉晗啊,丧气,这玩意值不了多少钱!” 张震没解释,又摸出了那枚签字版袁像七分脸。 这下惹起惊呼声不断。 王大少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好家伙,七分脸啊,还签字版的呢,就是不知道真假!” 牛三爷也有些激动,说话带着几分颤音,“我来看看!” 张震毫不在意地递了过去。 三爷接在手里,从唐装口袋里摸出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旁边两个裁判也凑过来看了个仔细。 好半晌,牛三爷满脸喜色道,“小兄弟,我看这样吧,这场辩论就算了,大家伙都给我老牛个面子,算平局吧,你这件东西随便出价,我要了!” 张震正色道,“对不住了,牛前辈,这东西我是拿出来和王大少打赌的,要是我赢了,咱们再商量买卖不迟,我保证绝对不卖给第二人!” 王大少也咬牙道,“我赢了后,也保证把这玩意卖给三爷。” 牛三爷无奈,只好把东西放在了展台上,扭头看向王大少,“我说王总,人家这两样都是好东西,你也应该拿出差不多的东西才行啊!” 他这样是为了一碗水端平,绝对没有偏向谁的意思。 众人也纷纷附和,催促王大少也出点血。 王大少咬牙道,“我这次来收货,除了钱什么东西都没带,这样,我要是输了,就用三倍的价钱买下他摊子上的那些银圆,这总行了吧!” 张震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言为定,石蛋把货都拿过来,让大伙过过目!” 哗啦、哗啦,两大提包银圆,放在了展台上。 随后,石蛋手拿铁木秤杆往张震身边一站,好似护法似的。 “啊,这不得有一千多块?”王大少惊讶道。 石蛋嘿嘿一笑,“正巧还有一千五!” 牛三爷等人也非常惊讶,平时来卖银圆的,能有几百块就了不得了,这家伙一出手就是上千块,哪来的这么大货源? 张震又叫叶小妹拿出一只小包,也压在了上面,这里面都是那些小精品名誉品,其中包括曲笔民等等。 张震挑衅地看向王总,“东西可不少,按照三倍市场价,可是好几十万呢,你要是反悔,现在给我赔礼道歉就算了!” 王大少眼中贪婪和愤怒交织,“嘁,几十万很多么,我们家几亿的盘子,这点钱毛毛雨啦,不过我要加个条件,现在三位裁判少了点,我要再加上两个裁判,你们没意见吧?” 张震好奇道,“你不会要亲自下场吧?” 王大少咬牙道,“我请的人,大家自然认可!” 说着,他扭头看向人群,带着几分恭敬道,“叶老,您可看了半天热闹了,麻烦您给我当个裁判可以不?” 人群里走出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干咳两声道,“哎,想清闲一会儿呢,看在你老爹的面上,我当了!” 说着老者也站在了牛三爷那边。 人群里发出一阵感叹声。 “原来叶老也在!” “他老人家可是咱们光州古董行的泰山北斗啊!” 王总满脸得意,高声道,“最后一位裁判嘛,我想请林小姐帮忙......”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8章 口诀 那位美女一愣神,旋即摇头道,“不是我不帮忙,大家未必认可我这年轻后辈!” 王大少提高声音道,“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靓女就是香江大富豪林佳城先生的长女,她家学渊源,从小接触古董,自然能辨别这人所说真假!” 众人听到这位美女竟然是大富豪林佳城的女儿,顿时唏嘘、赞叹、恭维声,一片。 牛三爷道,“既然是林家的大小姐,那眼力自然不差,可以当这个裁判!” 林诗瑶本不想参合此事,可现在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站在了裁判之中。 几位老行家闪身让开位置,也表示出了对她的尊重。 牛三爷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兄弟,一切准备就绪,现在该你发挥了!” 张震围绕那只笔洗转了半圈,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东西是老的,但绝对不到成化,它最多是清中期高仿的!” 围观众人唏嘘一片,各种议论纷纷。 第一个不服气的是货主吴老板,“后生仔,你张口就说是高仿,证据呢,空口白牙谁都会说!” 王大少冷笑道,“我看啊,他就会说这几句撑场面,赶紧滚蛋吧!” 林诗瑶冷冷的看了王大少一眼,这家伙素质真低,假若不是一起来的,此刻她能转身就走。 张震笑道,“别急,我之所以只看了底款就认定它是高仿,原因很简单,这底款不对!” 不等众人反驳,他指着款识上‘大明成化年製’六个字侃侃而谈,“大字肩圆头微高,明字月瘦年肥胖,成字撇硬冲到腰,化字人七微平头製字衣横不越刀!”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王总嗤笑道,“你说的什么,诗不像诗,词不像词,从哪儿听来的俚语儿歌?” 此时,叶老清咳一声道,“这听着像是口诀,小兄弟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 张震点头微笑道,“我为成化款识总结出几句口诀,用白话说就是,大字的头部不立起来,只是微微高出肩部,明字的月显得非常干瘦,年字却很饱满,成字的一撇非常硬直冲到腰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製字的衣字上的一横,不能超过利刀旁,全部符合这五句口诀,才是真正的大名成化斗彩!” 裁判中的文师爷惊呼道,“没想到,成化年的款识竟然被人总结出了口诀!” 王大少脸色突变,“这能算什么证据,万一是他瞎编的呢!” 张震轻笑道,“这很容易证明,哪位有成化斗彩拿出来,咱们一对比,立见真伪!” 林诗瑶忽道,“我家有一件成化斗彩压手杯,以前没发现款识有什么特别,今天这位先生一说,还真是那样!” 王大少差点喷血,这个臭女人到底是哪头的? 他急忙求助似的看向叶老,希望他老人家看在老爹的面上帮忙说话。 叶老清咳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只核桃大小的鸟食碗,“我早年间收了一件成化斗彩,请大家看看,一辩真伪!” 几个裁判围在中间,将两个瓷器相互对比一番。 许久后,牛三爷高声道,“没错,叶老这件东西底款和张老弟所说一般无二!” 围观众人发出阵阵赞叹,刚刚嘲笑过张震的,此刻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王大少咬牙道,“光凭着一个款识,就否定整个瓷器,这也太牵强了,我不服,姓张的你还得拿出别的证据才行!” 牛三爷刚要训斥这家伙,张震抢先道,“今儿就让你心服口服,大家请看,吴老板这件笔洗上的釉色,与叶老的鸟食碗对比,有什么不同?” 众人纷纷摇头,文师爷道,“看起来稍微有点色差,但是瓷器年代久远,出现点色差也是难免的啊,难道张老弟还有什么说法?” 张震指着鸟食碗上的图案道,“成化瓷器以五彩为最,我总结出两句口诀,鲜红淡抹绿闪黄,姹紫浓厚却无光!” “大家请看,这只鸟食碗上,红色只是极淡的一抹,凡是绿色都带着微微黄色,紫色非常浓厚却没有反光,这便是成化瓷的特点!” “然而那只笔洗,请仔细看,完全与真货相反,现在王总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番话说得几位老前辈纷纷点头,林诗瑶美眸一闪,也不禁对张震有些佩服。 王大少还要说什么,叶老咳嗽一声道,“小王啊,你家也是古董行的大家,别这么斤斤计较,看走眼是常事,愿赌服输才能显得大家风范!” 王大少咬牙道,“好,这一局我输了,不过这小子只是运气好,见过真正的成化斗彩而已,未必是真本事,他要是能看出别的瓷器真假,我才服气!” 张震笑道,“你当我是你家的佣人呢,让我做什么都听你的?” 老郭也站出来说道,“王大少,你别咬住人不松口啊!” 大家都知道,鳖咬人才不松口呢,在场几百人纷纷大声笑了起来。 王大少恶狠狠地一挥手,他手下四个保镖走过来,拎着只大皮箱放在地上。 他轻蔑道,“看了么,这里面都是钱,刚才我输了,现在用三倍价钱买下你那些银圆,剩下的钱足有三五十万,我就赌你看不出我拿来的东西!” 说着,咔吧一声打开一只箱子,淡淡的油墨香气飘散出来,一摞摞红色金牛露出了诱人光彩。 “嚯,都是金牛啊!” “港纸,一千块一张啊!” 围观众人惊呼一片。 张震冲着叶小妹和石头一努嘴。 叶小妹会意,上前开始验钞。 石头将那些银圆也摆在了展台上。 很快货款两清,张震这边以每枚贰佰四十块出掉了一千五百通货银圆,到手三十六万整! 叶小妹拎着钱箱过来,低声道,“老板,他那边至少还剩下五十万呢!” 既然这家伙要送钱,也没理由拒绝,张震笑道,“好,那就来吧!” “来就来!”王大少说着转身,从别的展台拿来一件青花瓷罐放在这边,“这是我刚才看上的一件永乐青花,姓张的,你给我说说这东西的真假!” 几位裁判先上眼,又是放大镜,又是白手套,看过之后纷纷低声议论,然后闪身让张震看。 然而,张震只是远远地扫了一眼,便风轻云淡地说了两字——不对!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39章 震慑群豪 “狂妄,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连细看都没有,就敢说这东西不对,这东西我看了好久,绝对不会打眼!”王大少牙齿咬得咯嘣嘣响。 牛三爷皱眉低声道,“老弟,我看这器型、釉色、胎,都没问题啊!” 叶老也捻着胡须道,“年轻人,谦逊为人,踏实做事,方能长久,切莫狂妄自大啊!” 众人都觉得张震看对了一样东西就骄傲了,开始议论纷纷。 唯有林诗瑶、石蛋和叶小妹信心满满。 张震朗声道,“我只看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画风不对,釉色不对!” 王大少大笑道,“吹,吹吧你就,当心把天吹破了,砸了你脑袋!” 文师爷却微微点头,“愿闻其详!” 张震道,“永乐青花画风受到了多因素影响,如永乐帝对文化的热情、与南洋西域的交流频繁等。 其画意饱满,笔力雄健,故宫博物院的青花竹石芭蕉玉壶春瓶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之一,画面绘制饱满,一反洪武细弱之态。 洞石嶙峋,芭蕉肥硕,画面已明显有布局意识,不再是均匀分布了事。” “大家请看这瓷器的画风,笔法细腻,略显柔弱,很明显继承了南宋院体画风,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明早期画家朱端的风格,应该是后人为了仿制这只瓷器,去临摹的朱端风格,然而却成了最大败笔!” 众位专家纷纷点头,场外观众听得聚精会神。 那位林小姐更是一脸震惊,“张先生,竟然对书画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张震只是报之微笑,继续说道,“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釉色不对,明早期用的青花釉是苏麻离青,里面含铁高,很容易在釉面上形成结晶,然而这件明显用的是上青!” 林小姐追问道,“上青是什么?” 这次张震详细答道,“明中期西域进贡一种釉,名叫回青,用一两回青加上一钱国内产的石青,为上青,呈色青中带紫色泽艳丽,与苏麻离青区别不小。” 林小姐颔首,“受教了,我还有......” 不等林小姐说完,王大少大声喊道,“姓张的,你说得头头是道,你有本事拿出一件真正的永乐青花让我看看么?” 张震笑道,“巧了,我还真有一件永乐青花,还是御用的!” 说着,他回头对石蛋道,“把那个东西拿来,给王总开开眼!” 石蛋立刻从背包里将那只在羊汤馆收的青花五爪蟠龙盘拿了出来,放在了最显眼的灯光下。 几位裁判立刻围了上去。 “好东西,这釉色,漂亮!” “一眼大开门,一看就是真东西!” “舒服,看着就舒服,老弟,这件你打算出手么?” 东西带来就是要卖的,不过现在还不急。 张震看向王大少,“老兄,你还有什么招,只管用出来,今儿我心情好,都接着!” 王大少那张脸已经憋成了茄子紫,按理说他应该把剩下的钱交出来,可心里始终不舍得,但不给钱面子又过不去,一时间进退两难。 忽然,旁边的小疤瘌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大少顿时大喜,高声道,“好,这一局我输了,不过我还是不服气。姓张的,你有本事你拿出一件让所有人都服气的真正宝贝来,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牛三爷道,“人家的签字版大头,永乐青花,还有那个玉蝉,随便一件都是好东西!” 王大少心里清楚如果今天输了,就再没脸出现在这里,所以直接破罐子破摔。 “那些东西虽说好,可也不是震慑人心的国宝,他有真本事,就拿出一件国宝来,我就彻底服气,从此见到他就退避三舍!” 张震轻轻踢了踢石蛋,这孩子立刻撇嘴道,“我师父好东西有的是,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王大少也不废话,冲着一个保镖勾勾手指。 那个保镖立刻拿来一只小箱子,打开后露出一摞摞崭新的墨绿钞票。 “好家伙,美刀啊!” “这不得十几万?” 王大少得意道,“这是二十万美刀,姓张的,你只要拿出一件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国宝,这些美刀就是你的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拿不出,前面的钱立刻还我,还要给我滚出去,听清楚啊,是滚出去!” 张震就等他这话呢,此刻轻笑道,“王大少,你这话可当真?不会过会儿不认账吧!” 牛三爷继续扮演和事佬,“刚才小小玩一下,娱乐而已,大家可别真正伤了和气啊,我看算了吧!” 叶老也瞪了王大少一眼道,“够了,你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让你这么乱来,今天就算了!” 张震也附和道,“对啊,两位说的都是老实持重之言,王大少你还是听劝吧!” 王大少以为张震胆怯了,狂妄大笑道,“你不敢了是吧,既然不敢了,那就认输,我也不和你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留下钱给我滚出去算完!” 林诗瑶有些看不下去,脸色不悦道,“王嘉强,我们香江人的脸都快让你丢尽了。” 王嘉强冷哼道,“林诗瑶,别以为你多了不起,要不是看在你老爸面上,我早就把你灌醉弄上床了,臭美什么啊!” 林诗瑶又羞又怒,这时,张震向前半步,挑眉道,“王大少,我是担心你过会儿耍赖!” 王大少大笑道,“我王嘉强会为了这点小钱耍赖?好,我把钱都交给三爷保管,一会儿你要是赢了,都归你总行了吧!这点钱,还不够我一个月零花,也就你们这些乡巴佬看在眼里当多了不起!” 牛三爷看向张震,低声道:“小老弟,你有把握么,要不然就算了!” 张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声道,“多谢牛老关心,我搞得定!” 牛三爷这才放心,他早就看王大少不顺眼,立刻让手下拿过那些美刀保管。 张震也将永乐青花盘和签字版大头等东西,交给了牛三爷。 之后,张震跳上了站台,高声道,“既然这样,我就让大家开开眼!”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双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0章 自作自受 上百人将好奇的目光聚焦在张震身上,都在猜测他要展示什么宝物。 “他手里没东西啊,难不成宝贝就藏在身上?” “藏裤子里了?” “噗,别胡说,这人可是大本事的!” 几个裁判也一脸疑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震。 只见他缓缓伸手过头顶,在脖子上解开了一根红绳,从胸前拿出一枚小小的铜钱。 拎着红绳将铜钱高高举起,张震声音陡然抬高,“诸位,这枚宋钱就是国宝!” 王大少闻言,大笑起来,“姓张的,你打算笑死我们么,玩古董的谁不知道,宋钱最不值钱,当废铜卖都悬,你竟然拿一枚宋钱出来丢人现眼,这不是恶心大家么!” 众人听说是宋钱,纷纷泄气。 有些人更是骂了起来,指责张震糊弄人。 林诗瑶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牛三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小兄弟,你这样是有什么深意么?” 王大少奚落道,“他能有什么深意,黔驴技穷了呗!” 叶老眼神不好,伸着脖子高声道,“别开玩笑了,真的是宋钱?” 文师爷对张震十分钦佩,此刻知道他丢了人,急得一阵顿足捶胸。 郭老板也跺脚起来,“老弟,你真没东西了给我说一声,我那些玩意算不上国宝,给你应付一下也比这宋钱强啊!” 张震将众人的表情收于眼底,谁对自己如何心里有了数。 感觉戏已经做足,他高声道,“虽说宋钱铸造量多,存世量极大,但是谁说宋钱里面就没有国宝了?” 王大少怪笑道,“哦,那么姓张的,你就说说,什么宋钱能称得上国宝呢?” 张震抬高了手,语气深沉道,“大家请看,我手里这枚宋钱,看清楚了上面的年号!” 裁判们离得最近,林诗瑶最年轻,眼神最好,她仔细一看那枚绿锈斑斑的铜钱上的字口,顿时惊呼出口,“天啊,是靖康通宝!” 张震道,“没错,就是靖康通宝小平钱!” 这句话犹如热油锅里倒进了一瓢冷水,现场几百人顿时炸了锅。 “真是靖康通宝,还是小平钱?” “我听说民国时期著名收藏家花四百大洋买了一枚,捐献给博物馆了!” “我看这枚的品相比那个强多了!” 叶老激动得浑身都哆嗦了,伸出颤抖的双手叫道,“小兄弟,快点,快点让我看一眼!” 牛三爷高声喊道,“弟兄们,注意保护张老师和宝物,给我围起来,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立刻冲过来十几号黑衣汉子,手拉手成一个圈,将张震围在中间。 文师爷揉着老花眼,声音都不着调了,“真的是靖康通宝么,真的是么,快点让我看看,我看一眼,死了也值了!” 张震怕这几个老头子弹了弦子,急忙从展台上跳下来,将铜钱放在一只铺着红丝绒布的小托盘上。 王大少此刻已经脸色苍白,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人弄一枚假钱糊弄大家!” 几位裁判拿出放大镜,戴上白手套,将那枚铜钱看了个仔细。 片刻后,叶老叫了起来,“这是真的!!没想到我老头子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国宝!” 文师爷也哆嗦道,“值了,值了,我能亲手摸一下,立刻死了也值了!” 牛三爷长叹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啊,今天能有幸见到这枚国宝,大家勿忘国耻啊!” 这下,人们更激动了,不少人拼命往前拥挤。 却被那些黑衣人死死拦住。 牛三爷喊道,“各位,各位,大家不要激动,我知道谁都想近距离看看国宝,甚至想上手把玩一下,可今天条件不允许,大家就在远处饱饱眼福吧!” 众人这才偃旗息鼓,一个个抻着脖子向前看,可他们怎么也看不清。 众人齐声大吼道,“拿起来,我们看看!” 张震又跳上展台,将红绳拎在手里,以便远处的人能看清。 王大少和小疤瘌他们早已面无人色,噗通坐在地上好一阵喘。 王大少扭头看了一眼小疤瘌,突然怒从心头起,抬手就赏他一个大耳刮子。 “王八蛋,你和他是一伙的,让老子凭白损失二十万美刀,你小子死定了,给我拉出去揍,照死里揍!” 几个保镖总算是有了活,拉起小疤瘌就往车间外面扯。 这货哭得都没了人声,可此刻谁还有空搭理他? 王大少挣扎着站起来,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展台下仰头看着张震,“姓张的,怎么说我也出了二十万,这枚钱卖给我吧!”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样,嘲笑声不绝于耳。 石蛋不屑道,“你啊,再拿二十万美刀,我师父兴许让你近距离看看,想买啊,做梦去吧!” 王大少恶狠狠地点点头,“一百万美刀,姓张的,卖不卖?” 现场瞬间静了下来,现在汇率是一比三点七,也就是说,这是一下子拿出三百七十万华夏币,这些钱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文师爷、叶老几位老先生异口同声道,“不能卖啊,小张,你要是真想出手,我们几个凑钱买下来,千万不能卖给他!” 林诗瑶也连忙道,“张先生,如果您要出手,我立刻就联系我父亲,我想他肯定能给一个您无法拒绝的价格!”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林老板出手的话,怕是谁也拒绝不了。 大家一起看向张震,等待他的回答。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1章 再次拒绝 张震哈哈笑道,“谢谢林小姐的好意,请诸位老前辈放心,这件东西,我绝对不卖,我打算将来自己弄一家博物馆,专门展出这些稀释珍宝!” 林诗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心里却对张震更高看了一眼。 不贪财,而且学识高,古董方面的造诣更是不一般,这种人真是难找。 张震展示完了一圈,郑重地将铜钱戴回脖子。 牛三爷让人驱散了围观众人,“行了,精彩节目结束,大家别耽误了生意!” 众人这才悻悻散去。 牛三爷将张震赢下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他。 张震也拿出了那枚签字版袁大头,“牛老,您看着开价吧,就当交个朋友!” 今天收获已经十分巨大,前后算起来相当于一百六十多万华夏币,这些钱在如今年代能做很多大事了! 所以张震不再打算从这枚大头上面赚太多,还想来个顺手人情,和牛三爷结个善缘。 “好,你这个忘年交,我交定了!”牛三爷大喜,沉吟道,“这样,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五万块吧,你觉得呢?” 这枚银圆严格来说成本只有两千块,张震本来打算能有十倍到十五倍利润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卖出了二十五倍的高利润。 他立刻点头答应,这枚银圆归了牛三爷。 老牛拿着签字版大头爱不释手,满脸都是笑容,他让手下拿来一枚铜钱,递给张震道,“张老弟,这枚天命虽说算不算国宝,但也是真货,我就送给你,当做这里最高贵宾的凭证!” 没走开的那些围观者再度发出惊呼。 要知道在老牛这里,是以清朝五帝钱作为级别划分的,最低级入门只是嘉庆,最高是顺治,这天命比顺治还高了两辈,那享受的待遇自然不言而喻。 老牛解释道,“目前我往外放的最高是顺治,这种级别的客户,可以从我这里赊货,还可以拿到十万之内的借款,天命我从来没往外放过,我今天把话说下,张老弟将来拿这枚钱出现,相当于我这场子的首席顾问,而且可以从我这里贷款一百万!” 他话音落地,再次惹起一阵惊呼。 张震暗中点头,这位牛三爷果真是个巨眼英豪,看得长远啊,如此一来自己至少要帮他点忙才说得过去。 这个人情记下了! 牛三爷说道,“按规矩新朋友见面怎么也要吃顿饭,这样今晚上宵夜我请了,叶老、文师爷,还有老郭都别走,咱们作为地主陪张老弟好好喝几杯去!” 众人也都想和张震多多接触,立刻纷纷点头答应。 现在串货会还没结束,几人说好,一散会就凑一起去宵夜。 张震也打算再转转,顺便买几样自己看上的东西。 反正现在手里有钱了,何不来个货如轮转一本万利。 “张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林诗瑶一直没走开,终于等到了机会,凑近几步温婉恬静地看着张震。 张震微微颔首,“林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林诗瑶轻声道,“刚才听闻您所说,像是对古画也有些研究,不知道诗谣猜得对不对呢?” 其实张震想谦虚一点,可谦虚就等于撒谎,于是他说道,“我在书画古文字方面的研究略比瓷器多一点,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林小姐效劳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吹牛,毕竟人力有时穷,古董方面的专业知识又浩如烟海,精通一门就是专家,谁敢保证精通两门以上? 林诗瑶捂嘴轻笑,心中暗想,你书画方面要是比瓷器造诣还高就阿弥陀佛了,不过就算吹牛也应该不会很差才是。 她柔声说道,“是这样,我父亲去年收藏了一幅古残画,落款钤印都已漫漶不清,看画风也不知道何人所做,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拜访了许多大家也未能溯源,如果张先生有空,我想邀请您去一趟香江,帮我父亲解惑,小妹感激不尽!” 古代书画最难保存下来,除了那些大博物馆,平时非常罕见。 张震对这种古画极其感兴趣,也很想在那边扎下根基,但现在根本没空去。 只好满是歉意地说道,“我很想去,但马上过年了,所以咱们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年后再说,林小姐觉得可以么?” 林诗瑶赧然一笑,“瞧我这记性,忘了马上就要过年,那好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年后再约时间!” 说着递过来一张高贵典雅的烟叶黄色名片,“有急事打我手机就好,随时开机的!” 张震伸手进兜,却没摸到名片夹,这才想起来重生后自己连电话都没有,根本就没印那玩意。 他尬笑道,“不好意思,只能给你留个工作单位电话了!” 林诗瑶也知道这年代,除了光州之外,华夏别处就没有移动电话,当即将他单位电话记了下来。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张先生那件永乐青花蟠龙盘,能不能割爱呢,价格您随便出!” 他原本打算是要卖掉,可现在已经不缺钱,这永乐青花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自己也非常喜欢。 于是摇头道,“不好意思,这永乐青花我打算自己收藏的,要不将来再遇到,专门给林小姐留着!” 林诗瑶感觉张震有点敷衍,心里一股莫名邪火直往脑门子上蹿,俏脸瞬间也气红了,“哼,那就算了,再会!” 她气鼓鼓地颔首抹身就走。 张震还打算将来通过她在那边开展业务呢,怎么好现在就翻脸? 他忽而说道,“林小姐留步,这件垂蕤不知道你感兴趣么?” 林诗瑶慢慢转身,看到他手掌上正托着一枚白如羊脂的玉蝉,心里立刻喜欢得不得了。 可她有些顾虑地问道,“咦,这可是汉八刀的玉晗?” 张震微微摇头,简单介绍了一下玉晗和垂蕤的区别。 林诗瑶露出笑脸,“张先生打算怎么出手?” 张震将垂蕤放在她小巧白嫩的手掌中,“刚才连续拒绝林小姐两次,心里有些愧疚,这件小玩意,就当做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吧,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扭头就要离开。 林诗瑶攥着那枚还带着男子体温的垂蕤,俏脸瞬间红透,心头如同鹿撞,他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眼看张震走远,林诗瑶疾跑几步,挡住了他去路,含羞从手腕上摘下一件东西,塞在对方手中。 “我也送你一件见面礼,记得年后联系!”说罢一阵风儿似的跑掉了。 张震低头一看手里竟然是一条颗粒饱满的南珠手链。 而这一幕都被王大少看在眼里,气得他脸上肌肉扭曲表情狰狞,悄悄地离开了会场,出门之际还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张震一眼。 “师傅,您看那边是什么啊?”恰在此时,石蛋跑了过来。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2章 街头遇袭 众多站台的一处角落里,有人在地上铺了一大片塑料布,上面摆放了许多泥棍子一般的东西。 石蛋看了半天没搞明白,这才向师傅请教。 张震走过去扫了一眼,低声对石蛋道,“开筒子的!” “师傅啥叫开筒子啊!”石蛋满脸懵逼。 张震笑道,“古代钱币都用绳子穿着存放,时间久了很容易生锈黏连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这些钱筒子里面有没有珍品,所以就出现了一种玩法,谁花钱买下,自己拼运气,所以又叫赌筒子,你看那些东西像不像一些竹筒子?” 石蛋笑道,“要是没那些泥,还真像竹筒,师傅这东西怎么赌?” 张震道,“十赌九骗,这里面假货、不值钱的东西居多,还有很多人故意人造出这种假筒子,让人来赌,骗人钱财,就算是真的也是生坑货,我就从来不碰这些玩意,我给你立个规矩,不许碰生坑货!” 石蛋见张震说得严肃,立刻道,“师傅放心,俺听您的!” 孺子可教,张震欣慰地点点头,“去看看你喜欢的东西,要是不错,师傅送你!” 石蛋欣喜无比,去看他喜欢的玉器了。 张震走向角落里的一个摊位,打算去将看上眼的几样东西收进囊中。 可每走几步,却发现几乎所有摊主见他过来,都开始异常紧张,神情也很不自然。 他瞬间明白,今天出风头太大了,这些小老板都贼精,自己现在不管看什么,对方肯定抬高价甚至是抱着不卖。 这可有点麻烦,他默不作声围着串货场转了一圈,将看上眼的东西都暗中记住位置,回头去找老郭。 现在老郭刚刚把货出手,正看到他走了过来。 “老弟,马上散会了,今儿你可露了大脸,牛三爷这些老前辈也另眼相看,将来你在这边绝对吃得开咯!” 张震轻声道,“我遇到点麻烦事......” 老郭扼腕道,“这确实有点麻烦,谁都知道你看上的是好东西,谁还舍得低价卖啊,要不这样,我替你出手?” 张震摇头,“都知道咱俩是哥们,你去还不等于我去,现在我徒弟也不合适了,得找个生脸的才行!” 老郭一拍脑门,“这好办啊,明儿我叫我侄女来一趟,你只管把东西位置、器型告诉她,这事还不轻松办了!” 张震大喜,“好,算咱俩合伙,分你两成好处!” 老郭道,“这多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也出三成本金,就占两成分子,我也算是沾你光了!” 张震想反正老郭这人不错,刚才遇到危机还替自己出头说话,证明他绝对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再者将来的生意必须从光州有个代理,老郭人头熟正好合适。 他当即说道,“那咱们明天就注册个贸易公司,股本十万,你出三成......” 老郭大喜过望,紧紧握住张震双手,“我求之不得啊,你这是照顾老哥哥咯,合作愉快,那啥我那个侄女年轻漂亮,还没对象呢......” 张震尴尬的一阵咳嗽。 夜渐渐深了,出货后的卖家陆续离开串货场,房梁上白炽灯泡一盏盏熄灭,今天的串货会终于闭幕了。 牛三爷问明张震他们下榻的酒店,带着大家伙在那附近找了一家牛肉打边炉。 裁判们除了林诗瑶都到场了,还有老郭作陪。 牛三爷开了瓶自带的老酒,石蛋最小充当了倒酒的服务员。 当酒杯倒满之后,牛三爷道,“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啊,我老牛玩了半辈子古董,没想到行里竟然能出现张老弟这种年轻俊彦,真是可喜可贺,来咱们共同端一杯,算是欢迎老弟了!” 张震急忙谦虚几句,说自己是后学晚辈,当不起这种夸奖。 叶老却道,“小张你担得起,千万别过度地谦虚,现在和以前时代不同咯,人都可劲儿地吹自己有本事,谦虚的反而被人看不起!” 文师爷也道,“老叶说得没错,现在温良恭俭让没用咯,礼义廉耻也少有人还在乎,全都钻进了钱眼子里面,哎小张,我能再看看那枚靖康通宝么?” 众人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牛三爷指着文师爷鼻子道,“老文,你也是钻进钱眼子咯!” 文师爷道,“我们这一代搞收藏的,都是野路子出身,正经东西都在学院派手里呢,我们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真货,所以我才这么激动!” “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小张你可要多小心,今儿我看着那个王大少眼神不善,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牛三爷一巴掌将桌上东西拍得乱颤,“他敢,在我牛三地盘上,反了他了,我今天给张老弟安排两个保镖,绝对不会有问题!” 其实张震自从露了白之后,也有点担心,毕竟这年头治安比后世天壤之别,当街骑摩托车抢包不算稀罕事。 所以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这才敢和他们出来吃宵夜,再者这边离着酒店只有几步远,安全系数大了很多。 张震谢了牛三爷的好意,说明天就去银行租个保险柜暂时存放。 牛三爷得知张震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去过年,借着敬酒的空邀请他过完年以后尽量再来一次帮忙看几件东西,他可以出车马费。 张震算了算时间,初七之后就开始下乡收东西,到十五之前完全可以再来一趟,回去正好赶上开学。 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还决绝了什么车马费,就当报答牛三爷的关照了。 牛三爷大喜,连敬了张震两杯,却没让他多喝,以防回去路上出事。 另外几个老头也虚心向张震请教了一些问题,却再没有让他喝酒。 这顿饭宾主尽欢,吃完之后都过了十二点。 众人谁都没留意,在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混混似的人已经盯着这边看了半天。 牛三爷叫过两个身强力壮的手下,护送张震他们回去。 八十年代光州的深夜,远远没有现在繁华热闹,此刻街上已经非常冷清,惨白的灯光照着柏油路,更显空旷静谧。 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将张震一行夹在中间,顺着路边的骑街楼向酒店走去。 他们刚刚转过拐角,离着酒店大门还不到十米远的时候,寂静的街头忽而响起一阵摩托车轰鸣声。 两辆摩托车仿佛发疯的公牛,向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领头的保镖大叫一声小心,立刻将张震推到了骑街楼下的门洞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摩托车已经冲到近前,骑手猛然抬把,车轰鸣一声上了马路牙。 后座有人伸出一根棒球杆狠狠打在了保镖头上。 凄厉的惨叫声撕破了深夜的寂静。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3章 血溅街头 保镖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另一个保镖孤掌难鸣也被另外一辆车逼在了墙角。 打手头戴摩托半盔从后座上跳下,手中换成了一把二尺长刀,雪亮的刀锋指在张震面前。 一声低吼,“东西拿出来,饶你们一条命!” 张震大叫道,“别动手,我破财免灾,拿走!” 话音未落,他扯断脖颈里的红绳,将铜钱和红绳一起扔给了刀手。 那家伙接在手里,哈哈一阵大笑,收好铜钱,偏腿上车,转身对另一个打手吼道,“快点,拿上钱!” 那个打手已经拎起地上的两袋子钱,然而叶小妹却死死抱住袋子,一双血红眼睛瞪着那人。 “放开!”打手大叫一声,抡起了手中长刀。 张震急忙大吼一声,“小妹,给他!” 叶小妹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眼睛却依旧盯着那家伙。 打手收起刀,拎起钱袋子,座上了摩托后座大吼道,“快走!” 两辆车轰鸣着就要冲下马路牙。 张震大吼一声,“石蛋,骑手!” 石蛋猛然抡起手中的铁木棍,照着摩托车骑手头盔下露出的脖子狠狠戳了过去。 与此同时,张震抡起了手里的背包,找准抢钱的那个打手后脑狠狠砸下。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抢钱的家伙头盔迸飞,从摩托车上栽倒在地,身体仿佛铁板上的鱿鱼一样蜷曲扭动。 骑手也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躺在了地上。 另一辆车,此刻已经冲了出去,那个抢到铜钱的打手,回头瞪了张震一眼,却并没有转头救援同伴,依旧快速逃走。 张震从包里摸出一块银铤,铆足了劲,向着打手后背砸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打手惨叫划破夜空,然而他却死死抱着骑手的腰没有掉下来。 眨眼间摩托车就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头。 一斤多重的银砖砸在后背不是闹着玩的,这家伙肯定受伤不轻。 张震狠狠啐了一口,“便宜你了!” 叶小妹急忙捡起两包钱,死死地抱在怀里。 石蛋也捡回了银铤,递给张震,“师傅,国宝被抢了啊!” 张震长叹一声,“东西终归是外物,咱们人没事就好,快走,过会儿治安队来了不好解释!” 保镖已经扶起同伴,张震帮着搭了把手。 这时牛三爷等人听到动静从远处跑来,隔着老远大吼道,“出什么事了?” 张震把被抢的事简单一说。 几个老头子差点当场昏厥。 叶老和文师爷嚷着要报官。 张震怕惹起麻烦,坚持不肯惊动官方,还拜托他们帮忙保守秘密。 老头子们一阵顿足捶胸,终于散去。 “师傅,会不会是那个三爷做的?”回到宾馆,石蛋愤愤不平地问道。 张震道,“别瞎想,牛三虽说是混道上的,可他在乎名声,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最大可能就是王大少和那个小疤瘌。” 石蛋咬牙道,“要是让我在碰到他们,一棍子捅死!” 张震给了他一个脑崩,“别没事打打杀杀的,今天的事未必是坏事,换个角度来说,这人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石蛋惊得合不拢嘴巴。 正在数钱的叶小妹插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板身上有宝的事已经传开,今天这个来偷,明天那个来抢,与其天天提心吊胆地防备,还不如没了的好!” 石蛋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那可是国宝啊,就这么丢了,你说得倒轻松,俺这辈子都睡不好觉了!” 今天叶小妹和石蛋表现的不错,尤其是叶小妹面对白刃还想着保护财产,算是通过所有考验了。 张震也不打算再隐瞒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石蛋和叶小妹同时惊了个目瞪口呆。 张震拍拍石蛋肩膀,“现在怕是整个光州古董圈都知道靖康通宝丢了!好好睡觉吧。” 漆黑的街道上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午夜的寂静,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摩托车开进一处城乡结合部的农家大院,车子刚刚停下,后座上便甩下一个人。 车手急忙将他扶起,二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宽敞的正房。 王嘉强坐在一张鸡翅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身边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他神色紧张的问道,“怎么就回来俩人,他们呢?” 车手叹息道,“折了,点子扎手,我俩也差点栽进去,刚抢到钱,也被抢了回去,不过幸好东西到手了!” 王嘉强脸上立刻露出喜色,“那点钱无所谓,东西到手就好,快点拿给我!” 车手晃了晃半昏迷状态的刀手,“哎,醒醒,大少要的东西呢!” 刀手费力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还没递给王嘉强,他就脑袋一歪,躺在了地上,口鼻之中鲜血直流失去了意识。 车手从他手掌里将铜钱抠出来,双手递了过去。 王嘉强拿着那枚还沾着血腥味的铜钱看了片刻,忽而哈哈大笑起来,“这回可赚大了,谁还敢骂我废物?” 一个保镖低声道,“大少这人?” 王嘉强一摆手,“处理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干的!” 车手一愣,还没吼出声,嘴巴已经被一个保镖捂住,紧接着咔吧一声,脖子被拧断了。 几个保镖拎着铁锨和两具尸体,向院子后面走去。 王嘉强将铜钱戴在自己脖子上,高声道,“安排船,我要连夜回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艘小渔船驶出浓雾笼罩的海面,靠在了香江一座码头上。 岸边一辆奔驰房车突然打开门,走下一个五十上下岁男子,正是王嘉强的老爸王念祖。 他急匆匆来到踏板前,低声道,“嘉强快点让我看看东西!” 王嘉强从船上跳下,打着哈欠道,“老豆你怎么亲自来了,回家再看也不晚啊!” 王念祖焦急道,“我接到你电话,立刻向本冢先生汇报了,他要立刻见到东西,咱们现在不能回家,得马上飞洞京。” 王嘉强急忙从脖子上摘下铜钱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王念祖拿出手电照着,仔细看了一番,激动得差点犯了心脏病,“天啊,真是靖康通宝,本冢先生说只要东西对,就给咱们五百万美刀,还把香江桃李堂给咱们,这下咱们父子终于能抬起头做人咯!” 王嘉强焦急道,“放心绝对真,叶老他们都看过,激动得差点弹了弦子,咱们快去机场吧!” 几个钟头之后,一架麦道八二客机穿透云层降落在岛国洞京羽田国际机场。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4章 不作不会死 洞京远郊,在一座江户时代风格庭院的露台上,王家父子见到了他们背后金主本冢五十郎。 此刻他们父子哪里还有趾高气扬的样子,一个个奴颜婢膝,满脸媚笑,跪坐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身穿黑色西阵织和服的本冢头发已经花白,但双眼中带着一股子年轻人才有的霸道和狠辣。 他看着二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笑意,声音冰冷的说道“东西呢?” 王念祖哆哆嗦嗦从脖子上摘下那枚铜钱,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本冢怒道,“谁让你佩戴了,要是弄脏了宝物,死不足惜!” 王念祖父子吓得脸色大变,磕头如捣蒜,脑袋撞得地板砰砰直响。 本冢根本没理他们,低头翻来覆去看起铜钱来,好半晌才道,“确定是真的?” 父子二人这才停下磕头,王念祖看向儿子。 王嘉强急忙道,“好几位光州的古董专家都看过了,东西绝对没错,要是有问题,您砍了我们父子俩!” 本冢冷哼一声,高声喊道,“赵军你来验验货!” 滋啦一声,背后的推拉门被人拉开,走出一位身穿浅色绣花和服的青年男子。 赵军先冲着本冢一个九十度鞠躬,然后才坐在了本冢身旁。 本冢将铜钱递了过去,“你给我仔细看看,我有点不太信,这种国宝级的东西,竟然如此轻易到手!” 赵君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忽而眉头皱起,毕恭毕敬地说道,“本冢先生,这枚钱确实是宋钱,但它绝对不是靖康通宝!” 王嘉强惊得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地说道,“赵先生您可看仔细了,上面明明写着靖康通宝呢!” 赵军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顺着靖康通宝的字口划了一圈,然后猛地一下挑起来一个小铜圈,上面的字迹正是靖康通宝四个字。 他将手里剩下的无字铜钱扔给了王嘉强,“我说了,钱确实是宋钱,但字是假的,在行内这叫套圈,用同时代的低价钱,贴上稀有版本的字迹,极难分辨真假,你们两个想用这一招蒙骗本冢先生,简直是找死!” 王嘉强爷儿俩瞬间吓傻,嘴巴张的巨大,一双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本冢的一阵冷笑,将他们惊醒。 二人立刻磕头不停,连连说是被人骗了。 本冢夜枭般冷笑着,“不管是你们被骗了,还是打算来骗我,都罪不可恕,桃李堂和你们再也没关系了,我给你们的本金,三天内还回来,否则我让你们父子尸沉大海死无葬身之地!” 父子二人一阵屁滚尿流逃出了院子。 本冢温和地对赵军道,“你很好,眼力不错,不愧是华夏古董世家子弟,我决定了,香江的桃李堂从此后由你来打理,再给你五百万美刀启动资金,就这样吧,好好干赵君!” 赵军露出满脸媚笑,连连鞠躬不断,掏心掏肺似的保证绝不辜负本冢的栽培,一副标准的奴才相。 ...... 光州宾馆内,张震吃过早餐,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拿出了一枚铜钱,赫然就是那枚真正的靖康通宝。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小纸包,从里面倒出沾着皇宋通宝四个字的铜圈,用吃剩下的米粒揉黏了,粘在了靖康通宝之上。 这下靖康通宝变成了最常见的皇宋通宝。 昨天他在串货会展示真品的时候,就料到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展示完往脖子上戴的时候,悄然来个调包计,把提前准备好的假钱挂了上去,真钱却藏在了口袋里。 后来果真遇到了劫匪,他将计就计把假钱扔了过去。 如此以来一举两得,既能甩掉身怀巨宝的名声,还能来个嫁祸他人,让那些敢伸手的贼人吃个哑巴亏,替他背黑锅。 这种套圈钱,是古钱造假的常见手段,但是手法高低不同,张震如果时间充足材料齐备的话,造一枚假货绝对能骗过所有人。 只可惜当时在村子里缺这少那的,只来得及弄出个低仿货。 他将皇宋通宝戴回脖子,叫上隔壁的二人,直奔宾馆大堂。 老郭和一个二十出头的苗条女子正坐在茶水吧沙发上,见他到来急忙起身。 “老弟,这次你损失大了,弄得我也过意不去!” 古语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 张震此时还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只好面带苦笑道,“哎,想起来我心里就滴血啊,算了幸好人没事,咱们还得向前看不是吗,走注册公司去!” 老郭一阵唉声叹气,扭头拉过身后的女孩,“行,咱们办正事,这就是我侄女郭晓仪,今年大专毕业学的经贸,以后咱们的公司就让她出面打理,老弟看着行不?” 郭晓仪微微低头,十分恭敬地说道,“张先生好!” 这女孩斯文中透着干练,文静的脸上带着几分精明,看着干净利索,给人印象极好。 而且身上没有邪气,眼神清澈透明,长相也不错,是个能做好事情的苗子。 张震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大哥介绍的人绝对没问题,这事就这么定了!” 几个人忙碌了一整天,先去银行开了户存进去注册资金,又租了个保险柜,将美刀和大部分港纸还有永乐青花都暂存了进去。 不得不说此时为了发展经济,光州这边对私人注册公司大开绿灯,他们傍晚时分就拿到了营业执照。 贸易公司注册资金十万元,两位股东,张震入股七万占百分之八十股份。 老郭出资三万和一间位于万寿路的小门头房作为公司地点占股百分之二十。 剩下的小事就都托付郭晓仪去办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串货又要开始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张震要大显身手,狠狠地割一把肥肉。 一行人找了家茶餐厅,凑合填饱肚子,吃饭的时候,张震拿出一张图纸,铺在桌上。 “小郭这就是串货场的布局,后面是我记下的位置编号,等会进去之后我再确定一下那些东西的具体位置......” 郭晓仪连连点头,将布局牢牢记在了心里。 ......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5章 低价原石 张家强带着徒弟他们早早地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串货场,立刻就引来了无数的目光,和数不清的低声议论。 看来靖康通宝被抢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他毫不在意这些目光,让石蛋和叶小妹单独去逛逛,自己围着串货场溜达一圈,仔细看了昨天看上的东西,趁着没人注意,走进了牛三爷的办公室。 今儿牛三爷有事还没到,按理说这里不许外人进,可张震是首席鉴定师,那些保镖根本就不敢阻拦。 他在办公桌上一番写写画画,将东西位置都记在图纸上,这才出门,对保镖说了一声向大门外走去。 老郭带着侄女藏在院子里,张震把图纸交给郭晓仪,这才掉头回去。 等了半晌,老郭才将侄女带到门口,给她办了个进场许可,然后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郭晓仪独自进了场子,开始按照张震标记的东西去砍价,很快就买下了一堆瓶瓶罐罐。 张震从远处看着,心里暗中点头,这女孩真不错,办事效率快,干净利索,一口本地话把那些摊主侃得纷纷降价。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竟然一样都没买错。 这回可谓是赚大了! 他打算将几样精品带回去收藏,剩下的东西就放在店里销售,也算是把这边的生意带起来。 眼看着离着散会时间越来越近,牛三爷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张震,他急匆匆走来,拉着他去了办公室。 “老弟,事情搞了个差不多,那两个劫匪是本地人,其中一个重度脑震荡,另一个没救了,我的人打听到,这俩人经常为王嘉强办事,看来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和张震猜测差不多,只是不知道现在王嘉强发现没有铜钱上的猫腻。 牛三爷道,“我已经托付香江那边的人打听他的去向了,老弟你打算如何?” 张震面露愁容道,“就算找到那家伙又能如何,我又没凭没据,也拿他没奈何啊,难道要找人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算了吧!” 牛三爷也明白他说的是实情,但总是觉得在自己地盘上出了这种事,对不起朋友,面子也受损。 听到失主都要放弃,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拍着张震胳膊道,“老弟能拿得起放得下,让我高看一眼啊,可这事是从我眼皮子底下出的,要是这么轻易饶了他,我这张老脸可丢大了,就算你不追究,我也得为受伤的兄弟讨个公道,这样吧,你别插手了,我来处理!” 张震明白他的难处,确实得给兄弟一个交代,也没再劝,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约定年后见。 “师傅,我想买几块石头!” 刚出办公室门,石蛋就凑了过来。 “石头,这里还有卖石头的?” 石蛋指着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道,“您看,那边好多石头!” 张震皱眉细看,只见那些石头大的能有竹筐大小,小的有西瓜大,形状更是千姿百态堆了一大堆。 难道是那种石头? 张震带着石蛋走到近处,仔细一看这些石头大多像是裹着一层砂砾。 砂皮颗粒质感很强,像粗盐附着在表面一样,非常粗糙。 有些还带着西瓜般的纹路,有的像是缠上了一条色带。 没错这就是翡翠原石,而且是老矿区帕敢镇帕岗道茂矿口的。 这个矿口翡翠最为集中的矿区,这里的翡翠原石质量上乘,透明度高,颜色鲜艳。 二三十年之后,这里的原石已经采光,而新矿口的原石质量要差了不少。 张震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古董串货场见到卖翡翠原石的。 他清楚记得,八十年代末的国内翡翠市场呈现出繁荣和不确定性的特点。 翡翠原石的价格不断上涨,赌石交易也刚开始盛行,但都集中在云安省那边。 后世光州这边的几个大型市场还未火爆,交易量也少得可怜。 而且前来购买原石的多是香江和台岛客商,内地客商极少。 最重要的是,现在价格极低,甚至常常无人问津。 今天别处都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唯独这里比深夜的街道还冷清。 他扫了一眼摊主,只见是两个三十上下的汉子。 此刻他们两个正无精打采地坐在石碓旁边抽烟,来了客人也不抬头招呼,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应该是生意惨淡所造成的。 张震心里大喜,虽说自己没透视眼,但此刻低价拿下这些高质量矿石,肯定稳赚不赔的,如果里面开出来高档货,那简直就是赚翻了。 “两位,哎,谁说了算啊?” 一个脸颊消瘦的汉子微微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交过入场费了,你要干嘛?” 张震一愣,这货竟然拿我当收钱的了,看来他们自己都不抱有生意的希望了。 他轻咳一声道,“这些石头怎么卖啊?” 俩个汉子猛然站起,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 瘦脸汉子道,“老板您好眼光啊,这都是最上等的翡翠原石,我们兄弟俩用大象从缅甸深山里一点点拉出来的啊......” 张震打断他的故事,“我问怎么卖,你给我乱扯什么啊!” 这时候两个巡场的保镖正好走到这里,对着摊主训斥道,“你们两个规矩点啊,这位是三爷请的首席鉴定师,得罪了他你们再也别想进门了!” 两个摊主点头如小鸡啄米。 张震打发两个保镖忙去,又问道,“我就问问价,你们要是报价合适,我弄两块回家玩玩!” 胖脸摊主点头哈腰道,“您要是要两块玩啊,就直接搬走得了,反正我们兄弟也不想再搬这么沉的东西走了,光是运费就老鼻子了!” 张震道,“嗨,你们这话说的,成我明抢了,这事咱不干,既然你们不想弄回去,那我说个价,这一堆都卖给我得了!” 两个摊主惊喜过望,瘦脸道,“我们运费加上一路花销,总共三千块,您给个本钱就行了,您要是看我们辛苦,就多赏两个!” 张震都愣了两秒,三千块买这么一大堆帕岗老坑料子,这不是白捡钱么,往后个三五年,三千块连个废料都买不到啊! 石蛋恰在此时叫道,“什么一堆破石头要三千块,你们吃饱了撑的吧,俺们那边山上多得是,个头还大!”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6章 结个善缘 摊主们对视一眼,胖脸苦笑着道,“得了,得了,您给一千块吧,我们回去的路费还有饭钱,不瞒您说,我们哥俩饿了一整天咯!” 假如张震要玩个一锤子买卖,立刻就会拿一千块买下,但是他想玩长线,趁着翡翠原石价格低的时候多吃进去一些,等到价炒起来后再出手。 所以这俩人必须维护好了。 张震沉声道,“这样吧,看你们两个这么辛苦,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石蛋叫小叶过来,给他们俩拿两万块!” 石蛋差点炸了毛,“师傅,两万块买这些破石头?” 张震一瞪眼,石蛋立刻闭嘴,一溜烟跑去找叶小妹了。 两个摊主愣了好半天,忽而惊醒过来,向张震一阵作揖鞠躬。 “老板,让我说啥好啊,您太仗义了!” “老板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张震自动过滤这些马屁,正色说道,“你俩还能弄到这种矿石么?” “能啊,太能了,您要多少只管说,我们管够,管饱!” “行,不过年前没空了,能留个电话么,咱们年后联系!” “电话,嘿嘿,俺们那边穷得掉渣,别说电话电灯都不是每家有!” 张震明白他们肯定是特别偏远山区的,那边的情况确实艰苦。 “这样,我给你们留个电话,你们把地址给我,年后抽空我去一趟!” 二人急忙借来纸笔,留下了张震电话,给他也写了个地址。 这时候叶小妹拎着钱袋子走来,张震拿了两万递给二人,“这是货款咱们两清了!” 在二人不停感激的时候,他又拿了一万递过去,“这一万是定金,你们给我打个收到条,等我见到货的时候再细算!” 兄弟二人高兴得像是捡了金元宝。 急忙打了定金收到条,还分别签了名字。 张震扫了一眼,这才知道,他们真是兄弟俩,一个叫杨有义,一个叫杨有情。 上面留的地址张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不用问肯定是比张家村还偏远的山区。 此间事了,也已经到了半夜,这次牛三爷没敢托大,让人用专车将张震送了回去。 张震也拜托牛三爷,帮忙定个车皮,把这堆石头运到省城泺南火车站。 这种小事自然没问题,牛三爷一口答应下来,临别之际提醒张震别忘了明年之约,又让手下送来了许多当地特产,算是年礼了。 回到酒店,老郭叔侄二人正坐在大堂里等他。 那些瓶瓶罐罐堆满了一地。 “老弟,你快上眼看看,这些东西买的都对不?” “张总,您过过目吧,希望我没出错!” 张震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走去房间里再看!” 明亮的灯光下,一件件古董氤氲着宝气、宝光,令人心悸神摇。 张震拿起一件卷轴,打开看了一眼道,“林则徐真迹,一眼开门,这件留在店里就行!” “哈,郑燮的翠竹图,好东西啊,这件我带走挂房间里......” “这是正经的康熙五彩鱼藻天球瓶,可惜是出口的,留在店里吧!” “这福禄寿铜镜不错,宋代的,我带走......” 满床的东西看完之后,张震留下了多半,每样东西都写了建议售价。 剩下的几样精品他要全部带回去当做私藏。 这里面他尤为看重的是一只精美无比的牙雕。 按理说竹木牙角都属于文玩杂项,上不得台面。 但这只牙雕只有拇指大小,雕刻的是前赤壁赋为题材的一只小船,上面数位文人正在吟诗饮酒。 人物栩栩如生各具特色,眉目清晰须发可辨,刀功传神入微,堪称稀世之作。 张震一眼看出这是清代牙雕大家黄振效的作品。 而他正巧是当地人,目前故宫中馆藏的牙雕珍品中,就有几件出自他的手。 这肯定是战乱时期,宫里流传出来的宝贝,将来可以当做传家宝的。 东西都分好类,这么晚了带走很不方便,于是老郭二人就留下凑合了一宿,打算明天再把东西运回店里。 郭晓仪和叶小妹住在了一间房,而老郭和张震师徒挤在了一间。 老郭洗漱完毕,看着张震还在伏案疾书,不由得叹息道,“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老弟能有如此造诣,看来背后没少下工夫啊!” 张震停笔揉着眉心笑道,“我是把一些心得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郭哥还不休息,我还得写一会儿呢!” 老郭面带不舍的表情说道,“哎,咱们哥俩相见恨晚啊,可惜你就要回去了,要不然咱们怎么也得好好的醉两场,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张震道,“年后我还来嘛,你有时间也可以去北面,我带你体会一下不一样的风情!” 像张震这种青春才子,才华横溢而内敛,稳重如山,令人如沐春风,又待人以诚,谁不喜欢结交? 老郭感觉这半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这位忘年交,他不敢再打扰对方写东西,准备上床睡觉。 “好,咱们那年后你不来我就去看你,你继续忙,也别太累了,毕竟学无止境啊!” 张震忽而道,“还有件事麻烦老哥!” “你只管说,我赴汤蹈火!” “倒不至于赴汤蹈火,我回去前打算进一些这边的衣服、鞋子和电子产品,不知道老哥有没有一手的货源?” 这些东西主在北方比较紧俏。 他打算形成一个产业链,从北边收了银圆送过来,然后从这边运东西回去批发给商贩。 叶小妹跟着来过,算是熟门熟路,以后就有她来负责这条线。 赚到的钱用来收藏那些真正的好东西。 储备到将来古董市场火爆的时候,再出手。 “这事好办,我认识几个厂长,明天带你去转一圈,绝对给个厂价批发,货要多少有多少......” 第二天老郭租了辆面包车,先把东西拉回店里,然后带着张震一行和侄女跑了一整天,拜访了几家工厂的厂长。 一听说来进货,厂长们立刻把他当财神爷供着,各种优惠打折,有一家甚至还答应先货后款。 张震利用前世的经验把价格压到了最低,各种售后条件也拿到了最优,然后开始下订单。 这期间他去了一趟照相馆,去拿冲好的底片。 其中一张照片就是几个坏人欺负叶小妹的场景。 把这张照片交给叶小妹,她只看了一眼就塞进了信封,然后投进了邮箱,脸上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很显然这件事已经无法再对她造成伤害,这个女孩的心智也彻底的成熟了。 连续忙活了两天,张震把需要的东西都订好了,让他们直接发货到泺南货场。 这些东西花了足足四十万,加上昨天买古董和原石花了二十多万。 目前张震手里只剩下了二十多万港纸和二十万美刀,华夏币只有牛三爷给的那五万块了。 原本折合华夏币一百六十多万,现在才两天就剩下不到一百万,这钱花起来真快。 剩下的钱张震不能再乱用,要都带回去,留作它用。 牛三爷帮忙订了卧铺车票,虽说不是软卧,但总好过坐三天硬座。 第三天早上,张震一行来到车站,和前来送行的牛三爷老郭等人一一告别,终于踏上了归途。 石蛋依旧用秤杆子挑着重行礼,叶小妹带着大量现金,张震背着一些易碎的古董,远远看起来像是逃难似的。 这边车站有牛三爷的关系,他们连候车室都没去,直接走了通勤通道上了站台。 此时离着大年夜还剩下五天,如果路上不发生意外的话,回到村里肯定能吃上年夜饭。 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唯一让张震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遇到传说中的那件东西,也许是缘分不到吧。 春运的高峰已经过去,但站台上人依旧不很少。 张震忽而在重重人影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纳闷,她怎么也在这里?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7章 我要是喝醉了学长会如何 也许是心有感应,人群中的那个苗条身影,忽而回头正与张震的视线碰在一起。 她满是愁容的俏脸上,立刻绽开了微笑,分开混乱人群,跌跌撞撞向这边疾走而来。 “学长,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你!” 张震温和笑道,“姜晓琀,真巧,咦,你不陪家人过年,这就要回学校?” 姜晓琀仰脸道,“我,我家就在泺南啊,这次是外公接我来过年的,现在我改主意了想回家!” 看她样子像翘家出走的,其中必定有隐情。 张震却不好问,但觉得一个孤零零少女独自坐几天车有点可怜,对方又是校友,怎么也要照顾一下。 当即说道,“你在几号车厢,看看能不能换到我们车厢,路上也能相互照应一下。” 不论姜晓琀背景多深厚,心智多成熟,她毕竟是个刚刚上大学的少女。 来时有外公和警卫员照顾,又是在舒服的软卧上,此刻她见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乘客,早已麻了爪子,加上她又有洁癖,现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想要回外公那边,却又咽不下那口气。 正是进退两难之际,见到张震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微微摇头,露出一张硬纸板车票,上面写着车次和六车厢,却连个座号都没有。 “我,我没买到卧铺,只能买了这个!” 张震笑着安慰道,“这车是泺南的,兴许车长我还认识,过会儿帮你补一张卧铺,你看现在乘客没来的时候那么多了嘛,高峰已经过去,补票问题不大!” 姜晓琀心里一阵暖意流淌,俏脸上十分罕见的露出一丝丝羞怯,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那就谢谢学长了,对不起那根棍子,我没拿回来......” 呜呜汽笛声中,列车离开了光州站,上车之后张震去餐车找到车长,提了秦竹筠和客运处王处长,立刻得到了优待。 补给了他们一张同个车厢的卧铺票,还是个下铺正好在张震对面。 硬卧上条件虽说没法和软卧相比,但绝对不显得拥挤。 车上这些时间,张震除了教徒弟和叶小妹学习,就是坐在窗前小桌上认真的写笔记。 经过那些翡翠原石的事情后,他又受到了启发。 上一世他参加过不少翡翠公盘,虽说运气和眼力一般没赚到什么钱,但是那些爆冷的黑马,和标王,都被他清楚的记下了。 于是现在笔记上又多了一些内容和插图,都是那些震惊于世的翡翠之王的信息。 将来如果有运气遇到它们,凭着这些插图和记忆,绝对不容错过。 上车之后,姜晓琀恢复了高冷冰山式的样子。 除了偶尔和张震说句话,一天下来几乎都是坐在窗边默默看书,静得像是一尊玉石雕像。 张震偶尔留意她,也发现了这孩子真的是洁癖入骨。 她除了吃饭只吃自带的港式面包,连卧铺上的铺盖都用了自己的。 别人坐过的地方她绝对不坐,别人碰过的东西她绝对不碰。 当然她的东西,别人最好也别碰。 她倒不会发火,但十有八九会默不作声的扔掉,实在不能扔的也会擦洗一番再用。 正因此别看张震和她在一个车厢做邻居,也极少主动接触她,省得自讨没趣。 第三天傍晚火车渡过大江,回到了北方地界,离着终点站只剩下了多半天路程。 从玻璃窗上凝结的水汽能看出来,外面依然是寒冷的冬季。 离着家乡越来越近,张震近乡情切,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下半句诗——悠悠天宇阔。 恰在此时,耳畔传来清冷的少女声,“切切故乡情!” 张震猛回头,只见姜晓琀正站在身旁,盯着玻璃上的字幽幽背诵出下半句。 他笑道,“看来你也想家了!” 姜晓琀仰头,冰冷的俏脸上莫名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没家!” 张震清咳一声,理智地遏制了好奇心,没有往下问,而是话题一转道,“到饭点了,这可是咱们在火车上最后一顿,你打算吃点啥啊?” 姜晓琀道,“学长喝酒么?” 上一世他经常应酬,酒量可不小,也因此刚到中年就喝出了一身病。 现在虽说重生了,身体恢复最佳状态,但他也不打算继续糟蹋。 当即微微摇头道,“出门在外,能不喝酒就别喝!” 姜晓琀微微翘起下颌看着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学长那你能破例陪我喝一杯么?” 张震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喝茶,陪你喝酒!” 姜晓琀笑的肩膀都有些抽搐,“今年这一整年,你是唯一逗笑我三次的人,行,我喝酒你喝茶。” 她从行李中拿出一瓶没贴标签的白酒,高高举起得意笑道,“我拿外公的宝贝,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大骂一场,咱就喝这个,哦,忘了学长就看我喝这个!” 张震嘱咐徒弟二人几句,然后拿起茶缸跟着姜晓琀去了餐车。 此时餐车内依旧比较冷清,边上有三三两两的乘务员在吃饭。 唯一的一位乘客是个衣衫褴褛长发过肩的男子。 这人背靠窗子,手中拿着只色彩斑驳的吉他,正在低垂着头拨动琴弦,唱着一首摇滚。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让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苍凉沙哑的歌喉,配着滚滚车轮声,让冷清的车上多了点沧桑味道。 姜晓琀挑了个看起来干净的桌子,坐在了窗边,抬手示意张震坐对面。 不一会儿桌上摆了油炸花生米,凉拌松花蛋几样下酒凉菜。 波一声轻响,姜晓琀拔开了酒瓶盖,顿时一股浓郁酒香弥漫开来。 张震忍不住都抽了抽鼻子,以前他喝遍了天下名酒,什么五十年,三十年的陈酿也没少喝,但如此醇香的美酒却第一次遇到。 不由得感慨,看来这真是她外公珍藏的宝贝,其价值绝对不菲。 姜晓琀也没用玻璃杯,直接仰脖子,将酒瓶悬空,瓶嘴离着嘴巴几公分,倾倒下一缕酒线。 酒入红唇,还挂在腮边两滴,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好似泪珠儿。 她仿佛喝水一般面无表情地咽下了口中酒,忽而皱眉道,“这东西也就是股子酒精味儿,真没什么好喝的,他们还拿着当宝,学长你不喝就对了!” 张震一笑,举起茶缸抿了一小口,算是相陪了,然后拿起筷子,开始低头吃菜,还劝道,“你可别光喝,多吃点东西,不然容易醉!” 姜晓琀脸上露出好奇之色,“我要是喝得酩酊大醉,学长会如何?”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8章 喝多了会吐? 张震绷着脸道,“我给叶小妹说过,等一个小时来看看,你要是真醉了,就让她把你扶回去!” 姜晓琀拿起酒瓶和他茶缸轻轻一碰道,“你很特别,是我见过少数眼里没有邪念的人,这也是我放心跟你回去的原因。” 张震轻轻一笑,夹起花生米放嘴里嚼得咯嘣嘣直响,“你可不是跟我回去,咱们顺路而已!” 姜晓琀摇头道,“我有洁癖,在月台上,看见那么多人,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准备回去向外公认错,可我看到了你,于是命运就此而改变!” 张震只好笑道,“瞧你说的,像是我拐卖人口似的!” 说着起身,往歌手琴盒里放了一张大团结,在那些零钱毛票中十分扎眼。 琴声顿了一下,歌手微微颌首表达谢意。 张震道,“会唱刘文正的歌么?” “会啊,听什么?” “三月里的小雨!” 琴声舒缓流淌而出,歌手唱到,“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淅沥沥沥沥下个不停......” “你不喜欢摇滚啊?”姜晓琀仰脸道。 张震坐回去道,“我是怕你跟着节奏喝多了,这首舒缓点!” 姜晓琀脸上再度绽开笑容,“怕我喝多了,你也喝点不就行了,反正只有一瓶酒!” 如果是别的酒,张震真没兴趣,可这珍藏佳酿香味儿早就把他肚子里的酒虫勾引上来了。 他把茶缸里的水倒掉,往桌上一放,“那就替你减少点负担!” 姜晓琀倒出半瓶酒,然后和他一碰杯,仰头灌了一大口。 也许是喝得太多,她那吹弹可破的冰肌雪肤上瞬间飞起了一片红霞。 在酒精的作用下,人都有倾诉的欲望,她道,“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张震不想探听对方的隐私,可话题又被绕了回去。 他拿起茶缸品了一小口,虽说还带着茶叶味儿,但那浓郁的酒香也十分令人陶醉,入喉顺滑绵柔回味无穷。 既然喝了人家的好酒,那就当个听众吧,他点头道,“你只管说,当对面是空气就好!” 意思很明显,我不做评论,更不会插嘴。 姜晓琀只是想倾诉,管谁在听呢,她又喝了一大口,幽幽说道,“还记得我说过,我没家么?” 张震只是微笑,不做任何答复。 姜晓琀也不在意,一边喝酒一边说着。 在娓娓诉说中,张震知道了她出身在高干家庭。 父亲在鲁东工作,从小父母关系就不好。 她十岁的时候,父母不知道什么事吵了一架,但又不能离婚,于是夫妻二人选择了分居。 母亲一赌气去了国外发展,她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偶尔会去小姨和姑姑家。 非常疼孙女的外公,每逢寒暑假都会接她去南方度假。 老人家行伍出身,教会了她很多东西,时间久了一老一少既是祖孙,又像是一对师徒。 她年纪小小就学了很多武术和军事技术,虽说外貌是个娇柔美少女,骨子里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泼辣,她也时而当自己是个男孩子。 也许正是这种种原因,让她从小性格就很怪异,还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所以长这么大几乎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次外公提前来电要接她去光州过年,这丫头却一反常态非要坐一回火车。 老头子无奈只好陪她坐火车,这才巧遇张震。 回到广州这几天,外公再次提出了给她安排毕业后入伍,到南边去工作生活。 这姑娘不想被人安排未来,和外公翻了脸,偷偷翘家去火车站买了张站票。 等她倾诉完,张震发现俩人的酒竟然都喝完了,桌上的菜还没动几筷子。 姜晓琀俏脸变成了酡红色,那些忧郁和阴霾早已消散。 她晃着空酒瓶道,“谢谢你能听我唠叨这么久,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耐心倾听我说这些,说出来心情好多了,要不咱再来一瓶?算是我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次。” 张震发现她半斤酒下肚,除了说话有点大舌头,倒也没别的不适,自己倒是有点上头,看来这姑娘酒量不小。 原本陪她喝酒就因心中有点歉意,毕竟上次祺祥通宝的事算是利用了她,还被当成了拔刀相助,现在也算是还清各不相欠。 他于是说道,“你能喝就再来瓶呗,不过我不能陪着喝了!” 姜晓琀露出失望之色,随手放下酒瓶道,“一个人喝多没劲,既然你不喝那就回去吧,快熄灯了!” 火车上一般九点后熄灯,之后只留下脚边的一溜地灯,餐车也不例外,黑灯瞎火的自然没法再喝酒。 张震点头起身把那些菜都打包起来,这么做倒不是说他多会过日子。 而是现在几乎没人会浪费食物,要扔下半桌子菜走人,肯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这点姜晓琀也很在意,手忙脚乱地帮他打包。 张震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忽而听到身后姜晓琀惊呼一声。 不等他回头,一具绵软的身躯便撞在了后背。 他不由自主一个趔趄,急忙转身扶住了她。 “老天啊,这就是醉,醉酒?”姜晓琀扶着脑门,上半身都靠在了张震胸膛上。 冷香满怀,张震有点手足无措,伸手扶住她肋下,“你没喝醉过?” “昂,今天第一次喝酒,学、学长我自己能走,快点松开!” 张震缓缓松手,不成想她再度像不倒翁似的往一边歪去,眼看就要撞在桌角上。 幸好这姑娘反应敏捷,抬手抓住了张震胳膊,这才没有摔倒。 “麻烦,麻烦学长,扶我回去吧,谢谢!呜......”姜晓琀说着一阵干哕。 张震无奈,抬起她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又伸手在她肋下,托着腋窝,一步步向硬卧车厢走去。 “我说,你可别吐哈,想吐说一声,别弄我身上!” 姜晓琀尬笑道,“我对你还不至于那样反应强烈,要是别人离我这么近,怕是这会儿就吐了!” 张震费力用肩膀顶开车门,先迈了过去,然后再把稀泥般的姜晓琀拉过去,“我是说你喝多了吐!” “哦,喝多了要吐么?哇......” “这回你知道了吧!”张震满脸嫌弃地扭过头去,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不是那件新西装。 姜晓琀吐过已经清醒了许多,看到自己的杰作,羞愧难当。 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学长,我,我负责,我会负责的......”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49章 你们在一起了? 省城泺南是本次列车终点站,车一到站,满车乘客仿佛过江之鲫纷纷涌上了月台。 虽说现在已经到了六九天,但北方的天气依然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一下火车冷风扑面而来,张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跟随在人群中缓缓向站外走去,徒弟他们紧跟在其后。 姜晓琀又恢复了冰山般的样子。 经历过昨天的事,她洁癖好了许多,性格也开朗了些,出站的时候还主动帮叶小妹拎沉重的袋子。 袋子里的钱可是叶小妹的命根子,立刻拒绝了她,还时刻防贼似的防备着对方。 弄得姜晓琀哭笑不得。 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出站通道,站在站前广场上。 张震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历尽沧桑的德式候车楼。 拿出了相机道,“这栋楼指不定哪会儿就被拆了,咱们留个念吧!” 他先让几人单独站在候车楼前,等每人都拍完后,又将相机给姜晓琀,让她帮忙给师徒仨人拍个合影。 姜晓琀咔嚓一下按下快门,忽而道,“学长要不要和我合个影?” 这种事怎么好拒绝,张震摆了个胜利的手势。 姜晓琀把相机交给石蛋,跑过去站在了张震身边。 又觉得自己有点矮,转身站在了马路牙子上,双手高高举起,这才点头说好了。 张震西装革履,姜晓琀一身淡紫色羊绒大衣,虽说显得不是很搭配,但男的帅气,女生绝美,凑成的画面好看至极。 随着一声咔嚓,石蛋道,“你俩换换位置,再拍一张呗,男左女右更好看!” 姜晓琀却摇头走下了马路牙,“兴之所至,一张足矣,再多就没劲咯!” “学长谢谢你一路照顾,咱们开学再见,我一定想办法把那个棍子还你,提前给你拜个早年,拜拜!” 说罢潇洒一转身,就要没入人群之中。 恰在此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姜晓琀,没想到你也在车站!”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走了过来,满脸的热情。 姜晓琀却冷冰冰说道,“刚回来,我赶时间,有空再说!” 很明显她不待见这位。 然而男子却十分殷勤地伸手去抢姜晓琀的行李,“这么巧,我也是刚回家,外面有车接我,正好顺路送你一程!” 姜晓琀急忙把行李箱拉在身后,冷冰冰道,“太不巧了,不顺路,再说我和学长还有事,不劳你费心!” 说着拉起行李箱,站在了张震身旁,低声道,“学长帮忙挡一下,这人太讨厌了!” 张震翻白眼道,“你不是高手么,看不顺眼就开打啊!” 姜晓琀哎呀一声,“一个学校的打什么打,你帮我赶走他,我回头帮你找古董!” 她早就注意到了,张震讲了一路古董,这也算是投其所好等价交换。 张震心里大喜,别人兴许是说大话,但姜晓琀这话绝对是真。 她弄到的古董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而且有个地方可以买到价格极低的古董,但自己进不去,只有她这种人能去。 当即决定这次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那个男子忽而看到了张震,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仔细看了半晌才认出来,惊呼道,“张震,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和晓琀在一起?” 这人张震认得,是学生会的一个小干事,天天鼻孔朝天的那种。 而且对自己这种穷学生,从未正眼说过一句整话。 张震把自己行李交给姜晓琀,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干事,我送晓琀回家啊,怎么你打算跟着去吃饭?” 赵干事惊讶得嘴巴里能塞进一只拳头,吭哧半天才说出了囫囵话,“你和她回家,你和她在一起了?这怎么可能” 张震和姜晓琀同时一愣,没想到这货如此解读,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否认。 他俩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赵干事那张脸瞬间由白转红,由红转黑,头发都炸了起来, 他对姜晓琀叫道,“晓琀,他一个穷山沟里的穷小子,平时连饭都吃不起,和你根本不配,你被他骗了吧,我看他这身衣服都是借来的!” 不等张震怼他,姜晓琀冷冰冰说道,“赵干事咱们只是校友,连同学都不是,更不是亲戚,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么,你管得着?我被他骗,我乐意,我心甘情愿!” 说着竟然挽住了张震胳膊,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了他肩膀上。 这对姜晓琀来说,只不过是昨晚上的重播,倒没有什么心理不适。 赵干事却如遭雷击,一张黑脸瞬间煞白,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伸手指点着吼道,“姜晓琀,平时看你清高、傲气、矜持,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你就是个贱货,我真是瞎了,啊哎呀,谁打我......” 旁边叶小妹看不下去了,抬手就给了这货一记嘴巴子,“臭不要脸的,人家女孩子拒绝了你,你就这么恶毒,简直是畜生,快滚,要不然再抽你两巴掌!” 一边石蛋也恶狠狠地举起了秤杆子。 赵干事突然冷静下来,往后倒退着,依旧叫嚣不停,“姜晓琀,你马上就会后悔,你们等着瞧吧,张震你这个穷鬼,只配打一辈子光棍!” 这货一溜烟钻入人群不见了。 出去不远,赵干事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治安员,眼睛一转立刻有了坏主意。 走进对他们道,“同志,你看到那几个人了吧,他们身上带着违禁品呢!” ...... 姜晓琀气得满脸通红,咬牙道,“没想到这人素质这么低,以前还表现的温文尔雅呢,真是人渣!” 张震道,“哎,你该放开了吧,咱们可是说好了,古董,古董!” 姜晓琀气鼓鼓地甩开张震胳膊,冷哼道,“你就知道古董,过完年给我打电话,呶,这是号码,我带你去找古董行了吧!” 说罢还把张震行李扔给了他,一甩头发道,“我要去小姑家,学长劳您大驾送一程总行吧?” 为了古董,张震乐意至极,当即招呼徒弟,去站前街找车。 忽而两个身穿制服的治安员过来,挡住了他们去路。 “你们的包拿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张震额头上青筋顿时暴起,现在包里虽说没了银圆,可是却有二十万美刀和大量港纸。 这要是被查出来,解释不清楚来源麻烦就大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0章 我借电话用用 广场上成千上万人,他们不查,专门来查自己,肯定是刚才那个赵干事发坏。 张震急忙掏出记者证道,“两位同志,我是文化报的记者,刚出差回来,行李里面都是胶卷和资料,不方便曝光啊!” 其中一个矮个看了眼记者证,摆手就要让他们走。 另外一个高个却道,“你是办公事,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们配合点,要不然我可叫人带你们回所里好好问问了!” 张震看四周已经不少人在围观,那些东西要是在众人面前爆了光,可更麻烦几倍,当即低声道,“还是去所里的好!” “行,你们几个站好,朝那边走,可别想逃!”两个治安员紧跟在后面,防备他们逃跑。 矮个治安员低声道,“老刘,他是个记者,干嘛难为他们啊?” 老刘呲牙露出一丝精明笑意,“他要是没毛病,就不怕被查,这样更说明,包里肯定有东西,咱哥俩有机会过个肥年咯!” 矮个眼睛一亮,也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一行人离开站前广场向治安所走去。 张震看四周已经人迹罕至,立刻落后几步,对老刘低声道,“老哥,我和客运处王处长关系很好,这是一点小意思,咱们交个朋友!” 说着将几张百元大钞悄悄塞在那人手里。 老刘低头看了一眼钞票,顿时露出了坏笑,停下脚步低声道,“呵呵,出手挺阔啊,看来你这事下不了,说罢带的什么?” 矮个凑过来道,“行了,你还真没够啊,这些钱不少了!” 老刘一瞪眼,“边呆着去,看好了那几个人,我心里有数!” 张震心里怒火冲天,悄悄地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机,故意抬高嗓门道,“刘哥我确实带了点东西,你给个准话,怎么才能让我们走?” 老刘嘿嘿笑道,“想要回家过年,就把东西拿出来,只要我满意,这事就算了,要不然你就去里面吃年夜饭呗!” 看他贪得无厌的样子,就是打算要独吞,看来就算多出点血也没法搪塞过去。 张震强压着怒火道,“我这一趟也不容易,难道刘哥连点汤都不给我剩?” 老刘阴森冷笑道,“好不容易逮条大鱼,你觉得我能轻易放过?两条路,要么回家过年,要么牢底坐穿,你选!” 张震怒道,“你这和拦路抢劫什么区别?” 老刘笑得直抹眼泪,“老子就明抢了,你怎么想告我啊,你自己都不干净,可得有那个胆儿啊,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别磨叽,一会儿让人看见,你们别想走了!” 张震咬牙点头,“好,都归你了!” 说罢转身,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大把四伟人,足有好几千的样子,一股脑地塞给了老刘。 “就这些钱,咱们只当谁都没见过谁!” 矮个惊得下巴差点掉了,急忙把钞票往怀里塞,“快走,你们快走,咱们谁都没见过谁!” 老刘却一把抓住张震胳膊,“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肯定还有货!” 张震突然一甩胳膊,从兜里掏出录音机,按下了回放键。 刚刚和老刘的对话一清二楚地被播放出来。 老刘和矮个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老刘咬牙道,“好,好,你小子还有这一手,行,够狠!” 他猛然抬手就要抢录音机,张震却死死抓住了他手腕。 张震眼中凶芒毕露,冷笑道,“你们两个掂量清楚了,是好好过个肥年,还是非要来个鱼死网破?” 矮个吓得连连拉扯老刘衣袖,“算了,反正钱也不少了,咱们几年也赚不到这些啊,何必鱼死网破呢!” 老刘眼中恶毒之色一闪而过,咬牙切齿道,“滚,给我滚!” 然而这时候,姜晓琀却突然说道,“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就是个牢底坐穿的下场!” 老刘瞪眼道,“老子让你们滚了,你这个臭娘们还这么嘴碎,欠抽是吧?” 坏了姜大小姐真怒了,张震瞪了这货一眼,“不想死就少废话!” 他急忙去追姜晓琀,却见她径直进了治安所大门。 这丫头到底要干嘛?张震只好让徒弟们等着,紧追在她身后。 老刘和矮个治安员傻了眼,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要兜不住了,急忙追着他们进了治安所。 值班的人见姜晓琀进门,懒洋洋地说道,“哎,这位女同志,你有事?” 姜晓琀冷冰冰地说道,“借电话用用!” 值班人被气笑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电话能随便借给你,没事快走!” 姜晓琀瞪眼道,“你们所长呢!” 值班人从值班室里走出来,指着大门道,“别从这里胡闹,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早把你拷起来了!” 姜晓琀冷笑道,“我就借个电话,见见你们所长,就要把我拷起来?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有要紧事?” 值班人一时语塞,这时候张震已经跟了进来,把她拉在一边低声问道,“你这又整什么幺蛾子?” 姜晓琀愤愤不平道,“你就身上带的钱多了点,怕什么,难道还不许正经做生意了,被他们这么坑,我看不下去!” 张震假如身上没有那些美刀和港纸,绝对早跟那俩人翻脸了。 可现在不行啊,那些钱虽说是做生意来的,可是解释不清。 一旦闹大麻烦就大了。 张震道,“别闹,咱们先出去,我给你细说!” 姜晓琀深深看了他一眼,竟然点头同意了,扭头就往外走。 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张震都有点挠头。 正要往外走,门口走来好几个治安员,其中就有刚才那两个家伙。 张震暗道坏菜,这回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领头的治安员高声道,“怎么回事这么乱,把这当成菜市场了?” 值班人急忙叫道,“所长,这女的要找您,问她什么事也不说,明显是来捣乱的!” 老刘和矮个也急忙道,“对啊所长,我们刚才就发现这女的不太正常,赶紧的赶走算了!” 所长打量一番姜晓琀,点头道,“这位同志,找我有事么?” 姜晓琀看了一眼张震,见他没反对,轻咳一声道,“我想让您帮忙打个电话!” 所长满脸莫名其妙,“让我打电话,你什么意思?” 姜晓琀也没废话,从值班桌子上拿起登记用的纸笔,写了个号码,递给了所长,“就打这个电话!” 所长只看了一眼,脸色陡然煞白,低声道,“你打这个电话找谁?” 姜晓琀道,“你只管打通了,我来说!” 所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办公室在那边,请跟我来!” 老刘和矮个眼见局势不对头,急忙转身要走,姜晓琀却早就盯着他们呢,高声道,“你们不许走!” 所长大概猜到了点眉目,回头怒吼一声,“你俩跟我进来,哪里都不许去!” 老刘满脸苦相,“所长,我要去厕所,马上就回来!” 所长一瞪眼,“憋着!”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1章 深山魅影 办公室内,所长缓缓拨动老式转盘拨号的电话机。 此刻他心情极为复杂,那个电话号码他清楚无比,正是总队宿舍的电话总机,那些领导都在那边住,看来眼前这女子背景不简单。 终于拨完最后一个号码,听筒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治安总队宿舍,请问转哪里?” 这年头程控电话还没普及,很多单位都是一个总机号,然后靠人工再转分机。 老刘和矮个听到这声音,双腿不由得开始发颤,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 姜晓琀接过电话,轻声道,“麻烦转一下101,谢谢!” 别人不知道这个分机号,所长听了却心里一阵狂跳,你妈这是老大家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声,很快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子声音,“我是郭建国,请问你是哪里?” 姜晓琀没说话,冲着话机喵喵叫了两声。 对面声音一顿,旋即传来一阵大笑声,“我的祖宗啊,终于来电话了,你姥爷快急死了,半个小时就来一次电话问你到了没有,你小姑也到处找,你要是再不来电话,老爷子就得坐飞机来了!” “你在哪儿呢,姑夫派车去接你,快点说,你姥爷又快来电话了,我得给他报个平安,大过年的,再让他急出毛病来,真是罪过!” 姜晓琀这才说道,“我站前治安所呢,姑夫您最好让人送点铺盖吃喝来,估计人家要拘留我!” 所长差点尿了裤子,小祖宗啊,你怎么就不积口德呢,谁要拘留你了? 郭建国啊了一声,旋即声音温和的说道,“你让他们王所长接电话!” 王所长哆哆嗦嗦接起电话,“郭,郭队长......” 郭建国语气很平淡,“王所长,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理,我就不过去了,要是真需要拘留的话,再给我来电话,我安排人给她送吃喝!” 王所长听着电话里传出的盲音,蓦然回头,冲着老刘他们咬牙道,“你俩给我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刘一翻白眼珠,晕了过去。 ...... 一行人走出治安所大门,张震道,“谢谢你帮我要回钱来!” 姜晓琀掐着腰,有点小傲娇的说道,“还一点点人情而已,我可不想欠人家太多,又非亲非故的,对吧学长,记得年后来电话,答应你的古董不会少,现在如果不忙的话,再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兜里没钱坐车!” 张震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姜晓琀冷哼一声,走在了前面。 石蛋二人还蹲在墙根那边着急呢,见到他们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师傅太好了,咱能回家了吧!” 今天张震还不能回去,那些货还没运到,另外也得提前找个地方存放,总不能把好几十吨东西都运到村里去。 今天是年二十七,这一年没有年三十,所以说后天就是除夕夜了。 往外走着他说道,“石蛋、小叶,你俩先走一步,坐长途回县城,尽量想办法租个院子,实在不行就租间仓库,明天中午在长途车站等我,要是后天上午我还没来,你们就回村过年去!” 叶小妹无处可去,也只好暂时跟着回村,张震家里倒是空着一间房,安排她住下没问题。 有了今天的经历,张震不敢再把大量现金放在一处,“那些港纸给我留下,美刀也留下一半!” 二人连连点头,按照张震吩咐,把两个小包递了过去。 走到站前街,石蛋眼尖,指着路边一辆黑出租车道,“师傅,咱来的时候那车!” 这可真巧了,张震走过去透过玻璃窗一看,还真是那个络腮胡子司机。 对方也认出了他,摇下玻璃哈哈大笑道,“哎呀老弟,猿粪啊,猿粪,你们去哪儿今天八折?” 一行人上车,张震坐在了副驾,“先去长途汽车站!” 这回他也不问价了。 都是老熟人,那个司机也不好意思宰客太狠,简单问了问具体去的地方,直接一口价五块钱。 石蛋坐在后面,和司机又聊了个火热。 长途汽车站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石蛋和叶小妹拎着行李下车,俩人还不停地嘱咐张震要多小心。 司机调转车头,又将姜晓琀送到了一座大院门口。 这一路上姜晓琀始终未说一句话,仿佛再度被冰封起来。 下车后她转身看了张震一眼,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旋即大步走进了院门。 “老弟,女朋友很漂亮啊,就是冷了点!”司机又打开了话匣子。 张震道,“别误会,这种我可伺候不起,顺路认识的学妹而已,麻烦你找个离车站不远的星级酒店!” 司机惊讶道,“好家伙,上档次啊,说实话啊,我认识不少招待所,都不比星级酒店差,还便宜呢!” 张震执意住星级酒店,就是为了身上的钱财安全。 司机见他没搭腔,也只好往星级酒店而去。 算算时间,那些货应该明天能到站,到时候还需要货车送到县城。 临时找车肯定不方便,于是他对司机道,“老哥,能帮忙找两辆大货车么?” 司机惊喜道,“太能了啊,你要跑哪里?” “青石县,县城!” “好家伙二百多公里呢,这活我接了,从哪里接货?” 谈好价钱,约好见面地方,车也到了一家挂着三星级牌子的酒店门口。 张震付了车钱,拎着包下车,忽而回头道,“能等我一会么,再拉我去趟银行!” “得,今天我就听你使唤了,快去!”司机很爽快。 马上就要过年,酒店里冷冷清清的,张震特意要了一间带保险柜的套房。 直接交够了十天的房费一千两百块,这些钱够普通家庭吃好几年的了。 为了那些钱的安全,他不得不如此。 进了房间,简单了洗了把脸,他打开包,拿出了两万港纸,然后将剩下的钱都包好放进了保险柜。 出门上了出租车,“去最大的工业银行!” 这年代,银行里不能直接结汇,而是需要将外汇按照当日牌价换成一种叫外汇券的东西。 外汇券在市场上可以当华夏币用,当然也可以兑换回外汇。 听着很麻烦,但确实当时唯一的结汇途径,这种规定一直到了九五年才彻底取消。 张震不敢一次性兑换太多,所以先拿少部分试试水。 忙活了一上午去了三家银行,才将两万港纸兑换成了两万零七百外汇券。 下午又去了货场,专门打听了一番明天如何提货。 他这才放心,去各大商场狂买一番,给家人和徒弟们准备过年礼物,直到傍晚带着一车东西到了酒店。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远在张震老家的深山里,两间破烂不堪的茅草房中散发着幽暗的火光。 几个黑影从树林里出来,鬼鬼祟祟钻进了茅草屋。 “忠哥,东西都给你带来了!” 地上的柴草铺中俨然躺着的是张忠,他眼上包着一块脏兮兮的绷带,看着像是独眼龙海盗似的。 这货从铺上挣扎起来,咬牙道,“张震回村了么?” 几个人纷纷摇头,“没呢!” “他家就香香,二丫和二强!” 张忠那只仅剩的眼中露出了凶光,“你们明天跟我回村......”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2章 有便宜可捡 第二天年二十八,张震一早来到和司机约好的地点。 果真看到两辆八吨大货车,停在了路边。 其中一个司机竟然就是络腮胡子。 张震笑着打开车门,“老兄你还真是多面手啊,大货也玩得来!” 司机笑道,“这算啥,飞机、坦克我照开不误!” 张震看了他一眼,竟然有点相信了。 两辆车直奔货场,张震顺利提了货,按照规矩雇了货场的装卸工,装了满满两车东西。 这些打算分一部分给村民,其它的用来兑换古董,或者卖掉。 剩下的全部暂存在铁路货场,等到年后再说批发的事。 路上络腮胡子司机又犯了话痨,几乎就没停嘴。 “老弟生意做得很大啊,这怎么还有石头呢,你们山里缺石头?” 他说的是那些翡翠原石,张震闲得无聊,车上又没法写东西。 只好随口说道,“这是我兄弟看上的玩意,拿回去做石雕的!” 司机道,“那你到底做什么生意啊,我看用车不少,怎么不自己买一辆?” 买车张震早有打算,可这年头司机不太好找。 考驾照更麻烦,得上专业的驾驶学校至少学习两年才能考。 不像十几年后,到处都是驾校,随便学个把月就能考证。 再者就是退伍人员,有一些回到社会上当司机,但也多数去了机关单位。 张震倒是看着这位络腮胡子像是退伍人员,随口说道,“我可没空去学车,更没地方找司机!” 络腮胡子呲牙笑道,“司机还不好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你啊?” “我技术绝对没问题啊!” “可你不是开出租嘛,一天不少赚,我哪请得起你!” 张震觉得这哥们,除了有点话痨之外,还真没别的毛病。 他要的工资怕是不低,再加上买部车,这费用不是小数。 手里虽说有近百万,可创业初期还是艰苦朴素的好,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 就在张震想要婉拒的时候,络腮胡子道,“我那辆车是借钱买的,别说赚钱了,每天一睁眼就欠人家一大笔,压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张震皱眉道,“那辆二手拉达很贵?” 司机道,“怎么不贵,我借了仨战友的退伍费,才买下来,现在赚的钱,除了油钱,都还了债,这眼看着就要过年,战友家也不富裕啊!” “你要是看着行,车和人都归你,钱替我还了,每月开二百工资就行。” 张震知道这年头的退伍费不高,应该是三千,也就说那辆车二手一万出头。 像这种螺丝国报废车皮实耐操,大概还能跑个两三年,花一万块买下比买新车合适多了。 张震道,“一万块够你还债么?” 司机露出惊喜,“够,用不了,九千就行!” 张震点头,“等到了县城,我给你拿一万,九千还债,剩下的收拾、保养一下车子,该换的都换了,用不了的就当油钱暂时放你那里,咱们说好了,可是以后会经常出长途!” 司机道,“那太好了,我杨继友孤家寡人一个,天涯海角去哪儿都行!” 此刻张震才知道他叫杨继友,从此后算是自己多了个司机。 这年头路况实在太差,二百多公里路跑了足足三个多小时,下午一点多才到了青石县。 石蛋在长途汽车站外面望眼欲穿,终于见到了师傅,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师傅,房子租好了,我带你们过去!” 张震让他上车领路,很快大货车停在了一个巷子口上。 这地方好眼熟,张震一看路牌脑门子上只冒冷汗,怎么到黄军家了,难道这俩孩子租的是黄军隔壁? 张震低声道,“你们租的几号院?” 石蛋道,“六号啊!” “那家还有什么人么?” “没了,空房子,我和叶小妹来了县城一打听,就找到这家出租的,整个空院子,六、七间屋还有家具,每月要八十块,叶小妹还还价,六十五就拿下了!” 张震眼睛一亮,看来黄军这货是跑路了。 只是不知道租房子的是债主还是他家人。 得想办法打听清楚才放心,要不然自己可不方便露面。 他让大家先别卸货,现在天已经过午,填饱肚子才是正理。 让石蛋把叶小妹叫出来,带着众人在巷子外面找了家小餐馆。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餐馆里一桌客人都没有,只剩下个身穿油腻厨师服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里打盹。 张震让大家挑干净地方坐下。 上前敲了敲玻璃柜台,“哎老板,还有什么吃的?” 男子猛然惊醒,见来了客人,立刻换上笑容,“有,有包子、面条、馒头,还能炒几个素菜,做个榨菜肉丝汤啥的问题不大!” 张震一指众人,“我们五个人,你看着上面条和馒头,再给炒四个菜,弄个汤,要鸡蛋汤!” 男子连连点头,“马上就好,您几位先坐,桌上有茶,随便喝!” 说着急忙向后面跑去,不一会儿他和一个身穿厨师服的女子端出来几样炒菜,女的转身回去厨房忙活,他却留下来坐在了柜台里。 想是怕张震他们吃饱了跑路。 张震让大家伙先吃,溜达到了柜台边,摸出一盒红塔山递了过去,“老板来一根!” 男子没客气,伸手接过香烟,急忙点上,喷着烟雾道,“我可不是老板,老板是我老婆!” 张震呵呵一笑,“那你算是老板娘了!”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无所谓,有吃有喝,不用操心,老板娘也行。” 张震话题一转,问起了旁边的黄军。 老板娘脸色一变,低声道,“老弟,你怎么认识他啊,小声道哈,这小子倒大霉了!” 张震把手里半包烟都递了过去,“老哥,给我仔细说说。” 用了半包烟,张震打听到,原来黄军借高利贷还不起,被暴打一顿,房子归了一个叫虎哥的人。 现在这货早已不知去向。 张震这才明白,往外租房子的是那位虎哥。 他不由得动了心思,这房子各方面都挺合适,要是能买下来就好了。 年后正好安置家人,妹妹上学也方便。 这时候热气腾腾的馒头和面条上了桌,张震坐下大吃一顿填饱了肚子。 结账的时候,让老板帮忙找几个能下力的人,每人给五块钱辛苦费,帮忙卸货。 老板二话不说,叫来三个邻居,他也亲自上阵,开始帮忙搬东西。 张震叫过石蛋,“能找到租房子的人么,我打算把这里买下来!”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3章 欠债还钱 一切顺利,很快石蛋就带过来一个中年男子。 石蛋冲着张震一阵挤眉弄眼,这是师徒二人定的暗号,意思是对方有意出售。 张震心里暗喜,这事有门。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商量好了,一万两千块买下整个院子。 这价钱现在看来有点贵,但是放在几年后,就显得便宜很多。 张震心里觉得占了大便宜,立刻找那个老板当担保,和对方签了份购房协议,先付了两千块定金,并且把房产证拿到了手。 等年后房管局上班,再去办过户。 一番忙活,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 现在再回村肯定来不及了,他决定住一夜明早动身回山。 张震给杨继友结算了车钱,签好合同,约好年后见面时间地点,这才送走了他们。 为了减少麻烦,他直接让饭店老板送了些吃喝,当天晚上连门都没出,继续埋头写那些记录。 石蛋和叶小妹忙活着收拾屋子和那些货物,挑出一部分准备带回山里去。 ...... “二强,快点拿柴火,这灶眼瞅着就没火了!” 大姐的声音响彻院子。 今晚上是大年夜,张家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各种往年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炸的炸,炖的炖,忙个不亦乐乎。 大姐满脸都是轻松和笑容,两个小家伙看着那些在锅里翻滚的好吃的也兴奋异常。 多少年啊了,终于算是过了次肥年。 眼看着接近中午,各种东西也已经出炉。 张强忍不住捏了一块滚烫的肥肉往嘴里塞,旁边却伸过来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不许你偷吃,等咱哥回来,全家一起吃才行!”二丫瞪眼训斥道。 张强耷拉了脑袋,“俺没偷吃,就是尝尝咸淡。” 大姐笑呵呵地进门,看着二人抿嘴道,“吃点吧,解解馋!” 姐弟二人几乎同时将手伸向了那块肥肉。 大姐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愁色,“哎,小震怎么还没回来?”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香香,你看谁来了哈哈!” 大姐听到这声音,脸色瞬变,反手拿起了鸡蛋粗细的擀面杖。 “二强,丫丫,你们别出去,有什么事姐姐当着!” 姐弟俩也已经听出来,那人是人见人烦的过街老鼠张忠。 二强摸起了菜刀,二丫抓了把火叉子,跟着大姐跑出了厨房。 篱笆院门口站着七八个闲汉,有本村的,也有生人,在最前面站着个头戴绷带的家伙,正是张忠。 这货看到张巽出来,呲牙露出了奸笑,“这不是香香嘛,有些日子不见了,想哥了没?” 张巽擎着擀面杖,怒道,“张忠你还不长记性,看来非把你送治安所去才消停是吧,赶紧的滚,别在这恶心人!” 二强举着菜刀大吼道,“你这个王八蛋,要是再来闹我姐,老子一刀劈死你,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张忠这货滚刀肉似的,往前一伸头,指着自己脑门道,“小子,你砍,今儿不砍你不是人!” 二强双眸冒火,举起菜刀就要结果了这货。 张巽死死抱住了弟弟,“二强,别,咱们瓷器不和瓦罐碰,你哥马上就进家门,你难道不想过个团圆年了?” 二强这才冷静下来,还是拎着菜刀站在门里,双眼喷火一般盯着张忠的脖子。 张巽松了口气,示意妹妹看好弟弟,转脸对张忠道,“还不快滚,非要挨一刀才舒坦?” 然而张忠却懒洋洋地说道,“哎,香香,我要是来没事找事,你们只管砍死我,可今儿我来是有正事!” 二丫狠狠啐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忠死皮赖脸地朝着她飞了个媚眼,嬉皮笑脸的说道,“老话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今儿来是要账的!” 张巽再也忍不住,高声骂道,“放屁,俺们家从来不欠你钱,你要是再嚼舌根,俺叫村长来评评理!” 这时候虽说都在忙年,可也有不少左邻右舍站在街上看热闹。 有些人还好奇地站在了篱笆墙外,隔着墙不停的张望。 张忠看四周人越来越多,这货兴奋的脸上直冒红光,“哈哈,既然大家伙都来了,那就评评理哈,张震欠我兄弟钱不还,我来帮忙要账还不该了?” 有些邻居道,“我说小忠,就算是真欠钱,也得等小震回来不是,你难为人家姐弟算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堵门也太不讲究了!” “对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往上几辈子一个老祖宗,干嘛堵门啊,有话好好说!” 张忠鼻孔里一阵冷哼,“今天大年夜,他家大鱼大肉,我兄弟却饿肚子,你们说该不该来要账?要不你们替她还了?” 这话一说,邻居们都缩了脑袋。 张巽已经怒不可遏,大吼道,“乡亲们,别听他满嘴嚼蛆,俺家根本就不欠谁的钱,他就是成心来捣乱,不想让俺过年!” 张忠大叫道,“乡亲们,你们看这是啥,要是没证据我能瞎胡说?” 他说着从身边人手里拿过几张白条,在众人眼前面一阵乱晃,“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是张震那小子从俺兄弟手里赊走的银圆给打的欠条,说是大年夜之前还钱,现在太阳要落山了,钱呢,他人呢?” 张巽姐弟仨立刻哑口无言,这是当时张震收银圆时给村民打的欠条,上面写明了钱数,和日期。 这种欠条村民手里几乎都有,原本大家都关系不错,又赶上大过年,谁也没想起这事。 此刻张忠一闹,把这件事立刻闹到了明面上。 有人问道,“香香啊,不是二叔催你,小震咋还没回啊,不回来过年了?” “对啊,这大过年的,他早该回来了啊,别在路上出什么事!” 张巽硬着头皮赔笑道,“大家伙别担心,小震他有数,说今天回,今天肯定回,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张忠一阵狂笑,忽而从手下手里拿过一只大号的扬声器。 他大吼道,“乡亲们都听好了哈,我得到准信,张震带着你们家的那些宝贝跑了,去南方逍遥快活去咯!” 此刻围观的人更多了。 三大爷哆哆嗦嗦的骂道,“你放屁,我从小看着他长起来的,小震不是那种孩子,再说他姐、弟、妹,都在和,他能忍心跑了?” 旁边大妈道,“三哥说得对,小震那孩子,干不出这种事来,张忠你就别瞎咧咧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4章 该我做出牺牲了 张忠冷笑道,“你们这些傻瓜,怎么还不信呢,他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你们看眼瞅着大年夜了,还有在外面的道理,这是把一家人都舍了,自己过好日子去了!” 几个帮凶跟着煽风点火。 “要是我啊,手里有那么多钱,啥子才回这个破山沟沟呢!” “就是啊,这破地方,兔子都不拉屎,有钱了谁还回来?” 一个汉子叫道,“不能啊,小震带着俺家石蛋呢,怎么能不回来了?” 张忠眼里露出阴狠目光,故意压低声音道,“小五叔,你家石蛋,傻得跟个倭瓜一样,现在肯定让张震卖了,听说南边小孩的腰子可贵了,还有心啊,肝儿的都能卖钱!” 汉子吓得面无人色,抱头蹲地嚎啕大哭起来,“俺那儿啊,俺家石蛋啊!” 恰在此时,几个小家伙,拎着铁锨、镐把子跑了过来,挤进人群,将张震家院门堵住。 这几个正是猴子、大头、狗剩,还有另外几个没正式拜师的小子。 猴子大叫道,“大家别信他,这小子前几天还拦路抢劫呢,他那只眼就是被石灰弄瞎的!” 大头喊道,“俺师傅说话算话,绝对会回来,你们就在家等着就行了!” 狗剩朝张忠轮着铁锨吼道,“王八蛋,你要是再下蛆,老子砍死你!” 张忠哈哈笑着举起手,“咱们有理说理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口口声声说张震能回来,我信,可指不定猴年马月呢! 这大过年的,俺兄弟没钱吃饭,这欠钱不还算咋回事。我看这样,香香你先拿钱出来,让俺兄弟们有口饭吃。 要不这些人可都去你家过年咯,对了还有我,嘿嘿!” 此刻张巽比热锅上的蚂蚁都难受。 要是只有两三个人来要钱,她拿出张震留下的钱,足够应付,可现在几乎全村都来了。 你给谁,不给谁?全村都给,那点钱简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够。 二丫毕竟年龄小,脑子里没有深浅,张嘴就喊道,“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几个把白条拿来,我给你们钱!” 张巽想要拦着妹妹已经来不及了,急得她额头上瞬间见了冷汗。 张忠一愣,把几个人的白条在手里看了看,咂摸咂摸嘴道,“这些一共一百八十块,你有这么多?” 二丫冷哼一声,把张震给她的二百备用金拿了出来,“把白条给我,再找二十块!” 张忠挑起大拇指,“行,丫丫你真豪横,你们快点凑钱!” 这货把二十块零钱,和白条递给了二丫。 二丫接过去也不看,立刻撕了个粉碎,瞪眼道,“拿了钱了,还不快滚!” 张忠哈哈大笑道,“别急嘛,乡亲们,快点去拿钱啊,二丫把张震的欠款给了,你们都有份哈,去得早有,去得晚了没了哈!” 姐弟仨人,加上几个徒弟顿时变色,这下大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被蛊惑,就产生了自私心理,生怕自己晚了吃亏。 顿时几家人拿着白条走了过去。 “二丫,叔这一大家子过年不容易,你看,他们的钱给了,俺家是不是......” “香香,我可是你堂叔,先给我,别挤了!” “还有俺家!” 有一就有二,几十口子人在从众心理作用下,哗啦一下把张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十条手臂高举着白条,几十张嘴不停地叫嚷。 其实闹事的,加上后来要钱的,最多只有一小半人,剩下的人都在远处观望。 但这些人在狭窄的乡村小路上就显得人山人海一般,十分的吓人。 院子里几个人,根本挡不住,眼看着院门就要被撞散了架。 三大爷几个上了年纪的,从人缝中挤了过去,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 “大家伙别乱,都往后,我有话说!” “别挤了,再挤出人命了!” “你们听婶子一句话,小震他不会跑,你们别这样,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为了几十块钱不值当的!” 张忠站在远处,手拿扬声器大叫不停,“快点冲啊,晚了就没钱咯,乡亲们,快点,手快有、手慢无咯!” 忽而有人扯着嗓子大吼一声,“这是怎么了,都给我站住!” 这一声比晴天霹雳还大,现场上百人立刻停顿了几秒。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高个,站在篱笆墙下,正是村长的傻儿子张铁柱。 他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可他身后慢慢走来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 有人忽然惊呼道,“哎啊,村长来了!” 村长张富贵,慢慢悠悠走到张家门口,双眸扫过眼前众人。 他轻咳两声不急不缓地说道,“又要闹运动了?你们这是想革谁的命啊!”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刻耷拉了脑袋。 后面的人也缓缓后退。 “没,没啊,村长,俺们就是来要钱!” “对啊,村长刚才二丫把那几个小子的钱都给了,也得给俺们啊!” “就是,要不给谁都不给,要给就都有份!” 村长扭头问三大爷,“三哥,是这么回事吗?” 三大爷无奈道,“哎,小震还没回来,村长你让大伙再等等,不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吗,乡里乡亲的还要逼出人命来?” 村长狠狠啐了一口,咬牙道,“这事办得不地道,给了一家,剩下的都看着呢,这咋办啊,你们都别挤,给我靠后站,我去给他家说话!” 毕竟他还有些威望,众人立刻缓缓后退,露出了一条道路。 村长走到门口,叹息道,“香香啊,这事闹得,你不给钱他们不饶,我也压不住了,你说咋办,你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钱?” 张巽叹息一声,从衣兜里拿出两张四伟人和一些零票,这些是张震走时让二强转交的过节费,现在还剩下这么多。 “四叔,就这些了,要不你做主给大家分分,剩下的等小震回来!” 张强也从口袋里拿出十几块,这是张震奖励他的,买这买那还剩下这点。 几个徒弟立刻开始掏口袋,不一会儿又凑了百十块,都塞进了村长手里。 村长一愣,惊讶地看了看他们,“就这些啊,我去说说看!” 墙里的二丫忽而叫道,“四叔,你要是平了这事,俺答应嫁给铁柱!” 村长大喜。 大姐和二强同时大吼道,“不行,二丫,不行!” 二丫一跺脚,“俺的事你们别管,大姐为了家里累的快吐血了,大哥到现在生死不知,俺也得为家里做点事,就这样吧,四叔麻烦您了!” 村长点头,走向众人,“大伙听着,这些钱先分了过年,小震要是不回来,那些钱算我头上,这下大家总放心了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远处张忠忽然高声叫道,“大家伙别信这个老家伙的,他家里撑破天有几百块,根本不够还你们的,他这是缓兵之计,回头准赖账!” 这下村长的威望也白搭了,刚刚偃旗息鼓的众人继续疯了一样向前拥挤。 村长吓得连连倒退,一闪身钻进了张家的篱笆院。 众人挤到了门前,张忠还在远处大喊,“张震家过去有钱,他爹,他爷都是玩古董的,家里有的是好东西,大家快点进去拿啊,不给钱就用东西顶账!” 眼看群情激昂,张震家的那扇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忽而远处响起了一声震慑人心的轰鸣。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谁开的土炮? 紧接着摩托车声震耳欲聋越来越近,随之一声大吼传来,“我回来了,谁还敢闹事!”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5章 别想跑了! 人们一起回头看去,只见村口扬起一阵尘土,两道雪亮的灯光穿透尘烟照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摩托车上一人不停大吼,“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是哥!” “小震!” “师傅!” “是师傅,回来了!” 吱嘎一声急刹车,一辆越野摩托车停在了众人面前。 骑手将头盔摘下,露出了张震那张帅气的脸颊。 后座上跳下个身量极高的瘦高个,正是蛆儿。 他手中擎着土炮,对准了张忠那些家伙。 张震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忽而大笑道,“这还没到初一呢,怎么都来拜年了!” 此刻的张震,一身皮夹克,牛仔裤,锃亮的皮靴,手拿摩托头盔,比电影上的阿兰德龙都帅气。 许多村民都不敢认了。 三大爷激动地说道,“小震你可回来了......” 村长眼里也露出了惊喜,“小震,乡亲们的钱呢,快点拿出来,给大家分分!” 张忠那些人吓得面无人色,可这货依旧大声叫嚣,“张震,你小子肯定贪污了乡亲们的钱,要不哪来的这么多好衣裳,还有摩托车,这些都是大家伙的!” “正主回来了,大家别看着了,上去拿钱啊,晚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刚才的谎言不攻自破,大多数村民都冷静下来。 还有几个没脑子的,听了张忠忽悠,哗啦一下围住了张震,纷纷叫嚷着拿钱。 蛆儿大吼一声,“都往后站,土炮可不长眼,走了火算你倒霉!” 那几个人吓得连连后退。 张震跳上了路边的石台,从脖子上摘下挎包,掏出了好几摞百元大钞,在手里晃了几下。 他高声道,“钱一分不少,都在这里呢!” 几百村民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村长笑得嘴都歪了,“哎呀,这下好了!” 三大爷高兴地直拍手,“俺就说小震不是坏人嘛!” 张震故意压低声音,让众人精神更集中。 他说道,“今天要不是蛆儿看到势头不对,下山去送信,我还得耽误小半天,怕是我家房子都得被大伙拆了吧?” 许多刚才闹得欢的人,立刻低了下了头。 几个上年纪的纷纷指责他们不懂事。 张震道,“大家伙说说,我这次去南方,一走十多天,奔波三千里,究竟是为了谁?” 众人无言以对,羞赧低头。 张震陡然高声吼道,“还不是为了大家伙能过个好年!” “我从村里到省城,又从省城坐了三天火车,一路上风餐露宿提心吊胆,还不是为了你们那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你们到好,别人随便两句撺掇,你们就差点拆了我家房,这是人办的事么?” 现场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人好意思抬头看他,一些大老爷们臊得满脸通红,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缩了脖子。 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小震你可别生气哈,是小忠挑唆的!” “对啊,俺们没想大过年的来要钱,都是他煽风点火!” “这小子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气了,揍他!” 离得近的几个村民,立刻石头鞋底子招呼。 张忠这货见势头不对,扭头就要跑。 却被几个村民拦住了去路,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哎,你们干嘛,让我回家啊!别动手,哎呀妈啊!”张忠抱头惊恐大叫起来。 这货像是着火的耗子四处奔逃,然而却被围得无处可逃。 张震分开人群走到这货面前,“呵,眼睛好了啊,今儿你还想走,门都没有,煽动村民,聚众闹事,造谣诽谤,拦路抢劫,还耍流氓,不判你个无期,我跟你姓!” 他话音刚落,张忠的几个铁杆小弟,立刻把张忠按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抓住了,明天送治安所去!” “都是这小子发坏,要不然我们也不闹事。” “对就他最坏,吃枪子的玩意!” 话音未落,数不清的鞋底子雨点般落下,打得这货惨叫出了猪声。 张震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别打死了,咱们不能用私刑,先关他家里,等过完年送治安所去法办!” 众人这才放开张忠。 这货猛地站起,朝着村口狂奔而去。 身后十几个小伙子拿着棍棒砖头拼命追赶。 眨眼功夫这货跑到了悬崖边,一脚没站稳,啊的一声惨叫摔了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众人跑回来,领头的汉子满脸歉意地说道,“掉下龙王崖了!” “嚯,那下边上百米深,下去了还能有命?” 上了年纪的老者道,“从古到今,就没人掉下去还能活着,张忠这小子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这小子倒是得了个痛快,张震朝着龙王崖狠狠啐了一口。 大姐走来含泪看着张震,“小震,担心死我了,你可真会卡点!” 其实如果不是半路上遇到蛆儿张震还要晚点回来。 今早他们收拾完东西,打算先从县城买三辆摩托车,好驼东西回村。 山路实在陡峭难走,而且除了摩托车和自行车就拖拉机能上去,别的车子门都没有。 可是石蛋和叶小妹却不会骑摩托,只好给他们两个选了两辆凤凰大二八。 正在他们挑选自行车之际,张震选的越野摩托组装好了。 就在他试车的时候,遇到了从山上骑自行车狂奔而来的蛆儿。 张震得知家里要出事,急忙嘱咐石蛋他们自己回村,他开车带着蛆儿先走一步。 大姐听完之后,也详细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弟、妹和几个徒弟也七嘴八舌地补充。 张震得知绝大部分村民都在维护他的名声,真正跟着闹事的只有几十人,心里这才舒坦了点。 他冷厉的眼神扫过众人,“我知道大伙也没坏心,这事就算了,话我也不多说,今儿大年夜,都拿条过来吧,我给你们分钱!” 说着他把装钱的挎包扔进篱笆墙里,让弟、妹和徒弟按照白条给大家结算。 蛆儿举着土炮大吼道,“都听好了,谁也不许挤,排好队,谁要是再闹,年后再拿钱吧!” 众人连连道谢,欢天喜地地排起了长队,规规矩矩等着拿钱。 石蛋他爸猛地拉住张震,“小震,俺家石蛋呢!” 张震笑道,“别急五叔,他马上到,准耽误不了年夜饭!” 五叔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张忠葬身之地一眼。 戟指着那边吼道,“小忠死有余辜,缺德玩意!” 话音刚落,一阵拖拉机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石蛋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哎,俺回家咯!”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6章 过年咯 一辆拖斗拖拉机哆哆嗦嗦地出现在村口,石蛋站在后斗里,朝着众人挥舞着手臂。 “是俺家石蛋,儿啊,可想傻爹了!” 石蛋他爹抹着眼泪就跑了过去。 众人都露出惊奇之色。 “这是谁家的拖拉机啊?” 有眼尖的发现,拖拉机手竟然是个陌生女子,后斗里还坐着个姑娘。 “这是谁家媳妇?” “不会是小震和石蛋娶媳妇了吧!” “嘁,别胡说,娶媳妇也得回来办喜事啊!” 村里路太窄,拖拉机只好停在了村口场院里。 石蛋跳下车,扶着老爹胳膊道,“我这不好好的嘛,大过年的哭啥?爹你看,我给你买的酒,还有过滤嘴烟卷儿,这是给俺妈、俺姐买的衣裳,你的也有......” 石蛋他爹破涕为笑,“我这不高兴的嘛,不哭,不哭哈,这才十几天,你咋高了,也壮实了,快点跟我回家,你妈你姐天天念叨你!” “俺这不能走啊,东西还没交代呢,这些都是师傅给大家买的过年礼!” 张震和徒弟们走了过来。 石蛋放开老爹,大笑道,“师傅,俺们运气真好,正巧碰到花花婶子,她顺路捎俺们回来的!” 张震仔细一看,拖拉机手原来是王家沟的花花嫂子,王小虎的婶子。 他急忙让徒弟们帮着卸货,招呼花花嫂子进家里喝茶。 花花笑道,“小虎他师傅,别客气哈,这马上大年夜了,俺得赶紧的回村!” 张震也不好耽误人家过年,这都够麻烦人家了,急忙拿出两件衣服和鞋子塞给她。 花花说什么都不要,张震说这是给小虎的,她才手下。 送走了花花,张震看着满地东西,叫过来几个徒弟。 “这里面有给你们的过年礼,先都搬家里去,回头再给你们分!” 叶小妹此刻却变得怯生生的,低着头都不敢随便看人。 张震把她拉到大姐身边,“姐,她叫叶小妹,是我聘的会计!” 大姐满脸惊讶,会计怎么还跟着回家了,这不是相得对象吧? 张震小声解释了几句。 大姐才释然,同情叶小妹的遭遇,立刻像是对亲妹妹一样,拉着她回家安排住宿。 就在此时,村长从一旁拉了拉张震。 声音低低的说,“小震啊,我,我那事儿?” 张震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你那块玉啊,没卖出去。” 村长脸色瞬间垮了,别人的东西都卖了钱,他却踩到了坑里。 “那,没卖就没卖吧,东西呢?” 张震笑道,“东西我送人了,反正卖不出去!” 他还真没说谎,那个垂蕤送给林诗瑶了。 村长气得一阵跺脚,可现在张震在村里的威望,他连翻脸都不敢,只要硬吞下这口气,“好,好,就当我没见过那东西!”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张震嬉皮笑脸地拉住,“我说四叔,咱们可都是本家,我咋得能坑你呢,东西虽说没卖了,可我还是得按照说话的价钱给你!” 一叠厚厚的钞票塞在了村长手里。 村长捏着钞票愣了好久才大笑道,“好啊小震,你这胆子肥了,敢耍四叔玩了,今晚上来家里,灌得你找不到北!” 说着亲昵无比的拉着张震就往他家去。 张震急忙挣开,“大年夜,我可得陪家里人呢,改日再去叨扰,等会,还有给你的年礼呢!” 他将两件衣服,一块电子表和一双运动鞋递了过去。 “这不能要,可不能要!”村长见到电子表知道是好东西,眼都绿了,虚情假意往外推。 “拿着,我都买回来了,你家人都有份,啥事年后再说!” 年后张震打算趁着雨季未到之前,让全村来个大搬迁。 今年夏天,那场泥石流将整个村子都淹了,乡亲们几乎没人能活下来。 张震可不能独善其身,明知道这些人要死,还见死不救。 毕竟村里大部分人都对他家有恩,救下他们既是还人情也当积德了。 全村动迁,村长非常关键,所以现在还得维护好关系。 村长欢天喜地的走了,悄摸悄把电子表戴在自己腕子上,表情那个美。 张震看了一眼,所有的村民都拿到了自己那份钱,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现场已经空空如也。 他觉得好像还有人没来,仔细一想,三瞎子没露面,这不应该啊他的钱最多,怎么能不露面? 现在别人都走了,他也没地方打听,于是转头进了家门。 家里堂屋地上一堆堆的摆满了各种东西,院里还有五辆崭新的凤凰大二八。 他叫过徒弟们和蔼的说道,“你们都不错,刚才听大姐说,这段时间学习也没落下,有的还把篆书学了个差不多,很好,保持这股子劲儿,将来肯定有出息,这些东西,都分好了,带回家去好好过年!” 这些东西连没正式拜师的几个也有,毕竟他们也出过力,刚才还帮着守门呢。 徒弟们连连推辞。 张震一瞪眼,“不是给你们的,让你们孝敬父母的,快点拿走,还有自行车!” 为了将来进出山区方便,他买了不少自行车,都一起拉了回来。 小子们这才道谢,领走了自己的那一份,推着车子回家过年去了。 大姐从里屋出来,看着还有一地东西,有些心疼地埋怨起来,“小震,你可真能折腾,这些得花了多少钱?” 张震拿起一套进口护肤品,塞在大姐手里,“没花多少,就几万块吧!” “啊,小震你去抢银行了?”大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张震笑道,“姐,这一趟你猜我除了分给乡亲们的,赚了多少?” 大姐茫然摇头,“难道有十万?” 张震话到嘴边,想到假如说了实话,怕是姐姐好几天都睡不着,还是来个模糊处理吧。 于是道,“你啊,以后再也不用为了钱操心咯,咱们家彻底脱贫致富!” 大姐还想问,二丫房门一开,她拎着一条牛仔裤脸儿红红的走出门。 “哎呀,哥,你给俺买的什么裤子,紧绷绷的,绷得屁股都......这种俺不敢穿!” “你懂啥,这叫牛仔裤,现在女孩子都喜欢穿!” “少来,俺不是没见过牛仔,人家的没这么瘦,你买错了号了吧!” “傻丫头,他们的是加肥的,这是修身的,更显条子!” 张震指着自己的裤子道,“你们看,我也是这种!” 大姐瞥了一眼,羞得扭过头去,“哎呀,小震你可别穿短衣服出门,太,太那啥了!” 二强跑过来,一把抢走二丫的裤子道,“你不穿俺穿,这种裤子爬山利索!” 大姐伸手拧住他耳朵,“你也不许穿,老老实实穿你的棉裤去!”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7章 跟我去后山 张震把二强叫过来,指着一堆东西道,“这些你去给三大爷,二婶子他们送去。” 大姐这才饶了二强,她说道,“这几家人帮了咱不少,是应该送点礼了,我也跟着去串串门!” 等他们走后,张震拉着二丫到一边,给她一个纸包,“这一万块,你抓紧给洛雪梅送去,这是我答应她的。” 二丫惊得目瞪口呆,大哥还真弄来一万块,旋即她扭头躲开,“哼,俺不去,要去你去,她还有话给你说呢!” 张震一绷脸,拿出个红丝绒小盒,在妹妹眼前晃晃,“你要不去啊,这礼物也不给你了!” 说着打开盒子,露出一块小巧可爱的机械表。 张震给家人们准备的可都是正经机械表,有上海、梅花,还有雷达。 “啊,好漂亮啊,俺去,去还行嘛!” 二丫抢过手表和纸包,一溜烟跑出门又探回头来,把两个核桃递给张震,“哥,这是你那个姓王的徒弟给的拜师礼!” 张震接过核桃嘱咐道,“那些衣服鞋子,挑两套给她们母女,算是年礼了!” 二丫回眸笑道,“知道啦,俺把那条牛仔裤也给雪梅,她穿上肯定好看,嘻嘻!” 张震苦笑摇头,拿着这对核桃仔细端详,忽而自语道,“这小子从哪儿找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村里各处响起了稀稀落落的鞭炮声。 大家日子都不富裕,能有点动静就不错了。 蛆儿今晚没回羊圈,还特意把属于他的一只小白羊牵了来,说是添道菜。 二丫看见那只羊,心疼得不得了,急忙拦住,“这么可爱的小羊,你们怎么下得去嘴,不许杀,俺留着养着玩!” 这只羊才幸免于难,从此成了家里的宠物。 张震特意买了一大箱子鞭炮、烟花,吃过年夜饭后带着弟、妹、蛆儿,去了场院。 漫天的姹紫嫣红流光溢彩,引来了数不清的大人小孩围观。 没有电视和其它娱乐,这小小的烟花,成了大家最大的快乐。 年长的老人看着天上的烟花,不由得搜肠刮肚想,究竟多少年,张家村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他们一直玩到了午夜才回家。 大姐和叶小妹刚刚从锅里捞出热腾腾的饺子。 “吃饺子咯,过年了!” 华夏的传统,除夕夜再穷也得吃顿饺子,吃了饺子,这才算过年。 第二天大年初一,张震现在院里放了一串开门炮,这才打开了篱笆门。 只见外面站了七八个孩子,都是自己收的徒弟,竟然连王小虎也赶来了。 “师傅过年好!” “俺们给您磕头了!” 张震急忙拉起,招呼大家进门,摸出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今儿啊,什么都不用学了,来吃年糕,一会儿还有剩下的鞭炮,随便你们玩!” 大姐端来各种糖果干果招待他们。 几个孩子吃得眉开眼笑。 不一会儿,来拜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本村的人家,几乎快把张家的小院子挤满了。 张震和大姐忙着应付,凡是来拜年的都给了衣服或者鞋子还有电子表。 反正这些东西不值钱,当分心意吧。 但在村民们眼里,这些却都是了不起的稀罕东西,高兴得他们都合不拢嘴巴。 直到中午才送走了最后一波乡亲们。 张震站在门口,忽而一个苗条身影,从街头出现一闪而过。 他认出来,那是洛雪梅,奇怪怎么没过来亲自拜年? 就在他刚要进院的时候,听到背后响起个细如蚊蚋的声音。 “震哥,过年好!” 张震回头,只见洛雪梅满脸羞怯地站在了门外。 “雪梅过年好啊!阿姨的病怎么样了?” 洛雪梅赧然点头道,“多亏了你走之前给的钱,现在吃了药好多了,震哥你能跟俺去村后么,俺,俺有事给你说!” 张震淡然道,“有事就从这儿说吧!” 洛雪梅看了看四周没人,快速将一个纸包递了过去,“俺说好的只要三千,这些多的你拿回去,谢谢震哥,那俺走了!” 张震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个倔劲儿,当即也没挽留,说了句慢走,就转身回去了。 洛雪梅慢慢走出几步,却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低头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张震回到屋里,大姐正在揉着酸疼的腿。 他走过去轻轻按着姐姐肩膀,柔声道,“姐,年后咱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大姐笑道,“大过年的,去啥医院,姐挺好的!” 此刻她已经落下了病根,得抓紧治疗,才能根除。 张震瞪眼道,“这事你得听我的!” 大姐无奈拍打着他手背道,“行,行,反正以后你当家,姐都听你的!” 张震这才露出笑脸,继续帮姐按肩膀,他忽而问道,“姐三瞎子怎么没露面?” 大姐思忖片刻道,“哦,他啊,年前去城里了,说是有个什么亲戚出了事,到现在没回来,肯定从城里过年了!” 张震恍然,看来钱只有年后再给他了。 大姐说有点乏,张震让她先去休息,过会儿出来吃饭。 来到自己房间,几个徒弟们正在打扑克,张强已经贴满了一脸纸条,看来是输得够惨。 他招手把王小虎叫到身边。 “那对核桃,你从哪儿弄的,不会是买的吧?” 王小虎神情非常紧张,“师傅,俺家穷买不起像样的拜师礼,就去山里捡了两个好看的核桃,师傅您要是不喜欢,俺,俺再弄别的来!” 这孩子自从来学艺之后,表现得非常刻苦,也非常勤快,家里的脏活累活几乎都让他承包了。 大姐和家人都很喜欢这孩子,大姐还夸奖小虎聪明,学东西快,是个好苗子,可惜早早的就不上学了。 张震也打算好好培养这小子,当即笑道,“别误会,你拿什么来都是一片心意,师傅肯定不会嫌孬,我是问你这核桃什么地方来的。” 王小虎指向山里深处道,“就后山那边,在王家沟和张家村中间,俺每次来都能路过!” 正在打牌的人群忽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哈哈,二强又输了,快点贴上!” “俺不来了,你们肯定耍诈,不来了!” “不来也得贴上,咱说好了天黑之前不许揭的!” 张震高声道,“行了,抓紧热热菜,咱们吃了去后山一趟!”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8章 元宝山元宝窝 张家村这边习惯,大年初一到初四,基本上不做新东西。 而是将年前准备的那些炸鱼、酥肉、藕盒、鸡、鸭放在一起加上老汤热热,再撒上一把青翠碧绿的青蒜提提味儿。 吃这种杂和菜,搭配着年前蒸好的年糕、馒头、花卷,味道别具一格。 等到了初五那天,再包一顿饺子,才算是过完了年。 几个徒弟急忙去热菜。 不一会儿浓郁的青蒜香气混合着各种食物的浓香直往鼻孔里钻,让人闻了忍不住打个喷嚏。 张震叫起大姐,大家一起吃饭。 “姐,咋没看见二丫和小叶。” “哎,她俩啊,一早就去找那些小闺女们玩了,咱给她们留点菜就行!” ...... 狭窄的土路上,到处是相互问好的乡亲。 很多村民换上了新衣服,就算再穷的人家衣服也洗得干干净净。 亲友、邻居之间相互串门拜年。 偶尔还有几声鞭炮炸响,惊得一阵鸡飞狗跳。 穷山村里的家长可没闲钱给孩子买鞭炮。 但穷有穷的玩法,孩子们在地上那些鞭炮皮里捡昨夜没响的哑炮,炸地上的残雪,照样玩得不亦乐乎。 整个张家村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年味十足。 这种过年的味道,在乡村、城市平房大院里才有,等到搬入了楼房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张震走在村里,身后跟着蛆儿和徒弟们。 凡是遇到的人,都非常客气的给他打招呼问好,比对待村长都尊敬几分。 很明显现在张震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比村长都高了。 出村之后,张震让王小虎带路,直奔后山而去。 一眼看去,高耸入云的巍巍群山连绵不绝,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这一片山绵延几百里,其中大小村庄星罗棋布,也有许多荒无人烟的山沟,人迹罕至的山峰。 这里隐藏的秘密和宝贝谁也说不清楚。 猴子忽而说道,“师傅,咱们去龙王崖下看看吧?” 昨天张忠是掉了下去,按理说上百米的悬崖绝无生还道理,但谁也不能保证这货运气逆天,挂在什么树枝上面捡一条狗命。 张震也一直耿耿于怀,想要看个究竟才放心。 二强却打了退堂鼓,“大过年的,去那么晦气的地方干嘛,等破五以后再去呗!” 张震看了弟弟一眼,道,“也是,等过完年再说吧,今天咱们目的是找核桃。” 一路穿山越岭,离着张家村越来越远。 虽说已经立了春,深山里的天气依然寒风刺骨,地上到处都是残雪碎冰,比平时难走很多。 不到一个小时,众人已经满头大汗,远远地能看到头顶上一片白雾蒸腾。 张震正要叫大家休息一下,王小虎忽而指着山脚下一处山坳叫道,“师傅到了,就是那边。” 众人顿时来了劲儿,一路下坡跑到了山脚下。 整个山坳三面环山,正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将山坳口封住。 踩着河面的卵石可以轻松过去,不过现在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踩着冰就能过去。 张震站在山坳外面,向四周看了一圈,感觉这地方山清水秀,山上植被茂密,发生泥石流的概率不会大。 而且外面还有一大片平坦地方,可以开垦成耕地,四周山上可以种果树,比张家村那边强多了。 他高声问道,“你们谁来过这边,大概在什么位置上?” 二强挠着光头说道,“俺好像来过这边,翻过前面这座小山包,就是国道,对不大头?” 大头还在辨认方向,蛆儿一溜烟从山上跑下来道,“前面那个山,像个元宝,老辈人管它叫元宝山,翻过去就是国道,这个山坳呢,就叫元宝坳得了!” 离得国道这么近,张震心头立刻活了,让大家先去找核桃,他和蛆儿爬上了元宝山。 只见一条公路如同白色绸带从脚下穿行而过,远处是大片的平地,已经出了山区。 张震心中大喜,这简直是块风水宝地。 他原本打算在山洪暴发之前,想办法让村子搬迁。 全村几百号人都去县城不现实,就算是去了,他们也没有生计活路。 何不动员一下,让全村都搬迁到这里来? 这边能耕能种,能放牧,也不缺水,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张震指着元宝山的山脚,“老蛆,你说从这边开条路和国道连起来能行不?” 蛆儿虽说是个羊倌儿,可年龄大见识多,以前跟着村里人去外面修过省道。 他点头道,“就几百米的事,都用不了大型设备,随便平整平整,修条能跑拖拉机的土路跟玩一样。” 张震摇头道,“我要修就修一条能抗住山洪的水泥路,四周山脚也都平整了,抹上水泥,防止塌方,还能空出不少地方,盖成沿街房。 将来这里可以当做省道上的一个服务点,提供食宿、修车服务。” 蛆儿咋舌道,“那可老鼻子钱了!” 弄这条路,加上搬迁需要多少钱,张震心里也没谱。 这边能不能当作居住地,也得经过专家的评估。 另外他还打算找个地质专家来看看青石峰,让专家亲口告诉村民这边的危险系数。 如此大家才会心甘情愿地搬迁。 下了元宝山,走进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好大一片平地,看着足有几个平方公里。 这里别说搬来一个村子,就是整个县城都搬来也足够了。 远远的王小虎他们招手大喊,“师傅,核桃林在这边呢!” 张震和蛆儿走了过去,这是一片山坡,七零八落地生长着几棵高达几十米的核桃树。 四周还有不少碗口粗细的小核桃树,看来都是大核桃树的子孙。 其中一棵树最大,足有两人合抱粗细,枝干苍劲直冲云霄。 现在虽说已经没了叶子,但可以想象出,盛夏之际这棵树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 王小虎拍打着树干道,“师傅,那些核桃就是从这树下面捡的。” 张震点头道,“你们都在四周土里找好,还有没有核桃。” 蛆儿弯腰捡起一枚青皮已经烂没了,只剩下硬壳的核桃道,“小震啊,这些都是麻核桃啊,没多少仁,你要吃我带你去找薄皮的。” 张震笑道,“老蛆啊,我找的就是麻核桃!”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59章 那边是谁? 平时话不多的狗剩道,“俺知道,这些麻核桃可以当健身球,是吧师傅?” 张震点头道,“准确说,这是文玩核桃,不管核桃、菩提子等等,这些玩意,都属于文玩杂项,这也是文玩里面数量最大的一门。” 二强道,“哥,不师傅,你给俺们讲讲核桃呗!” 张震道,“大冷天的,你们站在这里也听不下去,这样,咱们边干活,边讲,你们在这棵大树下面找找核桃,找到后都扔到山坡其它地方,最好是沟坎、石缝里!” 他打算让这些野生核桃自然繁殖,将来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还记得文玩核桃最火爆的那五六年时间里,有人发现了一颗官帽核桃,由于个头大,纹路漂亮,当时卖出了天价。 从此后数不清的人来高价买这棵树的树枝回去嫁接。 头一茬嫁接的也卖出了高价。 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茬一茬接着一茬,直到八、九代之后,核桃彻底退化为止。 那时候这种官帽核桃已经在北河省种的到处都是。 据说连原本作为砧木的薄皮核桃树都成了稀罕物,导致食用核桃大涨价。 所以张震打算让这些野生核桃,尽可能的自然繁殖,才能在十几年后得到更多高品质核桃。 核桃火爆的那几年真正的野生货可是价比黄金啊,所以说他今天的行为算是种金子了。 徒弟们忙了一身大汗,几乎把能找到的核桃,都扔了出去,洒遍了整个向阳山坡。 张震打算明年继续,直到核桃价格稍微抬头的时候,再采摘储存一部分。 “行了,咱们慢慢往回走,路上我给你们讲文玩核桃的种类。” 徒弟们包括蛆儿都围在他身边,向张家村走去。 张震道,“文玩核桃就是可以供人玩赏的核桃,它总共分三大类,一楸子,二铁核桃,三就是今天咱们看到的这种麻核桃。” 大头问道,“师傅,这三种肯定有优劣吧?” 张震道,“严格来说前两种只能算是半文玩半食用,自古以来玩赏的主流就是麻核桃!” 王小虎道,“师傅,那刚才你干嘛不让咱们把核桃都收集起来带走呢,能卖不少钱吧?” 张震道,“别急,我先说完麻核桃的分类,你们有个大致概念之后再说细节。” 众人洗耳恭听。 张震继续说道,“麻核桃又分了五大类,按照形状是公子帽,官帽,鸡心,狮子头,虎头!” 王小虎歪头道,“老天啊,这么多品种,那咱们找到的是什么?” 张震道,“那棵老树落下的核桃按照形状来看官帽,这一个品种里面又细分了好几十种,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麒麟纹官帽。” 二强道,“还能细分,我的天,这都多少了,记不下来啊!” 张震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啊,我刚才说了五大类麻核桃,每一类都有数不清的分支品种,其中以狮子头品种最多,大概有一百多种!” 徒弟们纷纷咋舌,这玩意全靠脑子记下来都不容易。 其实他没敢细说,一百多种还是少的,等将来嫁接的时候又衍生出来几百种,就连卖核桃的都分不清了,更遑论都见过。 张震道,“五大类麻核桃里,狮子头最有价值,其中以闷尖狮子头,四座楼,苹果园、满天星、南疆石、水龙纹、盘龙纹最为常见,也最流行。” 几个徒弟已经听得有点晕。 张震道,“现在你们一时也记不下这么多,等回去后我写成笔记,你们有空的时候看看就行了!” 现在玩文玩核桃的人少,价格不高,交易量也很低,除非精品,其它的几乎卖不上太高价格。 所以现在徒弟们学习的重点不在这方面。 张震道,“现在我来回答小虎的那个问题,自然落下的核桃,又加上自然腐烂,所以皮质都发黑了,没有玩赏价值。 想要玩核桃必须趁着它七八分熟的时候,打下来,在外面青皮腐烂发黑之前,尽快去掉皮,洗刷干净果肉、配对之后才能算是商品。” 众人恍然大悟,现在的这些核桃,只能当做种子了。 蛆儿忽然道,“小震,我记得阎王石那边也有一片麻核桃林子,形状和这些不一样,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果真是山里多宝贝啊,要是再发现一种,这座山将来可成了金山银山。 张震心头大喜,看了看天色道,“今儿去不成了,等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带上吃喝,好好找找,山里好东西多着呢。” 这种教学寓教于乐,像是郊游一样,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 二强小声嘟囔道,“阎王石就在龙王崖下面,大过年的......” 只是他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到。 第二天大年初二,按照北方风俗是回娘家。 张震这些人一个结婚的都没有,所以一大早就带上昨晚准备好的吃喝,还有防身家伙,在村口集合进军阎王石。 蛆儿年龄最大,拎着土炮在最前面开路,他还背了一铁皮桶鲜羊奶,既顶饿又解渴。 王小虎紧跟着他,拿着把破柴刀当开山刀。 紧接着是石蛋,手中拎着那根铁力木秤杆。 一群人像是打狼队一样,钻进了深山密林之中。 阎王石这边属于山背阴一面,地上的积雪更多,平时人迹罕至连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 大家只能是从林子里面硬钻,幸好是北方,植被不算太密集,要不然光是这份罪就够受的了。 出村之后走了多半个小时,二强仰头看了看头顶上巍峨的山崖,拉着张震低声道,“哥这上面就是龙王崖,咱要不绕道走?” 张震笑道,“你要是害怕,就躲最后去,万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你别看就是了。” 二强一梗脖子,“俺才不怕呢,那个怂货活着的时候,俺都敢和他拼命......” 猴子转回头道,“吹,吹吧你,上次进山,看见一堆骨头,吓得你腿都软了。” 二强一瞪眼,“胡说,俺那次是崴脚了,夜里去坟地睡觉俺都不怕!” 张震怕他们吵起来,站在中间分开了他们。 恰在此时,最前面的蛆儿高喝一声,“那边是谁,给我出来!” 众人倏然而惊,纷纷提高了警惕。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0章 地上的宝贝 张震也看到前面人影一晃,躲在了几棵树后。 难道是张忠这家伙大命不死,躲在了这里? 王小虎举起开山刀。 石蛋抡起了秤杆。 蛆儿冲着树后大吼一声,“再不出来,轰你一炮!” 仨人成合围之势。 忽而树后传出个憨憨的声音,“别,别,俺出来了!” 听到这声音大家都是一愣,这不是张忠的动静啊。 随着一阵淅淅索索声响,树枝晃动,走出个傻大个来。 “啊,铁柱怎么是你?” “张铁柱,你小子跟着我们干嘛,找打是吧?”二强瞪起了眼。 原来这人正是村长的儿子张铁柱。 这孩子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结结巴巴道,“别,别打,俺,俺没跟着你们!” 张震不想吓坏了这孩子,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柔声道,“那你跑这荒山野岭来干嘛,小心遇到野狼,跟我们走吧,一会一起回村子!” 张铁柱憨笑道,“没,没人和俺玩,俺经常自己跑这边来,能,能捡到好,好东西呢。” 张震记得村长说过,那一枚垂蕤就是铁柱从阎王石附近捡的,难道这货没说瞎话,山里地上还能捡到宝贝? 这附近不会有什么遗迹、古墓之类的吧! 别看他老家是这里的,可十几岁就去外地上学了。 自从那年山体滑坡后,就再没回来过,所以对这片山区算不上熟悉。 前世也没听说过老家这边出过什么大墓、遗迹之类的东西。 他让徒弟们先休息一会,轻声问道,“铁柱你拿破石头烂树枝当宝贝?” 铁柱委屈道,“不,不是石头啊,都是好东西,俺爹那块玉就是从这边捡的啊,不信俺带你去!” 张震眼睛一亮,又详细问道,“你不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就从地面上能捡到?” 铁柱举起手道,“俺没锄头,怎么刨地?” 猴子从旁边插嘴道,“他就算是有锄头,也不会刨地,他爹拿他当宝贝疙瘩,从来不让他干活!” 这事有点蹊跷了,按理说这深山老林里,地上绝对不可能有宝贝遗失,除非是有人丢的,那么这是什么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张震兴奋得头皮都有点发麻。 他扭头问道,“老蛆,你说的核桃林子还有多远?” 蛆儿指着前方道,“就在山坡上,离着阎王石还几里路。” 既然顺路,张震一挥手,让大家继续前进,先去找到核桃林再说。 他吩咐石蛋照顾好张铁柱,一行人恢复了原来的队形,向深山里进发。 这一带都算是龙王崖下面,可路上根本就没发现别人的痕迹。 张震又有些疑惑,难道张忠那货真逃过了一劫? 没走多远,蛆儿叫道,“快看就是这片山坡。” 眼前不远,一大片向阳山坡上,稀稀落落生长着十几棵高耸入云的大树。 四周也有些还未成材的小树在随风摇曳。 张震抬眼看去,发现这些树之中,有一棵特别粗大,像是一群孩子中的巨人一般。 想必这棵就是这片林子的老祖宗了。 众人走到近前,张震让徒弟们测测树的粗细。 足足四个人才将这棵树抱了过来。 看来这树至少有几百年了。 核桃树越老,结的果实越大,皮质越好,品相越高。 那些新嫁接的,和小树,很难结出令人满意的好果子。 当然后来有些商人为了牟取暴利,在小树上大量使用化肥和膨果剂,或者直接用夹板模具。 如此一来果子个头倒是有了,但皮质垃圾的一塌糊涂,纹路也变得十分难看,失去了其可玩性和收藏价值。 这也是文玩核桃火了六七年后,就一蹶不振的原因之一。 张震绝对不想让这类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打算保护好这些树,一枚种子一根树枝都能不流散出去。 徒弟们分头行动,在地上找了不少陈年核桃,都拿到张震面前。 张震看了几枚之后,脸上露出笑容,“这些是狮子头,有闷尖,也有带尖的,看来在繁殖过程中出现了自然变异。” 王小虎道,“师傅,这带尖的有什么名堂么?” 张震拿着一枚核桃在手中掂量,“这个变种我也没见过,不过既然是咱们发现的,就有命名权,你们都想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好!” 二强拿着一枚仔细端详道,“师傅您昨晚上说过,核桃命名要么按照产地,要么按照特点,我看这里离着阎王石近,就叫阎王头咋样?” 张震好悬没踹他一脚,阎王头,你可真能想,这玩意以后谁敢玩? 王小虎看着核桃上弯弯曲曲纹路道,“俺看着像是庙里那些佛像脑袋!” 大头也说道,“嗯,挺像,那叫螺丝发髻,要不就叫螺丝头吧?” 张震笑道,“这核桃个头很大,盘起来很舒服,纹路又像螺发式,不如直接叫大佛头!” 众徒弟齐声称赞,还是师傅会取名字。 张震道,“天地万物生于世间,本来都没有名字,而是人类给它取的代号,既然如此,这边的阎王石,咱们也给它改改,以后就叫财神石,多吉利。” “还有昨天去的元宝坳,听着绕嘴,不如就叫元宝窝,听着就喜兴!” 众人哈哈大笑,把这些名字都记在了心里。 张震留下了二强和猴子、大头,让他们按照昨天的办法,给核桃树播种。 他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阎王石进发。 如今应该叫做财神石! 前行没多远,张铁柱忽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哈哈大笑道,“震哥你看,你看啊,俺说有宝贝吧!” 他身边的王小虎瞥了一眼那东西,哂笑道,“破瓷片子算什么宝贝啊。” 石蛋看了后却道,“像是师傅说过的清早期仿宋官窑呢?” 张铁柱献宝似的将瓷片子递给张震。 这片碎瓷片,只有巴掌大小,断口处已经变得很钝,放在手掌上也不剌手。 釉色素雅白中偏灰,胎骨质地细腻,釉面带有比较明显的鱼鳞纹开裂。 张震看后深吸一口气道,“这可不是清顺、康、雍,时期仿制的宋瓷,而是真正的北宋官窑,可惜啊,可惜它碎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1章 高手所为 石蛋低声道,“师傅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张震让他先收好了这碎瓷片,叫大家都尽量保持安静,还有注意脚下,万一再见到东西一定保护好。 这里很可能有一座宋代大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了。 这些东西应该是盗墓贼搬运陪葬品时,失落在此的。 张震低声问铁柱,“你在这边看到有新土堆么?” 铁柱挠着脑袋半晌,才点头道,“有,有一大堆土坷垃,就在前面。” 这时王小虎拿起一样东西递给张震。 “师傅您看这是啥?” 他手中托着一枚白如羊脂的玉器。 张震拿过来一看,原来又是一枚玉垂蕤。 心里不由得纳闷,这些盗墓贼够粗心的,怎么连玉器都掉了呢? 大家零零散散捡了几样东西,其中碎瓷片居多,但都不是一件器物上的。 蛆儿还捡了一只船型银锭,也就是俗称的银元宝。 张震一一看过之后,心里顿时有了数,这不是宋墓。 宋代就没有元宝银锭器型。 这应该是元、明代的,但现在还没见到墓葬主体,不好判断具体年代。 忽而张铁柱扯着张震袖子,伸手向前指,他也不说话,只是嘴里呜呜。 张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棵大树后面有块空地,四周乱放着一些砍伐下来的灌木。 空地中心是好几个巨大的土堆,最外面的一堆很明显是新土。 张震按住几人,让他们藏好身形,他自己前行几步,趴在空地外的灌木丛里观察前面的动静。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他都浑身发麻的时候,才活动着四肢站了起来。 冲着后面招了招手,大家一起走进了空地。 这块空地有十米方圆,很明显是人工开出来的。 张震来到最新的那堆土看了看,只见黄土里面还混着一些白色石灰,心中顿时一阵狂跳,没错这就是被挖出来的封土层。 他和蛆儿找了一下地上的脚印,只发现一些残雪下还有脚印,由此看来,这些盗墓贼应该在上一场雪之后就没来过。 难道墓里已经盗空了? 张震不由得一阵心疼,让大家在四周找找有没有盗洞,尽量不要留下脚印痕迹。 这些孩子都是常年翻山越岭的,都明白怎么才能不留下明显脚印。 就连张铁柱都学着猫腰,专门走那些坚硬的石头和草丛,绝对不会踩在湿土和残雪上。 张震也找了根长树枝,边走边试探地面。 忽而传来了蛆儿的声音,“小震,这边,地上有洞!” 众人纷纷赶了过去。 只见蛆儿站在一块巨石之下,他脚旁边地上,有一个缸口粗细地洞。 洞口之中黑黝黝深不见底,隐隐还有风声呼啸。 张震站在边上看了一眼洞里,立刻让蛆儿托他上那块石头。 他站在石头上向四周观望片刻后,跳下巨石。 踢着地上几块残砖痕迹道,“这里就是墓墙,里面才是墓,这些盗墓贼都是高手啊!” 石蛋低声道,“师傅,怎么说?” “明墓室都是砖石构成,墓室顶部多为券顶,因距今六百多年,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内部充满淤土。” 张震指着前方一座大土包说道,“那边才是封土堆,如果在近处封土上挖,封土坚硬不说还很可能遇到砖石的内墓墙造成内部坍塌事故。 这些人从墓墙之外就开始挖洞,不是他们傻,而是为了绕过墓外的坚硬封土,和那些坍塌砖石。” 他跺了跺地上的泥土道,“这边泥土松软得多,从这里挖别看远,却能省很大力气,这些人判断极准,离着这么远,就直接挖到了主墓室,所以说他们都是高手。” 石蛋一阵咋舌,“这偷坟掘墓还有这么大学问!” 张震轻笑道,“真正高手不但需要对各朝各代墓葬形式了如指掌,还要懂得风水堪舆,和土木工程,以及机关消息和古董的研究缺一不可,这行不简单啊!” 蛆儿走来道,“小震,咱咋办,下去看看,还是给他堵上?” 张震现在怎么也算是文物局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选择上报。 另外他还有种预感,那些盗墓贼还得来。 至于下墓,就不做打算了,现在手头一没设备,二没专业人手,下去的话遇到危险很难处理。 再者也不确定那些盗墓贼有没有留下什么害人机关。 上一世虽说他下过不少大墓,但那都是从上面一层层打开的,走盗洞从未有过。 张震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尽快回村!” 这时候二强、猴子他们也赶了过来。 “师傅,核桃都弄好了,你们找到宝了么?” 张震一挥手,“走,回村,路上给你们说!” ......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张震让大家去家里吃饭,自己向村长家跑去。 张富贵见到张震和铁柱一前一后进门,有点摸不到头脑。 依然满脸堆笑的说道,“小震你来得正好,你婶子刚热了菜,咱爷俩儿喝两盅,我给你说啊,家里还有好东西呢,咱商量商量怎么卖了!” 张震却一把拉起他,向外就拽,“快点去村部,我要打电话!” 全村唯一的电话在村部村长办公室内,而且时常线路还出问题。 张震只盼着这次电话没事,要不然还得跑出山去打电话。 张富贵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嘴里不停地喊,“小震,打电话急什么啊,咱先吃了饭啊!” 张震没好气道,“后山有座大墓,被盗了,我得抓紧给文物局打电话!” 张富贵哎呀一声,“被盗了就盗了呗,管咱啥事啊,还能耽误过年?” 张震一瞪眼,“这里面牵扯大了,还有你管住铁柱的嘴,千万别说出去从后山捡到过东西!” 张富贵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脚下也加快了速度,跑得比张震都快了几分。 随着办公室门上的封条撕掉,那扇油漆斑驳的破木门被村长打开,张震直接蹿了进去,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听筒。 幸好这次电话没出毛病,拨完号码后,过了许久,那边才有人接听。 “喂,这里是文化报,你哪里啊?” 张震听出来,这是办公室刘主任的声音,上次记者证和介绍信都是他给弄的。 “刘主任我是实习生张震......” 刘主任激动地说道,“小张啊,太好了,咱们赵社年前就盼着你来电话呢!” 张震没空和他闲扯,直接开门见山——我们老家后山发现一座明代大墓被盗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2章 一个二百五 回去的时候,张震又嘱咐了村长这些天都要安排人在电话旁边值班,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他。 另外这几天千万别让他儿子乱说话,最好连门都别出。 张富贵连连点头答应下来,脸上神色依旧十分紧张。 张震回到家,把今天捡到的碎瓷片和其它东西都整理在一起,用布包好。 等上面来人后这些都要上交。 第二天年初三,张震写笔记教徒弟等了一天,别说上面来人,就连个电话都没来。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吃过饭刚想午睡一会儿,村部跑来个副主任急三火四地叫道,“小震,你们单位领导找你,快点去接电话啊!” 张震的心此刻已经淡了很多,慢条斯理地走到办公室,拿起了听筒。 “哪位找我?” “小张我可找到你了,你村里电话老打不通!” 这是赵社的声音,看来今天是他值班。 张震立刻装出激动声调说道,“赵社过年好啊,我也不知道您家里电话,没法拜年啊!” “过年好,等下给你留个家里电话,咱们好联系,这次如果证实发现了明代大墓,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实习期后你可以直接留用,其他事我都帮你办好!” 对于将来的安排,张震早就有打算,公职必须保留,这样将来做事更加方便。 所以还得在报社混一段日子才行,于是急忙道谢,说了些领导爱听的。 赵社哈哈笑道,“你们县文物局的同志去了么,你代表我招待好他们,另外做好了采访工作,我希望社里能得到第一手新闻!” 张震苦笑道,“我等两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那不可能,前天刘主任给我汇报之后,就立刻上报了省局,昨天省局回复,已经安排你们县局派人去了,你怎么还没见到人?” 张震一阵头大,这些人不会在山里迷路了吧? 他们要是走进深山,那可麻烦了,方圆几百里去哪儿找他们? 张震只好说道,“兴许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我骑车去路上找找。” 赵社也很担心,让他多留意那些人的消息,然后话题一转道,“你小子可是隐藏够深的!” 难道他发现了银圆的事?张震一愣,“我可没对赵社,隐藏什么啊!” 赵社长大笑道,“你小子还给我打埋伏,节前我去老王那边,见到你的字了,要不是上面有你签名,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家写的呢,我给老王要,他当宝贝一样死活不给,你小子啊,怎么在社里从来没漏过?” 原来是这事,张震笑道,“书法小道,不值得一提,再说我是后学晚辈,哪能在老师面前自夸自擂呢。” 赵社长道,“你啊,就知道谦虚,你那字上得了厅堂的,要不然老王也不会当宝贝,将来你还得继续下工夫,争取成为一代大家,哎,别忘了上班以后给我写一幅,不两幅,咱们局里杨主任也酷爱书法,我送他一幅!” 张震笑道,“我是您的兵,写多少还不是您说了算!” 赵社长开心地一阵哈哈大笑,心里对张震又亲近了几分。 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墓这件事,你必须重视,争取拿出一份像样的报道,再加上你的论文上交之前也给我看看,争取也能刊登出来,这都是你的成绩,将来有大用,千万可别马虎。” 张震明白这是拿他当自己人了,要提拔的意思,虽说他不打算在单位里混太久,但谁不希望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说道,“那赵社,我现在就去山下迎迎县局来的同志。” “快去,快去,哦,我家电话号码你记一下,有事直接给我汇报......” 一阵摩托车轰鸣声,打碎了幽深山林中的寂静。 蛆儿刚学会骑摩托,便在山路上发起疯,一路风驰电掣,颠得后座上张震差点飞起来。 “老蛆你要再开这么快,可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准备回家洗棉袄,我快吐了!” 蛆儿立刻放慢了速度,“快到山下省道了,还没看见那些人,他们是不是直接去后山了?” 张震皱眉四处张望,“我最烦这种人,人生地不熟的就瞎闯,咱们先到省道再说,实在不行去后山看看,反正尽力就得了,真要是走丢了咱也没办法。” 吱嘎——刺耳的刹车声惊飞了几只野鸟。 蛆儿停住车,指着前面道,“那边好像是有人!” 就在此时,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树丛边站出个身穿制服的清秀姑娘,冲着张震他们拼命摇手,“哎,老乡,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修车的地方吗?” 走进之后,树林边露出一辆轮子陷在水沟里的三轮挎斗摩托车。 两个中年男子正从地上站起,眼神怪异地打量着张震他们。 张震下车道,“几位是县里来的吧,我是张家村的张震!” 穿制服的男、女一愣,另外一个中年富态男皱眉说道,“哦,你就是省局说的实习生小张是吧,我是县文物局王学君,这两位是县治安所的李所长和小郭。” 张震含笑打招呼,“几位过年好,车这是怎么了?” 王学君翻白眼珠道,“陷沟里了,小张你快点找人来,把车给弄出来,我和老李先骑你的摩托去那个财神石,看看大墓!” 张震疑惑道,“两位认得路?” 李所长和王学君一起摇头。 王学君霸气地一挥手,“不认路怕什么,你给指个方向,我们还能跑国外去?” 李所长也道,“鼻子底下有张嘴嘛,我们可以问老乡!” 张震和蛆儿差点没忍住笑喷了。 张震正色道,“这一片大山方圆几百里地,二位要是骑着摩托一猛子扎进去,指不定跑什么地方去了,山里人迹罕至,别说找当地人问路,你们运气不好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李所长点头,觉得有理。 王学君却冷哼一声,“小张啊,你还算是省局的同志呢,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不就是一辆摩托车么,我们还能给你骑坏了,要不这样,我出油钱总行了吧!”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汽油票,递了过来。 这家伙原来是个二百五,张震心里不喜,冷笑道,“我要是没觉悟,就不会大过年的赶下山找你们了,我也是为了保护那个明墓好不好,你们要骑车自己去也行,给我写个免责证明,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王学君脸一红,被年轻后辈这样训斥,他从来没遇到过,顿时憋了一肚子火。 “张口闭口的明墓,年轻轻的你见过多少大墓,别再弄个近代的破坟,让我们瞎忙活一场!” 张震眼中寒光一闪,今儿我非把你掰顺溜了才行。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3章 似曾相识的姑娘 张震立刻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道,“不好意思领导,我年轻见识少,那么请问一下您见过多少大墓,怎么判断是明代的墓?” 王学君一愣没想到他态度转变这么快,立刻拿出了领导的气度。 叉腰挺胸道,“这明代墓葬嘛,是和别的朝代有很大区别的,首先得看墓碑和墓志铭......” 这不是废话吗,能有墓碑,傻子也能分清是哪个朝代的。 张震也不搭话,依旧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学君以为他服气了,继续侃侃而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要多向老同志学习,要懂得谦逊......” 张震没耐心听他扯了,当即打断他道,“领导,要是没有墓碑和墓志铭呢?” 王学君顿了一下,嘴角一阵抽搐,“没有么,那就只能看陪葬品的年代咯,这个比较麻烦,要是被盗墓贼破坏的严重,很可能断代都难。” 这家伙不仅是个二百五,还是个棒槌,指不定从什么地方调到文物局充数的呢。 张震实在听不下去了,沉声说道,“我在学校里听教授讲过,明代墓葬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墓墙,按照王侯将相到平民百姓等级越高墓墙层数越多,就算是平民百姓至少也得有一道砖墙,我就是根据墓墙判断出那座墓是明代的,您觉得呢?” 王学君愣了许久才道,“墓墙嘛,有的有,有的没有,不能一概而论啊。” 刘所长和女治安员对这些都有兴趣,向二人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张震道,“那咱们就说墓里面的结构,明墓为券顶砖、石室墓,平面呈甲字形。 这甲子通常由斜坡墓道、墓门、甬道、墓室等部分组成。 其中,墓门多为砖雕门楼,结构较为简单,却颇具气势,领导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啊?” 王学君顿时一张脸变得通红,尬笑两声道,“也不能一概而论嘛,其中也有个别,小张你学得还算透彻,不错,不错!” 那位身穿治安员制服的女子捂嘴噗呲一声笑了。 李所长憋得肩膀一抽一抽,差点笑出声。 王学君知道自己出了丑,想要找回场子,“小张,我要考考你,明代墓葬里面一般什么陪葬品多?” 这简直就是外行话,帝王将相平民百姓能一概而论吗? 就算是老百姓也分穷、富,随葬的东西能差不多? 张震轻笑道,“王领导您来文物局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 王学君下意识道,“我,我以前在果品公司,你问这干嘛?” 张震道,“那么请问您以前卖水果都什么价啊?” 王学君皱眉道,“水果自然有贵有贱,再说季节不同,价格也有区别嘛,小张你这就是外行了!” 张震笑道,“没错,随葬品也是,按照身份地位高低,身家财富不同,随葬有丰有简,甚至还有只放几枚铜钱压棺材的,您刚才问的也是外行话!” 王学君一张脸囧得通红,干咳嗽说不出话来了。 李所长急忙和稀泥道,“好了好了,您二位的学术讨论到地方再说吧,咱们可都带着任务呢,别在这荒山野岭耽误了,小张,小张老师,您看咱们怎么想办法把车弄出来?” 不经意间他用上了敬语。 女治安员小郭插嘴道,“咱们现在五个人了,能不能把它抬出来?” 张震这才仔细看了她一眼,莫名地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蛆儿趴在水沟边看了个仔细,站起道,“陷得太深,这边太窄站不开五个人,最多过来仨人,还不好发力,估计够呛能抬起来,我看还是用拖拉机拽靠谱!” 李所长惊喜道,“那就快点开拖拉机来吧!” 张震耸耸肩,跨上了他那辆越野摩托,“我们村穷的连拖拉机都没有,得去几十里外借,有那个功夫,我开车挨个带你们上去了。” 仨人面面相觑,貌似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张震发动起车子,扭头道,“你们仨谁先上?” 李所长和王学君一阵谦让。 张震不耐烦道,“那个郭同志,你最轻,我带你上去,老蛆你先带着他们俩往上走着,一会儿我让人送自行车来。” 小郭脸儿一红,摇头道,“还是李所去吧,我年轻走一会儿没事。” 李所长却道,“哪能啊,你是女同志,要照顾嘛,你坐车先上去,我们男子汉走几步没事!” 小郭还在腼腆,张震不耐烦道,“你再不上来,我带老蛆回去了,你们顺着路别拐弯,早晚能到村里。” “小郭快点啊,先走一个是一个!”李所长催促道。 张震猛加了一把油,摩托车喷出阵黑烟,像是要走一样。 小郭这才羞答答地横坐在了后座上。 张震缓缓起步,高声道,“你这样坐不稳啊,跨坐不行?” “你,你欺负人,哼,我下车了,让我下车!”小郭又羞又气,恨不得锤他两拳。 张震这才明白过来,一把油门捏到底,猛地蹿了出去,“那你抓紧点,别甩下去,山里到处都是悬崖、山涧!” “我,我抓哪儿啊?你,你慢点!” “抓我腰!” 摩托车顺着颠簸山路狂奔而去,时而上坡,时而下坡。 颠的小郭在后面惊呼连连,好几次差点甩下去,最后她只好死死地抱住了张震熊腰,这才稳住了身形。 不过她上半身也都贴在了张震后背上。 在这寒风凛冽的深山里,张震魁伟的身形成了一堵挡风墙,让小郭觉得异常温暖。 加上颠簸起伏,竟然有种躺在摇篮里的舒适感,她那张清秀小脸越来越红。 心里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又不敢松手,不由得抱得更紧了几分。 翁一声轰鸣,摩托车撺进了村口,张震刹车道,“你打算去村部,还是在这里等他们?” 小郭这才敢松开手,声音细如蚊蚋地说道,“谢谢啦,我在这儿等就好,你快去接他们!” 一个治安员怎么如此的柔弱,这性格真不应该干这一行。 张震也没再言语,骑车直奔家门口,叫出几个徒弟帮忙准备些酒菜,好招待他们,毕竟来了家里连饭都不管也说不过去。 他调转车头,回去将蛆儿接了上来。 等到天色擦黑,来回跑了三趟,终于人都到齐了。 当晚安排工作组的人,在村部办公室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张震带队向财神石而去。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4章 令人刮目相看 “小张,这可怎么下去啊?” 一群人站在黑漆漆的盗洞口,王学君露出了满脸的愁容。 张震笑道,“我只负责带路,还有做好采访报道,至于怎么下,我还真不知道!” 王学君干笑两声道,“我看啊,里面都被盗空了,下不下去的也无所谓,干脆小张你雇两个村民来,直接回填得了。” 在八十年代,除了那些王侯级别的大墓,这种普通的根本不被重视,尤其是被盗过的。 直到九六年以后,文物古董的价值凸显,这种情况才改变。 张震轻笑道,“那王领导,我直接上报此墓毫无价值?” 王学君挺着肚子道,“怎么报道是你的事,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着他靠在一棵树上,悠闲地点起了香烟,看架势是打算收工了。 恰在此时,小郭从远处走来。 她从包里拿出几个证物袋,“李所,我找了两枚烟屁股,还有一张糖纸,应该是盗墓贼留下的,就是没找到脚印。” 李所长看了看证物,说道,“泉城牌无过滤嘴香烟,两毛二一盒的,糖纸是普通奶糖,是盗墓贼补充体力用的,这些人是当地人,嗯,不会跑出本县去。” “小张老师你有什么情况提供么?”李所转头看向张震。 他们虽说是一个组,但任务不同,王学君是来考察古墓的价值,李所长他们是来抓盗墓贼。 即使古墓被判定没价值,他们职责所在也不能放任盗墓贼逍遥法外。 张震沉吟道,“这些家伙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施工,那些土堆就是证据,打通墓室也应该至少个把月了,直到春节前他们还在往外运送东西。” “之所以没发现脚印是因为那场大雪,他们运送了很久,也非常仓促,甚至在路上遗落了不少瓷片和文物,我总有种感觉,他们还能再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王学君,继续说道,“根据刚才的信息还能分析出来,这座墓规模极大,很可能是有爵位的,或者是大官宦的墓,即使盗空了,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王学君嘁了一声,扭过头去继续喷云吐雾。 李所长点头道,“小张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我感觉那些盗墓贼还会回来,不过光我和小郭可抓不住他们,想要上级支援,必须有确切证据证明他们还回来才行,否则空口无凭我没法汇报。” 小郭道,“李所的意思就是,还是必须下去看看对不?” 王学君看看几人,拍着大肚子道,“你们看,你们看看,我能下去么?” 盗墓贼为了省力,挖出的盗洞非常狭窄,身形瘦小的人钻进去都得缩手缩脚。 老王这种大胖子,连口都进不去,就算是硬塞进去也得卡死在转弯的地方。 再说了他们什么专业工具都没有,连根绳子、手电也没准备,下去确实不现实。 小郭忽而说道,“要不我下去?” 包括张震在内,都露出了惊讶表情。 “你?” “你不怕?” 小郭道,“怕是有点,可我一不信那些神神鬼鬼,二在学校里解刨过尸体,根本不在乎那些骨头骷髅啥的,唯一害怕的就是黑。” 张震琢磨,洞口已经打开了好些日子,里面的空气也早已流通,唯一担心的是里面有盗墓贼设下的机关。 他扭头看向蛆儿,“老蛆,麻烦你跑一趟,去村里找村长要几个手电筒,再弄几根结实绳子和一只活鸡,顺便把猴子也叫来!” 蛆儿点头二话不说向村子跑去。 张震找了块空地,招呼大家过来,他用一块尖锐石头在泥土上画了个图。 “你们看,这里是明代墓葬的大概结构,这边是墓道,这边是盗洞,以我从书本上学的知识来看,盗洞的走势应该是向下穿过防盗墙,再拐向上直达主墓室。” “小郭你下去后,首先要防备的是盗墓贼留下的机关,他们很可能用铁签子或者是刀子埋在盗洞四周,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到达墓室之后,你什么都不要乱动,更要小心地上的碎瓷片,我安排一个身形小的徒弟跟你下去,有没有价值高的文物,他基本上能看出来!” 小郭冲他点头微笑,“记下了,谢谢你!” 李所长也道,“这次要是没有张老师,我们可真是一抹黑,什么也做不了。” 王学君冷哼一声没说话,很明显这货拿自己当打酱油的了。 张震怎么能让他闲着? 当即风轻云淡地说道,“王领导,不管怎么说,你本职工作总要做点啊,要不然我可如实向省局汇报了!” 王学君满脸愤然地一摊手,“你是领导,你说我该干点啥?” 张震一指封土堆,“首先测量一下墓的外围,包括外墓墙,和整个墓地的面积,另外搜集外面遗失的文物,这还用我教?” 王学君扶着膝盖站起,伸着懒腰道,“是,领导,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量地尺,慢悠悠地向封土堆走去。 张震明白这货开始磨洋工了,不过这样也比让他闲着强,等这小子动起来,再给他加码,早晚能驯得服服帖帖。 趁着东西还没拿来,张震继续给小郭讲解墓内的一些注意事项。 小郭听得非常认真,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等张震停下的时候,她伸出了白皙的手掌道,“正式认识一下,郭思萱省城人,去年刚刚毕业,在本县实习!” 没想到她和自己同岁,张震和她握了握手道,“张震,鲁东大学新闻系大四,在省文物局实习!” 郭思萱惊讶道,“你还没毕业啊,天哪,那你怎么懂这么多?” 张震笑道,“个人爱好而已!” 郭思萱道,“你爱好墓地啊?” “噗,我爱好古董好不!” 李所长道,“小张老师这已经不是爱好了,算是专家了,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张震笑着谦逊几句,站起冲着封土堆吼道,“王领导,先量清楚墓墙长度,快点哈,下墓之前必须给我确切数据!” 王学君远远地喊道,“知道了张领导,马上、马上!” 李所长和郭思萱相视一笑,对张震更加佩服了。 不一会儿树林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蛆儿的声音也传来,“我们回来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5章 废物利用 “师傅您看,下面全是这种碎瓷片子,和破砖泥土!” 一个多小时后,猴子和郭思萱从墓里完好无损出来,递给张震一块带着款识的瓷片。 款识是四字——天启元年。 张震缓缓点头,基本可以确定是明晚期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座墓可能是清初期的。 因为有些人会生前为自己建造墓穴,等到下葬的时候却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已经改朝换代了,但墓葬还是明代的制式。 就算找到确切墓主人证据是清代所葬,算是明墓也没错。 这座墓主墓室发生了坍塌,要不然也不会像猴子说的那样有许多砖土,瓷器也不会被破坏如此严重。 盗墓贼绝对不会破坏这些珍贵的瓷器,他们只会拿出去卖钱。 张震问道,“棺木呢,被破坏了么?” 郭思萱道,“棺材盖被掀在地上,棺内空了,尸骨散了一地,这些盗墓贼真可恨!” 这话张震没接,又问道,“其它墓室能过去么?” 猴子不假思索道,“过不去,有个地方像是砖砌的门洞,都被泥土碎石堵住了,那些盗墓贼像是要往那边挖,地上还有铁锹和镐!” 张震沉吟道,“看来这些家伙,盗完了主墓室还贪心不死,打算将陪葬品都弄出来,因为赶上过年,这才暂时停工,他们肯定还会回来。” 李所长和郭思萱激动的双眼放光。 “张老师你真的确定他们还能回来?”李所长声音有点发颤。 如果能抓住这些盗墓贼,将被盗东西都追回,那可是大功一件。 张震重重点了点头。 李所长道,“那我能不能借你摩托车用用?” 他是要去向上面汇报情况,申请支援。 张震道,“这边也不能离开人,指不定盗墓贼今天晚上就回来!” 李所长点头,把腰带上的手枪拿了下来,递给郭思萱。 “小郭,这边就靠你和张老师了,我争取今晚就赶回来!” 郭思萱啪一个立正,“请所长放心,我一定坚守岗位!” 张震叫蛆儿带李所长回村骑车,另外把所有徒弟都叫来,带着吃喝和家伙。 万一盗墓贼来了,看到人多也会有所顾忌。 这时候王学君从封土堆那边走来,“张,张领导,我已经量完了,能不能一起回村?” 张震朝着蛆儿他们挥挥手,转而对王学君道,“这可不行,咱们文物局的工作就是保护文物,你走了这里谁守着?” 王学君苦着脸陪笑道,“我是去村里打电话,让局里派人支援嘛!” 张震嘿嘿一笑,“不用,有治安所的人支援足够了,等抓住盗墓贼,你再向上面汇报派人保护性挖掘吧!” 王学君耍赖道,“你看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回村好,省得给你添麻烦!” 张震拍着他肩膀道,“我不嫌麻烦,你还有不少活要干呢,去捡点柴火,过会儿太阳下山就冷了,咱们生火取暖。” 王学君气得一跺脚,钻进树林里捡枯树枝去了。 现场就剩下了仨人,猴子道,“师傅,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么,一会儿生火烤烤。” 这孩子很机灵,刚才还不怕危险深入墓中,张震非常满意他的表现。 点头道,“去吧,别跑远了!” 此刻只剩下了张震和郭思萱,场面有些尴尬。 郭思萱腼腆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领导气势,那个老王现在肯定恨死你了!” 张震坐在一个土堆上,摆弄着捡来的那些瓷片,头也不抬说道,“这人啊就是个自私、自大的脾气,什么事光顾自己合适,我非给他治治不可。” 郭思萱看着张震帅气侧脸,他是那专注的神情透着一股子执着和倔强,十分令人着迷。 郭思萱不由得想起昨天在摩托车上的情景,俏脸不由得越来越红。 哗啦一声,王学君将一些枯树枝扔在地上,没好气地问道,“这些够了吧?” 张震摇头,“这点才哪到哪儿,再多十倍差不多!” 王学君穿着粗气道,“行,我再去弄,不过你俩闲着,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张震拧眉道,“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闲着,小郭需要守护大墓,我在考虑怎么防备盗墓贼偷袭,就你一个人闲着呢好不,还不快去!” 王学君气得差点吐血,“好,好,你们都忙,我去拾柴火。” 张震忽而叫住了他,“我说王领导,请教你一个问题。” 王学君站住斜眼看着他,“问吧!” 张震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子道,“按照规定,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王学君哈哈一笑,“原来你也有不懂的地方啊,这些东西虽说有年头了,可都是废物,咱们局里库房也堆不下,留着也没用处,所以一般墓里面除了整件或者价值极高的残品,一般都回填回去,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么?” 张震摆摆手,“快去捡柴火去吧!”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年代就是如此处理这些东西,刚才故意问,一是要从王学君亲口说出这句话,二是继续磨他的性子。 地上摆的这几片碎瓷片,都和那天进山时张铁柱捡的那件北宋官窑残片很相似,有很大可能是一件东西。 如果能够把这件东西完全复原,等于白捡一件宋瓷,做梦都会笑醒。 另外墓室里面的那些碎瓷片,如果全部拼凑起来,那可是天大的美事。 当然这项工作,既繁杂又磨耐心,绝非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但不管如何,张震都要把这些别人眼里的废品收归己有,当做教具也是好的。 这一会儿他拼凑了三四片能严丝合缝的,心中顿时大喜,急忙在内侧用笔作上编号,然后仔细收好。 等下到墓里把剩下的再找齐,就容易多了。 忽而他感觉有的异样,猛然抬头,却见郭思萱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什么?”张震问道。 郭思萱一愣,顿时结巴了,“没,没什么,我,我看你弄那些东西,像是,像是忘了身在何地一样,你忙吧,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逃也似的走开了。 张震微微摇头,继续摆弄别的瓷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林中空地上点了几堆篝火,一些包子、馒头挂在树枝上被烤得焦黄喷香。 徒弟们和工作组的人围着篝火,脸颊被火焰照得通红,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 张震道,“抓紧吃东西,天全黑前把火堆挪到土堆里面去,别让火光暴露。”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6章 墓主身份呼之欲出 那些盗墓贼堆放的土堆,经过这些日子冰雪侵蚀已经冻得坚如石块。 张震让几个徒弟掏了一下午,掏出来好几个大洞,又用碎石简单垒了一个个灶膛,里面生火,外面根本看不到火光。 晚上大家可以靠在土洞外面,既能防风,又能取暖,在这深山黑夜之中不至于受风寒摧残。 张震担心盗墓贼晚上光顾,安排所有人分成三班值夜,这才放了心,准备早点休息,下半夜起来替班。 这时候猴子悄悄过来,看看四周没人,低声道,“师傅,昨天我在墓里还捡了个玉哨子,您看看!” 张震不动声色接过来,接着炉膛里的火光一看,是一枚两寸多长小指粗细的圆柱形白玉雕件。 这东西一头中空,另外一头是个可以穿过绳子的鼻,很像是个烟袋嘴,也可以说是个哨子。 张震看完之后脸色突变。 猴子借着火光发现师傅脸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声,低声问道,“师傅是不是不吉利?” 张震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猴子尬笑道,“俺觉得是个哨子,要是另一头也通开,那就是个烟袋嘴,三大爷就有一个黄铜的,跟这很像。” 张震笑道,“这可不是哨子,更不是烟袋嘴,这东西叫翎管!” “翎管是啥?” 张震道,“你该看过踩高跷的吧,里面有个清朝七品县官,有印象么?” 猴子连连点头,“有啊,俺还揪他鞭子呢,差点挨了打!” 张震道,“那你应该看到他带的帽子和脑袋后面的翎子,那叫顶戴花翎,只不过七品县官级别太低,戴的不是花翎而是青翎。” 猴子道,“俺见过,就是野鸡毛,插在帽子上,师傅,这东西是不是插鸡毛的?” 张震点头,“让你猜对了,这玩意就是缝在清代官员帽子后面的,那个孔是用来插花翎的,所以叫做翎管,这枚是白玉所做,按照清代律例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位一品以上的武将或者是勋贵!” 猴子脸上越来越兴奋,“那么咱们可以知道墓主人是谁了吧?” 张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了,有了这东西就可以断定,墓主人是一位明朝大将,在清军入关后成了降将,还立下很大功绩,被赐了爵位,死后葬在这里,说明他老家离着不远,那么这个范围就小很多了,让我想想他是谁?” ...... 第二天一早,大家把昨天埋在炉膛灰烬下的地瓜掏出来,经过半宿的热气熥,这些地瓜早已熟透流蜜了。 一人抱着一个地瓜趁热啃了起来。 就连王学君都不例外,吃的那是一个香甜,这货也没再提回村的事。 唯有郭思萱嫌弃地瓜上面灰烬太多,不肯吃。 张震帮她揭开一点瓜皮,金黄喷香的瓜瓤立刻露了出来,“你扒开皮吃瓤!” 郭思萱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美眸中流露出惊喜,“哇好甜啊,地瓜我以前吃过,可没这么甜,这是特殊品种?” 石蛋从旁边小声嘟囔道,“什么特殊品种,想要地瓜烤出来甜,就得挂在屋檐下风吹日晒,最好再经上几场霜、雪,到来年开春烤一烤,比蜜都甜!” 郭思萱歪头一想,旋即笑道,“我明白了,风吹日晒让地瓜失去了大量水分,再加上冷热刺激,让淀粉大量转换成了糖分,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聪明!” 张震啃完一块地瓜,低声道,“这都十几个小时了,你们李所长还没搬来救兵?咱们靠一宿可以,要是冰天雪地里再耗一天,怕是都坚持不住了!” 郭思萱沉吟道,“李所绝对不会故意拖时间的,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你回村打个电话问问?” 回村倒是容易,可要再没结果咋办? 张震皱眉道,“那就我和小郭回去一趟,老蛆你带着大家从这边守着,万一遇到盗墓贼尽量避开,别和他们冲突,到下午我要是还不回来,你们就回村,这里别管了!” 郭思萱明白,她亲自打电话才方便询问情况,当即也没推辞,起身就要走。 张震却拦住了她,“把你制服换了,这身衣服太扎眼,路上万一遇到盗墓贼,他们肯定直接翻脸动手!” 郭思萱一拍腰上的手枪,“到时候指不定谁先动手呢!” 张震忽而一瞪眼,“让你换你就换,二强你和她身高差不多,你俩换一下!” 郭思萱还想争辩,却莫名地低下了头,噘着嘴小声嘟囔一句——哼,大男子主义。 能有制服穿二强高兴无比,立刻脱下平时爬山穿的粗布破褂子。 郭思萱接过褂子,躲在土堆后面,换了下来,把制服扔给二强,还嘱咐道,“别弄破了哈!” 二强穿上制服满脸得意,指着几个小伙伴训斥道,“都给我老实点啊,不听话抓你们!” 结果遭到了数不清的白眼。 张震看了一眼郭思萱,怎么看都不像是山里姑娘,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就往她头发上揉。 “哎呀,你干嘛啊,这么脏!”郭思萱一声惊叫,差点跳了起来。 张震瞪眼道,“是你自己弄,还是我来?” 郭思萱狠狠剜了他一眼,嘟囔道,“我自己来,你离我远点!” “还有脸上,弄得脏点!” ...... 从财神石回张家村,直线距离并不远,可是要翻山越岭,步行至少要两个小时。 二人走在山路上,郭思萱仿佛也生了气,低头跟在张震后面一言不发。 眼看着再翻过一座山坡,就能看到进村的土路了。 张震忽而停下脚步,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 郭思萱立刻反应过来,也迅速低下了身体,隐藏在一丛灌木后面,然后向张震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震做了个禁声手势,向前方指了指。 郭思萱这才看到,前面山脚下有几个人正在奋力向上爬。 一开始还以为是李所长带支援来了,可仔细一看,那些人都穿着便装,还脏兮兮的,而且走路也显得鬼鬼祟祟。 张震凑到她耳边,用最低的声音道,“看到他们背着什么了么?” “棍子?” “你没听说过,‘想要牢底坐穿,手拿洛阳小铲’这句话么?” “他们是盗墓的!” 郭思萱下意识把手伸进了衣服里,紧紧握住了枪柄。 张震按住她手,“别冲动,他们有五,不六个,咱们就算偷袭也不是对手!” 郭思萱明白对方很可能也有火器,就算没有,这么冲出去他们四散而逃,想再抓住就难如登天了。 她脸露焦急道,“那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过去?” 放他们过去徒弟们可就倒霉了。 张震道,“你听我的,咱俩来演出戏......”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7章 一对野鸳鸯 树丛中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乎耳鬓厮磨一样。 郭思萱的俏脸越来越红,心头越跳越快,她却不敢躲开,连连点头,记下了张震的吩咐。 眼看几个盗墓贼越来越近,她忽而站起向前嬉笑着跑去,“震哥,你别,别过来,讨厌嘛!” 张震也猛地站起追在她身后,张着双臂大叫道,“小花,这次看你往哪儿跑,给我乖乖的过来吧!” 几个盗墓贼正在气喘吁吁地爬山,忽而听到这声音,吓得他们满头冷汗直冒,急忙停下脚步。 等看清是两个青年男女在调情,几人才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戏谑之色。 领头的人是个矮胖中年男,哂笑道,“一对野鸳鸯哈!” 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消瘦汉子道,“老大那个土妞长得挺水灵呢,要不咱们......” 这货左手比画了个圈,右手食指穿了过去,露出了一脸淫笑。 老大一瞪眼眸子里露出了凶光,低声吼道,“老三,今天咱们来办正事,你小子要是坏了事,老子活剥了你皮!” 老三急忙低头,不敢言语。 最后面走上来一个老鼠般瘦小的男子奸笑道,“大哥说得对,咱们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附近有个村子,万一动静闹大了,可就是个麻烦!”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赞同。 老大一挥手,“等他们过去,咱们再走,一切小心为上,赚钱第一!” 这时候张震他们已经越跑越近,忽而他猛地加速,将郭思萱扑在草地上,手忙脚乱地去扯那件破褂子。 郭思萱尖叫起来,“震哥,别,别闹了,俺害怕,回家吧。” 张震用香江口音的普通话淫笑道,“乖丫头,让哥哥亲亲啦,哥哥高兴了带着你去香江玩啦!” 郭思萱挣扎不停,“你骗人,人家要是给了你,你绝对不回来了。” 张震蛮力爆发,单手按住她双手,硬撕开了破褂子,猪拱白菜似的在她脸上胡乱亲吻。 嘴里不停念道,“怎么会不回来,我家在这里,乖,别乱动,让哥好好亲亲,等回去哥给你买小洋表,带你去香江过好日子。” 郭思萱瞬间软了下来,羞答答地道,“震哥,你真不骗俺,要带俺去香江,你养得起俺么?” 张震胡乱亲、摸着,呼吸粗重含混不清地说道,“我骗你干嘛,我现在跟的大老板倒腾古董一出手就是好几百万,给我赏钱都是几万几万,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快点,把腿分开......” 这边上演直播,那边一群人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老三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 老大脸色十分难看,抬头看了看太阳,低声骂道,“我靠,这俩骚货,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老四,你去看看从什么地方能绕过去!” 老鼠般的汉子道,“大哥,绕过去得兜个大圈子,浪费的时间,还不如等他们弄完走人,我看那小子的怂样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老大可不这么想,万一两人再来个梅开二度咋办,还不等到天黑了。 他咬牙道,“都给我小心点,猫着腰从旁边过去!” 按理说真正忙着整那事的时候,注意力绝对不会太敏锐,在附近走过去问题不大。 可张震他们是假戏真做,时刻在盯着对方的动静呢。 几个盗墓贼刚刚走近,张震忽而停下了动作,在郭思萱红透的耳边轻声道,“注意点,他们过来了!” 俏脸通红的郭思萱猛然一怔,停止了呻吟,狠狠剜了张震一眼,咬牙狠狠地道,“你这个臭流氓,别让我抓住你把柄!” 盗墓贼们蹑手蹑脚,离着二人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张震猛然大吼道,“你们什么人!” 郭思萱也吓得惊呼起来,“啊,有人,我的妈啊!” 二人急忙跳起,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几个盗墓贼吓得脸色苍白,其中一人摸向了后背上的背包。 老大急忙按住他,“尽量糊弄过去,实在不行再动手!” 老四哈哈笑着道,“老乡别怕,俺们是进山挖草药的,你们继续哈,我们啥都没看见!” 郭思萱躲在张震背后,装着害羞,手已经攥紧了枪柄,随时准备开枪。 张震胡乱系好了腰带,打量着对方,没好气地说道,“大冬天的挖什么草药,别胡说了,偷木头的吧,俺告诉你们,张家村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要砍树就往深山里去,快滚,要不然放狗咬死你们!” 盗墓贼们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哈腰,从二人身边走过。 就在他们以为蒙混过去的时候,张震忽而叫道,“哎,你,第二个,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卖不卖?” 老三停下脚步,伸手从脖子里拿出块玉佩,“你要买啊,有钱吗你?” 张震哂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外汇券,在手里拍得哗哗作响,“见过么,外汇券,能换外汇的,你那个玩意一千块,我要了!” 说着数出来十张外汇券,在手里摇晃着,“一手钱一手货!” 一千块外汇券,可不止小钱,几个盗墓贼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以前他们辛辛苦苦挖出来东西,找到买主,也卖不了太多钱,还要冒着被抓,和黑吃黑的危险。 没想到这个山村穷小子,竟然能拿出一千块外汇券来买这块玉佩,难道他刚才没吹牛,真是跟着香江大老板收货的? 几个人愣神之际,张震不耐烦地叫道,“哎,到底卖不卖啊,不卖就滚,瞎磨叽啥!” 盗墓贼老大装着客气说道,“别急,您别急哈,那东西是俺们老辈传下来的,俺得商量一下,您等会哈!” 他拉着几个弟兄走出几步,低声道,“你们说咋办?” 老三道,“咱直接办了他们算了,反正已经露了脸,必须灭口,那个女的先让我享受一下再杀!” 老大一瞪眼,“目光短浅的玩意,再胡说老子现在就毙了你,我的意思是想办法试探、试探,这小子要真是香江大老板的人,那就好好拉拢过来,以后咱们再也不用看那些古董贩子脸色咯!” 老四说道,“我看错不了,这小子的外汇券像是真的,再说他刚才为了办事,应该不会给土妞胡说,要不然山里的穷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外汇券?” 一个健壮的汉子道,“这小子别看穿得破烂,可长相斯文,细皮嫩肉,手指修长一看就不像是地里刨食的。” 老大道,“老四,你拿玉佩过去试探、试探。”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8章 财神爷的架势 “这位大哥,你真花一千块买俺的玉?” 老四三十多岁,低声下气地喊张震大哥,也不觉得害臊。 张震装出一副不差钱高高在上的样子,鼻孔里轻哼一声,“钱在这里呢,真金白银难道还有假?” 郭思萱也从张震背后帮衬道,“俺震哥每次回村,都从乡亲们手里买好些老物件呢,从来不骗人!” 这就更靠谱了,老四满脸惊喜,认定张震就是个古董贩子,“行,既然真给钱,这块玉就卖给大哥了,不过大哥你能给俺说说这东西什么来头么,俺们心里也好有数!” 张震不耐烦道,“这是明末,哎,你们到底卖不卖,胡乱打听什么啊,我可没空和你们瞎磨叽。” “卖,卖当然卖了,您拿好了,钱给我!”老四点头哈腰地将玉递了过去,接过张震的钱仔细看了看,脸上都乐开花了。 张震收起玉,反手搂着郭思萱小蛮腰道,“走,咱去那边树林里玩会儿。” “不去,你坏!”郭思萱娇羞道。 老四急忙拦住张震,“大哥等会儿,俺还有事想问问。” 张震瞪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好事!” 老四连连鞠躬作揖,“俺就想问问,这种东西您还要不要?” 张震眼里露出惊喜之色,“你们还有嘛,有多少我要多少,我手里有的是钱,有本事你们都赚了去!” 老四笑得脸上褶子都开了花,“有,不光有玉,还有瓷器,银元宝,铜钱,多得是!” 张震假装震惊道,“东西呢,拿来我先看看货,不会是忽悠吧!” 老四赔笑道,“您别急哈,我这就给大哥说一声,东西有的是,别急哈!” 张震这次表现得非常有耐心,郭思萱却不耐烦地道,“震哥,他们吹牛呢,咱走嘛,别和他们瞎咧咧了。” 张震嬉笑道,“别急嘛小花花,哥哥先谈完生意,一会儿好好陪你,听话哈!” 老四不敢耽误,一溜烟跑到老大面前,献宝似的将外汇券都交了上去。 “大哥,真的,我验过了,这小子绝对是个古董贩子,咱们这会算是祖坟冒青烟咯!” 老大捻着手里的钞票,眼里尽是喜悦和贪婪,“好,好,既然没问题,我亲自过去和他聊聊。” 二人走到张震面前,不等他们开腔,张震上下打量着二人抢先道,“尼玛,我看走了眼,你们不是偷树的,是土耗子吧!” 老大脸色一变,硬挤出笑脸道,“大哥,俺没听懂啊,什么,土耗子?” 张震指着他鼻子笑道,“少给我演戏,刚才我就闻到你们身上的泥腥味,别以为我没见识,在南边我见过不下五十个土夫子,想骗我门都没有!” 之所以揭破他们老底,一是为了震慑他们,二是让他们别无选择。 张震看出来,这些盗墓贼虽说手段高明,可却太穷了,抽烟都抽几毛钱的,几个人身上连一块手表都没有。 应该是没有销赃的好渠道,所以接着香江大老板的身份正好拿捏死他们。 老大赧然道,“你说对了,俺们就是靠手艺吃饭的!” 张震瞪眼道,“看来俺们山里有座明代大墓啊!” 老大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向背后。 张震陡然低吼道,“别乱动,老子也有家伙!” 说着故意从衣服里露出一截枪口,这是刚才他从郭思萱手里借来的。 老大连连摆手,“老板别误会,我没想动手,咱们和气生财不行吗,我手里有货,只要你价钱公道,以后咱们长期合作!” 张震露出笑脸,抬手轻轻拍着老大肩膀道,“行,有眼色,实话告诉你,老子背后的大老板,每年收货都要花几百万,根本不在乎钱,只要你们有东西,只管拿来,咱们一起发大财。” 二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模样,老大道,“不瞒你说,这个后山......” 张震急忙打断他,“你等会。” 回头对郭思萱道,“小花你先回家,咱们晚上村口见,乖哈!” 郭思萱气得一跺脚,扭动腰肢撒娇道,“俺不走嘛,谁知道你一走什么时候来!” 张震无奈叹口气,拿出一把外汇券塞进她口袋里,“乖听话,我晚上准在村口等你,这些钱拿去随便花。” 郭思萱这才露出笑脸,“俺晚上在村口等你,不见不散哈。” 张震坏笑着拍了她翘臀一把,“好不见不散,快,回家去,对谁也不要说今天的事。” “烦人,俺知道!”郭思萱转身向树林里走去,没好气地嘟囔道,“俺还得捡柴火呢,空着手回家又要挨骂。” 看着她苗条背影消失在树林里,张震有点纳闷,这姑娘走路怎么有点别扭,来的时候没发现呢。 他转脸对盗墓贼说道,“行了,咱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盗墓贼们深以为然,老大点头道,“确实小心为上啊,” 张震斜眼笑道,“怎么着,这山里有座明代大墓,东西不少吧?” 老四插嘴道,“多,多的来不及搬,可惜墓顶塌了,砸坏不少瓷器,要不然俺们今年都不用干活了。” 张震点头道,“看来至少是个有爵位的大墓,这样吧,我不管总共多少东西,你们开个价,我全包了!” 老大倒吸一口冷气,“真的?” 张震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大把外汇券还有港纸,扔在他手里,霸气十足的道,“这些算是定金!” 这些钱足有好几千,以前他们辛辛苦苦弄开一座墓,打包带走也就能卖几千块,还得提心吊胆的。 现在人家直接出手几千块,还只是定金,这些钱足够几家人美美的过一年好日子。 几个盗墓贼心里不停感谢满天神佛和自己的老祖宗,这次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老大把钱一张张顺好,小心放进兜里,思忖片刻咬牙道,“墓里还有不少东西,我们负责弄出来,老板您给两万块行不?” 张震陷入了沉思,几个盗墓贼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嫌贵不要了。 忽而张震道,“你们弄走的都卖了?” 老大苦笑道,“嗯,卖了,您放心,墓里东西绝对还不少,足够装两车!” 张震气得一跺脚,“两万太贵,最多再给你一万,还有一个条件我得亲眼看到大墓才能付钱!”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69章 资本说了算 几个盗墓贼一阵面面相觑,虽说砍价有点狠,可毕竟人家原本给的就够高了,前后加起来已经将近两万,这比平时盗三座墓赚的都多。 别以为盗墓贼能赚多少钱,在那个年代古董市场刚起步,本来价值就不高。 再加上他们是销赃,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买家,有渠道卖出去就很不错了。 老大一咬牙道,“行了,里面的东西都归您了,走咱们快点赶过去。” 张震露出笑模样,又摸出几张外汇券,每人发了两张,“这是辛苦费,丑话说在前面,东西不能坏了,你们都给我打着十分的小心,要是坏一件,你们倒陪我两万块!” 这一手够大方的,还另外给小费,几个盗墓贼彻底被金钱砸晕,连连赌咒发誓,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谢谢老板!” “老板放心,俺们绝对办好!” 张震大气的一挥手,用蹩脚香江口音道,“洒洒水啦,毛毛雨啦!” 老大立刻摸出盒皱皱巴巴的香烟敬给张震。 张震看了一眼是两毛二一盒的泉城,立刻挡了回去,从口袋里掏出红塔山,自己叼上一根,剩下的都扔给了老大。 啪嗒,啪嗒,几声擦火柴的声音,这些盗墓贼都将火头送到张震面前,恭恭敬敬地为他点烟。 “老板用我的!” “别挤,我给老板点!” 张震从兜里摸出防风打火机,自己点燃香烟,喷了口烟雾道,“开路吧,这都快中午了!” 盗墓贼们此刻都有点飘飘然,行动起来也冲动鲁莽了很多,根本没人再留意这条路上是否有人走过的痕迹。 路上张震装出娇生惯养体力不支的样子,故意拖慢了速度。 这些人不但没起疑心,反而觉得这才正常,毕竟人家是大老板嘛,哪能和他们这些苦哈哈一样皮实? 本来不到两个小时的路,他们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太阳刚刚偏西,一行人才来到财神石附近。 张震扶着一棵树大口喘着粗气,“还有多远啊!” 老四陪着笑脸道,“再坚持坚持哈,五分钟,最多五分钟!” 张震没好气地踹他屁股一脚,“尼玛,两个小时前你就说五分钟,老子要不是累了,踹死你啊!” 老四抬手虚抽自己老脸,“我该死,哈哈,您别生气哈,真的五分钟就到,您看前面那个土堆了么,就是那边!” 老大拿过一只军用水壶,拧开盖递在张震面前,“老板喝口水谢谢,这次真的就马上到了!” 张震厌恶地看了一眼水壶,撇嘴道,“不渴,哎,我问你个事,那些卖掉的东西还能要回来么?” 老大满脸为难,摇头道,“肯定要不回了,那人不大好惹,算了,算了,老板您就别惦记了,我们还找到一个更大的墓,到时候请您一起过去发财,总行了吧!” 张震狠狠啐了一口,“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你给我交个底,这批东西到底卖给谁了?” 看在财神爷的份儿上,老大也破了一回规矩,低声道,“那人是本地的,陈老六您该听说过吧!” 原来是他啊!张震表面装出沉思模样,好半晌才摇头道,“没听说过呢,可能是生意做得小!” 老四接话道,“可不是嘛,生意小,人还小气,上次俺们弄到十几件铜器,这小子才给了三千块,抠门!” 这些货竟然还弄到过青铜器,那可是国之重宝! 张震恨得牙根痒痒,连连点头道,“刑,你们很刑!” 他们几个这罪过够毙了。 张震看了一眼手表,“走吧,我歇过来了,快点看见东西,我也好回去歇着,晚上还有好事呢。”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没往土堆那边走,直接穿过树林来到了那个盗洞之前。 老四麻利的脱了外衣,换上一条麻包似的衣服,这东西领口袖口都是收口的,还别说十分的贴身,应该是盗墓贼的工作服。 老大拿出一条粗麻绳,顺下洞口,“小六,老四,老三下去,老五你管着绳子,老二你去望风,开干!” 老三他们都换上了工作服,咬着手电顺绳子爬下了洞去。 张震斜眼看着那个老二也走远了,这才蹲下装着系鞋带,暗中抓了一把沙土。 这时候老大走过来笑道,“老板地方也到了,是不是......” 他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 张震笑道,“要钱啊,好,拿好了哈,别让风刮咯!” 话音未落,他猛然将沙土扬在老大脸上。 趁着老大捂脸惨叫之际,立刻抽出腰间手枪,顶在了看绳子的老五后心,大吼一声,“谁都别动!” 恰在此时,远处望风的老二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老大捂着脸怒骂不停,“王八蛋,你他妈的黑吃黑啊!” 张震一脚把这货踹躺下,哈哈大笑道,“老子文物局的,你他妈才黑!” “师傅,师傅,俺们放倒了这家伙!” 几个徒弟拖着昏迷不醒的老二走了过来。 郭思萱十分干净利索地给老大和老五带上了手铐。 这回儿他们插翅也难逃了。 张震弯腰从老大和那些人怀里把外汇券都拿了回来,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两把自制短铳,果真是带着火器了。 “把手枪还我!”郭思萱气鼓鼓地伸出了手。 这出戏就是二人商量好的。 他们假扮情侣,张震出面吸引盗墓贼。 然后郭思萱找理由提前跑回墓地,等到合适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震纳闷,我豁出命去帮了这么大忙,她还不给好脸色。 “给你,下面还仨人呢,小心点!” 郭思萱白了他一眼,“少操心,我有数。” 她冲着洞口举起手枪,大吼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治安所包围了,立刻举手出来!” 张震一耸肩,招呼蛆儿他们向后退去,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别开枪,我们出来了,千万别开枪!”地洞中回荡着严重失真的声音。 这人话音刚落,张震意识到不好,立即大吼一声,“小郭小心困兽犹斗!” 郭思萱急忙倒退几步,恰在此时,黑漆漆的盗洞中喷出一股子浓烟。 郭思萱大叫一声,“再耍花样开枪了!” 一条黑影猛然从洞里蹿出,手中拿着件尖锐的东西冲向郭思萱。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0章 一群外行 张震一把扯开郭思萱,利刃堪堪贴着她衣角划过。 幸亏老三他们下墓没带火器,要不然现在更麻烦。 郭思萱歪倒在张震怀里,她顾不得挣扎,朝着黑影背后就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脆响,黑影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瞬间,盗洞之中又蹭蹭蹿出两个黑影,分别向两边狂奔而去。 看身形这俩人应该是瘦小的老四和老六。 眼看这俩人就要逃入漆黑的森林之中。 有人猛然一声大吼,“哪里跑!” 黑影头也不回往树林里猛钻。 哗啦啦一阵树叶晃动,树上跳下一人,手中举起根黑漆漆木棍,抡圆了抽在黑影腿上。 那个黑影惨叫出猪声了,一头载进树丛之中浑身抽搐不停。 正是石蛋手中的秤杆子发挥了威力。 另一边,黑影已经钻进树林,树后突然蹿出个富态身形,猛地将黑影扑到在地。 随后这人大声叫道,“我王学君也抓住一个,哈哈哈,抓住咯!” 张震都愣了,老王这货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也活捉了一个。 恰在此时,王学君发出一阵惨叫,“啊,你妈咬人啊,撒开啊,来人啊......” 郭思萱过去,一看竟然是老四,立刻拿出警绳把他捆上,这才将老王从牙缝里解救出来。 这货捂着流血的胳膊满脸苦相,“哎呀,疼死我了,快送我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啊!” 张震看到他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上前安慰道,“没事,二十四小时内打个破伤风就行了,人又不是狗,打什么狂犬疫苗,老王你做的很好,我上报总局的时候,给你多写几句。” 王学君立刻化悲痛为欣喜,“谢谢老弟,咱们啊,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郭思萱斜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一丘之貉。” 王学君有点莫名其妙,“这小郭怎么满脸不高兴,谁惹她了?” 张震指着盗洞口大吼道,“坏了跑了一个!” 那边地上本来躺着四个人,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仨。 这下坏了,这人肯定会给销赃者示警,想要再人赃并获难如登天。 郭思萱气的直跺脚,“是打晕的那个跑了,哎,功亏一篑!” 忽然间,茂密的森林中传出几声呼喝声,随机一声枪响,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郭思萱大喜道,“是李所他们!”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所带支援恰好赶到,将逃跑的老二抓捕在案。 至此,六个盗墓贼全部落网,替他们销赃的人也插翅难逃。 县文物局也派来俩人,一个副主任,一个研究员。 王学君简单包扎过伤口,将张震介绍给他们。 “钱主任,这位就是省局报社的张震同志,这次......” 不等他说完,钱主任向张震主动伸出了手,“张震同志,我听说了,这次是你帮忙出了大力,这些犯罪分子才能被抓获,咱们的文物才能得以保全,非常好,我希望你......” 张震虽说不稀罕这点功劳,但这位主任话里话外透露一个信息,就是他只是辅助,真正的功劳都是领导运筹帷幄之中才能决胜千里之外,听着让人浑身不得劲。 他当即笑道,“领导这样说呢,我没意见,本来就是省局的领导安排的合理嘛,这才有了大获全胜,下一步重点我想应该放在抢救遗迹和追回被卖文物上,我呢从现在开始,只作为一个记录者,所有事都会原原本本的报道出去,几位多费心了哈!” 王学君憋着笑看向钱主任,心中暗道,老钱这回你知道厉害了吧。 钱主任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干笑两声道,“张震同志,你是本地人,又是第一个发现古墓的,比我们更了解情况,剩下的工作你来安排吧,我们都当你的兵。” 张震淡淡一笑,“追回文物,自然是李所他们的事,目标已经非常明确,直接顺藤摸瓜就行了,至于保护发掘嘛,我看咱们三个商量着来如何?” 这等于给了钱主任台阶下,老钱立刻会心一笑,“没问题,我想听听张震同志的意见。” 张震明白,他这是主动放权了,等到工作结束,分一份功劳就行。 张震点头道,“既然领导都信任我,那我就说说,首先一个问题,这次发掘,上面给拨了多少经费?” 老钱一愣,尬笑道,“这,这不我来看情况嘛,还没申请经费呢,你先说说计划嘛!” 张震轻笑道,“按照我的认知,这座大墓没脱离明代墓葬的特点,那么墓内的建筑面积就不是很大,我提议雇佣当地村民来挖掘封土堆,找到墓门之后,剩下的就是清理里面的塌方部分,这就简单了,大概需要雇佣二十个人,五天足以。” 老钱低声道,“这得需要多少费用?” 张震道,“按照一个工十元算,是五天乘二十,总共一千块,再加上清理内部,有两三千就足够了!” 老钱倒吸一口冷气,“花这么多钱,清理这个墓葬值得么,不是盗墓贼已经半空了么?我看还是回填算了!” 张震耐心解释道,“盗墓贼还会冒险回来,就说明里面还有文物,另外这座墓的意义非常,他的主人是一位身份显赫的名人,全部发掘很有研究价值!” 老钱等人露出惊讶之色。 那个研究员惊奇道,“张震同志,你没有见到墓碑,怎么知道墓主人是个名人,难道看到墓志铭了?” 张震摇头道,“那到没有,我是根据这东西判断出墓主人身份的。” 一枚白如羊脂的玉器出现在他手上。 老钱等人看过之后有点懵。 “玉哨子?” “烟嘴?” 王学君道,“像个簪子呢,张震你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个啥?” 张震看出来了,这几位都是半路出家的外行。 这也情有可原,当下文物并不被太重视,再说真正的专家都在一线大城市,或者去盯着著名遗址。 所以下面县里,能有懂历史的就很不错了。 张震只好耐着性子,讲了一遍这根翎管的来历。 老钱他们听得聚精会神,就差拿出本子来做笔记了。 等张震说完,老钱焦急的问道,“那么,根据你的推断,这墓主人到底是谁?”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1章 拿走你的臭钱 晶莹剔透的翎管在张震手中轻轻抛起落下,他迈着四方步娓娓道来。 “我如果直接说墓主人的名字,也许各位都没听说过,但是他父亲的名字却是大名鼎鼎,你们应该知道明末大将破贼将军左良玉吧?” 老钱点头道,“听说过,他打败过张献忠和李自成,明末少数能打的大将,难道这个墓主人是他儿子?” 张震踱着步子道,“没错,这墓主人名叫左梦庚,是左良玉的长子,他在左良玉死后秘不发丧,率领八十万大军继续作战,可后来却投降了清廷,导致清兵十分轻松就拿下了江南,被清廷封为一等子爵超一品的贵族!” 王学君狠狠啐了一口,“这里原来是大汉奸的墓啊,你早说,咦,他应该是清朝死的吧?” 张震回身说道,“左梦庚死于顺治十一年,按理说他该葬在京城,他怕后人掘坟鞭尸挫骨扬灰,在世的时候又提前安排好了墓地,所以后来就葬在了这里。” “不是我们没找到墓碑,而是他根本没有墓碑,等墓道挖掘开应该能看到墓志铭,证明我所推断!” 三人脸上都露出了钦佩之色。 老钱道,“既然是这种规格的大墓,那么研究价值肯定不低,我马上去上报,争取三千块经费,那么这边怎么办?” 张震叫过来李所长问道,“我们这边已经打算上报挖掘了,李所,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老李道,“刚才突击审问,几个家伙都交代清楚了,文物下落也和张震同志提供的一样,我马上报告上级,安排人去抓捕文物贩子,尽量挽回损失。” “张老师,这次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们很可能要浪费很大人力物力,还未必能抓住他们,谢谢了!” 张震笑道,“保护文物是我们的职责,现在盗墓贼抓住了,可墓地在挖掘之前,还得继续保护啊!” 李所点头道,“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只管说!” 张震算了一下,从上报到上面批款,后续开工,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这样吧,文物局这边出几个人,您那边申请六个人,轮流值班一个月怎么样?” 李所道,“我得上报,问题不大,就这么说,咱们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了,等回头忙完了咱们去城里坐坐,加深一下感情!” 这种人情应酬大家自然没异议,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众人寒暄之际,郭思萱从张震身旁走过,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你过来,我有事!” 张震跟她走进一片树林。 郭思萱忽然回头,将一把外汇券扔了过来。 她满脸嫌弃的表情说道,“给你的臭钱,今天早上的事不许说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给你没完,哼!” 说罢低头快步而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张震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村里天已经全黑。 张震没回家,直接去了村部,给赵社家里打了个电话,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丝不落的都汇报了一遍。 挂了电话,他又摸出电话本,找到了杨继友留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老杨家里没电话,这是个胡同外的公话,接电话的人让等一会儿,他去叫人。 好半晌才响起杨继友的声音,“喂,是哪位......” ...... 第二天破五,按照风俗要捏小人嘴,其实就是包饺子。 饺子合口的时候就像是人嘴被捏住了一样,借此比喻新的一年里防小人搬弄是非。 这天张震所有亲人、徒弟还有蛆儿都围在了大桌子旁,不管会不会包,都伸手掺和一把,只为了图个吉利。 结果弄得到处面粉纷飞,几个人都成了大花脸。 姐姐看不过去这样糟蹋,只留下三个女生帮忙,赶走了这些男生,让他们去准备烧火煮饺子。 当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后,张震扫了大家一眼道,“吃完破五饺子,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明天开始正式下乡收东西!” 徒弟们一阵欢呼,纷纷议论去什么地方。 张震道,“这次咱们规矩改一改,暂时不去深山,去平原地区,而且不仅仅用现钱,你们都要带上那些电子表和衣服鞋子,能换则换,能买则买......” 吃过饭给徒弟们放了半天假。 张震来到姐姐房间里。 大姐正在一针一线地缝东西,抬头道,“正好,过来试试给你改的单衣服。” 张震道,“试衣服不急,先说点正事!” 大姐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啥事,这么严肃?” 张震说担心青石峰夏天爆发泥石流,年前已经在县城买了套院子,让大姐准备一下搬家。 大姐听到泥石流这三个字,立刻皱起了眉头,许久叹息道,“哪里确实是个隐患,你要搬家我也不反对,正好二丫和二强上学还近便了,可你想到了么,那些乡亲怎么办?” 张震笑道,“我想过让他们一起搬,可都去县城不现实,所以过年那几天就去找了个适合居住的山坳,现在正琢磨怎么说动他们一起搬迁!” 大姐苦笑道,“你倒是有心了,可让全村搬迁,这难度可不小,有些人目光短浅不但不领情,还会处处阻挠,再说村长那一关也不好过!” 张震道,“所以我打算开学后在学校请位地质专家来做考察,到时候让专家亲口告诉他们危险程度,面对死亡的威胁,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如此固执了吧!” 大姐微微摇头,“难啊,即使他们知道有极高的危险,很多人也会存在侥幸心理,毕竟故土难离,全村搬迁等于撇家舍业,这么大的损失他们很难接受。” 张震道,“该做的我都做了,万一他们执意不肯,我也问心无愧了!” 大姐露出喜色,“好,你能问心无愧就好,来试试衣服。” 张震笑道,“别急嘛姐,我还有件事没说完,咱们搬家后,我想带你去医院看看身体,找个老中医调理一下。” 大姐拿起衣服又放下,脸色不快地说道,“你这孩子,我好好的看什么医生,山里人哪有那么娇贵,真病了再去医院也不晚!” 张震摇头,脸色郑重的说道,“姐,你刚才还说别人有侥幸心理,我看你就是那种人,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真要是病了,很多事都晚了,你常年劳累,身体里肯定有病根,让老中医好好给调养调养,才能恢复正常。”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2章 手雷 大姐瞪眼道,“去去,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到底试不试衣服,不试就快走,见到你我就心烦!” 张震笑着转身道,“行,行我走还不行嘛,不过看病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哎呀,别打我......” 大姐看着他逃出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忽而一阵剧烈咳嗽,脸儿瞬间潮红起来。 她急忙捂住嘴,咳嗽停下后,掌心里多了几条刺眼的血丝。 大姐脸色苍白,慌乱地擦干净手,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牙花子破了!” 房门一响,大姐急忙坐好,将擦血的抹布藏起,进门的还是张震,这次他拎着一只包袱。 大姐没好气地道,“还有事?” 张震嬉皮笑脸地将包袱放在炕桌上,“姐,等搬家以后您不用忙活家里的活了,我怕您闷得慌,给您找了点乐趣。” 大姐皱着眉打开包袱,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碎瓷片子,惊讶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乐趣?” 家里人里面大姐最细心,性子也最沉稳,当年还跟着父亲侍弄过这些古董,也算是有点底子。 这些山路上搜集来的古瓷片,让她来拼凑最合适不过了,万一拼凑出一两件也是不小的成就,还能解闷。 ...... 第二天张震留给二丫一笔钱,让她陪着姐去县城医院先看看情况,等他收货回来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去省城。 这次出去收货,是为了过几天再去光州做准备,所以主要目标还是放在银圆上。 由于时间紧迫,张震要赶在正月十八去学校报道,所以这次收货的时间也不长,暂定为三天。 目的地已经选好了,这次他和几个徒弟会分成几批,分头行动。 徒弟们在以县城为中心的平原地带活动,蛆儿也卸下了羊倌儿的职务,骑着那辆越野摩托加入了这边的队伍。 叶小妹也分派了重要任务,她要在这些天雇人把整个院子收拾出来,再买好家具安置大家住下。 将来这座院子除了居住,还是张震在县城的一处据点。 另外去银行分批兑换外汇券的任务也放在了她身上。 这年头外汇券金贵,有些人愿意出高价购买,张震嘱咐过,要是价格超过两倍,可以适量出手一部分。 最后一个任务是要给那些货找下家接手,能卖多少卖多少。 张震却要用这宝贵的三天时间和杨继友去一趟豫南省。 在他记忆里这段时间那边有件宝贝要出世。 上次去光州与宝物缘锵一面,心里就留下了遗憾。 这次他有一种冲动,要拿下那件东西。 为了顺路收货,所以身上带了大量现金,车里还放满了电子表、衣服。 两省正好搭界,道路也十分顺畅,杨继友驾驶着伏尔加,又打开了话匣子,“老板原来你是倒腾古董的,我真看走了眼。” 张震看着窗外辽阔的天地笑道,“不是二道贩子,我主要目的是为了做研究和收藏。” 研究和收藏这种词,在八十年代还很新鲜,杨继友哈哈笑道,“反正都是倒腾呗,俗话说的二道贩子!” 张震拿出了记者证让他看,正色道,“确切来说我职业是个记者,在你眼里倒腾古董,对我来说是为了以藏养藏!” 又是个新鲜词,杨继友一愣,“啥叫以藏养藏?” 张震笑道,“就是将手里的藏品交换或者出售,获得利润再收购或者交换更好的藏品。” 杨继友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句话老板别生气,这不就是二道贩子么?” 张震笑着摇头道,“以藏养藏的意义在于文化传承、个人修养提升、艺术品市场推动,不仅有益于个人和社会,也为文化和艺术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嚯,好家伙,老板您这么一说,我感觉不要工资干着都来劲,哈哈哈,这些高端词俺不懂,俺也没啥高觉悟,只要咱干的事不违法,能赚钱就行了!” 张震扔在驾驶台上一条过滤嘴大吉香烟,“放心我怎么也算是公家人,犯法的事绝对不干,累了你就抽烟提提神,咱俩换着开。” 杨继友一愣,“你会开车?” 张震笑道,“就是没本,不过荒郊野外的开一会儿问题不大。” 杨继友摇头道,“为了咱们的安全,还是算了,老板咱们去的地方,巧了有我一个战友要不要提前联系一下?” 张震呵呵一笑道,“老杨,你这个战友靠谱不?” 杨继友点燃一根香烟,喷吐着烟雾道,“生死弟兄绝对靠谱,他爸还是乡里的小官儿,这一片他都吃得开!” 张震道,“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回头车上的东西送他一些,另外再给点茶水费。” 杨继友深深地看了张震一眼,“凭着我们的关系,让他白帮忙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老板你这样有点见外了。” 张震笑道,“人情面子越磨越薄,咱们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要维护好了关系不能太抠门,人家也觉得是尊重他。” “好,都听您的!” 路上找个公话,杨继友给战友打了个招呼。 这年头什么都好,就是通讯不方便。 大多数人还用信件交流呢,能通电话的地方不多。 直到几年后传呼机问世,这种情况才好转。 三百多公里路,跑了足足五个小时,刚刚过中午,车子才停在了牛头镇一座院落门口。 杨继友刚要下车敲门,那红漆扇铁皮大门吱呦一声打开了,走出个三十冒头的精壮汉子。 二人目光交织在一起,脸上都露出了激动表情。 杨继友大叫一声,“手雷,哈哈,一年多没见了,来让哥哥看看长个子了么!” 手雷当胸锤了他一拳,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羊粪蛋你小子嘴还是那么碎,快点来家里坐,我都备好酒菜了!” 杨继友向张震介绍道,“这就是我好兄弟雷霆,外号手雷。” “手雷,这是我老板张震,现在我就跟着他搞,嗯搞收藏,很高级的嗷!” 手雷和张震握着手,热情道,“屋里坐,咱们吃着聊,你们也累得不轻,先喝点解解乏!” 张震从车上拎出两袋子衣服,还有几块电子表,递在杨继友手里,示意他给人家,随后跟着进了门。 眼前是座面积不小的农家院,前院三间大瓦房,后院还起了一座二层简式小楼。 几只母鸡在空地上相互追逐着,笼子里还拴着一条黑狗,见到生人仰起头来一阵狂吠。 手雷踢了一脚铁笼子,黑狗才老实下来。 仨人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小楼,手雷带他们走进一楼大房间,这里已经摆下一张圆桌。 桌上有荤有素有凉有热,摆了四个菜,还有两瓶白酒。 虽说菜不多,可是量挺大,在这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落座,手雷倒着白酒说,“这小楼是我退伍费盖的,本来打算娶媳妇呢,现在还没着落,爹妈住在前面,今儿家里就我自己,你们别拘着,来先喝一个接风酒!” 三杯白酒下肚,几个人话也多了。 杨继友道,“我们这次过来,其实是为了收古董,手雷这一片你熟,方便给带带路吗?” 手雷一愣,“你们收古董,什么古董都要么?” 杨继友不敢乱说,看向张震。 “基本上收银圆铜钱为主,要是有别的看上眼的,也顺手收了!”张震道。 手雷脸上露出喜色,“哥几个等会儿,我有个东西,你们看看咋样。” 说着转身向楼上跑去。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3章 我给你指条路 一阵脚步声,手雷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条化肥袋子。 “就是这玩意,张老板帮忙看看,要是想要的话,就看着给我几个!” 袋子口打开,手雷从里面掏出几个卷轴,扒拉开桌上菜盘,就要往桌上放。 张震急忙拦住,“别,找个干净地方,省得弄上菜汤。” 杨继友回头搬了个椅子,擦干净道,“放这里!” 卷轴一共四个,色泽暗黄,两头乌木的卷轴头已经光滑油润,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 书画之类的古董最难保存,张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轻轻解开上面的黄丝带,接着椅子的平面缓缓展开。 只见加厚宣纸上没有什么人物风景,而是用工笔画着许多建筑。 有些建筑还只是框架,看起来像是未完工似的。 整个画卷很长,全部展开足有一米多。 上面也没有任何钤印、盖章、题跋。 张震看完脸色凝重起来,卷起画卷,伸手去拿另一个。 手雷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不值钱啊?” 张震直说了两字——等会。 手雷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已经展开第二个,上面绘制的是一处园林,同样全都是建筑结构。 等四个画卷都看完,张震眼睛盯在了最后一卷唯一的一个图章上面,终于松了口气。 手雷忍不住低声问道,“咋样,是老东西不?” 张震抬头笑道,“老兄你姓雷是吧!” 手雷脸上不太高兴,这都喝了多半天了,还问这个呢? 无奈至极他也只好点头道,“没错啊,姓雷。” 张震哈哈笑道,“别误会,我只是确定一下,那就差不多了,你祖上是不是从京城搬到这里来的?” 手雷皱眉想了半天,摇头道,“没听老辈人说过,要不等我爸下班回来我问问?” 张震放下画卷,起身坐回原位,道,“那个不急,你先说说这些东西的来历吧!” 杨继友和手雷陪着坐下,又帮张震满上杯子。 手雷这才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些东西是我盖这栋小楼的时候,从地上挖出一口大缸,里面没别的,就一些石灰、黏土,还有好几层布包着这几个玩意!” 他急忙补充一句,“这地可是俺家的老宅基地哈,我爸说东西是他埋下去的,当年破四旧......” 张震道,“那么说老爷子肯定知道东西的来历啊,你没问问?” 手雷露出尴尬表情,“肯定问了啊,他没说,就说没用了,给我爱干嘛干嘛,卖了烧了随便。” 张震瞪眼道,“幸亏你没烧了,这可是无价之宝!” 手雷惊喜道,“无价之宝,这到底是啥,我让不少人看过,都不知道,有人说是没画完的画,有人说是学画用的,能卖五千块么?” 张震叹息道,“建议你不要卖,这东西留着传家的好,刚才我问你姓什么,就是为了确定这东西是不是你家传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家祖宗传下来的传家宝!” 杨继友道,“老板你还是没说这东西是什么,值多少钱啊!” 手雷也苦笑道,“我都不知道我祖宗是谁,传家宝要是不能卖钱,留着啥用?” 张震抿了口小酒,笑道,“你俩啊动不动就提钱,俗,太俗了!” 二人气得翻白眼。 张震见火候差不多了才道,“手雷啊,你听说过雷发达么?” 手雷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张震道,“那雷金玉呢?” 他还是摇头。 “雷思起,雷廷昌呢?” 手雷还是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人,我家的老祖宗?他们干啥的啊?” 张震起身拿起最后一个卷轴打开,在最后面找到了一个印章。 指着上面篆字道,“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最后我看到了这章才肯定了它是清代样式房掌案的图章,这些东西都是清代皇家园林和陵墓的设计图,你的家族就是著名的样式雷家族。” 手雷满脑子浆糊,“老板你仔细说说,啥叫样式房,啥叫样式雷行不?” 张震道,“所谓样式房,你可以理解为现代的设计院,专门出设计图纸的地方,掌案就是里面总设计师一把手。” 杨继友和手雷恍然大悟,像小学生一样侧耳倾听。 张震道,“样式雷,就是一个雷姓家族,他们家出了五六位样式房掌案,曾经设计过,畅春园、圆明园、颐和园、避暑山庄、清东西皇陵,所以后人称之为样式雷家族。” 手雷惊喜道,“我们家这么牛啊,可惜到了我这一辈,啥都没传下来。” 张震指着卷轴道,“这些不就是传家宝,你还不知足?有个故事你肯定不知道,在民国初期,你们家一位祖宗,将从八国联军大火中抢救出的几万件图纸全部卖掉,到了你这一代还能剩下几件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手雷双手合十向西方拜了拜,“老板咱也别说那些几百年前的事了,我最关心的是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杨继友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震。 张震叹息道,“你这么缺钱?这东西留着传给后代多好,以后你们的子孙,也会为之骄傲!” 手雷苦笑道,“我现在什么事都没做,天天坐吃山空,别说娶媳妇了,再过几个月,就得吃爹妈了,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丢人不,我就想弄五千块,开个饭店,自力更生!” 杨继友插话道,“他以前在炊事班,菜做得挺好吃。” 张震笑道,“老哥我奉劝你一句,你菜做得好吃,未必懂经营饭店啊,炊事班做的菜,和饭店里卖的又是两回事,也许刚开业生意会好点,你有把握能赢过那些竞争对手?” 手雷一摊手,“那也比啥都不干强!” 张震道,“这样,你要是真打算卖了,我出价每个卷轴两千!” 二人异口同声惊呼道,“八千块,我的天!” 张震点头,“没错八千,要不是东西不全,还不是一套的,我能出更高价。” 手雷一拍大腿,“卖了,卖了!” 杨继友愣了几秒捂着脸道,“哎,我杨家的祖宗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好东西呢!” 这会儿,手雷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羊粪蛋啊,你回家找找,兴许你祖宗也给你留下什么杨家枪,杨家刀呢,当年金刀杨令公血战金沙滩......” 杨继友瞪眼骂道,“滚一边去,评书听多了嘛!”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4章 古董家具 张震拿出一摞钞票,放在桌上,“八千块,老雷,你点点,我再劝你一句,先别开饭店,考虑清楚了再说。” 手雷拿起钞票,没数就塞进裤兜里,“点什么点,都是自己人,我还不信你?可不开饭店我能干点啥?” 张震感觉这人够豪气,人品也不差,沉吟道,“要不我给你指条路?” 杨继友帮忙小心翼翼地收好卷轴,扭头道,“手雷,我老板有大本事,有见识,你听他的没错。” 手雷端起一杯酒,猛地干了,“老板这杯酒敬你,你说,我听着。” 张震打算让手雷帮着在这一片收购银圆古董。 他人头熟,由他出面收,到时候派个徒弟来掌眼,先搞银圆铜钱这种好辨别真假的东西,绝对万无一失。 将来以这里为中心,再向远处辐射,运气好能把整个豫南拿下来。 趁着银圆价格还不高,多存点精品在手里,那些通货就卖到南边去。 然后带了那边的衣服和电子产品,到这边批发,形成一个产业链。 张震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手雷听后沉思片刻道,“不用我出本钱?” 张震点头。 手雷道,“也不用我承担风险?” 张震道,“不用,你只负责这一片的货源和安全就行,我给你交易额的一成当做提成,另外你负责安排我徒弟的吃住就行。” 手雷伸手道,“好,就这么办了,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张震和他握手道,“合作愉快,今天就开始吧,我时间紧,只有两天,看看能收多少货,我徒弟至少得十五之后能来,这些天你先琢磨琢磨怎么开展工作!” 手雷在家憋得太久,一旦有了事做,兴奋得脸露红光,“今天你俩跑了几百里,好好吃点喝点,一会儿我给你们铺上炕,舒坦睡一觉,咱们明早......” 张震打断了他,“时间太紧了,咱们得争分夺秒,抓紧吃,少喝酒!” “好嘞,听你的!” “我吃饱了,去准备车,哎手雷这些东西是老板给家里的,你收下!” 手雷急忙往外推,“胡闹,咱们哪能来这套,拿回去!” 张震瞪眼道,“不是给你的,来看看老人,怎么能空手,脸没地方放了!” 手雷这才收下,连连道谢。 ...... 伏尔加车厢内,烟雾缭绕,张震摇下玻璃,让冷风吹进来吹散呛人的烟味。 手雷坐在副驾驶上,指着前面一片鳞次栉比的平房道,“老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黄村,我在这边有个亲戚,要不我先去打听打听?” 张震道,“问清楚了,到底是谁家,咱们再过去。” 手雷下车,拎着两盒路上买的点心,走进了村里。 杨继友摇下窗户,手指一弹,烟头流星似的飞出老远,他说道,“老板,您说的那个柜子多大,咱车里装得下么?” 张震笑道,“别急,装不下是肯定的,我到时候自然有办法。” 杨继友自然不会争辩,低头又点了支烟。 张震道,“手雷这条线是你牵下的,以后这边交易额,我都给你五分提成。” 杨继友脸上露出惊喜,“那我再介绍了关系呢?” 张震道,“照样,你有本事就把全国都给我拿下来!” 杨继友摇头憨笑,“我没那个本事,再帮你介绍几个地方问题不大。” 张震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只管说!” “好嘞,我先琢磨琢磨哈,哎,老雷回来了。” 雷霆满脸喜色来到车边,“老板确实有这么件事,村东头有一家人,要卖一个酸枝木大立柜,说是清朝的!” 张震一摆手,“走去看看。” ...... 穿过狭窄的土路,一扇黑漆木门出现在面前。 手雷上前拍响了大门,“家里有人吗?” 好半晌,里面才传出阵沧桑的咳嗽声,随之大门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站在门洞里,茫然地看着他们。 “找谁啊?” 手雷第一次干这事,有点放不开,嘿嘿笑着道,“大爷,俺们听说你家有家具要卖,能看看么?” 老头哦了一声,“收家具的啊,你等会啊!” 手雷刚要进门,老头却从里面关上了门,差点碰了他脑门。 气的手雷冲着大门挥舞半天拳头。 又等了半晌,大门再次打开,一个二十冒头小伙子和老大爷出现在门口。 小伙子斜眼打量他们,“就你们啊,俺家的家具可不是破家具,清朝的,古董明白吧?” 手雷不知道如何回答,扭头看向张震。 张震笑道,“俺们就是收古董的,大老远从鲁东赶过来的!” 小伙子嘴角露出一丝喜色,“你们只要家具啊?” 张震语气更加柔和客气,“哪能啊,银圆、铜钱,瓷器,只要古董我们什么都要,你家有银圆么?” 小伙子摇头,“俺家哪有那玩意,就一个柜子!” 张震道,“也行,先让俺们看看东西咋样?” 小伙子满脸轻蔑,“你们带钱了么别看了买不起!” 张震打开手包露出一摞钞票,“多了没有,买个柜子的钱还是凑手的。” 小伙子大喜,急忙闪身让开门,“跟我来吧柜子在堂屋里呢。” 杨继友留下看车,二人进门,手雷差点撞在影壁墙上,嘴里嘟囔一句,“谁家的影壁墙弄得离门这么近?” 这家的影壁墙确实别扭,离着大门只有一米多点,中间夹道胳膊都伸不开。 张震瞪他一眼,“少说话,多听人家说,多看!” 手雷急忙低头不语,紧跟在后面。 院里正房是青砖大瓦房,其它的都是土坯房,小伙子领着他们进了正房。 指着靠墙的一只双开门,带抽屉的柜子道,“就是它,你们随便看!” 这间屋也很别扭,竟然不是朝南的,而是朝北,房间里光线很暗。 张震一言不发,拿出只手电筒,凑到柜子前面仔细看起来。 这个柜子十分巨大,正面镶石芯配螺钿装饰得非常豪华,木质色泽深沉,表面油润光亮。 一看就是一眼开门的好东西。 看完外面,他又挨个抽屉拉开看里面,最后打开两扇柜子门,看到柜子里还有个暗抽屉。 他也没放过,把这个抽屉也抽了出来。 这时候小伙子不耐烦了,“哎,你们有完没完,天都快黑了,到底买不买啊?” 张震不理他,继续慢条斯理地看抽屉,直到小伙子不耐烦了伸手拍他肩膀。 张震这才放下抽屉,笑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小伙子伸出一巴掌,“五百,不还价!” 手雷没忍住叫道,“一个破柜子,卖五百,钱疯了嘛?” 张震训斥道,“你少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小伙子瞪眼道,“我就出这个价,你们爱买不买。” 张震看向小伙子和气地说道,“这东西啊,五百还行,我打算要了,可是,今天弄不走,能不能先留下押金,等我开大车来拉,最多两天就来。”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5章 发现宝藏 小伙子摇头连连,“我家要分家,这才卖柜子,谁有功夫等你两天啊,要买就今天,不买就算了,又不是没人要!” 张震露出为难之色,思忖半晌才说,“行吧,今天就今天,老雷一会儿先放你亲戚家,咱们两天后来拿。” 手雷连连点头,“没问题,放一个月都行。” 小伙子伸出手,“拿钱吧,东西你们自己搬哈,我可不帮忙!” 张震数了五百块递过去,数钱的时候还故意露出包里的钱,看得小伙子眼里冒火。 等他数了钱之后,张震道,“老雷,你去叫司机来,咱们搬东西。” 手雷弯下腰托着柜子底道,“咱俩不就办了么,还叫谁,哎呀,这么沉,老板等会儿我去叫人!” 张震嘿嘿一笑,“酸枝木的,这么大家伙怎么也得三百斤往上。” 手雷红着脸跑出去找老杨来帮忙。 那个小伙子还不停地催,家里一会儿还有事,让他们快点。 不一会儿老杨过来,仨人合力才把柜子勉强抬起,一点点地挪着出了房门。 可是到了影壁墙那边出现难题了。 这家影壁墙离着大门太近,中间只有一米的距离。 可这个柜子,高两米多,宽也有一米八,厚度也在一米以上,不管怎么调整,都出不了大门。 张震仨人累得满头是汗,就是搬不出去。 无奈只好先退回去放在了院子里。 手雷擦着头上的大汗抱怨道,“你们家当时怎么把柜子弄进来的,难不成用起重机?” 杨继友也骂道,“不会是先放下柜子又盖的院子吧,这也太扯犊子了。” 小伙子笑道,“这就不是正门,俺爷爷那辈正门朝南开的,后来和邻居天天打架,老爷子一生气就把南边门封了,从这边开了个后门,你们也能看出来,院里的房子都别扭,哎,快点搬啊,别耽误俺家的事!” 手雷一拳砸在影壁墙上怒道,“搬个屁啊,这玩意挡着根本搬不出去,太缺德了!” 张震也满脸愁容,“我都花钱了,东西弄不走咋办,要不你退我钱,我走人。” 小伙子瞪眼道,“门都没有啊,东西卖了,你情我愿,哪有退货的说法,不行,你们抓紧弄,弄不走我也没办法。” 杨继友仰头挠着头皮道,“老雷啊,要不你去找找亲戚,多叫几个人来,咱们用绳子把柜子从墙头吊出去!” 小伙子哂笑道,“做梦吧,这柜子三百多斤,你们没滑轮,靠人力弄出墙去?呵呵!” “不行,那样能划伤漆面!”张震拍打着影壁墙道,“看来只能拆了它了!” 那个老头从后面叫道,“不行,可不行,影壁墙挡煞气的,你要是拆了,俺家出事咋办,不能拆,不能拆!” 张震道,“要是不让拆墙,东西弄不走,这买卖就算是卖家无法交货,你们得退钱,要不然我去找治安所说理去!” 小伙子脸上露出难色,拉着老头到一边商量半天。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光线也暗了下来,院子里显得阴森森地。 二人商量完,小伙子无奈道,“行,拆墙就拆墙,不过你得负责给俺修好了!” 张震瞪眼道,“我哪有空给你砌墙,陪你一百块,你自己找人弄,总行了吧!” 小伙子大喜,“好,一百就一百,拿钱来!” 这回张震狡黠一笑,“先拆,东西出门,再给你钱。” 小伙子气的一翻白眼,回头冲着土胚房叫道,“大哥,拿镐头来,帮忙拆墙!” 随着喊声,土胚房里走出个壮汉,拎着铁镐过来。 小伙子也找来一只铁锤,二人合力砰砰的砸起墙。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砖头墙皮纷纷落地,影壁墙倒了一多半。 眼看柜子能抬过去了,就在此时小伙子突然大吼道,“别砸,小心点,里面有东西!” 壮汉立刻停下手里的铁镐。 小伙子上前扒拉开几块残砖和浮土,露出两个陶罐子口,他惊呼道,“这是啥?” 杨继友和手雷傻了,张震也瞪大了眼睛。 壮汉道,“打开看看不就得了!” 话音未落,这家伙抡起铁镐,砸在罐子上。 哗啦哗啦,仿佛小瀑布似的,从罐子的破口出流淌出数不清的白亮亮硬币,洒落的满地都是。 张震刚要弯腰捡一块看看。 那个小伙子展开双臂拦着众人,“都别动,这墙是俺爷爷盖的,东西就是俺家的,你们谁都别动!” 老头惊喜的跺脚喊道,“这是俺爹留下的,今天可算是找到咯!” 那个壮汉一声大吼,土胚房里又出来几个男女,小小的院子里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家人把两个罐子都弄了出来,拆了剩下的墙,又发现了两个罐子。 里面装的都是银圆和银锭。 这家人开始忙着清点数量。 张震插话道,“哎,老弟,你拿一块给我看看!” 小伙子随意抓了两块,递给了张震。 张震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哈哈大笑道,“是银圆啊!” 小伙子道,“可不是嘛,还有元宝呢,发了,俺家穷了好几十年,终于发了。” 张震露出了兴趣浓厚的表情,“老弟,这玩意你们不能花,卖给我呗!” 小伙子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啊,还没点数呢!” 杨继友跺脚骂了一句,“等回去我就去拆俺家老房子,说啥也得找出点传家宝来!” 手雷搭着他肩膀道,“我去给你帮忙,找找你杨家的宝刀,宝枪!” “滚滚滚,一边去!”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道,“数完了,银圆是三千五百块,元宝一百二十个,咱家算是脱贫致富咯!” 几个汉子包括小伙子,开始商量怎么分。 张震咳嗽一声道,“哎,哎,你们先让让,别耽误我把东西弄出去,天都黑了!” 小伙子这才一拍脑门,“哎,把你们都忘了,算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逼着拆墙,俺家也发不了财,那一百块算了,你们走吧!” 张震一招手,“抬着走人!” 小伙子一愣,急忙拦住他,“哎,我记得你不是收银圆嘛,刚才还要买呢,你打算出多少钱?” 张震心里一阵暗笑,表面装着惊喜道,“肯定收啊,有多少要多少,我不是等你们先分完家再说嘛,别急,先把柜子弄出去。” 小伙子叫几个哥哥帮忙,把柜子抬到了大门口。 但是几个人始终有意无意地挡着张震他们的去路。 小伙子道,“行了,咱商量商量价钱?”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6章 这回赚大了 张震笑道,“价钱有啥好商量的,银圆这东西价格透明,都是五块钱一块,银锭按照一斤三百块算。” 他这报价确实是现在行情,大多数收银圆的都按照这个价来。 他说着示意老杨先去开车。 老杨心领神会,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那些人也没拦他。 小伙子扭头和几个哥哥低声商量一番,回头道,“不行,五块太低了,这些才能卖两万多,不够俺们哥几个分的啊,你再给涨点!” 张震露出为难之色,“这,要不是看你量大,我一分钱都不加,这样吧,加一块六块一个,只能这么多,要不然我一个都不要了!” 小伙子一拍手掌满脸不情愿地说,“行,东西卖你了,拿钱吧!” 张震笑道,“你见过谁身上带好几万块钱?” 小伙子瞪眼道,“什么意思,你没钱收什么银圆啊!哎不对,刚才你包里,不都是钱吗?” 张震打开包道,“看了吗,就一千多了,你等我去车上拿钱。” 小伙子一把将张震包抢在手里,一看只有上面几张百元大钞,下面都是零钱眼里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他无奈道,“行,这些当定金,你去拿钱,今晚上就把事办了,哎,柜子你也不能拿走,先放这里!” 手雷有些急眼,大吼道,“你们干嘛,明抢吗?老子告诉你,这一片......” 张震不等他说完,一巴掌拍在他脖子上,“别胡说了,东西都没问题,我要了,咱们去拿钱,回来交易!” 小伙子露出了笑脸,几个汉子立刻让开路。 张震转身又回来道,“柜子钱我可是给了哈,咱们也得有个凭据吧,你们给我打个收到条呗!” 小伙子露出为难之色,“俺家没人会写字啊,这么多人给你看着呢,丢不了,快去拿钱吧!” 张震摇头道,“那不行,空口无凭啊,过会儿你再给我要钱咋办,我得留个证据!” 说着他打开柜子门,把那个暗抽屉拉了出来,又从那些银圆里捡了几个,“行了,留下它当个凭证得了!” 说罢拉着手雷往车那边走去。 小伙子气得翻白眼,却也没阻拦。 张震越走越快。 手雷低声道,“老板,这些人不看着规矩啊,给他们这么多钱你放心?” 此时老杨已经发动了车子,正在缓缓调头。 张震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在向这边张望,相互之间还议论不停。 他忽然低吼道,“老雷快跑!” 说罢举着抽屉朝着车子狂奔而去。 手雷一愣,立刻撒丫子跟上。 这时候那些人也反应过来,从后面大吼——站住别跑。 “快你妈站住!” “再跑,老子弄死你!” 一阵杂乱脚步响起,那些人手里拎着各种家伙,向他们狂追而来。 离着车越来越近,张震冲着老杨大吼,“准备跑!” 老杨猛然打方向,将车头对准了村口土路,发动机也发出巨大轰鸣,车身都跟着哆嗦起来。 二人跑到车前猛地拉开门,钻进车里。 后面人越追越近,有人还弯腰捡起石头狠狠扔向车子。 张震大吼一声,“快跑啊!” 嘭、嘭几声闷响,有东西砸在车上,后玻璃立刻花了一大片。 杨继友猛踩油门,伏尔加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了土路,绝尘而去。 张震从后视镜里看到村口显出几个人身影,隐隐的还有怒吼声传来。 他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好悬啊!” 杨继友也擦了把冷汗,“幸亏来的时候修了车,要不然我真担心这老伙计半路闹症候。” 手雷不停地回头,愤然怒骂道,“等我带人来,弄死他们,害得咱赔了这么多钱,哎,老板你也笑得出来哈!” 张震笑个不停,说话都有点走调,“谁说赔钱了?” 手雷满脸憋屈道,“给了他们小两千,才得了个破抽屉几个银圆,还不赔钱?” 张震终于止住笑,“这次啊,赚大发咯!” 杨继友和手雷异口同声惊呼道,“这还赚大了?” 张震道,“你们没看出来,这是他们布的一个局?” 手雷点头道,“刚开始没觉得,后来他们一追,我就想起,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咱们买柜子,影壁墙碍事,拆墙发现银圆,这比上战场就碰到流弹还巧,有点离谱。” 杨继友道,“老板,他们那些银圆是假的?” 张震笑道,“不错,你们还算有悟性,这种骗局很简单,但设计很巧妙,先放风出去要卖古董,等古董贩子上门看到那个柜子,他们就报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贩子肯定要买下,可柜子出不了门,就必须拆墙,正好发现银圆。” 手雷插话道,“古董贩子都收银圆,肯定出钱买下。” 张震道,“对,而且他们选择的时间非常好,天黑了,就算贩子是老手,此刻也很难看清楚全部银圆。 随便看两个他们给的真银圆,就信以为真了,一门心思的要一口吃下赚一大笔,这就被牢牢套死了。 这时候骗子再提出加钱,贩子肯定想多赚点,忙着讨价还价,就更没心思辨别其它银圆真假了。” 此刻车已经跑到了省道上,杨继友松了口气,降下车速,点燃一根烟道,“那以后呢,人家发现假的来找咋办?” 张震道,“老雷,你亲戚说过他们家是什么时候来的么?” 手雷摇头,“没问!” 张震笑道,“这些人搬来绝对超不过仨月,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发现假的找回来,早就人去屋空了。” 手雷道,“老板,那咱们最多是没被骗走大钱,可也不算是赚了啊!” 张震上一世就听说过在此地发生过一件奇事。 一个贩子的经历和他们几乎一样,但是这家伙没识破圈套被骗了两万多块。 就在他悔恨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发现柜子里的秘密。 里面的价值远远超过被骗的那些钱,因此他大赚一笔,成了一方土豪。 张震来的目的就是柜子里的东西,而不是那个柜子,更不是什么银圆。 但此刻不能如实说,否则无法解释自己怎么能未卜先知。 他只好道,“我看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宝贝!” 说着他从手盒里拿出一把钳子,夹住抽屉柄,用力向外拽。 随着一阵钉子摩擦声,抽屉柄被硬拽了下来。 张震扔掉钉子,拿起了抽屉柄向二人展示,“看了吗,这就是我说的宝贝!”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7章 挖坑埋雷 杨继友差点踩错油门,“什么宝贝?” 手雷也惊呼道,“这是啥?” 张震用铁钳夹住木质用力一捏,咔吧一声,抽屉柄碎了,他从木头碴子里拿出一枚黑黝黝的铜钱来。 柜子上的铜钱不少见,行里管这种钱叫开柜子钱。 他轻轻摩挲着铜钱上的篆字道,“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抽屉上钉个铜钱当拉手,这种好家具更讲究,外面还弄上的木柄,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枚重和通宝!” 杨继友和手雷异口同声道,“重和通宝?” 张震道,“宋徽宗有六个年号,其中之一就是重和,但这年号只用了仨月。” 手雷好奇道,“怎么就用了仨月?” 张震道,“就因为辽帝改年号为重和,徽宗怕两边年号一样,惹怒辽国,立刻将年号改成宣和,” 杨继友愤然道,“这宋徽宗真窝囊!” 张震笑道,“宋鼻涕嘛,确实窝囊。” 手雷对宝贝更好奇,催促道,“老板你快继续讲重和通宝!” 张震道,“宋徽宗改元之后,只铸造了仨月的重和通宝也全部回收重铸! 这种钱存世量极少,目前发现的也是安南那边的私铸钱,真正大宋朝廷铸造的目前只此一枚,你没说它珍贵不珍贵?” 杨继友道,“物以稀为贵,只有一枚肯定值钱啊,老板赚大发了!” 手雷道,“老板那这铜钱能卖多少钱?” 张震摇头道,“这东西可不能卖,我得好好收藏起来,当做那个时代的历史鉴证。” 现在他手中有靖康通宝小平,祺祥通宝,再加上这枚重和通宝小平,总共三枚稀世珍宝了,离着建立博物馆又进了一步。 手雷道,“老板,这铜钱在宋朝钱里面算是顶尖的了吧?” 张震微微摇头,“宋代铜钱大多都是废铜价,但有几种确实称得上是国宝,靖康通宝,还有这个重和通宝,价值最高最稀有的是宋徽宗第一个年号,建中靖国铸的建国通宝,目前还没有发现存世。” 老杨扶着方向盘叹息道,“要是俺家老祖宗,留下一枚这种钱就好咯!” 手雷笑道,“你家老祖宗,肯定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张震点头道,“这事说不准哈,就拿这些铜钱、银圆来说,就是古时候的钱,谁家没有几个?找找兴许真能找到点,说不定里面就有宝贝。” 手雷连连点头,“俺家找找可能找到银圆铜钱,哎老板,刚才你拿他们几个假银圆干嘛?” 张震有点犯困,含含糊糊的道,“那一堆里面啊,连一成真的都没有,这几个是真的,还是名誉品,就算是没有重和通宝,咱们也不亏了,只是可惜那个柜子没弄回来。” 手雷还想再细问,张震打了个哈欠道,“累了,你要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回头我让徒弟给你带个笔记复印本来,你们一起学习,我先歇会,找到吃饭的地再叫我!” 这里离着着牛头镇一百多公里,仨人已经提前商量好,中途就不回去了,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一天,明儿继续收货。 张震迷迷糊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摇醒。 “老板这边有个烩面,咱随便吃点,附近也有招待所!” 张震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是老杨,手雷坐在驾驶位上,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换了班。 “行,随便吃口,别饿肚子睡觉就行。” 下车后,路边用帆布搭着一座小棚子,从敞开的门里能看到,里面点了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摆放了四五张桌子。 火苗升腾的炉灶就放在门旁边,满地油污和脏东西,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在八十年代的乡镇里,这种饭摊子就算好的了。 兜里再有钱,也找不到好地方。 手雷介绍道,“这地方叫王家店,离着牛头镇不到二百,黄村离这里将近一百公里,我有个把兄弟在这边村里当主任,明儿一早咱们去他们村。” 张震点头,走进小饭铺,高声问道,“老板,有啥吃的?” 脖子上挂着脏兮兮围裙的中年女子道,“羊肉烩面、水饺、包子、馒头、炒菜,你们想吃啥?” 张震看向手雷,“你随便点吧,反正到地方了,喝点酒也行。” 老杨搬过来两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凳子,让张震坐下。 这张桌子有条腿短了一点,张震一坐下,桌子就开始摇晃。 杨继友喊道,“老板,你这桌子腿不齐啊!” 老板有点不耐烦,“你们换一个不就行了?” 杨继友看了一眼,另外几张桌子上,还杯盘狼藉没收拾呢。 他当即瞪眼道,“那边怎么坐人,你抓紧找个东西来垫垫,要不我们这就走,还找不到吃饭的地了嘛!” 老板无奈,才找个本破书,垫在了桌脚下。 手雷点了炒羊杂碎,白菜豆腐炖羊脑,凉拌两个凉菜,还要了一瓶当地白酒。 “咱们先喝点暖和暖和,一会儿再吃烩面。” 随着白酒打开,倒满了仨个酒杯。 手雷和二人碰了一下道,“老板,原来这一行里面,学问这么多啊,要不是遇到你,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些破烂这么值钱。” 杨继友喝了口酒道,“既然干了这一行,老雷你就好好地跟老板学学,像是今天那个套,咱们俩一开始谁都没看出来,你以后可得警醒着,别被人坑了。” 手雷叹息道,“还真是呢,这一行够凶险的,今天要是我自己怕是几万块都亏进去了。” 张震道,“现在造假挖坑埋雷的还不多,这些骗子手段如此高明,怕是稀罕的很,你们以后多留心就行了,看不准的东西不要碰,没必要杯弓蛇影,搞得这么紧张,吃菜,吃菜。” 杨继友道,“那几个骗子,咱们就这么放了?” 手雷道,“现在他们肯定早就蹿了,等以后再遇上,老子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老板将菜都端上了桌,问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吃面。 张震不想喝多了,让他先来一碗吃着。 就在老板转身去下面条之际,帐篷外伸进一只漆黑的小手,抓起一枚包子就往外快速收回。 老板眼尖,一把攥住那只消瘦干枯的手腕,大吼道,“小王八蛋,又来偷东西,打死你啊!” 随着他用力一扯,一个瘦弱如幼猫的身躯被拉了进门。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8章 看不起人 众人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老板抡起炒勺,照着乞丐脑袋上就是一下。 小乞丐惨叫一声,捂着头倒在了地上。 老板娘也过来狠狠踹了他一脚。 老板抡起炒勺还要下手。 张震有点不耐烦喊道,“哎,他就拿你一个包子,不至于打死吧?” 老板掐着小乞丐脖子,脸上赔笑道,“这个小杂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天两头偷吃的,我给他长长记性。” 小乞丐被掐得一阵阵翻白眼,额头上鲜血直流,弄点满脸都是,十分吓人。 老杨道,“那也不能下死手啊!” 手雷直接过去,掰开了老板手掌,放下了小乞丐。 小乞丐抓起地上沾满了泥土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噎得他连连打嗝。 “小王八蛋,你还偷,大哥你松开,我打死他算逑!” 老板一脚踩在小乞丐脖子上,这孩子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动静。 两世为人,张震很在乎这些冥冥之中的事情。 今天既然遇到了,就不能看着小孩被活活折磨死,即使他是个小乞丐。 张震低吼一声,“老杨,把他拉开!” 杨继友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老板拎到了一边。 张震过去看了看,小乞丐已经睁开了眼睛,眨呀眨地看着自己。 张震抓起几个包子,放在小乞丐怀里,又拿出二百块,塞在他破衣服兜里,温和说道,“吃饱了,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记住了破伤风,再处理一下伤口,要不然你小命没了。” 小乞丐抓起包子,拼命往嘴里塞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他回头看向灯光下的张震,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这才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老板从杨继友手里挣扎出来,满脸怒色道,“呵呵,你们倒是大方,拿我家包子送人情,这钱得算你头上!” 张震没理他,招呼二人坐下继续吃喝。 此刻老杨和手雷也没心思喝酒了,直接要面吃饭,稀里糊涂填饱了肚子。 杨继友喊了一声结账。 老板余怒未消,气鼓鼓地道,“四个菜,六碗面,加上那几个包子,和酒,总共七块五。” 杨继友一愣,扭头看向手雷,“哎,老雷,你们这边东西这么贵啊!” 手雷也站了起来,走到老板面前,“你小子刀挺快啊,这几个破菜,就要七八块?” 老板面对两个壮汉,胆怯地后退几步,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这里就这个价,真,真没乱要,不信你们问问别家。” 老板娘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欺负人啊,吃了饭不给钱啊!” 张震不耐烦喊道,“算了,给他,咱们走!” 杨继友摸出一张大团结,拍在老板手里,“快点找钱!” 老板满脸笑意,从围裙口袋里翻找脏兮兮的零钱。 这时候张震无意间看到刚刚垫桌脚的那本破书,装着系鞋带,蹲下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一本线装书,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张震邪笑着道,“哎,老板,你可够黑心的,七块五吃这么点东西,我觉得亏得慌啊!” 老板躲在了老婆身后,“你,你想干嘛?” 张震从桌脚下拿出那本破书,“搭给我一本书吧,一会擦鞋用!” 老板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送走瘟神,“拿走,拿走!” 仨人出门进了旁边的招待所,老杨在柜台上办入住手续。 手雷好奇道,“老板,那破本书也是古董?” 张震拿了张废报纸,把旧书包好道,“这本书啊,将近一百年历史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是清末出版的随园食单,作者叫袁枚,可惜不是袁枚手稿,要不然价值不菲。 我是生气那个老板对小孩太狠,讹他一本书出口恶气,这玩意也不太贵,等你开饭店的时候,我重新弄好送你当贺礼!” 手雷现在对古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早就没心思琢磨饭店了,连连摆手道,“谁还开饭店啊,我早死心咯,这辈子就跟你混了!” ...... 第二天王家店村口,张震等人站在一颗刚刚冒芽的酸枣树下。 手雷从村里叫出来一个衣着朴素五短身材的汉子,介绍双方认识。 “老板,老杨,这是我把兄弟王学源。” “老弟我给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这位是我战友,以前给你提起过,开大货车硬闯地雷阵的那个!” 王学源惊喜地握住老杨双手一阵摇晃,“是杨大哥吧,老雷给我们讲过你的事迹数都数不清啊,今儿我可算是见到英雄了!” 杨继友憨笑着摆手道,“什么英雄,我啊就是个狗熊,我们老板才是有大本事的人物呢。” 王学源明显对张震这种小年轻有点冷淡,只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然后对手雷道,“你说的那事啊,不太好办,这两年零零星星有些倒腾古董的来收东西,给的钱太少了,乡亲们卖了以后都后悔,没事就抱怨,弄得我们也没咒念,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雷既然来了,走,跟我家里去,让你弟妹弄俩菜,咱们好好喝点,走的时候带点土产回去给家里老人。” 手雷也露出了为难之色,看向张震。 刚才下车之前,张震就观察了这个村子,发现不少都是黛瓦白墙的老式院落,只是显得特别破旧,好像多少年没修葺过一样。 他就断定,这里过去肯定有不少大户,只不过这些年下来都成了穷人,但家里老东西不会少了。 这种好地方,他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张震露出个和蔼谦逊的微笑,说道,“王大哥说的没错,确实有很多收古董的人不讲规矩报低价牟取暴利,可我和他们不一样啊!” 王学源冷笑道,“我没看出来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低价收高价卖,投机倒把。” 张震将来要在这一代长期做生意,又看出王学源一脸正气,就不打算拿记者证和介绍信忽悠人了。 他语气诚恳地说道,“经商必定要谋利,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绝对不会赚昧良心的钱。 我交易讲究一个童叟无欺言而有信,更不会指鹿为马故意贬低价值,就算谈不拢价格,也会耐心告诉卖家他手中东西的价值。” 王学元一愣,看向手雷道,“有意思哈,我还第一次见这种贩子呢!” 手雷一瞪眼道,“怎么你不信,我打包票,老板绝对是讲究人。” 王学源哂笑道,“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行!”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79章 收货收到手抽筋 手雷怒道,“要不是看你这么多年哥们,我早就翻脸了。” 张震把他扒拉到一边,“王哥,你说怎么试试,我绝对不怵头。” 王学源道,“你刚才说给免费看东西是吧,你能认识所有古董?俺们村别看穷,祖上可都是大户,认得古董的人可不少,你要是说错了一样,立刻给我走人!” 这不就是最早期的鉴宝么? 张震轻笑道,“我以为什么难事,这是小儿科,就这么定了,我同时还会出价,乡亲们觉得合理立刻就能交易。” 他让老杨把车开到这边来,找了个石台阶坐下,嫌矮又拿出昨天那个抽屉反过来垫在台阶上面,这才坐稳等王学源叫人来鉴宝。 不一会儿王学源从村里出来,身后跟了男男女女七八口子人。 来到张震面前,王学源拿出一枚银元宝说道,“先看看我的吧!” 张震瞥了一眼,器型和底部蜂窝,“民初私铸素银锭,不到百年,含银量九成以上,市场价格按照每克一元左右,这个大概是五两的,值一百五六十块吧。” 王学源冷笑着抓起银锭,冷哼道,“什么年代的先不说,你欺负人不会算数吗,你刚才说一块钱一克,五两就是二百五十克,怎么才给一百五?还口口声声的童叟无欺,睁着眼说瞎话嘛!” 他转身看向手雷,语气严厉,“老雷你这个老板太不靠谱了,我劝你啊,还是自己单干吧,跟着这种人早晚学坏,今儿我就不招待你们了,走吧!” 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手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那些来鉴定东西的人,也纷纷回头走了。 张震忽而高声道,“王大哥,我看你是误会了!” 王学源嘿嘿一笑,“行了,别解释了,以后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们村,不欢迎,恕不远送!” 张震笑道,“你们村里有老人不?” 王学源斜眼道,“废话吗,哪个村里没老人?” 张震声音抬得极高,“那正好,你去问问,民国的时候,一斤是多少两,我可以先告诉你,民国一斤是十六两,折合下来就是每两三十一克多点,五两就是一百五十多克,现在市场价纯白银才六毛多,我给你开价一百五六还多给了呢!” 王学源脸一红,翻白眼珠道,“你说三十克就三十克啊,我还不信了!” 恰在此时,一个老太太磕磕巴巴说道,“学源,人家说得没错,先前啊是十六两一斤,刚建国那会儿,还用了些日子呢,现在的杆子称,都分大、小两,就是为了这。” 王学源臊得满脸通红,没好气道,“行,行,算你蒙对了,哎,你们谁有东西让他看看,快点哈,反正不要钱。” 那个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了过来,手里哗啦啦直响,“哎,帮俺看看,这几块大洋值多少钱?” 张震接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道,“大妈您这总共八块银圆,里面有四个龙洋清朝的,四个民国的,有大头还有小头,这样吧,龙洋我按照三十块收,大头按照十五,小头十块,你看行不?” 老太太侧着身体大声道,“你说啥三十一块?俺耳朵有点背,有时候听不真!” 王学源从旁边道,“您老耳朵好着呢,没听错,他说这几个带龙的,三十,那些十五,十块!” 老太太大喜,“卖了,卖给你了,上次那个王八蛋,不管啥样的都给五块钱,还是你实在,卖了!” 张震第一笔买卖做成。 后面立刻上来好几个,把他围了起来,人们手里举着各种东西叫嚷不停。 “先帮我看看!” “我这也是银圆。” “铜钱要不要啊,乾隆的!” 王学源急忙叫着分开他们,“别挤,别挤啊,排好了队,一个个来。” “老雷,你和杨哥维护秩序,我去广播站,喊大家都来卖东西。” 王学源说完,把烂摊子扔给了别人,一溜烟跑了。 ...... “几度春秋几度风霜,风霜雪雨搏激流......” 回去的路上,老雷和杨继友肆意地唱起了电视剧插曲,二人满脸得意,唱腔都跑调了,也混不在意。 今天收获可不少,后备箱里几乎都塞满了,后面座位上和地上,也都摆满了各种易碎的瓶瓶罐罐。 这还只是选择性的收了一些方便携带的,有很多东西都婉拒了,否则开个大货来也能装满。 而张震却没关心这些东西,他在低头看一个信封。 这信封不是收来的,而是来自那个抽屉,下午收摊的时候那个抽屉终于完成了任务,也彻底的报废了。 张震想要扔掉的时候,发现抽屉底板竟然是双层的,里面夹了一封信。 现在信纸和信封都变得色泽深黄,像是钙奶饼干一样非常酥脆,拿的时候得轻拿轻放,稍有不慎就可能碎了。 张震看了半天,压下了打开信封的冲动。 用两块原来的木板把信夹好,木板外面又缠上了绝缘胶布。 小心翼翼地放好,等回家有空时,再想办法打开一窥究竟。 张震拿出一摞钞票,拍拍副驾上老雷肩膀,“这些是咱们说好的,你点点!” 老雷一愣神,盯着钞票道,“这么多,这才一天啊!” 张震笑道,“今天总共收了五万块的货,分你五千正好,有什么好惊讶的?” 老雷魔道了似的嘟囔着,“一天五千,一年下来,我的天,几十万啊!” 杨继友嗤笑道,“你跟谁学得算数,一年下来是一百六十多万好不。” 这两人算数都不太好,张震也不计较,反正不让他们当会计。 老雷道,“老板,咱们明天继续,我还有一个把兄弟......” 不等他说完,张震打断了他,“明天就初九了,我得尽快赶回去,再说这次过来带的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明天最多顺路收点东西,不搞这些大阵仗了。” 老雷满脸失望,“那老板,下次什么时候能来?” 张震笑道,“你忘了,下次就是你和我徒弟合作咯,我忙的事太多,未必能盯在这边。” 第二天他们路过一个村庄,这边也没熟人,张震让老杨在村口按了半天车喇叭,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个办法笨点,但也引来了不少人。 由于张震给的良心价还可以兑换电子表和衣服,一上午时间也收了不少东西。 等车里彻底塞不开了,他们这才打道回府。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3章 疯狂利息 “都出来一下,你们朝思暮想的郭同志来了!” 来到院子门口,张震怕穿帮,先冲着里面大吼了一声。 徒弟们纷纷从厢房里出来,一见郭思萱瞬间为了上来叫姐姐好。 高兴的郭思萱合不拢嘴,“都怪你们师傅,没早说,要不我给你捎点好吃的了。” 张震招呼徒弟们,给郭思萱弄碗热汤面,多放香葱、香油,再荷包两个鸡蛋。 不是他小气,而是这么晚了也没地方叫外卖,这年头就这种条件只能吃这个,就这也算是好的。 张震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带着心急如焚的三瞎子去到堂屋坐下。 三瞎子满脸焦急地问道,“那东西,卖了多少钱啊?” “你先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张震倒了两杯白水。 三瞎子咕咚灌了一口,叹口气道,“倒霉啊,我那个小舅子不正干,年前打牌欠了人家一千多,跑来找我要钱救命。” 张震皱眉道,“这种事你也管,赌鬼就不会有回头的时候,没钱更好,吃点苦头兴许能戒了!” 三瞎子苦笑道,“本来不想管这破事,可是媳妇不愿意,非逼着我管,只好带凑了八百多块来了县城,可不成想,人家给算利息,这八百块还不够利息呢!” 张震正在喝水,差点呛到,“欠一千多,这才几天八百块都不够利息了?” 三瞎子道,“他那借据上写着呢,去年八月欠的,这都到了年底,利息肯定不少啊!” 张震道,“就算一年,也不能翻倍的利息啊,这是喝血么?” 三瞎子道,“人家现在直接扣了人,要是明天再不连本带利还上,就要砍了小舅子大腿,哎,逼急了我只能夜里出来偷车了,打算卖点钱,说好话求人家先还点利息。” 张震问道,“那你说,连本带利到底多少?” 三瞎子露出苦相,“三千块啊,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要是再不还,利息还翻。” 张震没想到,这时候的高利贷就这么狠,看来这些人不简单。 张震让三瞎子先喝水歇会,去里屋转了一圈回来,放桌上两千块道,“这是答应好的两千!” 三瞎子大喜,像是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把钱抓在手里,旋即唉声叹气道,“还是不够啊,这才两千,剩下一千不知道还到什么时候呢!” 张震又拿出一摞票子放在他面前,“当时说好,要是多卖了,再给你加一成,我看啊直接给你这些算了,还完了账,剩下的好好过日子。” 这些钱看着比刚才那些还厚,三瞎子数完之后,惊呼道,“三,三千啊,这下可算是帮了大忙了!” 说着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就差跪下磕一个了。 张震摆手道,“咱们乡里乡亲的别来这套,快点去赎你小舅子去吧!” 三瞎子臊眉耷眼的道,“我,我不敢见那些人,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一起去壮个胆儿。” 张震看了眼手表都九点了,明早还得早起去省城,可都是乡亲求到门上,不好不管,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出门叫上杨继友和蛆儿,开车跟着三瞎子去一趟。 站在院中听见倒坐房那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看来郭思萱和那些小家伙挺投缘的。 张震打算和她打个招呼再走,恰在此时,院子外面走进一群人。 虽说大门没关,这样不经过允许就进来,也太不像话了。 张震皱眉道,“你们找谁?”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旁若无人般走进院子,仰脸用鼻孔对着张震说道,“你就是买房子那人吧,我是房主,来要房钱。” 原来就是他从黄军手里弄走了房子,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张震淡然道,“咱们有协议,过户后付清尾款,老兄你大半夜的来,这时候也没法过户啊!” 汉子撇嘴道,“我也没让你现在过户,你今天先给三千块利息吧!” 再好的脾气也有火气,张震语气冷冰冰的说道,“你弄明白了,我是买你房子,不是找你借钱,哪来的利息?” 汉子笑道,“房价是一万二,你只给了两千,就等于欠了我一万块,现在都快十天了,给你算三千块利息多么,别人我都让他翻倍!” 天下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张震给气笑了,“哈哈,要是按照你这个逻辑,过几天办过户,还不得给你两万?” 汉子一瞪眼,“这是青石镇,就得按照我老虎的规矩来,你要不懂规矩,今儿我就教教你怎么守规矩。” 老虎话音刚落,身后几人向着张震慢慢围了过去。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弟认出了三瞎子,突然高声叫道,“哎,你们看啊,这个老杆子也从这里呢!” 小弟急忙在老虎耳边低语几句。 老虎这才注意到暗处的三瞎子,惊喜道,“好啊,老子找你两天了,你竟然躲在这里了,钱凑到了么?” 三瞎子吓得直哆嗦,“凑,凑够了,我小舅子呢,咱说好的见到钱就放人!” 老虎哈哈笑道,“你先拿来我数数够不够!” 三瞎子刚要掏出钱来。 张震一把抓住了他手腕,“让他把人带来,见人再给钱。” 三瞎子暗道侥幸,要是刚刚给了钱,这位兴许又要涨利息了,而且这种可能极大,还是状元郎有心眼子。 老虎瞪了张震一眼,“行,见人交钱,那你们跟我回去一趟,反正没几步远!” 张震拦着三瞎子,语气非常强硬,“那不行,你既然上门了,就把人也带过来,反正没多远是吧。” 老虎眼中露出凶光,“行,行,你小子这张嘴挺硬,我先给你松松,给我抽他是个老电,我看看他还嘴硬吧!” 几个狗腿子刚要上前,后面蛆儿陡然大吼一声,“不想死就退回去!” 老虎瞪眼一看,对方竟然手里端着一只土炮,顿时吓得腿肚子有点发软,别管有没有上膛,这玩意的威慑力比手枪都大。 杨继友此刻也站在了张震前面,横眉立目地等着那几个狗腿子。 老杨是真正上过沙场的人物,眼中带着一股子杀气,被他看得几个小子连连后退,不敢向前半步。 老虎冷笑道,“好,好,一个个都是过江龙,我看你们能硬到什么时候,咋们走!” 就在他带人转身之际,张震忽而冲着倒坐房里喊道,“郭思萱同志,你们管不管黑恶势力啊,这都上门了!” 吱呦一声,房门推开,露出了一身穿制服英姿飒爽的郭思萱。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4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郭思萱站在台阶上,美眸瞪着老虎眼睛怒道,“胡老三,刚放出没几天,你又想进去是吧!” 看来这位老虎被她收拾过。 她迈着矫健步伐走到院内,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森寒,“这是怎么回事?” 张震发现,此刻的她竟然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英气,那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气质一扫而光。 老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咬牙鼓起勇气道,“郭同志,我可不是上门找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是来要账的!” 张震恰在此时坏笑道,“一千块本金,翻了好几倍利息,你那是要账么,你是讹诈,还有我的房子,说好了年后过户付钱,竟然还要利息,你干嘛不直接去抢银行?” “你,你小子......”老虎气的话都说不全了。 郭思萱手搭在腰间枪套上,冷笑道,“胡老三,如果这些情况属实,你又要进去待几年了,我记得你是保外就医的吧,这回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老虎的脸涨得跟紫茄子一样,好半晌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开玩笑呢,我刚才都是开玩笑,那个谁,你再给五百块,咱们清账,这房子还是按照原来说的,明天一早就过户,你再给一万块就行了!” 张震斜眼道,“行,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老虎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好,好,签字就签字!” 张震念着让猴子写了两份协议,先让老虎签了三瞎子的那份。 等三瞎子和他清账后,冷笑着说道,“这套房子卖一万二,我觉得亏得慌呢,要不改成租房算了,还按原来的租价,那两千块当做预付房租!” 老虎瞪眼道,“行,你说了算,就按照租房算,我能走了吧!” 张震抬手冲大门一指,“不送,哎,你要是能便宜点,这房子我吃点亏也就买了!” 这房子老虎不敢留在手里太久,只盼着及时出手,省得麻烦,他突然站住,“你想要便宜多少?” 张震道,“便宜多了你也不答应,这样吧,免了零头,我给你一万整,另外这房子里面东西不全了,那些家具呢,你得还回来!” 本来这房子是黄军抵押了五千,现在能卖到一万,老虎自然心里偷着乐,那些破破桌椅板凳又不值钱,他当即点头答应。 张震把合同递了过去,“签字吧,记得明天早上房管局见,那些家具也得同时还回来,要是少一根钉子你都得赔钱!” 老虎气鼓鼓地签上字,咬牙道,“放心,连点漆皮都不少!” ...... 这群人走后,郭思萱也要告辞,张震怕她晚上出事,叫上老杨开车将她送回了宿舍,那辆摩托车明早来骑就行,反正也不算远。 郭思萱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以前的隔阂早就不见踪影。 张震回来后发现院子门口停了十几辆地排子车,七八个人正在往院里搬家具。 原来是老虎怕他后悔连夜安排人把东西送了回来。 张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家具,上前一看,果真都是酸枝木的老家具,虽说没到清代,但也是民国时期的老货。 都用的色泽温润,油光隐隐,十分漂亮。 别的不说,一万块能买这么多好家具,就非常便宜了,算起来这个院子就是白给的。 三瞎子的小舅子也跟着车被放了回来。 这小子正蹲在院里被三瞎子批斗。 三瞎子见到张震,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还拉他到没人的地方低声神神秘秘地说道。 “小震,这次多谢了,等回村你来找我,还有好东西呢!” 好家伙这老小子还有存货呢,看来上次那个袁大头只是抛砖引玉。 真不知道他祖宗当年偷了袁大总统多少东西。 张震让徒弟们都收拾一下,明天准备跟他去省城。 这边让蛆儿留守,等叶小妹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老虎就来到大门外,带着张震去办了过户,付过了尾款后,这座院子就彻底姓张了。 临别之际,老虎换上了笑脸,“张老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这边有事你只管招呼一声。”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震见他还算心存敬畏,于是说道,“悬崖勒马吧,趁着没有泥足深陷,转正行,将来官方对你们打击力度只会越来越大,还记得八三年严打么,将来肯定还有,你想想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么?” 老虎脸色煞白,思忖片刻诚恳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趁着时间还早,张震去邮电局递交了电话申请,过程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装上。 太阳刚过天中间,一辆伏尔加驶进了省城泺南市区。 张震让老杨先找了家小餐馆把徒弟们放下,叫他们随便点东西吃,然后和老杨去了上次的酒店。 来到房间,张震打开保险柜检查了那些美刀和港纸,又把几样十分重要的东西放了进去。 想了想拿了一点美刀和港纸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用房间里的电话,给赵社长打了过去,问明今晚上吃饭的地方,这才下楼,又补交了十几天房费。 上车之后递给老杨一个信封道,“明天你再跑一趟青石镇,接上叶小妹来省城,让她暂时住在这里,信封里有房卡和我交代她办的事,这些天你就听她的安排就行了。” 老杨答应下来,问张震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好安排接站。 张震让他开车去小饭馆,告诉他回来之前会打客房电话通知,或者给总台留口信,让他们注意查看就好。 中午和徒弟们简单吃了一顿,现在离着晚上见老赵他们还早,张震打算带着徒弟们去转转省城的古董市场。 严格来说,现在省城除了官方的文物总店之外,还没有专门的古董市场。 但是司礼山花鸟鱼虫市之中,隐藏了不少交换出售古董的店铺。 张震上车后一摆手,直奔司礼山而去。 这座花鸟鱼虫市场,依着山势而建,从路上过去,是一路向上而行。 今天恰巧是过完年后第一个星期天,这时候还不实行双修,每周只有一天休息。 所以周日市场上人非常多,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顺着山势向上而行。 路两旁也摆满了各种花鸟鱼虫的摊,甚至还有卖衣服鞋帽的。 这里也没专门的停车场,张震让老杨停在市场外面的杨树林里,他带着徒弟们顺山路向上而行。 孩子们都是山沟里出来的,除了跟着去过光州的石蛋,别人从来没见过大世面。 看到如此多的人,如此热闹的场景,几个人都有点晕头转向。 等走了一半路,这才适应过来,纷纷还了阳。 猴子时不时蹲下看地摊上的玩意,另外几个也不停地问这问那,聒噪个不停。 忽而大头拉了拉张震衣角,低声道,“师傅快看啊,这里还有大洋卖呢!” 张震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真看到不远处地上铺着一个破编织袋,上面放着几枚银光闪闪的银圆。 他抬眼看了看摊主,忽而愣住了,怎么是他?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5章 真有好货 张震嘱咐几个徒弟别跑远了,万一走散去车那边集合。 他带着大头向那个摊子走了过去。 “哎,你这东西怎么卖?”大头按照张震吩咐,蹲在摊子前问道。 摊主是位须发花白满脸褶子的佝偻老头,抽着旱烟袋,连头都没抬,有气无力地说道,“三十一块不还价!” 大头拿起一块三年袁大头,嗤笑道,“这可是普通版本大头,敢买三十,太贵了!” 老头啪嗒啪嗒抽着焊烟,猛然抬头看到面前蹲着的是个十几岁孩子,顿时眼中精光一现。 他嘿嘿笑着说道,“行啊,明白人,你给多少钱?” “我可不玩这种低端货!”大头放下袁大头作势欲走。 老头一愣急忙叫道,“别急走,你想要啥说说,我兴许有呢!” 大头轻蔑笑道,“你能有啥,亮出来我看看,只要看得上眼我不在乎钱!” 老头冷笑道,“口气不小,你个小毛孩子能有多少钱?” 上次去收货,张震给了徒弟们每人一万块还有一些服装电子表。 他们几乎没用钱,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 张震奖励了每人一千块,现在这几个小孩都是土豪。 大头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在老头脸前晃了晃。 老头眼睛一亮,立刻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子,伸手从编织袋里掏出几块银圆,摆在地上,“这些咋样?” 大头蹲下扒拉、扒拉这几块银圆,轻笑道,“就是些普通北洋龙啊,也没啥好稀奇的,里面连开云版都没有,算了算了,看来你也就这点东西,没兴趣!” “等等!我还不信了,你看看这块!”老头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圆,托在手掌里放在大头面前。 这也是一块北洋造光绪三十四年龙洋,币面上其它特征都正常,唯独34这两个数字与普通的区别很大,是艺术体的。 3头和尾特别卷曲,差不多和8很相似了,那个4显得特别高瘦。 大头眼睛瞳孔一缩,没错这是师傅曾经说过的北洋龙名誉品,卷三高四! 光绪三十四年北洋龙银圆之中版本较多,名誉品有开云版,卷三旗四,还有这种更加稀少的罗马艺术体卷三高四。 这老头真有好东西啊! 大头故意装着很淡然,问道,“这块看着还凑合,你打算多少钱出?” 老头撇嘴道,“你懂不懂啊,知道这是啥嘛,还凑合?” 大头冷哼道,“不就是卷三高四嘛,什么稀罕的啊,我家一箩筐呢!” 老头眼珠子瞪了直往外凸,“好,你小子牛,真要买啊,拿三百块吧!” 大头伸手要拿过来看看。 老头却死死攥紧了手掌,“这块不能动,我拿着你看,怎么看都行!” 然而大头直接将二百块甩在编织袋上,“不看了,二百块卖不卖?” 老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豪爽,下意识道,“这钱来路正嘛?” 大头一瞪眼,“我还怀疑你银圆是偷的呢!” 老头嘿嘿一笑,“那不可能,偷的也不敢这么卖,二百少点了,你再加八十就卖你!” 大头嘿嘿笑道,“最多给你加五十,不卖就算!” 老头一瞪眼,“你咋骂人呢,谁是二百五,不行,最少二百六。” 就在二人讨价还价之际,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传来,“哎,这老东西在这里呢!” “我看见了,快点抓住他!” 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从山路上气喘吁吁地跑来。 老头一看吓得脸色苍白,把银圆扔给大头,抓起二百块,和编织袋,就要跑路。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刚刚站起,就被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女子按住了。 紧接着一个消瘦男子跑来,也扯住了编织袋,“哈哈,终于抓住你了,这会看你往哪里跑!” 大头以为失主来了,急忙闪在一边看热闹。 老头惊呼道,“侄子啊,你这是干嘛,我可是你堂叔啊!” 男子狠狠啐一口骂道,“老家伙,谁和你是亲戚,为了你我们赶跑了房客,还搭进去传家宝,说好的你给房钱饭钱,刚过完年你就跑了,钱呢,答应我们的钱呢!” 女人也骂道,“对啊,过年你吃的鸡、鸭、鱼、肉,喝酒抽烟,哪一样不要钱,给你洗洗涮涮打扫做饭,哪一样不要钱,你就给了两个破银圆跑了,今天你要不给一百块,老娘掐死你!” 周围围观者不少,可听到是家务事,谁也不插话,只是当成笑话看。 老头哭丧着脸道,“那些都是你们孝敬我的啊,怎么又要钱了呢,我这拾破烂的老头子哪有钱给你啊!” 反正老头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两口子不信,也不嫌脏从老头身上的破衣服里开始摸索。 男子抓出来两张百元大钞,惊喜叫道,“二百,这老不死的真有钱!” 女人摸出了几枚银圆,在太阳下照了照,脸上露出笑模样,“大洋,够本了,放了他吧!” 老头子却像是疯了一样抱住女人胳膊,这形象活像是一只猴子吊在大象脖子上。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不行,大洋给我,老命给你没事,大洋不能给,还我!”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从远处嚷嚷指责两口子太不地道。 女人胳膊上还挂着老头,扭头怒吼道,“这老不死的,在俺家过年,吃香的喝辣的,两口子伺候他一人,一分钱没给,你们别说话不腰疼,谁打算替他给钱站出来!” 这下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只是站在远处继续看热闹。 女人见没人出头,得意地将银圆往兜里塞,恰在此时,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手腕。 一声大吼如同晴空霹雳,“把东西还给他!” 女人和男子扭头看去,看清眼前人之后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张震,是你!” 这两口子正是张震以前的房东,老头就是他家过年前来的那个亲戚。 张震冷笑道,“你两个越来越有出息了,坑房客还不算,现在连自家亲戚都下手,治安所怎么不管管你们?” 两口子愣了几秒一起高喊道,“姓张的,还俺家传家宝!” 女人甩开老头,和老公一起就往张震身上扑去。 恰在此时,几个徒弟从人群里钻出来,石蛋手拿秤杆挡住二人。 “敢动手老子弄死你们!” 房东两口吓得后退,嘴上却不服软。 女房东嘶吼道,“姓张的,你骗俺家传家宝,今天要是不还,老娘和你拼了老命!”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6章 徒弟也能转让? 张震分开众人,斜眼看着房东两口子,高声道,“诸位评评理,他两口子故意欠钱不还,让我拿根破木头抵账,谁承想是黄花梨的秤杆,是他们贪得无厌才吃了大亏。 当时双方买卖自愿,现在又回过头来找后账,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 刚才围观众人早就对这两口子反感至极,现在听到还有这种事,纷纷指着他们两口子骂不厚道。 房东两口子见犯了众怒,就要钻进人群灰溜溜地逃跑。 却让张震喊徒弟把他们堵住。 男房东瞪眼道,“哑巴亏我们吃了,东西不要了还不行,让开!” 张震走到近前,指着那个地上的老者说道,“这位是你们的长辈,我亲眼所见他去住宿的时候,还给了你们两块大洋,足够那个破房子的房租和他的吃喝。 再说孝敬老人是咱们的传统,就你们俩那个抠门样怕也给不了他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撕破脸皮硬抢这位老人家的钱财,你们良心让狗吃了?” 女房东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地吼道,“这是俺家务事,你们管不着!” 张震语气森寒的说道,“有违公德的事,人人都能管,法律也会对你们这种人严惩。” 看热闹的人叫道,“对,把他们送治安所去。” “他们是明抢,够判刑的了!”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女人胳膊道,“钱我不要了,东西还给我就行!” 房东两口子的钱都拴在肋条上,动一动肝儿都疼,他俩一股劲地交换眼神,就是不往外拿东西。 张震道,“你们摸摸良心,刚才老人家的两百块被你们抢了,他都大度地放过你们,只要还会他的东西,你们要是执意不还,我们就主持公道把你们送治安所去。” 围观的人叫道,“抢劫至少判个十年八年!” “直接送治安所,废什么话啊,市场旁边就是,押他们过去!” 女房东终于顶不住,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几枚银圆,砸在老头手里,“还你,都还你了,以后你就算是冻死饿死也别进俺们家门,老公咱走!” 张震眼睛快速扫了一眼银圆,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喜色,摆手让徒弟们让开路,放走两个昧良心的家伙。 房东两口子如蒙大赦,顺着山道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看不下去,还是恶贯满盈了,女人一脚踩空,身体一侧歪,抱着老公顺着山道台阶滚了下去。 看热闹的众人知道他们品行,纷纷让开,连一个人帮忙的都没有。 他们二人像是西瓜一样,顺着台阶翻滚不停,直到山脚下才停了下来。 这次估计受伤不轻,那两百块未必够看病的。 看热闹的众人散去,老头对张震连连道谢,拎着尿素编织袋就要离开。 张震笑道,“老大爷,别急,咱们生意还没谈完呢!” 老头叹息道,“我就剩下这把老骨头了,你看上啥了?” 张震指了指他衣兜,“你现在还有钱吃饭么?” 老头苦笑着摇头。 张震道,“那把银圆都卖给我吧,我给的价格绝对公道。” 老头蹲下,把破编织袋铺好,摆出来七八块银圆,“得了,三十一块,你随便挑!” 张震扫了一眼摇头道,“这些我可看不上眼,我要的是那块‘厂平一两’!” 这枚银圆是光绪年间吉林机器官局监制的一种银币。 正面方框内有“厂平一两”四字,背面中央方框则是“光绪十年吉林机器官局监制”十二个字样。 在背面中央方框左右有古龙、蝙蝠、寿字等图案。 特别之处是边沿珠圈数量为49颗,这年慈禧太后恰好49岁,所以含有祝寿之意。 这种银圆发行量极少,是除了湖北双龙一两之外,唯一流通过的一两银圆。 当时正因为张震看到女房东抢到这枚银圆,才决定帮这位老头一把。 老头子双眼瞪得溜圆,“你是鬼啊,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那种银圆,没有,没有,就这些爱要不要,老头子饿死也认了!” 张震蹲在他对面,拿出一盒红塔山递过去一根,“老大爷别动火,生意嘛就要慢慢聊,先来根抽着。” 老头倒不客气,接过烟卷儿,撕开纸和过滤嘴,将烟丝塞进了他的烟袋锅里,划着一根火柴,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这老头和张震他们路数不同,张震和徒弟们是下乡收货。 老头是在城里走街串巷,用收破烂当掩护,实则收古董,往往能在一些过去的大户家里收到真玩意。 一阵吞云吐雾之后,他才说道,“你小子眼够毒的啊,上次那个黄花梨秤杆子,这次银圆,都让你一眼看出来了,我这半辈子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张震也点燃一根香烟,慢悠悠地说道,“宝物有缘人得之,这说明我和它们有缘,大爷您就顺应天意成全这缘分呗。” 老头被逗乐了,烟锅子指点着张震笑道,“行,就凭你这句话,东西可以给你,我不要钱,不过嘛,咱俩得亲近亲近!” 张震明白他想让自己拜他为师,开什么玩笑,老头这点道行,想做自己的师傅差十万八千里呢。 可他又舍不得那块银圆,直接瞎扯道,“大爷,我可不好上古的龙阳之风啊,咱们还是真金白银的一手钱一手货的好,我给你开五千块,足够你花销好几年的了!” 老头气得一翻白眼珠道,“我想让你拜我为师,给我养老送终,老头子别的没有,收古董的本事一流,绝对不让你吃亏!” 张震看出来了,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怕是逼死他也不肯出手银圆。 当即想出个折中的办法,他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人啊命犯天煞孤星克师傅,你要是收了我当徒弟,怕是没半个月就得翘辫子!” 老头蹭一下站起来,磕了磕烟袋锅里的残灰瞪眼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呗,咒我干嘛,走走,走!” 张震笑道,“别急嘛,虽说我不能给你当徒弟,可能给你个徒弟养老送终总行了吧!” 老头斜眼道,“谁啊?” 张震招手把大头叫了过来,“我这徒弟叫大头,天生喜欢银圆,天赋极高,凡是看一眼就知道真假,给你当个徒弟咋样。” 老头和大头交流过,早就感觉到这孩子不一般,心里喜欢,立刻点头答应,“行,让他跟着我,这事说定了!” 大头却扭捏道,“师傅,这徒弟还能转让?”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7章 真正大佬 张震笑道,“谁说转让了,让你多拜个师傅而已,平时跟着他收银圆,他有个头疼脑热的照顾一下,你还算我这边的顶梁柱,这叫能者多劳懂了吗?” 大头十分不情愿地点头答应下来。 老头高兴得像是自己生了儿子一样,立刻把兜里的银圆都拿了出来,塞给大头当见面礼。 大头从里面挑出那枚厂平一两,递给了张震。 张震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给大头五千块,让他在市场附近租个体面点的房子,购买家当,安置好老头。 让那几个徒弟也去帮忙,约好了晚上九点在火车站钟楼附近见面。 等大家从光州回来,再让大头跟他走街串巷,学学经验套路。 以后张震也打算开展这方面的业务。 ...... 明泉居菜馆位于第一泉旁边的古老小巷子之内,虽说不是泺南四大饭庄子,却也名气远扬。 这家菜馆老板陈景新,当年在京城时曾经获得多次全国名厨大赛一等奖,被誉为鲁菜界的泰山北斗,人送外号陈一勺。 退休后他才回到了老家,搞起了这家小菜馆,主要目的不是赚钱,而是为了继续研究菜品,恢复那些典籍上的名菜。 今晚上的饭局,赵社长就约在了这里。 据他说,除了王处长,还有省文物局杨局长也会参加,另外王处还有两个朋友要来。 今天张震原本的意思是,和王处长、赵社长小聚,一是为了还上次许下的诺言,二是为了今天弄几张卧铺票,现在春运返程期间,票依旧紧张无比,不找熟人只能是站着去光州。 没想到赵社长竟然搞这么大场面,叫来杨局长这尊大神。 张震以后还打算在文物局里混一段时间,如此以来必须认真对待了。 来饭馆之前,他专门跑了趟百货大楼,买了一箱子茅台,和两条软华子,这才来到这条历史悠久的小巷子。 此时已经天色全黑,只见巷子两旁院落鳞次栉比,几条河流从第一泉公园里流淌而出,汇聚在此地。 每走几步便有小石桥飞架两岸,岸边垂柳吐绿迎风摇曳,河中清波倒映星光灯火,俨然一副江南水乡的柔美风情。 张震在一座挂着两盏红灯笼的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四周凄美夜景,不由得唏嘘道,几年后这里就要全部平掉,盖成居民小区了。 “杨局张震来了,哈哈,小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杨局长!” 院门口走来两人,其中之一就是赵社长,他热情地拉着张震,将身旁的中年男子介绍给他。 杨局长年龄不大,身材非常伟岸,一脸正气,双眸如电地看着张震上下打量。 看起来他比赵社长还年轻几岁,可谓是年富力强,将来上行空间肯定不小。 张震急忙主动伸出手,“杨局过年好,这还没过十五呢,就不算过完年,给您拜个年!” 杨局长露出笑容,热情地和他握手,语气温和道,“张震,鲁东大学的高才生,在文化报实习,虚心向学,勤劳肯干,还写了一笔好字,你们赵社长快把你夸成苏东坡咯,我听说最近明朝大墓也是你发现的,还帮着抓住了盗墓贼,不错,赵社长的眼力不错!” 张震没想到老赵如此夸奖自己,急忙谦逊了几句,话题一转道,“两位领导怎么在门口,去屋里坐啊!” 赵社长摆手道,“老王带了位朋友,你应该认得书法协会的常天白,常老带了另外一位朋友,咱们不得不在这里迎接一下啊!” 张震脑海中电光一闪,看来这位朋友的朋友,身份地位不低啊,否则两位领导不可能纡尊降贵一起出来迎接。 赵社长没有挑明来者是谁,张震也不好问。 他让杨继友先把烟、酒搬进去,自己也站在了赵社长身侧,和他们一起迎接贵宾。 初春的泺南,严寒退去,夜风中隐隐带来淡淡花香。 仨人站在门口,听着潺潺流水,享受春风抚慰,十分惬意。 闲的无事,老赵聊起了书法,杨局长却详细的问起了明代大墓和盗墓贼的情况。 张震听出来,这位杨局十分务实,当即将事情经过说了个详细,最后说出根据翎管、墓葬构造,判断出是左梦庚的墓。 赵社长听了个热闹,杨局长却神色严肃起来。 他低声问道,“真的能确定是左梦庚的墓?” 张震道,“翎管为白玉所造,按照清代制度,只有一品以上武将才能用,我搜遍了对那段历史的记忆,只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等找到墓志铭就可以证明我的推断了。” 他没有拍胸脯百分百打包票,但这种硬核分析,更加让人信服。 杨局长点头,深深看了张震一眼,眼神中赞赏躲过了疑惑。 张震明白,这件事纯凭推断,别人不怀疑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么大的领导。 杨局长道,“青石县的挖掘报告已经报到我这里,小张我想问你,你觉得挖掘这座墓的必要性大不大。” 张震没想到他竟然问自己决策性的问题。 要是老油条的话肯定会玩一手太极拳,拍领导一下马屁,再表忠心支持领导所有决定,然后让领导去拿主意。 可张震不想做这种老油子,这也不符合他初生牛犊的身份。 他思忖片刻道,“我认为很重要,首先就是目前对古迹和文物的态度并不重视,尤其是地方上甚至专业人员都少,正因为此,才让许多历史价值极高的东西遭到了破坏,甚至被盗掘贩卖到境外。” “如果这次局里能以这件事为榜样,做出一个重视的态度,将来至少在本地,破坏偷盗文物的情况会好转很多。” 杨局长微微点头,刚要说什么,忽而远处走来三个身影。 杨局道,“他们来了!” 仨人走近之后,才从夜色中露出了面貌。 走在前面领路的是王处长,常天白陪着以为五十多岁脸颊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走在后面。 杨局紧走了几步,向王、常二人颔首示意,紧接着伸出了双手,语气恭敬地说道,“齐老,没想到您能光临,真是让我们诚惶诚恐啊!” 看清来者长相,张震这才知道,这位神秘贵宾竟然是京大的著名学者齐教授。 他在历史、文学、考古、文物,等方面有极深的造诣,还是闻名遐迩的大收藏家,尤其是喜爱书法。 张震暗中惊喜,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结识如此重量级人物。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8章 请不动的大师 众人简单寒暄,一起走进了院子。 这是座不大的四合院,倒座房是厨房,东西厢房和正房是三间包间,庭院之中也摆了几张方桌,看来就是散座了。 此刻院子里却冷清得很,只有西厢房里隐隐透出灯光和觥筹交错之声。 迎面走来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汉子,十分客气地将张震一行引领到正房。 看来这家菜馆没有正式服务员,这位不是陈一勺的弟子就是后辈,既当厨师又当服务员。 按照宾主落座后,常天白这才为众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虽说大家都认识,但这种形式必不可少,也是为了再分一下众人的身份高低。 当最后介绍到张震的时候,常天白道,“齐老,这位小兄弟就是我给您说过的张震,他年纪轻轻书法造诣已经登堂入室,可惜您没看到他的作品,一会儿让他写几笔您多指点指点。” 这种提携后辈的事司空见惯,都是可劲儿的吹,作为齐老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当真,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张震和蔼道,“一会儿让司机给你拿两本我的字帖,平时多下功夫好好练练!” 要我临摹你的字帖?弄得张震刚刚站起来要和他握手,也憋了回去,改成了颔首问好。 齐老话题一转道,“听说这家店是陈一勺开的,我在京城没少品尝他的手艺,可惜他退休后就尝不到了,现在还想呢,今天他能不能亲自下厨,让我们欣赏一下他的佳作呢?” 领路的汉子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爸他春节前就没再亲自下过厨,平时都是我大哥大姐在后厨,不过您放心,他们已经得到了我爸的真传,绝对毫不逊色。” “嗷,陈先生的手艺有了传承,那我们可拭目以待了!”齐老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众人都看出了他失望之色。 今天名义上的东道主是赵社长,他对陈老二道,“麻烦你能不能给陈大师说一声,今天有贵客光临,还是他的故交,希望他能亲自下厨展示一二,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技艺。” 言外之意给你加钱,让老头做一个菜。 陈老二连连鞠躬,“对不住,我爸他身体不好,真的不能下厨了,谢谢诸位厚爱,这一桌我做主给你们打个八八折!” 赵社长被扫了面子,脸色有点不快,挥手让他去按照标准走菜。 杨局长打圆场道,“我看啊,厨师既然是亲儿子又得到了真传,想必手艺也不会差,咱们拭目以待吧!” 这里没有服务员,张震作为小辈,只好起身倒茶、倒酒忙了个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陈老二端上来八道凉菜,摆在桌上,“海鲜四大拌,还有初春的香椿豆腐、新鲜榆钱儿、苦菜、花椒叶,请品尝。” 张震扫了一眼,发现是韭香海肠、老醋蛰头、温拌海螺、凉拌海参,这是鲁东菜系的传统海鲜四大拌。 另外几个素菜都是春季时鲜的野菜,别有一番滋味。 赵社长端起酒杯敬了头杯酒,拿起筷子笑道,“既然人家说手艺不次于陈大师,咱们就品评一下哈!” 齐老作为主宾,先夹了一筷子老醋蛰头品尝起来。 其他人这才动筷子。 齐老停下咀嚼喝了口茶说道,“老醋蛰头,讲究一个脆嫩,醋味沉稳遮腥气却不压海蜇的鲜香,这稍微差了点意思啊!” 说罢他又尝了其它菜,摇头放下了筷子,不再做品评。 没想到这位除了那些名头之外还是个老饕,张震心里一阵暗笑,这下老饕吃不上心中所想,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看齐老脸色有些不悦,杨局长也浅尝菜品之后,看了赵社长一眼。 这一眼,比一巴掌都狠,赵社长脸上挂不住了,可也没咒可念。 正好陈老二端着托盘进门,“开门菜,荷花鱼翅,请品尝。” 这道荷花鱼翅,既是菜又是看盘,色泽翠绿的莲蓬之中带着粉嫩的荷花,美轮美奂,令人看了就食欲大开。 不用问这菜肯定也不是陈一勺做的。 赵社长趁机拉着陈老二到一边,低声道,“老弟,今儿都是领导,还有京城来的齐老,麻烦你去给令尊说一声,让他来露个面喝杯酒也好啊!” 陈老二满脸愧疚,“不是我不说,春节前咱们姜主任亲自来,我爸都没下厨。” 得了,一把手来了都白搭,赵社估计自己的面子不够看的,只好羞愧的坐会位置,打算多说点场面话应付过去。 忽而看到张震朝着自己眨眼睛,赵社露出眼中露出希望之色,轻声道,“小张,这里你最年轻,你要是有办法能让陈大师下厨,或者亲自来一趟,我保证今天所有长辈都会答应你一件分内之事。” 张震故作为难,沉吟道,“既然赵社吹响了冲锋号,我这小兵子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向前冲了,我来试试吧!” 听他说得幽默,大家一阵大笑,酒桌上气氛活跃了很多。 陈老二端着托盘再次进来,这次上的是大菜,葱烧海参。 张震趁机道,“陈大哥,我这里有本书,我想请陈老先生看一眼!” 陈老二知道他们这是想方设法让老爷子出手,有点不耐烦的道,“我爸上了年纪,早休息了!” 张震从包里拿出一本色泽泛黄的线装书,在他面前翻了翻道,“看来陈大师对袁枚的随园食单也不感兴趣咯?” 房间里有两人来了兴趣。 陈老二惊呼道,“随园食单?” 齐老赞叹道,“真的是清末印刷版的!” 陈老二伸手道,“您把书给我,我拿给父亲看看!” 张震却摇头道,“这里亮堂,陈老先生要是感兴趣,可以来这房间里看!” 陈老二憋着一口气,冲着张震竖了竖大拇指,扭头走了。 齐老道,“小张,能让我看看么?” 张震十分礼貌地递了过去。 赵社长有点担心地说道,“张震啊,陈老能来看这本书么?” 不等张震回答,齐老笑道,“这种菜谱对于老厨子来说,就如同老饕面对美食,绝对抵御不住诱惑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89章 这东西不卖 “谁有原版随园食单,快点让我看看!” 屋内众人向外看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消瘦老者,在陈老二的搀扶之下,快步向这边走来。 正是著名的大厨,陈景新——陈一勺。 众人急忙起身相迎。 齐老向他伸出双手,“老哥,咱们多年未见咯,你可好啊!” 陈景新只是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焦急地说道,“随园食单呢,是原版的么,快点给我看看!” 张震过来扶着老头坐下,这才把书放在他面前。 陈景新看着泛黄的封面,双手不由得有些颤抖,轻轻翻开了扉页,“这书虽说流传甚广,但是真正原版存世极少,希望这本不要让我失望!” 他越看脸上表情越激动,等翻了几页之后,合上了书面,举目四顾大声道,“这书是谁的,卖不卖?随便你开价!” 张震从侧面笑道,“老爷子,这书是我的,但是绝对不卖!” 陈景新道,“嗯不卖也行,毕竟这也算是古董了,有收藏价值,我要的是里面的菜谱,你给我复印一份总行吧,我不让你白忙活!” 张震笑道,“这可是线装书,要复印得拆开,复印完了估计这书也废了!” 陈景新气得一拍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看到这本书干嘛,故意来气老头子是不是?” 张震道,“你老别急,我说不卖,可没说不能送啊!” 陈景新一愣,“你要把这本随园食单送我?咱们非亲非故吧?” 桌上众人也都露出惊奇表情。 尤其是齐老知道这本书非常有收藏价值,这小伙子说送就送了?老头不由得开始暗中关注张震。 张震道,“常听人说,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菜谱嘛,自然要送给陈大师这种名厨才相得益彰,不算是明珠暗投。” 众人纷纷赞叹张震说得好。 陈景新轻轻拍打着随园食单道,“老头子从来不欠人情,今儿这份情,我是不想欠也得欠了,哎,小子你将来肯定飞黄腾达!” 张震连连谦虚说自己年轻不会说话。 “嘿,你要不会说话,别人都是哑巴了!”陈景新郑重收好菜谱,起身说道,“既然来了贵客,我也不拿乔了,你们稍坐片刻,我去弄几个新研究的菜式,给大家尝尝。” 终于能尝到陈大师手艺,众人都露出了喜色,尤其是齐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露出了老饕嘴脸。 赵社长趁机端起酒杯,又走了一个。 众人纷纷响应,干了杯中酒,开始猜测陈一勺一会拿什么菜来亮相。 不一会儿陈老二端着托盘来上菜,“众位贵宾,这是我父亲亲手做的黄焖梭鱼。” 齐老道,“河中鲤,海里梭,都是至鲜之物,尤其是这春季的开凌梭,更是肥美,来大家尝尝!” 春季冰面化开,冬眠了仨月的梭鱼体内脂肪层厚,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这种梭鱼名叫开凌梭,是非常难得的稀罕食材。 加上大师级名厨陈一勺的烹调,自然是美味绝伦。 众人品尝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齐老放下筷子,脸上表情十分享受,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次回老家过年,就盼着能尝尝陈一勺的手艺,这道菜果真是巅峰之作,美味至极,应该喝一杯!” 众人纷纷响应,饮尽杯中酒。 齐老放下酒杯道,“今儿能得偿所愿,张震居功甚伟,趁着陈老还没上下道菜,你去写几个字来我看看!” 这就是露出了指点之意,要是别的晚辈肯定高兴的不得了,立马就去写了。 可是张震根本不在意这个,刚刚只是为了赵社解围让今天的宴席能进行下去,一会儿也好让王处长帮忙弄票。 毕竟今天这么多领导在,年轻人太出风头也不好。 张震十分谦虚地说道,“我一个后学晚辈,还是不嫌丑了吧,省得让人笑话。” 见过张震书法的人,有点明白,这是人家不在意让齐老指点。 齐老和杨局长,却以为是张震真写得不行,害怕出丑才推辞,也就不再提书法的事。 赵社长怕冷了场,急忙又敬了第三杯,这才算是酒过三巡,开始相互敬酒加深印象。 赵社长看了张震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鼓励,意思是让他先来敬一圈,好好表现一下。 今天他不敢喝多,但这晚辈敬酒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就会被当成没礼貌。 他只好端起酒杯,走到每位客人面前,说几句吉祥话,敬了一圈酒。 张震刚刚坐下,杨局长举起酒杯对齐老说道,“您这次回来,真是太巧了,青石镇发现了一座明末清初古墓,现在怀疑是左梦庚的墓葬,您如果方便,我想请您前去考证一下。” 齐老露出惊讶表情,“真的是左梦庚的墓,你们找到墓碑和墓志铭了?” 杨局笑道,“目前只是推断,还没有开始挖掘,我也正在考虑是否进行挖掘。” 齐老点头道,“咱们的政策是抢救性挖掘,如果好好的就不要惊动古人了。” 杨局道,“这座墓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里面东西也十去其七,现在面临回填,和挖掘两个选择,所以我才想劳驾您去看一眼。” 齐老皱眉道,“那你们是凭什么推断这墓就是左梦庚的呢?” 杨局看向张震,“小张你来说说,毕竟在座的只有你亲自去过,还亲手抓住了盗墓贼!” 本来不想出风头,这会躲都躲不掉了,张震只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经过。 着重详细地描述了外貌,和发现的文物,最重要的说了那枚翎管的样貌。 别人听不太明白,但齐老却一直微微点头,表情凝重。 齐老听后沉吟许久,看向张震道,“如此说来,这个推断是你的?” 张震点头道,“一开始我还乱猜,见到那枚翎管,我几乎就确定了!” 齐老露出赞赏之色,连连点头道,“要是我也如此推断,至少九成,至少九成啊,小张很不错见多识广,能学以致用,看来是受过名师指点啊,你那个学校毕业的,跟的哪位导师?” 张震有点不好意思,“我本科今年才毕业,也没考研,本来打算毕业就工作的!” 这确实是上一世的情况,但现在今非昔比,他也打算更上一层楼,只是没有机会。 齐老微微惊讶,还带着几分庆幸和欣喜,语气十分和蔼道,“没考研没关系,只要你想继续进修,我今年正好还有一个学生名额,你如不嫌我学问浅薄的话,跟我学得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0章 这个学生我收定了 众人都看出来了,齐老对张震青眼有加,打算亲自教导,这可是天赐良机。 都以为张震会答应下来,可是他却思忖片刻道,“说句心里话,我是真想跟着齐老学习,可现在条件不允许,家里姐姐身体不好,还有两个弟、妹在读书,我要是继续学习,姐姐没人照顾......” 他还将姐姐撕毁录取通知书,含辛茹苦供养仨人上学的事说了一遍。 在座众人纷纷感叹,称赞张震和他大姐的为人。 齐老满脸惋惜之色,舍不得这颗好苗子,却也不好强求,只好给张震留了个电话,让他再好好想想,学生的名额始终给他留着,随到随学。 这时候陈一勺和儿子端着托盘走了回来,进门道,“老了,不服老不行,颠不动勺了,才弄了仨菜,剩下的就让我儿子献丑了,大家多多包涵。” 这就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大家连连表示感谢。 陈老二摆上菜,急忙退下。 陈一勺指着一道色彩艳丽的菜品说道,“这是我年轻时跟淮扬菜大师学的,松子鱼米,多年没做了,另一道是我刚才从儿子手里接过来的孔府菜金钩挂银条,请诸位贵宾指正。” 众人急忙让他坐下,倒上酒,这才纷纷拿起筷子品尝。 张震尝了尝松子鱼米,果真味道清淡却鲜香可口,果真大师级别的手艺。 他记得这道松子鱼米由于做工复杂,后来被替换成了松子玉米,成了大路货,失去了真正的本味,十分可惜。 另外那道金钩挂银条,说白了其实就是豆芽炒海米。 但是却比松子鱼米还要费功夫。 看似平平无奇的豆芽,每一根都精挑细选,掐头去尾只留下梗,然后用针从梗之中穿过,使其变成中空,再从清汤之中浸泡许久使其入味,最后才用上好的海米清炒。 这清汤也不简单,用足了各种海陆珍品,才能吊出色淡如茶美味绝伦的鲜汤。 这种菜吃的就是一个低调奢华,表面简单,内涵却奢华至极,那些哗众取宠的菜品根本无法比拟。 怪不得齐老品尝过陈景新的作品后就念念不忘,还差点成了心病。 这位陈一勺果真有东西! 众人品尝之后自然赞不绝口,纷纷说陈大师宝刀未老更胜往昔。 陈景新陪喝了两杯酒,就以身体疲惫为理由倒扣了酒杯,只是陪着聊一些新闻趣事。 席间众人开始闲聊起来,齐老也答应了杨局的请求,决定等发掘之后过来考察。 当下就不去了,因为他要急着回学校,另外原因就是他和张震的观点几乎相同,再去看也就那样。 有了齐老对张震的肯定,杨局对张震更加高看了一眼。 这时候赵社长低声对王处长说了句话,王处扭头看向张震,“小张你有事只管说嘛,干嘛还要老赵传话,咱关系还远了嘛?” 张震笑道,“我是怕老麻烦您,脸上挂不住,这才求领导帮忙嘛。” 王处指点着他道,“你啊,太讲究这些规矩,以后不许这样,有事就直接说!” 张震说出要最近的光州票。 王处道,“你不是刚回来么,怎么又要去?” 张震扯了个理由,说是欠那边人情,人家叫去帮忙,不得不去。 王处道,“今晚上九点就有一趟车,这还早,我和齐老聊点事,一会儿送你去车站直接上车补票。” 张震急忙敬酒道谢。 看他们聊得火热,趁机去外面把账结了。 负责算账的也是高老二。 他说道,“俺爸说了,以后你来都打八折,提前打电话预定,他老人家有空就给你弄两个拿手菜,算是谢谢你那本菜谱了。” 别的大领导来了,陈一勺说不下厨就不下。 脾气倔得很,张震明白这是他给自己天大的面子。 将来再弄到和厨艺相关的东西得想着这老头。 这时候王处长走出门道,“张震,我怕去晚了票没了,你快点和大家打个招呼,跟我去车站!” 能早走一天是一天,张震时间紧迫,急忙进门又敬了个酒,提出了告辞。 众人也没挽留,嘱咐他一路小心。 齐老又提了一句,让他好好考虑读研的事情。 张震答应考虑好一定给齐老答复,临出门之际单独叫出赵社长,告诉他账已经结了,另外把答应好的两幅字给他。 这才和王处长离开了菜馆,找到杨继友,开车直奔火车站。 赵社长送走二人,回到房间里。 常天白眼尖看到了他手中拿的宣纸问道,“老赵,这不会是小张给你行的贿吧!” 赵社长一瞪眼,“常老,两幅字而已,再说张震是我的兵,我让他写几个字不过分,你就积积口德吧!” 常天白一伸手,“也行,见面分一半,咱俩一人一幅!” 赵社长急忙将宣纸藏在身后,“可不行,这些都有主了,我和杨局一人一幅。” 现场没了小辈,不用再端着架子,他们的某些天真也暴露了出来。 杨局长笑道,“你们俩啊,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这个也挣,常老,我就不要了,送你了!” 他始终觉得书法家没有几十年的浸淫写不出好作品。 张震虽说赢得了他的赞赏,那可是在学问方面。 他绝对不信张震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常天白大喜,“杨局,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啊,一会儿可别反悔。” 齐老却来了兴致,“拿来我看看,这个小张书法造诣如何。” 赵社长刚刚将宣纸递过去,旁边陈景新却道,“齐老,今天我可是破例下厨,虽说看在张震的面上,可我这菜馆还没匾额呢!” 齐老吃得高兴,也想和陈大厨结个善缘,将来好满足口舌之欲,当即答应写让店里准备笔墨,这才展开了张震的作品。 他本来不经意的一看,眼睛却被粘在了宣纸之上挪不开了。 旁边杨局长和陈景新好奇,也伸脖子凑过去,二人看清宣纸上字迹之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间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幅字上。 许久齐老抬头看向赵社长,难以置信地问道,“老赵,这真是张震写的?” 赵社长点头道,“是啊,常老和老王还亲眼见过他挥毫泼墨。” 常天白道,“没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也不信这是一个二十冒头小伙子的字!” 齐老合上惊讶的嘴巴,长出一口气道,“这个学生我收定了,别的不说,将来他书法方面的造诣必定超过我很多!” 常天白连连点头附和,“此子必成大家,前途不可限量啊,哎!杨局,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字送我了啊,你怎么给拿走了......” 杨局长低头不语,继续卷着那张宣纸。 齐老突然道,“你们谁有那孩子的电话啊?”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1章 股份增值了 由于时间紧张,来不及买票,王处长亲自将张震他们送上了站台。 连行李检查都免了。 他叫过这次列车的车长,表情严肃地说道,“这是省文化报的记者张震同志,他去光州出差,来不及买票了,你来安排一下,有软卧就软卧,没有也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这一路上的安全都交给你了!” 这位车长三十多岁,是个干练的汉子,急忙向张震打了个敬礼,“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路过的乘客纷纷投来好奇目光,弄得张震都有点不好意思。 王处长挥手让车长离开,和蔼地对张震道,“过年的时候竹筠还提起你呢,说你温文尔雅,很有正义感,等你回来,抽时间来家里吃顿饭,路上多小心!” 张震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位王处长,不会要当红娘吧? 他急忙答应,回来后登门拜访。 王处长看了看手表,“行了,你先上车吧,一会儿人就多了,咱们回头见,记得回来给我打电话!” 张震目送他离开,这才向餐车走去。 那位车长急忙迎上来,伸手要接行李。 张震连忙道,“千万别这么客气,就当我是普通乘客就好,车长贵姓啊?” 车长道,“免贵姓于,干勾于,咱们先上车,我估计软卧悬,就委屈几位住在宿营车吧!” 一切安排妥当。 几位徒弟除了石蛋,都没坐过火车,兴奋的他们在卧铺上上蹿下跳的。 气的张震一瞪眼,这才老实下来,乖乖的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于车长前来请张震他们去餐车。 张震正好提出补票的事,于车长让他补硬座就行,反正没占车上的客座资源。 张震却没占便宜,按照卧铺补的全票。 几个人坐下,只见早餐非常简单,只有米粥、花卷、鸡蛋,还有两碟小咸菜,但是非常干净卫生。 刚刚开始吃早餐,餐车里就响起了一阵骚乱声。 “又让这个小叫花子混上来了,把他关厕所里,下一站扔下去!” “堵那边,别叫他跑了,抓住了,抓住了!” 几个穿着厨师服的人一阵手忙脚乱,抓住了个瘦弱如猫的小叫花。 这小子像是野猫一样又抓又咬,惹得厨师发怒,抡起一根拖把杆就要教训他。 张震恰巧看到这孩子的模样,正是上次在豫南路边饭摊子遇到的那个小子。 现在这孩子头上绷带还没拆呢,看着活蹦乱跳,倒是挺精神。 张震急忙叫住了厨师,“哎,你们放开他,他的票我来补!” 几个厨师都知道这位是车长的贵宾,不敢得罪,这才松开了那孩子。 这时候小叫花也认出了张震,冲他一咧嘴,露出了满口雪白的牙齿,说了声谢谢,扭头跑没影了。 张震笑着摇了摇头,嘱咐徒弟们,一会儿去补张硬座,找到小家伙给他,省得再被抓起来。 吃完简单早餐,张震找到列车长,借电报机,给老郭发了个电报,告诉他确切到达时间,好安排接站。 然后回到卧铺,继续写他的笔记。 这一路上,正好趁机,好好地教教徒弟们经验。 ...... “老弟,你可总算是来了,牛三爷一天一个电话问你,林小姐也是上午问了下午问,快烦死我了,走上车说!” 列车到达的时候是下午,老郭亲自来接站,拉着他们直奔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饭店。 牛三爷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老弟,哈哈哈,果真是讲信用,说好过年,这还没过完呢,就来了,快请坐,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两杯!” 牛三爷见到他,立刻起身相迎,热情无比地拉着他坐在身边。 张震笑着坐下,“待人以诚为人之根本嘛,我既然答应了您,刀山火海也挡不住!” 他问清楚了今天牛三爷还请了别的客人,于是叫几个徒弟去坐在别处,随便点些东西吃。 牛三爷嘱咐手下给他们上一样的酒菜,一视同仁,还派了两个人去作陪,可谓是周到之至。 客人还没到齐,牛三爷让人上了茶水,和张震闲聊道,“这次带什么好货来了,先让我看看,有看得上的,给你个好价格!” 张震笑道,“都是些通货,怕是您看不上眼,等下次吧,肯定能收到好东西!” 牛三爷道,“听说老弟和老郭合伙开了公司,哎,当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说什么我也得参一股,跟你做生意稳赚不赔哈哈。” 张震心思一动,牛三可是本地的坐地虎,而且名声也不错,如果让他入一股的话,将来生意会好做很多。 于是他说道,“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这小生意您看得上?” 牛三瞪眼道,“绝不玩笑,你要是让我入股,现在就真金白银的拿来,我入十万行不?” 张震看出他是诚心诚意,笑着说道,“十万块,都把公司买了,我们总股本才十万,我看啊您入股三万就好......” 不等张震说完,牛三爷就打断了话头,“别,我说十万就是十万,给我两成股份就行,就这样定了!” 旁边郭老板大喜,这等于说,公司还没怎么营业,资产就增长了一倍,真是可喜可贺。 张震明白,这算是和牛三彻底绑定了,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说明天就去工商改手续。 牛三爷大喜,立刻让手下拎来了十万块现金。 张震叫老郭先收起来,回头打入公司账户。 牛三爷说了今天来的客人,主要是为了看一样东西,另外还有一个香江的客户。 这件东西,就是牛三爷年前让张震帮忙看的。 张震简单问了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这时候牛三爷的几个客人到了。 这几位都打扮十分土气,拎着一只大号的包袱。 牛三爷对他们也不太重视,随意招呼几人坐下,就催促他们抓紧拿东西出来,看样子都不想请他们几个吃饭。 他是想趁着香江客人没到之前,先把这桩买卖解决了。 领头的壮汉,表现得唯唯诺诺,立刻将那个包袱,放在了桌上。 东西比较沉重,压得桌子一阵吱嘎乱响。 “嘿嘿,东西都在里面呢,三爷您过目!” 汉子说着打开了包袱皮。 一枚石头佛像的头部露了出来。 牛三爷眼中露出喜色,从怀里掏出放大镜,递在了张震手中,十分客气地说道,“老弟多费心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2章 黑吃黑? 张震也不客气,拿着放大镜,将整个包袱掀开。 一枚沾满了黄泥粘土的佛像头部,落入众人眼中。 牛三爷瞪眼道,“怎么不弄干净了?” 几个汉子纷纷低头不语,玩起了沉默。 张震也不介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工具盒,挑了个猪鬃刷子,细细清理掉一部分泥土,露出了佛头精美的五官。 他越看越气愤,手差点抖了,等看清之后,放下放大镜,装着笑脸对几个汉子道,“你们从哪儿弄到的,方便说嘛?” 汉子看了一眼牛三爷,牛三示意他直说。 汉子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地,地里刨出来的,您看上面,还有土呢。” 张震一声冷哼,“在我面前也敢乱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佛像脖子上的断茬道,“这明显是新茬子,从佛像上砸下来不超过半个月,你们故意弄了些泥,以为能遮掩过去,嘿嘿!” 汉子道,“东西对就行,你管他什么时候砸的呢!” 牛三爷冷冷看了汉子一眼,低声对张震道,“老弟,东西对不?” 张震微微点头,“看雕刻手法、面部特征,还有风化程度,是隋末唐初的东西!” 牛三爷笑道,“那就行了,你们打算多少钱出手?” 汉子伸出两根手指,“弄这玩意风险可不小,一个弟兄都栽了进去,怎么也要两万块!” 牛三爷嘴角微微抽动,露出惊喜之色,却故意道,“两万,金佛也卖不到两万啊!” 汉子苦笑道,“这钱还得给进去的兄弟封口费,没有两万可不能卖!” 牛三爷沉吟许久,才故作为难地说道,“哎,你们也不容易,算我吃点亏,两万就两万吧!” 汉子大喜。 牛三爷对手下道,“哎,给他拿两万!” 张震忽然说道,“这佛头你不能买!” 牛三爷一愣,“老弟,你不说东西对吗,怎么不能买?” 张震沉声说道,“这东西来路不正,你要是买了,将来少不了麻烦缠身,据我所知,官方将要加大文物的保护措施,他们这些人早晚得落网,您想想,他们能不把您交代出去?” 牛三爷脸色一沉,脑海中想起了前几年的严打,当时他被逼的丧家犬一般,连家都不敢回,要是再来一次真要命了! 汉子急忙道,“俺们都讲规矩,收了钱就算是进去了,打死也不会认,这点三爷请放心!” 牛三爷陷入了沉吟之中,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做心理斗争。 汉子等的焦急难耐,伸手合上包袱皮道,“三爷时间紧迫,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们先走了,这东西想要的人可不少。” 张震一巴掌拍的桌子轰然而响,怒道,“就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也不能买,还有你们,我奉劝一句,立刻把东西偷偷还回去,抓紧跑路,要不然牢底坐穿是你们的唯一下场!” 汉子斜看了张震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想吓唬我们,嘿嘿,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牛三爷一瞪眼,“放肆,还不给张先生道歉?” 汉子低头眼神阴恻恻地说道,“三爷,不要就给个痛快话,我们还有事!” 牛三爷道,“我想明白了,东西拿走吧,刚才张先生说的话有理,我也想奉劝你们,抓紧还回去,要不然遭报应。” 汉子冷笑一声起身,“我生来不信鬼神,神佛都怕恶人,我不信这些因果报应,告辞!” 张震冷笑道,“我也不信鬼神,但你不信,却不能不敬,人家好好的上千年佛像,让你弄成这样,你以为就能逍遥法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早晚得因此倒大霉,这可不是迷信,而是概率学。” 汉子哈哈一笑,“谢谢提醒,回见吧!” 另外几个汉子帮忙拎起了佛头,转身就要走。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得想办法留下佛头才行! 张震脑海中一激灵,突然想起一件上一世发生的文物被盗案,立刻高声说道,“你们几个怎么不把另外三个一起砸了?” 领头的汉子吓得一哆嗦,猛然回头,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张震伸手按住了佛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泺南郊区四层塔第二层的那座辟支佛的头部,对不对!” 汉子脸色大变,却咬牙说道,“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劝你一句,别乱管闲事,要不然现在就要遭报应,咱们走!” 四层塔是隋炀帝大业年间所造,比现今所存绝大部分佛塔还久远,其中四座佛像更是重要文物,绝对不容人如此破坏。 张震低吼一声——拦住他们! 几个徒弟立刻,将几个汉子挡住,龇牙咧嘴露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牛三爷的几个手下,也堵住了道路,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们。 汉子气得咬牙切齿,“牛三爷,你这样干,将来传出去,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牛三爷这种人最在乎的是名声,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东西留下,你们走人!” 汉子悄然伸手进后腰,语气冷厉地说道,“牛三爷,你这也算黑吃黑了!” 牛三爷摇头道,“东西留下,我会按张先生的意思还回去,这不是黑吃黑,你们也不用担心牵扯到你们头上,这点我打包票。” 汉子咬牙道,“不给钱,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东西,除非我死了!” 他旁边一个汉子低声道,“大哥,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来硬的未必占便宜,为了一件东西拼命不值当的!” 汉子看向其他同伴,见他们都没有要拼命的意思,心里凉了半截,将佛头放在地上,愤然道,“东西可以给,不过我们的路费辛苦费,三爷您得意思、意思!” 牛三爷也不想把事做绝,招呼手下给他们拿三千块,送客。 汉子冷冷看着手里的钞票,陡然高声道,“好,好啊,隋朝的佛头,才给三千,牛三爷我算是认识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忽而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叫道,“什么,隋朝的东西才给三千,让我看看,要是真货,我出三万!” 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震记得开始牛三爷说过,为了这场交易,今天饭店不对外营业,这人是怎么来的? 他满脸疑惑的看向牛三爷。 你三爷低声道,“是那个香江客商!” 他话音刚落,楼梯上走来三个人,领头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相貌儒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 他神情倨傲,上楼后扫了众人一眼,对牛三爷微微颔首,然后高声道,“佛头呢,让我看一眼!”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3章 珐琅瓷 见来了买家,汉子大喜,让两个小弟举起佛头,他伸手扯开包袱皮,“请看,就是这个东西!” 年轻男子,微微躬身,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东西不错,应该是唐代以前的!” 汉子喜出望外,“老板,刚才牛三爷才开价三千块,你能给多少?” 年轻男子忽而笑道,“这里可是牛三爷的地盘,我一个外乡人,怎么敢抢三爷的生意,我就是想看一眼而已,谢谢哈,放下吧,举着挺累的!” 汉子气得一跺脚,明白再待下去兴许连三千块都没了,放下佛头,气冲冲向楼下走去,拎下楼之际,扭头看了众人一眼,眼神中尽是狠辣之色。 这时候,牛三爷为众人做介绍,“张老弟,这位是香江桃李堂新任总经理,赵军先生,赵总这位是我合作伙伴,最好的老弟张震,你们两个都是年轻有为要多交流、亲近啊!” 赵军十分客气地向张震伸出双手,“幸会、幸会,请多多关照!” 张震握着手,心中纳闷,桃李堂不是王家父子管理么,怎么换成了这人,难道又是个数典忘宗的家伙? 带着满腹疑惑,张震和众人落座。 赵军让两个跟班坐在了别的桌上。 牛三爷立刻让人上茶、倒酒,开始走菜,看来这位赵军才是今天要宴请的人。 “今天算是给赵总和张老弟的接风宴,咱们共同举杯干一个!”牛三爷端着酒杯笑道。 众人都喝了杯中酒。 赵军扫了一眼还在地上的佛头道,“三爷客气了,我该恭喜您才对,三千块收了这么一个宝贝,真是捡了大便宜啊,有没有出手的意思,价钱咱们好商量!” 三爷连连摆手,“不,不能卖啊,我打算把这东西还回去,也算是积德行善咯!” 说着让手下抓紧把东西先收起来。 赵军呵呵笑道,“三爷现在可是大力发展经济的时代,手里资金雄厚比什么都强,你看我出八万块,给我算了,总比您捐出去得个奖状强!” 牛三爷虽说身家丰厚,可也是生意人,三千块买的转手就赚七八万,立刻有些心动。 他看了张震一眼,又放下了赚钱的心思,歉然说道,“不好意思了,我已经决心要还回去,赵总就别再说了,咱们喝酒,一会儿我这里还有几样好东西,绝对让你满意。” 赵军道,“牛三爷八万不少了,这样吧,我出十五万,您好好想想!” 牛三爷没想到,这位势在必得,十五万对他来说确实有诱惑力,顿时陷入了沉吟之中。 赵军似乎看出了他心动,立刻加大了攻势,一拍桌子道,“这是我和牛三爷的第一笔生意,这样一口价二十万,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牛三爷满是歉意地看了一眼张震,轻声说道,“赵总,不是我故意抬价,而是确实答应了要还回去,你既然执意要买,那我就当交个朋友了!” 赵军大喜,招手让手下拿来一只密码箱,“这是二十万,请牛三爷过目!” 张震忽而道,“三爷,我想问一下,现在您在光州,官方对您的态度如何?” 赵军脸色不善看着张震。 牛三爷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清咳一声道,“老弟,一会儿咱俩私下再聊!” 张震语气咄咄逼人,“我想肯定是处处防备,而且态度很不好吧!” 牛三爷一阵干咳,“确实如此,谁让我,在外面混呢!” 张震道,“天天如同利剑悬头,很不舒服,我想您也盼着改变这种状况吧?” 牛三爷点头,“对啊,我现在做的都是合法生意,根本不敢乱来,就是怕再遇到前几年的情况,我现在家大业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张震笑道,“这枚佛头,就是改变您现状的敲门砖,您只要大张旗鼓地把它捐出去,然后做出一幅奉公守法的样子,情况肯定会大有好转!” 牛三爷眼睛一亮,花三千块买个好名声,改变一下现状,总比赚二十万昧良心钱合适的多。 有些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总想方设法去赚钱,不择手段在所不惜。 但当人有了一定积累之后,往往想法会变成需要别人的尊重和认可,就会花钱去买面子。 正因为此才有了那句‘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但这只是个例,未必多普遍。 此刻牛三爷就是这类人,恨不得把自己洗白,不惜代价。 他立刻满怀歉意的对赵军道,“对不住了,我还是决定捐出去,咱们喝酒,哈喝酒,一会儿我拿别的东西出来,绝对不让赵总白跑一趟!” 赵军心里怒火中烧,脸上却风轻云淡,只是再看张震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丝狠辣。 没喝几杯酒,牛三爷的手下,送来了几个锦盒,摆在了桌上。 牛三爷指着笑道,“赵总,请上眼,都是我这些日子搜集的好东西!” 赵军冲着助理勾了勾手指,那位助理立刻从另外一桌跑了过来,将几个盒子一一打开。 随着一件件东西拿出,赵军派头十足地拿出放大镜,伸手抓过一只瓷瓶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将所有东西看完,扔掉了手中放大镜。 他傲慢地冷笑道,“三爷,这些东西都够老,也都是真货,不过呢,都是清晚期的广彩,这种出口用的贸易瓷,卖不上很高价格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将佛头让给我吧!” 牛三爷脸上一红,指着其中一只色彩绚丽的盘子道,“这件珐琅彩,可是乾隆官窑的,难道赵总也看不上眼?” 赵军轻蔑一笑,“我刚看了,后期仿制的,绝不是乾隆年代,不过既然三爷拿出来了,咱们第一次做生意,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价格嘛......” 他向助理抛去了一个眼神,很明显觉得自己谈价格有些掉价。 那位助理清了清嗓子道,“这一堆,我们出价八千港纸,不能再多了!” 牛三爷脸上写满了失望,不过为了维护客户,也没提出异议,直接点头道,“无所谓啦,第一次生意,和气生财,图个吉利,八千就八......” 不等他说完,张震忽而插嘴道,“稍等,赵总我想请教一下,这件珐琅彩宫妆丽人茶盘,您是怎么看出来是后期仿制的呢?”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4章 又一个主动送钱的! 赵军轻蔑笑道,“张先生,我想你对瓷器很不了解吧,你看看,这件东西底上有款识么?” 张震摇头,“没有!” 赵军看向张震的眼神更加轻蔑了,“清代官窑,可是都有款识的,这就可以证明,东西是后期仿制,虽说年头有了,但假货终究还是假货,就像是有些人永远上不得台面。” 这家伙有点指桑骂槐,张震也不在意,拿起那件珐琅彩翻转底部道,“我再请教一事,这瓷器的底,怎么连釉都没有?” 赵军嗤笑道,“从明代起瓷器底部都施全釉,这件东西没有就更能说明,其是假货了。” 张震哈哈一阵大笑,朗声说道,“我没用放大镜,也能看出来,这茶盘的底部被人磨过,原来的釉和款识被磨掉了,所以它才会这样怪异,但这更能证明了它不是假货!” 牛三爷听了大喜,暗自庆幸刚才多亏没得罪张震,否则他也不会站出来帮忙。 赵军眼中寒芒一闪,冷笑道,“张先生,那我倒想听听,这没有款识怎么成了真货的证明了?你可给我说明白咯,要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呢,或者说你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张震不再理他,扭头看向牛三爷,“这件东西绝对真货,您要是不想收藏,就割爱给我,我出五万块!” 一只刚刚一尺大小的盘子,竟然能卖五万。 牛三爷明白张震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当即笑道,“你我又不是外人,喜欢就拿走,什么钱不钱的,见外了!” 赵军脸色再变,气得牙根都痒痒,原来的气定神闲早已不知去向,嘭一巴掌趴在桌上,怒道,“张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张震含笑道,“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啊?” 赵军咬牙道,“不错!请给我说清楚!” 张震道,“法不空授,道不轻传,赵先生没听说过这句话么?” 赵军重重一哼,“好,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出点学费,不过你真正能说的我心服口服才行,否则你也得付出代价!” 张震点头道,“没问题,你从香江那边过来,应该回收购银圆吧?” 赵军点头,“看来张先生手中有货咯?那正好,如果你能说得我心服口服,我就用双倍价格,收了你所有货,反之你带来的货都送我!” 没想到啊,刚到地方,就有一个主动送钱的。 张震笑道,“好一言为定!大头,你们先把货拿过来,让赵总过过目!” 赵军肯定不会亲自看银圆这种小东西,直接摆手让两个助理去看货。 不一会儿,助理来说,“赵总,东西没问题,只是!” 赵军皱眉道,“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助理道,“只是东西太多,有五千多呢!” 赵军倒吸一口冷气,五千多枚银圆,这人从哪里弄的,自己一口吃下都有些费力。 张震故意戏谑道,“赵总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只当我没说!” 赵军瞪眼道,“激将法对我没用,五千就五千,我平时收都是五十块,这些我给你按照一百!” 张震不屑于和他讨价还价,只是看了石蛋一眼。 石蛋也算跟着师傅走南闯北,早就磨炼得机灵无比,立刻高声道,“我们这些银圆都是按照八十一块卖的,王总要是出两倍价格,买走五千块,就得拿八十万港纸!” 赵军冷笑道,“八十万算是大钱么,就这样定了,张先生该说说款识的事了,我洗耳恭听!” 张震手中拿着那件珐琅彩,风轻云淡地说道,“珐琅彩始创于康熙晚期,至雍正时期得到了发展,至乾隆朝达到了巅峰!” 众人都听得聚精会神,现场鸦雀无声,唯独赵军露出轻蔑之色。 张震继续说道,“其特点为,瓷胎细薄,大多为小件。 瓷器造型多样,多为碗、瓶、烟壶之类的日用小件瓷,和动物摆设品。 瓷器底釉为纯白,不偏青也不偏黄,釉面光滑洁净无疵。 珐琅彩色泽鲜艳且柔和,很少为纯色,而是粉彩型偶合色。 色种多同一物上可出现七、八种颜色,甚至多达十多种。” 赵军插话道,“这些大家都知道,你答非所问啊,快说重点!” 张震淡然道,“赵总别急,我说刚才那些,是为了证明这件东西确实是乾隆时期的东西,后面就要说到为什么它没有款识,我想赵总应该听说过‘闹官窑’事件吧?” 赵军脸色一变,嘴唇都哆嗦了,“听,听说过,怎么你想说什么?” 张震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看着赵军,眼中都是戏谑之色,“我看赵总对古董方面的造诣不低,如果硬着头皮说没听过闹官窑,那就是真不要脸了!” 赵军猛地站起,又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他深吸一口气摆手道,“你赢了,给张先生结账,咱们走!” 他的两个助手急忙打开密码箱数钱。 赵军已经疾步走向楼梯口,回头深深地看了张震一眼,仿佛要把他烙印在眼帘之中一样,这才快步离开。 牛三爷依旧满头雾水,低声问道,“老弟,你怎么赢得啊?” 几个徒弟也好奇的纷纷问道,“师傅,什么叫闹官窑?” 张震笑道,“我先说我是怎么赢的,其实这小子早就看出来,东西是真,他利用了东西没有款识,想蒙三爷报刚才的佛头之仇,还故意借此压低价格,只是他没想到,咱们能识破了他的诡计。” 郭老板更是搓着手焦急道,“老弟你快点说,怎么识破他诡计了,别卖关子咯!” 张震道,“就是那个闹官窑,所谓闹官窑,是发生在清末的一件奇事......” 随着他娓娓道来,历史终于在众人面前重现。 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慈禧太后等出逃。在这期间,宫里大乱,很多太监和官员趁机将皇帝和妃子使用的器具拿到宫外变卖,导致大量官窑瓷器流失。 当慈禧太后回宫后,得知此事一怒之下下令追查此事,并严刑逼供以找回这些瓷器。 当时流出的官窑器大部分流入了古玩街“琉璃厂”,手里有官窑款瓷器的人怕被官府定罪,又不想把东西交出去,被逼无奈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将瓷器底部的款识磨去,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5章 叶小妹催货 张震喝了一口茶笑道,“于是市面上出现了不少这种底部没有款识的官窑瓷器。 我手里的这一件,就是其中之一。 赵军他没想到,咱们之中也有人知道这件陈年往事,被揭破之后他无地自容,主动认输。” 牛三爷惊叹道,“老弟啊,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怕是被坑了,不过你花五万买这只盘子,有什么深意么?” 张震摩挲着茶盘道,“没什么深意,就是喜欢,而且它值五万!” 郭老板从一旁惊呼道,“康熙五彩能卖上万的都稀罕,乾隆时期的珐琅彩能值五万?” 张震点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珐琅彩多日用小件瓷,一尺之上的十分罕见,这茶盘一尺多了,绝对属于宝物,只可惜啊,不成套,要不然它能价值连城!”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张震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这顿饭吃下来,张震收获颇丰,不但把那些银圆翻倍卖了,还花五万买下了牛三爷的珐琅彩茶盘。 宾主尽欢之后,牛三爷送客时低声问道,“老弟,你说的捐出佛头,到底有多大把握?” 张震没回答,叫徒弟拿来相机,将佛头清理干净,每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给牛三爷佛头拍了张合影。 他这才说道,“东西是泺南的,我在省文物局实习,照片我寄回去,再写一篇报道。 这边你去当地文物局上交东西,我尽量促成那边来个大张旗鼓地迎接佛头回归,这事就成了,你就等着领奖状呗!” 牛三爷大喜,亲自送张震下了楼。 上车之后,老郭递过来一只包说道,“这是三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张震打开一看,竟然是买茶盘的那五万块。 顿时明白了牛三爷的意思,茶盘算是送的,让他在佛头的事上多帮忙。 张震无奈摇了摇头,其实不用如此,他也会尽力而为,这些钱直接还回去牛三爷肯定不要,得换个花样才行。 他想起过几天的串货会,准备把这些钱给徒弟们。 让他们去串货会买点牛三爷的东西,这样既等于把钱还回去,又能长经验多学点东西。 铃铃铃,车上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郭老板拿出笨重的大哥大道,“肯定是林小姐来电话问你的事!” 接起后,果真是林诗瑶的来电,老郭急忙将大哥大递给张震。 电话那边传来林诗瑶清越悠扬的香江味普通话,“是张先生么,可算是盼到您来了!” 张震笑道,“既然答应了林小姐要过来,我就不会食言而肥!” 林诗瑶语气十分开心,“我也相信张先生是言而有信的人,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张震道,“随时可以,但不能待太久,最多三天!” 林诗瑶道,“那太好了,我马上安排接您,最晚今天夜里!” 张震虽说没有通行证件,但凭着林家的实力,帮他搞个证易如反掌。 挂了电话,张震将大哥大还回去,心里十分感慨,这玩意就是方便。 没经历过二十一世的人无法理解,从一个通讯极度发达的时空来到通讯闭塞的时代是多么的痛苦。 可惜现在只有光州有移动通信,泺南那边至少还要等两三年才有大哥大。 不过现在应该有传呼机了,国内最早的传呼是出现在八三年的魔都。 这东西虽说不如移动电话方便,但也能及时收到信息,聊胜于无吧。 老郭拿出牛三爷入股的十万块道,“老弟这些钱怎么安排?” 张震略一思忖道,“都存入公司账户,当做追加股本,明天麻烦老哥你去办理股东变更,加上牛三爷的名字。” 郭老板点头记下。 张震道,“除了今天卖掉的银圆,我还留下了一些精品和铜钱,都放在店里卖高价吧,按照品相一币一价!” 郭老板大喜,他知道张震所说的精品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这时候电话铃再次响起,郭老板笑道,“我猜又是找你的!” 接起电话果真是叶小妹从泺南打来的长途。 她语速极快地说道,“老板,那些电子表、衣服,还能发货吗,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张震知道她心疼电话费,毕竟这时候的长途很贵,当即笑道,“别急,你慢慢说,电话费我给你报销,先给我说说最近的情况!” 出门之前二人没来得及见面,张震也急着了解她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小妹道,“我找了两个同村的姐妹,去换外汇券,现在差不多把那些港纸都换了,美刀还没敢动。 外汇券也找到了下家,有个银行门口收外汇的,答应给1:1.6的价格全部吃下,我想问您的意思!” 能多赚百分之六十,很划算,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时代国内外汇紧张。 张震让她全部放出去,另外那些美刀也可以卖掉一半,原则是不能低于外汇券的利润。 也就是说按照当日外汇牌价,再加百分之六十以上才能出手。 叶小妹答应之后说道,“那些货,全部被批发商吃下了,给的价格有翻倍的利润,现在他们还要进货,您看什么时候能发货过来?” 张震算了一下日子,告诉她最多五天就能到货,这次发货量翻倍。 这些货大部分倒手卖掉,少部分用来换银圆。 又安排她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在泺南租或者买个院子,最好是市区,面积要大,既能当临时仓库,又能住人。 开学后他要在泺南生活很久,没有住处实在不方便。 第二件让她打听一下传呼机的事,如果有了就买几部,现在这种状况联系起来太麻烦了。 另外就是她自己忙不过来,可以招一两个当地人,或者是信得过的老乡帮忙,工资按照当地标准再加三成。 最后又把林诗瑶的电话告诉了叶小妹,让她这几天有事打这个电话。 扣了电话后,郭老板笑道,“老弟,大哥大万把块钱一个,要不你在光州这边也弄一个算了!” 张震点头道,“可以,不过就是没机会用到了,我从香江回来就要回家,快开学了!” “啊,你还在上学......”老郭惊讶得眼睛瞪得溜圆。 张震也没解释,话题一转道,“还得麻烦老哥,联系一下上次那些厂家,我打算再进一批货!” 老郭道,“这不麻烦,我打个电话,他们就主动上门,你喝着茶等就行了!” 下午那些厂长们,带着样品还有小礼物,陆续来到了张震下榻的酒店。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6章 精心打扮过的林诗瑶 十分顺利定好了货,这次张震和他们商定了结算期,以后交易都按照月结算,下月结算上月的货款,如此循环。 厂长们见他定的货量大,又有本地的公司做担保,立刻答应下来账期,还在原来的价格上又做出了点优惠。 优惠虽说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货量大了之后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 张震把老郭侄女郭晓仪介绍给他们,将来订货结算由她来负责接洽。 当晚这些厂长要请张震喝酒,他却以水土不服拒绝了,让老郭和郭晓仪出门代表自己招待厂长们吃了一顿,也算是答谢了。 张震留在酒店里,和徒弟们简单吃了晚饭,然后开始交代他们这些天需要做的事,和下一步学习的方向。 最后给每人两万块,作为几天后参加串货会的本钱。 当晚林诗瑶传来消息,有人来酒店接着张震直奔码头,连夜赶往香江。 ...... 早上张震刚刚到岸,便看到了久候多时的林诗谣站在晨雾和海风之中翘首期盼。 这份尊重让张震不由得有几分感动。 见到张震下船,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能看出来林诗瑶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 俏脸薄施粉黛,黑发梳理成稳重的披肩发,短短的刘海刚刚遮住光洁白皙的额头。 一身浅蓝色春季套装,让她秀美中透出更多知性成熟气息。 淡淡的香水味道柔和淳厚,令人心旷神怡。 林诗瑶温婉一笑,伸出了双手,柔柔地说道,“欢迎张先生莅临香江,这是您第一次来吧?” 张震轻轻触了触她柔软的手掌,便礼貌的收回手,微笑道,“可不是第一次!” 林诗瑶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领先半步走着道,“哦,原来张先生已经来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张震抢先一步打开车门,抬手护在她头顶,十分绅士的请她先上车。 “做梦的时候不止来过一次!” 林诗瑶捂嘴一阵轻笑,微微弯腰坐在了车里,示意张震做到她身边。 此时张震无意间发现,那枚垂蕤被她做成了吊坠,用白金丝穿过挂在了秀雅的脖颈上。 清晨的香江街头弥漫着海水和晨雾的气息。 张震坐在车上,看着愈来愈近的维港,蓝天碧海,旭日初升。 对面湾仔海滩边上,会展中心还未建造那一带空荡荡的,更远处太平山还沉浸在薄薄晨雾之中。 这个时代的香江,远不及二十年后繁华,但是也比内地强很多。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了许多车辆拥堵在一起。 林诗瑶轻声道,“咱们要过海上岛,这里是红隧,每天都非常堵,现在东区跨海隧道正在施工,等建造好,这边会缓解很多!” 张震知道东遂是第二条隧道,但是还没有缓解太大压力,直到九七年西遂建好之后,过海依旧经常堵车。 这些隧道当时投资都非常巨大,但是因为客流更大,很短时间就收回了投资,随后都成了摇钱树。 他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遂是令尊投资的吧?” 林诗瑶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脸上表情十分平淡,仿佛这几亿投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她话题一转道,“今天我想安排您在岛上一家酒店休息,这样来我家也方便,当然如果您有别的要求的话,随时可以调换,也可以住在半岛这边,更方便晚上出门逛街。” 张震道,“林小姐让我看的画呢,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林诗瑶道,“张先生不打算先休息半天,再好好观赏一下港岛的风光,我这几天都很空闲,可以陪同的!” 张震有打算在这边购置产业,等到明年的时候过来住几个月,但是现在的经济情况怕是不允许。 所以这次只是来探探路,寻找一些发展的契机,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观光游览之上。 他说道,“越快越好吧,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林诗瑶微感意外,如果别的青年男子知道自己有空,肯定厚着脸皮要求逛街吃饭。 这位张先生果真与众不同,自己主动提出陪他观光,他却不为所动,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 真不知道是因为他本身是工作狂,还是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虽说身为林家大小姐,不会对草根出身的张震有过分的想法。 但美女总希望所有男子对自己仰慕,最好是狂蜂浪蝶一般围着转,才觉得是一种心理享受。 想到此处,林诗瑶莫名的冒出一丝怒气,语气有些冰冷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一下父亲什么时候有空吧,您稍等!” 张震感觉到她态度变化,心里还纳闷,我怎么得罪这位大小姐了? 她摸起了小巧的手机,拨打了号码,和对方用香江话聊了几句。 挂掉电话后,她忽而意识到,人家是来帮忙,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有点过分了,心中冒出一丝歉意,语气和蔼了许多。 “张先生我刚才和父亲通了话,他听说您的到来非常高兴,想请您中午一起共进午餐,顺便看看那幅画,可以么?” 张震点头答应下来,先办完正事,再四处看看有什么机会,最起码也要从这边捡点漏回去,不能白来一趟。 上次来光州,就错过了那件宝物,心有不甘,希望回去的时候能有机会。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拿到房卡后张震得知安排的是豪华海景套房一天房费要三千多。 由此可见林家的大气和对自己的重视。 先去了房间放下行李,林诗瑶陪他吃了顿西式早餐。 然后才驾车来到了位于半山别墅区的林家大宅。 这座宅院面积极大,除了主楼之外,还有一栋小楼,院内有假山、花园和小型游泳池,处处透着奢华。 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如此巨大的宅院,林家的财力可见一斑。 林诗瑶介绍道,“这边是新宅子,过去父亲一直住在祖宅,最近才搬了过来,我们兄妹也住在这边。” 张震知道,林诗瑶还有一位大哥,现在从鹰国发展,也是举足轻重的商界巨头。 现在离着午餐时间还早,林诗瑶将他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这间书房面积不大,却透着浓郁的书香气息,几排高大的书架上尽是各种书籍。 一张黄檀木书桌上,还摆着不少线装书,看来是最近林诗瑶在读的。 张震对那几本线装书很有兴趣,仔细一看其中有一本刘大同的古玉辨,竟然是手稿,不由得心动不已。 可现在刚进门却不好直接要过来看,只好等待机会。 让佣人送上茶水后,林诗瑶道,“张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咱们也算是熟人了,老是张先生林小姐的,显得见外,我能不能称呼您为阿震?” 称呼这种东西,张震无所谓,如此以来倒是显得亲近了不少,也更像是朋友关系。 张震欣然答应道,“当然,那我称呼您什么方便呢?” 林诗瑶俏脸微红道,“家里人都叫我阿瑶,咱们是好朋友,叫我阿瑶,诗谣都可以啦!” 张震觉得叫阿瑶过于亲密,于是道,“那就叫诗谣吧,听着很有诗意。” 林诗瑶羞赧一笑,“我也喜欢诗谣......”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和谈话声,二人透过窗户一起向外看去。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走进了庭院,正向主楼走去。 张震看到其中一个男子模样,顿时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第一卷 一梦重生三十年 第97章 骗走古画 林诗瑶轻声道,“哦,是我表哥何振伟,那位看着面生,应该是他朋友吧!” 张震压低声音道,“你表哥那位朋友,我昨天刚见过面,他叫赵军,是接替王家父子管理桃李堂的经理人!” 林诗瑶哦了一声,快速看了张震一眼,微微摇头道,“看来阿震你和他处得不是很愉快对吗?” 张震笑道,“你猜的没错,这家伙......” 他将当时情况说了一遍,林诗瑶听后俏脸气得发红。 “他们桃李堂就是替岛国人搜集古董宝物的代理人,这些年从华夏弄走的瑰宝不计其数,哼,以前王家父子也是如此,让人可恨!” 张震道,“诗谣,王家父子现在如何了?” 林诗瑶微摇螓首,“不曾听说过他们下落,哎,阿震你说我表哥带那人来我家做什么?” 这还用问,他是文物贩子,来你家除了卖就是收古董。 张震简单一说,林诗瑶皱眉道,“不行,不能让父亲和这种人做生意,阿震咱们快点过去,你一定想办法搅黄了他们,算我求你帮忙了!” 说着拉起张震手腕,向外面急急走去。 下楼之后,林诗瑶才意识到,这样有点过分,急忙松开张震手,脸色微红的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心急,咱们去小客厅,父亲一般都从那边接待客人。” 主楼里的布置反而显得非常低调,却更加沉稳大气。 张震跟着林诗瑶穿过大厅,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黑檀木大门之前,这里面就是小客厅。 二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赵军洪亮的声音,“林先生收藏的这幅画,请恕我眼拙,确实没看出来。” 此时一个柔和的老年男子声音响起,“呵呵,没关系,这幅画许多人都看不出来,甚至连年代都无法断定,赵先生也不必自责。” 张震示意杨诗谣敲门。 她却微微摇头,看架势打算在外面偷听一会儿。 张震心道,反正是你偷听,跟我没关系。 小客厅内,一位头发花白身穿淡黄色唐装的老者坐在主位上,他手边的茶几上摆着一个色泽暗黄的卷轴。 他正是这里的主人,香江大富豪之一林佳城。 在他对面,官帽椅上,坐着林诗瑶的表哥何振伟,另一边是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赵军。 林佳城道,“赵先生这次来,怕不只是为了单独看这幅画吧?” 赵军给何振伟一个眼神。 何振伟急忙说道,“赵军这次过来,是听说舅舅您快过六十大寿了,打算送一件小东西,给您祝寿!” 赵军趁机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红色锦盒,语气抑扬顿挫地说道,“这是一件岛国奈良时期的时绘漆器,很有收藏价值和艺术价值,请林先生笑纳,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着锦盒打开,露出一只漆器小碗,上面绘画了一只梅花鹿和仙鹤,正是松鹤延年之意,用作祝寿非常恰当合适。 时绘漆器是当时岛国的艺术巅峰,清代的乾隆皇帝尤其酷爱,所以故宫之内收藏了不少。 这件东西做工精美,寓意吉祥,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林佳城扫了一眼松鹤延年小碗,轻笑道,“今年我过生日,没打算大操大办,只想家人们一起吃碗伊面聊聊家常,所以也没发请帖,更没准备寿宴,正因为此,这礼物吗,就不收了,赵先生的心意我心领了,谢谢,东西请收回!” 赵军脸色顿时一白。 何振伟急忙道,“舅舅,这是人家赵先生的一片心意,您要是不收,不但辜负了人家的心意,我这面子也没地方搁啊!” 林佳城轻咳一声道,“振伟啊,你也知道我,说出去的话不会反悔,刚才你不早说,现在难道让我食言么,算了算了,你陪赵先生去餐厅吃饭吧,好好招待一下,算是答谢了,东西记得带走,我去休息一下,老了容易困!” 人家直接下了逐客令,赵军一阵怒火冲头,眼珠子一转起了歹意,语气真诚地说道,“林先生刚才您让我看画时,其实我有句话没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提到画,林佳城忽而来了兴趣,抬手示意道,“只管讲,我洗耳恭听!” 赵军抬高了嗓门朗声道,“这幅画我虽看不出年代出处,可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这是被人揭过皮的,也正因为此,上面的钤印,落款都不见了!” 何振伟不失时机地问道,“揭皮是什么意思?” 赵军洋洋得意地说道,“揭皮是裱糊匠人的手艺,他们能将一些古代书画的纸揭开,有的可以揭成三层以上,这些揭下来的皮,都可以当作真迹出售,牟取暴利,所以说林先生的这幅画,几乎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了。” 林佳城听了之后,脸上虽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掀起了一股子怒火,抓起那幅画就扔在了旁边的卷缸之内。 “既然这样,回头让人处理了吧,我看着就闹心!” 赵军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继续说道,“林先生别急,不如将这幅画给我,我们桃李堂收藏了古画无数,兴许在里面就能找到这幅画的其它部分,到时候我再把它合在一起送给林先生,如此以来不就等于完璧归赵了么。” 林佳城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点头说道,“那好,这份情我领了,你只管拿去。”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爸爸,您千万别上当。” 随着声音,大门被人推开。 小客厅内三人向外看去,只见林诗瑶和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出现在门口。 林佳城没好气道,“阿瑶,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在外面听窗户根真没礼貌!” 林诗瑶刚要解释为什么在门口偷听。 何振伟和急忙站起,“表妹,你来了啊,好久不见,更加漂亮咯!” 赵军一双眼睛几乎盯在了林诗瑶身上,得知她是林佳城女儿之后,眼中几乎喷出星星来,一颗心早已心猿意马。 这时候林佳城注意到了张震,语气不悦的说道,“阿瑶,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啊?” 林诗瑶急忙道,“我早上给您打电话,说的鉴定古画的专家就是这位张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