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弄乾坤》 1. 清安耍大刀 《春来弄乾坤》全本免费阅读 [] 人间三月,草长莺飞,春风抚桃枝,嫩柳抽新芽。 不远处,却有伙劫匪正大肆屠戮,血溅当场,扰了这好好的春色芳菲。 只见一墨衣男子手持长刀,踏风而来,刀刃不偏不倚,朝着蒙面劫匪笔直砍去。 众劫匪看这男子身量单薄,不以为意,劫匪头子拿剑随意一挡,不承想,被刀气猛地煞到,竟一时招架不住,跪倒在地。 这柳叶长刀刀式甚是锋利霸道,就这一下,劫匪头子的长剑便已折成了两半。 劫匪头子看这情况不妙,也不知是哪杀出来的程咬金,急忙道,“兄弟们,快赶紧把这搅局的小子给我砍了!” 随后一个滚地翻,滚出四五丈,这才逃过再次袭来的长刀。 众劫匪瞧着老大这般狼狈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齐刷刷地涌向墨衣男子,将其团团围住,数把长剑一齐刺去。 墨衣男子见这情势,倒也处变不惊,一跃而起,素靴轻点空中数柄长剑,步法诡绝莫测,立时脱身。 刀光剑影间,那长刀来得极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劫匪头子肩头早已被墨衣男子砍得鲜血直流,正在地上疼得直骂娘。 众劫匪看老大负了伤,顿时群龙无首,只能带着老大仓皇逃离,只剩狼藉一片。 贵重的樟木箱翻落在地,绣着“万通镖局”四个大字的旗子也几近撕碎,混在泥里。 有一将将还能起身的镖师,踉跄几步,勉强挺起身子,向那墨衣男子抱拳行了一礼,随后说道, “公子,今日救命之恩,我万通镖局没齿难忘,鄙人是镖局的镖头王敬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那墨衣男子也微微抱拳拱手,说道,“王镖头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有不帮之理,小人姓谢,您称我谢清安即可。” 这一开口便是正宗的北方官话,嗓音清脆如鹂,婉转似莺,洋洋盈耳得很。 王镖头一听便觉着不对,这声音似是个年轻女郎,这才打起精神,终是看清了这救命恩人的模样。 好一张芙蓉面,肤色雪白如羊脂玉,一弯远山黛,清冷若山间云,眉下一双丹凤眼,不笑时,好似万事不过心般洒脱,微微一笑,却又带着三分别样的情致。 王敬之看了一眼,便赶忙又低下头,眼前这人生得粉雕玉琢,哪是位公子,明明就是个女郎,这般容貌又身手不凡的女子,不知出自哪门哪派,竟从未听说过。 王敬之收敛神色,也不说破,继续说道,“谢公子,不知此行是要去往何处,不如和我们回镖局小住一二。 一来让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若是东家知晓谢公子今日的义举,必有重礼相谢,以报公子舍身相救之情。 二来想必这劫镖的匪徒还在周边流窜,公子救了我们的性命,又重伤了劫匪头子,怕是这帮人心有不甘,趁乱偷袭。 我们万通镖局虽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大镖局,但也是高手云集,今天若不是中了这帮劫匪的软骨散,我等定是要把这伙贼人捉去衙门。” 谢清安一听王镖头这番情真意切的相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原来这谢清安此行就是奔着万通镖局去的,去做一桩大生意。 谢清安本是个生意人,这两年手中买卖做的愈发得大,却独独缺了镖局这一行当。 这万通镖局虽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镖局,但有着老主顾间口口相传的口碑,名声风评都算得上头一份了,镖局里也确实高手如云,走镖大多都出不了大差错。 “那谢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叨扰贵镖局了。”谢清安拱手笑道。 一行镖师和趟子手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货物,谢清安便随着这镖队,往万通镖局赶去。 一路上,与三三两两镖师搭话,这些镖师解了软骨散后,便也变得健谈了起来,左一句右一句将万通镖局的发家史一一道来。 万通镖局原是一帮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创立的,凭的是江湖道义,诚信经营走到了今日。 但要是说起经营得如何好,那还是差的有些远,镖局毕竟是生意,即使是江湖上的生意,门道也是多得很,所以这万通镖局也是到了改改格局的时候了。 如今是少东家赵昭明当家,这位少东家与其父不同,除了江湖道义和浑身蛮力,还自小读书识字,熟读四书五经。 谢清安暗想,这倒是与她查的八九不离十,唯独还多了一条,那就是最近赵昭明可是惹上了一件麻烦事,想必今日的劫镖也是由此而来。 这帮匪徒远不是劫镖这么简单,若只是图财,大可下了软骨散后,待药效发作,取了财物便是。 可这帮匪徒也未对这些镖师起了杀心,只想重伤了事,不要钱不杀人,只能是警示了,赵昭明动了他不该动,或者说是不能动的东西。 胭红的落日洒在十几辆镖车上,终是看到了万通镖局的高高的牌匾,镖师们都松了一口气,虽满身疲惫,可也是到家了。 王镖头两个跨步上前,急促地敲了敲大门,迎门的镖师看着去而复返的镖队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不少人身上还挂了彩,忙开门迎了大家进去,也来不及细问到底是何事,就一溜烟的跑去找少东家去报信了。 少东家赵昭明正和人吃酒谈生意,听了信,赶忙作揖行礼,约定明日再相商,随后便来到前厅。 来时,王镖头已经吩咐镖师们回去休息了,谢清安悠闲的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上,品着小厮刚端上来的六安瓜片。 瓜子般大小的叶子,绿油油甚是好看,在透亮的茶汤中起起伏伏,轻轻一闻,清香悠长,浅尝一口,入口顺滑醇香,后味也甘甜的紧。 谢清安眼前一亮,还没放下茶盏便和王镖头说道,“这六安茶着实不错,此前谢某也只是听说过,六安产茶,但却不想竟如此之好,王镖头可知府上的六安茶是哪里得来的?” 还未等王镖头作答,就听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六安茶是赵某母家自做的,每年得了些供镖局吃喝的。赵某看公子是懂茶爱茶之人,这和我是同好啊,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王镖头拱了拱手,忙答道“少东家,这位是谢清安谢公子,今日我们一出城,到了城外的桃花林便遭到劫匪的埋伏,差点大家都要折里了,幸得谢公子刀法精绝,救了我们大家。” 赵昭明走近看清了谢清安,心中一荡,这救命恩人俊俏得很,玄衣素靴,周身除一把大刀外再无其他,最简单不过的装束,却似空中新月,清冷得悬于空中不可攀。 赵昭明愣了一瞬,才开口,“这么说来,此次我镖局这一劫,全靠谢公子相助了,谢公子大义啊。 与我万通镖局素不相 2. 清安大聪明 《春来弄乾坤》全本免费阅读 [] 次日清晨,天边渐露鱼肚白,白露轻舔嫩叶,凌厉的刀气划过,露珠瞬间滑落。 谢清安一身月白衣衫,墨发高高束起,右手持刀,横劈右砍,刀式奇快,方寸之间,步伐竟变了数十次。 须臾之间,洋洋洒洒行了上百招,厚重的大刀显得谢清安的身形愈发单薄高挑。 “好好好,好一套刀法,真是快准狠,刀刀伤人要害,不知这刀法可有名字。”赵昭明一边说,一边鼓掌,从门庭缓缓走来。 “赵东家,这是我家传刀法,要说名字嘛,也简单直白,就叫快刀。” 谢清安闻声,便收了刀,把刀放在一边,不复刚刚那杀气外露的模样,倒像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就是脸过分好看了些。 “原是家学渊源,那看来谢公子定是武学世家出身了,我观公子刀法精湛,轻功了得,这没有个一二十年怕是练不出来的,想必是童子功了。” “不敢不敢,哪是什么武学世家,只是家中哥哥姐姐们都靠着功夫谋生,我便也就幼时学个一二,只得个皮毛功夫罢了。” “谢公子真是谦虚了,我敢说,我这万通镖局百十个老少爷们,没一个打得过公子的。 这武学一道,天赋极为重要,我虽武艺不精,但也是在刀枪棍棒里长大的。 谢公子是我见过天赋最佳之人,再加上公子勤于练习,公子日后在武学一道上,必是一代宗师啊。”赵昭明满脸笑容,诚恳的夸赞道。 “哈哈哈,赵东家言重了,您是还未曾见过我家有一位哥哥,比我大不了几岁,却能以一敌百,骑马射箭,飞檐走壁,刀枪剑戟无有他不会的。 我常想,这辈子,我怕是都赢不了这位哥哥了。” 谢清安面上满是想念之情,看上去便是与她那位哥哥极为亲厚。 赵昭明顿时对谢清安更为好奇,如若真像谢清安所说,还有个远胜于她的同辈哥哥,那能培养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年轻一辈的家族,到底又是哪门哪派? 当世的武学大家不外乎就是那几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大门派,万通镖局与这些江湖势力素来有交情,却从未听说过谢清安,可真是稀奇。 “谢公子所说的这位兄弟,赵某倒还真想见见,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这江湖怕是要更加有趣了。”赵昭明按捺住心中所想,打起了官腔答道。 “若有机会,定介绍兄长与赵东家相识。 今日天气正好,清安正有意去郊外章华寺这座千年古刹一游,听闻寺中许愿最是灵验。 又有百年前的禅学大师栽种的银杏树,如今春闱在即,定有的是书生秀才前去拜佛问道,想来是个不错的去处。 赵兄,不知可有时间一同前往啊?”此时的谢清安,眉眼灵动,透着一股机灵劲,笑靥如花,看上去倒真是个来游山玩水的年轻女郎。 “我倒是真想前去一观,但镖局今天还有些要紧事,不如公子先行前往,我等明日再陪公子好好逛逛别处。” “好啊,那我可就先行一步了。” 谢清安在镖局简单用过吃食,翻身骑上镖局的小白马,悠悠闲闲地出城去了。 一路上见街边有不少商贩,沿街叫卖,还有些大的绸缎庄和票号,时不时便看见有三三两两的捕快巡街,倒真是一派百姓安居乐业,生机勃勃的景象啊。 这江陵城如今的知府姓徐,听说是个好官,在任三年,把这江陵城经营的愈加繁盛,粮食年年丰收,百姓吃饱穿暖。 城中商贾也活泛了起来,走南闯北的贩卖货物,这万通镖局也是这几年背靠着这江陵城的生意,渐渐打响了名气。 谢清安路过绸缎庄时,瞥了一眼名字“锦纱坊”,一个翻身下了马,走了进去。 “伙计,掌柜的在吗?” 谢清安的腰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块玉牌,玉的成色极好,如这坊内垂挂着的月白纱一般,白糯清透,玉牌中间还飘了几丝翠绿,像极了灵动的柳丝,牌子上明晃晃的“清”字,谢清安的“清”。 伙计一看白玉牌,面上本就殷勤的神色更多了几分喜色,“在在在,您里面请。” “掌柜的,大东家终于来了!”伙计迎着谢清安进了内室。 “哟,巴巴的传信来,叫我过了年就得来这江陵坐镇,好嘛,我等了又等,腊梅谢没了,春桃都开了,你这才来,你说说你,嘴里可有一句靠谱的。” 这满嘴抱怨的女郎,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锦纱坊掌柜秦如烟。 “哎呦,秦大美人可别气了,我这正月里从京师往这江陵赶,累得腿都要断了,你看我这举世无双的漂亮脸蛋,是不是都被吹的糙了些。” 谢清安一脸委屈,双手揪着自己那雪白粉嫩的面颊,作出一副任打任骂的可怜样。 “你又装出这副可怜样,哼,别以为我会就此罢休,不叫你出点血,你怕是不知教训。” 秦如烟虽嘴上说着狠话,其实面色早已缓和,也不皱紧眉头了,娇滴滴的一张小脸好看得紧。 “错了错了,好姐姐,你就饶过我吧,我这次请你从余杭赶过来,是想请你坐镇出出主意的,顺便让你游览这江陵城,你看看是不是别有一番景象。” 这谢清安软骨头般靠在秦如烟的肩头,着实是不成规矩,一副无赖撒娇样,偏偏配上这清冷的眉眼,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认错卖乖, 再加上这张巧舌如簧的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让这秦如烟彻底解了气。 “你给我正经一点,你好歹是我们锦纱坊真正的东家,也不怕这副真实模样漏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快说说,你这次叫我来江陵,所欲为何,当时飞鸽传书,可就只写了有大生意,再无其他,真是卖足了关子。” 秦如烟摆正了谢清安的肩膀,强迫她坐直,像是怕了她这副模样。 “谢秦姐姐饶过,小妹我这就给你细细说来,我昨天便去了万通镖局踩点,实打实地瞧了瞧那个赵昭明,果然和我调查的相差不大,为人正派,重情重义,没有架子。 昨日我还悄悄爬上檐去听了,赵昭明虽不知我来意,但仍因救命之恩,愿以恩人待之。 看来是个品行端正的,这样的人才好和我们一同做生意。”谢清安端正了坐姿,收敛了刚才那副模样,眼带笑意地道来。 “这万通镖局,我也是听说过的,我们倒是也缺个人做这些走南闯北的运货活计,你既觉得他赵昭明可靠,便给他下单子送镖即可,何必大费周章过来一趟。”秦如烟面露不解道。 “那是因为赵昭明最近可是遇到了个大麻烦事,且听我给姐姐细细道来。 万通镖局地处江陵,地势平坦,靠着长江,富庶得很,万通镖局本就是个陆上运货的。 从前年起,便和漕帮的兄弟们一起,想打通这陆运河运,大家一起赚钱,这是个大好事,他们搞货运的开心,我们做生意的也开心。 但听说几个月前,万通镖局得罪了人,吓得漕帮也不敢和他合作了。” 谢清安如说书先生般抑扬顿挫的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秦如烟。 在一旁的秦如烟正听得好奇,瞪了谢清安一眼,“你快说,怎么就得罪人了,得罪什么人了?” “哈哈哈,得罪的可是上边的人啊,原我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但我父亲在朝为官,我虽与他不甚亲近,正月里却也聊了些朝廷大事,家长里短。 说是豫州夏秋干旱,地里的庄稼全毁,几近颗粒无收啊,朝廷早早下令南粮北调,救济这豫州的百姓,走的就是这漕运。 上面的二皇子负责此次赈灾,办的甚是漂亮,让豫州的百姓们不至于饥寒交迫,也没有什么叛乱。 但父亲觉得甚是奇怪的就是,古来饥荒必会导致相邻州县粮食价格上涨,但此次像是有人故意抬高粮价似的。 饥荒平息几个月,粮食的价格居高不下,朝廷不得不出了政令强压了下来,这才有个清净年过。